在遇到楊軒之前,陳言從不相信一見鍾情,遇到楊軒之後,陳言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他,但最終敵不過他不愛自己。

陳言曾以為,只要把他綁在身邊就好,之後才明白,這根本不會獲得幸福。

老闆兼經紀人VS天王巨星

“分開後,才能明白對方的好”系列。

忠犬攻&女王受,HE

內容標籤:都市情緣 豪門世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言,楊軒 ┃ 配角:陳靖,陳勉 ┃ 其它:

 

《寵》

    第一章

    《歌手你我他》是一檔收視率非常高的綜藝節目,集合了唱歌表演、娛樂搞笑以及互動競技為一體,每星期一期,每一期邀請兩隊歌手,每一隊歌手,有固定隊長一人,固定隊友一至三人不等,然後隊長從邀請的嘉賓歌手裏抽籤選取幾人,組成四對四的隊伍進行對戰。

    競技輸的一組,就會被贏的一組隨機抽一首歌和一個選手讓唱歌,而自己組可以自己選歌,進行唱歌對戰。

    這一期邀請的歌手裏有這幾年紅遍大江南北的楊軒,他的粉絲多又忠誠,觀眾席上格外熱情,那些小女生的呐喊聲簡直要掀掉錄影棚房頂。

    即使錄影棚隔音效果還可以,在外面隔老遠也能聽到裏面的聲音。

    陳勉蹲在廁所裏隱隱聽到粉絲叫楊軒名字的呐喊聲,又聽到小便池邊有人酸溜溜地說:“楊軒的粉絲就是不一樣,聲音叫起來中氣足,不愧像他們偶像一樣有個超級大肺活量。”

    “楊軒紅也沒辦法,誰叫他長得好,又有人捧!”

    “對,對,聽說他和陳家二少有一腿,是不是真的?”

    “這還有假,誰都知道的事。有陳二少捧他,才有他的今天。”

    “那是,長得帥有才華的人不少,能紅成他這樣的,也只有他。聽說他要去演高志銘的電影,這也是真的了?”

    “怎麼不是,聽說陳二少投了兩千萬,就為了讓他去當男一號。呵呵,只希望他別砸了高志銘的金字招牌,到時候只會杵在電影裏當花瓶。”

    陳勉聽他們越說越不像話,正好也拉通暢了,他咳了一聲從隔間裏出來。

    那兩人在這裏背後說人壞話,沒想到這個時間了這裏居然有人,一看認出是楊軒帶來的助理,不由有些尷尬,但在兄弟面前不好裝慫,就硬氣的哼了一聲,趕緊出去了。

    陳勉不認識這兩人,想來也不是什麼有名人物。

    等他跑到錄影棚外面去,節目正好錄完,但有粉絲想和楊軒合影要簽名,楊軒對粉絲一向體貼,就又浪費了二十多分鐘在臺上,陳勉跑過去攔住一直守著楊軒要合影的粉絲,說:“美女們,軒哥累了一整天了,真要回去休息了,下次再要吧,啊,下次再來。”

    跟著來的這些粉絲,都是楊軒的鐵杆粉絲,經常全國各地跑著支持楊軒,陳勉作為楊軒助理,和他們裏面不少人相熟,說起話來便很親切。

    楊軒看了看表,難掩疲憊地對粉絲們笑道:“哎,都淩晨四點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不然皮膚會不好。路上注意安全,別走太黑的地方。”

    粉絲們對他依依難舍,但也只能看著他被幾個助理簇擁著走了。

    看他走後,便有粉絲憤憤不平小聲嘀咕,“要不是柯蘅浪費時間,不然也不至於拍這麼長時間。”

    柯蘅是近幾年通過歌手大賽選出來的歌手,身材嬌小長相甜美,但唱歌很有爆發力,挺紅的,只是比不過楊軒。

    “她還總往我軒身上靠,真是不知廉恥,我軒就是脾氣太好了,一直護著她不說,幾個懲罰環節還幫她挨打,真是討厭。”

    “希望軒軒不會真的看上她,即使是想炒作,也不能找她,反正討厭死了。”

    “軒軒才不會炒作緋聞,別亂想了,拿上東西走吧。”

    楊軒從錄影棚出來,又和製作團隊打過招呼,這才準備離開。

    他留在錄影棚裏浪費了時間,其他參加節目的歌手都先走了,只有柯蘅還留在後臺,看樣子是專門等楊軒,此時上前向他道謝,“軒哥,節目上真是謝謝你了。”

    楊軒:“不用道謝,你摔了一跤,沒事吧。”

    “倒在軟墊子上,沒事。”

    看楊軒還要和柯蘅說話,陳勉不得不湊在楊軒耳邊提醒他:“言哥之前打了三個電話催你快點回去,軒哥,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陳勉嘴裏的言哥是楊軒的老闆兼經紀人陳言,陳言是陳家的老二,陳家官商之家,富甲一方家大業大,本來陳言是絕無可能給楊軒做一個小小經紀人,但誰讓陳言看上楊軒了。上趕著為他組建了這個“時代軒言文化藝術發展有限公司”,公司裏的藝人只有一個,就是楊軒,陳言投了不知道多少錢打造包裝楊軒,跑盡關係捧他,什麼都給他最好的,在這種情況下,楊軒怎麼可能紅不起來。

    再說,楊軒無論外形,身高,才華,聲音,勤奮,謙遜,為人處世的能力等等,樣樣不缺,短短三年時間,就造就了他歌壇小天王的地位。

    即使有了現在的位置,也沒見他擺過偶像架子,依然謙遜善解人意,不管是和他合作的合作方,還是圈子裏的朋友,沒幾個不喜歡他,更不用說他那些忠誠度極高的粉絲了。

    楊軒本來還很溫和的神色在聽到“言哥”二字後不由沉了一下,他只好和柯蘅告別,先走了。

    下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剛出電梯便聽到一邊車後有人說:“楊軒的那些粉絲真厲害,現在還圍在大樓外面,看樣子是要看他走了才走。這才是真粉絲啊,哪像我們這麼冷鍋冷灶。”

    “不知道她們知道楊軒靠賣屁股上位,會是什麼心情!”

    說這話的人顯然想不到會被楊軒聽到,他是另一個歌手的經紀人,這個歌手雖然比楊軒早出道五六年,但現在基本已經過氣,能來參加這個節目,不過是來出任搞笑的配角角色,自然對萬眾矚目到哪里都是焦點的楊軒不服。

    楊軒氣得肝疼,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而對方也發現有人下來了,見到是楊軒帶著助理和保鏢,不由就很尷尬,硬著臉皮打了招呼,楊軒沒有理他,邁著長腿走了。

    沒上去揍他,這已經是楊軒最好的涵養,不過這個好涵養只是在外面的時候,他一上保姆車就氣得用拳頭砸在車座的扶手上。

    陳勉也很憤怒,但只能不斷安慰楊軒,“軒哥,別聽那些嘴臭的人亂說,他們不過是羡慕嫉妒恨而已。”

    陳勉作為楊軒的助理,已經在楊軒身邊跟了兩年多了,雖然和楊軒的關係挺親近,但也自知自己這話說了當沒說,楊軒根本不會聽。因為這話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每次有人這麼講楊軒,他都要祭出這一句。

    楊軒氣得無處發洩,連陳勉也不理睬。

    他對司機說:“回昭苑國際的房子。”

    這個房子是楊軒自己的住處,距離這裏挺遠,陳勉討好地道:“軒哥,言哥回來了,打了好幾個電話讓你過去呢,說不定他這時候還在等你。”

    “滾他媽的,不去!”楊軒不是怒極了,他是不會說髒話的。

    陳勉兩面為難,只好打弱勢牌,“軒哥,就去一趟吧。言哥給我說了那麼多遍,要是你不去,那我……”

    車這時候正好開出了地下停車場,楊軒有些粉絲還站在外面等他,楊軒只好收起臉上的怒氣,降下車窗露出關懷的笑容,對他的粉絲說:“你們趕緊回去吧。”

    車開走了,楊軒才把車窗升上來,沒有再和陳勉發脾氣,而陳勉也趕緊討好地說去陳言那裏。

    陳言的住處距離這裏不太遠,淩晨路上開闊,司機開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楊軒在車上卸了妝,本來還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但他實在難以入睡,想到停車場裏那人說的話,他就覺得額頭上的筋跳得一疼一疼的,他不由按住了額頭,要是以前,他總是讓自己忍著,但他發現他最近越來越難忍了。

    再說,是個男人就忍不了。

    陳言的住處是市區裏綠樹掩映的一個獨立的帶花園的別墅,別墅不大不小,三層,歐式風格。

    陳勉帶著另一個助理替楊軒把東西放進了屋,他們就趕緊走了。

    這時候實在太晚,傭人已經在傭人房裏休息了。

    主樓裏非常安靜,只有壁燈昏黃的燈光照耀出一片片冷清光明,大多數傢俱掩藏在黑暗之中,黑幽幽如幽靈聚居之地,這個房子,絕不能給楊軒家的安心溫暖之感。

    楊軒上了樓去,看來陳言是真的在等他,主臥門沒有反鎖,他開門進去了,臥室裏留著一盞落地燈,床上被單裏有一個人的身影,楊軒徑直進了浴室去洗澡。

    等洗完吹幹頭髮出來,陳言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頭按著腦袋打著呵欠看向他,“都五點了啊!”

    楊軒站在床邊,他往常睡的一側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他端著水喝了,便爬上床躺下準備睡了,完全不理陳言。

    陳言傾身過來,伸手摸了他的臉一把,楊軒不只是保養得宜,而且天生麗質,即使經常上妝,皮膚依然很好,大約也是因為年輕。

    楊軒一把拍開陳言的手,“滾開。”

    陳言被他罵了也不生氣,他溫聲說:“我最近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有時間回來,你對我就這個態度!”

    “那你想怎麼樣!”楊軒翻身過來怒瞪著陳言。

    陳言皺眉說:“你這是吃了火藥!錄節目時,你不是對那個柯蘅照顧得不得了嘛,在我跟前就橫了!告訴你,那個柯蘅,的確是床上功夫好,不然也不會被捧紅,不過你就不要去打人主意了。”

    陳言的語氣裏帶著惡意的譏諷,楊軒因他這話瞬間翻身而起,他一把按在陳言的頸子上,把陳言撞得摔在了床上,陳言幾乎要被他掐得窒息,不斷拉扯他的手,但楊軒卻不放開,他憤怒地朝他吼道:“你別欺人太甚了!”

    “放開,放開!”陳言臉色漲紅,眼睛都紅了,楊軒這才稍稍放開他,但他依然非常生氣,陳言也生氣了,“你什麼意思,不能說那個柯蘅了,是不是!對,童/顏/巨/乳,你生怕少看人一眼。”

    “你他媽的神經病!我真看上誰,你攔得住!”楊軒抬著手幾乎要打到陳言臉上去,被陳言擋住了,陳言氣得眼睛發紅,“楊軒,你是我的人,就別想去找女人……”

    “神經病!”楊軒大罵,陳言的手摸上了楊軒的胸膛,楊軒有很多舞蹈訓練,身材非常好。被陳言撫摸著,他又生氣又無奈,看著陳言的眉眼,他低下頭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手上胡亂拉扯他的睡褲,“你就是欠!”

    ………………………………楊軒胸中那股無處發洩的火讓他像一頭猛獸一樣在陳言身上撻伐,之後陳言痛得暈了過去,而楊軒也困了累了,就著身體相連的姿勢就睡著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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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陳言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全身酸痛沉重得不像話,頭也痛得厲害,這讓他幾乎難以動彈,他想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陳言是個一米八的男人,不過有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體弱的毛病,從小長到大,也調養了很多回,但體質依然比一般男人差。不過這樣動不動就感冒發燒,那是和楊軒在一起之後的事。

    陳言重得像鉛球一樣的腦袋動了動,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楊軒應該在的,他掀開眼皮看了自己身邊,但早沒人了,而且人恐怕走了很久了,他不由摸了床頭櫃上的手錶看了時間,下午三點了,居然這麼晚,他還真能睡。

    陳言坐起身來,只覺得頭暈目眩,硬撐著去了衛生間,從鏡子裏看到自己滿身痕跡,最近太累又感冒,臉色很不好,雖然他也總被人稱讚一表人材,但是距離楊軒那被稱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漂亮面孔來是差遠了,再說,楊軒還是喜歡女人的,總是討他嫌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因為討了楊軒嫌就對楊軒放手,陳言卻是做不到,兩人就只能這樣湊合著了。

    陳言洗了個澡,差點暈在浴室裏,撐著牆壁緩了好一陣才回過氣來,抓了毛巾稍稍擦幹了身體,又套上浴袍回到了臥室。

    坐在床沿拿著手機給楊軒打電話,接電話的是陳勉。

    “喂,言哥!什麼事?軒哥現在在拍廣告,他出來了我就把手機給他。”陳勉說。

    “哦,沒什麼事,他什麼時候去的。”陳言靠在床頭,只覺得每呼吸一口氣那熱氣就噴了出來,他想他應該吃點藥。

    “十二點左右。軒哥拍得很快,今天應該沒別的事了。”陳勉這麼說,也是討好陳言,陳言前陣子在忙一個融資,才剛從b城回來。既然回來了,當然希望楊軒能去陪著。

    “哦,他昨晚睡得晚,休息不夠,要是他沒別的事了,就讓他早點回來休息吧。”陳言這麼說著,“小陳,最近你也辛苦了,我現在忙別的事,也沒那麼多時間陪著楊軒帶他,你跟在楊軒身邊也有一陣了,做得不錯。等過一陣你就做他的經紀人,待遇方面,你知道我不會虧待你。”

    陳勉感激涕零地說:“言哥,我一直覺得我資歷不夠。”

    陳言說:“你好好幹就行了,好好照顧楊軒。”

    掛了電話之後,陳言倒在床上,身上忽冷忽熱,看來這場感冒是不得不重視了,他打了內線,保姆劉姐上來敲了房門,“陳先生?”

    陳言非常注重*,即使劉姐在這家裏工作了好些年了,但沒經過允許也是不能上樓的,進臥室就更需要謹慎。

    陳言讓她進來了,“我應該是感冒了,你找點感冒藥給我吃。”

    劉姐四十多歲,是一位風韻猶存的細心的女人,她看到陳言臉色非常蒼白暗淡,也知道陳言看著是個大老爺們,其實身體不好,就擔心地說:“讓陸醫生來看看吧,你這樣子還是要醫生來看看好。再說,你今天沒吃東西,就吃感冒藥,對胃不好呀。”

    陳言本來胃就不好,之前還因為腸胃炎住過院。

    陳言有氣無力地說:“就是感冒了,叫醫生沒意思,你把感冒藥找出來給我吃就行了。”

    劉姐知道他脾氣特別倔,勸也無用,一邊去倒了水給他,一邊說:“你要不要吃點粥,吃了粥再吃藥。”

    陳言身體難受,已經又躺下了,“吃不下,把藥給我就行了。”

    劉姐無奈,只好去找了感冒藥來給陳言,陳言吃了之後就又睡了,睡之前說:“楊軒晚上要回來,你做幾個他喜歡吃的菜。”

    “嗯,好。”

    房間裏還和昨晚一樣,窗簾緊緊拉著,對著床的角落裏亮著一盞落地燈,劉姐去把這盞落地燈關了才出了房間,又把門拉上了,下樓去準備晚飯。

    她歎了口氣,她在這個家裏照顧陳言已經有四五年了,四五年足夠看到很多事情,陳言對楊軒也是不可謂不好了,在這個家裏,什麼都以他為重,不過楊軒給陳言好臉色的時候卻不多。

    雖然楊軒這個人並不差,又長得實在好,還是個萬人追捧的大明星,但劉姐的心還是向著陳言的,覺得楊軒在對陳言這事上很不厚道。

    陳言會生病,劉姐雖然不說,心裏知道又是楊軒沒輕沒重,把他傷到了。

    這種事是經常發生的,第一次發生時劉姐還驚慌失措了好久,到現在都已經習慣了。陳言是個大老爺們,也不會想有人在這種事上同情他,所以劉姐只能裝傻裝不知道裝不懂。

    楊軒身體素質特別好,長到188公分,又一直保持著非常好的身材,走到哪里都是衣架子,再說臉還長得特別好看,他的父母以及上數十八代恐怕都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父母也是稍顯普通的長相,偏偏到他就像發生了大規模基因突變了一樣,生得高鼻鳳目,輪廓精緻又帶著東方人的溫潤,特別像混血兒。

    這種身材長相,拍代言平面廣告,只是隨便擺幾個造型就可以做成超大海報迷倒萬千少女,而楊軒還非常敬業,幾個造型連要求苛刻的攝影師都已經滿意了,但楊軒自己卻不滿意,本來一個多小時就可以拍完的,拍了一整個下午。

    說到底陳勉是從陳言那裏拿工資,陳勉剛大學畢業一窮二白啥也不懂來給楊軒當小助理,開始和他一樣的助理有四五個之多,但之後就只有他出頭了,當了楊軒的貼身助理,現在還要被陳言提拔給楊軒做經紀人了。

    他剛來時,陳言還沒有現在這麼忙,楊軒身邊的事,都是他親力親為安排,又指點細心能幹任勞任怨的陳勉,還帶他認識了不少人,在陳勉被帶起來後,陳言才放手讓陳勉跟著楊軒,他自己也有了時間去忙別的事。

    對陳勉來說,比起楊軒,陳言才是他的伯樂和恩人,他心裏其實也是向著陳言更多,在楊軒拍廣告休息的間隙,他就去和他說了陳言讓他早點回去休息的事。

    之後楊軒拖時間,陳勉甚至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的,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在回去的路上,陳勉在和楊軒對之後行程的間隙就又幫陳言說了幾句好話,“言哥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錯,這次高導那個電影,劇本言哥和高導兩邊都做了些修改,新的劇本電子版已經發過來了,我看了後,覺得比之前好了不少。你要不要先看看?”

    楊軒還沒看劇本,被陳勉這麼一說,他也想到了陳言在他的事情上無不用心,他出第一首單曲的時候,本來找的編曲已經夠好了,但陳言還是不滿意,之後跑去找了業內最有名的編曲,那時候他是完全的新人,而陳言在圈子裏也沒有什麼人脈,自然受人白眼,他磨了人很久才讓人答應接他們的活兒,之後又換了好幾個錄音棚,最後看上一個滿意的,請對方大佬吃飯喝酒賠笑臉,才把那死貴的錄音棚包了兩天時間……

    想到以前的事情,楊軒這幾天心裏憋的氣才好了,他說:“把劇本列印出來給我吧,盯著手機看眼睛疼。”

    “哦,好,好。”陳勉趕緊應了。

    想到昨晚在床上對陳言實在沒客氣,早上離開時,陳言睡得死沉死沉的,他也沒打聲招呼就走了,楊軒便讓車繞了一點路,讓陳勉下車去為陳言打包了一份他喜歡吃的甜點。

    陳言本來胃就不好,還特別喜歡吃甜食,吃多了就又胃酸過多,而他自己又喜歡我行我素,在飲食上根本不注意,特別任性,讓人拿他沒辦法。

    陳勉在陳言楊軒跟前做事,最怕的就是兩人鬧矛盾,鬧矛盾後他這個夾心餅乾實在受罪,要是兩人關係好,那他日子就好過太多了。

    楊軒居然給陳言打包甜點,陳勉想兩人肯定能好一陣,他心裏便也喜滋滋的,跑腿跑得非常歡喜。

    陳靖進了屋,劉姐看他來了,趕緊好好招待著,“陳董,您來了。”

    陳靖是陳家大少爺,陳言的大哥,比陳言大了五六歲,從小就很愛護這個弟弟,陳言因為同性戀的事情和家裏鬧掰了,也就只有陳靖經常來看他,什麼事都照應著。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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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陳言在家吧。”陳靖將公事包放在沙發上,又把領帶拉扯松了一些,他和陳言雖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兩兄弟長得並不相像。陳言長得像他媽,而陳靖長得像他爸,陳言要比陳靖這個粗獷的長相秀氣不少。

    “陳先生在樓上睡著呢,他有點感冒了,吃了藥後就又睡了。陳董,您要住這邊嗎,我去收拾客房,晚飯呢?”劉姐這麼問,陳靖一向威嚴又不苟言笑,雖然他比劉姐還小了十幾歲,相當於是相差了一個輩分,但劉姐特別怕他。

    陳靖想來是來s城出差,他有時候會住陳言這裏,但不知道這一天要不要住。

    陳靖說:“我不住,我就過來看看,陳言他在家,也不接電話。他這個身體,就是個朽木做的還是怎麼的,怎麼又感冒了!”

    劉姐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笑笑。

    “我上去看看他。”陳靖已經往樓上走了。

    陳靖推開了陳言的臥室門,裏面窗簾拉得死死的,光線昏暗,他走到床邊去看了一眼,陳言側躺著,高高的個子,但身體縮著,即使睡著了眉頭也皺著,眼皮有些發腫,眼睫毛卷翹纖長得有點像女人的,臉上也是紅撲撲的,他抬手蹭了陳言的額頭一下,“你真是根朽木,從小到大就不讓人省心。”

    他那力氣可不小,陳言微微醒了,動了一下腦袋,而陳靖也發現陳言額頭熱得有點不正常,他不由去拉開了一些窗簾,又走到床邊坐在了床沿上,一巴掌摸上陳言的額頭,的確是熱得不正常。

    他叫陳言:“你這是發燒了吧。”

    陳言燒得精神迷糊,只覺得身體都要不是自己的了,只微微睜開眼看了陳靖一眼,乾澀的嘴裏吐出不耐煩的聲音:“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發燒了你知不知道,怎麼沒叫醫生。”他幾步走到了門口去,對樓下喊道:“劉姐,怎麼陳言在發燒,你叫他那個醫生過來給他看看。”

    劉姐正在招呼陳靖的司機喝杯水,聽到他的聲音,就上樓來看了,“怎麼發燒了啊!”

    “怎麼不是發燒了,叫醫生來,不然就把他送到醫院去。真是,都這麼大個人了,一天到晚讓人操心。”

    劉姐趕緊去打電話了,而陳言已經醒了,他要從床上起身來,“你一來就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陳靖抬手把陳言按在了床上,“你給我躺著,別亂動。”

    “我要去上廁所。”陳言只覺得自己呼出的空氣簡直要燒著自己的鼻子,看來的確是發高燒了。

    陳靖只得把他扶了起來,陳言就只穿了一件絲質浴袍,睡了一覺坐起身浴袍就散開了,身上青青紫紫全是昨晚的痕跡,陳言自己也發現了問題,他把浴袍掩了掩,想要把帶子系緊一點,但手上沒有力氣,心情又壞,就不管了。

    但陳靖已經看到了,他本來就不善的臉色就更是黑沉,他狠狠瞪著陳言,發火道:“是不是楊軒那個小子弄的,你他媽真是不把自己當回事。”

    陳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已經自己踉蹌著下了床要往衛生間走,“你吃多了撐的是不是,你管我做什麼!”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誰管你!”陳靖要過去扶陳言,被他推拒,陳靖更是惱火,“你現在又不是幾歲小孩兒了,一點也不知道輕重是不是。”

    陳言病得渾身冒火,“你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兒了,你這是教訓誰呢!我是成年人了,我做什麼,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管!”

    “喲,你他媽就知道在我跟前橫!”陳靖氣得簡直想按住他揍一頓。

    “誰在誰跟前橫,是你在我跟前橫才差不多吧。”陳言黑著臉進了衛生間,把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陳靖慪得要吐血,但也只能盯著那門,瞪了一會兒後他出了臥室,叫劉姐:“醫生說什麼時候來!”

    楊軒進了屋,陳勉跟在後面,他們都看到了客廳裏坐著等著的陳靖的司機兼保鏢,楊軒向他點頭打了招呼,知道陳靖在。

    陳勉也認識這個保鏢,過去寒暄了幾句,又把手裏的點心給了劉姐,“軒哥買的,言哥呢?”

    劉姐對楊軒有點不滿,但也不好表現出來,說道:“陳先生感冒發燒了,在樓上躺著呢,剛叫了醫生。”

    正要上樓的楊軒腳步頓了一下,不過他也沒說什麼,上了樓。

    陳勉看這麼個狀況,知道這裏不待也好,和劉姐說:“要不要我幫忙?”

    劉姐道:“沒什麼事了,你也是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時間,走吧。”

    “哦,那我走了,有事就叫我。”

    楊軒剛上樓,就聽到了陳靖問醫生的話,隨即兩人就在走道裏碰上了。

    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楊軒要繞過陳靖進屋,陳靖卻一把拽住了他,幾乎要把他攘到牆上去,“楊軒,我告訴你,你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小鴨子,最好別得寸進尺,以後你再把陳言傷了,我饒不了你!現在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楊軒被他這話氣得臉都要青了,胸膛不斷起伏,他強忍住了才沒和陳靖打起來,不過出口的話卻特別難聽:“是你弟弟自己犯賤吧,要不是他上趕著讓我操,我也是連看他一眼都噁心。”

    陳言正從衛生間出來,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他冷著臉站在那裏,楊軒一側頭就看到了他。

    陳靖氣得一拳頭砸向了楊軒那張幾近完美無缺的臉,楊軒往旁邊讓開了,陳靖怒駡道:“要不是陳言看得上你,我讓你混不下去!”

    楊軒冷笑著看他,“以為你能一手遮天呢!”

    陳言這時候走了過來,他一把拽住了還想打楊軒的陳靖,說:“大哥,你走吧,你在這裏做什麼呢!這是我和楊軒的私事,關你什麼事啊!每次都來添亂。”

    陳靖怒瞪他,“你就是賤的。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管你死活!”

    “那你就不要管我!”陳言皺眉說。

    “我偏要管你!”陳靖怒歸怒,卻完全不受激將法影響。

    他一把推開陳言,伸手拽住了楊軒的領口,惡狠狠地笑:“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等陳言膩了你,我們再走著瞧!”

    陳言皺眉瞪陳靖:“你有完沒完!”

    他覺得腦袋都要炸了,他大哥就只知道添亂。

    “你也是,你就是個賤骨頭!”陳靖又回頭瞪弟弟。

    楊軒一把甩開陳靖的手,轉身就走,陳言在後面叫他:“楊軒!”

    楊軒理也沒理地下了樓。

    陳言要去追他,被陳靖一把捏住了肩膀,把他押了回來,“給我去躺著,你他媽是不是燒壞了腦子,我陳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人。”

    陳言抬手給了他兩下,“你管我!你就只知道給我添亂,你管我和楊軒怎麼回事,我喜歡,我心甘情願,你沒事就走吧,我看著你就心煩!”

    陳靖冷笑,“你以為我想管你們的事!那個楊軒是個什麼好鳥,你到底是在怎麼捧他,他倒是拽得很,把你當小鴨子睡呢!”

    “你才是小鴨子!”陳言氣不打一處來,又瞪了他大哥兩眼,“不,你這樣的,最多是只老鴨子。”

    “你找揍是不是!”

    “那個楊軒真沒什麼好的,比他年輕比他長得好的,你要多少我給你找多少,你犯什麼賤要吊在這棵樹上。”陳靖把陳言掀到了床上,讓他躺著。

    陳言因他這話愣了一下,翻身將臉埋在枕頭裏,他何嘗不懂呢,但是,漂亮人很多很多,但他喜歡的,就是這麼一個而已啊。

    他滿含怨氣地說:“和你說你也不懂。你又把他氣走了,我還要去哄人。你總是這樣!”

    “什麼我不懂,是你犯賤,他最好走了就永遠別回來。”陳靖揉著陳言的頭髮,摸到他發燙的額頭,又去催了一遍醫生,還去衛生間擰了一個冷帕子來給陳言擦了擦臉。

    陳靖晚上本來另有安排,但因為陳言病了,他就推了飯局,留在陳言這裏看著他,要是他不看著,他覺得他這個弟弟很可能會帶病跑出去找楊軒回來,他以前就這麼幹過。

    陳言被醫生打了針,又吃了藥,晚上大約就退燒了。

    楊軒被陳靖氣得肺都要炸了,但他不斷讓自己冷靜冷靜,他沒吃晚飯,開著車在城裏轉來轉去,也不想回自己的住處。

    他承認,陳言在他的事業上,的確是給了他一切他所能給予的,楊軒之前也的確非常感激他,並且努力工作報答他,他猶記得工作室成立的時候,他對陳言說:“放心吧,即使是為了你這份心,我也一定會紅起來,絕不會讓你虧本。”

    但為什麼最後兩人卻發展成了這樣的關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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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楊軒將車停在路邊,靠在椅背上發呆,他難得有這樣的空閒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腦子卻一點也閑不下來,他不只是憤怒,他也覺得無奈,覺得悲哀。

    他的一切都是依靠他的努力他的勤奮他的天分做到的,但那些人憑什麼說他是靠上床而有了今天的成績。

    他從理智上知道那不過是別人的嫉妒,但他卻沒有辦法完全不去在意這件事。

    楊軒看著步行道上走過的學生,走過的白領,走過的民工,走過的醉鬼……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歡喜,也有自己的悲苦……

    他楊軒也不例外。雖說是萬眾矚目的歌手,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在氣差不多消了的時候,他覺得餓了,正好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高瑋打來的。

    高瑋是他在圈子裏的一個朋友,不算多麼親近,但高瑋這人特別會來事兒,處起來也不費勁兒。

    高瑋道:“楊大帥哥,你現在有沒有空,來喝酒吧。”

    楊軒說:“高哥,喝什麼酒?”

    高瑋道:“挺多朋友在的,你來看看就知道了。還能認識不少人呢。華鋒的老總也在。”

    楊軒特別喜歡音樂,不只是歌唱得好,舞臺颱風也特別棒,第一次上臺就有天王巨星的范兒,特別放得開。不過在生活裏,其實他是個挺沉默的人,也不是特別熱愛交際,要是有閑的時候,他寧願待在家裏看看演唱會聽聽音樂或者翻翻書,這也比在外面大熱大鬧交際好很多。

    不過在這個圈子裏混,自然是結識越多人越好,他需要的是,不是離了陳言他能夠混下去,而是離了陳言,他還能發展得更好。

    想到陳言,他又覺得腦袋疼了。

    楊軒到地方時,包廂裏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的確有不少圈子裏的人,也有一些不認識的,一概都是俊男美女,煙酒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楊軒不動聲色地掃了全場,然後和一眾人等寒暄了一陣。

    有不少人和他打聽接拍高導電影的事,還有人說:“聽說是你老闆投資,為你量身打造呢。遇到一個好老闆,就是好啊,看我們眼紅的。你還不再喝一杯。”

    楊軒笑道:“明天還有工作需要嗓子唱歌,不敢喝了。”

    華鋒的老總把他女兒帶著,小姑娘才十*歲,剛回國,找這些明星一個個地合影要簽名。

    華鋒娛樂是業內排在前三的娛樂公司,只要想在這個圈子裏混的,沒有誰不想靠上這棵大樹,而且在座的,有不少還是華鋒裏的簽約藝人,自然大家都要捧著這位小公主。

    小公主在楊軒去給華鋒老總敬酒時目光就在他身上了,之後也一直偷偷打量他,此時便起身來想和他合影,“楊軒哥哥,你真人比視頻和照片上都要好看啊!可不可以和你合影發微博啊!”

    自然是非常歡迎的,楊軒和小公主湊在一起,小公主要自拍,怎麼動腦袋都覺得自己和楊軒在一起太難看,旁邊的人殷勤地說:“來,來,手機拿來,我給你們拍。”

    在拍照的時候,楊軒摟住了小公主的肩膀,還為她撫了一下頭髮,並且說:“茄子。”

    小公主羞得面頰泛紅,拿回手機後,發現照片裏效果很不錯,她問楊軒:“可不可以要你的手機號呢。”

    楊軒愣了一下,小公主很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你們工作很忙,但我不會故意打擾你的,就有時候,有時候給你發個短信,可以嗎?”

    華鋒老總付閻清在圈子裏是個讓人既敬又畏的人,這人既會做事也會籠絡人,但有時候手段也特別狠,讓人聽之心冷,沒想到他養的這個女兒卻是心思單純又可愛。

    楊軒笑著說:“不用只發短信,打電話也行啊。來,我先加你。”

    兩人互換了手機號,小公主付薇薇就坐在楊軒身邊不走了,握著手機發微博,還專門了楊軒。

    說第一次見到楊軒哥哥真人,比電視裏還要帥,人也超好超溫柔,要開心死了等等。

    除了語言外,還用了一大堆表示激動的表情,下面配的照片是楊軒摟著她的肩膀,兩人湊在一起開心地笑。

    楊軒看小姑娘這麼可愛,再說她是華鋒老總的女兒,自然要轉發。

    楊軒粉絲有兩千多萬,剛轉發,幾十秒內下面就有幾千評論轉發,且不管那些“我軒永遠這麼帥”“收圖”的評論,還有很多非理智粉絲已經在發飆問這個女孩子是誰,為什麼楊軒要和她合影還要和她互動。

    楊軒自然不會管這些評論,不過也有一些在圈子裏有消息的人,在下面回這個女孩子是華鋒老總的女兒,娛樂圈裏真正的小公主。

    這條評論馬上被贊到了第一位,也有人轉發,有人甚至猜測楊軒是不是要和華鋒合作,或者是要轉到華鋒去了嗎?

    雖然楊軒和陳言之間的關係早已是圈子裏公開的秘密,但公開卻沒有誰敢說,即使是論壇上有人討論,那最後的結果也是□□。

    這個消息一直被控制,以不能對楊軒的形象有任何影響,但楊軒的有些粉絲依然知道這個流言,不過是有人提這件事,楊軒那些兇悍的粉絲馬上就會掀起掐架熱潮,因他的粉絲實在太厲害了,即使那些說酸話的,等閒也不敢在網上說,不然馬上就會被一群精力旺盛維護偶像的女孩子們攻擊。

    自然,楊軒的粉絲能有這份戰鬥力,也與陳言為他找的團隊在背後的運作有關。

    但粉絲們維護楊軒是一回事,希望他真的擺脫這個於他不利的流言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楊軒真離開他現在的老闆轉投華鋒旗下,他的一些粉絲也會很高興。甚至也有人為他出主意讓他自己開一個工作室,粉絲們甚至說願意自己籌錢為他交違約金,看看,他的這些粉絲們,為了他的事也是操碎了心,也難怪圈子裏評粉絲忠誠度的時候,就評楊軒的粉絲忠誠度最高。

    小公主一直守著楊軒和他說話,發微博也只和他互動,這裏坐著的其他藝人歌手,也只能在心裏默默發酸而已。

    付閻清在圈子裏手段了得,但卻是一個頗顧家的男人,他有一子一女,對這個小女兒尤其愛護,眼看著十點鐘了,即使付薇薇還想和楊軒聊天,但他卻硬要女兒離開,“時間不早,你該回去睡覺了。”

    付薇薇沒辦法,只得依依不捨和楊軒作別,楊軒和其他藝人一起送了付總出門,又和付薇薇輕輕擁抱了一下,說以後還可以聯繫,到時候請她吃飯,所以今天先乖乖跟著爸爸回家吧,女孩子要保持好的睡眠才能永遠這麼美。

    付薇薇笑得臉上開了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付總走了,剩下的人又玩鬧了一會兒也要散了,楊軒拒絕了他們第二攤的邀請,回了自己的住處。

    陳言每天一大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刷楊軒的微博,看他的論壇,搜他的關鍵字,所以他一眼看到了楊軒和付薇薇的互動。

    生意場上,多為利益,少有敵友。

    之前陳言和付閻清有過不少交道,酒桌上也是稱兄道弟,但是,想到他真要把楊軒拉走,陳言就升起了怒意。

    說起來,他當初和楊軒簽的合約是五年,現在只剩下一年多時間了。

    楊軒會離開他這裏去華鋒嗎?

    陳言將手機扔到一邊,昨天燒了一天,這一場發燒,像是要燒幹了他的細胞,讓他整個人又倦又軟。

    不過他依然按時起了床,收拾好了自己坐在餐桌上用餐時,他大哥陳靖晨練之後洗了澡也來吃早餐了。

    陳靖看著他無精打采面無表情的樣子,就抬手薅了一把他的頭髮,“你看看你這張臉,慘白慘白的,你要多鍛煉。”

    陳言不想理他,埋頭用餐,陳靖端起桌上的粥碗,不滿道:“喲,你這還不理我了!”

    陳言有氣無力地說:“我有鍛煉,你在這裏住多久?”

    要是陳靖在這裏,那是萬萬不能讓楊軒回來的,不然兩人又要吵起來,說不定還會打起來。兩人只要一吵,冷刀子全往他身上來,陳言都已經聽膩味了。

    陳靖說:“你這是趕我走?”

    “才不是。你要這個房子我都可以給你!只是你來s城是有事吧,每天在我這裏陪我怎麼行。”只要兩人中間沒有楊軒,他們兩兄弟也是可以好好說話的。

    他這話讓陳靖滿意了,他道:“有個合同糾紛,下面的一直沒搞定,我只好親自過來了,就這幾天的事。”

    “哦,好吧。”陳家的家業,現在大部分事基本上都是陳靖在管,老爺子反而得閒了。

    陳言也不是沒事幹,陳靖走後,他便也去了公司,除了專門為楊軒注資成立的那個時代軒言文化公司外,他還有一個資產管理公司,現在這個資產管理公司才是他的主業。

    雖然楊軒的確非常掙錢,廣告不少,又辦了幾場大型演唱會,但陳言卻沒有從他身上撈出哪怕一分錢出來,相反,還在不斷填錢進去。

    怕會影響楊軒的形象,陳言決不讓楊軒接他看不上眼的廣告,他給楊軒找的廣告,都是有些檔次的,其次,包裝楊軒實在太花錢了,無論是身上穿的還是戴的,都是頂尖的品牌,給他配的車,也都是最高標準,價格不菲,每次出專輯,都是用最好的團隊,拍mv,也絕沒有哪一處在省錢,稍懂行的都說一看楊軒的mv,就知道從第一秒到最後一秒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宣傳也是大頭,從各種鋪天蓋地的廣告就看得出來,陳言為了捧紅楊軒,是完全不計成本和代價的,這麼一算下來,楊軒紅了這麼兩三年了,分紅大頭給了楊軒,時代軒言便依然在虧本。

    不過陳言也不在乎,楊軒什麼都不說,他也會給他最好的。

    陳靖雖然每天都在外面談事情請客應酬,但無論多晚都要回來睡覺,沒辦法,陳言只好忍著,一直沒有給楊軒打電話。

    雖然沒有聯繫楊軒,但楊軒的所有情況都會被彙報給陳言,所以沒聯繫也沒什麼關係。

    等總算把陳靖送走了,陳言就想著該把楊軒哄回來了。

    他給楊軒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陳勉,陳勉說:“軒哥在上課呢,距離下課還有大半小時。言哥,你有什麼事,他下課了我給你打過去成嗎?”

    楊軒要去出演高志銘導演的電影《反目》,高志銘是國內排得上號的既有口碑又有票房的導演,很多人捧著錢排著隊想投資他的電影,他都看不上,他只拍自己想拍的東西。

    陳言為了投其所好也是無所不用其極,自從楊軒說他想試試向影視方向發展,陳言就盯上了高志銘,於是就開始做工作了,先是找了人介紹,和高志銘相識於茶道,然後可勁兒送他各種茶,又投資了他做指導的一部純燒錢的文藝片,然後又送了好幾部投其所好的劇本過去,高志銘便看上了這部《反目》,來向陳言問版權問題,陳言馬上就送了錢去,說他投資這部電影,花多少錢都行,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楊軒當第一男主角。

    高志銘雖然看不上楊軒這從沒有演過電影的歌手,但實在是被陳言打動了,說看看楊軒的悟性再說。

    楊軒去讓高志銘看了悟性,高志銘便看上了楊軒,答應了這次的合作。

    坊間傳言的兩千萬投資,不過只是前期投資而已,後續還要花多少錢,預算還在做,不過陳言眼都沒眨一下,大大方方地說:“花多少錢都沒關係,只要電影好,受歡迎。”

    為了這部電影,高導之後又把劇本改了二十多遍,改好陳言就要看,他生怕劇本對楊軒不利。

    楊軒在這之前只演過mv,距離電影的要求還差得遠,所以他自己要求要先學學表演,於是現在就找到華鋒娛樂來學習來了。

    華鋒娛樂的總部也在s城,公司內部長期有表演培訓班,老師都是業內拔尖的,本來陳言要專門為楊軒請表演老師,但楊軒認為跟著培訓班走更好,畢竟這裏有其他學生,有比較才有進步。

    陳言被他說動了,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現在陳言懷疑,楊軒跑到華鋒來參加培訓,是不是以後想要跳過來。

    陳言回陳勉:“我過去看看吧。”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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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陳言自己開車到了華鋒娛樂的所在地,華鋒娛樂不愧是業內排在前三的影視娛樂公司,整棟大樓都是華鋒旗下,氣派光鮮。

    陳言到的時候,有不少粉絲在大樓外面等著,也不知道是在等哪位偶像。

    陳言取下鼻樑上的墨鏡,看了一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大樓,他一點也不羡慕華鋒娛樂這麼大一塊牌子,他的興趣本來就不在娛樂圈,他的公司帶的藝人有楊軒一個就夠了。

    陳言來過華鋒娛樂的大樓不少次,知道進去需要出入卡,他正準備給陳勉打電話,讓他下樓來接自己,旁邊就跑過來一個人急慌慌要進大樓,把陳言撞得一趔趄,不過對方長得比陳言矮些,又瘦得像是風吹就要倒,倒沒把陳言撞得怎麼樣。

    對方撞了人,馬上停下了腳步,對著陳言道歉:“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這能有什麼事,不過你走路還是注意點。”陳言看向對方,發現這個孩子居然和楊軒有那麼點相像。

    隨即他覺得和楊軒有點像也不算什麼事,他聽說就因為楊軒一出道就大紅,很多小孩子去整容就照著他這個模子整呢。

    不過楊軒就是楊軒,別人長得像楊軒,那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畢竟楊軒的氣質擺在那裏,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楊軒在私底下和人相處為人非常溫和,但是只要站在臺上,便像是舞臺上的帝王,遊刃有餘睥睨人世間,陳言就喜歡他那份對音樂的執著、傲視群雄的自信和實力。

    男孩子盯著陳言多看了幾眼,像是認出他來了,陳言不是藝人,但他之前作為楊軒的經紀人也在公眾面前露過一些面,被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你……你是陳言嗎?”對方一雙明亮的眸子望著陳言。

    陳言覺得這孩子的一雙眼睛招人喜歡,之前因為他像楊軒而產生的不快也消失了,他說:“對,你認識我?”

    對方笑了起來,沒想到這張像楊軒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兩個小梨渦,這可把陳言看得愣了一下,心想要是楊軒臉上也有梨渦,那可就可愛了不少呀。

    “言哥,可以這麼叫你嗎?”見陳言點頭,他就更歡喜:“我知道你是楊軒哥的經紀人和老闆,你那麼厲害,我怎麼會不認識你。”

    陳言覺得好笑,而對方又說:“不過就我認識你,你不知道我,哈哈。”

    陳言笑說:“你叫什麼?”

    “我叫廖詡言。詡字是言字旁一個羽毛的羽,別人不認識這個字,就叫我廖語言,哈哈。”

    他還真愛笑,見陳言盯著他,他又說:“我的言也是言哥你的那個言,不過別人都叫我小言。”

    陳言被他逗得好笑,說:“等再過幾年,別人也會叫你言哥了。”

    廖詡言卻說:“那恐怕有點困難,哥不是那麼好做呢,也許他們會叫我老廖。”

    陳言真是要被他逗得不行了,心想這個小孩兒怎麼這麼可樂。

    這時候廖詡言才說:“言哥,你怎麼自己來這裏,是要進去嗎?”

    “對。”

    “那你和我一起進去吧,有人來接你嗎?”廖詡言拿出自己的出入卡刷卡後又和保安說了幾句,把陳言帶進去了。

    “言哥,你來看楊軒哥嗎。”廖詡言問。

    “哦,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裏。”陳言問。

    “我當然知道,我們現在在一個班上表演課,不過有幾門課他是單獨上課,所以接觸得不是很多。”廖詡言太自來熟,說話又甜,陳言和他一起去坐電梯,對他印象很不錯,問他:“楊軒的表演課上得怎麼樣?”

    “好,挺好的。老師說他有天分又很用功,難怪能夠紅得那麼快。”

    說到楊軒後,陳言的注意力便都在他身上了,問了好些楊軒的問題,廖詡言回答後無不羡慕地說:“別人說言哥你對楊軒哥是百分之百地好,用盡所有資源捧他,聽你這麼關心他的各方各面,就知道大家說的都是真的。”

    陳言神色稍稍變淡了,“是嗎。”

    “對啊,不會有比你更好的經紀人和老闆,所有人都這麼說。”廖詡言的眼睛在看著陳言時幾乎在發光。

    “你是華鋒的藝人嗎?”也有不少其他小公司的藝人被送來華鋒參加培訓,廖詡言即使在這裏參加培訓也不一定是華鋒的。

    廖詡言說:“還不算吧,現在還是練習生,沒簽正式合約。”

    “哦。”陳言沒再多問,華鋒作為業內排在前三的大鱷,藝人後備軍隊伍很龐大,這些練習生,能出頭的很少,很多最後不是被淘汰了,就是淪為了華鋒進行各種交際賄賂的產品,有些自覺就去從事偏門行業了。

    “言哥,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像楊軒哥?”廖詡言看陳言沉默下來便突然這麼問。

    他們此時已經到了二十六樓,出了電梯,外面就是一個小廳,有很多走道,走道兩邊全是房間。

    陳言多看了廖詡言後點了頭,廖詡言還是笑:“也不知道我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其實我在兩年前就來做練習生了,那時候楊軒哥還不像現在這麼紅呢。當時大家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再看我,別人還以為我是整容整的。剛才我看言哥你願意聽我嘮嗑,我就知道是因為我這張臉討了好處。”

    陳言便說:“你們也不是那麼像。”

    廖詡言還想說什麼,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言哥,你來了。”

    陳言看過去,是陳勉過來了,他身後便是楊軒,楊軒穿著一身白色的練功服,身姿挺拔氣質俊雅,如白蓮出水,曇花綻放,讓人見之忘俗。

    楊軒的目光在廖詡言的臉上掃了一下,在為人處世方面,楊軒的涵養一向好得沒話說,只要和他打交道的人,不管是喜歡和他相交的,還是對他沒有好感的,誰都不得不說一句“就說這份面面俱到的涵養,圈子裏怕是再難找一個了。”

    但他此時對廖詡言審視的目光裏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漠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

    在陳言開口之前,楊軒已經對他說道:“你怎麼來了?”

    陳言過來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之前陳靖那麼說楊軒,以楊軒骨子裏的心高氣傲,這次肯定不會輕易搭理他,不過在外人面前,楊軒也不會故意和他鬧矛盾,但肯定會對他進行冷處理,這種事發生太多次,陳言都有經驗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楊軒居然主動問他了。

    陳言不由也看了廖詡言一眼,猜測楊軒可能是不高興廖詡言才搭理自己的,他唇角帶了一點笑意,說:“你過來參加培訓,我今天沒事就過來看看,你還好吧。”

    楊軒說:“挺好的。不會砸你招牌就是了。我先去洗澡換衣服。”

    他說完就往另一邊走了,陳勉對陳言道:“言哥,這邊有個咖啡廳,你先在咖啡廳裏坐著等一下,怎麼樣?”

    陳言點頭說好,陳勉便帶他去咖啡廳,陳言向廖詡言說:“那小言,你忙自己的去吧,謝謝你帶我上來。”

    廖詡言笑著說:“只是順便而已,言哥你不要客氣。”

    廖詡言和陳言陳勉告別後往另一邊走了,但是卻不斷回頭看陳言,陳言問陳勉,“怎麼,你們不喜歡他?”

    陳勉得陳言看重,並不只是他吃苦耐勞又對事情特別負責任,還有就是他這人挺會做人做事,在圈子裏,絕不會主動給楊軒招惹是非,和什麼人他都能夠好言好語說話,照說廖詡言站在他旁邊,又和楊軒一起參加表演班,陳勉無論如何會和他打聲招呼的,但陳勉沒有。

    由此可見,陳勉楊軒和廖詡言之間有點過節,不過廖詡言這種小孩兒,也不值當楊軒在意。

    陳勉說:“這種人照著軒哥整容,又湊到軒哥跟前攀關係,怎麼也讓人不高興吧。”

    原來是這樣,陳言微微頷首,便不再過問。

    陳言的這個文化公司裏雖然就只有楊軒一個藝人,但楊軒的成名卻成了圈子裏的經典案例,那就是只有一個藝人的新公司也能夠造出天王巨星。加上陳言是陳家二公子,他名下的資產管理公司在短短時間內崛起,市值不菲,只要是愛錢的人,誰都不會想得罪他,想要搭上他這根線的也不少,他才剛在咖啡廳裏坐下來,就馬上有人認出了他,過來打招呼寒暄。

    等楊軒洗完澡換好衣服過來,陳言正和一群人談笑風生,見楊軒過來,他就對華鋒的高層說:“我們楊軒現在在這邊培訓,全得你們照顧,等過幾天我約你們喝酒,你們可不能不來,但今天實在不行,我專門找過來,就是有事兒要和楊軒商量。”

    楊軒也過來一一寒暄打招呼,之後從華鋒離開,陳言讓楊軒坐自己的車,讓陳勉單獨開車走。

    陳言的車停在華鋒大樓旁邊的露天停車場,近中秋時候,下過幾天秋雨的s城已經有了一些涼意,楊軒在t恤外面穿了一件薄款的灰色風衣,戴著帽子和□□鏡,跟著陳言往停車場去。

    兩人都身高腿長,氣質不俗,自然引人注意,馬上就被守在大樓外面的粉絲看到了,而且楊軒還被認了出來,有人跑了過來。

    華鋒的藝人要是從地下停車場走,這些粉絲守在大門口守一整天也看不到偶像,但沒想到楊軒卻從大門離開,自然就被攔住了。

    還有人拿著手機狂拍,陳言伸手擋了擋,沉著臉說:“抱歉,請不要拍了行嗎?”

    這也不知道是誰的粉絲,根本就不聽警告,拍了楊軒還拍陳言,陳言有點後悔讓楊軒跟著自己走了,他以為在華鋒大樓前面,楊軒不是華鋒的藝人,守在這裏的粉絲應該不會瘋狂圍堵楊軒,沒想到結果是他們圍得更起勁兒不說,而且還沒有楊軒死忠粉那麼聽話。

    陳言被拍得更惱火,“我警告你,不要拍了,把照片刪了。”

    對方趕緊退後了兩步,有小女生找楊軒要合影和簽名,甚至有人想和楊軒擁抱,兩人身邊沒保鏢,一時間很是被動。

    楊軒好脾氣地說:“簽名可以,合影和擁抱就算了吧。大家不要拍了行嗎,不然我回去從地下停車場離開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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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粉絲們尖叫著要簽名,還有人撈著袖子要簽在胳膊上,有人則要簽在衣服上,真是什麼樣的要求都有。

    陳言些許不耐煩,讓要簽名的排隊。

    本來只有一二十個人,但很快就有更多人過來了,陳言看這還怎麼走,他馬上就給陳勉打電話,讓他先不要離開,過來護著楊軒。

    陳言護著楊軒退回華鋒的大樓,從地下停車場開車離開,陳勉把楊軒的車讓他們開,自己去為陳言開車。

 

    陳言站在車邊感歎,“那些是誰的粉絲,一下子圍過來,你們之後再來,把保鏢帶著吧。”

    楊軒說道:“上車走吧,從地下停車場走根本沒事,你偏要把車停在外面。”

    陳言說:“我哪想到這麼多事,要進華鋒停車場挺麻煩,我又不想引起人注意。再說,你剛才怎麼不提醒我。”

    “提醒你你也不一定聽。”楊軒道。

    “我怎麼會不聽!”

    陳勉看兩人又要吵架,趕緊說:“軒哥,言哥,趕緊上車吧,不然一會兒就該堵車了。”

    兩人這才住了嘴,陳言要去拉開駕駛位開車,楊軒也去開駕駛位的門,楊軒說:“我來開車。”

    陳言瞥了他一眼,只好去坐了副駕駛位。

    陳勉看兩人總算開車走了,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之間的爭執時常都有,以前吵架比現在更厲害,最近陳言脾氣好像好點了,兩人之間爭執起來的次數稍稍少了點。

    看楊軒把車往他家的方向開,陳言才明白楊軒為什麼要自己開車,他不由說:“去我那裏吧。”

    楊軒沉著臉不應,陳言只好又說了一遍,“去我那裏。我晚上還要傳檔,東西在家裏電腦裏。”

    楊軒這才瞥了他一眼,惱怒道:“去你那邊受氣嗎?”

    陳言訕訕地說:“我大哥他回去了。再說,你知道他那種人不過是刀子嘴……”

    楊軒側頭瞪了他一眼,陳言尷尬地只好略過了陳靖,楊軒和陳靖從最開始相遇就不對盤,要說陳靖作為陳家大少又是重運集團的繼承人,也算是個有威嚴深沉的人,等閒不會在人前表露情緒,但每每都會和楊軒吵起來甚至上升到肢體衝突,而楊軒一向是將傲氣藏在骨子裏,接人待物特別周全,偏偏對著陳靖那是一點面子也不給。陳言夾在兩人中間,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忍著。簡直像夾在老媽和老婆之間的懦弱男人一樣。

    陳言知道陳靖每次說話都特別難聽,但楊軒也從來都沒有輸過陣勢,受傷的難道不是他陳言嗎,陳言又說了一遍:“去我那裏,嗯?”

    楊軒說:“我不過去。”

    陳言盯了他一陣,臉色變得很不好,但楊軒一點也沒要軟態度的意思,最後陳言只好妥協了,道:“那好吧,去你那裏。”

    楊軒在昭苑國際有一處公寓,這是他三年前買的,買的時候他還只能付首付還房貸,但之後他就大紅了,陳言一點也沒有壓榨他的意思,給他簽的合同非常寬鬆不說,各項分成也都是給了楊軒大頭,按照陳言計算,楊軒這兩年的各種收入早就有幾億了,不過也沒看楊軒換個好房子,還是住在昭苑國際。

    其實即使是昭苑國際,楊軒也沒怎麼住,他事情多,總是在外面跑,即使是留在s城,大多數時間也是住在陳言那裏,最近在s城參加培訓,又和陳言鬧了矛盾,他才住回來了。

    陳言並不想扣著楊軒的錢,只要楊軒不生二心,陳言在金錢上面對楊軒特別大方,陳言覺得唯有楊軒自己有錢有勢有地位有人脈在圈子裏站得穩,他才能成為真正的睥睨一切的樂壇天王。

    雖然很多人對他的財勢嗤之以鼻,但陳言就是這麼相信財勢,認為財勢才能夠真正塑造楊軒,塑造一個人的底氣。因為楊軒出身很一般的家庭,陳言最初接觸他的時候,便是帶他去揮金如土,雖然楊軒特別能堅守自己,但陳言卻依然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對他好和塑造他。

    他給了楊軒很多,但他從沒有明著給楊軒一分錢,給楊軒的錢,都是按照合約該給他的。兩人在一起,陳言承認是自己逼著楊軒,但是,兩人真不是包養關係,陳言儘量想讓兩人是談戀愛的關係,但這種話實在難以出口,而他楊軒沒拿陳言一分額外的錢,自然也敢在陳靖面前理直氣壯隨意罵他,說是陳言自己犯賤。

    陳言承認自己的確挺犯賤,但他覺得楊軒能夠那麼罵他,總比楊軒什麼也不說,在背地裏陰他好。

    陳言和楊軒在一起這麼幾年,他自認為自己很瞭解楊軒了,在瞭解楊軒後,陳言想,他果真沒有看錯楊軒,他是個如此好的人,他上趕著愛他也沒什麼不值——雖然楊軒對他自己並不好。

    楊軒的公寓只有六十平左右,是套一的房子,當初裝修時的設計師是陳言介紹的,那個設計師的設計稿是將整個房子完全打通了,廚房客廳臥室全在一起,看起來便顯得寬敞,又搭配得很溫馨,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這是夠住的,而且楊軒很少做飯,所以也不擔心廚房油煙的問題。

    陳言對這裏是熟悉的,他進屋後就自己脫鞋換了拖鞋,走過去開了電視,問楊軒:“吃什麼?叫外賣嗎?”

    陳言很瘦,主要是他胃不好,而且胃口也不好,他家裏的廚娘做的還算稍稍對他胃口,在外面,他就吃得更少了。

    楊軒把風衣脫了,打著赤腳去開了冰箱拿果汁,看了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換台的陳言一眼,又去開了飲水機給陳言燒開水泡茶,他說:“你想吃什麼,叫外賣吧。”

    陳言想了想說:“想吃蝦仁餛飩。我記得你上次做的挺好吃。”

    上次是哪一次,楊軒早就忘了,不知道陳言怎麼就還記得。楊軒開了冰箱冷凍室門,說:“上次陳勉放了速凍餛飩進來。”

    裏面的確還有一包速凍蝦仁餛飩,他說:“要不,就煮這個速凍蝦仁餛飩,不叫外賣了。”

    陳言從沙發上起來過來看了看,點頭說:“好。”

    楊軒煮餛飩的時候,陳言就去洗了個澡,穿了睡袍出來。

    他擦著頭髮的時候,楊軒已經把餛飩煮好放上餐桌了,叫他:“快過來吃吧。”

    陳言一把扔開毛巾就坐了過去,房子小也有房子小的好處,兩個人同居的話,就顯得很溫馨,陳言這下覺得來楊軒這裏挺好的。

    那天晚上因為柯蘅鬧的矛盾,兩人也都不提了。

    沒出道前楊軒有過一個女朋友,楊軒有188公分,他的那個小女朋友只有160公分,小小巧巧的,□□身材性感,而且是高材生,性格也不錯,那時候陳言還沒敢讓楊軒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越發對他這個小女朋友特別嫉妒,之後陳言暗中搗鬼讓兩人分了手,後來楊軒知道了這件事,便和陳言鬧了矛盾,也是這件事把陳言對楊軒的企圖暴露在了楊軒面前。

    柯蘅和楊軒那個小女朋友是有些像的,不管是臉型身材還是性格,而楊軒和柯蘅在同一場合的時候,陳言發現楊軒對柯蘅總是比對別人關照,陳言在人前什麼都不說,回家了絕對會刺楊軒幾句,他刺了楊軒,楊軒才知道以後和柯蘅保持一下距離。

    而楊軒真的和柯蘅攪到一塊兒去,在陳言還有理智的時候,他覺得這事應該不會發生。

    陳言的碗裏是番茄湯底加餛飩,他喜歡吃簡單鮮甜的東西,楊軒是重慶人,則喜歡吃味重而辣的東西,但因為要唱歌,他現在已經有所控制了。

    不過即使控制,他也要放辣椒醬在餛飩碗裏。

    陳言看楊軒碗裏紅紅的一片,因為辣楊軒的嘴唇嫣紅,讓陳言看得心動不已,他喝了一口湯,側頭看著楊軒說:“我想嘗一下辣的。”

 

    “你吃了又要胃痛。”楊軒覺得陳言很多時候都和一個小孩兒似的,特別是在這些需要克制的事情上,他總是任性。

    陳言看著他笑,說:“不會。”

    “不會才怪,你……”楊軒話還沒有說完,陳言放大的臉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口含住了他的嘴唇,在楊軒驚訝的瞬間,他已經含著他的嘴唇舔了好幾下,又要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關,楊軒瞪著眼睛看他,陳言也睜著眼睛和他對視,楊軒拿他沒辦法,只好張了嘴,兩人從最開始的淺嘗輒止到抱在一起深吻也不過是幾十秒鐘的轉變。

    陳言的手從楊軒的t恤下擺伸進去摸他的腰和背,又伸到他的兩腿之間撫摸,楊軒被他摸得受不了,有些惱火地說:“你不吃了嗎?”

    “上床去做?”陳言看著他,又勾著他的舌頭不放,楊軒把陳言扛了起來,沒幾步就是那張kingsize的大床,他把陳言扔上了床,翻身壓了上去。

    陳言身上的睡袍散開,他裏面連內褲也沒穿,瞬間已經赤/裸,楊軒的眼神深了幾分,一口又咬住他的嘴唇。

    以楊軒所見,陳言大約是天生的零號,只要楊軒不亂來,稍稍對他用點心,就能讓他感到莫大的快感,這次也是被楊軒做得呻/吟連連。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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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場酣暢淋漓地性/事後,陳言躺在床上懶洋洋地不想動,剛才情不自禁哼得大聲了點,他嗓子有些不舒服,不由拍了楊軒的背一把,說:“我想喝點水,嗓子幹。”

    楊軒從床上爬起來,被單從身上滑下去,他皮膚比較白,背上被陳言抓出的紅痕便很顯眼。

    陳言動了動身體盯著他看,楊軒不只是臉好看,身材也非常好,身上全是緊實的肌肉,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的類型,從背後看,從頸子到腰到臀到腿的線條真是又漂亮又性感,陳言不由又想把他撈回床上來抱著,但楊軒已經抓了被扔下床的他之前穿的那件寬鬆的睡袍裹上,去飲水機裏接了水,他把水端來遞給陳言,陳言這才靠著床頭坐起了身,後面有些不舒服,但好歹是比上一次好多了。

    楊軒看他喝了水後又接回了空杯子,這才又去接了一杯水自己喝。

    雖然楊軒在感情這件事上從沒有給過陳言好臉色,也沒有對他說過哪怕一句好聽一點的話,但在兩人相處的細節上,陳言是經常被他感動的。

    就像楊軒必定會先讓他喝了水才會自己喝這一點,雖是小事,但陳言卻能因此歡喜好一陣。

    雖然在外面,想要討好他的人可以排成一條街,但楊軒是楊軒,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去洗澡,你要洗嗎?”楊軒問。

    “我要再休息會兒,你去洗吧。”陳言看著楊軒進了浴室,楊軒這個房子小歸小,但兩個人這麼住著,感覺真是太好了,楊軒去接水他能看著楊軒,楊軒去洗澡,他也能聽到裏面的水流聲。

    陳言摸著遙控器把電視換了台,趴在床上看娛樂節目,節目正是前陣子楊軒錄的那個《歌手你我他》。

    楊軒從浴室裏出來,正好聽到電視裏正在放他的歌,不由看了一眼,馬上發現是這一檔節目,他有點驚訝,“是今天播?”

    他錄完就忙別的事了,根本沒再管過這個節目是什麼時候播,而節目後期的事,工作室當然不會完全放任,工作室會去稍稍交涉看看的。

    陳言身體稍稍涼了下來,剛才的汗水冷掉了黏在皮膚上很不舒服,他便起身去洗澡,楊軒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幫忙?”

    “不用。”陳言關上了浴室門。

    雖然陳言很享受和楊軒的性/愛,但一向不愛讓楊軒幫他做後續工作,他這人脾氣是有些奇怪的,在有些事情上賤骨頭得很,但在有些事情上又非常好面子。楊軒把東西留在他身體裏了,他不想讓楊軒看著他把那東西弄出來。

    在浴室裏,也能聽到外面電視裏楊軒的歌聲,楊軒的聲音細膩處特別細膩溫柔,但又非常有爆發力,在這種綜藝節目上,在運動之後依然可以把歌唱得完美無缺,非超強的實力派歌手是不行的。

    “我走在人世間,只為尋覓你,愛你,守護你……”

    這一句歌詞楊軒唱得非常深情,聲音穿透了浴室門,甚至也像穿透了陳言的靈魂和這個世界的隔閡,讓這個聲音直達他的靈魂深處。

    這首歌,作曲作詞都是楊軒本人,是楊軒發行的第一張專輯裏的主打曲,叫《尋覓》。

    他的第一張專輯裏只有四首歌,但每首歌都非常棒,首首精品,四首歌在那一季占了各大音樂榜的前四名,完全沒給別的歌手機會,在專輯發行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街頭巷尾都在放他的歌,ktv裏他的歌的點唱率也節節攀升,他就是靠著這一張專輯就一炮而紅了,借著這個勢頭,楊軒參加了很多特別火的節目,隨後就參加了一個歌手大賽,他作為剛出道不久的新人在這個非常有名又全是有名歌手的節目裏作為黑馬強勢地奪得了第一名。從此,他就真正地紅遍了大江南北,這時候,才是他出道一年時間。

    那時候,陳言幾乎放棄了自己所有別的事,一直在楊軒身邊將每一件事安排得面面俱到,楊軒的成功,是兩個人的努力,也是兩個人的成功。

    這份成功陳言自然非常高興,但是此時聽到這首歌,陳言站在花灑下面,心裏卻並不歡喜,楊軒寫這首歌的時候,他還沒和他的前女友分手,陳言覺得這首歌是寫給那個女人的。

    不過陳言認為自己也沒什麼可矯情的,畢竟那個女人現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嫁人生孩子當媽媽了也未可知,而剛才和楊軒上床的可是自己。再說,根據和楊軒的第一次判斷,陳言就知道楊軒以前沒有和他女朋友上過床,以前楊軒可純情了,認定要和那女人結婚了才能和人睡覺。陳言為這是高興的,不過又為楊軒對那女人的這份細心疼愛和負責任而不爽。

    他一個大老爺們,和一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小女人較勁,也是夠無聊的,但他陳言這麼多年都沒改好一點,從頭無聊到了尾。

    洗完澡從浴室裏出去,他沒穿衣服,楊軒看到了便說他,“你快把衣服穿上,要是又感冒了我可不想管你。”之前讓陳言發燒的事,他是記得的。

    陳言打開楊軒的衣櫃拿了另一件睡袍穿上,見楊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動,他就回到了床上去,拿過楊軒的筆電打開郵箱做事情。

    這個節目有兩個多小時之久,楊軒看了一會兒也回到了床上,盯著陳言說:“你是不是故意讓節目組把郝傑的部分剪掉了。”

    郝傑就是那個經紀人背後說他壞話那位,楊軒對著電視看了大半小時,怎麼可能看不出問題,當時場上一共有八個歌手,兩個隊長是固定的,另外六個裏,有兩位也是參加了幾輪了,只有四個是這一期新進去的,楊軒屬於新進去的新人,郝傑卻是之前參加幾期了留在裏面的。

    這一檔節目,楊軒之前也看過一點,郝傑當時還是有不少鏡頭的,沒想到在這一期裏,他看的這一陣子,郝傑除了站在大家中間的部分,其他部分的鏡頭完全沒有。

    這分明就是故意把他的鏡頭剪掉了。

    楊軒知道自己身邊的所有助理保鏢都會對陳言彙報事情,但沒想到這件事也被說給他聽了,他還去幹這種費力也沒什麼好處的事。

    “嗯,對。”陳言埋頭看一份文件,頭也沒抬一下。

    楊軒很發惱,但又經常對陳言沒有任何辦法,他說:“你何必去做這種事。做這種事有什麼好處。”

    讓節目組剪掉郝傑的部分,那簡直是浪費資源,也沒什麼實質性好處。

    “我看他不順眼,不行?”陳言抬頭瞄了他一眼又埋下了頭。

    “你認識他了,看人不順眼!”楊軒覺得自己不和陳言理論,那陳言永遠都會這麼任性,有時候簡直跟個神經病似的。

    “這麼點事,你也來找我發火!”剛才做完愛的溫馨甜蜜一下子就被吵得蕩然無存,陳言把筆電關上,皺眉看著楊軒。

    “這麼點事?這叫這麼點事嗎?這是原則問題!”楊軒很不高興。

    “原則問題?什麼原則問題!”陳言說,“誰讓他自己不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以後還會胡說八道。”

    “那你最該去給陳靖一點教訓!還有就是你自己!既然你不想聽別人那麼說,當初你就該管好你自己!”說到這個事,楊軒就更氣。

    “你他媽自己剛才沒爽到是不是?!”陳言火不打一處來。

    楊軒被他這句話損得臉色漲紅,轉身起身看也不想看陳言了。

    陳言自覺自己嘴巴又犯了賤,他看楊軒去拿衣服,怕他會出去,剛才好好的氛圍,就因為這個郝傑破壞了實在很不值得,他便放低了姿態,說:“好了,這麼點事,你就來找我鬧。”

    聽他這麼說,好像自己是無理取鬧的人一樣,楊軒情緒不僅沒好轉,相反更糟糕,他回頭瞪著陳言,“那我走,我不找你鬧。”

    陳言不得不起身去拽住了他,“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看這個節目,柯蘅的部分,一點也沒有剪,你這裏抱她過橋,我都沒發火,是不是?”

    電視裏的確正好到楊軒抱著柯蘅過橋,其實那麼緊張的環節,楊軒是抱著柯蘅就跑,與手裏抱著一塊木頭沒有差別,但陳言好像是多麼心胸開闊才沒鬧脾氣一樣。

    楊軒冷笑道:“是不是你要我寫個保證書,連誰的衣角都不要碰一下!”

    陳言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確實應該注意一點。”

    “你有病吃藥,不要在這裏發神經。”楊軒惡狠狠地說。

    “你對著我嘴裏就沒有過好話!”陳言只覺得堵心。

    楊軒還想刺他兩句,但突然又覺得沒意思,而且他餓了,他拿著衣服開始穿,陳言馬上上前拽住他的衣服,“你要出去?”

    “我去買吃的。”楊軒推開他的手。

    “我去買吧,你會被認出來。”得知楊軒只是去買吃的,陳言心裏好受多了。

    “我去。”楊軒不想和他多嘴,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戴上帽子,拿上鑰匙和手機出了門。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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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楊軒買了一些吃的回來,他應該是開車去了哪一家酒店,兩隻手裏都提著東西,只好用腳踢了踢門,陳言過去開了門,又接過他左手上的袋子,“怎麼去這麼久,你買了什麼?”

    楊軒道:“放桌子上自己看不就行了。”

    “哦。”陳言於是又接過他另一隻手上的袋子,一起提過去放到餐桌上,他一盒盒拿出來,是港式點心,還有燒鵝,還有他喜歡吃的甜點。

    陳言去拿了碗和筷子,他也餓了,但坐在餐桌前他又吃不了多少。

    楊軒把帽子扔在一邊,又去洗了手,也坐在餐桌前開吃,楊軒是不大容易長胖的類型,他身材一直保持得非常好,但卻從沒有刻意節食過。

    陳言吃了一個蝦餃,又吃了小半個拿破崙,他就放下筷子不吃了,他一邊喝著水一邊看楊軒吃,楊軒問他:“你只吃這麼一點?”

    陳言倒是還想吃一點,卻又覺得吃不下,他說:“吃不了了。”

    “女人也比你好多了。你又不需要保持身材,你多吃點又能怎麼樣。”陳軒這麼說著,又看了一眼陳言,從陳言身上稍顯寬鬆的睡袍領口處可以看到他的頸子和鎖骨,他最近真是瘦得有些過分,剛才在床上,感覺就更明顯。

    “沒辦法,吃不下,最近胃口不好。”陳言說,“再說,誰說我不需要保持身材。”

    楊軒不理他了,看楊軒不再刺他,陳言又開始犯賤,“我爺爺是胃癌死的,你說我以後會不會也得這些病。”

    楊軒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有誰會咒自己得癌症嗎?”

    陳言一向是會蹬鼻子上臉的類型,此時卻沉默了,楊軒看他撐著腦袋盯著面前的水杯一言不發,心裏便很不爽快,這種不爽快還伴隨著心慌,他不由伸手用手指抬了一下他的額頭,“喂,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每年都在做體檢,又沒什麼事。再說,你要是真擔心自己得這些病,那還不如平時多注意,你按時吃飯,不要饑一頓飽一頓。”

    陳言抬頭對他笑了笑,說:“放心吧,我不會真死那麼快,我死了你怎麼辦?”

    “哈!”楊軒簡直要無語,“你死了我當然是自己去發展了。沒了你我真就沒法在圈子裏混了?”

    “那我更不能簡單就死了,我死了,你就跑了。你說你是不是想去華鋒。”陳言把這句話憋了好多天了,這下當成玩笑問出來。

    “華鋒多苛刻,我又不傻,我去華鋒做什麼。”楊軒一秒鐘也沒停頓就給出了這個答案。

    他這話的確安撫住了他現任老闆的情緒,陳言端著水杯又抿了一口水,“你知道這個就好。不會有誰像我這樣對你好了。”

    楊軒受不了他這自我標榜的話,冷哼了一聲也不應。

    陳言還是盯著他看,兩人之間的合約只有一年多了,雖然他覺得以自己給楊軒的各項待遇,楊軒是絕不該有二心的,但要是楊軒真不跟著他了,那該怎麼辦呢。

    飯後楊軒收拾了桌子,他關了電視,拿了劇本坐在沙發上看,陳言想睡了,就叫他,“睡吧。”

    “這時候怎麼睡得著。”楊軒沒答應。

    陳言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十二點了還不睡?”

    “睡不著。我還要看會兒。你先睡吧。”楊軒不為所動。

    陳言只好過去拽他,“給我睡覺!”

    “你有完沒完,放開。”楊軒很受不了他這種任性。

    “你開著燈我睡不著,而且我想抱著你睡。”陳言一看楊軒發火,他馬上就調整了策略。

    這樣楊軒更受不了他了,大約正是陳言這種性格,把楊軒磨得在這兩年內一直和他保持這個關係——對他軟一點,他馬上就蹬鼻子上臉硬起來,對他硬一點,他又馬上軟軟地開始裝可憐。

    楊軒又氣又無奈,只好放下劇本去洗漱上床睡覺。

    他剛在床上躺下,陳言就附過身來抱住了他的腰,又把臉埋在他的背上,還說:“我們很久沒有這麼好好地睡一覺了。”

 

    “你勒著我,我反而睡不好。”楊軒嘴裏吐槽,卻沒有伸手讓陳言把他鬆開。

    陳言自動放鬆了力道,呼吸著楊軒身上好聞的味道慢慢就要睡著了。

    雖然陳言在人前一直是特別爺們的人,但楊軒知道這個人骨子裏簡直是典型水瓶座的神經,很多時候讓他受不了。

    自媒體時代開始,各種資訊就傳播得特別快,當天晚上,有粉絲拍到楊軒從華鋒大樓裏出來的消息就已經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不過有前一陣子楊軒和華鋒小公主付珊珊的互動,很多人猜測楊軒是不是要跳到華鋒去,有這個猜測的帶動,這次這個新聞馬上就又跳到了頭條,甚至有些媒體直接打出標題“和時代軒言合約即將到期,楊軒有意華鋒,跳槽在即”。簡直是把沒影的事兒說得頭頭是道,就像楊軒真在第二天就要跳槽了。

    楊軒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看到陳言已經醒了,他靠在枕頭上拿著手機在刷新聞。

    陳言面無表情,眼神顯得幽深,楊軒問他:“你不睡覺,起這麼早在看什麼?”

    陳言把手機遞給他,楊軒瞥了一眼,說:“哦。”

    然後他就再不理了,起床去衛生間。楊軒即使什麼也不做,他的新聞也每天都在網上刷來刷去,他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了。除非是對他特別不利的,但楊軒是個謹慎的人,陳言更是會運作,從他出道至今,還沒有遇到過對他特別不利的情況,所以他也沒有進行過特別的公關危機應對。不需要公關危機應對的,對楊軒來說就不算什麼事。

    陳言說:“這些人要刷這個新聞,那就讓他們去刷,過兩天再澄清說你只是在華鋒參加培訓就行了,正好給電影打個廣告。電影還有一陣就要開機了,我這邊事情多,到時候沒有時間跟著你過去,只有陳勉在,你會不會有問題?”

    楊軒在衛生間裏聽到他的聲音,但他沒有回答陳言,他並不喜歡陳言說“你離了我到底行不行?”這一類話,說得他楊軒好像非要靠他陳言不可。

    但陳言卻總喜歡這麼說,把楊軒當成了非要他照顧的孩子。陳言比楊軒大了兩三歲,但在楊軒心裏,陳言除了在外面談生意比較精明外,很多時候都特別幼稚而且喜歡發神經,楊軒自覺自己比陳言成熟多了,但偏偏陳言總愛說他離不得他的話。

    楊軒從洗手間出來,陳言就望著他說:“你聽到我剛才在說什麼沒有?”

    “沒有聽到。”楊軒故意道。

    陳言見楊軒臉帶不耐,就知道他聽到了,他說:“你明明聽到了,故意說沒聽到,你還是孩子嗎,和我較勁兒,我在和你說正事呢。”

    “你才是孩子,既然你知道我這麼大個人了,我自己不會處理事情嗎?非要聽你事無巨細說這些!”楊軒轉身去拿衣服,陳言昨晚裸/著身體睡覺,此時爬起來也是什麼都沒穿,他過去讓楊軒為他找衣服,又說,“我是關心你。”

    楊軒說:“你是關心低能兒。”

    陳言被他噎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那麼說可能的確又傷了楊軒自尊心,他過去拉了拉楊軒的手,“好啦好啦,不過是我這麼說,你才找我發火而已。你去華鋒聽聽,上次葉帆在公司裏被付閻清當著很多人的面罵成了狗,他連屁也不敢放一個。我已經是很和藹可親的老闆了……”

    葉帆是華鋒的一線明星,影視歌三棲,因為形象好,粉絲多,非常受廣告商青睞,是華鋒的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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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兩人運動一場起來,楊軒看了看時間,慌忙急火又去沖了個澡,穿好衣服就走了,走前對陳言說:“我走了。你給你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你,還有早飯要吃,你把你的胃養一養吧。”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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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陳言在十一月把陳勉提拔成了楊軒的經紀人,他自己便完全退居幕後了。除此,他跟在楊軒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的大把時間都放在資產管理公司的業務上,經常因為工作四處出差,加上楊軒也特別忙,兩人都是空中飛人,一個月能夠見兩三次就不錯了。其他時間便全是電話聯繫視頻聯繫,而只要不是當面被陳言糾纏,楊軒和陳言的交流一向非常正經,正經到陳言有時候無法忍受。

    楊軒斷斷續續在華鋒參加了兩個多月的表演培訓,有時間又在為明年的新歌做準備,要寫歌寫歌詞,陳言倒是有想過為他找槍手,但被楊軒嚴厲拒絕了,“我不要。”

    陳言這陣子在g城做一個大項目,飯局酒局多,每天都在戰場上,因為他腸胃不好,他一向注意少喝酒,但這天請的是幾個領導,雖然大家都賣他面子,但他不好不盡心,於是就喝多了。

    被手下的助理送回酒店,他想吐又吐不出來,拉著特助的手不放,迷迷糊糊叫楊軒的名字,他這位特助叫江瑞輝,三十多歲了,有妻有子,雖然知道楊軒和陳言的關係,此時不由也很尷尬,只得和他說:“陳總,我不是楊軒。”

    陳言抬起頭來半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偏頭把腦袋側到另一邊去,說:“我知道你不是。”

    江瑞輝這麼個大老爺們實在有些受不住他這個樣子,說:“陳總,你先把我的手放開吧。要是你想見楊軒,我幫你打個電話,叫他過來,你看怎麼樣?”

    雖然楊軒已經是大明星人上人,粉絲多如狗,又忠誠又護主,但在陳言身邊的這些男人眼裏,他楊軒怎麼都擺不脫是陳言小情的身份。

    當面的時候,江瑞輝對楊軒是熱情非常的,親如兄弟一般,但心底深處卻不認可楊軒被陳言包/養這回事,楊軒好好男兒,何必。

    所以他此時才能說出這種話來——要是陳言需要,楊軒這個小情兒是該隨叫隨到的。

    陳言卻說:“他最近很忙,叫他來做什麼。你走吧,我沒什麼事。”

    但江瑞輝哪里能走,之後和陳言的保鏢兩人在外間裏輪流守著,怕他晚上會吐,其實他也喝了不少,奈何老闆這個樣子,實在不好回去休息。

    陳言晚上的確吐了,而且腸胃炎又犯了,腸胃痛得讓他滿身冷汗,蜷著身體躺在床上,沒辦法,江瑞輝和保鏢一起送了他去醫院,緊急掛水。

    陳勉第二天給陳言打電話的時候才得知他腸胃炎犯了的事,他回頭給楊軒說了,楊軒正在深城做代言品牌的新品發佈,他沉了臉說:“肯定是喝酒喝多了,平常也不注意飲食,活該。”

    陳勉知道楊軒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說:“反正從這裏去g城坐高鐵只要半個小時,要不,軒哥,我們發佈完了晚上不在這邊吃飯,去g城看看言哥,我把機票改成明天從g城走,怎麼樣。”

    陳勉從不敢在楊軒跟前說帶曖昧的話,怕惹楊軒逆反心理,要說陳勉揣測這兩人心思和關係的精神用在學心理學上,他可能都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了。

    楊軒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陳勉知道他是同意了,便高興地道:“那行,我這就去定票。讓小鹿他們先離開,就我和你帶阿翔去g城。”

    小鹿是下麵的小助理,阿翔是保鏢。

    楊軒來參加這個新品發佈會,他的粉絲來了一大堆,這邊老總又帶了他的老婆女兒來,因為兩人是楊軒的粉絲,他們也是對楊軒物盡其用,兩人一直守著楊軒說話,楊軒想抽時間給陳言打個電話也不行,本來發佈會三點半就會結束,之後卻硬是挨到了四點半。

    這邊老總要請吃飯,出席的都是這邊的高層,他們對楊軒做代言非常滿意,又問起陳言怎麼樣,因為這個代言是陳言拉的,這邊高層和陳言也頗有關係。

    楊軒不想多說陳言,而且那個提起陳言的老總語氣裏頗多曖昧,楊軒哪里聽不出來他的潛臺詞,他很冷淡地道:“陳總最近在忙別的投資。”

    然後又說他有另外的工作晚上必須離開的事——本來是晚上八點的飯局,公司這邊生生改到了五點半——楊軒在飯桌上連連道歉,喝了不少酒,晚上七點鐘得以脫身。

    陳勉安排事情特別細緻,楊軒這邊脫身,他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帶著楊軒就去了火車站。

    即使已經十一月,深城天氣依然帶著熱意,晚上也不例外,楊軒做了不少偽裝,總算沒有被人認出來,不然過一會兒他坐高鐵的新聞又要刷上網路了。

    但長得像他那麼高身材又那麼好氣質又那麼佳的,一般人裏實在難得一見,所以在火車站裏依然被不少人偷偷打量。

    楊軒和陳勉說:“以前沒成名的時候,每天都想著要成名,現在成名了,倒想有時候誰都不認識我才好。”

    陳勉笑著說:“軒哥,你這是意氣風發的煩惱。”

    楊軒便只好閉嘴,他那麼感歎的確是矯情得很。

    陳言中午就從醫院出院了,g城這邊的領導得知他前一晚喝酒喝去了醫院,陳言昨晚那一頓酒便也沒有白喝,大家都知道他這真是誠意拳拳,之後的事情也順利了不少。

    他當晚回到酒店,進屋就看到客廳桌子上有兩個水杯,他愣了一下,隨即回頭看向江瑞輝,江瑞輝笑著說:“陳總,那我先回房去了。”

    陳言擺手讓他走了,門在他身後關上,他聽到臥室裏有一些聲音,是電視發出來的。他不由得竟然在感動之外生出了一些忐忑,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摸了摸鼻子,走進了臥室。

    楊軒累了一天,飯桌上又喝了不少酒,坐車到g城後,他定了房間,陳勉又聯繫江瑞輝拿了陳言房間的房卡,進了酒店他就先洗了個澡,也沒和陳言說他來了的事。他知道自己是想給陳言一個驚喜,但同時又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無聊透頂了。

    他想回自己的房間去住算了,但抵不住太困,開著電視在陳言臥室的沙發上睡著了。

    陳言走過去捏了一把楊軒的臉,“喂,要睡上床去吧。”

    楊軒醒了過來,仰頭看他,“你身體怎麼樣了?”

    “還行,上午就好了。晚上沒敢喝酒,喝了一點湯。”陳言老實交代。

    “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陳言捧著楊軒的臉低頭親了他一下。

    楊軒說:“讓你注意一些,你不聽,胃痛不死你!”

    雖然楊軒一句好話也沒有,但陳言依然開心,“等我去洗個澡。”

    陳言從浴室出來,楊軒已經關了電視躺在床上了,陳言吹幹頭髮爬上床,撐著身體俯在楊軒身上,一邊親他的唇角一邊說:“要不要做?”

    他眼裏是歡喜的光,很顯然他是比較期待的。

    楊軒一把摟住他的腰,翻身把他壓在了下麵,按住他的肩膀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上午還在住院,好好休息一晚行不行?”

    陳言卻道:“我們有大半個月沒有做過了,你就不想嗎?”

    “哼。”楊軒轉開頭不理他。

    陳言伸手摸到他的腰上,又要去摸他的兩腿之間,被楊軒不客氣地抓住了手按在床單上,“別亂來。”

    “你不會是今晚不行了吧?”陳言把嘴唇貼在他耳朵上一邊吹氣一邊說。

    楊軒被他的氣息惹得渾身發熱發癢,但是卻堅持道:“別以為我會受你的激將。”

    “看來是真的不行了。”陳言故意翻身不再逗他。

    楊軒簡直想咬他一口,又說:“要是我真不行了,你是不是以後就不會惹我了。”

    陳言沒想到楊軒會說這句話,他愣了一下,看著楊軒說:“我又沒把你當按/摩/棒使。你什麼意思?”

    楊軒不應他,閉上眼睛裝睡。

    陳言知道他可能永遠都會對兩人之間這種關係耿耿於懷,但陳言又不可能放開他,他說:“趁早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要是你真不行了,那就我上你,要是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這麼幹!”他說著,還伸手去摸楊軒的屁股,“你屁/股這麼翹,我早就想這麼幹了。我是怕你生氣。”

    楊軒要被他氣得吐血,瞬間睜開了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這次陳言不激將,楊軒也不想管他的身體是不是上午才住過院,翻身就去掰他的腿,摸到陳言後面,才發現他居然已經做好了潤滑,手指探進去,後面又濕又軟又熱,楊軒下面馬上就硬得不行了,他狠狠地沖進去,說:“你這個樣子,倒真會想,你會做上面嗎?”

    “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陳言抱著他的肩背摸他,腿勾在他的腰上,聲音姿勢又享受又淫/蕩,偏偏像一切都是賞賜楊軒的。

    楊軒越發被他氣得不行,他不管對陳言做什麼,都是他輸。

    比起說陳言犯賤,真正犯賤的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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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陳言腸胃炎才剛好,雖然他這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該行樂時絕不放棄,但實在身體虛,楊軒被他之前那些話氣得受不了,做起來和頭獸似的,頂得陳言呻/吟連連,嗓子很快就叫啞了。

    楊軒先面對面狠狠做了一次,又翻過來從後面進去,陳言把臉埋在枕頭裏,簡直要被他做得窒息了,整個人暈乎乎的,不像在人間。還是楊軒自己發現了不對勁停了下來,他把陳言翻過來,看到他滿臉虛汗,心跳快得非常不正常,臉上潮紅也絕不只是因為動/情而已。

    楊軒嚇了一跳,伸手不斷撫摸陳言的面頰和額頭,又輕輕撫摸他的胸口,看陳言回過了些神來,他就說道:“你怎麼樣,你難受不知道說嗎?想死是不是?”

    陳言躺在下面看著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他抬手摸楊軒好看的臉,“哪里那麼容易死。”

    “神經病啊你!”楊軒簡直要被他氣死了,剛才嚇得都萎了,他下床去倒了一杯水來給陳言,陳言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說:“真的沒事。你擔心什麼啊!”

    楊軒看他有氣無力的樣子,不想理他。

    楊軒去浴室稍稍洗了洗,又擰了毛巾出來給陳言擦了擦,說:“睡吧。”

    陳言也自覺自己很掃興,楊軒上床後他就過去抱住他,說:“要不,我用嘴巴給你吸出來?”

    楊軒推他說:“別發神經病了,睡覺吧。”

    陳言無聊地轉過了身,“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又沒心臟病,可能是體力一時跟不上而已。不過也是,要是我真這麼死了,那你以後可要怎麼辦?”

    楊軒要被他氣得得失語症了,最後只得冷笑出聲,“要是你真死了,你大哥肯定會來解決這個問題的,我能出什麼事。”

    陳言深沉的眼眸看向他,想了想,說,“是的。這麼死在床上的確難看,我大哥肯定會來處理的。”

    楊軒本來是被他惹急了故意刺他,但聽陳言這麼說後,他就更氣,冷聲冷氣道:“你一天到晚就想死的問題做什麼?”

    陳言皺眉說:“我哪里一天到晚在說死的問題?不是你怕我死了嗎?”

    “我有怕你死嗎?”楊軒反問。

    陳言不快:“那你不怕我死。”

    楊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嘴,“不要說死這個字了行不行。”

    楊軒要趕回s城有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六點不到就起了床要去趕飛機,陳言被他起床的動靜弄醒了,趴在枕頭上聽他在浴室裏的動靜,一會兒,楊軒出來了,陳言說:“我這兩天也要回s城了,電影開機之前,我都會在。”

    楊軒道:“好。我走了。”

    陳言不滿地說:“你回來。”

    楊軒知道他的意思,走回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我走了。”

    陳言這才滿意了,“路上注意安全。我再睡會兒。”

    楊軒為他拉了一下被單,提著箱子出去了。

    陳言在g城定下了一個大項目,涉資數十億,這個專案是和長友地產合作開發,之後幾年裏,都會經常往g城跑,陳言想在這裏安置一個家,在離開g城之前,他便去看了幾處房產,最後選擇的結果是距離g城影視城比較近的地方。

    楊軒之後肯定會增加在影視方面的路子,而且這次的電影,有一部分也會在這個影視城拍,到時候楊軒住過來也方便。

    兩人雖然總是一言不合就會吵架鬧矛盾,但這麼吵吵鬧鬧的,兩人都習慣了,陳言甚至有點無法想像楊軒不和自己鬧了,突然變得聽話了的情景。

    不管是出於他這個人性本賤的原因,還是出於夫夫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原因,陳言至今已經完全不認為兩人吵架會導致關係惡劣,他只是提防著楊軒會想跳槽去別的地方,或者被哪個女人勾引了想和他鬧掰。

    從南國回到s城,天氣一下子就冷了很多,陳言前陣子忙項目腳不沾地,此時事情稍稍沒那麼多了,他就想可以放鬆一下。

    但又不可能休長假出門,再說楊軒也沒有可以休假的時間,陳言便只能叫楊軒陪他去打高爾夫去。

    雖然s城裏有幾個可以玩高爾夫的地方,但陳言想去山上的球場,正好在山上住一晚。

    楊軒看陳言最近太忙氣色不好,去山上呼吸新鮮空氣挺好,就答應了。

    這個高爾夫球場度假村,處在山頂上,山頂地勢平坦面積廣闊,度假村占地六千多畝,除了有高爾夫球俱樂部外,還有馬術俱樂部,陳言是高爾夫球俱樂部的會員,不過他玩得實在一般,還沒有楊軒這個只間斷性學過幾次的人打得好。

    他們俱樂部參加比賽從來不指望陳言,而陳言也只是玩票性質,俱樂部舉辦的活動,他也很少參加,只在會長調侃他再不去參加活動把他除名的情況下才去參加活動,但每每活動上也是因為打得太爛被人調侃。

    等住進度假村裏的獨棟小別墅,用過餐睡過午覺之後,兩人就出門了,在練習場裏正好遇到了俱樂部的會員,此人姓薛,和陳言一樣,他也是俱樂部裏的邊緣人物,打得很爛不說還特別喜歡炫耀,在陳言眼裏,就是個特別高調的暴發戶。

    薛家晉才三十多歲,算得上是青年才俊,看到陳言後,就幾步過來寒暄,“喲,巧啊,陳總,你也來打球。”

    陳言從西褲口袋裏拔/出有點發冷的手和薛家晉握了握,“的確是巧,薛總也來打球休假?”

    薛家晉說:“好久沒來了,正好有空就來練練。”

    陳言身體底子不好,前陣子太累之後身體就顯得虛,高高瘦瘦杵在稍顯矮胖的薛家晉面前,山頂溫度低,他又沒戴手套,薛家晉和他一握手,就像握了一塊冰,此時調笑他道:“陳總,你這手是夠冷的,平時當心要注意調養,即使美人在側,也要有點節制啊。”

    所謂美人,自然是站在旁邊的楊軒,楊軒本來就不喜歡薛家晉,此時被他這麼說,就更是不高興了,不過這份不高興卻沒有擺上臉。

    陳言哈哈笑了幾聲,說:“勞煩薛總你關心,前陣子腸胃炎犯了,這陣子都在養病呢。說到節制,小弟哪敢和薛總你比,你身邊才是美人環繞,要多注意一些。畢竟現在各種傳染病也多。”

    陳言說著還咳了兩聲,薛家晉則臉色忽青忽紅,也許陳言說到他痛腳上去了。

    陳言也不管他到底心情如何,又問:“怎麼,薛總是一個人來的嗎,沒讓人陪著,那多冷清。”

    他話剛完,兩個小年輕就走過來了,其中一人看到陳言便頗為驚喜,“啊,言哥,你也來打球嗎?”

    又看到了在另一邊整理球杆的楊軒,打招呼道:“楊軒哥,你也在呢。”

    楊軒沒理這個自來熟的廖詡言,倒是陳言露出笑臉和他打招呼,“小言你也在。”

    薛家晉說:“小言,你認識陳總?”

    不過是見過一面而已,不過廖詡言很親熱地說:“是啊,陳總人非常好啊。”

    和廖詡言一起的那個小年輕叫蒙葉,比廖詡言還矮一點,瓜子臉,清秀可人,難辨雌雄,性格也很內向的樣子,完全不像廖詡言這麼活潑多話。

    楊軒看他們說個不停,就自己找了個地方開始練球,把陳言扔到了一邊。

    於是廖詡言就自動擔任了陳言的球童,不過他也不想得罪薛家晉,就兩邊跑著說笑,薛家晉打了一會兒就不玩了,坐在陳言後面的椅子裏看他練球。

    陳言球打得稀爛,廖詡言還嘻嘻哈哈地不斷說他打得好,要陳言教他,陳言便開始手把手教他,蒙葉也湊上前去,這讓落得寂寞的薛家晉心裏頗為不爽,但總不能在這裏明著因為這種事吃味,那也顯得太沒風度涵養了。

    楊軒在距離他們很遠的一個球房裏,不過球房沒有隔斷,他一眼就能看到這邊的情景,見陳言扶著廖詡言的肩膀,又和蒙葉說笑,他就在心裏冷哼一聲。

    下午在一起打了球,晚上便又約著一起吃飯。

    他們甚至還交換了各自的房號,薛家晉住得距離陳言並不遠,廖詡言和蒙葉是被薛家晉帶來的,自然和他住在一棟別墅裏。

    陳言出了汗,回去洗澡換衣服,他在屋子裏和楊軒說:“沒想到薛家晉還挺有體力,一下子帶兩個出來。”

    楊軒一點也不想理他這個有色笑話,只說:“趕緊去洗澡吧,小心又感冒了,到時候在那些小孩兒面前裝風流倜儻都不行。”

    陳言轉身看他,“你這是吃醋?你明明答應陪我打球,轉身就跑了,還是我的錯了?”

    楊軒嗤笑了一聲,把他推進了浴室。

    陳言沒想到楊軒也跟著進來了,他眼睛一亮,一邊脫衣服一邊說:“真吃醋了?”

    “洗澡!”楊軒沉著臉道。

    陳言看著他笑了笑,脫光衣服後就捧著楊軒的臉親他,還說:“放心吧,你知道我心裏只有你。”

    “誰稀罕!”楊軒雖然這麼說,卻一點也沒含糊地狠狠親他,勾著他的舌頭不放,兩人親得難捨難分,陳言被楊軒推著趴在洗手臺上時,才想起提醒他,“要用潤滑劑。”

    他可不想被楊軒弄得痛死,楊軒抹了一些潤滑液進去,就狠狠抵了進去,陳言一手撐著面前的鏡子,一手撐著洗手台,被他抽/送得連連呻/吟喘息。

    陳言覺得楊軒肯定是吃醋了,心裏頗有些歡喜,楊軒從鏡子裏看著他迷醉在性/事裏的臉,埋下頭去咬他的後頸。

    陳言被做得身體發軟,楊軒說:“晚上就不出去了吧。”

    陳言裹著浴袍坐在沙發裏,“在房間裏也沒什麼好玩,還是去吃烤肉吧。”

    楊軒說了一次就不會再說第二次,雖然他不高興,但還是和陳言一起出去吃晚飯了。

    和薛家晉他們約著吃烤全羊,坐在火堆旁邊,陳言裹著一件大衣,看著火堆裏的火,聞者烤羊肉的香味,陳言非常滿足,說:“有一陣子沒吃烤羊肉了,這麼看著,還挺想的。”

    廖詡言笑:“言哥你還沒烤羊肉吃嗎?要是你以後想吃,給我一個電話,我給你送,我知道城裏好幾家做得好的烤羊肉。”

    陳言說:“好啊。”

    楊軒一直沒什麼表情地坐在一邊,要說他這份氣勢,可真不像是給陳言做小鴨子的,而且也正是他這種骨子裏傲慢又才華橫溢的人,才特別惹人。

    薛家晉對比了一下廖詡言和蒙葉,兩人也都長得很好,但是和楊軒比起來,就像是玉石和一般石頭的差別,不需要眼力,只要長了眼睛,那就能夠分辨出什麼是好的是難得的是美的。他不由想,難怪陳言一直包著楊軒,這種重品質的確比重數量要來勁兒啊。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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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和薛家晉一比,陳言便是屬於既年輕又帥還身材好的那一類,除了這些,他還很溫和,又在娛樂圈子裏有很多人脈,也願意和廖詡言他們說笑,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比薛家晉受歡迎多了。

    廖詡言嘴不帶停地在陳言跟前嘰嘰喳喳,楊軒聽得耳朵疼,在去上了一回衛生間後回來,就直接坐到了另一邊去,連陳言也不願挨著了。

    這裏的烤羊肉的確好吃,其他菜也不錯,不過陳言胃口小,沒吃多少放下了筷子,廖詡言還在勸他菜,“言哥,我看你喜歡吃比較焦一點的羊肉,這一塊比較好,你再吃點吧。”

    陳言說:“你們吃吧,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廖詡言說:“真不吃了?”

    陳言笑:“我吃再多也只能橫著長長不高了,你們還可以長高,你們吃。”

    廖詡言和蒙葉都被他逗笑了,廖詡言說:“言哥,你本來就很高了,根本不需要再長了。再說,我們也定型了,吃多了也是長胖。”

    但上了甜食和水果的時候,陳言又開始吃,薛家晉敬他酒時,他還喝了一杯。

    楊軒在一邊看著臉色很不好,看廖詡言又為他拿水果,而陳言也不知道忌口,他就不得不說道:“陳總,你腸胃不好,醫生說少吃涼的東西。”

    正把西瓜放在陳言面前盤子裏的廖詡言愣了一下,看著陳言笑,“言哥,我不知道你不能多吃水果。”

    陳言安慰他說:“吃這麼點水果根本沒事,再說,腸胃炎又不是吃點水果就會發病的。”

    他這話完全是打楊軒的臉,把他好心當做驢肝肺,楊軒沉著臉不再說話。

    但是薛家晉再給陳言敬酒,陳言端著杯子又要喝時,楊軒就又沉不住氣了,對薛家晉說:“薛總,來我敬你,陳總他腸胃的確很不好,又貪杯又貪吃,要是他又犯了病,他自己不當回事,受罪的不過是他下面的人而已。”

    薛家晉本來就對楊軒心癢癢的,自然就和他碰杯了,還笑著說:“對對,你這話太對了,陳總,你要是不注意養身,受罪的是你下面的人。”

    他把最後四個字說得特別曖昧,在座的人,心裏都是黃段子一大堆的,自然一聽就懂。

    楊軒強忍著才沒有對薛家晉當場翻臉,而陳言則說:“咱們的交情,不在酒上,喝酒的確傷身,少喝好。不過要是薛總你有這個興致,小弟沒有不陪你的,是吧。”

    薛家晉哈哈地笑,趁著廖詡言和蒙葉一起去了衛生間,他就湊到陳言跟前和他說:“你發現沒有,小言和你這個楊軒長得真的挺像的,之前他們把小言介紹給我認識說他像楊軒的時候,我還是半信半疑,但剛才我仔細看了他們兩個,發現的確是像,不過只是形似,神不似。還是你老弟眼光好,楊軒是個寶貝,大明星就是不一樣,哈哈。”薛家晉隨即還對楊軒擠了一下眼。

    楊軒就坐在旁邊,自然聽到了,他廖詡言是什麼東西,拿來和他比,而他薛家晉又是什麼東西,居然用這麼輕佻的語氣說他。

    沒等陳言說什麼,楊軒已經氣極反笑,道:“這世上長得像的人,肯定不少,我和小廖長得像,也是緣分。要是薛總去大街上走一圈,肯定也能發現不少人和你長得像,但是,要和薛總你氣質也像的,肯定就不多了。畢竟還有相由心生這個古話。”

    薛家晉被他一席話擠兌,臉色很難看,而楊軒也不理他是不是臉色難看,站起身就走了,不僅不把薛家晉當回事,也不把陳言當回事。

    薛家晉總不能站起來去拉住楊軒和他爭執吵架,那樣也太丟份了,只氣得臉色通紅,和陳言說:“真不愧是靠嘴吃飯的,這張嘴,我是領教了。”

    陳言一點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反而說:“薛總,來,不要喝酒了,喝西瓜汁降火。楊軒是我們公司的頂樑柱搖錢樹,我還要看他臉色呢。”

    薛家晉也不好多說,而楊軒走了,陳言也不想再留下來和他們說話,便說要回去了,薛家晉也起身,道:“一起走吧。”

    陳言去簽了單,一起回去時,廖詡言總算找到機會向陳言要了電話號碼,陳言看他這麼殷勤,又長得像楊軒,就和他交換了電話號碼。

    回到住處,樓下客廳裏的燈並沒有開,只有院子裏的路燈透過窗戶玻璃映進來,在房間裏畫出一片幽幽格子窗。後面飯廳裏傳來聲音,陳言開燈脫了大衣,裏面穿著襯衫毛衣,因為瘦而顯得衣服很松。

    他站在飯廳門口看進去,楊軒正撐著長腿靠站在餐桌邊上,手裏握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低頭沉思。

    飯桌上方的鐘罩式吊燈灑下暖黃光暈,將楊軒和那一方餐桌籠罩在了其中,楊軒的身姿高挑挺拔裏透出深沉沉鬱,眉眼被額發擋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鼻樑和下巴的弧度卻如手藝最精巧的手藝師所雕刻,精緻漂亮又蘊含巧奪天工的神韻。

    陳言由此想到了他第一次見楊軒的情景,那時候楊軒還是s大的學生,而他也才剛回國創業不久,靠著家裏的關係讓事業有了一些起色,做成了幾個大單子,賺了些錢。

    他當時的一個合作夥伴是s大的校友,這位合作夥伴賺了一些錢,就給母校做捐贈,母校正好有畢業生的畢業匯演,邀請了他去看看,這位朋友本來是個大忙人,可能是為了緬懷青春,就答應了邀請,當時陳言也在,他就問陳言要不要去。

    陳言正好也沒別的事做,就說好,去看看學校裏的小年輕們,能從他們身上看到青春,激發生活熱情。

    那位朋友被陳言說得好笑,“二少你這話說得不對,你去看看,你就會發現你比學校裏的學生還要年輕。”

    當時陳言就二十五歲,要不是家世擺在那裏讓他風光無限。若是他出身一般人家,在這個年齡,他可能只是最下層的打工仔,絕不可能有這一份家業和這一份傲慢的老氣橫秋。

    陳言隨著他這位朋友坐在s大音樂學院大音樂廳裏的第一排貴賓席,還有校領導陪伴在側。

    楊軒是這次畢業匯演的主持人,也參加了其中的幾個節目,他不是音樂學院的學生,而是電腦專業,但是他非常熱愛音樂,經常在音樂學院旁聽,還和這裏面的才子們打成一堆,據說他因為長得帥又會彈琴,歌唱得好,不說是從大一,他從高一開始就一直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有粉絲無數。

    匯演開始,陳言本來在低頭看手機,突然,比較安靜的會場發出了很大的喧囂聲,很多人在呐喊,“楊軒,楊軒,楊軒……”

    和偶像的粉絲見面會差不多,陳言驚訝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了穿著一身正裝的楊軒正從幕布後面走到前臺,和他一起的是一身白色長裙的美貌女學生,但是,這兩人站在一起,楊軒就如太陽光耀全場,而他身邊那月亮完全被掩蓋了身影。

    大廳裏的呐喊聲實在太大了,這可讓校領導尷尬萬分,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畢竟有客人在呢,於是趕緊讓人去主持秩序。

    陳言當時心裏只有一個聲音——這個男學生長得真好,沒想到在這裏能夠看到長得這麼好的男生。

    那時候,楊軒身上還有很重的學生氣,只能用男生來形容,男人這種詞根本不適合他。

    楊軒不得不讓大家注意秩序不要喧嘩,這才控制住了大廳裏那些粉絲們的聲音,在之後,主持人請領導上臺講話,領導讓他那位朋友務必跟著一起上臺,說了一大堆官方發言後,又介紹了這位回來捐款的校友,讓學生們以他的成功為榜樣之類。

    在這位朋友說了幾句下臺時,楊軒送了這位成功的校友一起下臺,這時候,陳言近距離地看到了他,楊軒彎腰聽他朋友說話,陳言和他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十公分,他甚至能看到楊軒纖長濃密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在光線的映照下打下扇形的陰影,看到他完美的側臉如時光裏永不會變化的阿多尼斯,而他還化了妝,嘴唇又嫩又紅,就這麼看著,陳言如被一道神光劈頭蓋臉向他射來,貫穿了他的皮肉,直入他的靈魂深入,他在這一刻受到的美的震撼和感染,讓陳言感到心悸,他對著楊軒難以轉眼。

    之後楊軒就回到了舞臺上,陳言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朋友在說什麼他一概沒聽,他只有一個想法,他想要這個男孩子。

    他本來以為楊軒只是一個主持人,之後楊軒搖身一變,換了一身夾克站在舞臺上一邊彈吉他一邊唱搖滾,他一個人撐起了整個舞臺,下面女孩子們的尖叫幾乎要掀翻了大廳房頂。

    在之後,他還和另一位女生合奏了一曲,女孩子拉小提琴,他彈鋼琴。

    陳言摸著自己的胸口,在那裏,心臟以他自己的節奏在跳動著,但是,卻不像是在為他陳言在跳動,而是為楊軒在跳動。

    他對楊軒一見鍾情,但他當晚沒有和楊軒說任何一句話,他鎮定自若地和朋友離開了s大,他回到家裏,整晚都魂不守舍,在床上輾轉難眠,突然就覺得要是不把楊軒弄上手,他這一輩子都會沒意思。

    陳言之後開車去s大轉了幾圈,但並沒能和楊軒偶遇,他又去酒吧,酒吧裏人來人往,人們都沉醉在*裏,想要找到一個可以發洩自己欲/火的目標。

    陳言是受歡迎的,但是對於搭訕物件,他全都沒有興趣,見過楊軒之後,再看任何人,都給他一種“這是什麼玩意兒也來我面前現眼”的不快。

    從陳言拿下楊軒的過程,便可知道陳言是個很有計劃又有手段的人,他要做的事,沒有他做不到的。

    他讓私家偵探為他調查了楊軒的所有情況,看到楊軒有女朋友的時候,陳言就沉了臉,之後又看到楊軒去參加了一個歌手大賽,但因為拒絕了一個想要挖他的製作人的要求,他就被淘汰了,陳言知道楊軒這樣的寶珠,不可能一直蒙塵,自己看得上他,其他人長了眼睛肯定也看得上他想要睡他,要是他下手不及,楊軒可能就會被這個圈子污染了。

    他當即就想好了策略去找了楊軒。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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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陳言誠意拳拳,讓他那位為母校捐款的朋友做保,約了楊軒在一家咖啡館裏見了面。

    楊軒和他這位朋友有過一面之緣,而且很敬仰他的樣子,自然就會賣這個面子,會相信陳言的誠意,他絕不是來逗著楊軒玩的。

    他的這位朋友叫郭盛華,以前也是s大電腦學院的畢業生,畢業後白手起家做電子產業,三十多歲,他的公司市值已經上百億,能有這份成功,他還要感謝陳家,最開始陳家為他的公司投了錢進行扶持,所以他對陳言,在友情之外,還有一些面對上家老闆公子的殷勤。

    陳言說想要發展娛樂公司,想要拉楊軒做他手下的藝人,郭盛華沒有不幫忙的。

    而他本人也是比較正派的人,和妻子恩愛有加,家裏還有一對龍鳳胎孩子,家庭非常和睦美滿,也沒想到陳言對楊軒在打什麼主意,再說,那時候陳言性向還沒有暴露,沒人知道他是個gay。

    楊軒前來,叫郭盛華師兄,郭盛華便向他介紹了陳言,陳言長得高大而氣質深沉儒雅,雖然只比楊軒大了兩三歲,但他卻是郭盛華這一輩人一樣,非常讓人信服,楊軒對著他時,也絕對想不到陳言到底在打他什麼主意。

    陳言在短短時間甚至找律師以及助理整理了一份娛樂公司的資料出來,他非常誠意地對楊軒講自己的娛樂公司的構想,並誠邀楊軒加入,甚至說自己是資金入股,楊軒是技術入股,這個娛樂公司可算是兩個人的。

    楊軒當然對此持有懷疑態度,郭盛華因為還有事情,他待了一會兒就先走了,留了楊軒和陳言獨處。

    雖然楊軒說他還要再考慮考慮,但其實已經心動,兩人之後有很多交流,在楊軒得知陳言只有二十五歲的時候,他是震驚的,他沒想到陳言這麼年輕,而且此時已經是身家不菲的老總了。

    他在這時候對陳言敬重又仰慕,在發現陳言在裝深沉之外骨子裏特別孩子氣後,他和陳言之間的關係就更加親密,他還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紹給陳言認識,三人一起吃飯,其樂融融。

    楊軒最終沒有抵擋住陳言的攻勢,他和陳言新註冊的那個時代軒言文化公司簽了約,做了這個公司的第一個藝人也是唯一一個藝人。

    因為這個公司是個新公司,楊軒去的時候,這個公司真是什麼都沒有,是他去了,陳言才去租了一層樓做公司的總部,然後又招了幾個人進來。

    最開始楊軒是有點洩氣的,認為簽約簽五年都有點多了,也許只該簽三年,而且陳言和他簽約給他的條件非常優厚,簡直是陳言白出錢捧他,又把收益的大頭都給他,但是,要是這簽約期他根本紅不了沒有收入,一切不是照樣白搭嗎。

    在楊軒生出了一點悔意的時候,陳言便開始行動了,他雷厲風行地送楊軒去參加形體訓練舞臺學習唱歌技巧說話技巧等等各方面的培訓,在這半年裏,楊軒被進行了魔鬼訓練,他甚至沒有辦法和他女朋友見哪怕一面,但他不能有任何一點抱怨,因為他知道為他做訓練的那些老師,都是重金聘請來的,一節課就是數萬,得知要花這麼多錢的時候,楊軒才知道陳言是說到做到真的要捧紅他,既然陳言為自己花費了這麼時間和金錢,自己怎麼能夠不努力。

    陳言一個陳家二公子,從生下來就養尊處優,本來有一個很賺錢的公司,但後來甚至將自己原來的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管理,全身心投入了這個文化公司裏,做了楊軒的專職經紀人,到處去拉關係結識人脈,為了楊軒的發展嘔心瀝血,這才有了楊軒坐火箭一般的爆紅速度。

    本來兩人可說是同吃同住同甘共苦最好的哥們,但這一切都在楊軒得知陳言對他的企圖時變了樣——這世上的一切好,都不可能是純粹的,對方是有所求,才有這份付出。而對方的所求,還是他沒有辦法給出的。

    楊軒本來想,他可以給陳言賣命,但陳言不要他的命,只要他這個身體。

    隨著被迫給出的身體,丟掉的還有他的尊嚴。

    **

    陳言從飯廳門口走到了楊軒跟前去,他將手放到了楊軒的肩膀上,正要說話,楊軒抬起手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啪!”這一聲如此清脆響亮,在安靜的飯廳裏就像炸開的炸彈一樣。

    陳言因此一怔,他皺眉說:“生薛家晉那話的氣是不是?薛家晉那話也沒說錯,廖詡言本來和你就是形似神不似而已,你比誰都好,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還生哪門子氣?”

    陳言不說還好,陳言這話一出,楊軒突然抬起頭來瞪著他,他一向是個有教養又有涵養的人,而且也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說起來,他作為s大電腦系的高材生,也算是智商情商都很高的人了,但每每被陳言逼得沒有辦法。他此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他站起身來狠狠推了陳言一把,將陳言推得撞在了一邊的牆上,他怒火萬丈地指著陳言說:“你腦子有沒有問題!他薛家晉是人,我楊軒不是人嗎?他是什麼東西,把我當一個玩意兒一樣和人放在一起比較!他憑什麼!而你,陳言,你又憑什麼!你憑什麼說我不該生氣!就因為我們上了床,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種處境了,那就是是你的一個玩物的處境!你憑什麼說我不該生氣!你憑什麼!他薛家晉就是一坨狗屎,還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了!我剛才是忍了,才沒有揍他!你居然還回來說我不該生氣!”

    “啊!是不是!”楊軒的手捏成了拳頭,狠狠捶在陳言面頰旁邊的牆上,也許楊軒其實想揍的人是他陳言,陳言嘴唇動了動想勸他,但是還沒有說出來,楊軒又開始爆發:“你們這些人,都不是東西!把其他人當玩意兒一樣放在一起做比較,還覺得我該覺得榮幸,我又不像你這麼賤,我不可能覺得榮幸的。像薛家晉這種,覺得有錢能夠玩一兩個人了,自己就多了不起,就該站在其他人的上面睥睨他人,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就是一坨爛肉,埋在土裏,都把土污染了。”

    陳言眉頭緊皺,他被楊軒罵得無言以對。

    楊軒繼續說:“你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你一直說你喜歡我,我真沒看出來你哪里喜歡我了!你不過是享受你那高高在上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而已。這個感覺其實不關我什麼事,我順著你的心,你就覺得我在臣服你了,你就給我順一下毛,要是我不順著你的心,你就擺出一副‘我對你這麼好你總是無理取鬧’的嘴臉,好像我是多麼忘恩負義似的。陳言,我一直說你賤,其實你哪里賤,你根本不賤,你不管是對我好對我差,你都在施恩呐,你永遠站在上面看著我,這樣的你哪里賤呢。是我賤,是我自己賤!”

    楊軒雙眼發紅,裏面又痛苦又惱怒但是又悲傷,陳言怔怔地說:“你在亂說什麼!你一直都很好,你不要說你自己不好。賤不賤的,我們兩個在家裏,這有什麼關係有什麼用,你心裏不爽,那你朝我發火,我忍著,我又不反駁你。”

    楊軒說:“我不想和你說!”

    陳言這下明白楊軒為什麼那麼討厭廖詡言了,大約是之前已經有人拿他和廖詡言比較過了,讓他生氣的不是比較的結果,而是比較的這種行為。他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陳言感歎:“楊軒,你不過是自尊心太強了!誰都有自尊心,但是,誰在世間活著,沒有自尊心受損的時候,我也時常受損,你以為你罵我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不傷心嗎,沒有覺得自尊心受挫嗎?好了,我們去洗個澡,身上都是羊肉的膻味,洗了澡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嗯?”

    楊軒再次把陳言放在他的肩膀上的手打開了,他盯著陳言說:“為什麼你不讓我走,我們分開又怎麼樣?你就只知道說這些輕描淡寫的話,你倒是讓我走啊!”

    陳言因他這話臉色大變,“你走到哪里去?”

    楊軒說:“離你遠點。”

 

    陳言說:“不可能。你不要和我說這些不現實的話。我對你不夠好嗎?你離了我這裏,你以為你能找到更好的老闆?”

    楊軒也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冷笑了一聲,“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其實也只是希望我作為你一個玩意兒而已,對不對。”

    “你又在鑽牛角尖!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和你說什麼都沒用。我真是和你一樣犯神經病了,才和你說這麼多,浪費口舌!”楊軒轉身就走。

    陳言皺眉道:“你要我怎麼樣,你才覺得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一下。”

    楊軒根本沒有理他,已經上樓去了。

    陳言歎了口氣,他覺得楊軒的那些認知,完全是因為他太心高氣傲又想做到完美無缺造成的。

    但就是這樣的楊軒,才讓他陳言迷得不可自拔,兩人簡直像是走入了一個死胡同。

    一會兒後,陳言上樓洗了澡上床睡覺,他要摟著楊軒睡,楊軒推了他兩下沒有把他推開就只好由著他了,陳言將嘴唇貼在他的頸子上,低聲說:“你不要想那麼多,過日子,不就是稀裏糊塗過的嗎。”

    “誰在和你過日子?”楊軒刺他。

    陳言說:“你說呢。”

    “哼!”

    陳言得到他的冷哼也沒有生氣,只是伸手...............,“別生氣了,為了薛家晉那樣的生氣,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我是氣你!你就知道顧左右言他?”楊軒抓住陳言亂摸的手,但陳言............,楊軒實在拿他沒辦法,.............,怒道:“你就那麼缺人嗎?”

    陳言皺眉說:“你知道我只喜歡你。”

    楊軒把他的手壓在床單上,他...............,……………………

    等做完了,陳言說:“消氣了嗎?”

 

    楊軒只覺得無奈和空虛,他坐在床沿開床頭櫃,想要找一隻煙抽,但是因為他要唱歌,他的煙癮早就戒了,陳言也不抽煙,他起身去穿衣服,陳言問:“你去哪里?”

    楊軒說:“去買煙。”

    陳言沒有阻止他,看著他走了。

    楊軒在樓下抽了幾支煙回到樓上臥室,陳言還沒有睡,正坐在床頭看筆電,見他進屋,就說:“睡覺吧。”

    楊軒知道,要是自己稀裏糊塗就這麼和陳言在一起真沒什麼不好,但他不是一個稀裏糊塗的人。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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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兩人其實都是理智又能力出眾的人,他們都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有利的,也都知道要怎麼去抓住對方的軟肋,所以他們小吵小鬧,一直拉鋸著到了如今,沒有誰真正勝利了,但也沒有誰輸了。

    陳言自認為自己瞭解楊軒,楊軒也自認為自己瞭解陳言。兩人都自認為自己捏著對方的七寸,這麼磕磕絆絆一直走到了現在。

    陳言從出生就不缺吃穿,被眾星捧月長大,他不在乎錢財,因為他從出生就沒有缺過,所以他用錢財權勢換了楊軒這個人,他心滿意足,對現狀很滿意。雖然楊軒總和他吵架,楊軒總有很多不滿,兩人總有很多小矛盾,但是,關係再好的夫妻,也沒見完全不吵不鬧的,要是不吵不鬧,那就不是感情好的夫妻了,所以陳言不覺得兩人之間這種吵鬧無法忍受,相反,他認為這沒什麼不好。其實他感受得到,楊軒雖然和自己鬧,但他也會真的關心自己,陳言認為楊軒還是喜歡他的,也許這種喜歡無法達到他對女人的那種程度,但陳言已經滿足了,他覺得自己不該向楊軒索求太多。陳言出生官商儒商之家,他家講究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對人對事,家裏對他的教育,要求他不要太過強勢完全不給人留一點餘地。陳言雖然為人倔強強勢,但心裏明白這個道理。

    再說,人和人之間相處,講究陰陽調和,這樣才能圓融。人與人的相處,就像跳探戈一樣,你進我退,我進你退,要是兩人都進,那肯定就撞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陳言在和楊軒在一起之前,他是一個絕對的進攻方,斯文有禮的面孔下麵,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他誰都不看在眼裏,自然也就不要想他會對誰服軟了。

    在征服楊軒的過程中,他才開始軟化自己,把自己往守的那一方發展。

    因為楊軒是一個絕對的進攻方,而且他更年輕,他更加不知道要怎麼軟化自己,陳言知道他這人責任感很強,溫和圓融會處事的表像之下,他的骨子裏又特別驕傲,自尊心特別強。要是自己進攻,那楊軒肯定會和他碰個你死我活不甘休,絕不可能會對他服軟。所以,陳言自己服軟了,自從借著楊軒醉酒和他發生關係,楊軒就一直處在矛盾糾結狀態,他對陳言沒有辦法,他雖然罵陳言賤,但他知道自己不僅賤格,更是錯得離譜。是他自己走錯了路,然後還一錯再錯,一直到了如今。

    在和楊軒在一起之前,陳言從沒有做過下面,但楊軒似乎認為他是天生的零號,而陳言之後也的確很享受在下面的位置,他不僅能從自己*上得到精神的快/感,也能從楊軒的性/滿足裏得到快/感。

    雖然陳言的確是處在受方,但正如楊軒說的那樣,陳言依然是處在掌控的位置上。陳言只是不自覺就這麼去做了,但這是事實沒錯。

    昨晚鬧了一場,兩人反而睡得不錯,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窗外的陽光照在窗簾上,朦朧的光暈,似乎讓人能感覺到它的熱度。

    楊軒睡了一覺,情緒好了很多。

    他去上了衛生間,回來時看陳言也醒了,陳言抬著胳膊放在枕頭上,側著腦袋看他,黑黑的眸子裏是溫潤的神色,“什麼時間了?”

    楊軒拿了手錶看了一眼,“九點二十四。”

    “睡了這麼久,看來這山上的確有助於睡眠。”陳言這麼說著,完全沒有起床的打算。

    正在這時,一邊茶凳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那是陳言的手機,楊軒走過去拿起來,他看了一眼,顯示的是廖詡言,楊軒雖然不動聲色,心裏卻很煩,將手機直接扔上了床,差點砸到了陳言。

    陳言也沒發火,把手機摸到手裏,看到是誰後,對楊軒剛才扔手機的行為更不在意了——楊軒不過是在吃醋而已。

    “喂,小言,這麼一大早有什麼事?”

    也不知道廖詡言說了什麼,陳言臉上帶上了笑容,和他聊了好一陣才掛了電話。

    本來賴在床上的他,也翻身起來穿衣服去衛生間。

    楊軒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下了樓。

    早餐之後,陳言說想去騎馬,還說:“你不是討厭薛家晉,他也要去騎馬,騎馬的時候我幫你教訓他一下。”

    楊軒只想對他翻白眼,他道:“你去吧,我開車下山去了,回去還有事。”

    “下午再走也來得急。”陳言說。

    “那你就下午走。”楊軒一點也不給他面子。

    最後陳言只好妥協了,說:“算了,一起走吧。”

    楊軒親自開車離開,陳言坐在副駕駛位上給廖詡言打電話,說自己有事先走了,廖詡言在那邊定然是非常遺憾,所以陳言逗他,“下次我教你騎馬……”

    在他掛了電話後,楊軒說他:“你這麼喜歡那個廖詡言,你把他簽到時代軒言來又怎麼樣?他肯定不會和你鬧,高高興興來陪你。”

    陳言說:“你這醋味太重了。”

    “你要是真這麼想,是好事。”楊軒諷刺他。

    陳言開了音樂,側頭看著他,楊軒戴著墨鏡,面孔在陽光裏冷硬如刀鋒,陳言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說我養了廖詡言,就把你放了啊!”

    楊軒沒理,陳言又說:“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你看我培養你一個已經心力交瘁了,哪里還有時間精力再去找一個。再說,我喜歡的是你。”

    “每天都把喜歡放在嘴上,你的喜歡倒是真值價。”楊軒繼續出言譏諷。

    這下陳言也生氣了,說:“是不是值價,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楊軒咬著牙,一聲不吭。

    高導的電影開機在即,楊軒是一個對工作特別認真負責的人,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拍電影,所以他自己對高導要求了想全程跟劇組,有沒有他的戲都一樣,而為了這一部電影,其他的很多工作,他也都推掉了。

    高導對他的這種工作態度非常滿意,在拍定妝照之前,高導親自請幾名主演吃頓飯,這種飯自然不能不去吃,陳言自是也在受邀之列,不過,他和楊軒並不是一起前往。

    飯局在一家圈子裏頗有名氣的酒店裏面,陳言之前在談一單合約,和對方老總談完,又拒絕了對方的飯局邀請,再來酒店的時候,時間已經有點晚了。

    他在車上時就給高導打了兩個電話說明情況表示抱歉,等到的時候,他又提了兩瓶好酒進去以示歉意。

    他穿著正裝,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頭髮用髮蠟固定了,一絲不亂,領帶上的領帶夾上是藍寶石,和領帶顏色搭配在一起,精緻貴氣,加上容貌俊美,舉止優雅從容,這副面孔氣度,比起在座靠臉靠身材吃飯的男明星們不止不差分毫,反而是更加吸引人。

    高導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高導已經五十多歲,但對著陳言一口一個“言弟”,親熱喜歡得都讓這些演藝圈裏混的明星們感覺牙酸了。但大家還不得不捧場。

    高導打趣陳言:“要是你願意來演戲,我保准給你男一號的角色,靠你這張臉就可以拉票房了,我也不用擔心電影賣不出去。”

    其他人都笑,陳言也哈哈大笑,胳膊搭在高導肩膀上,說:“我知道銘哥你愛護我,話說自家的孩子沒有差的,但是要真要拿出去,到時候被扔臭雞蛋,我可不會接著,全讓砸你頭上。看你怎麼辦?”

    高導這下服氣了,“我們也算靠能說會道拉錢拍電影的,但和言弟你比起來,看來是差遠咯。”

    陳言說:“銘哥你這話就說得太差了,要是我不能說會道一點,我捧著錢給你,你也不幫我拍電影啊!”

    陳言帶著楊軒之前是在音樂圈子裏,這才剛要進軍影視圈,在座的影視明星和製片等人之前都是聽過陳言和楊軒的名號的,但真正接觸相交,卻是沒有太多機會,這下算是知道陳家這位二公子的確不是個含糊的人了,也難怪他在短短時間把楊軒捧了起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陳言和楊軒之間的傳言,不過在一張酒桌上,兩人不僅坐得有點遠,也幾乎沒有什麼交流,絕看不出來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而楊軒也是完全沒有一點gay的氣質,所以一時之間,這些人倒有點懷疑傳言的真實性。

    陳言喝了不少酒,找了個機會出門透透氣,正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吹風,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言哥,你怎麼在這裏,我剛才看著像是你,走過來一看,果真是你。”

    陳言側頭,看到了廖詡言。上次在高爾夫度假山莊一別之後,廖詡言倒是經常給他發問候短信,但陳言忙,一向不怎麼回。但這完全沒讓廖詡言減了熱情,他像個永遠也不知道疲憊也不知道失落的快樂的小鳥,一直保持著一種活力,大約正是這一點,讓陳言喜歡。再說,他還長得像楊軒,看著也養眼。畢竟楊軒願意給他好臉色的時候實在不多。

    陳言含笑道:“你在這裏吃飯?”

    廖詡言也不尷尬,笑著說:“公司讓來陪客戶呢。就是暖暖場而已,大作用起不到。”

    陳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過來,我帶你去見個人。”

    “見誰啊!”廖詡言扶住了陳言的胳膊,“言哥,你是不是喝醉了,臉有些紅。”

    “的確喝了一些,但醉不至於。”陳言帶著廖詡言回包廂去,在半路遇上過來找他的楊軒,楊軒看到他抓著廖詡言,便說:“你沒事吧,一會兒別再喝了。”

    陳言說:“沒事,走,回去。”

    他把廖詡言介紹給了高導,廖詡言哪里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當場就感動不已,又特別聽話地給高導敬酒,在座大家都已經喝了不少了,但即使是一雙醉眼,也能看出廖詡言和楊軒長得有些像。

    廖詡言一直在這邊包廂待到酒桌散場,之後陳言是真的醉了,醉了還摟著高導的肩膀說:“銘哥,楊軒就交給你了,他是耐操練的,也捨得吃苦,在敬業這上面,他是沒話說的。我也不怕花錢,但就是想讓他火起來,畢竟成名趁早,不怕他太火,就怕浪費了青春,對吧。”

    高導也醉了,說:“對,對,對,好,好,好。”

    然後陳言被楊軒叫來的司機和助理拖了出去,高導也被人扶著出去了。

    經過這次酒局,高導給廖詡言安排了一個小配角演,雖然只是一個小配角,但在這種大製作的電影裏出境,那已經夠廖詡言磕頭謝天謝地了。

    他在公司,一直出不了頭,總被安排陪“客戶”,這哪里是個事兒啊,現在總算有可以出頭的跡象了,當然要抓好機會。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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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楊軒拍定妝照的時候,陳言因忙別的事情,他並沒有去,不過定妝照修好之後,劇組就發給了他們公司讓看,陳言第一時間看到了。

    這一部《反目》,是一部警匪片,但裏面第一主角不是員警,而是一個匪幫二把手,他因為受到了匪幫老大的恩惠加上年少不懂事而成了匪幫二把手,但在之後的事情裏,他開始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在良心和義氣之間經受煎熬,最後,他和老大反目,並轉投了員警懷抱幫助員警破獲了大案,當然,為了賺取觀眾眼淚,他最後死掉了。

 

    其實陳言是不希望這個叫梁衍的主角死掉的,也和高導就此進行了討論,他認為,一個人知錯就改,最後成了好人,他就該活下去,這樣才是勸善。

    但高導不這麼認為,不僅是從藝術表現形式,想要達到的藝術效果這些上來說,他還從人性社會方面來說,認為梁衍開始犯了罪,殺了人,那他就要承受這個後果,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他在後來不斷糾結反思,並對自己的人性有了思考,並在最後向善了,還和原來的老大反目幫助員警打擊了犯罪團夥破獲了大案,這些都是他個人的靈魂拷打轉變,他的靈魂得到了昇華,是他自己的提升,但這與法律對他的制裁沒有關係,法律就該是這樣大公無私鐵血無情的……所以梁衍非死不可。

    陳言被高導說服了,所以用了高導改的這個悲劇結局。

    在定妝照裏,楊軒有三個造型,看第一個造型時,陳言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楊軒穿著一身夾克,外面披著一件大衣,滿臉兇狠,手裏的槍黑洞洞的指著鏡頭,就像是指著陳言本人。

    無論是姿勢神態,甚至是從他的眼睛裏,都能看到戲,或者說不是戲,而是梁衍本身。

    陳言被震撼到了,心跳加速,甚至真有種被威脅到的感覺。

    第二個造型,是他蹲在地上,手捂著腦袋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那種內心的煎熬,在這一幕裏表現得淋漓盡致。

    第三個造型,是他穿著衣服衣冠楚楚,就像貴公子穿梭在高檔酒會上,但是他又和所有人都有疏離。

    陳言在看到這些劇照之前,他沒想到楊軒這麼適合演戲,他以為楊軒必定會在高導手下吃夠苦頭才知道怎麼去表達梁衍這個人。

    陳言一點也不怕楊軒吃苦頭,就像他醉酒狀態對高導說的那樣,他不怕花錢,再多錢他都掙得回來,他只是怕浪費楊軒的青春。

    但其實楊軒比他所想所知的還要優秀而且有天分,他自己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拼勁了全力去做好去拿。他永遠走在向上的通向更好的自己的道路上。

    陳言到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因為他實在找不到自己不喜歡他的理由。

    陳言親自給高導打電話,他笑著說:“銘哥,我看到楊軒的定妝照了,拍得很好,我挺意外的。”

    “這有什麼好意外,這可是我的團隊。”高導也笑,“不過說實在的,楊軒震到我了,我以為他第一次來拍電影,必定有很長的磨合期,沒想到拍定妝照的時候,我一看就知道他有戲,圈子裏,長得好的人實在太多了,但像他這樣長得好,還天才,又捨得下苦功夫的,真的不多,我見了這麼多人,是真的沒見過幾個。言弟呀,你這是撈到寶了,也難怪你願意花那麼多功夫去捧他。”

    陳言說:“銘哥,你誇楊軒就行了,不用誇我啊!這真是他自己的造化,與我沒什麼相干。要是他沒有我捧,以他的能耐,他在別的公司也是照樣要火的。”

    “你這是太謙虛了,太謙虛就是驕傲了啊!”

    “哎,說實話吧,我剛才看到定妝照,是真的挺驕傲的,哈哈!”

    兩人扯了一陣,掛了電話後,陳言依然心情激動,給楊軒打了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陳勉,陳言那顆火熱的心不由就冷了冷,不再得意忘形。

    “言哥,你有急事嗎?我去讓軒哥接電話。”

    陳言說:“楊軒在忙什麼?”

    “軒哥跟著副導演在看拍攝軌道,聽他講走位。”

    “那算了,不打擾他了。你們過去,還習慣嗎?”電影還沒有開機,現在只是在做前期準備,要是別的大牌明星,非要在最後一刻才會去拍攝現場的,不過楊軒早早跟過去了,想看拍攝的前期準備。

    “還行,軒哥挺喜歡g城的,這裏住宿也不差,就是跟著劇組吃,吃得不太好。”陳勉說。

    “之前的那些營養品有帶著吧?”陳言問。

    陳言因為自己身體差,他雖然在飲食習慣上非常任性,但是在吃保養品上卻是很上心的。

    給楊軒準備的也是各種保養品,這樣才能保證人在高強度工作狀態下依然有活力。

    陳勉說:“有。言哥,你這個就不用擔心了,我肯定會把軒哥照顧好的。”

    “那好,開機的時候我會去的。你給楊軒說一聲就行了。”

    陳勉之後把陳言打電話來的事情對楊軒說了,楊軒只是“哦”了一聲,也沒多問。

    陳勉便又說:“言哥說他在開機的時候會過來。”

    “嗯。”楊軒淡淡應了一聲,陳勉便道:“言哥冬天身體總是不大好的樣子,g城比較暖和,他其實應該過來住。”

    楊軒這才說:“他身體不好全是自己作的,特別喜歡管別人,自己卻很任性,活該。”

    陳勉只好笑了笑,心想這兩個人什麼時候可以甜蜜一點呢。

    **

    《反目》的開機發佈會在g城的酒店舉行,前幾天出定妝照的時候,網上和電視紙質媒體上面已經刷了一遍熱度,這是楊軒的第一次參演電影,自然備受關注。

    在沒有出定妝照的時候,很多人都在背地裏唱衰,說從歌手轉型演員不是不可以,但是誰會一下子就去演大螢幕,那些直接去演大螢幕而成功的,至今沒見幾個。說陳言這是花錢拿去讓楊軒打水漂。

    但在出了定妝照之後,有不少人都閉了嘴。從楊軒的定妝照上,完全看不出他是第一次參演電影,反而像是他已經是老資格得不能再老的演員了,甚至楊軒的很多粉絲在最初看到那定妝照的時候就和陳言最初的震撼震動是一樣的,因為那定妝照裏分明不是楊軒,而是另一個叫梁衍的人。

    作為一個偶像和實力派歌手,楊軒一直是走臺上高冷霸氣實力超群、台下溫和細心成熟的路線,這種路線讓他斬獲了無數粉絲。雖然他剛出道,但因為陳言捨得花錢包裝他,楊軒便一直是貴公子男神范兒,再說他長得那麼帥,自然是唱歌的時候是實力派,平時的時候是偶像派,這麼一個偶像派,第一次拍電影,居然不是拍耍酷偶像電影,就足以震撼到人。

    梁衍的形象幾乎讓那些顏控粉絲們難以接受,好在裏面有一張定妝照是高冷男神范兒的,才沒讓那些顏控粉絲崩潰掉。

    楊軒參演《反目》定妝照,這個話題甚至保持了幾天頭條熱度,在開機時,熱度已經是大熱。

    高導的作品一向是品質的保證,但他又絕不高冷,對於宣傳,他非常重視,有楊軒參演,第一輪宣傳結果出乎意料地好,他也是非常高興的。

    開機發佈會上請了很多家媒體,投資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過陳言已經退居了幕後,他同高導說過並不願意上臺去講話,高導也答應了。

    酒店的客房被定下來做了化妝間,楊軒的服裝配飾以及化妝造型這些都是時代軒言自己配,陳言進客房的時候,楊軒還在化妝。

    看到陳言進來,化妝師和助理都趕緊給陳言打招呼,畢竟陳言是他們的大老闆,他們是從他這裏領工資。

    楊軒看了他一眼但沒說話,陳勉過來道:“言哥,你坐吧,喝什麼,果汁還是茶?”

    陳言說:“茶。”

    他坐在了一邊,看著楊軒化妝,男人化妝沒有女人那麼麻煩,再說,楊軒皮膚一直很好,眉形也好,這些都不需要化妝師費工夫,只是稍稍上了一點粉而已。

    楊軒換好衣服後,大家就識趣地先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了陳言和楊軒。

    楊軒起身說:“你下飛機了直接過來的嗎?”

    “嗯,是的,高導之前還讓我上臺講幾句話,你看我現在這個形象,就不去丟這個人了。”

    雖然陳言這麼說,但楊軒看他除了有點倦意之外,並沒有哪里不好,也算是衣冠楚楚風流倜儻,他說:“你這樣沒什麼不好,怎麼會丟人。”

    陳言笑著走到楊軒的身邊去,他勾著楊軒的頸子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楊軒把他推開一些,“別把我妝弄花了。”

    陳言道:“我這樣的確沒什麼差,但是和你站在一起,總歸還是有點差距。我這個樣子去鎂光燈下,以後就會有人說,你跟著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楊軒知道他是故意胡說,便道:“那你倒是不要讓我插啊!”

    陳言望著他笑,................

    楊軒在不要臉和耍賤這一方面,對著陳言,那只能甘拜下風。.................,之後還要怎麼去出席開機發佈會見人,他趕緊把陳言的手抓住了拉開,“不要鬧了。”

    一會兒工作人員來說該下樓了,楊軒才發現自己沒戴手錶,他叫陳勉,“表你帶來了嗎?”

    陳勉驚訝地望著楊軒,“軒哥,你自己沒戴著嗎?”

    楊軒皺了一下眉,“在之前的酒店裏沒帶過來。我洗了澡忘戴了。”

    其實不戴手錶也不會有什麼,但總顯得空蕩蕩的。這可是重要的配飾,又是這麼重要的發佈會,沒戴表總歸不好。

    陳言站在旁邊將自己手腕上的手錶取了下來,拉過楊軒的手就為他套了上去,兩人手腕粗細差不多,給楊軒戴也是正好。

    時代軒言這邊的工作人員對這種情況是見怪不怪,但來叫人的劇組的工作人員則看得愣了一下,楊軒低著頭臉色些許發紅,對陳言說:“不大好。”

    陳言在他耳邊小聲說:“楊軒,你這是害羞了嗎?”

    楊軒一把把他推開,皺眉不理他。

    其他幾個人都笑了,楊軒沒有把表取下來,大家一起下樓去大宴會廳開發佈會了。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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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發佈會上,主要演員都來了,因為這是警匪片,男多女少,除了楊軒之外,還有四男兩女,兩個女演員,一個是飾演劇中老大老婆的關穎唯,是三十多歲的老演員,演技了得,但是長相不算上乘,陳言一點也不擔心她能把楊軒勾走,另一個女演員是個小女孩兒,叫趙玲燕,十歲左右,是飾演警方這邊隊長的女兒,這麼小的女孩子,自然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不過這個小燕燕和陳言一樣顏控,一看到楊軒出現,馬上就上前來拽住了他的手,叫他:“楊軒哥哥。”

    陳言:“……”

    原來楊軒一直在劇組這邊幫忙,這個小女孩兒也早來兩天,得到楊軒照顧,兩人已經熟了。

    高導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很幽默的人,他親自主持了這次發佈會,讓發佈會上爆笑連連,連帶著各位演員也都少受了一些記者的摧殘,不過最受記者青睞的還是楊軒,不少記者都是沖著他來問問題的,例如問他有沒有壓力拍好,問他以後是不是就要將重心放在影視上而不是唱歌上面等等……

    楊軒做了這麼幾年天王歌手,自然知道該怎麼回答問題,只要與電影無關的,他都是點到為止,將時間留給別的演員。

    這樣一番互動之後,發佈會也就圓滿結束了,電影的拍攝從第二天就開始。

 

    當晚,投資人陳言定了酒店請劇組主要人物吃飯,因為第二天要拍戲,大家喝酒便非常節制,飯局散得也比較早。

    楊軒留在後面沒和劇組的人先走,而是在後面和陳言一起離開。

    他看陳言面頰泛紅微微眯著眼睛,就知道他是有點醉了,他說:“你的胃還要不要,你喝死了就高興了!”

    陳言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哪里那麼容易死,我又不想死。”

    “那你就注意一點。以後不要這麼喝了。”楊軒皺眉,陳言道:“今天高興而已,平常我根本沒怎麼喝酒。”

    “上次高導請客,你不是就喝醉了。還說平常沒怎麼喝酒?”楊軒很氣惱,他本來不想說陳言,感覺一說便婆婆媽媽,但是要是他也不說陳言,他便沒有誰管得住他了。

    陳言和他家裏鬧了矛盾,他心高氣傲,幾年沒回過家,就陳靖有時候會來看他,但陳靖其實也管不住他。

    陳言說:“我那次不是也是高興。再說,你新入影視圈子,咱們就端著姿態不喝酒,那怎麼行。不過我說你要少喝才是,酒喝多了,容易發福,到時候你就要注意節食保持身材,這可夠辛苦。”

    陳言喝多了話就多,楊軒歎了口氣,道:“好了,回去吧。”

    陳言說:“你去我們的房子看過了沒有?鑰匙給陳勉了的。”

    看來陳言還有神智,不是在說胡話。

    “看過了,還住過一晚。”楊軒說。

    “你喜不喜歡?”

    楊軒道:“好了,上車了。”

    陳言買的房子是一套距離影視城比較近的高層公寓,之前就是精裝修,他讓設計師幫自己定了傢俱等等東西,又放了有兩個多月,差不多就可以住進去了。

    陳言回到住處吐了一回,之後精神就好多了,讓楊軒為他倒杯蜂蜜水喝,還說:“你加點煉乳進去。”

    楊軒氣惱道:“根本沒有煉乳,你剛吐了,不能吃太甜的東西。”

    “我嘴裏發苦,想吃甜的。”陳言坐在沙發裏仰頭看著楊軒。

    楊軒根本不理他的無理要求,去為他倒了一杯溫水,別說煉乳,連蜂蜜也沒有。

    陳言一喝就發現了,說:“這個不好喝,一點甜味也沒有,我不喝了。”

    “沒有蜂蜜,現在冰箱裏什麼也沒有。”楊軒簡直要被他這份任性氣死,說:“那你就渴著好了。”

    陳言望著他,一向冷靜深沉的眼睛此時水汪汪的,還帶著酒後的紅暈,“我真是太慘了,比袁術還慘。”

    “又發神經病,袁術死了,你他媽也想找死是不是!”楊軒跑回廚房和客廳去找了一圈,從客廳裏一個口袋裏找到了咖啡方糖牛奶和煉乳。

    這應該是陳勉提來的,還沒來得及收拾,楊軒總算為陳言泡了一杯帶甜味的水端去給陳言。

    陳言這才把一杯水喝完了,喝完了又說:“這個煉乳不好,甜得齁喉嚨。”

    “皇帝陛下,你就將就著吧。”楊軒諷刺他。

    陳言接話道:“愛妃,你過來。”

    “你還真會蹬鼻子上臉。”楊軒走過去,陳言把他拉得坐在了沙發上,就湊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兩人交換了一個深吻,陳言才說:“這樣感覺就好多了。”

    楊軒揉了一把他的頭髮,“洗澡睡吧。”

    洗完澡,陳言酒已醒了不少,躺在床上,整個人處在一種熏熏然的狀態——身體上蠢蠢欲動,精神上陶陶然。楊軒上床,他便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隻小貓一樣用鼻子拱了拱楊軒的肩膀,楊軒被他拱得發癢,但也拿他這種孩子氣沒有辦法,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楊軒對自己的事業很有規劃,特別是到如今——他已經可以預見和掌控自己在事業上的未來的情況下,這種可以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的規劃便尤其顯得踏實。

    作為一個電腦系的踏實學生,以他的優秀,和在音樂上的才華,他在上學時本就可以簽約音樂經濟公司,當時也有不少公司來找過他,不過,這些公司都是很小的公司,楊軒當時自然看不上,除了看不上這個理由外,還有理由便是楊軒當時學生氣太重完全不願搭理這個圈子裏污濁的一面。

    正是因此種種,他留到了後來,直到遇到陳言。

    如果陳言在最開始接觸他的時候,就表現出想要睡他的企圖,就像之前找他的那個挺有名的音樂製作人一樣,那他一定是把陳言揍一頓了事,但誰能想到最後卻是這樣。

    他和陳言的關係,就像是一團泥沼,他陷在裏面,拔不出又死不了,就一直這樣好死不如賴活著地拖著,這樣拖著,到底哪一天是個頭。

    也許對陳言來說,這樣拖拖拖,一輩子也就過去了;對他楊軒,也是這樣。

    陳言發現了他在發呆發怔,兩人有一陣沒有親熱過了,陳言把手摸到他的腰上,說:“做吧。”

    楊軒側頭看他,兩人的臉離得很近,陳言最近恐怕不閑,眼睛下面有點淺色的陰影,但他的眼睛裏卻是很有興致的神色。

    楊軒說:“你不累嗎?”

    “反正是你在上面,要問你累不累。”陳言的回答非常大方。

    “我不想做。”楊軒說。

    陳言不大高興地說:“為什麼。”

    陳言是男人,難道還不知道男人*那點事,兩人這麼小半月沒有見過沒有上過床了,難道會一點想法也沒有?

    陳言反正不相信楊軒會在外面偷腥,不僅是因為楊軒身邊一直有助理保鏢造型師等人,這些人又都是陳言的眼線,還因為陳言認定自己瞭解楊軒,楊軒特別有責任感,他絕不會為了身體的*去違反他所尊崇的各種責任和道德。除非他愛上了某個人,受愛/欲的驅使去走向情/欲。

    陳言自覺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每每看到楊軒,就特別想和他上床,即使最初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少從這種做下面的性/愛裏面得到快感——其原因大多是因為楊軒開始非常生澀而且他故意不讓陳言好過。

    但陳言依然不願意放棄挑/逗和逼迫楊軒,大約楊軒總愛說他是神經病,這也是一個原因。

    陳言有時候連自己都會思考自己是不是精神有些問題,至少是有些受虐傾向。

    當然,這種傾向只在他和楊軒之間,要是別的人敢給他不痛快,那他一定讓這個人更加不痛快。

    楊軒沒有回答陳言這個“為什麼”,陳言撐著身體居高臨下盯著楊軒,說:“你是不是很討厭和我做?”

    “你何必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最開始和陳言上床時,楊軒感覺很痛苦,他深覺自己像一隻被強行要求配種的禽獸一樣,不僅沒有身體的尊嚴,也沒有靈魂的尊嚴;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接受了這件事,大約是他看到陳言受傷發燒,迷迷糊糊中脆弱地叫他的名字,楊軒突然發現這個看著強大的男人其實很脆弱,也許他真的很喜歡自己,楊軒突然就被激起了對他的責任感和保護欲,兩人在之後的關係中,只要不是被陳言惹得大怒,兩人在床上其實是很和諧的,他甚至也會很想和陳言上床,即使他的心裏覺得可有可無,但身體卻能記住和他在一起的快樂。

    但楊軒是一個精神力量強過*渴望的人,所以他至今沒有在娛樂圈的繁華裏迷失自己,也沒有迷失在肉/欲裏。

    這大約正是他之所以強大的原因,但也是他的最深重的痛苦來源。

    陳言本來很高興,卻被楊軒這個冷淡的回答潑了一盆冷水。

    他瞪了楊軒一陣,但楊軒毫不動容,他於是也洩氣了,用手捏了楊軒的下巴,“你最近連敷衍都懶得敷衍我了。”

    楊軒把他推倒回床上,“如果你現在想做的話……”

    陳言說:“算了。”

 

    他的興致完全被楊軒打斷了,心裏也有些堵,賭氣地說:“想爬上我的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以為我是缺你這根玩意兒?”

    楊軒翻身便睡:“隨你。”

    陳言心煩得想給楊軒幾巴掌,最後瞪著楊軒的背看他一直無動於衷,就給了他一腳,踢在楊軒的腿上,楊軒沒怎麼樣,他自己反而把腳踢抽筋了。

    他皺眉一聲痛叫,楊軒回頭來看他,陳言不想理他,楊軒問:“你在搞什麼?”

    陳言痛得坐起了身來,面部扭曲,不知所措。

    楊軒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也趕緊坐了起來,“你怎麼了?”

    “腳抽筋……”陳言痛得又倒回了床上。

    楊軒趕緊抓住他的腳,為他揉了一陣,陳言更痛,一陣亂叫,過了好一會兒,陳言才緩過氣來了,他有氣無力地說:“不要你管,把我腳放開。”

    楊軒把他的腳扔開,說他:“你這是活該,既喝酒又受冷,不抽筋才怪。”

    陳言一言不發,拉了被子要睡。

    楊軒坐著看了他一陣——這人真他媽像個淘氣的小孩兒,要是對外面的人說陳言任性又孩子氣,誰會信?

    楊軒拉開陳言的被子鑽了進去,伸手去摸他的身體,陳言說:“幹什麼你?”

    “除了你還有誰!”楊軒說著就堵住了他的嘴。

    “這是你犯賤,可不是我。”陳言在接吻的空隙瞪著楊軒說。

    楊軒悶聲不吭地只管做。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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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陳言第二天跟著楊軒去拍攝現場看了看後,因為有其他事要忙在下午便離開了。

    年底是公司最忙的時候,陳言去b城辦事,既然到了家門口,就想著去看看陳靖也好。

    “下午有重要會議,晚上才有時間,吃個飯吧。”陳靖這麼回答。

    陳言讓司機把車開到了重運集團的總部大樓下面,這幾天下了雪,天氣冷得很,他站在大樓跟前,一時卻沒有走上前去。

    從下面抬頭看,重運集團這棟新樓如插雲霄,顯赫氣派,陳家歷經兩代幾十年才有了這份基業。

    他記得他小的時候,父母忙於事業,他基本上是難得見他們一面的,之後大哥出國留學,就剩了他孤零零一個人在家裏,有兩個保姆守著他。

    他畢業剛回國那會兒,他大哥就讓他回家來跟著他做事,不過陳言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其中原因,第一便是他受不得約束,懶得跟在他大哥後面受他教訓;第二便是他完全不想繼承這份家業,雖然他和他大哥關係一直很好,但誰說得准兩人在一個圍場裏以後不會因為爭奪領地而產生矛盾,因為這份家業而把感情鬧掰,那實在太不值得了,所以他直接拒絕了家裏的安排,註冊了自己的公司開始打拼。

    雖然他頂著陳家二公子的名頭做生意的確要比一般人容易些,不過最開始兩年也的確辛苦。楊軒最初見到他時,完全不相信他只有二十五歲也是有原因的,他和一群老油條人精做生意,把自己也磨得太過老成了。

    在生意上精打細算,別人也許會說他陳言唯利是圖,不過陳言自己知道自己看重感情比什麼都重。

    錢沒有了還可以掙回來,感情沒有了,即使以後修補了,裂痕還是在的。

    陳言進大樓時鼻子已經被凍紅了,被保安攔在門廳上問他找誰時,陳言真想說:“沒發現我是你們董事長的兒子嗎?”

    不過這樣年少輕狂的事在他真正年少的時候也沒有做過,他拿出手機給陳靖打了電話,陳靖還在開會,問他:“什麼事,陳言?”

    陳言說:“我在樓下大廳裏,你讓你秘書下來接我。”

    陳靖:“你過來怎麼不說一聲。馬上讓人去接你。”

    秘書很快就下來了,跑到陳言跟前,非常熱情地說:“二少,您請。”

    那保安尷尬地朝陳言道歉,陳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對他眨了一下眼:“好好幹。”

    陳靖開完會回到辦公室時,陳言正坐在秘書室和幾個小姑娘打得一片火熱,陳靖叫他跟著自己進了裏面,說他:“怎麼不進來坐著?”

    秘書端了咖啡進來,陳靖看了一眼,讓給陳言換成茶。

    陳言說:“進來多悶,你這些小秘書,個頂個地漂亮水靈,看著心情真好。”

    陳靖把文件推到一邊,讓因陳言那話低頭笑的秘書出去了才說道:“既然看著心情好,你他媽找男人做什麼,找女人多好。”

    陳言毫不尷尬地說:“女人只能看看,上床怎麼搞!”

    陳靖:“……”

    在無語之後,陳靖氣道:“真想揍你一頓。”

    陳言說:“好了,好了,性向的問題怎麼改,你快點收拾,我們去吃飯。”

    陳靖看了看時間,“現在吃什麼吃,才四點多。”

    陳言:“我還沒吃午飯。”

    陳靖:“……”

    坐在餐廳包廂裏,陳靖看著陳言吃飯,邊看邊罵:“你有時間來找我?沒有時間吃飯?你這身體是鐵打的,我也就不罵你了,你自己也知道你這身體風一吹就倒,你也不知道愛惜,你說你是不是找死呢?”

    陳言點了一桌菜,但只是這個碰一下那個碰一下,吃得少,他用勺子舀著湯碗裏的湯,說:“我最近還好,沒什麼事。早飯吃得有點多,中午吃不下去,想著反正要來找你,就等和你一起吃好了。”

    陳靖的臉黑成鍋底,完全不聽他的辯解,說:“你這樣根本不行。你就是活得太愜意了,一天到晚地作。要說,你要是喜歡女人,找個溫柔賢慧地結婚,每天被照顧照顧,我也可以稍稍放心一點。”

    陳言皺眉道:“能不能不要說我的性向問題,我說讓你去幹一個男人,你為什麼不去?”

    “我為什麼要去。女人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去找男人。”陳靖橫眉怒目地看著陳言。

    陳言慢條斯理地喝湯,說:“既然這樣,那我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覺就和逼你和男人在一起一樣,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陳靖沉著臉沉默了一陣,突然又說道:“其實喜歡男人也沒什麼,但那個楊軒實在不適合你。你看看他是個什麼玩意兒,你對他不可謂不好了,但他有心疼過你嗎?他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找誰不好,你要看上他?你找個能對你知冷知熱的,在一起過日子,這樣不好嗎?要是有人知道對你好,可以照顧你,我也不用這麼發愁了。”

    陳言把湯碗放下,不高興地道:“你怎麼知道楊軒對我不好,我看上的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詆毀他。我和他關係差,你絕對占一份功勞。”

    “你們關係好不好,難道我看不出來嗎?我長了眼睛!”陳靖也很不高興,“這樣一個人,我的確是希望你們分開,你們關係差,越早分開越好。”

    陳言:“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吧,自己孤家寡人日子清苦,就見不得我好。”

    “陳言,你他媽在說什麼呢,我是關心你。”陳靖簡直要拍桌子。

    “關心我你就不要破壞我和楊軒的感情。”

    “你們之間那叫有感情嗎?那叫你單方面犯賤!你去問問楊軒,他對你有沒有感情,不過是把你當成冤大頭而已。”陳靖說。

    陳言沉默了一陣,對著陳靖說:“我樂意,我高興。大哥,你以後見到楊軒的時候,你態度能不能好點。我告訴你,我有錢想捧他,我高興。我現在喜歡他,他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我也樂意,我心裏快活。總比有些人一天除了事業,完全沒有感情生活好。”

    陳靖說:“你就是犯賤。”

    “和某些人是說不通的。大哥,我真求你以後見到楊軒的時候態度好點,我告訴你吧,我這個人,是重感情的吧?”

    陳靖說:“你就是太感情用事了。”

    “但本性難移,我喜歡享受感情生活,你就當幫幫我,啊!”

    陳靖看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過了好一陣,他才說:“我可以試試,不過我看到他那張臉就生氣,做不做得到另說。”

    陳言皺眉道:“楊軒長得不好嗎?我無論多生氣,看到他那張臉,我就能夠消氣了。”

    陳靖說:“他長得好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但是他那麼對你,我就不可能看得上他。”

    “好吧。”陳言也是無言以對了。

    陳靖又說:“我是真的希望你好,你好了,就比什麼都好了。”

    陳言突然就有些心酸,說:“大哥,我還年輕呢,也許我將來愛不動了,我就會和他分了,現在你就先讓我折騰幾年吧,不然我以後想有點念想去哪里找呢。”

    陳靖伸手摟了摟他的肩膀,“你從小就任性,反正我會一直在,你現在想怎麼樣,你自己覺得好,那你就去做吧。”

    飯後陳靖勸陳言回一趟家,“爸媽年紀都大了,你不能這樣和他們慪氣。他們這幾天正好在家裏,你跟著我回去吧。”

    陳言說:“我沒有和他們慪氣,是他們不接受我。我回去了,爸他又要拿棍子打我,打我我受著就行,反正我也打不壞,但要是把他氣到了,一下子來個高血壓腦溢血,那誰都受不住,對吧。”

    陳靖皺眉說:“爸他要比前兩年開明多了。”

    “我信你有鬼。連你都勸我找女人,爸他會接受才怪。反正就這樣拖著吧,再過幾年再說吧。”陳言說到這個問題,臉上神色便沉了下去,看來這件事在他的心裏的分量並不像他嘴裏說的那樣輕鬆。

    “其實我知道解決辦法。”陳靖盯著陳言說。

    陳言抬頭看他:“什麼辦法?”

    “你可以現在就去國外代孕兩個孩子,你抱著他的孫子孫女回家,他馬上就能接受你的性向了,覺得這無關緊要。”

    “啊?”陳言因他這建議而怔了怔,他這怔忡讓陳靖皺了一下眉,“怎麼了,不認為這是好主意?”

    陳言扯了扯嘴角,提著茶壺給陳靖添茶,他看著橙黃濃郁的茶水在細瓷茶杯中形成一圈圈漣漪,將茶壺放下後,他才回陳靖,說:“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只是虧你想得出來,我連三十歲都沒有,為什麼要拖兩個孩子在身邊,我吃飽了撐的嗎?”

    這下輪到陳靖發怔了,他很不能理解陳言這個邏輯,說:“難道你要親自帶孩子?小言,你是不是因為是做下面那一個,心裏面覺得自己是‘媽’的角色。”

    陳言端著茶杯幸好沒喝,不然准得將茶水噴出來,他挑了眉看著陳靖,“你才是媽的角色,你看你對著我就婆婆媽媽,你才是媽。”

    陳靖被他氣得臉色發黑,“那你為什麼不先要小孩兒?”

    “你比我大這麼多,你都沒要小孩兒,你為什麼要讓我要。要了孩子,難道真就交給保姆就行了?自己不用花費心力照顧了?代孕的孩子,本來就沒有媽了,要是我也不陪他,那不是連爸也沒有了。你就只考慮大人們的想法,你就不考慮考慮孩子要怎麼想嗎?除非我自己真想要孩子的時候,我才會去要孩子,不然我是不會要的。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要小孩兒。我事情忙得很,沒時間管教,而且孩子要是太淘氣,我心裏就煩,要個屁要!”

    陳言一副厭煩的口吻,陳靖倒是聽出了一些想法,“小言,是不是小時候的事情,現在還在影響著你?”

    陳言皺眉道:“每個人都會受成長過程中的事情影響,不過,我可沒有長歪,你不能否認我剛才說的話很正確,要孩子的話,你趕緊結婚生孩子就行了,別找上我。”

    陳靖點頭說:“對,的確是該結婚生子了。”

    陳言簡直想對著他翻白眼,“你這個不懂愛情為何物的人,真是可悲可憐可歎。”

    陳靖:“……”

    陳言慢慢喝著茶,眼神在茶水的熱氣氤氳裏變得幽深,他突然笑了一下,說:“也許可以讓楊軒先要一個孩子。要是有了孩子了,他就不會急著找女人。你今天總算給出了一個好主意。”

    陳靖對他又無奈又無語,“我真沒看出楊軒有哪點好。”

    陳言說:“不需要你看出來,你不要也彎了,不然爸真要一口氣上不來就去了。”

    “你找揍是不是!”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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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電影拍攝很辛苦,再說,這個電影裏有很多打戲,又沒有找替身,全是楊軒親身上陣,這樣下來就更辛苦了。

    陳言緊趕慢趕把手裏非要他處理才行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興匆匆地去了g城,他要去給楊軒探班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楊軒,給陳勉打電話,說:“先不要告訴楊軒。”

    陳勉自然非常配合:“好的,好的。”

    陳言前一晚坐了飛機到g城,然後住了一晚,讓自己氣色稍稍好些了,這才前往拍攝地。

    電影只有小部分是室內戲,是在影視城拍,室外部分則是在g城取景。電影這時候是在一條巷子裏拍攝,司機開了車帶陳言過去,到地方後,整個巷子以及外面的街道已經被劇組圍了起來,陳言坐在車裏給陳勉打了電話,陳勉馬上讓下面的小助理好好看著,自己則跑出了巷子,在外面把陳言接住,陳言問,“今天是拍救小米那幾場嗎?”

    雖然陳言沒有跟著劇組,但他對劇本非常熟悉,而且對劇組的動向也比較熟悉。這是楊軒的第一部電影,他很想來跟著看著,事情太忙他抽不開身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陳言在避嫌。

    他知道外界對他和楊軒之間關係的風言風語,他自己不怎麼在乎這個,畢竟即使別人說起他和楊軒有一腿,也是說他風流多情,眼光好,能看到楊軒的潛質從開始就捧他,而且還把他捧起來了。這一份能耐,一般人可沒有。有多少老闆碰小戲子的,但真正捧出頭臉來的,真沒幾個。

    他在乎,但他必須替楊軒想,楊軒在乎。

    陳言知道楊軒有多麼心高氣傲,每次聽人說這方面的事,他都會大發雷霆。

    即使是為了感情和諧,陳言也覺得自己應該避嫌避嫌。

    所以在楊軒進組之後,陳言就真只是一個投資人了,只是有時候和導演監製打打電話問問情況,一次也沒來探班,楊軒拍戲期間也沒給他打過電話打擾他。

    “是的。今天這裏拍完了就可以早點休息了。軒哥最近真是累慘了,而且打戲太多,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晚上都要搽藥才行。”陳勉這麼說。

    陳言道:“怎麼之前就沒和我說他受傷的事。”

    “軒哥讓不要和你說。他說這個根本不叫受傷,而且高導早有準備,他給了軒哥一瓶藥酒,搽後效果很不錯。”陳勉是楊軒的經紀人,雖然他年紀在經紀人圈子裏算很小了,但劇組裏誰都不敢得罪他,和他稱兄道弟時,比他大幾歲的絕不敢叫他小陳,要叫他陳哥了。不過陳勉不是見風就膨脹的人,知道謙虛謹慎做人,以免給楊軒招黑。

    陳言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他跟在陳勉後面進去了,大家都在忙,有人注意到他了但不認識他,便也沒引起誰的關注。

    陳言讓陳勉回去工作,不用理自己,陳勉雖然猶豫,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陳言站在後面看楊軒拍戲,這裏是楊軒救了員警隊長的女兒小米從關著小米的地方出來,看管小米的兩個兄弟被楊軒用安眠藥放倒了,但他帶著小米離開時,在巷子裏遇上了另外一個正好回來的兄弟,兩人在巷子裏發生了爭吵之後,對方要打電話告狀,楊軒便和他打了起來。

    楊軒在這裏已經不是楊軒了,而是電影裏的梁衍,他想勸兄弟向善,但對方卻大罵他不義,梁衍在矛盾地反思後,因為小米在後面叫他,所以他做出了攻擊兄弟的行為。

    因為這一幕是三個人入鏡,楊軒和另一個成人演員還好,那個小女孩兒在表演上就差了不少,在陳言站在旁邊看的這一陣子,這一幕就ng了三次。

    導演讓停一停,他和那小女孩兒講戲的時候,楊軒並沒有過來休息,只是喝了陳勉送過去的水,他站在旁邊配合著導演的講戲和那小女孩兒互動。

    這個小女孩兒雖然在表演上欠了一點火候,但是性格倒是堅毅,至少沒有哭,而是忍著在認真聽戲。

    道具師傅過來對陳言說:“喂,兄弟,來,讓一讓,我要這把椅子。”

    陳言笑著給他拖了一下椅子,突然,一個聲音傳過來,“呀,言哥,你怎麼在這裏。”

    他這一聲太驚喜,好幾個人看過來,陳言這才被發現了。

    叫他的是廖詡言,陳言知道廖詡言在劇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陳言說:“你在?”

    廖詡言說:“對啊。”

    又和陳言小聲說:“還要多謝言哥你呢。我現在是演楊軒哥的弟弟,高導說我演這個角色正好。”

    陳言心想他根本不記得劇本裏楊軒有個弟弟,看來這是高導之後加的。

    好幾個認識陳言的人過來打招呼,導演和楊軒自然也看到了陳言,不過導演一時沒有過來,叫了跟著他的副導演過來了,而楊軒也沒過來。

    陳言讓大家不要在意自己,之後高導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呼便繼續拍攝了。

    陳言也有了一把椅子,坐在比較好的位置看著,他發現楊軒真的很能哄孩子,那個小女孩兒在和他對戲的時候明顯就進入狀態多了。

    這天收工得早,陳言掏錢讓劇組加菜,又專門請了導演和幾個重要演員去吃飯,這次陳言一口酒也沒喝,說:“大家明天要忙,就不喝酒了,我最近也不能喝酒,胃不好。”

    飯局散了之後,楊軒送了高導和另外幾個演員先走了,然後他親自開了車帶陳言回去。

    在市區拍戲這陣子楊軒沒住酒店,這樣和陳言離開,也引不起什麼注意。

    陳言說:“我看你拍得挺好的。”

    楊軒道:“還有很多不足,以後會更好。”

    陳言就喜歡他這種實力派的自信,趁著紅燈抓著楊軒的手親了一下,楊軒側頭看了他一眼,說:“怎麼沒有說一聲就跑來了。”

    “你有沒有覺得驚喜?”陳言很自得地挑了一下眉。

    楊軒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說:“你遇到什麼好事了,心情這麼好?”

    陳言道:“朋友聚會,愛人在側,雖處冬日,但天氣溫暖,又是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怎麼會不好。”

    楊軒因他這個回答一愣,但他卻沒有接話,只是安安靜靜穩穩當當地開著車,他突然想對陳言說一句“你的深情厚誼我當不起”,他絕不是陳靖嘴裏的白眼狼,他怎麼會不知道陳言待他的好,但是,他寧願陳言待他不好,他甚至希望陳言就像曾經想要簽他但要他陪睡的那個圈內知名製作人一樣,這樣,他可以沒有任何猶豫和矛盾地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這世間有什麼不可辜負——他人滿心赤誠的愛,但是卻又沒有辦法不辜負,對他來說,就是痛苦的折磨。

    而他如溫水裏的青蛙,在等待著水溫不斷增加,或者在這裏面死亡,或者及時跳出去。

    兩人回了家,最近楊軒住在這裏,裏面不像上一次兩人來住時空曠了,門廳處插著鮮花,客廳裏的茶几上胡亂放著幾本雜誌。

    楊軒說:“你先去洗澡吧,你看看更衣室裏,裏面有你的衣服。”說完轉身進了廚房,但陳言沒有去洗澡,他跟在楊軒身後,說:“我想喝杯可哥。剛才吃的魚,那個魚肚讓我有點膩。”

    楊軒去開了櫃子拿可哥粉,陳言見到餐臺上放著不少飲品,有不少是他喜歡的,他很歡喜地說:“這些都是準備給我的嗎?”

    楊軒喜歡吃鹹和辣,非常不喜歡甜的東西,家裏有甜食,都是給他的。“看來你挺有心的嘛。”他從楊軒身後把他抱住,臉靠在他的肩膀上。雖然陳靖提議讓他去要孩子的時候,陳言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但和楊軒在一起,他真想要孩子了,覺得這是一個家,他其實很渴望家。

    楊軒為他煮著可哥,說:“都是陳勉買的。”

    陳言說:“我知道。如果沒有陳勉買,你會買嗎?”

    楊軒說:“醫生說你不能吃太多甜食。你胃不好,而且小心糖尿病。”

    陳言抬手握住他的手,說:“但別的東西,我不想吃。”

    楊軒說:“你這麼大個人了,又是個男人,你怎麼總是這麼任性,別人說什麼,你根本就不聽。我的勸告你不聽也就算了,為什麼醫生的話,你也總是當耳旁風。”

    陳言理直氣壯地說:“人生短暫,要是事事都要按照最利於身體狀況或者人生發展的方式來做,那又有什麼樂趣。”

    楊軒很無語,陳言歪著腦袋看他,好笑地說:“其實我才奇怪你呢,你這些老年人的心態是哪里來的?”

    “老年人的心態?”楊軒瞪著他,把煮好的可哥放在餐臺上,又為自己接了一杯白開水喝。

    “你這個還不是老年人的心態?要及時行樂啊!”陳言伸手去夠自己的可哥的時候,還順便咬了楊軒的耳朵一下。

    “我剛進公司的時候你說的是什麼——年輕人要懂得克制,要是全憑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不要想有所發展了,別說做萬眾矚目的明星,就是做掃地工人,也是要被炒魷魚的。克己復禮,君子之始,而我,希望你能有君子之風,這不是為我,是為你的職業發展!”

    陳言發現楊軒居然把他四年前的話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沒想到他的記憶力居然好成這樣,陳言乾笑了一聲,“但是我們現在是在自己家裏,既不談工作也不談形象,我們就談感情。”

    “你倒是想什麼是什麼!”楊軒喝完水把水杯放下,轉身過來把陳言推了推要走,沒想到陳言手裏的杯子沒端穩,一大杯熱燙的可哥撒了出來,潑到了陳言的褲子上,陳言兀自有些呆,而楊軒嚇了一跳,趕緊拿過他手裏的杯子放回餐台,蹲下身撈起他的褲子,“喂,你燙到沒有?”

    陳言也蹲下身,和他對視:“沒事。”

    楊軒站起身,“沒事就好。”

    陳言也站起身來,看著他說:“你越來越像我大哥了。”

    楊軒氣惱:“他?陳靖?我哪里像他?”

    “把我當小孩兒教訓!”陳言聲音有些平靜無波。

    楊軒沒好氣地說:“那還不是你特別任性,而且非常孩子氣。”

    陳言說:“我完全不認同。”

    “不是才怪。”楊軒說完還哼了一聲。

    陳言盯著他道:“別人會覺得我任性和孩子氣嗎?”

    “那是你只在我面前折騰。”

    “我哪有折騰你。楊軒,雖然你不承認,其實只是因為你喜歡我而已,所以你處處希望我好點,我要是不好了,你就想要關心我,要是我不聽從你的關心,你就會很擔心,不是嗎?”

    楊軒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發現無論說什麼都要被陳言繞進去,陳言可是一個聰明人,總能把話題引導向對他有利的方向。

    楊軒最後只好轉身走了,陳言看他又故意避開話題,便歎了口氣,端著那半杯可哥喝了。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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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陳言從不會在性/愛這件事上注意矜持,楊軒洗完澡坐上床後,他就從他身後抱住了他,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甚至說:“怎麼穿這麼嚴實。”

    楊軒抓住他的手回頭把他壓在床上,要親上去的時候,陳言卻掙扎了起來,“先停下。”

    這反而讓楊軒詫異了,陳言居然會叫停,“怎麼了?”

    陳言說:“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傷?什麼傷?”

    “就是拍打戲的時候受的傷。”陳言說。

    楊軒眸子裏有溫柔的光微微閃動,他說:“沒什麼。只是很少的淤青。”

    “我看看。”陳言的脾氣,被楊軒說成是任性,但在外人的眼裏,陳言這根本不叫任性,而是叫強硬,那就是他定下的決定,那就一定要這麼去幹,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楊軒自然知道陳言的這個脾氣,沒有辦法,他只好自己脫了上衣讓陳言看看。果真身上有很多青紫,在楊軒本來就顯白的皮膚上尤其顯眼。

    陳言在心裏歎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青紫痕跡,道:“拿藥酒來我為你搽搽吧。”

    楊軒道:“不用了,有些熏人。”

    “我又不怕熏。”陳言其實很感動,楊軒是怕熏到自己才不搽藥。

    楊軒說:“真不用了,沒事。”

    陳言道:“藥酒在哪里?”

    兩人一時之間對峙著,互不退讓,最後楊軒說:“你要不要做?”

    陳言愣了一下,突然捧住楊軒的臉開始親他,兩人抱在一起滾在了床上。

    雖然兩人見面必吵架,但這次相聚卻如小別勝新婚,楊軒細心溫柔很注意陳言的感受,陳言自然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在乎,這種在乎,要比性/愛本身更讓陳言滿意。等做完,兩人都出了滿身細汗,陳言想說你明明愛著我,為什麼就從來不承認。

    等再次沖過澡回到床上,陳言便給楊軒搽了藥酒,他搽得小心翼翼,但幾乎又要挑起楊軒的欲/望。

    不過陳言沒有真的惹他的意思,畢竟明天他還要拍戲,而且那是很需要體力的事情。

    那藥酒果真有點熏人,陳言在藥酒味裏不大睡得著,楊軒一時也沒睡著,窗簾拉得死死的,房間裏光線很暗,陳言突然說道:“楊軒,你睡了嗎?”

    “嗯?沒有。你睡不著嗎?”楊軒問。

    “有個事想和你商量。”陳言突然這麼說,他看著楊軒的側臉,眼眸在黑暗裏顯得幽深。

    楊軒翻身看著他,“什麼事?”

    “我們去要孩子吧,怎麼樣?”陳言就這麼說出了這句話,像只是試探,又像是已經深思熟慮了必須這麼幹。

    他說得輕巧,但楊軒卻已經聽得呆愣住了,“什麼?”

    “我們去要孩子,去美國代孕,嗯?”陳言把手伸到楊軒這邊抓住了他的手,他感覺到楊軒的身體很僵硬。

    楊軒震驚于陳言這個提議,他完全沒想到陳言居然會有這種想法——要孩子?孩子代表什麼,代表生命的延續,也代表實實在在定下一個家庭。陳言怎麼會想到要孩子這件事!

    但楊軒在震驚之後便恢復了理智——陳言想要孩子,是想兩人一輩子保持這種關係?

    和陳言的關係已經讓楊軒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他經常不知道怎麼和陳言走下去,和他好,或者和他疏遠,這對楊軒來說,都是一種負擔和矛盾的痛苦。和陳言接近,他感覺自己就像在陷入一個無底的深井,幾乎要窒息,但遠離他,看他痛苦,他同樣不會覺得好受。僅僅是沒有其他牽系的關係已經要讓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了。再要孩子,怎麼能行!

    楊軒看著陳言說:“我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再說,我們為什麼要孩子?”

    陳言其實本來也沒有抱什麼希望,不過他看楊軒那麼喜歡劇組的那個小女孩兒,以為他會答應去要孩子,陳言說後其實就有些後悔了,但是被楊軒這樣拒絕,依然讓他感到不爽和難過。

    “在劇組,你不是和那個小女孩兒關係很親嗎?怎麼就不喜歡孩子了?你要是不想要我們的孩子,你直說就是了,在我面前撒謊做什麼。”

    楊軒乾脆承認道:“我的確不想要我們之間的孩子,這下,你滿意了!你為什麼會想這麼異想天開的事,我們現在這樣,怎麼要孩子!”

    “怎麼不能要孩子,有了孩子,就說是我的,不說是你的,誰管得著!這不會影響你的星途。”陳言說。

    “我反對與我的星途沒關係。我們並不是夫妻,也沒有這方面的關係,孩子又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可以隨意就要,當不要的時候又拋開?你總是這樣任性,你有考慮過孩子自己到時候的想法嗎!”

    陳言:“……”

    “你是不是從沒有想過要和我一直走下去?”陳言冷著聲音說。

    楊軒在黑暗裏坐起了身來,他知道陳言失望,但他此時不想安慰他,他也給不出他承諾,他背對著陳言說道:“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陳言在他的身後很久都沒有動靜,房間裏一時間非常安靜,安靜到連呼吸聲也像聽不到,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言突然說:“是,我一直都知道。”

    楊軒起身離開了臥室,陳言沒有問他去哪里,他翻過身,看著被拉得嚴實的窗簾發呆,難過的情緒從他的胸腔裏一直彌漫,隨著他的血液擴散至他全身。

    房間裏被窩裏明明是溫暖的,但他卻像被凍得身體發僵,難以動彈。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這麼過下去,這輩子就這麼過下去。”陳言在心裏這麼想。

    這套房子只有一間臥室,楊軒在書房裏的長沙發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去拍戲了。

    陳言本來打算和楊軒好好過幾天,但兩人的關係突然就僵了,陳言便也不想去給楊軒探班了。

    下午他約了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在一家會所裏玩牌,廖詡言給他打電話時,他在牌桌上已經贏了不少了,故而心情很好,至少不像早上起床時那麼憋屈。

    他得知廖詡言這天戲拍完了沒事做很無聊,便笑道,“那你不如來陪我。”

    他這話讓廖詡言又吃驚又歡喜,簡直像天上掉了個大餡餅,而陳言也安排得很妥當,讓了自己的保鏢兼司機親自去接廖詡言。

    陳言的座駕是一輛加長賓士,前不久才買的,號牌還是楊軒的yx開頭,當車在拍攝場地外面停下時,好幾個人看到了,其中包括陳勉,陳勉認識這輛車,還以為是陳言又不告而來,他走上前去,司機陶毅正下車來,他笑著和陶毅打招呼,“陶哥,言哥來了嗎?”

 

    陶毅和陳勉挺熟的,些許尷尬地說:“陳總沒有來。”

    “哦,你來接軒哥嗎,但軒哥今天恐怕要拍到晚上去了,你恐怕要等一陣,拍戲沒什麼可看,這裏不遠有一家咖啡廳,你不如過去坐著看會兒電視。”陳勉很熱情而周到。

    這就讓陶毅更尷尬了,他低聲和陳勉說:“陳總讓我來接廖詡言,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陳勉臉上的神色變了好幾變,他還不知道廖詡言勾搭上了陳言,連來這電影裏當配角都是靠陳言。他很不喜歡廖詡言,對廖詡言上趕著勾引陳言的事自然更加厭惡——這麼一個贗品,憑什麼!

    雖然陳勉是陳言的人,但他畢竟是楊軒的經紀人,在楊軒和廖詡言之間,他當然是向著楊軒的。

    他說:“接他?”

    陶毅不是多話的人,只是說:“陳總讓我來接他,我就接他。可能是陳總又和楊軒鬧了矛盾。”

    陳勉總不能不讓陶毅接廖詡言,他對著陶毅勉強笑了笑,說:“陶哥,今天言哥是不是情緒不好?”

    陶毅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把陳言太多事情說出去,到時候被陳言知道了,說不得就被記住了,他可不想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

    陳勉也知道自己問得過多,說:“那你先忙,有時間,再約陶哥你喝酒。”

    陶毅答應了,便給廖詡言打了電話,廖詡言很快就跑出來了,他實在是個小人物,公司把他安排在一個經紀人名下,但這個經紀人帶了不少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而且對方又不喜歡他這一型,所以對他的事情非常疏忽,他自己找了門路來這個電影裏演一個小配角,公司裏連助理也沒給他配一個。

    他提著一個大包來了陶毅跟前,和陶毅,他並不熟。陶毅是個精壯的男人,但面目很普通,實在難以讓人對他產生深刻印象,即使以前見過一兩面,但廖詡言實在沒記住他的長相。

    不過這不耽誤他馬上和陶毅拉起了關係,但陶毅話非常少,他為他接了包在車裏放好,說:“廖先生,你上車吧。”

    廖詡言說:“千萬不要叫我廖先生,叫我小言就行了。”

    看陶毅不叫,他想也許是自己這個“小言”會顯得對陳言不敬,他就又說:“陶哥,你叫我小廖也行。”

    陶毅開車把廖詡言送到了會所,廖詡言在拍攝地的化妝間裏已經換過了衣服,坐在車裏時又對著鏡子好好補了補妝打理了髮型,務必使自己看起來清新自然但是又漂亮。

    廖詡言把他那個大包留在了陳言的車裏,他不拿走,陶毅也不好說他什麼,只說為他放到了後面。

    廖詡言連連說好,然後下車進了會所裏面。

    廖詡言在這個圈子裏好歹混了幾年,知道這些老闆的司機都是得罪不得的,便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和奉承。

    他被帶進包廂,只見裏面開著一桌麻將,但坐在一邊的鶯鶯燕燕卻不少,麻將聲伴隨著笑語聲,當真熱鬧。

    他一眼看到了陳言,陳言坐在西邊的位置,旁邊有一個穿著粉色短裙的女人,上面露著乳/溝,下面露著大腿,還將臉湊到陳言跟前去為他做參謀。

    廖詡言心想陳言其實是男女通吃的嗎,因為有陳言包/養著楊軒的傳言,而且他還撞到了兩次,他以為陳言只喜歡男人。

    今天楊軒在拍戲的時候明顯出錯較多,還被高導罵了幾次,大約是他惹了陳言不高興,他才那麼失常,這應該也是陳言叫他來這裏,而不是叫楊軒來這裏的原因了。

    不管心裏晃過了多少心思,廖詡言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變,他走過去和陳言打招呼,“言哥!”

    陳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來看看我的牌。”又歡喜地一推面前的牌,笑,“真是不好意思,看來這一次我又先走了。”

    他自摸胡了牌,旁邊還點了一炮,看來他的牌運是真的很好。

    大約正是應了那句話:情場失意,牌桌得意了。

    廖詡言替代了那個女人坐在陳言的旁邊,那女人雖然不高興,但也不得不帶著笑容起身。她仔細看了廖詡言兩眼,帶著一些酸意地說:“陳總,您眼光真的好,楊軒比電視裏看起來還要帥些呢。”

    她這話一出,陳言撫著牌的動作就一頓,另外幾個老總都笑了起來,還有人說:“陳總可是情種,對他這個寶貝,可捨得花錢了。”

    陳言好笑地說:“他不是楊軒。”

    廖詡言雖然也尷尬,但以他的身份,他的尷尬是不會有人在意的,但他不能讓這些老總們尷尬,他說:“軒哥現在還在拍戲呢,我叫廖詡言,承蒙各位老闆看得上,叫我小廖就行了。”

    眾人都些許驚訝,反而是陳言說:“他和楊軒像嗎?這個也能認錯,看你們是什麼眼光,還說讓我請客,得了,該你們請我。”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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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你有兩個美人在側,還要我們請客,這還有沒有道理。”在眾人的起哄聲裏,陳言微微垂下了頭,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陶毅接人並沒有避嫌,便有好幾個人看到廖詡言上了豪車離開,而且這輛車前一天才送了陳言來拍攝現場,自然有人還記得這輛車,就有人小聲說閒話,“那車不是陳總的嗎,怎麼廖詡言那小子上車走了?”

    “我還看到楊軒的經紀人陳勉過去找那個司機說話呢,不過說完之後就走了,臉色有些不好。”說這話的人疑惑裏帶著探究,也有一些幸災樂禍。

    雖然楊軒和陳勉的人緣都不差,但是想看他們出醜的人也絕不少。

    “今天楊軒拍戲很顯然沒有之前在狀態,高導都發火了,我看他可能是得罪陳總了,陳總要捧廖詡言了?”

    “廖詡言和楊軒長得挺像的,不過氣質上就差太多了。”

    “氣質算什麼,上了床不都一樣。”

    這話惹起一陣笑,正好楊軒的小助理小媛走過來,正好聽到了大家的討論,她臉色漲紅,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哼了一聲走了。

    小媛把別人在討論的事情同陳勉說了,陳勉雖然做事細緻周到脾氣也好,但畢竟年紀不大,這種時候明顯就鎮不住場子,他對小媛說:“廖詡言那個小子,就是靠討好人吃飯,軒哥靠什麼吃飯?靠實力和能力。廖詡言連軒哥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這種事,有什麼好在乎。”

    小媛氣悶地道:“雖然這樣說,勉哥你還不如給陳總打電話,讓他來給軒哥探班,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也可以堵上那些人的嘴。”

    陳勉歎道:“小丫頭你懂什麼,軒哥聽這種話已經聽膩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言語,他就是想和言哥劃清界線,要是我真給言哥打電話讓他來探班,那軒哥不就像在爭寵嗎,他肯定會更生氣。”

    小媛說:“那軒哥真是夠糾結的。其實我看陳總真的很好,為什麼軒哥不和陳總好好在一起。”

    陳勉說:“這種事,輪不到我們管,我們說。反正好好做事就行了,換個藝人,想要有軒哥這麼好脾氣,又給這麼高待遇,我看圈子裏沒有誰了。”

    小媛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得應著去做事了。

    雖然陳勉這麼勸小媛,但得知是哪幾個人在背後亂說後,他心裏其實也忍不下這口氣。

    以前陳言給楊軒做經紀人的時候,幾乎完全沒有人敢在現場這麼說這方面的話,因為陳言可不會給人留面子,這些小蝦米,他整幾個和玩兒似的,自然就沒有人敢這麼亂說了。

    但陳勉卻不能這麼做,不然就有人寫一大篇楊軒在劇組裏耍大牌盛氣淩人的報導。

    楊軒在之後也知道了陳言的車接走了廖詡言的事,是另一個演員專門在他面前說的,“之前陳總的車停在外面,我們還以為他又來探班,今天又能加餐,沒想到車把廖詡言那個小子接上就走了。之前就聽說廖詡言是靠陳總的關係進劇組的,原來是真的。”

    他以為可以看到楊軒失態,沒想到楊軒很是平淡客觀地說道:“陳總喜歡熱鬧,喜歡人奉承他,小廖嘴巴甜,討人喜歡,陳總把他叫上去玩,也沒什麼。”

    楊軒說得這麼大方,倒讓那個演員失望了,他說:“那就等陳總又捧一個巨星起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楊軒說:“對,這一行,一直是長江後浪催前浪,時刻都放鬆不得,我這才剛入行,還有很多要向袁哥你學習。”

 

    對方沒想到楊軒真是又沉得住氣又讓人抓不住把柄,也難怪年紀輕輕就大紅了,沒看成熱鬧,只得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導也說你有天分,放心,你很快就會超過我。”

    楊軒這天晚上回得晚,晚上十一點多才回,陳勉知道他和陳言鬧了矛盾,就送了他上樓進屋。

    陳勉對這個房子非常瞭解,裏面很多東西還是他買的,他一個經紀人,完全是身兼經紀人助理和保姆各種職務,全身心地獻給了這份工作,進了屋發現裏面冷清清的,陳言根本沒有回來。

    楊軒去倒水喝的時候,他跟在他身後說:“軒哥,你是不是和言哥吵架了。”

    楊軒大口喝著水,喝完了一杯把水杯放下後,他抬眼看了陳勉一眼。

    雖然楊軒滿身疲憊,但這一行一動之間,自帶不羈和優雅,即使陳勉是個直男,也經常被他吸引,他被楊軒那雙黑眸鳳眼掃過,就在心裏感歎,百十個廖詡言也比不上楊軒呀,他才不相信陳言會拋棄楊軒而就廖詡言。

    在楊軒這塊美玉跟前,廖詡言就是一塊泥巴嘛。

    楊軒似乎是不想說,但看陳勉從下午開始就皺著眉有心事的樣子,他便說道:“你看看你,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以後要是真出什麼事,還能指望你處理事情?”

    陳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軒哥你教訓得是。”

    楊軒說:“我不是想教訓你,今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你覺得我是廖詡言那種人,需要和他爭寵?或者說我的地位是靠爭寵得來的?沒有陳言,的確會沒有我楊軒的今天,但今天這一切,卻不是靠著在陳言跟前爭寵得到的。別人不知道這些,難道你還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軒哥你的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陳勉馬上說。

    “既然這樣,別人說什麼,不要去理會。”楊軒這麼說。

    “但他們說得太難聽了,總不能由著他們說。”陳勉說。

    “那不由著他們說,還有什麼好辦法嗎?上去揍他們一頓,把他們趕出劇組?這只是讓人說得更起勁兒而已,而且還白浪費了我們自己的力氣,也得不到什麼好。”楊軒心平氣和地說。

    楊軒的心平氣和更讓陳勉對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氣惱,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要是是在網上,他還可以讓水軍罵回去,但是在劇組裏,總不能在劇組鬧,那實在太丟人了。陳勉低聲道:“我就是心裏氣不過,軒哥你這麼好,那些人憑什麼亂說,還把廖詡言拿來和你比,他哪點比得上你。”

    楊軒沉默了一陣,突然和陳勉說,“要是我離開公司,你會跟著我走嗎?”

    陳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楊軒說了什麼,他看著楊軒,楊軒靠站在料理台邊,雙腿修長,姿態優雅裏帶著一種沉著從容又威嚴的氣勢,陳勉囁嚅著一時之間無法給出答案。

    楊軒道:“我知道你受了陳言很多恩惠,你跟著我走,便是不義,我並不勉強你。”

    陳勉突然說:“軒哥,你要離開公司?”

    楊軒說:“我和公司的合約只有不到一年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但是言哥,言哥他對你這麼好,他肯定不會放手。”

    “那他能拿我怎麼辦?難道強行留我?”楊軒說,“陳勉,你一直在我身邊,別人在說些什麼,你最清楚不過,我楊軒,不離開陳言,就永遠擺不掉被拿來和廖詡言做比較,不僅是廖詡言,任何以色侍人的人,都會被拿來和我做比較。我不是忍不了這種事,但我楊軒為什麼要忍這種事。再說,我一個大男人,一直靠陳言也不像話,對不對。”

    陳勉被他說得鼻子有些發酸,說:“軒哥,我明白你。但你可以讓我想想嗎?”

    “我這麼早告訴你,就是讓你好好想想。只是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陳言,明白嗎?”

    陳勉趕緊點頭,又問:“那離了言哥這邊,你要去哪邊,你不會想去華鋒吧?華鋒那邊條件一向很苛刻,看葉帆那樣的腕兒,他和軒哥你也可說不相上下了,但在那邊也很受氣。”

    楊軒說:“我沒想去華鋒,應該會自己幹。”

    陳勉道:“自己幹可能會特別辛苦。”

    楊軒說:“我是怕苦的人嗎?好了,這件事已經和你說了,你好好去想想,有結果了就和我說。”

    陳勉道:“嗯,好。”

    陳勉要離開這裏回賓館的時候,楊軒道:“陳言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就住這裏吧,這麼晚了,你還要開車去賓館麻煩。”

    在陳言來之前,要是時間太晚,陳勉就是住在這裏,睡在客廳沙發裏,那沙發很寬大,睡著倒也舒服。

    不過陳勉對楊軒對陳言的這個態度,心裏是對陳言可憐的,他不由說:“我們這些外人看來,言哥對軒哥你真的好得沒話說……”

    楊軒說:“好了,不要說了。我和他的事情,我們自己知道解決。”

    陳言在酒店裏住了一晚,廖詡言倒是想自薦枕席,不過陳言毫無興致,讓他走了。

    陳勉第二天給陳言打電話,旁敲側擊地說:“言哥,劇組這邊春節也要加班拍戲,軒哥怕是不能回s城了。”

    陳言說道:“我知道春節拍戲的事,沒事,我春節也在g城過。”

    電影裏最後的□□,楊軒是在春節時和犯罪團夥老大反目引員警破案,所以要借春節時g城的煙火做背景拍攝,春節時便沒有辦法放假。

    陳勉道:“g城天氣暖和,正適合言哥你養身體。軒哥今天的戲份不是特別多,應該可以早點離開,言哥,你想吃什麼,我定地方吧。”

    陳言說:“你給楊軒說,不用了,我今天就回s城,有事要回去處理,春節前幾天再回g城,到時候再聚吧。”

    陳勉有氣無力地說:“那言哥你一路平安。”

    陳言說:“我知道你是想我和楊軒好,但是楊軒他自己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總讓我找他,你和他說,我也是會累的。”

    陳言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勉的耳朵裏還塞著耳麥,沒有了聲音,耳麥就顯得又冷又硬,讓他覺得耳朵疼。

    他很替陳言傷心,陳言還在和楊軒鬧“欲迎還拒”,但楊軒其實已經想要離開他了。

    楊軒是真的心冷心硬,陳言是面冷心熱。這樣的情況下,陳言怎麼贏得了。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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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只要忙起來,時間便過得飛快。

    電影預計在三個月內全部拍完,楊軒不僅戲份多,即使沒有他的戲份的時候,他也在劇組裏幫忙,除非有非參加不可的活動必須離開。這樣算下來,他比導演在劇組待的時間還長些。

    不說他的天分,就說他的這份勤奮,足以讓劇組裏的人對他刮目相看,即使有些人在背地裏會調侃一些他和陳言之間的閒話,但當面無不是對他敬重有加。

    劇組裏另外幾個主要男演員在圈子裏都是演技派大哥的形象,最初以為他是小白臉青春偶像,又是歌手跨界過來,不由對他輕視,經過這麼兩個多月的相處,互相之間便也熟悉了,感情也建立了起來,便對他頗多照顧。

    楊軒不能回家過年,他父母是老老實實的市民,只盼著兒子的事業進步,便只是囑託他要好好照顧自己,等電影拍完了再回家也行。

    自從上次孩子問題的爭論讓兩人關係冷下來後,陳言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理睬楊軒了。

    他感覺很憋悶,這種憋悶要說有原因,那就是楊軒對他太冷情了,真像喂不熟的白眼狼似的,但其實楊軒以前一直就是這樣,以前他就能夠調節情緒繼續湊上前去,但這次他偏就不想湊上前去了。

    也許是我把他寵壞了!

    陳言這麼想。

    要是真的冷了他,不理他了,看他怎麼辦,他說不定反而會慌了知道主動了。

    陳言這個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卻非常殘酷。

    他不理睬楊軒的這陣子,楊軒真就一次也沒有主動聯繫他,即使有重要的事情,也是讓陳勉同他交談。

    要說在別的公司,下面的小藝人想要聯繫上面的大老闆,大約想盡辦法也不一定能夠親自聯繫上,聯繫上了,上面老總也不願意搭理,讓下面的人去解決也就完了。

    楊軒不聯繫陳言,卻和這種情況相差千萬裏,只讓陳言更加憋悶。

    在春節前幾天,陳言先和陳靖見了一面,又買了不少禮物讓陳靖帶回家給父母,陳靖想讓他回家,陳言無論如何不回,說父母當時說只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那他現在回去只是把臉送去給他們打,他才沒有這麼犯賤。

    陳靖氣惱地說:“你就只是在爸媽面前拿喬而已,你回家去認個錯哪里就是犯賤了!說起犯賤,你他媽在楊軒跟前跟條哈巴狗一樣地討好人,就不是犯賤了?”

    陳言意識到自己不孝,他看了陳靖一眼,說:“在性向這件事之外,我沒有做什麼對不住爸媽的事,但他們當時的態度的確傷到了我,他們說我不是他們的兒子,那除非他們求我回去,我便不會回去。楊軒的事情,和這個可不一樣,楊軒是別人家的兒子,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是戀愛問題,他對我好,我自然高興,他對我不搭理,那他也沒有做錯什麼,反正我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陳靖都要被他氣笑了,“你總是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的理由,難怪你這張嘴什麼人都能說動。要是你願意把對楊軒這份執著放在別的事情上,我看是真沒什麼事能難住你。不過你對楊軒這麼好,他還無動於衷,那說明他是真的不喜歡你。你遲早收拾你的這份心吧。”

    兩兄弟鬧得不歡而散,陳言坐在飛往g城的飛機上時,心裏依然在想陳靖說的那些話。

    飛機接近了g城,從高空看下去,g城處在一片輝煌的燈光之中,一條條道路在路燈的光芒之下形成了一條條光帶,這些光帶互相交錯著,形成了巨大的網路,建築在這些網路之間,行人小如螻蟻,車輛是小小的盒子在道路上開過。

    陳言看著這個場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份平靜和溫柔,他並不拒絕前來這裏,對和楊軒接下來的見面依然帶著期盼和溫情。

    楊軒的確辜負了他的愛情,但他並沒有辜負他這個人。

    愛情的事情本來就不可強求,很多人尚且從沒有愛過人,只是活在肉/欲的的快/感裏而已。但楊軒給了他身體的快/感,也給了他愛情的期盼。

    雖然沒有兩情相悅,但他也不能期盼一切都能十全十美,不是嗎?

    下飛機時,他腳步輕快,一路走出去,有司機在外面等他。

    他徑直去了他為自己和楊軒置辦下的公寓,這個公寓有兩百多平近三百平,但是他不希望楊軒和自己鬧了矛盾就去住客房,這個公寓裏只有一間臥室,其他有一間錄音室,還有健身房,更衣室,書房等等。

    陳言並沒有和楊軒說自己來了g城,也沒有和陳勉說。

    保鏢把他送進了家門,問陳言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楊軒這時候還在拍戲沒有回來,房子裏冷冷清清的,但陳言其實並不是一個害怕冷清的人,他甚至並不喜歡熱鬧,討厭周圍太吵。

    他對保鏢揮了揮手,說:“沒事了,你去酒店休息吧,明天再叫你。”

    對方應了之後就出了門。

    隨著房門關上,這個房子裏就只有陳言一個人了。

    他自己去廚房裏調了一杯糖水喝,又打開了各間房的燈,去了浴室裏洗澡。

    他剛洗完澡裹著浴袍出來,就聽到外面有聲音。

    “是言哥來了嗎?”陳勉說。

    “要是不是遭賊,就是他來了。”楊軒說。

    陳言走到客廳來,楊軒正往臥室這邊走,兩人的目光隨即便對上了。

    半個月沒有聯繫,陳言其實很想他,但他現在已經不想太主動地去追求他了,他希望楊軒能夠主動一點,讓他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糟糕到是他陳言強迫楊軒。

    楊軒本來就深的眼眸似乎變得更深了,在客廳明亮的水晶吊燈的燈光裏也暗沉沉的沒有反光。

    兩人看著對方並沒有打招呼,一時間這場面不知道應該叫曖昧還是叫尷尬。陳勉將手裏提著的袋子放在飯廳後,出來看到兩人無言地站著,就趕緊對著陳言打招呼,“言哥,你來了?你吃了嗎?我們買了夜宵。”

    陳言說:“吃了才上飛機,不用了。”

    又看向楊軒,“你們忙到現在?餓了就趕緊去吃吧。”

    楊軒這才說:“嗯,好。我先洗個澡。”

    又回頭看陳勉,“你先不要走,吃了東西再走,你先吃,不用等我。”

    陳勉些許尷尬,他是準備走的,被楊軒這麼一說,又只好留了下來。

    楊軒走過陳言身邊的時候,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陳勉看到,就趕緊轉身跑回了飯廳裏去。

    陳言被他拉住的時候,生出了些許驚訝,他以為楊軒不會對他有哪怕一點主動。

    把陳言拉進了臥室後,楊軒就說:“你看你頭髮這麼濕,趕緊去吹幹吧。”

    他說完就把陳言的胳膊放開了,但陳言心裏依然喜滋滋的。

    楊軒洗完澡後去吃了一些夜宵,這夜宵是在半路上買的港式點心,陳言本來不餓,大約是心情好了很多。便也坐過去吃了兩個蟹黃包。

    陳勉想把餐桌收拾了才走,楊軒說:“你先去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明天早上七點來接我就是了。”

    陳勉應了一聲,又和陳言打過招呼了才走。

    楊軒收拾餐桌時,陳言便站在旁邊盯著他看,越看越歡喜,他想他是真的對這個人走火入魔了。在楊軒端著餐盤去廚房時,他就從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在他的耳朵下麵親了親,楊軒回頭看了他一眼,但沒有阻止他。

    陳言在心裏唾棄自己——明明想好了絕不主動了,為什麼最後還是他黏上去。

    不過這麼好的氣氛,要陳言不這麼做,反而去端架子,他才不會這麼傻。

    作為一個商人,當然是有利可圖的時候就要圖,端架子可沒有什麼用。

    陳言低聲問:“這麼久沒聯繫,你有沒有想我。”

    楊軒把餐盤放進了洗碗槽,又開水洗了洗手,扯了紙巾擦手,這才回頭說:“你不累嗎,我累了,洗漱一下睡吧。”

    “剛吃了東西怎麼睡得著。”陳言跟著楊軒往臥室去,這次沒讓陳言多方挑/逗,楊軒已經摟著陳言上了床,兩人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起。

    被楊軒壓在床上,房頂的水晶燈只開了最邊上的一環,暖黃的燈光在水晶特殊的光效下就像悅動的火焰,這燈光迷離了陳言的眼。

    而楊軒的動作強健而有力,每一下都讓陳言□□,他緊緊抱著他,他感受得到楊軒的火熱而激情的情緒,也能夠明白他動作裏帶著珍愛。

    陳言在嘶啞的呻/吟裏問楊軒:“是不是很想我?”

    他的眼睛裏帶著一層淺淺水光,淺褐色的眼瞳映著燈光,就如歷經了千萬年而形成的琥珀,光華內斂卻又璀璨奪目。

    楊軒深深看著他,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唇,將他的所有聲音都堵在了這個吻裏。

    陳言幾乎覺得自己要死了,他在高/潮之後,身體和精神都處在一種暖洋洋的疲倦裏,楊軒摟著他,柔軟的羽絨被就像白雲一樣。

    陳言幾乎有種自己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的感覺,那時候他看著蔚藍的天上棉花糖一樣的白雲,問陳靖,要是在白雲上睡覺,是不是軟綿綿的。

    陳靖便拿了十萬個為什麼,翻到*的形成那一篇給他看。

    雖然看了科普,但小時候的陳言依然覺得在白雲上睡覺,就該是軟綿綿的。

    陳言在睡前抓著楊軒問:“有沒有想我?”

    楊軒捂著他的眼讓他睡,陳言很無奈地說:“你怎麼這麼悶/騷,說你想我會死嗎?”

    楊軒道:“睡吧。”

    陳言抱著楊軒溫暖的身體,很快就睡著了,每次和楊軒分開的時候,他都氣惱得不想再理他想要晾著他,但再次在一起,那些所有的怨懟和憤怒,不知為何就全然化開了。

    楊軒于他陳言,就像是毒/品一般。

    他明知有問題,但每次接觸到,便把所有問題都拋開了,能享受一刻是一刻。

    陳言這一陣精神比較敏感,睡眠輕,外面出現聲音的時候,他一下子就醒了,楊軒也醒了。

    “什麼事?有小偷嗎?”陳言本來還惺忪的睡意瞬間就消散了,他坐起了身來。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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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臨近春節,搶劫和盜竊案頻發。

    這個社區雖然處在靠城郊的位置,但因為這裏各項附屬設施修建得非常完備,社區建設也非常好,房子基本上都是大戶型,裏面的保安設施也很齊備,讓這裏的房價很高,裏面的住戶也都是有錢人,這也難怪這裏被小偷盯上了。

    當初陳言是看這裏是現房,精裝修也裝得很好,才買了這個房子,但沒想到沒住多久就出這種事。

    要不是兩人睡覺都比較輕,而且應該是什麼東西被絆倒了發出了比較大的聲音,不然兩人絕不會被這個聲音吵醒。

    外面在那一聲後又發出了急急忙忙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的臥室有五十多平,很寬大,這個聲音經過臥室較空曠的空間的擴大,顯得更加清楚。

    陳言想要下床的時候,楊軒拉住他把他裹進了被子裏。

    楊軒只穿了內褲,他從床邊沙發上抓過睡袍裹上就跳下了床。

    隨即,他跑去拉開了臥室的窗簾,外面的光線照了進來,在這個光亮裏,他飛快地摸過去按了房間裏的報警器。

    這個報警器是連接社區保安系統的。

    陳言哪里躺得住,他已經起床裹上了睡袍,過去拽住了往臥室門口走的楊軒,小聲說:“不過是一點財物,你別動。”

    楊軒低聲和陳言說:“我手機昨晚忘在客廳裏忘拿進來了。”裏面有太多東西了。雖然不至於有豔照門,但也夠人爆料的。

    陳言愣了一下,道:“他們不一定看得到那麼小的手機,再說,他們要拿就拿。”

    陳言的手機在臥室裏,他去拿了手機要進衛生間裏撥電話,但擔心楊軒會出去,他拽住了楊軒的手要他和自己一起進衛生間,正在這時,臥室的門傳來了從外面擰動的聲音。

    兩人都是很忙的人,雖然置辦下了這套房子,但兩人實在沒有什麼時間買東西來佈置這裏,裏面除了傢俱家電外基本上沒有太多其他貴重的裝飾品,這裏面除了兩個金貴的人外,便沒有什麼值錢的了。

    不過楊軒的錢包和手機都在客廳,這個應該是能值一點的,但小偷肯定不滿足。

    所以他們來打臥室的主意了。

    這個公寓是一梯兩戶,但是他們隔壁的人家還沒有入住,即使在這裏叫人,以這裏面現在的入住率,一時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人聽到。

    楊軒一把將陳言推到了衛生間的方向,“去躲著。”

    他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撲過去就按亮了房間裏的大燈,又拿上了一邊放著的實木椅子。

    那椅子是雞翅木,很沉,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外面的人在猶豫之後沒有打開門,反而聽到他們離開的聲音。

    陳言已經打通了電話,是打給保鏢陶毅的,他說了這裏的情況後,又再次去按了報警器。

    楊軒要去開臥室門的時候,陳言再次拽住了他,“等陶毅帶人來,你不要出去。”

    楊軒沉著臉說:“我不會出事。”

    “這些是亡命徒,你的命比他們不知道重多少,你傻嗎,去冒險。”陳言嚴厲地瞪著他,滿身兇悍之氣,讓楊軒怔了一下。

    楊軒只好說:“好了,我沒事,他們應該已經走了。”

    “沒走正好,等陶毅帶人來把他們抓住。”陳言滿臉戾氣,他現在很生氣。

    等了一會兒,保安總算來了,但楊軒是公眾人物,並不適合去處理這件事,陳言讓他在臥室裏不要出來,他自己出去處理。

    但楊軒說:“我出去處理,你繼續睡覺吧。”

    “我哪里睡得著,你不要出去,我去。我們這棟樓的入住率並不高,那小偷卻知道我們家有人住,專門跑來,可見這裏的保安也靠不住,保不准他們會把你在這裏招賊的新聞賣出去。”陳言臉色非常不好,“你不要動,聽到沒有!”

    陳言嚴厲起來,讓人沒有辦法反抗他,楊軒歎了口氣,說:“好吧。你去看看我手機在不在。錢包也在沙發裏。”

    陳言出去時,幾個保安已經進屋了。

    那小偷從大門出去,跑得很快,門根本沒有關上,幾個保安就從大開的大門進來了。

    陳言穿著藏藍色真絲睡袍,頭髮有點亂,手插/在口袋裏從臥室裏出來就和幾個保安對上了。

    保安隊長道:“你們家出了什麼事?我們接到警報就過來了。”

    陳言瞥了他們兩眼,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去了客廳,他把燈都打開了,又去看了茶几和沙發,並沒有看到錢包和手機,他四處找了,發現果真沒有了。

    不僅錢包和手機沒有了,客廳裏的一個鎮宅的玉貔貅也不見了,其他地方也有被動過的痕跡,但到底還丟了什麼東西,陳言對這裏不大熟,便也不清楚。

    那保安說:“先生,報警吧!”

    陳言譏諷地說:“東西已經丟了,那小偷應該還沒有跑遠,你們在我家現在也幫不上忙,還不如趕緊去抓賊,說不定他們正在別人家翻箱倒櫃。”

    對方因陳言這話愣了一下,看陳言黑著臉滿身戾氣很不好惹,那隊長說:“接到警報,我們已經加強了巡衛,保安室也有人守著,大門也有人守著,他們要跑應該跑不掉。”

    陳言暫時沒有理他們,他把每間房的燈都開了,沒過多久,陶毅就帶著另外兩個保鏢過來了,陶毅為陳言將每間房都做了檢查,然後說小偷是從廚房那裏的窗戶進來的,廚房窗臺處有腳印。

    東西丟得不多,只有手機錢包和玉貔貅,書房裏的一體機太大了,對方沒能抱走,保險櫃和筆電平板電腦這些帶著*的電器在臥室裏,所以還好。

    保安不斷用通話器通著話,他們在通知查看其他人家有沒有被偷,因為動靜鬧得太大,很多人家都被鬧醒了,這個社區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員警來時,陳言應對了員警並登記了失物,等再回去睡覺已經是淩晨四五點了,而社區裏鬧得雞飛狗跳後,那小偷並沒有被抓住。而且其他人家,暫時並沒有發現被偷的跡象,或者有些房子裏即使被偷了,但因為主人沒在家,暫時便也不清楚。

    送了保安和夜班員警走後,陳言一邊覺得很困,一邊又很生氣,氣得睡不著。

    陶毅和兩外兩個保鏢守在客廳裏,陳言和楊軒在臥室,陳言躺在床上悶聲道:“非要投訴這個社區的物業不可,真是一群飯桶,肯定是監守自盜。現在只能想辦法把你的手機找回來。”

    楊軒說:“好了,你別氣了。人沒事就好。”

    “你之前還想出去呢,現在又說人沒事就好。”陳言悶聲悶氣地道。

    “那你讓我說什麼。”楊軒拿著本子在寫東西,陳言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他在寫錢包裏有什麼東西,手機裏有哪些東西,需要改密碼的有哪些,需要通知誰他手機丟了。

    陳言側頭看著他沉著的臉問:“你手機裏沒有豔照吧?”

    楊軒瞥著他說:“除非是你拍的。”

    陳言說:“那就好。”

    兩人都不喜歡自拍,也沒有存床照的愛好,所以這次才只是生氣而不至於慌亂。

    楊軒說:“別擔心,要是裏面真有豔照,我肯定會沖出去的。”

    陳言說:“豔照比你的命重要?”

    楊軒說:“要是真有豔照,那大家都知道是我上你了。”

    陳言沒想到他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說:“好了,好了,我找了人查這件事,不把這群賊教訓一頓,我不姓陳。”

    陳言咬牙切齒,楊軒道:“幸好不是你的手機被偷了。”

    陳言拿著自己的手機翻了翻,發現裏面很多很多楊軒的照片,還有兩張是楊軒穿著薄浴袍的,他雖然捨不得,但還是趕緊把這個照片刪掉了。

    兩人把事情安排下去後,楊軒就關了燈,自己躺下時,把陳言也按在了床上,拉被子為他蓋上,說:“好了,睡吧。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言將臉靠在他的肩膀邊上,“不怎麼睡得著。要是我沒有來,只有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有小偷進來,你會出去嗎,遇到危險怎麼辦?”

    楊軒感受得到陳言的擔心,他側身過來,用手捂住陳言的眼睛和額頭,“好了,睡吧。我一個人住在這裏,我不會出去。剛才我怕他們會進來,你比我還沉不住去,到時候你肯定更容易出事。”

    楊軒聲音裏帶著一些倦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一直很沉得住氣,他這話說得很平淡,就像在說“明天早上七點鐘出門”這種經常對陳勉交代的話,但陳言從他的話裏聽出了濃濃的關心。

    陳言突然就亢奮了,他翻身起來撲在楊軒身上,楊軒被他壓得痛吟了一聲,陳言卻不管這些,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楊軒,你也很愛我是不是?你說啊!”

    楊軒將他掀翻在床上,說:“睡吧,要是小偷進來看到我們兩人住在一間臥室睡在一張床上,這新聞夠讓全國人民亢奮一個春節了。”

    陳言道:“反正我就這麼認定了,你也很喜歡我。”

    楊軒說:“你不是一直這麼認定的嗎?”

    陳言說:“我認定有屁用,得要你表態,你倒是表態啊!”

    楊軒說:“快睡吧。”

    “哼!”陳言非常不滿,但也拿楊軒沒辦法,“我反正就當你悶騷了。”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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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楊軒給陳勉打電話說家裏遭遇小偷的事情後,陳勉便要來他們的住處,不過楊軒沒讓他大晚上過來,說:“你現在來了也起不到作用,早上早點過來我這裏就行了,大約六點半過來。”

    “你那邊沒有別的事嗎?保安和員警怎麼說,要不要做公關。”陳勉還是擔心。

    “是陳言去交涉事情,我沒有出面,沒事。”

    陳勉於是趕在六點半到了楊軒他們的公寓,手裏還提著早餐,是買的粵式早茶。

    進屋便看到了陶毅,陶毅正在和人打電話,看樣子,是在說昨晚陳言這裏遭遇小偷的事情。

    員警已經去調查這件事去了,但陳言還是找了關係,讓道上的人幫忙查那小偷。

    陶毅是特/種/兵退役後來給陳言做保鏢和司機,比來看情況的保安和片兒警的偵查能力強多了,他已經查出了那小偷進來出去的路線,進屋的小偷是兩個人,兩人手裏有刀,但小偷在外面有接應,接應的至少是兩個人。

    而社區裏的攝像頭,並沒有拍到這些小偷,由此可見,這些小偷和保安相勾連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楊軒洗漱換了衣服從臥室裏出來,他吃早餐的時候,便把他昨晚寫好的那張紙遞給了陳勉,讓他幫忙把卡掛失,還有提醒他給人打電話。

    陳勉小聲道:“軒哥,你住這裏面,那些保安應該看到了,你說他們是不是有預謀地進來,想要挖些什麼出去。你的手機上,應該沒有什麼不能公開的東西吧?”

    陳勉這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要是裏面有豔照門,那就糟糕了。

    楊軒說:“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是和一些朋友的短信微信□□資訊在裏面,還涉及到幾單合同。”

    “哦。”陳勉稍稍松了口氣。

    又問,“言哥呢?”

    “還在睡,他昨晚睡不著,近六點才睡了,現在還沒醒,讓他睡吧。”楊軒說。

    楊軒和陳勉出門的時候,對陶毅道:“陳言昨晚沒怎麼睡,你讓他睡到自然醒好了。家裏麻煩你了。”

    陶毅站起身說:“我應該做的。”

    到了拍攝現場,楊軒並沒有和人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只是陳勉這一天格外忙,去把楊軒的那些卡該掛失的掛失了,又為他買了新手機,補了新卡,還是用原來的手機號。

    當天下午,網上就出了一個消息,說小偷偷到了某某老總名下的公寓裏,但偷到的手機卻是某個大明星的。

    這個消息一出,便在線民之中炸開了鍋。

    很多人猜測到底是哪個大明星,又是哪個老總。

    猜了一個大圈子,並沒有幾個消息提到楊軒。

    陳言被手下的宣傳團隊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很顯然,這次偷竊事件很可能就是故意針對楊軒的,做這件事的人膽子也真是太大了。

    陳言怒不可遏,讓人去查這件事是誰在幕後操作。

    而他和楊軒的住處,陶毅讓專業人士帶了專業設備前來檢查了一遍屋子裏是不是有偷拍設備,又在房子裏安裝了安保系統。

    陳言的細心謹慎是有用的,專業人士在書房客廳和飯廳幾處發現了偷拍設備。

    陳言不敢想像,居然有人敢在他的房子裏做這種事。

    陶毅說:“幸好這個偷拍器是剛裝上的,不然後果不敢設想。”

    陳言氣得不想說話,只想要抓到兇手。

    陶毅說:“這應該不是想針對老闆你,針對楊先生的可能性最大。”

    陳言冷笑了一聲,說:“把人找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要這麼和我作對。”

    他又給楊軒打了電話過去,打的是楊軒另外一個手機號,這個手機是工作號,大多數時候在陳勉手裏,不過此時卻是楊軒帶著。

    楊軒親自接了電話,他知道陳言要說,便先道:“我知道網上的消息了,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針對我。”

    楊軒這幾年風頭太盛,他的任何新聞都能被刷成熱門話題,不過楊軒在私生活方面太過謹慎保守,關於他的話題一向是他的歌他的mv他的演唱會他的代言他的綜藝等等,幾乎沒有關於他的緋聞和感情生活的新聞。

    當然,業內的都知道他沒有緋聞和感情新聞的原因,只是在網上一說這個話題就會被封號被刪,這個話題自然就炒不起來了。

    要是有人放出他和陳言有一腿的實質性的證據,這個新聞絕對會在網上掀起暴風驟雨。

    楊軒知道這個消息,全耐劇組很多人休息時喜歡刷手機,有人看到這個話題,便在一邊討論了起來,“這個小偷膽子也太大了,是故意的嗎,這到底是誰被偷了,誰的手機掉了?這個新聞不精彩,下面的評論才精彩呢,都有幾十個人被黑了,哈哈……”

    楊軒聽到這個消息再用手機上網一看,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陳言說:“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查誰在後面操作這件事了,事情會壓下來的,即使壓不住也沒什麼。這個房子是剛買的,就說是公司專門配給藝人的,你在這裏拍戲住在這裏,又有誰能說什麼!”

    楊軒道:“我知道。”

    陳言說:“你怕嗎?”

    “怕什麼?”楊軒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小聲問。

    “怕我們的關係真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陳言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露出了笑聲,楊軒聽到了,說:“這件事從最開始發生,不是就該想到有這種時候嗎?反正又沒有照片,對方拿了我的手機,卻什麼有用的資訊也沒有,他能證明什麼。”

    陳言歎了一聲,“你還真是謹慎,手機裏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想不到有什麼不能讓人看的東西。”楊軒抬頭望瞭望天空,對於和陳言的關係,越來越讓他覺得累。和陳言發生關係之後,他一直都在意著這件事,怎麼可能在手機上留下什麼把柄。

    陳言說:“那就好。後面的事情需要你出面的話,我會和你說,但我會儘量做到不需要你出面。”

    陳言這邊抓到了進社區偷竊的小偷,抓到了兩個,但據這兩人交代,他們是四人合作,一人從頂樓用安全繩吊到要進的樓層,打開窗戶進去後去開門,同夥進去一起偷竊,然後離開。

    但這兩人一人負責放風,一人負責頂樓的安全繩,真正進屋偷竊的兩人並沒有抓到。

    不過總算從這兩人嘴裏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兩人會被抓住也是因為分贓不勻,因為另兩人拿著東西去賣了,沒有分兩人一分錢,他們對道上的兄弟抱怨,這才被抓住了。

    而從這兩人交代的事情,他們的確是有計劃要去偷他家的,而且本來是要拍照的,但不知怎麼沒有拍。

    陳言氣得不行,心想還想拍照,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呢。

    在當天晚上,另外兩人也被找到了,他們已經拿到了錢,有人給了他們兩百萬讓他們去做這件事,包含偷手機電腦還有在房子裏安裝偷拍器。手機他們已經給對方了,不過陳言拿回了楊軒的錢包——裏面沒了錢,但是□□還在,還有會員卡和一張楊軒家的全家福,他父母和他;那個玉貔貅他們沒來得及出手,不過陳言也不想要這個玩意兒,順手送給了這邊幫忙的老大,又給封了一個大紅包。

    不過陳言並沒有抓到背後指使的人,辦事的那四個小偷也不知道對方的真面目,想從網上找線索,一時之間並沒能追蹤到對方的位置。

    大約對方有了什麼顧慮,而且他們沒能從楊軒的手機裏找到有用的足以把楊軒黑得爬不起來的資訊,所以在下午那條似是而非的消息後,便沒有了什麼後續。

    也許對方是要敲詐,陳言已經有這個準備。但一直等對方聯繫,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消息。

    陳言平時是個頗好相處的人,在圈子裏交友也非常廣闊。且不論他陳家二公子的身份,就說他這人長得高大斯文,一張笑臉,講起笑話來見識廣博特別能逗樂,這個性格就是討喜的,再說,他這人不管是看人看事看投資都是目光精准,這些年可撈了不少錢,和他合作過的人,因為每每大賺,又從沒有和他鬧得難看過,無論當面還是背後,自是無不稱讚他的人品。

    不過,他要是真發起火來,那也是完全不給人面子的,不管誰說什麼,都沒用。

    查不出偷竊案的幕後主使人,陳言就把這個火發到了他買下的這套公寓的投資商身上了。

    這個社區的投資商本來也是很有能耐的人,有意壓下這裏面出過偷竊案、保安系統有問題的新聞,但在這一個比拼上,他是完全輸給了陳言。

    不管是網上還是電視新聞上,在接下來幾天都在爆料這個住宅區小偷和保安勾結裏應外合偷竊的事,之前本來有不少住戶不知道這件事,在這件事上新聞後,也都知道了。

    如此一來,投資商可就遭了秧,不僅要面對媒體,還要面對業主的怒火,剩下的房子也很不好賣,甚至房價都有所下降。

    投資商負責人在換了物業公司後想要聯繫陳言道歉希望壓下這個新聞時,陳言完全沒有理會,而他也在這時候搬出了這棟公寓,住進了他一朋友的別墅。

    對於沒有查到幕後主使人的事,陳言很氣惱,但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楊軒借著趕戲之名,住進了劇組所在的酒店,陳言對此很不高興,但又無可奈何。

    楊軒拍完戲回到酒店,洗了澡從浴室出來,見到床邊沙發上坐的人,他便愣了一下,隨即,他就釋然了,要是陳言不來,那才奇怪了。

    房間裏燈光明亮,陳言在沙發上看手機,見他出來,便抬頭對他說:“怎麼,見到我很不高興?”

    楊軒說:“你非要明天的頭條是‘時代軒言老總酒店夜會楊軒,早上方出’,對不對?”

    陳言說:“我是為了你才來g城過春節,但你卻住在這裏,把我一個人拋開。”

    楊軒道:“那你去別的地方不就好了。”

    陳言氣得臉色漲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手機還沒有找回,甚至沒有找到主使人,而且很顯然這次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我們現在不注意點,是專門讓人拍嗎?”楊軒沉著臉說。

    在現在這個自媒體時代,明星被偷拍事件層出不窮,真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更何況現在楊軒是被有心人盯上了,想要拍他和陳言之間關係的實質性新聞,這時候還不注意一點怎麼能行。

    陳言很憋屈,說:“一直沒有查出幕後主使,我心裏也很不爽,但是,馬上就是春節,你卻讓我一個人呆著,難道不過分?再說,你為什麼不去和我一起住,去和我一起住,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楊軒抿著唇盯著陳言,他又無奈又無語,好半天才說:“你總是這麼異想天開。”

    陳言說:“我讓人把你父母接過來了。”

    楊軒震驚得瞪大了眼看他,“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陳言說:“今天下午接的,他們還在從機場過來的路上,我是來接你去見他們。”

    楊軒:“……”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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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陳言沒和楊軒一起離開酒店,他先離開後,楊軒才和導演打了個電話說他父母過來了g城,他今晚要去陪陪他們,第二天會按時到片場。

    高導自是讓他代他向他父母問好,甚至說他晚一點到拍攝現場也沒關係,他們這邊可以先拍其他人的。

    陳勉親自駕車帶著楊軒到了陳言的住處,這裏是市里一處街巷裏的獨棟別墅,周圍也是獨門獨院的別墅人家,住戶皆是非富即貴,這裏的房子現在是有價無市。楊軒不知道這裏到底是陳言哪位朋友的別業,但由此可以窺探出陳言所在的圈子是個什麼樣子,至少他楊軒現在無法達到。

    車開進了院落停在房子門口,楊軒先下車進了屋,陳勉則將車開到車庫裏去。

    保鏢為楊軒開了門,進了客廳,楊軒就看到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此時正坐在沙發裏,陳言陪在旁邊。

    他的父親是初中數學老師,母親是小學語文和音樂老師,他家也算是書香傳家,家學淵源。他是家裏獨子,從小父母都對他非常寵愛,但是也對他要求非常嚴格。他的父親教給了他嚴謹穩重隱忍而負責的處事態度,母親則給了他音樂細胞和表演天分。

    不過他的父母相對于他來說,可算是比較矮小的,他的父親只有一米七左右,母親也只有一米六,但他卻長到了188公分,這大約是因為他成長階段攝取的營養很充足。

    他的臉上依稀有一點他父母的影子,但和他的五官精緻俊美不凡比起來,他的父母就要普通太多太多,都只能算是山水之鄉的清秀長相而已。

    他的父母現在都還沒有退休,還在學校上班,楊軒工作繁忙,很少回家,他們便也只是在電視和網路上關注兒子,很少和兒子見面。

    但老兩口對兒子的愛可不會因為見面少減少,反而對他更加擔憂,又怕為他的工作帶來麻煩,總是大約三四天才會聯繫一次說一下各自的情況。

    楊軒走過去:“爸,媽!”

    楊父楊母從沙發裏起了身來,看到這麼優秀的兒子,臉上自是溢出了笑容,楊母說:“陳總說我們反正在家裏過年也孤單,不如就來這裏和你一起過年,你雖然在拍戲,但又不是時時都在劇組,我們還是有時間可以在一起的。”

    楊軒過去摟了一下母親的肩膀,“陳總想得比我周到,你們過來,挺好的,我在劇組不能陪你們的時候,你們正好可以到處玩玩。”

    楊母笑道:“我和你爸也是這麼想的。”

    楊軒又叫了一聲楊父:“爸。”

    他們父子兩個都是很內斂的人,楊父對他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你挺好的,我和你媽就放心了。”

    又回頭看陳言,“還要多謝陳總安排我們過來。”

    陳言站在一邊說道:“伯父別客氣,叫我陳言就行了,叫陳總,那太見外了,再說晚輩哪里受得起。”

    陳言雖然和楊軒在一起有幾年了,陳言也和他父母有過很多次電話聯繫,但他這是第一次和楊父楊母當面交道。楊軒是個很注意*的人,雖然自己在娛樂圈裏,卻並不願意讓他父母的生活受到影響,所以並沒有讓陳言接觸他的父母。

    楊父說:“那是陳總你太客氣了,楊軒能有今天,全賴你的栽培。”

    他和楊母無論如何不願意叫陳言的名字,只以陳總相稱。

    這多少讓陳言有些尷尬,而且心裏知道楊軒的父母怕是對自己有意見。

    不過這也難怪,雖然楊軒和他之間有一腿這種消息一直有被限制,但楊父楊母對自己兒子的關注度定然比一般人要更多,在網上看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也是可能的。

    陳言說:“伯父伯母坐飛機過來也累了,那早些安頓下來了休息吧。”

    他便又叫了一邊的菲傭安頓兩人去住下。

    楊軒是第一次來這裏,對這裏並不熟悉,不然他可以自己帶父母去安頓,不過此時他只能跟著菲傭一起過去。

    陳言看了一眼楊軒送他父母去房間的背影,便回了自己的臥室。

    這是一棟不小的別墅,客房就有五六間的樣子,而且屋子裏的裝飾品擺設看著也都價值不菲,楊父楊母雖然對這樣的豪宅都很新鮮,但也沒有四處多看。

    客房在二樓東邊,房間不小,而且是個套間,楊軒讓他父母儘管住下,菲傭又去端了一些夜宵點心等上來,楊母拉著楊軒小聲問:“本來我們不想來的,但是陳總讓了人在我們門口等著,我們怕影響不好才來了,沒有給你惹麻煩吧。”

    楊軒笑著說:“這有什麼麻煩,其實我也想接你們過來,正好他接了你們來,也好。你們只管好好住下,明天我讓我的助理帶你們出去玩。”

    楊母道:“陳總說他這幾天沒事,正好和我們在一起打發時間呢。”

    楊軒目光閃了閃,說:“你們要是不喜歡,那就拒絕他就是了。”

    楊母說:“他好歹是你老闆,得罪了人不好吧。”

    楊軒說:“沒關係。”

    房間裏一切東西都很齊備,比起酒店多了更多溫馨和精緻,楊父收拾了行李,過來對楊軒說:“你不用顧忌我和你媽,要是讓你不好做,我們去住酒店,還更方便些。”

    他們應該明白,陳言接他們過來這件事,之前根本沒有和楊軒商量過,他們來,可能會讓兒子不好做。

    楊軒道:“沒有什麼不方便,既然是陳總的人情,那就接著就行了。”

    楊母看了看楊父,最後也沒說什麼。

    楊軒將父母安頓好後就出去了,他給菲傭說讓為他安頓一間客房就行,菲傭用並不太流利的漢語回答他:“楊先生,請這邊走。”

    結果把他帶到了陳言的臥室。

    陳言住的並不是主臥,是東邊的一間大客房。

    菲傭將他帶進去後就離開了,楊軒看了一眼身後關上的門,又看了看半靠在沙發上用ipad不知道在刷著什麼的陳言,說:“你把我父母接過來,我很感謝你,但是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可不可以先和我打聲招呼。”

    他說著,就去了衛生間,陳言把ipad扔在沙發上,亦步亦趨地跟上了他,但在衛生間門口被門攔在了外面,陳言說:“我當然會和你打招呼。但是被偷了手機的事,怎麼也不該我負全責,你之後卻不理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

    楊軒在衛生間裏聽到他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來一把拉開了門回他,“那你要我怎麼理你?你就不知道要注意一下影響?”

    陳言盯著他不回答他,楊軒說:“我爸媽在,我不可能和你住在一間房裏,你給我安排另外一間房,不然我帶著我爸媽去住酒店了。”

    陳言臉色沉了下去,“你到底要怎麼和我劃清界限?”

    楊軒對他這種態度非常頭疼,“你只考慮你的感受,你就不考慮一下我的難處嗎?”

    陳言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認為我是那麼自私的人?伯父伯母又不會發現,我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幾天,你為什麼就不能在私底下對我熱情一點?”

    楊軒實在拿他沒辦法了,最後只好留下來和陳言同床共枕。

    楊軒已經很累了,但卻難以入睡,他和陳言的關係一直這麼牽扯不清,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自己在這個關係上黏黏糊糊,他內心深處其實不想讓陳言難過受傷,所以每次陳言多說幾句露出脆弱之處來,他就會輕易投降,這麼長久以來,似乎從來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在別的事上,他明明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卻這樣!

    陳言抱著楊軒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楊軒火熱的身體讓他感到滿足,他說:“有問題,總能解決,我們這樣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我難道還比不上某個女人嗎?”

    楊軒悶悶道:“我沒把你和哪個女人做比較。”

    “那我們就這麼一直過下去,嗯?”陳言抬起頭來看楊軒,楊軒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睡吧。”

    第二天,楊軒去拍戲,陳言推了應酬專門陪他父母,有司機保鏢作伴,加上陳言又是個嘴上風趣能說會道的人,楊父楊母和他在一起,一刻都不會覺得無聊。

    陳言更是給他們刷了不少東西,這讓楊母些許惴惴不安,和陳言說:“陳言,你這麼陪著我們兩個,會不會耽誤你的事?”

    因為陳言的熱情周到,風趣細心,楊母已經和他親近了很多,楊母作為一個小學語文老師,本就樂於和人交談,作為一個女人,為人也肯定愛美。

    她身材保養得還很好,陳言為她介紹了很多款裙子首飾,把她奉承到了天上去,其大意便是楊軒的那些音樂表演天分都來自于楊母,要是楊母年輕時有條件,那一定可以成為風靡整個時代的女神了,就像楊軒受年輕人的追捧一樣。

    楊母知道他只是故意奉承自己,但女人都愛聽這些話,她到後來只覺得楊父和楊軒果真是太悶了,要逛街,非要和陳言這種人在一起不可。

    在一家一看就門檻很高的餐廳裏用過晚餐之後,他們回了一趟家,陳言對楊母說:“蔚姐,你們要去片場看看楊軒怎麼拍戲嗎?”楊母閨名馮青蔚,陳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改口叫她姐,楊母慢慢就接受了,現在聽起來只覺得貼心無比。

    楊父看老婆簡直要把心神都丟了,便道:“會打擾到楊軒的工作吧?”

    陳言說:“伯父,我們只是遠遠地看看,沒有關係。”

    楊母被陳言調動起了所有年輕的激情來,便很感興趣地說:“要是不會打擾到楊軒,我們就去遠遠地看看好了。”

    有了這句話,陳言讓化妝師和造型師來給楊母化妝做造型,一通忙亂之後,把楊母打扮成了溫柔典雅中透出豔光的書香老閨秀,只把楊父看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楊母卻是歡欣鼓舞。

    她一直以來雖然本分守紀,但年輕時可是既喜歡唱歌又喜歡跳舞,陳言這簡直是投其所好,讓她沒有哪一處不熨帖不歡喜。

    三人一起到片場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但是最近的戲基本上都是夜戲,所以片場這時候還熱火朝天地忙著。

    陳言帶著楊父楊母前來,又帶了宵夜點心,馬上受到了歡迎。之前高導聽楊軒說他父母來了去陪父母以為是藉口,現在才知道是真的。

    這個劇組在一起拍戲已經兩個多月,兩個多月朝夕相處,裏面的演員和劇務無論如何都熟了,得知楊軒父母來探班,很多人都非常感興趣,想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父母生出了楊軒那樣的大帥哥,只要沒事的,就跑來轉一圈湊個熱鬧,看了楊軒父母後,嘴巴甜的都會讚揚楊母幾句,說難怪楊軒長那麼帥,那全是因為楊媽媽漂亮又會生。

    楊軒總算拍完了他的戲份,過來看到他媽時,也是和他父親一樣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媽實在是風格大變,而且陳言才是她親兒子的感覺。

    陳言對楊軒說:“把你手機給我,我給你們拍張合影吧。”

    楊母馬上看向自己兒子徵求意見,這些小動作很能顯示問題,楊軒雖然還年輕,對他父母卻很有影響力。他在家裏,是很有話語權的。

    楊軒微微彎腰從後面撐在楊母坐的椅子上,讓他父親一起合影,他父親卻拒絕了,楊軒只得只摟著他的媽媽,幾個劇務湊熱鬧地打燈和用反光板,陳言為他們抓拍了好幾張照片。

    又把手機拿去給楊母看:“蔚姐,你看看,怎麼樣?”

    楊母歡喜地盯著自己和兒子,這完美的一幕,幾乎滿足了一個女人所有的幻想。

    陳言又對楊軒眨了一下眼,“怎麼樣,我拍得還不錯吧。”

    陳勉在一邊拍馬屁,“言哥拍照一直很好,用手機能拍出專業單反的效果,以前軒哥發的很多照片都是言哥拍的。”

    楊軒調了最好的一張發了微博,內容是“我心裏最美的女人來給我探班,雖然拍戲到這麼晚,但一點也不累。”

    粉絲們一看內容,馬上被挑起興趣,男神心裏最美的女人是誰?一看照片,只要人不傻就猜出了照片裏的女人是誰。

    於是短短幾分鐘,評論轉發便是數千,清一色地是讚揚——

    “婆婆您真美,兒媳給您拜年了。”

    “婆婆有你去給軒軒探班,我也就放心了。”

    “難怪軒軒這麼帥,都是因為婆婆你太美……”

    ……

    楊母的兒媳團上線,陳勉湊熱鬧地把評論拿給楊母看,只把楊母逗得笑個不停,昨晚來的時候,他們還心情忐忑,被陳言陪了一整天,這恐怕是最完美的一天了。

    楊軒去換了衣服卸了妝,和劇組打過招呼後,就帶著父母跟著陳言走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楊軒的戲份從下午開始,一直要拍到大年初一的早晨,而且劇組會同時在三個地方設點拍攝,是劇組非常忙的一晚。

    所以要楊軒陪父母過除夕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在這之前陪他們。

    陳言在車裏說:“我問了你明天的安排,正好我們把團年宴定在明天中午,伯父,蔚姐,你們覺得呢。”

    他們當然覺得沒問題,只是有些受不住陳言的熱情和周到,楊母則說:“陳言,你一直陪著我們,你父母那邊呢?”

    她這話一出,車裏就陷入了一陣寂靜,陳言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怎麼回答都顯得不孝,楊軒替他解了圍,道:“那明天中午吃團年飯吧。”

    晚上睡覺時,陳言在床上問楊軒,“你看你媽多喜歡我?”

    楊軒道:“我媽哪里受得住你的那些熱情,你對女人這份手段,我看沒有誰逃得過,你要追女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言沒因為他這話生氣,反而說:“那你對我怎麼一直不冷不熱,也不見是手到擒來啊!”

    “我是男人,陳言!”楊軒深邃有神的眼睛盯著陳言。

    陳言道:“難道人心不是相通的?”

    “人的追求又不一樣。”楊軒說。

    “我們這麼在一起不好嗎,我又沒有阻攔過你的追求。”陳言覺得這簡直是他們的月經問題了,但至今沒有一個結果。

    楊軒翻身不理他了。

    陳言伸手去推他,他也不理他。

    在陳言以為楊軒已經睡了的時候,楊軒才說了一句:“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

    除夕夜,陳言在劇組裏坐在導演旁邊陪所有演員過了除夕,這一晚的戲非常重要,正是警/察抓捕犯罪集團成員的高/潮部分。

    陳言坐了一整晚,眼皮沉重,但這卻是楊軒戲份最重要的部分。

    因楊軒的配合,犯罪集團成員都被抓捕後,警/察四處找楊軒找不到,以為他逃跑了,要派人去追捕他。在大年初一的清晨,空氣清冷,大街寂靜,楊軒沿著街道,迎著朝陽,拖著帶了槍傷的身體,一步步走回了公/安局,栽倒在了公/安局門口。

    他的臉上是平靜釋然的表情,在行走的途中,他目光四顧,看街道上的大樹,看行駛過的汽車,看清冷的清晨天空,在晨光裏微微眯了眼睛,他還愛著這個世界,但卻毅然走到了他必定會死的終點。

    隨著他倒在地上,鏡頭給了一個特寫,導演一聲“哢”,為他這一天的表演畫下了句號,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陳言看著他倒下的鏡頭,也像看了一個人的一生,他心裏發緊,想撲上前去抱著楊軒不放,他甚至想說:“我無論如何不會放開你,你休想走,即使這麼不冷不熱不生不死地熬著,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但楊軒從地上爬起來,並沒有朝他這邊看一眼。

    陳言有種自己雖然和楊軒同床共枕卻從沒有走進過他的心裏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這大年初一清晨的寂靜,千家萬戶親人們在一起共用這一刻,而他卻孤零零地,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從劇組離開回去休息時,坐在陳言的加長車上,楊軒困得很快就睡著了,陳言本來還熬著,但之後也困得撐不住眼皮,和楊軒靠在一起睡著了。

    車開進別墅庭院大門,楊父楊母正從屋子裏出來,看到車停在門口,楊母就上前來問,“是回來了嗎?”

    陳勉回酒店休息了,沒有跟過來,車裏只有陳言的保鏢兼司機陶毅,還有後座上面睡著的兩個人。

    陶毅下車來說:“陳總和楊先生睡著了,要把他們叫醒才行。”

    楊父聽後便去拉開了車門,他一眼看進去,這輛車後面非常寬大,椅子形成了沙發,陳言抓著楊軒的手臉靠在楊軒的肩膀上,楊軒的嘴唇幾乎貼在了陳言的額頭上,兩人依偎在一起睡著了,畫面既和諧美滿又突兀刺眼。

    也怪陶毅沒有陳勉的心眼多,才讓楊父看到了這一幕。

    楊父當然知道網上有人說楊軒是靠他的老闆陳言包養才迅速崛起,不過楊父一直相信自己兒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說他的兒子一直沒有承認,所以他心裏雖然介懷有人說這件事,倒沒有相信,他甚至在網上去反駁過那些說他兒子壞話的人的言論,因為他那時候心裏堅信著絕不是那樣的,那些人只是抹黑他的兒子而已,他的兒子是怎麼樣的人,他自己不比那些外人清楚?!

    所以現在親眼看到這一幕,對楊父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其實這兩天的相處,楊父已經有點猜測了,因為陳言對他家實在太好了。

    楊父黑著臉狠狠咳嗽了兩聲,兩人總算被他吵醒了,楊軒先醒,他看到了他的父親,不由一愣,趕緊把陳言推開了一些,讓他坐穩。

    陳言醒後也明白了狀況,不過他臉皮一向厚,而且認為他和楊軒一直在一起,楊軒家裏不可能一直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們願意接受這件事,那他和楊軒之間的關係也算進了一步了,所以陳言沒把楊父黑沉的臉當回事,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陳言下了車,非常自然地和楊父楊母打招呼,“伯父,蔚姐,你們已經起來了嗎?我和楊軒今天需要補覺,只能讓司機帶你們四處轉轉了。”

    楊父說:“不勞陳總你費心,我們自己有安排。”

    陳言知道楊父心裏在想什麼,他說:“有什麼需要,同我說一聲就是,沒有關係。”

    楊父不想和他說話,只對楊軒道:“你有空的話,我要和你說一些話。”

    楊軒知道他父親要說什麼,便道:“嗯,好。”

    楊父和楊軒先進了房子,楊母在後面不明白情況,有點擔心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又問陳言:“陳言,你昨晚也去片場了嗎?”

    “我過去看了看而已。”陳言說。

    楊母道:“哎,拍戲辛苦呀,明星就是面上風光。”

    陳言笑道:“蔚姐,還是你看得透徹。”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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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楊父是典型的山城男人,平時悶著沒多少話說,但很顧家疼老婆和孩子,加上楊父又是數學老師,便也很理智講道理,不會無緣無故爆出火爆脾氣。

    楊軒在這些方面也遺傳了他的這些特點。

    不過,這不代表他沒有脾氣,要是真發起火來,那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去。

    楊父一路往屋子裏沖時,看到這棟豪華別墅裏各種奢華的擺設,就更是氣得幾乎要眼冒金星。

    他是個正直的人,要是這些光鮮都是兒子靠不光彩的手段獲得的,那麼,他寧願所有這些都不要。

    沖進了他和楊母住的那間客房,這間他住了兩晚的臥室,對於他來說已經很熟悉了,但此時對著這熟悉的一切,依然讓他憋悶和憤怒。

    楊軒也跟進了房間,進去後便反手將房門關上了。

    楊軒說:“爸,你想說什麼?”

    楊父越想越氣,他的兒子,他們從小就給他最好的教育,在楊軒小的時候,兩歲多就開始教他背三字經千字文,教他各種正身立世做人的道理,教他學算術,教他要尊老愛幼,五歲就送他去學鋼琴,那時候他和妻子的所有工資都用在兒子身上,只盼著他將來能夠成才。

    楊軒在大學的時候,他便想進娛樂圈唱歌,當時他和妻子覺得娛樂圈烏煙瘴氣不是良民待的地方,便強烈反對他這麼做,但楊軒實在喜歡唱歌,而且也的確很有天分,之後他大學畢業了,又有陳言的邀請,他和妻子不斷商量,又非常擔憂,最後卻不過兒子實在喜歡唱歌想要進娛樂圈發展,他們沒有辦法,才同意了他的決定。

 

    但當時他們就對楊軒說過,不管他在什麼地方,都是做人第一,做事第二,要是人都做不好,那乾脆就不要做這份事了。當時楊軒也答應得好好的,說他不會因為進了娛樂圈就失去做人的底線。

    楊父那時狠狠罵了他一頓,“我們將你教育長大,是希望你成為一個有益於社會的好人,不是讓你看著底線去做人。”

    楊父作為老師,教育起楊軒來一套一套,楊軒全都點頭應是。最後還寫了一份保證書,簽字畫押後,楊父才讓楊軒和陳言簽了合約,這才是幾年前的事,但現在楊軒都在做什麼!

    楊父的怒氣不斷積累,越想越控制不住,他回身看楊軒高高站在那裏,明明做了那麼糟糕的事,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表情淡淡的,他沖過去抬手就給了兒子一巴掌。

    啪!

    這一聲非常響亮。

    楊軒被打得臉偏到了另一邊,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他從小就聽話懂事,長得又很漂亮,家裏又只有他一個孩子,即使有時候做錯了事,受體罰也是靠牆站著背書,還從沒有挨過打,楊父這一巴掌,是他有生以來挨的第一巴掌。

    楊軒愣愣看著他爸,楊父指著他咬牙切齒地說:“之前你還說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現在想來,我都替你害臊。你想想你都做了什麼!”

    楊軒咬著牙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能和他爸說什麼。

    楊父道:“虧我以前還在網上和人爭論,說你絕對不是沒有道德的人。你給我說說,你和那個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說道德,為了成名,你真是連羞恥心都沒有了嗎?和男人……”

    要是陳言是個富婆,楊父氣歸氣,到底能夠稍稍接受,但陳言是個男人,他兒子居然被男人包養?!

    楊軒咽了口口水,他依然站得筆直,嘴唇翕動,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父瞪著他道:“你倒是說啊!你自己也知道羞臊嗎?知道沒臉嗎?我們從小怎麼教育你的,你這是連做人的基本骨氣也沒有了呀!成名比你做人的基本道德修養還要重要嗎?你這個樣子,我羞於對人說我有這麼一個兒子。”

    楊軒之前還一直忍著,想要辯解,但他發現自己無從辯解,他眼眶發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楊父在他面前打著轉地跺腳:“你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

    楊軒深呼吸了兩下才說道:“爸,你聽過我的歌,你覺得我的歌不值得別人喜歡嗎?”

    楊父低吼道:“那你倒是靠著實力說話,你和那個陳言……哎……我都說不出口……”

    楊軒愧疚地說:“但我現在走到的位置,絕不是靠你想的方式得到的。”

    “那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不是的,我剛才看到的又是什麼,網上那些人說的又是什麼,若要人尊重你,你起碼要自尊吧,你這是連自尊都不要了嗎?”楊父說著說著,就難過得也紅了眼眶,“你說我和你媽回去了怎麼做人,以後別人戳著我們的脊樑骨罵你,我真是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法說了啊!你這樣,真是白生了你!”

    “爸!”楊軒既愧疚又痛苦,“我和他,最開始我的確貪戀過他帶給我的好處,我那時候也是沒有辦法……”

    楊父瞪著他,目眥欲裂,不斷搖頭:“你這樣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滾燙的淚珠從楊父的眼眶中滾落,一滴滴落在實木地板上,剛打蠟不久的實木地板光可鑒人,楊父抬手擦著眼淚,看到這個奢華的房間,就更是難以遏制心中的悲痛和失望。

    他說:“我之前就對你說過,你要進這個圈子,更要不能沒了做人的道德和尊嚴。但你都在做什麼?”

    雖然他一天天長大長高,已經比父親高了這麼多,但父親的高大形象從沒有在楊軒的心裏減弱過,他一直是一個非常堅韌的人,至少楊軒從沒有見過他流眼淚,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家裏也遇到過那麼多艱難的事情,但從沒有見父親被打倒到甚至要流眼淚。

    楊軒心痛難忍,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楊父的面前,“我以後會好好做人做事,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楊父看著他,“你已經長大了,你想想你現在多少歲了,我在你這個年紀,你已經兩歲多了,我要給你樹立一個好的榜樣,但你現在這樣,你覺得你可以給一個孩子樹立榜樣嗎?”

    楊軒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楊父道:“你起來吧,你跪在我面前根本沒有作用,你以前也寫過保證書,你做到了嗎?你根本沒有。我已經無法管教你了,你只能自己管教你自己,約束你自己。我不會再來看你,也不會再花你一分錢,那太髒了!”

    楊父說完,就去收拾行李箱去了,楊軒跪在那裏愣愣看著他,他說不出任何為自己辯解或者求情的話。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說那些虛言的人,再說,父親說的也沒什麼不對。

    楊軒想,除了自己做一個讓他看得起的人,還有什麼可以安慰他勸住他。

    楊父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畢竟他和妻子被接來時也沒有帶多少東西,陳言為他們買的那些,當然是不會要了。

    他提著箱子就去打開了房門,而楊軒依然跪在那裏一動沒動。

    楊母在樓下看丈夫和兒子上樓了一直不下來,想到楊父進屋時黑沉的臉色,楊母心裏就惴惴的。她和楊父在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對楊父的脾氣很清楚。

    他雖然總是不大苟言笑,為人又總是太過正直嚴肅,但他脾氣是很好的,很少真正發火,黑臉的時候自然也很少,她實在不知道楊父本來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一副山雨欲來的表情了。

    她看了看陳言,就說:“我上去看看這父子倆。”

    陳言這人為人處世看著非常正經靠譜,但他這人出生權貴之家,骨子裏其實很有一股什麼事都不是事兒的漫不經心。所以他當初理解不了自己父母不接受自己是同性戀這回事,他認為同性戀又怎麼了,他想怎麼選擇就怎麼選擇,關別人屁事,他父母居然因為這事罵他打他說沒生過他這個兒子,他便氣得這麼多年都不願意回家去服軟,所以他也不會理解楊軒父親看到兩人親密在一起之後的反應。在他心裏,這應該不算涉及嚴重問題的事情。

    他陪著楊母上了樓,邊走還邊說:“楊軒這部戲過幾天應該就能殺青了,距離春節結束還有幾天,蔚姐你們也還在放假,正好可以出趟遠門旅行,你和伯父的護照辦好了嗎,我可以讓人去辦簽證。”

    楊母笑著說:“護照是辦好的,只是簽證能下來這麼快嗎?”

    “我可以讓人想辦法。”陳言說。

    楊母抬手正要敲門,門就打開了,楊父提著一個箱子開了門,他一眼看到了妻子,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我們回去了!”

    楊母完全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但她的視線越過楊父看到了跪在房間裏的兒子。

    她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出什麼事了!”

    陳言也看到了房間裏跪著的楊軒,他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楊父,說:“伯父,今天才大年初一,怎麼就要走!”

    楊父並不理他,拽上老婆就要走。

    楊母看了他又去看兒子,“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法說,你跟著我走就是了。”楊父不由分說把老婆往樓梯口拉。

    兒子為了上位而自願被一個男人包養這種事,楊父怎麼說得出口,不僅說不出口,只要想到這件事,他就感覺自己陷入了污泥潭裏,這簡直要讓他窒息,他這一輩子,一直行得端做得正,沒想到卻養出這麼一個兒子。

    他看也不想看陳言,雖然陳言就是那個包養了他兒子的人,但是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主要的錯誤,他覺得肯定是在他兒子身上,為了成名居然連做人的底線和尊嚴都不要了,真是丟人啊,丟人!

    楊父不怪罪陳言,但他實在不想看他哪怕一眼。

    陳言想過去勸住楊父,但是看了看楊軒,他還是先進屋看了跪在那裏的楊軒。

    他走近了,蹲下身想拉他起身的時候,才看到楊軒臉上的巴掌印。

    楊軒是皮膚比較白的人,天生白,即使曬太陽稍稍能曬黑,過幾天就又白回來了,就因為白,他臉上身上也容易留下痕跡,現在這個紅巴掌印就非常顯眼。

    陳言說:“起來吧,我們去把你爸媽勸回來。”

    楊軒推開了他的手,“讓他們走。”

    陳言一愣,“不要賭氣,他們是你爸媽,怎麼能讓他們走。”

    楊軒抬起了頭來看他,用很理智平靜的語氣說:“我不是賭氣,我是說真的。我現在這樣,讓他們留下來,只是讓他們生氣難堪。再說,這裏是什麼地方,是你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他們住在這裏,我爸肯定覺得這是在打他的臉。我沒有這麼殘忍,讓他們在這裏忍受這種侮辱。”

    陳言驚訝地看著他,“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侮辱,怎麼就是侮辱了。”

    “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楊軒說。

    陳言道:“你這完全是鑽牛角尖,自尊心太過,就是自卑了。”

    “與你無關!”楊軒說。

    他站起了身來,拿手機給陳勉打電話,陳言皺眉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對著楊軒,經常就有這些問題。

    楊軒讓陳勉給他父母打電話,問他們之後要去哪里,如果要回去,就幫他們定機票。

    陳言聽著楊軒的電話內容,對這對父子的脾氣簡直無語,而且覺得難以置信。

    陳言看他掛了電話後,便說:“要是真要送他們回去,我讓司機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楊軒說:“不用了,他們不會坐。”

    陳言擰著眉頭瞪著他,“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態度,我這是好心辦了壞事?”

    楊軒看著他,沒有接他這話,突然說:“陳言,不管我們之前是什麼關係,我們就此分開,行嗎?”

    “啊?”陳言因他這話懵掉了,雖然楊軒以前從沒有承認過兩人之間的戀愛關係,而且總是抵觸兩人之間的關係,但他至少從沒有說過分開這種話。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陳言對楊軒那話難以置信,他自覺自己已經用了所有心思去維護這份關係了,為什麼楊軒還要說分開這種話。

    陳言將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因為其他的東西,他從小到大,想要就可以得到,唯獨感情不是,而他又是一個如此聰明的人,他知道感情重要,就絕不會拿它來試探,他明明全心全意在喜歡楊軒,為什麼楊軒可以這麼輕描淡寫說分開。

    陳言瞪大了眼睛看著楊軒,強忍著才把鼻子裏泛出的酸意壓下去,他儘量讓自己用很理智的聲音說:“為什麼?因為你父親不同意?”

    楊軒將臉轉到了一邊去,他沒有看陳言,不知道是不想看他還是不敢看他,他說:“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只要和你說這些,你就有很多理由。我不需要什麼理由,我只是想和你分開。”

    陳言看他繃著臉的樣子,又想到早上的戲,他走在路上,目光裏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但卻決然走向死亡,陳言突然上前去抱住了他,他心痛難忍,再也繃不住臉上強作的鎮定表情,難以接受地說道:“你這樣,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不可能!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不想和你講道理。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而已。”楊軒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他想把陳言推開,但陳言抓著他胳膊的手扣得非常緊,緊得讓他生疼,這種疼痛,他知道定然不如陳言的痛苦那麼重,但陳言越是這樣,他知道自己越是不能再優柔寡斷了,他不得不對陳言說出了最狠的一句話:“如果你不肯分開,我只好找律師來和你談解約的事情。最後這段時間的違約費,我給得起。”

    陳言像不認識他一樣地看著他,甚至放鬆了抓住他的手,他看著楊軒,愣了一會兒後,又深吸了兩口氣,想說什麼,但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傻傻地看著他。畢竟該說的話,他不知道對楊軒說過多少遍了,難道楊軒不知道他對他有多好?楊軒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他?他明明都知道,但他卻這樣!

    楊軒看了他一眼就又趕緊轉開了臉,他低下頭說:“就這樣吧,我真的不適合你。像你這樣好,你找誰不好,你何必看上我。”

    陳言哽著嗓子說:“不需要你這樣同情我。”

    他轉身飛快地走出了房間,開始尚能保持步態瀟灑,之後實在忍不住了,便快速地往一邊走去,他沒有去他的臥室,而是爬樓梯上了樓。

    楊軒站在那裏,他想,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錯,既傷了父母,也傷了陳言,要是最開始,他就能夠快刀斬亂麻,那絕不會在糾纏這麼久之後變成這副樣子。

    楊軒下了樓去,問樓下的陶毅,“我爸媽呢?”

    陶毅看到了楊軒臉上的巴掌印,但他一向面無表情,此時也像完全沒看到一樣,說:“他們走了,我問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他們說沒有。”

    楊軒便又給陳勉打電話,問他父母的事情,陳勉苦著聲音說:“軒哥,是出什麼事了嗎?我問伯父要不要我定機票,他說不用,他們自己知道安排,就把電話掛了,我再給他打電話,他就關機了。”

    楊軒說:“沒事。他們自己知道回家去。我的證件在酒店裏,對吧。你把我的行李箱和證件都帶出來,開車來陳言這邊接我,然後為我定距離片場近的另外的酒店,我換過去住。”

    陳勉聽了他的吩咐,哪里不知道是發生了大事,不由問:“事情真的不要緊嗎?”

    “先按我說的做,之後我會和你講。”楊軒說。

    陳勉實在無法從楊軒的語氣裏聽出什麼來,因為他的語氣非常鎮定,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楊軒回臥室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用一個箱子裝著,提著箱子下樓時,菲傭和陶毅都看著他,楊軒對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便出去了。

    菲傭和陶毅都看出問題來了,但又不知道是什麼事,而且也不好問,只好看著他出了門。

    幸好是冬天,天氣有點冷,楊軒戴了帽子,又用圍巾稍稍遮了遮臉,才遮住了臉上的巴掌印。

    他出了庭院大門,沿著外面的林蔭道向外走去,走了一段路,才被陳勉接到了。

    陳言不是一個缺少挫折的人,也絕不是一個無法接受失敗的人,甚至,他也不是一個不能接受失戀的人。

    但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失戀,實在讓他無法忍受。

    雖然他從和楊軒在一起開始,楊軒就沒有承認過兩人的關係,而且兩人之間也總有很多矛盾,但陳言卻從沒有想過分手這件事,他以為,無論如何,他可以留住楊軒。

    他在片場陪了楊軒整晚,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他還堅信著兩人能夠這樣一直走下去而不分開——這一切就像一場夢,只是不知道之前的那些美好感覺是夢,還是現在的痛苦是夢。

    這棟別墅的三樓是主人的主臥所在,還有一個影音廳,陳言在走道上站了一會兒,實在難以忍受,他想下樓去將楊軒拽住,他想說無論有什麼問題,他們都可以去好好解決,如果只是因為他父母不同意兩人的關係,他可以去求他的父母,這根本不是無法挽回的事。

    但他在這一瞬間又產生了一絲怯意,他陳言可說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時卻膽怯了。

    他實在害怕楊軒對他說“我對你根本沒有感情,為什麼要一直和你糾纏”“我根本不愛你,我為什麼要和你勸說我父母接受我們”……

    是啊,如果沒有感情,楊軒憑什麼要為自己去違拗父母,讓他們難受。

    陳言仰著頭,想將那種鋪天蓋地向他包圍而來的沮喪失落害怕痛苦壓抑下去。

    他慢慢往前走,走到了影音廳門口,推開了門。

    傭人打掃完這間房,並沒有將窗簾拉嚴實,陽光從窗戶處照了進來,這間色調溫馨的房間更顯溫暖柔和。

    但陳言站在門口,卻有全身發寒之感。

    他慢慢走到了窗戶邊去,站在陽光裏,但即使有陽光,他依然感到冷。

    也許去好好睡一覺也就行了,他陳言不是缺了誰活不下去的人。

    心裏這麼想著,但是身體卻沉得不像是自己的,他靠站在窗邊就像無法移動一般。

    很快,他就看到楊軒提著箱子出門了,他穿著灰色的大衣,戴著帽子,系著灰色的圍巾,身姿頎長挺拔,沿著車道一步步往別墅外面走去,他一次也沒有回頭,就那麼走出了庭院大門,身影被圍牆和綠葉滿枝的樹木所遮蔽,陳言再也看不到他。

    陳言之前蓄起來的和他分開的勇氣,又在楊軒決然離開的背影裏被打散,陳言飛快地出了影音室,他要去把他拉回來,他陳言是什麼人,仍由他說分開就分開嗎?

    陳言三步當兩步地跑下樓梯,下了二樓,眼看著一樓的地板就在前方,眼前的一切突然恍惚起來,他想扶著欄杆穩一穩身體,但手卻沒有抓住,隨著腳下一滑,他就那麼栽倒了下去。

    栽倒的過程也讓陳言恍惚,在經歷這一切的人,就像不是他,他看著自己拋掉所有臉面想去追楊軒,看著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看著女傭和陶毅跑過來要扶他,女傭叫他的聲音讓他腦仁疼。

    “陳先生,陳先生……”

    過了好一會兒,陳言才稍稍緩過勁兒來,他想,他真不喜歡東南亞女人說漢語的語調。

    陶毅扶著他:“陳總,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陳言看著房子的大門,那門是乳白色,雙扇,但是門緊緊地關著。

    陳言的手抓住了陶毅的胳膊,說:“扶我去沙發上坐會兒。”

    如果他非要走,那就讓他走吧!

    這一跤,如論如何也該讓他摔得清醒一點。

    陳言坐在沙發上,屁股疼,他被磕到了屁股,手掌也在臺階上擦傷了,不過不嚴重。

    好在樓梯上鋪著地毯,除了這兩處傷,其他地方倒還好。

    陳言坐了一會兒,又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走了走,屁股還是一抽一抽地疼。

    女傭看他一直皺著眉黑著臉,就擔心地問他:“陳先生,要不去醫院吧?”

    陳言說:“沒事,我去睡一覺就好了。”

    “那早餐?”

    “沒胃口,不吃了,我睡一覺了再說。”陳言往樓上走。

    爬樓梯的時候,才發現屁股恐怕是真的摔狠了,每爬一個臺階,就讓他疼得心臟也跟著抽疼。

    但他卻沒讓人扶著他,也不想看病,就這麼一步步上了樓,進了臥室。

    臥室裏楊軒的東西都不在了,陳言捂了捂眼睛,把那份心酸壓下去,爬上床後,他才把褲子和外套脫了,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在裏面。

    雖然躺著,但卻並不能睡著。

    一方面屁股疼,另一方面,腦子裏總是和楊軒之間的一點一滴。

    兩人之間實在沒有什麼生死相依的偉大愛情,甚至也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美好時刻。但是平時相處的點點滴滴,卻都在陳言的腦子裏。

    他還記得楊軒第一次拿到工資的事情,當時楊軒一分錢都沒有掙到,不過陳言給他發了三千塊一個月的工資,楊軒不想要,找他說:“我現在還沒有出道,一直在花公司裏的錢,又沒有一分錢產出,實在不好拿工資。”

    陳言說:“這些工資,只是你的預支,以後會從你的收入裏面扣除,你不用想著我是白給你工資。”

    楊軒笑道:“那要是專輯賣不出去怎麼辦?”

    陳言說:“怎麼可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對。”楊軒臉上的笑乾淨又自信。

    他又說:“既然這是我的工資,言哥,我請你吃晚飯,你吃嗎?”

    “你那點錢能吃什麼?我請客吧。”陳言起身去摟住他的肩膀。

    楊軒很大方地道:“吃高檔餐廳要好酒是不行,但是去吃一般的飯館還是可以的,只是怕怠慢了言哥你。”

    “既然你這麼想請我,那就你說了算吧。”

    兩人去吃了一家平價海鮮餐廳,陳言胃口一向不好,沒有吃多少,不過那一頓飯卻是他記憶最深刻的一餐飯。

    也許當初沒有把心思暴露給他知道,現在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了。

    實在沒有辦法責怪楊軒的薄情,在兩人沒有這種關係之前,楊軒曾經也把他當成親人一般愛戴。

    但是一切總歸沒有辦法再走回去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楊軒上了陳勉的車,他沒有坐在副駕上,而是坐在後座上。

    即使坐在後座上,他也沒有把帽子和圍巾取下來,依然保持著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樣。

    陳勉從倒車鏡裏偷偷打量了楊軒幾眼,一邊開車一邊說:“軒哥,你又和言哥吵架了?只是伯父伯母怎麼走了?”

    車裏溫度太高,楊軒實在熱了,才把圍巾取了下來,陳勉隨即就看到了他臉上的巴掌印。

    沒辦法,那巴掌印實在太明顯了,紅中已經帶著一點青色,在楊軒俊美的面孔上讓人注意不到也不行。

    “呀!”陳勉驚了一大跳。

    但他卻不好過問,只是臉上的神色沉重了起來。

    他之前以為楊軒只是和陳言吵架了,畢竟兩人三天兩頭吵架,這實在不是新鮮事,吵完架,沒過幾天兩人就會恢復原狀,也不需要他陳勉操太多心,畢竟兩人又不是孩子了,實在不需要他陳勉多說什麼。

    但楊軒臉上印了個巴掌印,事情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

    楊父做老師,每天在黑板上寫板書,而且還有打太極的愛好,手勁兒可不小,那麼一巴掌,幾乎把楊軒扇得耳鳴,直到現在,楊軒都覺得臉上熱辣辣地疼。

    他沒有理陳勉的話,把手機拿出來開了相機功能,對照著臉上看了看,左臉上的印子太明顯了,他晚上還有戲要拍,到時候頂著這麼明顯的巴掌印去片場,恐怕誰都要來問問了。

    楊軒問:“陳勉,高導給的那個藥酒,搽在臉上,晚上可以消腫嗎?”

    陳勉擔心地說:“效果恐怕沒有那麼好,再怎麼也要一兩天才行,而且,那藥酒味道那麼沖,搽在臉上,肯定會特別熏鼻子,還會熏眼睛。”

    楊軒說:“那還有什麼好的東西可以用嗎?”

    陳勉想了想道:“我只能問問趙姐了。也許她有辦法。”

    陳勉嘴裏的趙姐是楊軒的化妝師。

    楊軒說:“先不要讓她知道。”

    陳勉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這個巴掌可能不是陳言打的,畢竟陳言知道楊軒這張臉到底有多重要,那這個巴掌印最大可能就是楊父打的了。

    難道楊軒和陳言之間的事,被楊父知道了?

    陳勉想到這裏,便替楊軒頭疼起來。

    他又看楊軒,只見楊軒除了眼神疲憊神色沉重外,倒沒有其他表現了,不由佩服他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鎮定從容。

    “我不會給趙姐說,只是問問她有沒有去除瘀傷的好藥。要是效果好,晚上去片場前讓趙姐用遮瑕膏好好遮遮,問題應該不大。只是先要消腫才行。”

    陳勉這麼說。

    “好。”楊軒說完後,就拉低了帽子靠在車後座閉目養神,不過從他緊皺的眉頭看得出他心裏並不輕鬆。

    陳勉用他的身份證開了房間,楊軒便在酒店裏住了下來。

    陳勉去找趙姐拿了消腫散瘀藥回到酒店房間,楊軒正好洗好了澡,陳勉為他搽藥時,楊軒閉著眼睛,說:“我和陳言已經分開了,以後我的事,不是工作上必須向他報備的事情,你不要什麼都告訴他,如果你要告訴他,陳勉,我就不能用你了。”

    陳勉因他這話手一抖,差點把藥搽到楊軒的眼睛上去。

    雖然左邊臉頰發紅發腫,但這甚至沒有影響楊軒的容貌。

    陳勉看著他,楊軒的高顏值是公認的,不過,他的這份帥,並不只是因為他的長相,這裏面融合著他的氣質和氣勢。

    即使他這時候臉上帶著巴掌印,但依然讓人信服,而且不會認為這巴掌印影響他的形象。

    陳勉又從盒子裏挖了一點藥搽在楊軒的臉上,邊揉邊說:“我明白,軒哥。”

    “那你是什麼答案。”楊軒睜開了眼睛,看著他。

    陳勉說:“我既然跟在軒哥你身邊工作,保證你的隱私和人身安全便是我的責任,我自然不會把你的隱私告訴別人。言哥那邊也不會說。”

    “那就好。”楊軒說:“我會對陳言講,以後他發你的基本工資,我發你的獎金。”

    陳勉道:“謝謝軒哥。”

    楊軒道:“哪里用謝,我不會虧待自己人,你這是知道的。本來我不想讓你為難,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是,我明白。”陳勉趕緊說。

    楊軒上床睡覺了,讓陳勉也好好休息。

    不過陳勉背著楊軒給陶毅打了電話,“陶哥,言哥和軒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毅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兩人應該是鬧了矛盾了。”

    之後再問更多,陶毅就不肯說了,陳勉只好問起陳言的狀況:“言哥怎麼樣?”

    “老闆在睡覺。”陶毅想了想,到底沒把陳言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說出來。再說,他以為陳言沒有摔得怎麼樣。

    陳勉在心裏連連歎氣,最後掛了電話,也去休息了。

    楊軒因為膚白容易留下印子,但他卻不是疤痕體質,身體代謝又很快,瘀傷一向好得比較快,到他下午起床吃東西的時候,他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臉,發現那些淤青紅腫消散了很多,只有邊上還剩一些青紫的印子,紅腫則是全消散下去了。

    楊軒松了口氣,又給人打電話問他父母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得知已經回去後,他的精神就好了不少,準備要應對晚上的戲份了。

    陳言睡了一天,越睡頭越疼,而且一天沒吃東西,胃病又犯了,胃上隱隱泛疼。。

    從床上爬起來想去洗個澡,下床的動作就扯到了胯骨,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讓他差點摔在了地上。

    陳言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他給陶毅打了電話,說了要去醫院的事情。

    陳言在大年初一上了醫院,拍片的結果是左邊胯骨摔骨裂了,不過情況並不嚴重,醫生給開了藥,讓回家好好養著就行。

    陳言在生活上非常任性,不過他倒是惜命,乖乖回家修養著去了。

    除了這般休養,他在s城宅邸的管家和女傭也來了g城,他實在不喜歡那個處處細緻的菲傭的聲音,便要一直照顧他的保姆來照顧他。

    除此,他還找了一位老中醫和一個營養師來為他開藥方和搭配營養,把胃也好好養一養。

    陳言精神不好,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對楊軒所說的分開,他想,別說只是這麼幾天,就是過很久很久,他都會耿耿於懷。

    即使是春節,陳言應酬本來也不會少,不過他受傷了,卻是沒法出門應酬了,也有了理由拒絕這些應酬。

    大年初六,電影《反目》殺青。

    這部電影在經過緊張的三個月拍攝後總算拍完了,之後就是製作和宣傳了。

    殺青宴上,楊軒以為陳言會來,畢竟這是陳言投資的第一部電影,而且算是獨資投資。楊軒沒要這部電影的片酬,以片酬入股的方式參演這部電影,這樣說,他雖然也算這部電影的投資方,但這是他拍的第一部電影,可說是陳言完全為了捧他而投資的電影了,他的片酬應該是很低的,以片酬入股方式參演這部電影,可算是抬舉他。再說他本來就是陳言手下的藝人,這部電影算是陳言獨資,便也是實實在在的。

    但陳言並沒有出現在殺青宴上。

    高導給了解釋,“陳總病了,沒有辦法來,不過這一頓是他包場,這三個月,大家都辛苦了,好好玩。”

    楊軒這才知道陳言生病的事,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病,畢竟陳言經常生病,感冒發燒,腸胃病,牙痛,扁桃體炎之類,基本上一兩個月就會犯一次,楊軒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趁著大家熱鬧的時候叫了陳勉到一邊,問他:“陳言是怎麼病了?你知道嗎?”

    陳勉說:“給言哥打了兩次電話,但他沒說他病了的事。”

    楊軒正要讓陳勉再給陳言打電話問問具體情況,廖詡言就過來了,楊軒並不太喜歡和他接觸,但也不好看他過來就離開,廖詡言非常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還說:“本來以為言哥是生了病在住院,我想著該去看看,打電話問了他,他說他只是摔了一跤,想好好休息而已,讓我不要去看他。摔一跤,也有輕有重,但言哥那麼年輕,應該是沒有事吧。”

    楊軒沒說什麼,心裏卻有所動,雖然陳言以前總小病小災,但還沒有摔過跤,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麼樣。

    廖詡言看著他說:“軒哥,言哥具體怎麼樣呢?到底嚴不嚴重。”

    楊軒說:“最近太忙,我沒和陳總聯繫,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你想去看地話,就自己去吧。”

    他說完就走了。

    因為最近拍戲太累了,楊軒去和高導和監製說他希望早些回去休息,兩人便也沒有留他,楊軒和大家又喝了幾杯酒,就和陳勉先走了。

    在車裏時,楊軒便說:“我回酒店去,你之後去陳言那裏看看,看他到底怎麼樣?摔一跤,也不知道到底摔得怎麼樣?”他想到以前把陳言抱在懷裏時,陳言身上可沒多少肉,也許摔骨折了也可能。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話說一夜夫妻尚且百日恩,楊軒又不是真正心狠的人,陳勉打量了楊軒幾眼,知道他心裏肯定對陳言還是有感情,不過有司機在前面,他便也不好多說,只道:“軒哥,你要是擔心言哥,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在楊軒沒有拒絕之前,他又趕緊說:“你不是還有幾樣東西在那邊嗎,你就說你去拿東西的,怎麼樣?”

    楊軒瞥了他一眼,說:“最近太累了,既有黑眼圈,剛才又喝了那麼多酒。”

    陳勉覺得好笑,面上卻擺出非常肅然的表情,他湊在楊軒跟前看了看,說:“還好,看不出黑眼圈來,喝了酒也沒關係,你又沒醉。”

    陳勉讓司機開車直接去陳言的住處,車真拐上那條道後,楊軒又後悔了,說:“我就在車裏等著,你進去看他後就出來。”

    陳勉道:“老闆病了,去看他一眼又怎麼了,人之常情啊!”

    楊軒撐著腦袋不應。

    陳勉又說:“我們走的時候,廖詡言好像也不在了,他是不是先去言哥那裏了。”

    他這話一出,楊軒就道:“那你也不要去了,何必耽誤陳言。”

    陳勉趕緊說:“還是去吧,大過年的,生病了無論如何還是希望多一些人探望不是?”

    楊軒將臉轉到了車窗的方向,一聲不吭。

    車開到半道上,楊軒讓司機停了車,對陳勉說:“這一家酒店裏的點心,陳言比較喜歡吃,你去買點帶著吧,以免去給人探病,沒帶東西。”

    陳勉看楊軒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自然不敢在這種時候打趣他,趕緊下車去買點心去了。

    都是現成的甜點,很快就買好回到了車上,到陳言借住的那處別墅時,也才晚上十點過點。

    楊軒本要司機將車停在外面過道上,讓陳勉去看陳言就行了,但陳勉下車後去讓門衛將車道大門也打開了,又過來叫將車開進去,因為外面是雙車道,車停在外面會擋著路,司機把車開進了庭院裏,楊軒這樣實在不好意思大爺一樣坐在車裏了,只好下了車。

    他下車後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並不太糟糕,便和陳勉一起進了屋。

    在門口就遇到了陳言的管家,她還不知道楊軒和陳言鬧了分手的事,看到他便對他小聲說道:“小楊,你這幾天沒有來,陳先生精神一直不好。雖然醫生說他需要臥床靜養,但也說慢慢走走無妨,但陳先生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吃了睡睡了吃,這樣哪行啊,小楊,你去勸勸他吧。”

    陳勉趕緊躲到一邊去了,楊軒轉頭找他,竟然沒有看到他的人影,他只好對管家說:“我還不知道陳言到底是怎麼了,只知道是摔了。”

    “就是從那個樓梯上摔下來的,這個我還是問了陶毅才知道。你說他那麼大個人了,走樓梯還會摔下來。把胯骨摔了,骨裂,這個不好聽,他也不想說。想來給他探病的人,他一個都沒見。”

    楊軒看了一眼那個樓梯,才知道陳言摔這一跤到底有多嚴重。

    他說:“我先上樓去看他吧。”楊軒知道這麼去看,其實不好,但是想到陳言摔得這麼嚴重,要是不去看,那也實在太讓人心寒了。

    往樓上走時,他又看了一眼這個房子,問管家:“這個房子是誰的?可以一直這樣住嗎?”

    管家說:“是謝家大少爺的房子,他之前約了晚上會來看陳先生呢。”

    “謝家大少?”楊軒對這個人沒有印象,“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謝安禮,是陳家大少爺的朋友,他想把這個房子賣給陳先生來著,不過我看陳先生應該不會買,這個房子好是好,就是太大了,價錢不便宜,買了這個房子打理也是一筆錢,這麼些錢,拿去做什麼投資不好。你說呢,小楊?”

    楊軒說:“嗯,是。”

    之前陳言搬來住,大約是起了要買的心吧,不過,現在應該是不會買了。

    管家去端點心和茶水去了,只楊軒一人來到了臥室門口,他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問:“誰,自己進來吧。”

    楊軒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還是他離開時那樣,陳言靠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一個ipad不知道在看什麼,頭也沒有抬一下。

    楊軒沒有走到床邊去,而是在一邊沙發上坐下了,說:“聽說你摔了一跤,電影殺青了我就來看看你,你到底怎麼樣,嚴重嗎?”

    陳言大約沒想到是楊軒來了,聽到他的聲音,他瞬間抬起了頭來,驚訝地看向他,他看了好一會兒,他有很多話想說,例如你既然擔心我那為什麼要分,例如既然走了幹什麼又回來,例如我不需要你擔心……

    但這些話他都說不出口,一聽就太情緒化,簡直和個怨婦差不多。

    陳言過了一會兒總算發出了聲音:“沒什麼,就是有點骨裂,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就是這些天不想出門應酬,就找了個理由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哦。”楊軒松了口氣,“你注意一點吧。既然你沒什麼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楊軒站起身要走,陳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這就走?”

    楊軒說:“回去還有事。”

    “這時候能有什麼事,再說……”陳言突然就覺得憋屈和委屈,“再說……之前你說要分開,我都沒有答應……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說到這裏,陳言又說不下去了,他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

    楊軒低下了頭,“我們不合適,這不需要別的理由。我先走了。”

    楊軒說完,就飛快地走到了門口,拉開門,差點和門外正要敲門的男人撞上,兩人看到對方都愣了一下,隨即對對方都沒有好感。

    楊軒往旁邊讓了讓,對方說:“哦,你就是那個楊軒吧?”

    楊軒非常厭惡他看自己那審視中帶著一絲蔑視的眼神,根本沒有理他這句問話。

    陳言聽到了他的聲音,說:“謝安禮,你怎麼來了?!”

    謝安禮道:“我之前不是和你約過了,說今晚過來。你不記得了?”

    陳言說:“這麼晚,我都要睡了。你過來做什麼?”

    楊軒看他進了屋,自己就出去了。

    謝安禮進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順手把門給關上了,這關門的行為讓楊軒一愣,因為這一愣,他便沒有及時離開。

    管家端了點心茶水上來,看到楊軒站在門口,便道:“小楊,謝大少在裏面?”

    楊軒說:“是的。”

    管家道:“我送了點心上來,他們是要談話嗎?”

    楊軒抬手擰開了門,說:“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

    隨著打開的門,他聽到陳言略帶輕佻的聲音在說:“你這邏輯誰受得了,我同性戀關你什麼事,我又不喜歡你,我喜歡楊軒那樣的帥哥,你又長得不帥。”

    謝安禮也不覺得尷尬,笑說:“小言,我的確不是楊軒那種小白臉長相,但也算得上相貌堂堂吧。再說,我們至少也算是門戶相當啊!”

    “我喜歡包小情兒,不喜歡門戶相當。”陳言不客氣地說,“要是你是來說這些,你就趕緊出去,你他媽的煩不煩,誰愛聽你講這一套,老子喜歡心情舒暢地談個戀愛,誰要和你門戶相當了。”

    楊軒將門踢了一腳,本來只是開了一條縫的門瞬間撞在牆上的門吸上。

    “嘭!”地一聲,房間裏的兩個人和門口的管家都嚇了一跳。

    楊軒轉身就走了,管家想叫他又沒叫,她在門口說:“陳先生,我送了點心茶水來。”

    陳言說:“放進來吧。”

    管家把幾樣用下午茶餐盤裝好的點心擺在床邊的茶凳上,又將紅茶倒上,倒了一杯,陳言就抬手拿著喝了,卻不讓管家倒第二杯,說:“就這樣吧,送謝總出去好了。”

    謝安禮好笑地說:“你何必趕我走。我不說感情問題了,我們談這個房子的問題吧。”

    “之前我和你談錢,你要和我談感情,現在我想談感情了,你又要和我談錢。”陳言譏諷他。

    謝安禮說:“那我們繼續談感情。”

    陳言:“要是你兩千萬願意賣這個房子給我,我就買,不然,我就不買。”

    謝安禮說:“毛坯房也不值這個價,要是是這麼一塊空地,你給兩千萬,我倒願意賣給你。”

    “你看你,剛才還說喜歡我,我們門當戶對,現在我想兩千萬買你一套不住的房子,你就說只願意給我一塊空地。”

    謝安禮:“……”

    管家覺得好笑,心想和陳言貧嘴,誰貧得過,陳言根本就是沒臉沒皮的一個人啊!

    管家趕緊出去了,但是卻沒把門拉上。

    謝安禮坐在床邊自己倒茶,一邊喝茶一邊無奈地看著陳言,說:“小言,你懂我的意思。”

    陳言說:“我就是太懂了,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答應你。你當我的感情不是感情?拿來和你交換利益聯姻,即使你是個女人,我也不願意娶你,何況你還是個男人,還比我大,我只喜歡比我小比我嫩長得好看性格乖巧的,像楊軒的那種人。你這個房子,我也不想買,你看看,我在這個房子裏沒住幾天,我就從樓上摔下去,還摔骨裂了,我說你這房子風水太不好了,你送我我也不要。你要是實在差錢,我之前也說了,我願意出八億,換你佳騰科技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要是是這個,我就和你談,而且馬上讓人準備資料。”

    謝安禮在樓上和陳言說了很久,但陳言一直和他亂侃,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楊軒坐在樓下一直沒走,管家和他小聲說:“謝大少想把這個房子賣給陳先生,要價三億。你看這個房子值得上這個價嗎?”

    楊軒實事求是地說:“價格虛高了,要是一個億,我覺得應該可以。”

    管家說:“但陳先生何必要這樣大的房子,而且他在g城一年也呆不了多久,要是有孩子了,要一個這樣的大房子還不錯,花園和後面的泳池也可以用起來。”

    楊軒想到陳言之前說要孩子的事,心裏一痛,他歎了口氣,道:“我先走了。”

    管家說:“你不留下來嗎?”

    “不了。”楊軒剛起身要離開,謝安禮也下樓來了,看來他被陳言諷刺調侃得得不輕,臉上只是勉強保持了一點笑容,不過在看到楊軒的時候,他立馬將下巴稍稍抬高了一些。

    謝安禮不到一百八十公分,平時看著並不矮,但是不能和楊軒比。大約他最近很發愁,所以只能叫做精神勉強充足,這種狀態,讓他稍稍顯得頹喪,即使楊軒也一副倦態,但和楊軒站在一起,他氣勢再足,也顯得處在下風。

    他自己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心裏對楊軒便更加不爽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現在已經是人權平等的社會了,明星更是受大眾追捧的對象,但在受追捧的同時,他們也要承受包括自身隱私在內的所有存在感都被人當做討論的話題的事,不過,這份存在感,往往也被認為是他們受關注度的標誌,存在感越強,自然受關注度就越高,也會被當成行銷越成功的表現。

    無疑,楊軒的受關注度是極高的,他的長相英俊,而且是一種很有辨識度的英俊,形象一向也非常正面積極向上,他為人一向有理有度,參加活動時話不多,但只要說話,往往語言睿智幽默風趣又禮貌有風度,惹人好感。

    這也是他大受廣告商青睞的原因。

    他大紅大紫這幾年來,除了和陳言背地裏的關係受人黑過之外,連最喜歡扒人黑歷史的娛記,至今也沒扒出過他還有什麼黑料,畢竟他從小學開始就是優等生,到大學時,他的同學也說不出他有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

    這樣一個人,本當是受人尊敬的,要是他不是明星,即使只是陳言的一個助理,那謝安禮恐怕也不會在心裏這麼瞧不上他。

    但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偏偏就自覺自己高人一等,特別是在對待娛樂圈中的一些明星時,就更是帶有居高臨下的處於支配者的優越感覺——其主要原因,自然是某些人敗壞了圈子的名聲和形象,讓別人對這個圈子裏的大部分人都多了一份輕看——不過,先入為主就認為這個圈子裏的人都不值得尊重的人,自然也不值得別人尊重了。

    謝安禮和楊軒就處在這樣的對立面。

    謝安禮下了樓梯,站在客廳裏冷睨著楊軒,楊軒本要離開,此時卻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他:“不知道謝先生這麼看我是有什麼見教?”語氣雖然平常,卻總讓人有種被挑釁了的感覺。

    謝安禮冷哼了一聲,譏諷道:“見教不敢,只是陳言那麼看重你的長相和知情識趣,我便有些好奇而已,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值得他去捧。你這麼會伺候人,要是你不跟著陳言了,我也願意試試你到底有什麼好,讓他句句不離你。”

    謝安禮話語裏的侮辱簡直讓管家也瞠目結舌,不過楊軒居然涵養到家,面上一點怒氣也沒有,他很冷靜地看著謝安禮說:“作為一個要靠臉吃飯的人,這張臉能得陳總看重,我自然非常榮幸。不過,我和公司的合約到期後,我沒有轉投謝先生你門下的意思。聽說謝先生你經濟緊張,恐怕也支撐不了一個新的娛樂公司的發展。所以謝先生你不要這樣空口白話隨口就來,說這種話的人多了,但能真正做到的,並沒有幾個。畢竟這些年娛樂圈經紀公司出了很多,除了坑蒙拐騙一些沒有經驗的新人之外,真的捧紅了人發展起來的,並沒有幾個。所以謝先生你還是量力而行。”

    謝安禮被楊軒這話譏諷得臉一陣紅一陣青,被他噎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了,要是說話太粗魯,那實在太沒有涵養和個暴發戶似的,但是要是不罵粗話,那謝安禮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謝安禮瞪了他一眼,就出了門,他的司機在外面等他,開了車門,謝安禮上車前又看了一眼二樓,隨即就上車走了。

    陳勉從廚房裏出來時,一眼看到了在二樓樓梯口的陳言,陳言裹著睡袍靠站在牆邊,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在陳勉向他打招呼問好之前,陳言先出了聲,他說道:“這麼晚了,要不,留下來吧。”

    陳言是出來確認楊軒是不是離開了,楊軒沒走,他自然是高興的,反正他在楊軒面前一直不要臉面,就這樣黏黏糊糊地非要不分手,楊軒又能拿他怎麼辦?最主要的問題是,直至如今,陳言對兩人分手這件事,毫無真實感,他並不願意相信兩人真就完了。

    從楊軒的位置,並不能看到陳言,他走了兩步才看到了他,但在看了他一眼後,他就轉身往門外走,並且叫陳勉,“走,回去了。”

    陳勉兩邊看,有些為難。

    陳言想要下樓,剛走了一步樓梯就拉扯到了受傷的骨頭,他痛得皺眉,醫生說他至少兩周不要走樓梯,他只好站在那裏叫楊軒,“楊軒,你給我回來。”

    楊軒沒理他,已經出了門了,陳言只好指使陳勉,“去把他拉回來。”

    陳勉上了樓,去扶陳言,“言哥,你怎麼樣,是不是拉扯到了傷處。”

    他一邊說一邊對陳言使眼色,還大聲說:“哎呀,言哥,言哥,你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

    陳言已經會意,但是看了一眼大門,他突然又覺得很沒意思,他對著樓下大罵了一聲:“楊軒,你他媽的孬種,有本事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陳勉苦著臉看著他,陳言給了他一腳,“滾吧。”

    陳勉只好走了,他跑出房子,楊軒正站在車邊,低著頭看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陳勉過來勸他,“軒哥,言哥的傷真的挺嚴重的,你去陪陪他吧。”

    楊軒抬起頭瞪了他一眼,說:“走吧。要陪,你自己去陪。”

    “我倒是想陪,但言哥不願意嘛!”陳勉一臉可憐地看著楊軒。

    楊軒沒理他,自己上了車,陳勉無奈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只好也上了車。

    陳言聽到了車離開的聲音,他站在樓梯上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管家:“他們走了,是不是?”

    管家察言觀色說:“陳先生,你又和小楊吵架了嗎?”

    陳言不想說這個問題,道:“你過來,扶我回房。”

    管家去扶了他,上了樓梯後,走平路已經不會太疼了,陳言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說:“別人分手都是怎麼樣的?我根本沒有我們分開了的感覺啊!”

    “分手?”管家驚訝。

    陳言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管家,說是管家,更相當於是一個高級生活顧問。

    他的這位管家姓古名嫻,每年休假的時間比上班的時間還多,不過自從陳言自立門戶開始,便讓她給自己做了管家,有了管家,家裏各項事情就全不必他自己操心了。

    她知道怎麼處理他家裏的事情,而且也能守得住秘密,和他相處親近,卻又不過分,讓人感覺很舒服,比起是管家,更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長輩。

    陳言看了她一眼,說:“對,楊軒不願意跟著我了。”

    古管家把他扶進了臥室,讓他在床上半躺下後才說:“陳先生,別說你沒有你們已經分開的感覺,我也沒有這種感覺。”

    “但楊軒的性格,你也知道一點,他那個人,看著特別溫柔,待人接物都很有禮貌,外人都沒法讓他動怒的,但我們都知道他脾氣倔,他心裏認定的事,即使他自己明白並不一定要那樣走,但他一定要那麼去做,別人都改變不了他。他這種人,太讓人沒辦法了。”陳言把楊軒看得是很准的。

    管家說:“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覺得你們分開了沒什麼不好。因為你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說實話吧,陳先生,我沒有覺得你們是在談戀愛。你們之前根本不像在談戀愛,現在分開了,你才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陳言因她這話一愣,隨即笑道:“怎麼就不是在談戀愛了?難道還真是我在包/養他?那像是我在包/養他嗎,誰包/養人,是專為給自己添堵嗎?”

    管家看陳言那笑裏帶著酸楚,但她並沒有說好聽的話安慰他,反而說:“但很顯然,一直是陳先生你在用力,小楊是在狀況外,這哪里是什麼談戀愛!談戀愛啊,是兩方都珍惜著對方,互相為對方著想,互相為兩人的將來著想,戀人在一起,就像是兩個人划船,一左一右都在用力,船才會往前走,要是只有一人在一邊划船,那船不過是原地打轉,而且還有翻船的危險。”

 

    管家這話說到了陳言的痛處,陳言沉默了下來。

    “所以,陳先生,你先冷靜一陣子吧。如果你真的非小楊不可,我覺得你得讓小楊也進入狀況才行。你不知道兩個人互相喜歡談戀愛是多麼好的一件事,所以才覺得你之前是在談戀愛,但真的不是的。”

    管家每一句話都戳在陳言的心窩子裏,陳言雖然覺得很痛,但他不是一個狂妄自負到聽不進別人進言的人,相反,他一直以來都是個感性占一成理性占九成的人,所以他知道管家這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將道理用在感情上,即使人明白這些道理,但要控制住感情,卻太過艱難了,甚至可說是辦不到。畢竟他陳言的感情,可都放在楊軒身上了。

    陳言點了點頭,說:“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讓楊軒進入狀況嗎?”

    古管家之前是做公司管理的,之後因為身體健康原因來給陳言做管家,她不僅有管理經驗,作為女人,心思也比男人細膩很多,也許她有好的辦法呢。

    但古管家說:“說實在的,我覺得這太困難了。楊軒那個人,不能說他冷情,但他實在太理智了。他很聰明,對自己對別人,都看得很清楚。這樣的聰明人,這個世界上很多,倒不難得,他難得的是,他知道自己要什麼,還能管得住自己。陳先生,且不說小楊對你沒有愛情,就是他對你有愛情,他也管得住自己的感情,他可以做到對你不理不睬,看著你急得團團轉,他卻能全身而退。”

    陳言看著她,心裏拔涼拔涼的,其實這些道理,他哪里不懂,只是不願意去懂。

    “所以,陳先生,是真的沒有辦法。你即使讓他愛你了,他也能管住自己不理你,冷落你。你這樣,真的很辛苦,你何必去這麼辛苦呢。”管家歎道。

    陳言說,“但你有一點沒有說,楊軒他是個非常有責任感的人,他對不起我,他就不敢對我太壞。”

    “但是你只是想讓他對你不壞嗎?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好過!”古管家雖然做著一份管家的工作,平時也絕不表達自己的觀點,只是按部就班做事,但她骨子裏卻是個很強硬的女權主義者,所以她能理解陳言的性向,並且絲毫不以為意,也能理解陳言的感情,卻並不會在不必要的時候摻和,但是真要表達觀點的時候,她絕對是個強硬派。

    陳言說:“我又沒有過過更好的日子,也沒有更壞的日子,這樣對我來說就挺好的。我是男人,對你們女人那一套朝朝暮暮親親我我不感興趣。”

    管家心裏覺得好笑,面上卻是一臉誠懇,苦口婆心道:“小言,你這樣,完全是自說自話,你自己已經這麼決定了,還問我的意見做什麼。”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啊!”陳言說,“最好給我一個把楊軒綁在身邊的策略。”

    管家說:“我哪里有什麼策略。支援你,倒是可以支援,我看小楊他不和你在一起,和別人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我也是這麼想,他試過了我的好,別的人,哪里滿足得了他,是不是?”陳言心情好了一點了。

    管家已經覺得陳言無藥可救,好在楊軒沒有壞心,不然要是他對陳言包藏禍心,陳言真不知道要多慘,不過也許正是楊軒沒有禍心,陳言才愛他呢,陳言這種在商場上摸爬滾打見人無數火眼金睛的人,哪里會真被糊住眼。

    管家在心裏歎了口氣,覺得勸也是白勸,就讓陳言自己在感情的泥潭裏打滾吧。

    她指了指茶凳上放著的點心,“這是楊軒來的時候帶來的。”

    陳言看了一眼便說:“我第一眼看到這個點心就知道是他帶來的,他記得我的喜好。”

    他又把目光轉到管家身上,說:“我想了想,要是我和楊軒有孩子了,他肯定就不會走了,如果他結婚了,和一個女人有了孩子,那以他的責任感,他不會離婚,以後我再想和他在一起,便不可能了,所以要在他和某個女人在一起之前,就和他有孩子。”

    若說之前第一次對楊軒提起孩子的問題,他只是試探,那現在,他便是拿定了主意了。

    管家被他這異想天開的提議驚了一跳,“陳總,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們怎麼有孩子?”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我腦子又沒有問題,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們都是男人。不過,這與我們是不是男人根本沒有關係,可以要代孕的孩子。”陳言說到就要做到,他對古管家說:“嫻姨,你幫我在a國找一家代孕公司,這件事最好最近就做成。”

    古管家驚得瞠目結舌,“陳總,你不想清楚嗎?你覺得小楊會願意去要一個代孕的孩子?再說,他事業還在上升期,這時候要孩子,對他的事業發展多少會有些不利。”

    “先不讓他知道這件事。等孩子生下來再說。”陳言本來精神萎靡,但想到了這個“絕妙”的主意後,他就來了精神,甚至興奮得眼睛發光,雙手交握,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樣做,我覺得不太恰當啊!”管家想勸勸陳言,畢竟這事也太瘋狂了,或者說簡直是神經質的決定,簡直就和那些想用私生子嫁入豪門的二奶似的,但最後成功的,往往是寥寥無幾。

    陳言卻不想聽管家多說,板了臉道:“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別說那麼多廢話。”

    “陳總,你真的不好好想一想?你想想,要是一個女人拿孩子來威脅你,要你和他結婚,你不會越發厭惡她嗎?”管家也算苦口婆心了。

    “我不會用孩子逼他和我結婚,他挺喜歡孩子,孩子生下來後他絕對不會討厭孩子,既然不討厭孩子,他又怎麼會討厭我?再說,我不會讓他的孩子影響他的前程,我會養著孩子,反正只要有心抽時間,我總能抽出時間陪孩子的。而且以後遇到我們現在遇到的事情,他即使真的和我鬧了矛盾,但他總不能把孩子扔開不管吧,他會回來看孩子的。”

    陳言越想就越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太好了,這真是要感謝他大哥給了他這麼一個絕妙的idea。

    “陳總,說句讓你不高興的話,你沒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像,那什麼,用孩子綁住丈夫的心的家庭婦女嗎?”管家說完,還對他笑了笑。

    陳言瞬間就不高興了,板了臉看著她,說:“你的意思是你看不起這些家庭婦女了?她們為了挽回丈夫付出了那麼多,不是應該得到同情嗎?”

    管家無言以對,越發覺得陳言簡直要發瘋了。

    她說:“但是,靠孩子往往是不能成功的。陳總,你看你有財有勢有貌有情趣,何必要在小楊這棵樹上吊死。”

    陳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這是我的事,你不願意去替我辦這件事,我並不是找不到人去辦。也許將來有一天,我真的會對楊軒膩煩了,但很顯然,不是現在。”

    管家只好歎道:“小言,我是心疼你。我怕有了孩子,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言說:“反正我又不是養不起孩子,別說一個兩個孩子,就是十個百個,也不在話下。”

    管家好笑地說:“又不是養豬。”

    陳言:“這並沒有什麼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說法,我現在喜歡楊軒,總要想辦法不是?要是最後依然沒有辦法挽回,也許那時候我也累了,我就不喜歡他了。你說,是不是?”

    管家看著他說:“是。我就去找代孕的資料去。”

    管家下樓時,臉上表情比剛才沉重了很多,她不知道陳言和楊軒,兩人到底誰比誰更加理智又更加冷情。

    陳言是理智地一門心思往裏面鑽,抱著我喜歡你我便這麼做,我不喜歡你了把你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態度;楊軒是理智地一門心思地不願意在這場關係裏投入更多,因為要是他投入更多,他只會陷入其中根本抽不出去。

    也許楊軒知道陳言的這種以人生為遊戲以感情為遊戲的態度,所以才不願意和他來真的呢?

    反正他們兩人,應該也是把對方看清了。

    那既然這樣,也就不需要她這個局外人來操心了。

    她做好她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陳靖得知了陳言摔跤受傷的事,趁著稍稍得閒就來g城看了陳言,也算兄弟倆在一起過春節。

    陳言問陳靖:“爸媽今年身體怎麼樣,應該還好吧?”

    陳靖沒好氣地說:“既然擔心爸媽,你好歹回家過年啊!”

    “還是算了吧,我給他們發了問候短信,沒一個人回我,他們根本就不想理我!我何必回去熱臉貼冷屁股。再說,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拐棍。”陳言抱著胳膊漫不經心地說。

    “那畢竟是爸媽,你回去服軟不就行了。”陳靖看他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就皺眉。

    “怎麼服軟?我是同性戀難道還能改嗎?這都什麼年代了,爸媽還認為同性戀是病?簡直是腦子有毛病!”

    “我看你才是腦子有毛病?爸媽並不是覺得同性戀是病,是你這吊兒郎當的態度讓他們生氣。他們不是讓謝安禮來接觸你?即使是同性戀也沒什麼,找個可靠的好好談談,然後好好在一起,這才是正經態度。要是你對待感情是這個態度,爸媽會理解你的。”

    陳靖這長篇大論差點沒讓陳言笑破肚皮,他坐在沙發上,笑得用拳頭抵著下巴才沒有笑倒在沙發上,陳靖看他這笑得怪模怪樣的樣子,就皺眉道:“我在和你說正經事,你又是這麼個態度!”

    陳言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說:“你這算正經事?我說謝安禮怎麼發神經似的來追求我,原來是因為你們?”

    陳靖說:“謝安禮這個人,除了為人虛一點,其他方面,也算可圈可點。既然他追你,你試試吧。”

    “我又沒病,誰會看上他。”陳言絲毫不給謝安禮面子,嘲道:“謝安禮那人,哪里是虛一點?我就沒從他身上看到什麼優點。首先,比我還大幾歲,顯老,鼻子也不夠高,還是大鼻孔,這誰受得了?嘴唇也不好看,而且抽煙牙不好,雖然他身材保持得還行,但是我敢肯定,他過幾年肯定就不行了,發際線也退得太快,也許到四五十歲就會變成半禿頂……”

    陳靖被他說得臉色越來越難看,道:“你就注意他這些?誰會這麼仔細地打量一個男人?”

    “大哥?你真的沒問題?我喜歡男人,我不這麼打量男人,那我這麼打量誰?難道你不會注意一個女人的漂亮臉蛋好身材和大胸/脯……”

    陳言這話讓陳靖略微尷尬,他說:“我們說正事。”

    “我說的就是正事,我的觀點非常明確,那就是謝安禮的任何一點,我都看不上。別說長相,他性格上也沒什麼優點。你知道他有多麼搞笑,他跑到我的面前來說,說他覺得我不錯,我們可以結婚在一起,我們結婚,不僅對我們兩人有利,對我們以後事業的發展也有利。他想從我這裏拿錢去補充他新項目的資金鏈,還覺得我一定會認可。他真不是腦子有問題嗎?他憑什麼覺得我看得上他,既願意和他結婚,還願意拿錢去貼補他?別說他長成那個樣子,即使他長成楊軒那個樣子,他這麼直男癌,還把我當成特別想倒貼他的女人,我能看上他?要是他不是謝家的,我當時就想讓人端一盆屎喂他嘴裏。他那個樣子,除了逗我樂一樂,我看也沒什麼地方可取了。”

    陳言這通話讓陳靖神色變得怪怪的,陳靖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最近是不是心裏不暢快,你看看你這個性格,越來越不靠譜。”

    “我哪里不靠譜,我比你們這些妄想把姓謝的介紹給我的人靠譜多了。我那麼說,就是想告訴你,別想給我介紹什麼人,我難道還要人給我介紹物件?即使不是楊軒,我招一招手,想爬上我床的人多了去了。”陳言胳膊撐在沙發扶手上,手掌撐著臉,一副傲慢到了極點的表情。

    陳靖說:“你那不是談對象,是玩一玩小鴨子吧?”

    陳言不高興地說:“大哥,你這思維方式就很有問題,是不是因為我和楊軒在一起時我是下面那一個,你就把我當女人看了?我就是玩小鴨子又怎麼樣,你不會覺得我是女人,是在吃虧吧?”

    陳言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陳靖,他是絕沒有什麼女氣的,但這些直男的思想到底還能更奇怪一點嗎?

    陳靖知道陳言在忍著怒火,他一時沒有回答,但在他的心裏,其實他就是那麼想的。本來陳言從小身體就不好,又長得偏秀氣,雖然他的確是個大男人,但陳靖作為哥哥,總會認為他弟弟是需要照顧和保護的,陳言可以玩男人,但是,陳言如果是作為下面那一個,他心裏總是有道過不去的坎兒,覺得那簡直是他弟弟被玩了。

    這種話,他當然沒法和陳言說,一說,陳言就會怒火萬丈。

    不過他此時不回答,陳言也怒火萬丈了。

    “不管你在想什麼,反正,我的事不要你們管。我都二十八/九歲了,又不是八/九歲。”陳言皺眉不想看陳靖。

    陳靖又問起謝安禮這套房子的事,說:“這是他家老爺子之前買下準備安度晚年的房子,不過住了兩年他就不喜歡這裏的暑熱,這個房子,我覺得不錯,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買下當送你的婚房。畢竟這個房子,不管是自己住還是投資,都不錯。”

    陳言:“……”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我最近不結婚,你送我婚房做什麼?再說,即使我要婚房,我也不要謝家這個房子做婚房。(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這個房子和我八字不合。等我傷好點了,我就搬回城住,不會住在這裏。”陳言又問陳靖:“大哥,你什麼時候結婚,你結婚的話,我送你婚房還差不多。”

    陳靖的身體本來微微前傾和陳言說話,這時候則把背靠回了沙發靠背,說:“工作忙,根本沒時間安排這件事。”

    “這個不是順其自然的事嗎,還要安排?”陳言用探究的眼神注視著陳靖:“大哥,你真的沒有喜歡的女人?”

    陳靖說:“哪有時間。”

    陳言搖頭說:“你真可憐,雖然楊軒對我冷淡,但我好歹有個看得上的人,但你除了工作還有什麼。”

    陳靖不以為意,“這個問題沒有什麼可討論,醫生說你的傷怎麼樣,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沒問題,讓半個月內不要上下樓梯,一個月內不要頻繁走路劇烈運動,一個月後應該就痊癒了。現在已經看不出問題了,只是爬樓梯會有一點痛。”

    “我看看。”陳靖起身。

    “看什麼看,是胯骨受傷,你要看我脫褲子嗎?”陳言在外人面前雖然是個頗有臉面的人,但是在親近的人面前卻總是沒臉沒皮,完全不要形象。

    陳靖站在那裏,沒好氣地說:“你小時候還要我給你洗澡呢,難道我還怕看你脫褲子。”

    陳言抬手趕他,“還是算了吧,我都這麼大了,多不好意思。”

    “既然覺得不好意思,以後走路就小心點,居然從樓梯上摔下去!幸好只是骨裂,沒有把腦子摔壞。”

    “哪里那麼容易把腦子摔壞,你以為這是電視劇?”

    陳靖在陳言這裏住了一晚,他仔細考察了謝家這個要出售的房子,各方面都讓他滿意,只是陳言住進來就摔了一跤這件事讓他介懷,所以按捺住了想買下這棟房子的心思。

    陳靖第二天要離開的時候,他到陳言的房間和他告別,因在陳言這裏住了兩天沒看到楊軒,他不由對楊軒頗多不滿,和陳言說:“你看你受了傷行動不方便,即使家裏有傭人可以照顧你,但楊軒總該陪陪你吧。他這人就是白眼狼,白養了。虧你待他那麼好。”

    陳言不想讓陳靖知道兩人分手的事,再說,他雖然時時想到楊軒說兩人分手的話,但他心裏卻並不能接受這件事,所以至今他不願意承認兩人真的分手了。再者,他正準備想辦法把楊軒套在身邊,他說:“他在拍戲為我掙錢呢,再說,我又沒事,根本不需要人陪。”

    陳靖冷笑一聲,“什麼拍戲,那部電影不是殺青了嗎?剛才電視裏娛樂頻道還在報導他回城在機場被米分絲認出的新聞。你撒謊也用點心思想理由吧。”

    陳言沒想到楊軒回城了,他回城這一點,陳言雖然有點發悶,倒不至於太介懷,讓他介懷的是,楊軒沒告訴他一聲就算了,連陳勉也沒和他說一聲,而且楊軒身邊的保鏢也沒有給他報備這件事。

    陳言心裏沉沉的,面上卻沒什麼表示,吊兒郎當地和他大哥說:“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我是關心他?我是關心你!”陳靖歎了口氣,“你這樣子,太讓人發愁了。”

    “你還是先發愁你自己吧。我好歹有個人愛,你連人都沒有呢。”

    陳言這話把陳靖堵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我先走了,你好好養著傷。你回城之前告訴我一聲。”

    陳言說:“我知道。你也不要總顧著你的工作,賺錢固然心情舒暢,但總歸身體最重要。”

    陳靖彎下腰輕輕拍了拍陳言的肩膀才離開了。

    看著陳靖走出房門,房門被他拉上,房間突然就顯得空闊了,陳言在這片空闊裏感到了孤獨,他其實是個心思有些敏感的人,心思敏感,自然感到孤獨的時候就多。

    他摸過手機給陳勉打電話,陳勉很快就接起來了,“喂,陳勉,你們回城了嗎?”

    陳勉因他這質問在尷尬裏帶上了慌亂,趕緊解釋道:“城這邊商城開業請了軒哥做嘉賓,軒哥為了掙這筆錢就趕著回來了。言哥,你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陳言怒道:“趕著回去,難道連打電話告訴我一聲的時間也沒有?”

    “這,言哥,你不要生氣呀。”陳勉連連道歉,“以後一定先和你說。”

    陳言道:“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已經向著楊軒了,根本不把我當回事。”

    “怎麼會,言哥,我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言哥你對我的知遇之恩,我陳勉永生受益永生難忘。”陳勉說。

    陳言道:“算了,你知道我是你老闆就好。楊軒這幾天怎麼樣?”

    陳勉說:“軒哥拼命接活,又想接三個代言,又有幾個節目要錄,這還沒完元宵呢,忙得根本沒時間休息。代言合同在我這裏,言哥,要發給你看看嗎?”

    陳言冷哼道:“要是我不問,你們準備自作主張了?”

    陳勉:“哪里會。”

    掛了電話後,陳言越想越氣,楊軒這根本是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了嘛,而且還策反了安排在他身邊的人。

    陳言根本沒心思躺在床上養病了,馬上就讓準備回城去。

    從那棟豪宅裏離開時,陳言又回頭看了它一眼,問管家:“你說這個房子適合養孩子嗎?”

    管家說:“這裏綠化好,距離這裏不遠,就有幾家好的幼稚園和小學,的確適合養孩子。只是,陳總,你大部分時間待在城,孩子養在這裏怎麼能行。”

    “是這樣。以前沒養過孩子,這裏面應該有很多門道要注意,還需要摸索摸索才行。”陳言說。

    管家道:“孩子還沒影兒呢。”

    “這還不容易。”陳言胸有成竹,他和楊軒都年輕,擼一把就是數億精子,想要孩子還不容易。

    陳言回了城自己家,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發現他還是更喜歡這裏。

    房間裏開著地暖,他坐在沙發上看合同,對於楊軒新要接的這幾個廣告,他不置可否。

    在給楊軒做經紀人的時候,楊軒的合同,他都是要親自過目的,但自從他回去幹自己資產處置的老本行後,他就沒仔細看過楊軒的合同了。

    其實這幾單廣告都不錯,價格也都合理——楊軒紅了這麼幾年了,而且事業還在呈上升趨勢,加上電影剛殺青,不斷在炒作做宣傳,楊軒又馬不停蹄地參加綜藝節目和各種活動,每天都在媒體和網路上刷存在感,廣告商喜歡他,自然也知道他的行情,太差的廣告根本不敢來找他,太低的價格也不敢寫出來自討沒趣——這合同又已經經過了楊軒陳勉和法務的關,自然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但陳言卻按住了合同沒動,他說:“這幾單合同的時間,最短的這個是一年,最長的這個是三年,但楊軒和公司的合同只有七個月了,他如果不和公司續約,這些合同都不能簽。”

    陳勉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完全沒想到陳言會來這一招。

    陳勉經過這幾年的歷練,雖然已經能夠做到足夠沉穩,能夠應對各種大場面了,但是,在陳言這樣會心一擊之下,他依然驚得“啊”了一聲。

    陳言抬頭看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眼神又深又冷,“你們不是不把我這個老闆放在眼裏嘛,那這些錢,楊軒也不要掙了,反正我不在乎這個公司是不是虧錢。”

    陳勉賠笑道:“言哥,我們哪里敢不把你放在眼裏,你就是要我端屎端尿,我也是樂意之至啊。”

    “誰要你端屎端尿了!別在我面前貧嘴,我不吃這一套。”陳言白皙的俊臉繃著,線條冷硬,薄唇抿著,頗有生人勿近的感覺,這讓陳勉心裏打鼓,他說:“言哥,你知道我只盼著你和軒哥好,但軒哥那個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知道了,我去好好勸他,讓他來給你認錯,好不好?”

    陳言將那些合同一把扔在陳勉身上,陳勉趕緊接了,又點頭哈腰地問道:“言哥,你身體好些了嗎?軒哥知道我要過來,特意讓我看看你身體怎麼樣了。”

    “滾吧,告訴他我死不了。”

    楊軒還在參加活動,陳勉不好打電話拿合同這事去煩他,但看陳言那樣子,分明是真的和楊軒生氣了,要是陳言真要攔著楊軒不讓他幹活掙錢,那楊軒還真沒有辦法。

    陳勉雖然自覺看得懂楊軒,但很多時候,他又完全鬧不明白楊軒在想什麼。楊軒在工作之外話特別少,可說是一語值千金,他話少,陳勉想從他嘴裏探出些什麼來,自然就不容易。

    陳勉晚上送了楊軒回家,在楊軒家裏,他把陳言那話說了,說完他就忐忑地注意著楊軒的神色,不過楊軒並沒有什麼情緒表露,只是說道:“合同放下吧,我明天去看他。”

    他又問:“你幫忙看的房子,怎麼樣了?”

    陳勉說:“看好了幾套,我開電腦給你看……”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楊軒要將家搬到b城去,但他沒有時間去看房子,就讓陳勉先去幫自己選一選,到時候定下一套就是了。

    除了住處,還有就是之後工作室的辦公地也需要定下來,雖然距離搬去b城還有一段時間,但楊軒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楊軒對著電腦看了陳勉看上的那幾套房子,又聽他講了房子周邊的各項情況,楊軒聽後便說:“這些都不錯,到時候我們去b城實地看看再說。”

    陳勉知道楊軒對他離開“時代軒言”之後的工作室已經有了計畫和佈局,不僅是地方,甚至人力,他也都有了安排,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陳勉便也知道,楊軒是真的要和陳言掰掉,絕不是說說而已。

    但陳勉除了聽從楊軒的安排,他不可能勸楊軒繼續留在時代軒言。

    其中原因,倒不只是因為楊軒和陳言之間那亂七八糟的感情糾葛,最主要的是楊軒這人非常有主見,而且有非常強的掌控欲。

    前幾年,他年歲尚小,在娛樂圈裏又沒有站穩腳跟,需要他人的引導和提攜,而陳言又非常尊重他的意見,兩人才在事業的發展上沒有產生矛盾,但現在楊軒已經在娛樂圈裏站穩了腳跟,金錢人脈經驗等等這些都有了,他在自己的事業發展上絕受不了別人的指手畫腳,兩人要繼續合作下去,怕會非常困難,畢竟陳言也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人,即使他對楊軒一直以來都很包容縱容,兩人依然會鬧矛盾。再說,這“包容縱容”便已經是楊軒的逆鱗,他已經無法忍受別人言辭裏“陳言對他縱容”“陳言寵他”這種話。

    兩人分道揚鑣,與其說是楊軒不想再保持關係的分手,不如說是兩人性格註定,必定會走到這一步。

    只是楊軒已經非常清楚這一點,而且將將來都做好了安排,而陳言猶自不願意接受現實。

    第二天,楊軒又忙了一個白天,到傍晚時才抽出時間給陳言打電話,陳言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他的照片,自然知道楊軒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他將手機拿到手裏想要接聽的時候又把手機扔開了。

    而楊軒也果真鍥而不捨地再給他打了過來,一連打了三個,陳言才施施然接聽起來,“喂。”

    楊軒的語氣裏沒有打了幾個電話才接通的焦躁,聲音清朗磁性,一如大提琴和鋼琴水乳/交融帶來的絕妙樂音,聽在人的耳朵裏,就像溫柔地撥動心弦,正如他的粉絲說的那樣,這是會讓人耳朵懷孕的聲音。

    “陳言,你晚上有時間嗎。我想過去拜訪你。”

    陳言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聽過他說話了,至多只是聽他的歌,但是他唱歌的聲音其實並沒有他說話那麼溫柔性感。

    陳言說:“我晚上有時間,不過,你若是想來談合同,你不如好好想一想了再來。你真是只在要用到我的時候,才會想到我。”

    楊軒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好想一想又有什麼用,你想要我想什麼?從公司藝人的角度,我不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好,需要老闆你刁難我。而如果是其他方面,不論如何,我都會一直記得你曾經對我的好對我的恩情,我們曾經像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無論我們以後變成什麼樣子,這些都是不會變的。”

    陳言本來滿腔怨言想要發洩,被他這麼一說,他突然就傷感起來,不想說話了,他握著手機,癡癡看著電腦螢幕,上面是楊軒這幾天的新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歡嗎?你明明又不是完全無法接受男人,你和我做,從來沒有過快/感嗎?”

    陳言說完,並沒有得到楊軒的答案,他聽到楊軒稍稍變得急促的呼吸,然後楊軒就把電話掛了。

    楊軒晚上到了陳言家裏,管家沒有在,保姆劉姐接待了楊軒,和他說:“陳先生在書房裏,他說你來了,就自己上去。”

    楊軒拿著合同上了樓,陳勉在樓下和劉姐說話,劉姐還不知道楊軒和陳言分手的事,便對楊軒頗有怨言,和陳勉說,“陳先生傷了骨頭,每天在家裏又不能出門,辦公見客都在家裏,楊軒怎麼這麼多天都不回來看看他。”

    陳勉神色頗為尷尬,但是這種事並不好對劉姐多說,他只道:“這種事,是言哥和軒哥的私事,我們哪里能說什麼。劉姐,過一陣子,你就知道了。”

    劉姐道:“兩人是不是又吵架了?”

    陳勉說:“這種事,還是不要問了。到時候會惹得兩人都不高興。”

    他這樣說,劉姐才沒有再問了。

    楊軒敲了書房門,過了一會兒,陳言親自來門邊開了門。

    隨著房門打開,兩人在半個月後才再次見了面。

    陳言養了這麼大半個月,臉上氣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他穿著寬鬆的襯衫長褲,腳上是一雙拖鞋,頭髮沒有上髮蠟,額前流海遮住了額頭,耳朵邊上的頭髮還翹了起來,他的頭髮一向比較軟,只要沒有上髮蠟打理,就會這樣亂翹。這個樣子,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小了好幾歲,臉也嫩,不過,卻絕不會有人把他當成剛從學校裏出來的年輕人,因為他那不苟言笑的深沉樣子,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氣場,絕不是一般年輕人能有。

    楊軒看到他,就將目光微微轉開了,說:“陳總,你的傷好些了嗎?”

    陳言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掃到身上,然後微微讓開身體,“進來吧。”

    楊軒雖然還是那個楊軒,但他的氣質氣場已經和陳言第一次在s大見到他的樣子相差很多了,四年多前的他,臉上還帶著一點稚嫩,但現在的楊軒,已經是一個成熟優雅而穩重從容的大男人。

    楊軒的五官精緻而棱角分明,身體修長,此時穿著簡單的毛衣西褲,寬肩窄腰長腿顯露無疑,無論怎麼看,這些都讓陳言喜歡。

    陳靖說有那麼多男人長得好身材好,他為什麼偏偏要執著于楊軒,但以陳言看,他就找不出另一個楊軒來,在娛樂圈發展這幾年,楊軒身上的味道越來越迷人,這種長相和氣質,陳言真沒有在別人身上看到。

    陳言走回沙發坐下的過程中,又開始為自己對楊軒的迷戀找理由,坐下後,他就又盯著楊軒打量,越打量就越喜歡。楊軒身上那種禁欲又優雅的性感,讓陳言只想剝了他的衣服才好。

    不過他好歹控制住了自己,很是傲慢地譏諷道:“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關心我的身體狀況,說這些虛話,實在沒什麼意思。”

    楊軒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這間陳言的書房,比起是一個老總的書房,更像一個少女的房間,倒不是說房間的佈置多麼少女向,而是裏面牆上掛著三大幅楊軒的等身照,一邊的書櫃裏也放著好幾個他照片的相框,連茶凳上的電子相框裏都在放著他的照片,更不用說書桌上了,也是他的照片。

    即使是一個娛樂公司的老總,將自家藝人照片掛在自己書房裏的,恐怕除了陳言也找不出幾個了。

    好在這棟別墅一樓還有一個書房,陳言一向是在那間書房裏待客,這才不至於讓楊軒過於尷尬這件事。

    楊軒看著他說:“你要這樣想,我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看樣子,你的身體應該是好多了。”

    陳言冷哼了一聲,說:“既然你是來求我簽合同的,那你還是多一點誠意吧。”

    楊軒將合同遞給他看,說:“陳總,你看看我們這邊擬的補充協議,即使我之後離開時代軒言,在這之前我簽下的合同,合同的持續時間若是到我離開之後,我離開後所產生的收益,也將按照比例返還給公司。”

    陳言聽他說後,卻不為所動,“我不差這點錢。”

    楊軒沒有因為他這傲慢和任性而有絲毫著惱和情緒波動,他依然非常平和而理智地說道:“那陳總你有什麼解決辦法,只要我們能夠達成一致意見,問題就好解決。”

    陳言突然將身體斜倚到靠向他這邊的沙發扶手上,伸手抓住了楊軒的手,楊軒想把手抽回去,陳言死扣著他的手不放,說:“你裝什麼傻,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我的要求非常簡單,你留下來陪我睡覺就行了。即使你之後想要自立門戶,我也絕不會阻攔你。我知道你心大,你看不上我這裏給你立的小廟。”

    陳言這個要求依然沒有讓楊軒情緒起伏,大約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反手扣住了陳言的手,說:“你的身體好了嗎?”

    陳言向他挑了一下眉:“你說呢。”

    楊軒站起了身,他把陳言也拉了起來,“那走吧。”

 

    陳言些許傻眼,他以為這個要求會把楊軒攔住,沒想到完全沒有。

    楊軒對這棟房子再熟悉不過了,他把陳言拉進了臥室就反手關上了門,還將門反鎖上了。

    陳言深沉的眼裏帶上了一絲興味,他捧著楊軒的臉去親他,楊軒完全沒有拒絕,他的手摟住了陳言的腰,兩人一邊接吻一邊就到了床上。

    陳言想,不管楊軒心裏是不是喜歡和他之間的性/愛,但兩人在一起幾年時間,身體早就適應了對方,知道如何讓對方得到快/感,以及如何從對方身上得到快/感。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楊軒摟著陳言的腰把他壓在了床上,兩人四目相對,陳言抬手撫摸楊軒的面頰,楊軒能從他的眼裏看到他對自己的迷戀和渴望,楊軒撐著身體盯著他說:“你就這麼喜歡這張臉嗎?”

    陳言的胳膊環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腦袋,和他接吻,“是啊!”

    嘴唇的接觸帶著溫柔而溫暖的意味,陳言探出舌尖勾畫他的唇形,楊軒含住了他的舌尖,隨著唇舌的糾纏,兩人在深吻裏被點燃了身體的火花。

    陳言一向深沉的眼眸裏帶上了火熱的熱意,他捧著楊軒的臉不斷和他深吻,根本不願意放開,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楊軒從來不承認愛他,他根本不願意相信楊軒不愛他這一點。

    楊軒的手摸上他的皮帶扣,解開他的皮帶後便把他的褲子脫了下去,手扶在他的腰上,直起身來看他的腰:“你的傷真的好了嗎?”

    陳言躺在那裏從下面看他,楊軒的俊臉上帶著一點紅暈,沉靜的眼底深處是情欲的火,他哼哼說:“早沒事了,上來。”

    兩人又抱在了一起,在床上接吻撫摸糾纏,楊軒要進去的時候,陳言回過了神來,“用安全套。”

    楊軒愣了一下,但還是停了下來,從抽屜裏拿了安全套出來。

    兩人有二十多天沒有做過了,楊軒進去的時候,陳言感受到了疼痛,他皺著眉頭死死扣著楊軒的胳膊。

    陳言喜歡看楊軒沉迷在情/欲之中的樣子,又性感又熱情,也溫柔也柔情。

    陳言在楊軒的喘息和激動的低/吟聲裏先達到了高/潮,他軟在床上,楊軒停了下來,親他撫摸他的身體,看他緩過了勁兒來才繼續動作。他的體貼陳言能感受得到,所以也一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楊軒在高/潮後躺在陳言旁邊,陳言摸了摸他的臉,低聲說:“不要走。”

    楊軒握住他的手,傾身親吻他的面頰和耳朵。溫熱柔軟的嘴唇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如此動人,陳言沉醉其中,甚至以為這一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時光的盡頭。

    楊軒親了他一會兒後坐起了身來,他光著身子下了床,陳言側頭看他,只見他肩膀寬闊背肌結實,腰線和臀線非常漂亮,他想叫他,但又盯著他的後背沒有叫。

    楊軒拿著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裏去洗澡,聽著浴室裏傳出來的細微水聲,陳言將臉埋在了枕頭裏。

    楊軒的沉默就像是一道冰冷的堅固的鐵門,讓陳言不知如何去打開。

    楊軒很快就穿著齊整地從浴室裏出來了,他又去書房裏拿了剛才的合同出來,將筆蓋揭開,他在床沿坐下來,對躺在被子裏冷著臉看著他的陳言說:“好了,這下可以簽了嗎?”

    陳言抿著嘴唇,他的嘴唇還帶著兩人剛才接吻留下的嫣紅色澤,他的身體裏的每一根血管流淌的鮮血裏還留著兩人激情糾纏在一起的情/欲的甘美,楊軒這穿上衣服不認人公事公辦的態度,的確傷到了陳言。

    雖然陳言知道楊軒很可能是故意這樣做,但即使明白,這份受傷絲毫沒有改變,不僅沒有改變,甚至更加深刻。

    楊軒想說明什麼——他根本不在意和他上床這件事?因為沒有感情?因為沒有把他陳言當回事?還是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他什麼都可以做?要是別人能夠達到他的目的,他也會和其他人上床?

    陳言突然就傷心了,他賭氣地抓過楊軒手裏的筆,在幾份合同需要他簽字的地方刷刷刷地簽了字,一把抓住合同,他狠狠地扔到了楊軒的臉上去,“滾吧!”

    合同扔在臉上的時候,楊軒並沒有躲,任由紙張狠狠拍打在臉上帶來些許疼痛。

    他拿著合同,站起身對陳言說:“我走了,你保重身體。”

    “馬上滾!我不想看到你!”陳言翻身用背對著門的方向,又拉上被子,將腦袋也蓋在了裏面。

    楊軒多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出了房間。

    陳言不想再理楊軒,但楊軒離開房間的聲音卻鑽入他的耳朵,就像從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鑽入他的身體,讓他感受到自己滿顆真心被侮辱的淒涼,所有期待被輕慢的可悲,陳言咬著牙,憤怒慢慢聚集,他突然從床上坐起身來,跳下床,想要衝出房門去揍楊軒一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什麼也沒穿,而且雖然房間裏有地暖,他依然感受到了寒冷。

    他裹上了睡袍,從窗戶隱隱聽到了外面汽車發動離開的聲音,他站在視窗往外看去,一輛車正從庭院車道離開。

    我一定要讓你後悔,非常後悔!

    陳言咬牙切齒地想著,目光看向一邊的垃圾桶,楊軒使用過的安全套在裏面。

    陳言猶豫著,慢慢走到了垃圾桶邊去,打開垃圾桶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陳勉開著車,楊軒坐在車後座,他戴上了一頂棒球帽,微微低著頭,大半張臉都掩在暗影裏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目光像是在手裏的合同上,但那合同一直在那一頁很久都沒有翻動,陳勉認為他只是在發呆而已。

    陳勉說:“言哥真的很好,我知道他不會真的刁難我們。”

    楊軒沒有回應他,只是說道:“明天早上飛夏城的飛機,是幾點。”

    “怕飛機晚點趕不上活動,定了七點四十的飛機,六點必須出門,不過我們還能在車上睡會兒。”

    “嗯。”

    陳勉再從後視鏡裏看他,發現楊軒靠在車椅背上用那合同掩住了臉,像是睡著了。

    陳言的生日這一天,楊軒從夏城飛到b城參加活動,只在當天早上給他發了一個生日快樂的短信,他的短信淹沒在很多人給他發的生日祝賀短信之中,陳言翻看短信的時候,看到了這條短信,但他只是停了兩秒就將這條短信翻過去了。

    反而是陳勉在下午給他打了個電話,陳言看到了但是沒有接,直接掛掉了。

    陳勉便又給他發了一個長長的祝福短信,陳言自然不會回復。

    陳靖給他打電話來問他如何慶祝生日的時候,陳言說:“幾個哥們約了一起喝酒。這個年紀,不上不下,沒什麼好慶祝的,倒是爸媽,他們沒有什麼表示嗎?”

    因為和楊軒鬧得不開心,陳言對於親情的渴求就像打開了一道門,讓他時常會去想一想這道門裏的風景。

    陳靖說:“我沒有在家裏,最近在a國談一個項目,還有一陣才回去。你這生日禮物,也等我回去了給你。”

    陳言有點失落,嘴裏卻嘻嘻哈哈地,“什麼生日禮物?小打小鬧,我可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麼?我還記得你的生日算不錯了,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過幾天也會去a國,要是你還沒有走,說不定我們可以在那邊見一面。”

    “你過來做什麼?有項目?”以陳靖所知,陳言最近都是做國內的生意,沒有涉及跨國專案,或者他有新專案有這邊的合作也說不定。

    “不是,現在不好對你講,總之,是你喜聞樂見的事。”陳言本來帶著調笑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正經起來了。

    “喜聞樂見?是什麼事?”陳靖問。

    “等事情成了再告訴你。”

    “那是什麼時候?”

    “怎麼也要九、十個月一年。”陳言說。

    “這麼久?難道還十月懷胎?”陳靖說到這裏,就感受到陳言那邊沉默了一陣,他不由驚道:“你總算聽進了我的話,準備先要孩子了?這的確是好事。到時候爸媽會很高興,明年過春節,你說不定就可以在家裏過了。”

    陳言說:“還不確定,你別亂猜。你總說我,你趕緊結婚才是……”

    和陳靖掛了電話,陳言精神也就好多了,仔仔細細打扮了自己,便讓司機開了車送他去了一家紅酒會所。

    說是紅酒會所,不過是個由頭而已,裏面的業務自是不止紅酒評鑒這一項,或者說紅酒評鑒反而是最不受人注意的事了。

    作為一個gay,陳言在家裏可以經常不修邊幅,但是出門,必定是衣冠楚楚人模人樣。他的這群朋友,像他一樣在意身材外貌和打扮的,實在不多。

    再說,他之前作為楊軒的經紀人,經常和媒體打交道,也經常入鏡,他已經習慣了好好打理了自己再出門。

    陳言出現在會所裏,經理便熱情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和他寒暄,這位經理是一位八面玲瓏的美人,特別善解人意,所以陳言才把生日會辦在了這裏。

    經理安排來暖場的美女帥哥們一個個都長相靚麗身形性感,香風混合著暖氣,讓人熏然欲醉。

    前來為他賀生的,有他公司裏的左膀右臂下屬能人,有生意場上的夥伴,還有娛樂圈人士,也有其他和陳言相熟的人。

    這場賀生自是熱鬧的,陳言坐在沙發裏,在吃蛋糕之前,他就喝得有點多了。

    作為一個鑽石王老五,即使他沒有這份文質彬彬的俊雅長相和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的氣質,只是憑他的財勢出身,就足以讓在場的男男女女美人們趨之若鶩了,也有人在私底下開玩笑,“怎麼沒有看到楊軒在,沒有了競爭物件,你們這些小妹妹小弟弟們,還不趕緊上,陳總可是溫柔多情的人,絕不會讓人失望,對吧?”

    陳言翹著腿坐在沙發裏只是笑,既沒有應和但是也沒有反駁。

    有人說:“看到楊軒在b城有活動,今天早上他出現在b城機場,他的那些粉絲太多,機場專門出動了保安維持次序。不過再有活動,也不該不來賀生嘛。”

    陳言說:“作為公司裏的藝人,為公司賺錢才是第一位,有你們來給我賀生,他來不來又有什麼。”

    在吃過生日蛋糕之後,大家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客人已經漸漸離開,會所裏也清靜了不少,陳言坐在牌桌上打牌,兩個漂亮的小年輕坐在他的身邊朝他撒嬌說話,陳言玩了一會兒就開始打呵欠,對面的老朋友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還玩什麼牌,好了,我們還是散了,陳言,你的意思呢。”

    陳言說:“我當然不好留你們陪我而辜負了美人啊!”

    經理為陳言安排好了房間,陳言被扶著去休息時,身邊的年輕男人身上帶著淡淡的木質男香,這香味讓他想到楊軒,他側頭看他,對方有一雙大大的雙眼皮眼睛,挺鼻紅唇,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修飾過度的年輕人。

    他發現陳言在看他,就對陳言笑了笑,說:“陳總,怎麼了,房間就在前面。”

    陳言抬手捏了一把他的下巴,“你長得很好。”

    對方笑著說:“陳總也很帥啊。”

    陳言站在那裏愣了一下,正要繼續走的時候,便看到了旁邊走道壁畫是一幅紅酒廣告,這支紅酒正是楊軒代言,他穿著一身黑色修身西服坐在椅子裏,含情脈脈地看著旁邊桌子上的酒杯,紅酒色澤剔透,閃爍著寶石一般的光彩,但卻不若楊軒眼眸裏的溫柔深情,讓人失魂落魄。

    陳言對著楊軒含情脈脈的眼睛,只覺得心神劇震,讓他難以自持。

    旁邊的男人也看到了楊軒,他再去看陳言,只見本因醉酒而神情稍許迷茫的陳言眼神冷靜深沉下來,男人要去扶陳言,陳言輕輕擋開了他的手,說:“扶我下去吧,我要回去,有點事。”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陳言淩晨兩點從會所裏離開,司機在前面和他說:“陳總,你先睡吧,到家了,我會叫你。”

    大約是喝酒太多,陳言靠在椅背裏身體燥熱並不能睡著,回到家,他洗了個澡,爬上床後,雖然身體疲倦,但精神卻亢奮,根本難以入睡,他抓了手機在手裏,打開電話功能,看著通話記錄,他和楊軒有好幾天沒有打過電話,只要他不主動給楊軒打電話,楊軒沒事是絕不會主動打給他的。

    男人這麼冷淡代表什麼,同樣作為男人的陳言怎麼會不明白,只是他至今也不想明白這一點,甚至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不斷往下翻,才看到了楊軒的名字。

    對著這個名字,他看了好長時間,才用手指點了下去。

    不需要別人提醒,陳言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賤了。

    他明明不是一個委屈求全的人,卻在楊軒身上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苦心,甚至完全不在乎顏面,連自尊都被他拋到了一邊去。

    電話響了好一陣,陳言已經準備關閉通話,楊軒在最後一刻接聽了起來,他的聲音帶著惺忪睡意,低沉性感,“喂。”

    陳言聽著他的聲音,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因為他能對楊軒說的話已經全都說過了,但楊軒一直以來都沒有反應,他此時還能說什麼,說想他?說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邊?

    這種話,在這種情況說出來,實在太難看了。

    除非楊軒在他的面前,他才會受到他魅力的影響,情難自禁說出來,通過電話,陳言尚能控制住自己。

    陳言一時沒有回答,楊軒便又說了一句,“喂,陳言?怎麼了?”

    胸腔裏的心臟跳動著,咚咚咚地不斷加快,陳言將電話掛斷了。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將腦袋埋在枕頭裏準備睡覺,但楊軒又將電話打了過來,陳言看著電話不斷閃爍著光芒,卻並不接起,楊軒如此打了三次才沒打了。

    過了一會兒,陶毅上了樓來,他來敲了陳言的房門,“陳總,你沒事吧?”

    陳言還沒睡著,“什麼事?”

    陶毅說:“楊先生打電話來,擔心你出事了,讓我來看看,你沒事吧?還要再喝醒酒湯嗎?”

    陳言說:“我沒事,只是不想接他的電話,你去睡吧。別理他。”

    陶毅:“……”

    陶毅過了兩秒才應了一聲,然後離開下樓了。

    陳言重新將手機摸到手裏,看著上面的未接電話數發呆,過了一會兒,總算把手機關了機,拉上被子睡了。

    陳言在生日後便忙了好幾天,把非要他處理不可的事情都處理了,便乘坐從朋友那裏租用的私人飛機飛了a國,而在這之前,他的管家古女士已經到了a國聯繫好了他要用的業務。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也是繁忙的季節。楊軒在春節期間便沒有休息過,而這份忙碌更是一直持續下去,各種活動讓他馬不停蹄,做了名符其實的空中飛人,昨天還在b城,今天就在g城,在全國各大城市不斷輾轉。

    這些也就算了,一年前就計畫的演唱會也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演唱會從三月初開始準備,三月中旬開始對外宣傳預售門票,五月下旬開始,便會在國內的六座城市開始巡迴演唱會,一共會持續一個半月。

    陳言自從去了a國,時代軒言公司裏的事,他就很少過問,只是有非要他下決定的事,才會給他去電話或者開網路會議。

    這次演唱會是和“悅意創意控股”合作,悅意創意控股是一家成立了六七年的公司,之前就叫悅意工作室,只是做些會場佈置的工作,後來接受了風險投資不斷擴大,現在已經涉獵各項大型活動籌辦,並且入主了網路廣播節目製作和服務等等。

    楊軒出道四年,之前的一次巡迴演唱會並不是和這一家公司合作,和這家公司合作的計畫,在此前也並沒有和陳言商談,事情定下之後,陳勉才很為難地和楊軒說道:“這麼大的事,沒有讓言哥拿主意,恐怕不太好。”

    雖然陳勉是楊軒的經紀人,但其實他在楊軒的各項事情上並不能做主,事情都是楊軒做主,他不過依然是個助理的角色,不過,他自己並沒有什麼不滿,畢竟現在楊軒給他發獎金,便是他的老闆。

    楊軒說:“我會和他說。”

    他又問陳勉,“陳言去a國多久了,是去談生意嗎?還是去度假?”

    陳勉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去了有大半個月了,具體做什麼,言哥不說,我也不好問。”

    “哦。”楊軒便也沒有多說了。

    楊軒通過郵件給陳言說了演唱會改了合作公司的事,陳言隔了兩天才回復他,說如果他認為這樣比較好,那他就自己拿主意。

    楊軒看了郵件,陳言的回答簡短簡潔,但是意思明確,而且完全沒有發火的跡象,楊軒頗覺奇怪,不過卻沒有深思。

    陳言打了電話回國,讓人幫他查這家“悅意創意控股”,得到的答案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姓李,叫李意,不過他在公司裏只占31%的股份,公司是由另一家投資公司控股,這個公司雖然成立時間不久,但是事情卻做得不錯,之前做過好些次韓國人和日本人的生意,連韓國人和日本人的生意也能做得不錯,應該可以負責楊軒這次演唱會。

    陳言看了那李意的照片,是一個有些矮胖的中年人,圓臉,笑起來很討喜,陳言這才放了心。

    因為這邊做試管嬰兒也到了緊要時期,所以他也就沒有太多心思去管演唱會的事了。

    楊軒要為演唱會做準備,卻並沒有推掉各種活動,所以總是很忙。

    陳言在三月下旬回了國,不過他依然沒有和楊軒見面,他離開國內近一個月時間,公司積累了很多事情需要他做,他忙得團團轉,便也沒有精力非要去和楊軒見面。

    楊軒的巡迴演唱會門票在網上一經售出,幾乎都是在一小時內賣光,為了報答粉絲的鍾愛和熱情,楊軒推了不少其他活動,加緊為演唱會做準備。

    四月中旬,楊軒在他的微博裏曬了一張圖片,是在練舞房裏,他站在舞場中央,手中牽著一個人的手。

    微博內容則寫著“x月x日演唱會,希望我們的努力不會讓大家失望。”楊軒的微博發言一向官方禮貌謙遜,甚至被粉絲們戲稱為“謙謙貴公子頻道”。

    這張照片一經曬出,且不管粉絲們、娛記們和路人們是如何打了雞血地亢奮地想要深扒□□,但這對每天都要刷一下他微博的陳言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被楊軒牽著手的正是這兩年走紅的有“樂壇小天后”之稱的柯蘅。

    柯蘅個子瘦小,只有一米六二,但是身材比例非常好,小臉大胸,歌聲特別具有爆發力,在舞臺上活力四射,跳舞也非常棒。

    柯蘅出現在練舞房,可見她是受邀會為楊軒的演唱會助陣。

    要是不是在微博上看到這個照片,陳言根本不知道楊軒的演唱會上邀請了柯蘅。

    他看到了照片就要給楊軒打電話,但他氣得手抖,好半天沒有按到正確的點上,他只好把手機扔開了,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深呼吸。

    他調整了好一陣氣息,才又拿起手機,撥了陳勉的電話。

    陳言生氣不只是柯蘅和楊軒在一起這件事,而是楊軒的事情,楊軒那邊完全拋開了他,先是擅自換了演唱會主辦合作公司,然後就是演唱會的安排,都沒有知會他一聲。

    將柯蘅拉去熱一下演唱會,當然是在計畫之中,楊軒發微博的那張圖片甚至是陳勉拍攝的,陳勉當然做好了面對陳言怒火的準備,所以接到陳言的電話,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笑著和陳言打招呼,“言哥,你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嗎?”

    “不是才十一點嗎,楊軒他們還在練舞?我哪里睡得著。”陳言冷著聲音說。

    陳勉道:“軒哥這邊練完了,他在洗澡,為了保持體力,要準備睡覺了。”

    陳言說:“就這樣?那柯蘅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邀請了柯蘅助陣演唱會的事?”

    陳言的怒火實在壓不住,朝陳勉轟了過去,陳勉道:“言哥,要是我說假話,你肯定要更生氣。那個演唱會最新一版的策劃書裏,裏面有寫邀請柯蘅助陣演唱會,你現在去看看就看得到,應該是你太忙了,你沒有仔細看這裏。我把策劃書發給你後,你沒有找我發火,我就知道你沒有看到這裏。我當時沒有特意提醒你,這是我的錯,真是我的錯,你要發火,你就罵我吧。”

    陳言這下是氣得根本罵不出來了,他喘著氣道:“好,好!你們就是這樣來糊弄我的!”

    “言哥,你別生氣。有柯蘅助陣,這次演唱會,只會更熱。你看,軒哥才把圖片發上去半個小時不到,轉發和評論已經上萬了,明天過十萬不在話下。”

    陳言聽了陳勉這話,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陳勉忐忑地在電話另一頭等著挨駡,但並沒有等來陳言的萬丈怒火,陳言過了一會兒說道:“楊軒是打定主意要自立門戶脫離我了,是不是?”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陳言這個質問讓陳勉沉默下來,他從楊軒出道半年左右就來給楊軒做助理,跟在楊軒身邊已經有三年多時間,這三年多時間裏,他幾乎完全沒有休過假,和楊軒接觸的平均時間,每天至少得有十二個小時。

    這麼長的時間,他自然將陳言和楊軒之間的關係看在眼裏。

    若說別人尚且認為陳言這麼捧楊軒是因為兩人保持著不正當關係,但陳勉知道,陳言完全是因為對楊軒有愛情,只有一個人深愛另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這般無微不至地為對方著想。

    但這份愛情,因為是在這個浮華的名利場裏,所以無人看得到,而且將名利的外衣套在它的外面,讓它總蒙著一層讓人不齒的骯髒和不堪。

    而且這些都掩在暗處,尚且不能讓外面的人得知。

    陳言是個既冷情又熱情的人,如若是入不了他眼的人,他絕不想去搭理,如若是受他喜歡的人,他便會完全不顧得失滿腔熱情地去對對方好。大約只有他這種自出生起便在富貴鄉里的人才能有這份任性。他有他處事的圓融態度,但是在楊軒這件事上,他絕對是滿腔赤子之心。

    但是即使如此,兩人之間的關係,從沒有受任何人祝福過,恐怕也沒有任何人看好。

    別說陳言身邊那些將楊軒當成陳言養的玩物的人,就是陳勉自己,他也不看好兩人的關係,而楊軒更是一直處在冷漠地接受和堅決退走的狀態。

    整個世界裏,便只有陳言一人在不斷前進,想要爭取兩人之間的未來。

    這種情況下,陳勉這個距離兩個當事人最近的旁觀者,怎麼會不覺得陳言可憐。

    陳勉很為陳言心酸,但他心裏其實也希望兩人再不要保持之前的關係了,就這樣分開,對誰都好。

    陳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言哥,軒哥他的確沒有再續約的意思,其實我覺得這樣對你對他都更好。言哥你比我聰明,看事情也更透徹,你一定明白,不是嗎?”

    “他現在還是我手下的藝人,便什麼事都不通過我了,他是不是認為我一定會什麼事都包容他。”陳言的語氣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火,但這份疲憊和傷心卻更讓陳勉難受。

    陳勉正要說話,突然抬起頭來,看到楊軒已經洗完了澡,他穿著睡袍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陳勉被嚇了一跳,馬上用眼神對楊軒示意電話另一頭是陳言,問他要怎麼辦。

    楊軒應該是在發出微博時就想到了會這樣,他對陳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這時候和陳言通話。

    陳勉苦笑了一下,對陳言說道:“言哥,等一會兒軒哥出來了,讓他給你解釋,行嗎?”

    陳言一愣,隨即就掛了電話。

    他知道陳勉的停頓,應該是在和楊軒通氣,楊軒是在旁邊嗎,他在旁邊,卻不願意和自己解釋,過一會兒解釋是什麼意思。

    要是他陳言想讓楊軒之後日子不好過,輕而易舉,只是,他對楊軒下不了手,楊軒一定是認定了這一點,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

    陳勉看了看被掛斷的電話,對楊軒說:“言哥是真的生氣了。”

    他以為楊軒會給陳言打個電話挽救一下,沒想到楊軒只是說:“時間晚了,快去休息睡覺吧。這件事已經定下了,就這樣吧。”

    陳勉猶豫道:“言哥那邊,他肯定會氣得睡不著。”

    他這話自然是為陳言打抱不平,楊軒多看了他一眼,說:“如果我不是在陳言手下,即使是遇到付閻清那樣苛刻的老闆,在演唱會上能邀請到柯蘅助陣,你覺得付閻清會和我發火嗎?而演唱會搭檔,這種事,需要付閻清親自過問嗎?下面藝人各顯神通自己拉關係為他掙錢,他不是會更加高興?”

    “是這樣沒錯……”陳勉知道這些道理,其他公司的老總,誰會管下面藝人這些事情,只要有錢賺就行了,但陳言和楊軒卻不同不是嗎。

    楊軒看著陳勉道:“陳言辭去我經紀人職務那一天起,他其實就不該太過過問這些細節上的事情了,這些該是你去安排好的。所以你別再想那麼多了,陳言他只是現在受不了,過幾天他就會接受現實。要是這時候去找他道歉,他反而會認為我的確應該事事向他報備。”

    陳勉無話可說,只得和他道了晚安出門在旁邊的房間睡覺。

    陳勉雖說楊軒過一陣會親自向陳言解釋,但是,陳言之後並沒有接到楊軒的電話。

    他現在對楊軒有太多怨氣,也絕不想主動給楊軒打電話,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好些日子沒有聯繫。

    四月下旬,正是h市氣候最好的時候,暖風撲面,春花絢爛,西湖之水碧波蕩漾,陳言坐在車裏往外看,透過垂楊綠柳,只見湖水在陽光下波光瀲灩,讓人熏然欲醉。

    他過來出差,正好他的朋友郭盛華邀請他去做客,陳言想了想,便應下了。

    郭盛華這些年又有很好地發展,公司擴大了不少,陳言和他也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只是兩人都是大忙人,要不是遇到行業內的盛會,兩人同時參加,便幾乎沒有見過面了。

    郭盛華在家招待了陳言,陳言的車停在郭家庭院車道上,便有兩個孩子從屋子裏跑出來,一男一女,已經長得有點高了,女孩子穿著米白色的蓬蓬裙,男孩子穿著襯衫背心和褲子,都是粉嫩可愛,簡直像是洋娃娃一樣。

    男孩子親自給陳言開了車門,陳言下車,女孩子便站在旁邊打量他。

    郭盛華不知道在家裏做什麼,出來時還系著一個圍裙,接到陳言才把圍裙取下來,又讓兩個孩子叫陳言叔叔。

    郭盛華的妻子是大學教授,還在上班沒有回家,郭盛華就在家裏帶孩子。

    坐在客廳裏,保姆送了茶上來,陳言將厚厚的兩封紅包遞給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接過後猶豫著給了爸爸,郭盛華讓他們道謝後又說:“讓你媽媽給你保管。”

    兩人坐在客廳裏聊天,兩個孩子就在不遠處玩鬧,陳言不時轉頭去看他們,笑著說:“上一次見,他們才剛會走路,現在已經這麼大了。”

    郭盛華道:“是啊。現在都在上小學了。看著孩子,就知道時間過得快。”

    郭盛華對著孩子滿臉寵愛,又看陳言:“你最近還好嗎?”

    陳言點頭,“挺好。我也想去要一對兒女。”

    郭盛華些許吃驚,馬上又說:“挺好。一看你就是一個寵孩子的人。”

    他笑著打量陳言,“是要結婚了嗎?辦婚禮可不要忘了通知我。”

    當初是郭盛華把楊軒介紹給了陳言,之後通過商場朋友的口得知陳言和楊軒私底下的關係後,他是有些著惱的,甚至和陳言之間的關係也沒有了最初那份親密。畢竟楊軒是他的師弟,而且又是個有才華的人,被人放在嘴裏調侃被陳言包/養,即使他能做到面上平靜無波,心裏卻很不認同,並覺得是自己直接導致了這件事,自然會自責。但事已至此,他也絕不會去指責陳言或者楊軒。

    陳言說:“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只是想在國外代孕兩個孩子。”

    郭盛華更加吃驚,但卻沒有多詢問什麼,畢竟這事是陳言的私事,他一向不會太摻和朋友的私事,只道:“養孩子可不是輕鬆的事,你做父親了,就有得忙了。”

    陳言點點頭,似乎會樂在其中的樣子。

    郭盛華見他這樣,不由也對他和楊軒之間的事有些好奇了,兩人在談了一些別的話題後,他說道:“我前幾天在b城出差,正好楊軒也在b城,我們就約著見了一面,當初為你和他搭線的時候,我哪里想到楊軒會像現在這樣紅透半邊天。”

    陳言面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幾乎和談天氣沒有什麼差別,他說:“楊軒有天分又努力,無論在哪里都能成功。”

    郭盛華笑了笑,問道:“你們之間……哎,我也不是想打聽你們的私事,只是你說要代孕的孩子,難道是不準備找女人結婚了?”

    陳言也笑了,說:“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倒是我羡慕你家庭和美兒女雙全。”

    看陳言只是不說,郭盛華之後便也沒問了。

    在郭家吃了晚飯後,陳言就回了酒店。陳言喝了點酒,坐在車裏時,腦子裏重播著在郭家看到的家庭景象,不由很是嚮往。

    郭盛華的太太是一位溫柔恬靜又端莊大方的漂亮女人,兩個孩子活潑可愛又很有教養,家庭生活很是和美。郭盛華不忙公司事務的時候,一向在家裏,即使是看孩子整理花草看看書,日子過得很愜意。

    要是楊軒也能像郭盛華的太太一樣對他溫柔相待就好了。

    而在看了郭家的兩個孩子之後,陳言便對自己的孩子更加期待起來,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楊軒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有了孩子,也不錯。

    陳言看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對於擁有一個家庭,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渴求。但他拿出手機翻到楊軒的電話處,卻並沒有給他打電話的深切渴望。

    大約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不聯繫,而且也有些害怕楊軒一貫的冷漠冷靜,以及不把他當回事。

    他對楊軒的感情,就像是手上不斷摩擦出的傷,最開始被磨出傷痕的時候,只覺得痛不欲生,但一直這麼受傷下去,傷處便會形成硬繭,再受傷,便會遲鈍,難有感覺。

    楊軒和郭盛華一直以來就有聯繫,甚至比陳言和郭盛華的聯繫還多,再說,楊軒之後還和郭盛華有共同投資的項目,聯繫便更多了。

    楊軒和郭盛華打電話時,郭盛華鬼使神差便說到了陳言。

    在以前,郭盛華幾乎不在楊軒面前提到陳言,主要是太尷尬。

    他說:“陳言前幾天來h市出差,來我家做客,我看他是真的很喜歡孩子,還說要去代孕一對兒女,這是你們兩個的計畫嗎?”

    楊軒因他這話怔住了,頓了兩秒才說:“師兄,我們的事情恐怕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工作關係。”

    “啊?”郭盛華心想那時候陳言分明是默認了,他不好多說,便道:“看來是我說錯了。”

    楊軒道:“要是我們之間真有什麼,而且涉及到下一代,我怎麼會不告訴師兄你。不過我們之間是真的沒什麼,就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而已,但那根本沒有根據。”

    和郭盛華斷了電話之後,楊軒坐在落地窗前看著高樓外面不斷延伸向無盡遠方的霓虹燈火,心裏突然便覺得很難過。

    他記得陳言對他說,兩人去要孩子的事。

    可能陳言的確是很想要孩子吧。但自己並不願意因為孩子和他捆綁在一起。

    楊軒雖然不說,但他感覺得到,陳言在某些方面,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五月中旬,電影《反目》劇組受邀去參加歐洲的電影節,楊軒自然在受邀之列,本來因為其他事情太多,他想要推辭,他甚至已經將這個決定告訴了導演高志銘,在當天晚上,陳言就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陳言直截了當地質問:“你為什麼不去參加電影節?”

    這是兩人近兩個月來第一次通話,之前有什麼事,都是通過陳勉互相傳達。陳言怒氣衝衝的質問讓楊軒愣了一下,他正在為演唱會做最後的彩排,在彩排間隙還在為下一張專輯寫歌,大約是受和陳言之間關係的影響,這讓他的音樂靈感也發生了非常大的影響。

    楊軒之前的歌,細膩處溫柔繾綣,高昂處激情澎湃,高低起伏,轉換自如,帶著瀟灑優雅的激情和隨性,就像陽光灑在青春洋溢的校園和綠蔭滿地的大道上。但現在,他的音樂已經有更多的感情更深沉的情懷,隨著他清朗磁性的聲音慢慢在敍述一個個故事,故事就像一條平緩的小河,漸漸融入大江,進入大海,在寬闊無邊渾厚深沉之中達到高/潮……也許現在的他,才是在步入創作成熟期。

    楊軒看了看還在忙碌的舞臺,拿著紙筆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回答陳言,“我最近忙演唱會的前期準備,根本沒有時間去參加。”

    陳言說:“不會是不想見到我吧。”

    作為投資者,陳言會過去。

    楊軒的手指從紙上的樂譜上劃過,平靜地說道:“怎麼會。是真的很忙。”

    陳言說:“既然不是不想見到我,你再忙也把別的事推了來參加電影節,你知道這有多重要。”

    楊軒沉默了兩秒才說:“好。我給高導電話說一下這件事。”

    雖然這是楊軒第一次參演電影,但這不是他第一次參加這個電影節,之前他給電影《小城》唱的主題曲和插曲獲過獎,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楊軒沒有和陳言一起前去參加電影節,楊軒先到,陳言第二天才到,陪著陳言一起的,是廖詡言,他這半年又接了一個電視劇一個電影,雖然都是出演配角,但戲份明顯比以前多了很多。

    在電影節上遇上,楊軒只是保持著禮節和陳言打了招呼,兩人便再無過多話說。

    這個圈子裏的,大多是人精,自然不少人都看出了兩人之間關係僵硬。

    但在第二天晚上的宴會之前,眾人只是猜測,宴會之後,大家便是真的確定了。

    陳言在宴會上有發言,談他對電影投資的看法,他說到激昂處,不少人看到楊軒轉身走出了宴會廳,陳言應當也看到了,他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才又繼續說下去,之後很顯然是長話短說,匆匆下了台。

    楊軒比劇組其他人先回國,劇組大部隊一起離開時,因陳言和楊軒兩個當事人都不在,便有人說:“楊軒和陳總是不是鬧了矛盾,我見他們都在避著對方,而且見面也不打招呼。”

    “我聽說楊軒今年下半年就合同到期了,不會和陳總續約。還有人說他會去華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總最近很捧那個廖詡言,看來楊軒是真的和他鬧掰了。”

    “廖詡言和楊軒長得真有些像,看來陳總是真的喜歡那個長相,以後那些新入行的,想要人捧,就去整容成那個樣子,說不得陳總就買賬了。”

    這話引起幾聲笑聲。

    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將楊軒和他的老闆關係僵硬的新聞發到了網上,當天論壇裏就開始八楊軒出道以來和陳言之間的種種事情。

    不過雖然有很多推測,但是都是某人說,某人說,卻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兩人有不正當關係。但現在鬧僵了,倒是證據確鑿。

    楊軒已經回國了,正要參加一個音樂節目接受採訪,也正好為演唱會再做一次宣傳。

    陳勉看到了這個全國最大論壇裏的帖子,他小聲和楊軒說:“軒哥,現在網上又在八你和言哥的事,也不知道是誰挑起的,要是有問題,我就找人去解決。”

    楊軒問:“我和陳言什麼事?”

    三年多前網上第一次出現他是被陳言包養這個黑料的時候,他當時和陳言之間還沒有不正當關係,兩人是非常正常的老闆和藝人的關係。楊軒在網上看到的時候,就被氣壞了,跑去和陳言說:“是誰故意黑我們,居然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以前老闆和藝人是異性時,才會出這種新聞,現在不管性別如何了,只要是兩個人,就有人能發揮想像力寫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你看,這活靈活現,好像我們上床了,他就在旁邊看著一樣,真是太沒有道德了。”

    陳言便也去看了論壇裏的黑料,對他說:“這完全是有預謀的團隊作業,你不要生氣,我讓人去回帖。”

    陳言表現非常平靜,一點也沒有著惱,楊軒盯著他看,說:“陳總,你不生氣別人這麼說你嗎?這把你黑成了同性戀,以後你要結婚生子,恐怕女方還會想一想你這個黑料。”

    陳言抬頭看他,深褐色的眼眸裏古井無波,大約是楊軒當時表情太鄭重其事了,陳言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說:“被人這麼寫,完全是預料之中,生氣也沒有用。”

    楊軒說:“這種傳言只要有一人說,以後就有無數人說,只要有人說了第一次,以後就會有人說第二次,根本不管這個是真是假,即使生氣沒有用,難道你還真的一點也不生氣?你又不是步入了老年,還真這樣完全沒有情緒?”

    楊軒當時和陳言雖然是老闆和藝人的身份,但更像是兄弟和朋友,楊軒也還年輕,在對著陳言時,很多時候說話便毫無顧忌。

    陳言從椅子裏起身說:“這種事,遲早要應付,我生氣做什麼。不過你說我要步入老年是什麼意思,我只比你大三歲不到。”

    楊軒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以為你是郭師兄那一輩的人,只是你比較顯年輕而已。”

    “你這是說我顯老?”陳言氣得瞪大了眼睛。

    楊軒第一次見陳言這麼生氣,不由感覺怪怪的,他沒想到陳言這麼在乎這一點,他趕緊說:“沒有,我不是指你顯老,是你氣場強大,氣場強大!”

    陳言臉色這才好些了,說:“你不要管這種傳言,我會去解決的。”

    楊軒說:“這個帖子能刪嗎?”

    “刪了也沒有用,刪了反而會被說心虛,會被人認為這是真的。我只能讓人去扭轉戰局。”

    之後楊軒再去看這個帖子,發現帖子果真沒有刪,只是有他的不少粉絲,可能也有不少水軍,上去說兩人根本不可能是包養關係,傳這種謠言的人太過分,然後還有他的大學同學上去說楊軒是直男,一直都有女朋友。

    於是女朋友便被扒了出來,包括他女朋友大學時候的情況,又有之後工作的情況,楊軒很多粉絲無法接受他已經有女朋友這個事實,網上便從黑他和陳言有一腿轉到了黑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是一個知性而好強的女孩子,自從楊軒進入娛樂圈之後,兩人見面就特別少,甚至電話也很少,兩人關係進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便是有對方這個人也有這段關係,但是兩人卻不知道要怎麼繼續發展下去了,成了一種很陌生的熟悉狀態,對方好像都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一樣。

    網上開始鋪天蓋地黑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本來還挺漂亮,卻被說成醜,還有狗仔去偷拍她,也有娛記想要採訪她,嚴重影響了她的正常生活,她本特別要強,這時候卻不知道要怎麼辦好。

    楊軒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他讓媒體和粉絲不要打擾和攻擊他的女朋友,畢竟她不是圈內人,但是這個聲明卻毫無作用。

    楊軒只好求助於陳言,陳言說這件事非常難辦,讓楊軒假裝和他女朋友分手,這樣才能讓他女朋友從娛記和粉絲的打擾裏抽身離開。

    楊軒想了想後,發現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於是就打電話和他女朋友說了這件事,他女朋友當場便道:“我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自從去做了明星,我們一個月能見一次面就算不錯了,和你在一起,我壓力太大了,也不要說什麼假裝分手,算了吧,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楊軒怔住了,不知道要如何挽留她。

    他的沉默讓這段關係走到了真正的盡頭。

    楊軒因此難過了很久,再給對方打電話,對方已經換了手機號,而且從原來的公司辭職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活,楊軒又給她的好朋友打電話,對方也不知道她辭職去了哪里。

    楊軒沒有她家裏父母的聯繫方式,她走了,不理他了,就真的難以聯繫上了。

    不過這不是最讓楊軒難過的事,最難過的是過了一陣,他從專為他做宣傳的人那裏得知,用他女朋友轉移話題的主意,根本就是陳言定下的。

    楊軒猶記得陳言說,“你有女朋友的事最好不要曝光,不然會影響你的發展。”

    那他為什麼要故意曝光這件事,他甚至發現陳言還在黑他女朋友上推波助瀾,他質問陳言,“你不是說不要曝光我有女朋友這件事嗎,為什麼你故意這樣做?你是故意要讓我和我女朋友分手是不是?這樣,我就沒有女朋友了,就再也不怕被曝光了?”

    陳言當時說的話,楊軒恐怕永遠不會忘,他說:“不是。”

    “不是?”

    “對。真正原因是我很不喜歡你的女朋友。”

    “為什麼?”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

    “……”楊軒震驚得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盯著陳言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會有人拿這個開玩笑嗎?楊軒,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楊軒難以接受地跑掉了,他本不想回去了,但是他的責任感他對音樂的熱愛對成名的憧憬讓他回去了,他想和陳言保持拒絕,但越是介懷這件事,越是讓他恐慌,直到情況再次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淵。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陳勉把手機遞給楊軒看,楊軒快速地翻了翻,裏面不過是在曝一些老料而已。

    這些料翻來覆去地炒,早就沒有什麼看頭了,不過楊軒再看一遍,心裏卻並不好受。

    裏面有不少圖片,是陳言還在做他經紀人時候的,在機場,從貴賓通道出來,陳言走在他的旁邊眼神溫柔地看著他,被粉絲圍堵之後,他又護在楊軒身邊;下雨了,陳言將外套搭在他的頭上讓他避雨,而陳言只穿著襯衫,他的身體一向不好……;在演唱會結束的時候,陳言上舞臺將水杯遞給他;在音樂盛典頒獎典禮之後離開時,陳言含笑看著他又摟住他的肩膀……

    兩人之間的親近,多是帶著陳言對他的護雛之感,但這兩年,兩人的關係就淡了很多,兩人很少再同時入鏡了。

    在這些圖片之後,又出現了這次電影節上的圖片,兩人在同一個鏡頭裏,但是卻彼此冷漠,前往電影節不是一起,回國也不是一起,在陳言做演講的時候,他轉身離開……

    這些都成了證據。

    兩人要分道揚鑣的證據。

    有人分析陳言待楊軒不薄,不僅不薄,可說是非常好,但兩人到如今卻這麼冷漠,可見楊軒不會和陳言續約的消息是真的。

    也有一些人說楊軒是白眼狼,陳言待他那麼好,費盡力氣捧他,但他翅膀硬了馬上就要飛走。

    當然,楊軒的鐵杆粉絲們也不是吃白飯的,馬上就掐了起來,說楊軒這些年接了多少活動廣告開了多少場演唱會等等,因為太辛苦,一直體重過輕,也為公司賺了很多錢了,合同到期,要是續約那是他重情義,要是不續約,那也是他的本分,不應該受任何指責。本來這就是雙向選擇的事,別人怎麼能夠道德綁架強迫他。

    陳勉說:“你不會和公司續約的事,大家都在談論,有好幾個公司給我打電話問情況了,問你願不願意過去,我都回答你這邊並不確定。一會兒記者說不得也會問你這個問題,軒哥,你有個準備。”

    楊軒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除了詢問他的音樂和演唱會外,問題的確集中在了他是否會和時代軒言續約的事,還有一個記者問:“時代軒言,其中軒字,就是你的名字,你走了,這個公司不是也就不存在了嗎?”

    這個問題讓楊軒一愣,他說:“這些事情現在並沒有定下來,我沒有辦法回答。不過,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繼續做出好音樂,這也不會改變我和陳總朋友的關係。”

    “這個是不是說不續約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過楊軒並不再回答這一方面的問題,之後又有人問到柯蘅,“你和柯蘅之間,真的沒有戀愛關係?大家都很看好你們。”

    “我們只是好朋友。”楊軒笑著回答。

    “那你要是談戀愛,你對你的女朋友有什麼要求嗎?畢竟大家都想做你的女朋友。”

    楊軒因為這個問題眨了一下眼,在嚴肅認真裏又顯出了可愛來,他說:“其實我是個比較悶的人,和我在一起恐怕會比較悶哦,真的想做我的女朋友嗎?”

    他含笑的眼睛如帶著電,下面幾個女記者已經被電得想要尖叫了,聲音從吵雜裏脫穎而出,“想啊,想!我想大家都想。只要能看著你的臉就好了,你的女友們都是這麼想的。”

    楊軒似乎是羞澀一笑,臉都有些發紅了,“那我應該好好保養這張臉啊。”

    “楊軒,你也是顏控嗎?希望女朋友長什麼樣?”

    楊軒微微低了一下頭,又對著鏡頭笑了笑,“其實我有點臉盲症,對漂亮的理解也和大家不一樣,只要是對的人,長什麼樣都沒關係。不過我希望他能讓我好好照顧他。”

    ……

    採訪新聞已經放出,網上便截屏截瘋了,“我軒居然臉盲,我也臉盲啊,那你看我怎麼樣?我很需要照顧。”這類留言成了主流,甚至有網友把他的笑容截出了很多,“我軒害羞的時候不要太可愛。”

    “每次被問到感情問題都會害羞,我軒你要不要這麼純情。”

    “男神害羞起來也是這麼美。”

    最後網上的留言大多數都在調戲他,畢竟楊軒在舞臺上或者活動上一向比較高冷男神范兒,遇到採訪問及感情卻總是害羞,反差萌不要太明顯。

    楊軒把臉盲刷成了熱門話題,即使陳言這陣子故意不去關注他,但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到這次的這個採訪,廖詡言陪著他吃飯的時候,便把微博上網友做的截圖給陳言看,“言哥,軒哥是真的臉盲嗎?”

    陳言正在切牛排,簡直要把刀割進盤子裏,他放下刀叉,看了看廖詡言的手機,笑著說:“這個我哪里知道,他沒給我說過。”

    他在看到楊軒說能夠照顧以後的女朋友的時候,他在心裏想,其實楊軒是真的挺會照顧人的,但要是他想心甘情願照顧人的時候才行。

    廖詡言和陳言在一起出入高檔餐廳多次,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次便被人拍到了。

    陳勉把這個新聞拿給楊軒看的時候,楊軒只瞄了一眼就不看了,不過晚上回到家,他又用手機親自刷了這個新聞,問陳勉,“我是真的只有這張臉可取嗎?”

    陳勉疑惑地看向他,“軒哥,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粉絲喜歡我這張臉也就算了,你看我和陳言在一起多久了,他看上的好像也只是我這張臉。如果是這樣,廖詡言的確更佔優勢,畢竟他比我小了兩三歲。”

    楊軒挑著眉說了這句話,陳勉驚訝地看著他,心想他其實還是在意陳言和廖詡言在一起,只是在外面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陳勉說:“軒哥,廖詡言哪里能和比呀。”

    楊軒說:“算了,當我沒說過。”

    網上現在都叫廖詡言小楊軒,說楊軒即使和時代軒言解約了,陳言還可以再捧廖詡言。

    陳勉說:“軒哥,你真的不用在意廖詡言,他哪能和你比。”

    楊軒看了他一眼,悶聲不應,轉身去了洗手間。

    陳勉看了洗手間門一陣,才意識到楊軒可能是介意陳言捧廖詡言這件事,或者是介意陳言只看重他的顏,不是他楊軒,另外的和他楊軒長得像的人,陳言也可以,他並不是非他楊軒不可。

    這種百轉千回的吃醋模式,讓陳勉不知道怎麼勸他,可能勸的話才說出口,楊軒就會更加生氣,於是陳勉只好把話放回肚子裏不說了。

    演唱會如期舉行,第一站是g城,演唱會在體育館舉行,四萬人齊聚,雖然楊軒之前的演唱會人最多時有六萬人,但是這次是巡迴演唱會,他本以為不會滿座,但是演唱會門票卻是每次放票都很快賣空,楊軒自然不會讓支持他的粉絲們失望,所以這場演唱會無論是從舞臺佈置還是從舞蹈還是從演唱等等來講,都沒有任何一點水分。

    陳言作為他的老闆,為他留的位置,永遠是最好的那個貴賓座,雖然兩人的關係最近很僵,但陳言還是來觀看了這次的演唱會,只是他身邊帶著廖詡言。

    在演唱會開始之前,他帶著廖詡言到後臺去看了看,眾人紛紛同他打招呼,楊軒看到他了,說:“陳總,非常感謝你能來。”

    陳言說:“辛苦了。”

    楊軒隨即就看到了廖詡言,廖詡言滿面甜笑對他打招呼,“軒哥!”

    楊軒自然也只好和他笑著點頭示意。

    柯蘅在化粧室裏化妝,聽聞陳言前來慰問,便也出來和他打招呼,陳言笑著說:“能請到你來為楊軒助陣,榮幸榮幸。”

    柯蘅道:“陳總,你真是太客氣了。軒哥的場子,只要說一聲,我就會來的嘛。”

    演唱會開始前陳言就帶著廖詡言去了觀眾席坐著,陳勉發現楊軒眼神比之前深多了,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希望楊軒這次在舞臺上不要發揮失常。

    作為一個專業的把唱歌和舞臺表演當成吃飯一般平常又經常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楊軒都不可能讓自己的演唱會出一點岔子。

    第一首歌《迎接》,楊軒從絢爛的彩光和舞臺煙霧之中走出來,隨著悠揚的前奏,他略顯低沉的聲音如從天邊而來,瞬間蔓延在整個天地……

    楊軒的粉絲雖然女多男少,但來看演唱會的男粉絲也占了三成以上,看男女粉絲的年齡層分佈,也從十幾歲的少年男女到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女,當然,其中雖然不乏陪孩子來的家長,但更多是他的忠誠粉絲自己來看。可見楊軒的魅力不只限於女性群體,也不限於年輕人。

    楊軒的音樂帶著巨大的感染力,經過體育館裏的音響設備擴大,在這個空闊的空間裏不斷迴旋加強,這聲音就像帶著穿透靈魂的靈力,楊軒就如主宰這個世界的神祗,他站在高高的臺上,他無論說什麼,都讓人想匍匐在他的腳下,成為他的俘虜,成為他的忠誠的信仰者和追隨者。

    粉絲們激動的呐喊,深情的呼喚,尖叫,甚至在激動之後痛哭失聲,陳言將這些看在眼裏,前段時間的怨懟煩悶突然就散開了,在這一刻,他是多麼清楚地知道,楊軒即使只是站在遠處,就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精神的愉悅和對生活的美的追求和激情,更何況,他還可以比任何人都離楊軒更近。

    連坐在陳言旁邊的廖詡言也隨著粉絲們起身呐喊,跟著唱□□,為楊軒的熱舞沉醉,他和陳言說:“沒想到軒哥的歌現場感染力這麼強。”

    “你以前沒有看過嗎?”陳言問。

    廖詡言摸了摸耳朵,“以前都沒有買演唱會門票的錢,所以謝謝言哥你帶我來看演唱會,還坐這麼好的位置。”

    陳言覺得好笑地搖了搖頭。

    柯蘅一身白色裙裝用威亞吊下落在舞臺上時,陳言的臉色就開始不好看了,但他不得不承認,兩人的合唱非常好,楊軒用一隻胳膊就將柯蘅摟住讓他坐在男舞伴身上的動作也盡顯瀟灑。

    粉絲們總說楊軒瘦,心疼他太辛苦了長不胖,不過陳言知道他根本就不叫瘦,他不僅很有肌肉,而且力氣非常大,別說一隻胳膊抱起柯蘅那嬌小的身體,就是抱起他陳言也不在話下。

    陳言看著看著,腦子裏就開始想些其他少兒不宜的東西,在演唱會結束之前,他便先去了後臺,留了廖詡言還在觀眾席聽最後兩首歌。

    柯蘅已經表演完了,但她沒有去卸妝換衣服,反而在後臺隨著前面舞臺上的歌聲蹦蹦跳跳,由此這見,這個女孩子這嬌小的身體唱歌那麼有爆發力也是順理成章,她的體力真是太好了。

    看到陳言,柯蘅就對他笑著說:“陳總,這次演唱會很成功啊,軒哥在舞臺上真是太帥了,和他一起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都讓人激動死了。”

    她甚至上前拉著陳言的手,要他和自己一起跳舞。

    陳言雖然娛樂公司老總,對於音樂舞蹈電影電視這些都有自己獨到而精准的眼光,但他這個人,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天生不會,怎麼學也沒用。

    被柯蘅拉過去,他頗覺尷尬,說:“你不累嗎,要不要先去卸妝。”

    “現在還不行,我還要上臺去致謝。”柯蘅笑著說:“我要成為軒哥第一的腦殘粉了,他力氣好大,雖然之前練習的時候,他就抱過我好幾次,但今天他卻是單手把我托了起來,我還擔心會不會摔下去,沒想到很穩,好帥好帥……”她捧著自己發紅的臉,眼睛閃閃發光,少女心爆棚。

    陳言:“……”

    演唱會徹底結束之後,後臺收拾東西忙成一片,楊軒便去化粧室換衣服卸妝,陳言便也跟了進去。

    其他工作人員自然是有眼色的,不會進房間去打擾兩人說話。

    楊軒看了陳言一眼,說:“我要換衣服。”

    陳言站在一邊抬了抬手:“你請。”

    楊軒被他盯著,無奈地抿了一下唇,伸手將上身的外套脫了,裏面是一件黑色背心,他又看了陳言一眼,發現陳言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便把背心也脫掉了,裸/露的上身顯出結實而線條優美的肌肉,楊軒自從出道還沒有在外面露過肉,所以粉絲們才總覺得他是個纖細的瘦弱的人。

    陳言盯著他看,在楊軒解皮帶脫褲子時,陳言走上前去從他身後抱住了他,楊軒身上還有一層細汗,他的身體僵了一下,伸手抓住陳言的手,“放開,外面還有人等著。”

    陳言並不放,說:“和我回去吧。”

    楊軒:“……”

 第三十七章

    </script>    第三十七章

    陳言將吻落在楊軒的肩膀上,楊軒想要把他推開時,他一口咬在楊軒的肩上。

    楊軒被他咬得痛得一聲低呼,不過他要掙脫他懷抱的動作卻停住了,扭頭看著他不說話。

    陳言嘗到了血腥味,他放開嘴,楊軒的肩膀上留下了他的牙印,有一個印子深得流了血。

    “夠了吧,放開。”楊軒沒有表情的臉上眼神黑沉沉的。

    陳言依然不放,說:“和我回去。你想要自立門戶,我不會反對你,但和我回去吧。”

    陳言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也不是不理解楊軒,楊軒表面溫和禮貌好脾氣,但是他骨子裏有多麼好強自尊,陳言明白。要讓他一直在自己公司做藝人,顯然不太現實,他對楊軒的管束和控制,也會不斷加重楊軒對他的反叛情緒,這會讓兩人關係越來越糟糕。

    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陳言之後就幾乎沒有管過楊軒在他事業上的決策了,除非是必須他拿主意簽字的事。而楊軒要自立門戶不再和他續約這一點,陳言也不得不接受了,並安慰自己,也許楊軒自立門戶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反而能夠打開新的局面,畢竟也是不破不立。

    在和楊軒的關係上,陳言自認為自己已經用了最寬容的態度,已經退無可退了。

    楊軒將陳言推開了,說:“你最近不是和廖詡言處著的?叫我回去做什麼?再說,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

    “我和他根本沒有什麼,只是他的性格討我喜歡而已。”陳言看楊軒居然吃醋,本來還很沉重的心馬上就好受了一點。

    “我的性格是不是很糟糕,完全不討你喜歡?”楊軒一邊說著,把褲子脫了下去,又去拿了他的牛仔褲穿上去。

    他低著頭,長腿和翹臀被牛仔褲裹在裏面,人魚線和結實的腹肌顯出男人的性感,他不管是沉默還是用低沉的語氣說話,都能勾得陳言心神蕩漾,他趕緊解釋,“我很喜歡你。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行。”

    楊軒將牛仔褲穿好,又去拿了長t恤套上,揉了揉頭上的頭髮,回頭看他,“你不是喜歡我的臉嗎?難道你喜歡我的性格?我們在一起不是總吵架,總鬧矛盾?恢復以前的朋友關係不好嗎?”

    陳言其實也很喜歡楊軒的性格,當然,要是楊軒不和他鬧矛盾,那就更好了,但他知道說這些也沒有作用,他道:“如果是能上床的朋友關係的話。你想讓我寵著你,又不想付出代價,怎麼可能。”

    楊軒本要去衛生間裏卸妝,聽了他這句話,不由說:“我不需要你寵著!”

    陳言皺眉看著他,“爭論這些毫無用處,你和我回去吧。”

    “我們已經分開了,不要這樣黏著我行不行,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犯賤嗎?”楊軒說完,馬上就沉默了,他知道這話肯定是一把捅向陳言的刀。

    他無法面對陳言受傷的臉,趕緊進了衛生間裏。

    陳言站在那裏一時也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他也進了衛生間,說:“我的確覺得我這樣挺犯賤,但我以為你至少會給我一點憐憫,是不是弱勢牌已經完全沒有用了?”

    楊軒卸了妝,將冷水澆在臉上,手捂著臉,掩住臉上的痛苦表情,“對不起。”

    “你和我回去吧。問題總能有解決的辦法,是不是?”陳言說。

    “我是說真的,我不會再走原來的路。就這樣分開,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就像以前我們之間關係還沒有變質時那樣。”

    “你在懷念那時候嗎?”陳言問。

    楊軒沒有回答。

    陳言看著鏡子裏的他,“但我們不可能回到那時候了。我那時候就很喜歡你,只是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承擔責任。但現在,我不可能完全不求回報地愛你,你也不可能毫無壓力地和我保持親近關係了。”

    楊軒回頭看他,“陳言,我們就這樣吧。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總是能把死的也說活起來,但我真的不願意再回去了。”

    陳言皺緊了眉頭,走上前去,抬手捧住楊軒的臉,他的臉上還帶著濕氣,眼睫毛也是濕的,楊軒要把他的手推開,但陳言不放,陳言說:“你承認你也喜歡我,就那麼困難嗎?”

    楊軒因他這句話狠狠把他推開了,飛快走出了衛生間,陳言追出去的時候,外間門被敲響了,陳勉在外面說:“軒哥?”

    楊軒去開了門,陳勉把腦袋探進來四處看了看,看到陳言後,便對陳言陪笑臉,對楊軒說:“有一些粉絲等在外面想要合影和簽名。”

    他大約只是找個藉口想來看看兩人是不是又在鬧矛盾而已,不過這正好解救了楊軒,他說:“好,準備準備,我們去吃宵夜。”

    楊軒去和那些一直支持他的死忠粉們合影去了,這些粉絲裏面,不乏貴婦千金,在支持楊軒的道路上一擲千金,總會受到一些優待,那些總是追著楊軒探班的,往往也混得臉熟了,可以到後臺來要簽名。

    陳勉看陳言沉著臉,就過去和他說:“言哥,我們定了酒樓吃海鮮自助,你也一起去吧。”

    陳言卻言不對題地說:“為什麼楊軒在別的方面都好好的,唯獨在感情上就像一隻烏龜,戳他他也不走,反而要把腦袋縮回殼裏去。”

    陳勉趕緊回頭去看,發現沒有人進來,沒有別人聽到陳言這話,他才松了口氣,又去把房門關上了,才對陳言說:“言哥,我覺得你們是當局者迷,我作為旁觀者,倒是有兩句話說,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陳言滿臉陰沉,但挑了挑眉示意他說。

    陳勉說:“你就把軒哥扔開,完全別理他,說不定他就明白了。就我說,言哥,你是對軒哥太好了,他知道你一直在那裏,所以不管他有什麼想法,但他潛意識裏一定是有恃無恐的。要是你真的把他扔開了,說不定他就知道你的好,自己回去找你了。”

    陳言盯著他道:“你這話是為了解決我這個麻煩吧!要是他不回來找我怎麼辦?”

    “那你正好開始新的生活。”陳勉眼神閃爍地看著他。

    陳言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好笑,他說:“你是不是想挨揍?”

    陳勉腆著臉笑,“要是你揍我幾下你心情好些,那言哥,我隨你打。”

    陳言再有什麼委屈心思,這下也好了,他盯著陳勉說:“你說我怎麼就不是看上你?”

    陳勉順杆爬道:“對啊,我也覺得奇怪。言哥,要不,你喜歡我算了,我真的各方面都很好,綜合素質和軒哥也是不相上下……”

    陳言給了他的背一巴掌,笑駡道:“滾吧。”

    陳言沒有跟著他們去吃夜宵,帶著廖詡言先走了。

    陳勉認為楊軒很不厚道,夜宵完了回酒店睡覺時,他喝了些酒有了膽量,便在客房裏說楊軒:“你應該留一下言哥,言哥專門跑來看這場演唱會很不容易。言哥,是真的很不容易。其實他也沒比我們大多少,但真的很不容易……”

    楊軒為了嗓子一向控制飲酒,但這晚不知道是因為演唱會成功謝幕高興,還是因為心裏難受要喝悶酒,大家的敬酒來者不拒,自己還一杯杯地敬別人,便喝了不少,此時仰著醉醺醺的腦袋看著酒店窗外的萬家燈火,說:“不要留他,留他了要怎麼辦,又會走上以前的路……只會是一個閉環……”

    “要不你們在一起得了,其實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陳勉睜著發紅的眼睛說。

    “我不可能一直背著被包養的名頭過一輩子,那種日子太難熬了。我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但我必須在乎我爸媽怎麼想。再說,陳言離了我,不是還有很多人嗎?我年紀又不小了,他即使看得上我這張臉,難道我不會變老?我又不是女人,還去想紅顏老去恩情薄這種段子?誰離了誰真的不能活了嗎?”

    大約是喝醉了,這些話楊軒平時絕不會說,此時卻滔滔不絕。

    陳勉說:“但這對言哥太不公平了,我真的覺得他很可憐。”

    這種話,只能背著陳言說,在他面前,可不能說他可憐,不然他肯定會發火。

    楊軒抿著唇深吸了兩口氣,突然起身來,沖進衛生間裏吐了個天昏地暗。

    接下來的幾場演唱會,陳言再沒有去看過,每場演唱會都有新的亮點,但有一點沒有變,那就是柯蘅全程陪同,一共助陣了楊軒的六場演唱會,然後還說楊軒的新專輯裏有兩首歌,到時候她會和他合唱,她的新專輯裏的一首歌,也是楊軒作詞作曲。

    面對著媒體時,她非常真誠坦誠,笑得開心得像個沒有煩惱的小孩子,對楊軒滿滿崇拜,“我說了,我是軒哥的第一等腦殘粉,別人可不能和我爭這個位置。軒哥真的非常棒,不只是唱歌還有跳舞啦,性格也超棒的,特別紳士特別溫柔啦,要舉例子嗎?其實我都說不出什麼具體的例子,那是一種感覺,就像我覺得渴的時候,我沒說,但他知道,會把水遞給我,我之前貪涼吹風,脖子疼,他就用熱水袋包了毛巾為我敷著脖子,走路的時候看我穿著高跟鞋就專門讓我扶著他,我穿一條低領裙子,他在機場為我買了一條絲巾圍在我脖子上,就是上次記者拍到的那一條,軒哥品味也是沒話說的,那條絲巾被贊搭配出色,超出了我一直以來的鄉土鄰家小妹的搭配水準好幾條街……和軒哥走在一起,我都不用帶助理啦,他就是我的助理……”

    她紅著臉,完全陷入了少女遇到初戀一般的情懷裏,還捧著臉一副花癡模樣。

    因此種種,自然會被問到兩人真的不是在談戀愛嗎,楊軒說他希望女朋友可以讓他照顧呢?

    柯蘅笑著搖頭,“我們是好朋友而已啦,軒哥把我當妹妹而已,我也正好可以近距離接觸男神和偶像,可以全程參與他的演唱會,免費聽歌,有最好的位置,還省了演唱會門票錢,怎麼可能不開心,開心死了……”

    柯蘅一向是嘴巴甜又話嘮,記者們不用問什麼,她就巴拉巴拉說一大堆,不過從出道至今,她雖話多,還真沒得罪過什麼人,和她合作過的,都是讚揚她有才華又懂禮貌,都願意多照顧她,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高情商。

    至少這個採訪一出,以前反感她和楊軒太近的楊軒的粉絲們不少都被她圈了粉,認為她和自己是同一個陣營。

    但陳言看到這個採訪,心裏卻很不高興。

 第三十八章

    </script>    第三十八章

    楊軒雖然對女人一向特別紳士風度特別溫柔照顧,但總還是有原則的,他對柯蘅的好,陳言認為已經超出了原則了。

    陳言又想到之前他說柯蘅被人包養把楊軒惹得朝他發狠的事,這便又讓他在楊軒對柯蘅的感情這件事上增加了懷疑。

    柯蘅並不是科班出身,據說身世挺慘,本來在一個酒樓裏做服務生,然後被人發現了送去參加唱歌比賽,能被人送去參加唱歌比賽,那當然不會是毫無代價的事。

    之後能短短時間成名,自然是因為有後臺捧她,加上她自己也挺會做人,這才有了今天。

    所以陳言說柯蘅被人包養可不是胡說,的確是確有其事,而且柯蘅這個小姑娘,心思可不單純。

    楊軒很可能是在柯蘅的身上看到了他前女友的影子,對柯蘅有移情作用,才對她那麼好。

    畢竟從楊軒的角度,他一直以來就覺得對不住他的前女友,加上之後他再也沒有得到過他前女友的資訊,自然就會更加上心,對柯蘅有移情作用也很正常。

    但柯蘅就真的對楊軒毫無想法嗎。

    她可是一個很懂生存法則的人。她真的把楊軒拿下,也許不過是時間問題,畢竟楊軒雖然是雙性戀,但他內心深處還是認定自己只該喜歡女人。

    陳言在真的晾了楊軒一陣後,實在忍不住了,給陳勉打了電話,他問他:“怎麼總看到柯蘅和楊軒互動,兩人最近經常見面嗎?”

    陳勉在心裏苦笑,說:“軒哥的新專輯會邀請柯蘅唱女聲,所以最近聯繫比較多。”

    陳言忍不住譏諷道:“兩人沒有上過床吧?”

    陳勉尷尬地愣了一下,道:“言哥,這個,應該是沒有的。”

    “什麼叫應該?”陳言很不滿。

    “我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和軒哥在一起!不過,應該是沒有的,你也知道,軒哥他為人其實挺保守。”陳勉陪著笑說。

    陳言反而沉默了,掛了電話。

    以楊軒的臉和對女人的風度,以及在圈子裏的影響力,想要和他上床的女人多了去了,網上一大群女人甚至叫囂著想為楊軒生猴子;不說女人,想和他上床的男人也很不少,自從傳言說他和楊軒有一腿後,網上也經常看到黑楊軒的貼子裏說見到楊軒在某gay吧出入甚至和筆者的朋友哥哥同事等等身份的人約/炮,甚至還有人現身說法和楊軒做過,將楊軒意/淫成這樣,可見這些人是多麼真想拉楊軒下水了。

    陳言工作忙應酬多的時候倒不怎麼想楊軒,但只要稍稍閑一閑,就特別想他。

    如果真要宿命論一點,陳言簡直要認為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楊軒非常多,以至於這輩子才受他的勾引變成這樣。

    但不止他陳言,受楊軒勾引的人何止千千萬。

    只是別人尚能遠遠欣賞楊軒便足矣,但他陳言卻只想得寸進尺,睡了楊軒尚不滿足,一定要把他綁一輩子。

    和朋友約著打球的時候,有人說到酒井法子受她丈夫教唆吸/毒,以至於被控制,大好星途毀於一旦,讓他扼腕,還說:“我當年可是她的忠實粉絲,做夢都想娶她為妻呢。”

    被人調笑說:“你現在去捧她的場,還不是隨便你想怎麼樣。”

    朋友卻搖頭說:“那也太侮辱人了,也侮辱我自己!要睡誰不行,我總不能去睡年輕時候的夢想吧。”

    看陳言在旁邊發愣,便道:“聽說楊軒不和你續約了,你那個文化公司還要再開嗎?不簽約新人?”

    陳言怔怔回過神來:“哪里有心神再去培養新人,不會簽新人了。”

    “這不是可惜嗎?還是娛樂圈裏帥哥美女多……”另一人這麼說。

    陳言道:“要美女帥哥,錢董,你不是手到擒來,管他是不是娛樂圈。”

    錢董笑道:“這個倒是,不過我反而不喜歡娛樂圈的,第一是不天然,第二是圈子太亂不乾淨……”

    陳言笑著不說話,另一人道:“娛樂圈裏吸/毒的也多,現在風氣越來越不好了。吸/毒毀所有,金玉良言。”

    陳言在幾天後接到了楊軒律師送來的解約合同,當初楊軒和他簽的合同裏有注明,要是之後不續約,需要提前至少兩個月交解約合同,這樣有助於公司安排。

    有些公司,若是不續約,一向是提前半年或者一年就必須提出,當初陳言和楊軒簽的這個合同,完全是因為那時沒有考慮太多利益相關而制定的。

    陳言正在公司裏處理事情,最近有一單競標,陳言非常看重,志在必得,雖然事情有下面的人幹,但他依然參與其中督促,會都開了好幾個了。

    律師送來解約合同時,他剛開完會,律師將合同雙手遞給陳言看,說了楊軒將不會和陳言續約的事。

    對這件事,陳言心裏已經有底,但真看到這份合同,陳言依然覺得難堪而且看過。

    陳言只稍稍翻了翻合同,便說:“行,放下吧。”

    律師看陳言暫時不想理這個合同的事,便說:“楊軒在合約裏做了很多讓步,雖然解約,但解約之前簽下的合同,他都會履行,而且會把收益返給公司。陳總,您看看吧。”

    陳言瞥了他一眼,“我會看,也會讓律師來看,你先走吧,我現在有別的事情忙,恕不招待了。”

    律師不得不禮貌地告了辭,在回去的車上和楊軒打電話,便說了陳言沒有及時回復合同的事。

    楊軒說:“沒事,慢慢來就好。”

    陳言引入了另一個管理人做時代軒言的總經理,之後時代軒言將不再做藝人簽約的事,但會做影視方面的投資。

    所以之後陳言並沒有親自和楊軒面談他解約的事,而是讓這個總經理出面和楊軒談。

    畢竟是在同一個圈子裏,這個總經理楊軒認識,對方也不會為難楊軒,只是各自帶著律師談了一些細節,便簽了解約合同。

    合同簽後,對方和楊軒握手,說:“小楊,希望你以後的路越走越遠,越走越好。這也是陳總對你的祝福。”

    楊軒含笑道:“謝謝顧哥,我會的。希望公司也能越來越好,財源滾滾。”

    顧升笑道:“是的,希望我能不辜負陳總的託付。我們還有最後兩個月合作呢,這兩個月,合作愉快。”

    “不只是這兩個月,以後也許還有很多合作機會,到時候還請顧哥你照顧。”楊軒說。

    “照顧不敢當,到時候還要你能看在老東家的面子上,不要推我們這邊的活!”顧升特別客氣,兩人簽了合同之後還一起去吃了飯喝了酒,完全沒有外界盯著這事的人想的那樣血雨腥風。

    顧升和楊軒這邊觥籌交錯喜氣洋洋,陳言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甚至想發狠毀了楊軒,讓楊軒不得不回到自己身邊,但他又捨不得,所以就只能自己受苦。

    他叫了廖詡言到他家做客,廖詡言即使有其他事也推了,開了車就往陳言家裏去。

    他最近活多了,漸漸參加一些活動,便也有了一點名氣,雖然是借著“小楊軒”的名頭,但廖詡言根本不在乎這個。

    他從小吃苦,能夠獲得一點收穫便已經足夠高興足夠滿足,根本不會去在乎別人不記得他廖詡言的名字,只記得他是小楊軒。反而,他還要感謝自己長得像楊軒,不然陳言怎麼會願意捧他,而他又能獲得現在的些許人氣呢。

    廖詡言得知陳言喜歡吃甜食,他倒不覺得這是不合乎陳言身份的喜好,反而附和陳言說:“我也喜歡吃甜食,看來我和言哥你的口味很像啊,我還會做點心呢,要不我做給你吃吧。”

    對於廖詡言要為他做點心,陳言自是可有可無,但他不會拒絕廖詡言這種殷勤。

    於是廖詡言去了陳家,就在廚房裏和廚娘一起做點心,陳言也系個圍裙去幫忙,但他幫忙只是灑一灑糖屑,或者偷吃兩塊巧克力。

    廖詡言說:“言哥,喜歡吃甜食的人,是因為耗費腦力過多,必須吃甜食可以補充能量。這應該是聰明的象徵吧。”

    陳言心想楊軒卻總是不讓他吃,想到楊軒,陳言心情就又有些抑鬱,他趕緊轉移注意力,“你從哪里知道這個。”

    廖詡言是一個不知道什麼野雞學校的半途輟學生,之後又一邊打工一邊在華鋒做練習生,要說他肚子裏有多少墨水,那絕對是高看他了,陳言和他相處久了便很清楚這一點。腹有詩書氣自華,這是很正確的。這也是廖詡言和楊軒的氣質完全不同的原因。好在廖詡言雖然沒讀多少書,但性格非常好,陳言漸漸不僅是喜歡他,也很願意好好培養他,這也是廖詡言突然躥紅了不少的原因。

    廖詡言說:“你沒有看過*吧,裏面的l就很喜歡吃甜食。說起來,我覺得言哥你挺像電影裏面的l啊。”

    陳言畢竟是娛樂公司老總,倒不至於沒聽過*,他說:“雖然沒看過,但我知道*這個電影。不過我和l可不像。”

    “很像啊,都是外冷內熱,言哥你性格一直很好。和你相處,總會很開心。”廖詡言星星眼地看著他,倒讓陳言有點不好意思,轉身走了。

    廖詡言自是不會認為自己是楊軒那樣的鑽石身一般值錢,要是陳言願意和他上床,他是樂意之至,也勾引過陳言好幾次了,不過看陳言總是沒那個意思。這反而讓他苦惱,所以這天在飯桌上,他就問陳言:“言哥,要不要喝點酒。”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陳言表示:“可以,你想喝什麼,我讓人去拿。”

    廖詡言很是高興,“有很多可以選嗎,可以喝紅酒嗎?”

    陳言點頭表示可以,然後讓女傭去酒窖拿酒,廖詡言說:“有酒窖呀,我可以去看看嗎?”

 

    陳言含笑看著他:“當然,那你跟著去吧。”

    廖詡言拿了兩瓶酒上來,醒酒的時候,他就在陳言耳邊嘰嘰喳喳地讚歎陳言的酒窖多麼高大上。

    又拿出手機出來拍照,還問陳言:“言哥,可以把做的點心照片和紅酒照片發微博嗎?”

    他說著,還把圖片給陳言看,陳言瞄了兩眼,只是拍的食物和酒瓶,倒沒什麼可忌諱,便道:“可以。”

    廖詡言笑著發了微博,說在一位恩人家裏吃飯,特意說點心是他親手做的,是不是很漂亮。

    廖詡言到如今也有五六十萬粉絲了,但是鐵杆粉絲卻少,發微博,留言裏只有三四成是給他打氣的,倒有一半以上在他的微博下發洩戾氣,甚至還有人故意問所謂恩人是不是他的乾爹。

    廖詡言也不在意這些,把手機放在一邊,為陳言倒酒夾菜。

    陳言在外人面前早就修煉到了遇事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所以即使他因為楊軒解約的事心裏難過,面上也是絲毫不顯,只是廖詡言為他倒酒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拒絕,一杯一杯地喝,兩瓶紅酒,倒有一大半是他喝了。

    他即使酒量不錯,也有些醉了。

    陳言喝醉了,要是他心情好,那他就會變得特別多話侃侃而談,要是心情不好,他就會變得比較沉默。

    廖詡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看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迷離沉默不言,便說:“言哥,你酒量真好。”

    陳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但是卻沒有說話。

    廖詡言說:“你是不是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我沒醉。”陳言自己起了身,只是在往飯廳外面走的時候,他差點絆了一跤,廖詡言趕緊上前去把他扶住了。

    廖詡言問女傭,“我扶言哥去臥室休息。”

    女傭說:“我來幫忙吧。”

    陳言說:“我沒有醉,不用擔心我。”

    廖詡言笑道:“言哥,只有喝醉了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沒醉的一向是說我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

    陳言看了他一眼,說:“那扶我去休息吧。”

    這是廖詡言第一次進陳言的臥室,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臥室對著的牆上掛著楊軒的巨幅海報,櫃子上和茶凳上以及床頭櫃上都是楊軒的照片。

    廖詡言有些震驚,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第一次深深地對楊軒嫉妒了,不過他馬上就收起了這份心思,怕被陳言看出來。

    陳言自己坐上了床,他喝多了,腦子熏熏然,因為有楊軒的事,他心裏發悶,怕自己控制不住失態,便對廖詡言說:“你自己回去吧。”

    廖詡言卻不走,他在陳言面前彎下腰看他,“言哥,我不行嗎?”

    陳言目光迷離地看著他,看了好一陣,廖詡言在床邊坐下來,抱著陳言就去親他,陳言怔了一下,想要把他推開,但廖詡言將他推得倒在了床上,伸手去摸他的下身,陳言最近對性完全沒有心理上的激情,和楊軒分開後,根本沒有做過,別說和人做,就是自己用手都沒有,這樣被廖詡言撩撥,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廖詡言一邊親他一邊說:“言哥,我很愛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陳言腦子發暈,看著他,眼眶發紅,低聲叫他:“楊軒,你總算願意回來了嗎?”

    廖詡言怔住了,他在這之前,他從沒有對自己長得像楊軒而產生厭惡,但他此時卻厭惡自己長得像楊軒了,他不想和楊軒像。

    陳言又抬起了手來摸他的臉,說:“楊軒,你不要走。”

    眼淚在他的眼眶裏醞釀,廖詡言看著他的眼,整個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喚醒陳言說自己不是楊軒嗎,還是就讓他認錯讓事情順其自然地發生下去。

    這樣脆弱的陳言是全然陌生的,廖詡言嘴唇翕動,卻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陳言又說:“你答應我,說你不會走。”

    廖詡言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回答他,“我不會走,言哥,我一直很愛你,很喜歡你。”

    陳言因他這話愣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眼神似乎要變得清明,廖詡言非常緊張,恐懼突然扼住了他的心神,他張嘴深吸了好幾口氣,突然說:“言哥,我不是楊軒,你好好看著,我不是楊軒。”

    陳言仰躺在床上,似乎是回過神來了,說:“出去,滾出去!”

    廖詡言說:“言哥,是我不行嗎?”

    陳言翻了個身爬了起來,沒有理他,往衛生間走去,廖詡言趕緊跟了過去,陳言撐著洗手台開了水,掬著冷水洗了一把臉,廖詡言站在他的後面看著他,“言哥?”

    洗手間裏的臺子上,擺放著很多護膚沐浴用品,而且有兩個漱口杯,兩支電動牙刷,還有兩個剃鬚刀……東西都是雙份的,可見這是陳言和楊軒兩人的房間。

    陳言回過身來,看來他已經清醒了很多,看著廖詡言說:“你走吧,不要惹我生氣。”

    他面無表情眼神深沉的樣子非常嚇人,廖詡言絕不敢得罪他,他想上前抱住陳言,但陳言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讓他不敢上前,只得說:“言哥,我真的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陳言說:“出去。”

    “我不比楊軒差啊!言哥!我絕不會像楊軒那樣離開你!”廖詡言眼中含淚地看著陳言。

    陳言從他的身邊走了出去,按了一邊的安保警報按鈕,廖詡言還不明其意,只過了不到三十秒鐘,就有兩個保鏢上了樓來,問陳言,“陳先生,什麼事?”

    他們都以為發生什麼事了,陳言只是指了指廖詡言,“送客。”

    在廖詡言的驚愕裏,保鏢把他拉出去了。

    廖詡言第一次看到陳言的脆弱——懇求楊軒不要離開他,又看到了陳言翻臉不認人的一面——居然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讓保鏢把他帶走。

    開車離開時,廖詡言死死咬著下唇,很為陳言不值,陳言對楊軒那麼好,但楊軒卻還是離開了他。

    也許廖詡言之前喜歡陳言,大部分原因是喜歡他能為自己帶來很多好處;但現在他喜歡陳言,更多是他想純粹地愛著他了。

    廖詡言開著車在城裏轉著,他胸中有滿腔熱情和愛,又有滿腹憤懣和痛恨,在愛和恨都無法宣洩的情況下,他只能開著車在外面溜達。

    他忍了很久,但實在忍不住了,便摸出手機來給楊軒打了電話。

    楊軒的電話,還是之前一起拍電影時留的,但這其實不是楊軒的私人電話,是工作電話,大多數時候這只手機在陳勉的手裏。

    這時候也是陳勉接了電話。

    “小廖?”陳勉說。

    廖詡言聽出了他的聲音,他說:“我找軒哥有事,陳哥,你可以讓軒哥接電話嗎?”

    楊軒這晚和顧升喝酒喝多了,但回到家又不想睡覺,正坐在沙發裏看電影,陳勉道:“你等等。”

    陳勉拿著手機過去給楊軒,捂著通話口和他說:“是廖詡言,說找你有事,你要接嗎?”

    楊軒和廖詡言在合作了一部電影后,兩人便幾乎沒有別的交集了,但因為陳言,他對廖詡言並不陌生,他點了點頭,接過了手機,說道:“喂,你好。”

    廖詡言聽到是楊軒的聲音,他便說道:“楊軒,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言哥對你多好,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在眼裏,你憑什麼這麼忘恩負義。”

    楊軒沒想到對方是要罵他,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便什麼也沒說。

    廖詡言沒想到楊軒根本不反駁,便一口氣又把他大罵特罵了一頓,還說:“你清高什麼,要不是言哥看得上你,你能有今天?!”

    楊軒這才說道:“我怎麼行事,不需要你來教。我和陳言的事,也不是你一個外人能管。”

    廖詡言哈哈大笑起來,“我是外人嗎?我才不是外人,我喜歡言哥,我們剛才還在同一張床上,你說我是外人?!”

    楊軒怔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那你好好和他在一起,不要讓他吃太多甜食,他牙不好,胃也不好,醫生讓他少吃甜食。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這種電話了,不然我會知道他還沒有忘了我。”

    楊軒最後一句話讓廖詡言突然發瘋一般地叫了一聲,“你連言哥的一根頭髮也配不上!”

    他掛了電話,楊軒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怔怔地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廖詡言罵人的聲音太大了,陳勉在一邊不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他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他拿著自己的手機刷微博,專門點進了陳言的小號裏去看,陳言有大半年沒有更過微博了,上一次留下足跡還是轉一個尋找走失老人的微博。

    他又搜索了廖詡言,上面第一條微博便是他在陳言家裏做點心吃飯的微博,陳勉一眼就看了出來,因為他也曾在那張飯桌上用餐,也曾從那些餐盤裏夾菜,冰桶也是熟悉的冰桶。

    楊軒側頭問他,“廖詡言在陳言那裏?”

    他這其實不算是問話,更像是一種平鋪直敍的敍述,陳勉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楊軒,楊軒一眼就看到了廖詡言發的微博上的圖,既然陳勉能夠認出來,他當然也認得出。

    楊軒把手機還給陳勉的時候,陳勉發現他的手在發抖,一個跳舞兩個小時拿話筒也不會抖的人,現在卻手抖!

    陳勉不知道他是因為氣憤還是傷心所以發抖,因為至少從他的面上看不出什麼來。

    陳勉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楊軒垂著頭沉默不言,陳勉在旁邊看著,他知道楊軒對陳言絕不是沒有感情,相反,這份感情很濃烈。

    楊軒是個非常沉默內斂的人,他的所有需要外放的*似乎都用歌聲表達宣洩了出來,生活裏便特別內斂,什麼都放在心裏不說。

    陳勉勸道:“要不,我開車送你去言哥那裏。”

    楊軒因他這話怔怔地抬頭看他,“去他那裏做什麼?”

    陳勉道:“把言哥追回來。”

    楊軒道:“要是我真這樣做,那也太不負責任了。既然他現在和廖詡言好上了,也是一件好事。”

    陳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楊軒說:“別說了,陳言又不是一件東西,因為有其他人和他好了,我就去插一腳,這算什麼事。”

    楊軒說完,就站起身來,將電視遙控器塞到陳勉的懷裏,“你看電視吧,我去睡覺了。”

    陳勉:“……”

    七月下旬的s城非常熱,不僅熱,而且悶,只要不是在空調房裏,日子就很難熬。

    但一直在中央空調的環境裏,陳言依然病了,病得還不輕。

    他得了空調病,頭痛,而且牙痛也犯了。

    他不得不速速處理了幾件非要他經手的工作,便把其他事情交給了他下面的幾個得力助手,乘了飛機到加拿大避暑。

    電影《反目》在b城開預告片發佈會的時候,高導請陳言參加,陳言因在加國便推掉了這個活動。

    楊軒參加了這個活動,他以為以陳言對這部電影的在意會來參加,沒想到並沒有見到人。

    高導在私下裏說到陳言缺席的原因,“陳總到加拿大養病去了,他這身體,還真是不行,年紀輕輕就總是生病,還比不上我這個半老頭子呢。”

    楊軒聽後心裏便是一堵,高導想到身邊,便問他,“以前陳言不是做過你的經紀人,他那時候身體就很差嗎?”

    楊軒道:“陳總身體一直不太好。說是在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不過他自己一向不在意保養,每次都是真的病了,他才吃藥。”

    高導說:“哎喲,他這樣怎麼能行。等他回國來,我給他介紹一個調養身體的老中醫,讓他好好調養調養。”

    楊軒說:“高導你說說他,他肯定能聽進去。”

    楊軒從七月中旬開始便搬家到了b城,而且他註冊了屬於他自己的工作室,他新成立的工作室用的還是之前跟著他的那些人,這些人願意跟著他過來,陳言那邊也沒有限制他帶走這些人,所以雖然工作室是新開張,但因為人員都是老人,便也沒有新店開張的忙亂,一切忙裏有序地進行著。

    楊軒得知陳言病了,便讓陳勉給他打電話去問情況,但陳言並不接陳勉的電話,沒有辦法,楊軒只好自己親自給陳言的管家古女士發了微信資訊。

    陳言這位管家,是一位頗有真知灼見的女人,楊軒和她相處並不多,而且說話也不多,但楊軒對她卻比較有好感,大約是她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即使陳言家裏的保姆,大約也認為他楊軒是被陳言包養著的,人們面上表現得再恭敬,要是他們心裏對他帶有偏見,那也能讓人感覺到那份偏見。

    唯一沒有偏見的,可能就是這位古女士了。

    古女士看到他的留言,就回了他,但說的是:“我一直在a國有事,陳總那邊的事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只是受了暑熱又受了冷,感冒了而已,感冒又引發了牙疼,他就乾脆休假了。”

    得知只是感冒,楊軒才松了口氣,對古女士道了謝。

    古嫻很想說他既然這麼關心陳言,到底是對陳言有情呢還是只是出於道義這麼問一問而已。

    不過古嫻並沒有問,雖然古嫻並不是娛樂圈裏的人,但她所在的生活階層,對這個圈子裏的不少事都知道。不少明星借著金主成名後翻臉不認人,到後來兩邊鬧得特別難看的,比比皆是,要說陳言和楊軒現在這樣和平地分開,已經算是不錯了。

    總歸,兩人之間的事,外人不能說誰對也不能說誰錯。再說,楊軒活在大眾的視線裏,又要靠民眾的認可和支持吃飯,和陳言之間的關係就更難好好發展。

    媒體都在關注楊軒和時代軒言解約的事,以為會鬧出什麼讓人振奮的事來,但一直到九月,都沒有什麼風聲。

    就像楊軒並不會和時代軒言解約。

    不僅如此,時代軒言又要投資一部都市喜劇電影,導演是有名的陸韓,電影投拍的消息傳出,本來不會引起太大轟動,但是因為導演邀請了楊軒,這個新聞馬上就被刷上了熱點。

    這實在讓人疑惑,大家都在問楊軒到底是解約了還是沒有解約。

    直到九月二十二號這一天,“楊軒工作室”正是掛牌成立,不少圈內名人前去慶祝,外界才算是明明確確知道楊軒是真的和時代軒言解約了。

    也是到這時候,楊軒才知道他的粉絲裏,真有好些是他和陳言的cp粉,有人扼腕以後不能看到兩人走在一起了,覺得很傷心。

    楊軒這次認真地翻看了留言,對於這種留言,他心裏有百感交集的感覺。

    音樂圈裏且不說,但影視圈裏有很多被粉絲拉郎配的cp,在腐女群日益增大的時候,影視圈甚至會為了討好這一群觀眾故意賣腐,或者故意炒作這種cp帶來關注和人氣。

    粉絲們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但是,卻還沒有見誰支持老闆和名下藝人的,要是真有這種關係發生,那一定會被冠上包養的名頭,老闆和藝人的名聲都會臭掉。

    所以看到這種希望他和陳言在一起的留言,讓楊軒非常吃驚。

    楊軒的名氣早就脫離了時代軒言獨立存在,所以他成立了工作室之後,也絕不缺事情做。

    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楊軒這樣想,工作室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這樣想。

    陳言在八月中旬就回國了,楊軒工作室的掛牌儀式,他雖然收到了邀請函,但他並沒有去參加,不過他讓時代軒言現在的總經理顧升去參加了。

    不僅去參加了,還送了很有分量的東西,一尊價值上百萬的玉貔貅,被楊軒放在了工作室的辦公室裏鎮著。

    陳言這種做法,自然堵上了外人說兩人鬧僵了的傳言。

    圈子裏的人無不讚揚陳言大度而且風度絕佳,出手也非常闊綽。

    《反目》將在十月一日黃金周上映,這部電影的宣傳已經做到了位,院線是早就定好了,雖然黃金周上映的電影不少,但這部電影的排片率依然絕不會低。

    雖然時代軒言之後的事是顧升在做,但為了這部電影,陳言依然舍了一張臉去請了好幾次客,雖然楊軒已經和他解約了,但這畢竟是楊軒的第一部電影,無論怎麼樣,都必須讓這部電影殺出重圍取得一些成績,錢反而是次要的了。

    電影的首映禮在b城舉行,陳言為了參加首映禮,特意抽出了時間準備飛b城。

    他親自站在更衣室裏選衣服,更衣室很大,但有一大半都放著楊軒的衣服,楊軒和他分開了,但並沒有來拿這些衣服走,陳言也沒有讓人給他送過去,所以這些衣服一直在這裏。

    陳言挑了稍顯鄭重的西服放進了箱子裏,又拿了領帶,正要去挑領帶夾和袖扣,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古嫻打來的電話。

    陳言將拿在手裏的袖扣又放回了抽屜格子裏,拿起手機接聽起來。

    古嫻的語氣裏帶著一些著急:“陳總,我給你發了郵件,你看到了嗎?”

    陳言靠在櫃子上,說:“是什麼事,我今天沒看郵件。”

    古嫻說:“醫生說有一位代孕母親的身體狀況有問題,現在情況很不好。”

    陳言道:“是之前說的感冒嗎?現在還沒有好嗎?”

    有一位代孕媽媽在大半個月之前得了感冒,陳言是知道的,他擔心她的身體會影響孩子的健康,畢竟他自己就是因為他媽在懷他的時候依然在辛苦工作以至於讓他早產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他讓古嫻一直關注這位元代孕母親的情況,多花錢沒關係,但是一定讓她趕緊好起來。

    古嫻說:“醫生之前判斷是感冒,但現在發現情況很糟糕,並不只是感冒,她現在有很嚴重的心衰和肺水腫跡象,醫生讓她必須終止妊娠,不然會危及孕婦的生命。”

    “終止妊娠。”陳言腦子裏突然一片茫然,“那孩子怎麼辦?”

    他問出了這個傻問題,古嫻愣了一下,艱澀地說:“代理中心說,可以為您再做一次,下次會讓更健康的女性做你孩子的代孕母親。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事先預防的,之前簽的合約裏,也有講明。”

    手機螢幕碰到了他的耳朵,陳言感覺耳朵一陣疼痛,他遲疑了一陣,才說:“沒有別的辦法嗎?”

    “如果有辦法,他們會儘量保住孩子,但現在沒有辦法了。陳總,這邊已經做了決定,就這幾天就會做引產手術。”

    陳言耳朵嗡嗡作響,他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說:“我會過去,我馬上就過去。”

    古嫻說:“陳總,你不用過來,這樣太花時間了。”

    陳言皺眉說:“他們是要殺了我的孩子。”

 

    古嫻怔了好一會兒才說:“陳總,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也許只是因為沒有緣分。以後再要孩子就好了。”

    陳言讓助理定了當天飛三藩市的機票,因為保鏢和助理的簽證都有問題,沒有辦法,他只好一個人上了飛機。

    孩子出問題,讓陳言一直精神壓抑,首映禮那邊,他根本就沒有打一聲招呼,之後高導給他打電話,他也因為在飛機上而沒有接通。

    高導聯繫了顧升,顧升也不知道陳言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給陳言家裏打了電話,只是得知陳言匆匆離了家,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家裏女傭也不清楚。

    高導只好打電話給楊軒,問他知不知道一些情況。

    楊軒說:“我打電話問他的助理,看他知不知道。”

    陳言的助理告訴楊軒陳言出國去了a國,但具體是什麼事,他也不清楚。

    楊軒想到古嫻在a國,便又給古嫻發了微信,但古嫻並沒有立即回復他。

    楊軒擔心陳言出事,又給陳言的保鏢打了電話,保鏢說:“陳總去a國有急事,那邊有人接他,應該不會有事。”

    “是出什麼事了?他這麼著急趕過去。”

    “這個,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古姐那邊的事情吧,他去機場時還在和古姐打電話。可能是生意上的事,具體的情況,你只能問陳總了。”

    楊軒聽聞陳言本身沒事,才稍稍放了心。

    兩人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楊軒本來以為可以在首映禮上見到,特意好好收拾了自己,務求光彩照人。不過這身打扮,現在也只能以饗媒體和觀眾了。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首映禮非常成功,受邀前來看首映禮的,不少是圈子裏有名的編劇演員監製等等,看完首映,好些人都因為電影的結局眼眶泛紅,且沒有人不為楊軒的好演技感到驚訝,畢竟他是第一次演電影,大家都帶著審視挑刺的態度來看,且認為楊軒在裏面恐怕不過是花瓶而已,但楊軒的演技好得讓人驚歎,甚至無法將電影裏的顧衍同楊軒產生任何聯繫,他不只是把顧衍演活了,而且把電影和人物的深度表達了出來。

    這部電影,不只是一部動作片,更是一部刻畫人物心理和轉變的藝術電影。

    但楊軒對這部電影駕輕就熟,看完之後,很多人心裏都被電影裏的氛圍所感染,被楊軒帶入了戲,甚至有些難以走出。

    楊軒自己也坐在觀眾席上看,他的旁邊就是高導,高導一邊看電影,一邊還在為他講戲,楊軒認真聽著,不時點頭應和。

    電影放出片尾時,高導對楊軒說:“可惜陳言沒來,這部電影,他花費了太多心力,他也應該來看看的。”

    楊軒說:“以後還有機會。”

    他的目光在電影廳裏掃了一眼,雖然這裏面坐著很多圈子裏的大人物,但卻沒有陳言,楊軒心裏的失落一定比高導的遺憾要深太多太多。

    高導說:“這部電影主題太深沉了,不太符合市場審美,我們預估票房能到一億就算不錯了,陳言說,即使虧本也沒有關係。我之前說,要是虧本就是砸我的招牌,現在我想,不管這部電影最後票房如何,我都覺得圓滿了,這部電影於我沒有遺憾。”

    楊軒說:“能和高導你合作這部電影,我便覺得沒有遺憾了。”

    高導對他非常喜歡地摟住了他的肩膀,拍了他的肩膀好幾下,“楊軒呀,你不錯,我在這個圈子裏,也有三十多年了,我見過的演員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了,但像你這樣有天分又踏實的,我真沒見幾個,你以後還要繼續保持下去,別被這個圈子的浮華迷了眼失了心。”

    楊軒說:“高導,你對我的肯定,就是我的成就。希望以後高導你還能給我機會,再有機會合作。”

    “一定,一定。”

    曲終人散,楊軒回到家,陳勉見他面沉如水,今日獲得那麼多承認和讚揚,似乎並沒有讓他有哪怕一點高興,陳勉說:“軒哥,怎麼不見你高興。”

    楊軒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有什麼好高興?!”

    “萬事開頭難,有一個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怎麼就不值得高興了。”陳勉說著,又對他眨了一下眼睛,“不會是因為言哥沒有來,所以不高興?”

    楊軒哪里會讓他看這種笑話,他道:“好了,接下來工作那麼多,想想接下來的工作吧。”

    說到接下來的工作,陳勉就歎了口氣,道:“軒哥,我們何必接這麼多工作,你知道嗎,今天遇到幾個人,大家都說你的外號叫拼命三郎,說你怎麼做到接那麼多工作的。我說你的保姆車特別舒服,你喜歡在保姆車上睡覺。”

    楊軒說:“你也來揶揄我?現在工作室都指著我發工資獎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陳勉:“……”

    楊軒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給陳言發了微信,不過陳言並沒有回他,再看古嫻,也沒有回他資訊。

    楊軒受到那麼多承認和讚揚,也完全沒有辦法高興,正如陳勉所說,只是因為陳言沒有去。陳言沒有在,楊軒就覺得所有成功都帶不來激動,沒有那個人為他感到高興,他就覺得所有成功都失去了原來的光彩。

    陳言到了三藩市,古嫻讓司機去接了他,陳言沒有去休息倒時差,直接去了醫院。

    陳言之前並沒有接觸過他孩子的代孕母親,事情都是古嫻在經手,在醫院裏,他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代孕母親,是一位亞裔女人,對方對於必須將這個孩子引產感到抱歉,而且,她的傷心和痛苦不比陳言少。

    雖然她肚子裏的孩子並沒有她的基因,但這種十月懷胎帶來的緣分和牽系,足以讓她產生作為母親對孩子的愛。

    她對著陳言流下了眼淚,不斷說對不起。

    陳言連續二三十個小時沒有睡覺,心裏又很壓抑,面容憔悴,不過,他還是很溫和地安慰了這個女人,說:“沒有關係,雖然他無法活下來,但他在您肚子裏的這一些時間,他一定知道您是愛著他的。他雖然去了天堂,但他不會責怪你。作為一個男人,他有義務和責任愛護一位女士,更何況還是愛護他的媽媽,對嗎?所以在他離開之後,您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開心地活下去,不要辜負他對您的愛。”

    這位女人看著陳言帶著眼淚笑著點了頭,“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男人。”

    孩子已經孕育了二十五周,被引產出來時,已經成形了,陳言要求醫院將他的屍體給了他,並為他辦了一個葬禮。

    三藩市晝夜溫差大,因為下雨溫度就更低了幾度,陳言穿著一身黑衣將孩子的小棺材葬在了墓地,墓碑上寫著中文——“陳憫安,親愛的寶貝,睡吧。”

    陳言在墓地裏坐了很久,雖然有傭人為他撐著傘,但雨水依然潤濕了他的衣服,古嫻看他一直坐在墓地裏不離開,只得去勸慰他:“陳總,回去吧。你在這裏坐著,生病了,要是孩子知道,他也會心疼你的。”

    陳言抬頭看她,搖了搖頭,說:“他哪里知道。他根本沒有知覺。他死的時候都沒有知覺。他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

    他的眼裏沒有淚水,但哀莫大於心死,他雖然在說話,但古嫻總覺得他沒有發出聲音,他整個人都是無聲的靜默的,就像要和這個雨中的墓地融為一體。

    古嫻看著他,實在沒忍住,眼中的眼淚滴落了下來,她哽咽著說:“陳言呀,你別這樣。你還年輕呢,想要孩子,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道理誰都懂,但即使以後還有孩子,也不是他了。”陳言說著,眼睛靜靜看著一邊的小墓碑。

    古嫻哽咽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陳言仰頭看她,“是我和他沒有緣分。我是真的很期待他們來到我的身邊,我很想做爸爸。但我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真的,我想也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是我以前做好事不夠嗎?”

    古嫻說:“不是的,意外總是會有。再說,您還有一個孩子,不是嗎?”

    “但是死去的不會再復活了。”陳言說著,站起了身來,他彎腰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小墓碑,“爸爸先走了,以後還會再來看你。”

    古嫻知道他難受,但看他恢復了理智願意回去了,自然也是高興的。

    陳言在三藩市待著也沒什麼意思,孩子下葬後他就要回國了,回國之前,他又去醫院探望了一次孩子的代孕母親,孩子被引產掉後,她的狀況就好多了,陳言怕她產生抑鬱,便又安慰了她幾句,還私底下給了她一筆錢,希望能夠用於她養病和改善生活。

    而另一個孩子的代孕母親,陳言並沒有去看,古嫻希望另一個孩子可以讓陳言的心情好點,便慫恿他去看一眼,他拒絕了。

    陳言讓古嫻在a國等另一個孩子出世,他便先回國了。

    陳言這幾天完全沒有心思處理事務,而且手機也沒有開機,要不是他讓古嫻聯繫了他的特助,讓他的助理為他安排事情,恐怕很多人都會以為他出事了。

    陳言從三藩市直飛了b城,孩子離開,讓他心裏空落落的,他那麼渴望他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他羡慕郭盛華家裏的龍鳳胎,所以他也想要一對孩子。他想到這對孩子會來到他的身邊,甚至連楊軒離開他這件事便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有個孩子卻沒有了,陳言難以接受這件事,他甚至想,也許是因為他心意不誠,他並不是真心愛著這個孩子才期待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只是希望他們來陪伴他,他有這麼自私的想法,所以孩子才離開了。

    陳言知道自己這樣想只是因為一時難以接受孩子的離開,所以胡思亂想,說到底,他這樣想,依然是想為自己開脫。

    他到了b城,先去捐了兩千萬給希望工程,又去雍和宮裏祭拜,然後他去找了楊軒。

    要找到楊軒的住處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他到楊軒家門口的時候,楊軒還沒有回來,他便站在楊軒的門口等著。

    保鏢陪在旁邊,陳言不說話,他便也不好打攪他。

    這麼站了近兩個小時,連保鏢也受不了了,陳言卻只是換了個姿勢而已,依然沉默地站在那裏,眼神幽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保鏢不知道陳言的孩子死了,只知道他心裏難受,最好不要去觸他黴頭,但這樣一直等著也不是個事,他只得同他說道:“陳總,要不給楊軒打個電話吧,不然他今天不回家,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陳言說:“再等等吧。”

    保鏢知道他不過是借著這件事折磨他自己而已,保鏢跟了他好幾年了,不敢說很清楚陳言的性格,但也不是全然不知道他,陳言這個人看著隨和,其實在不少事情上都挺偏執,特別是感情上,他和楊軒糾纏這麼幾年,真不像是個金主在包養小情,楊軒還沒怎麼樣,陳言卻在一個勁兒地折騰自己。

    但保鏢卻沒法勸他什麼,無論說什麼,不僅沒作用,反而惹陳言生氣,他又何必去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老闆呢,所以便也什麼都不說。

    大約十一點左右,楊軒回來了。

    他出了電梯,就看到了站在他家門口的陳言,還有陳言的保鏢。

    陳勉跟在楊軒後面,楊軒突然停住腳步,讓他刹腳不及,差點撞在楊軒的身上。

    陳勉看到陳言,就又驚又喜,“言哥!你怎麼在這裏等著,怎麼不給我們打個電話。”

    陳言看著楊軒,心裏只覺得更難受,但面上卻毫無情緒表露,他微微眯了眼,說:“我剛到而已。”

    他的聲音低啞乾澀,因為沒有表情,又毫無歡喜之意,便顯得不怒自威,讓人心裏打鼓。

    陳勉看著楊軒說:“軒哥,那我把東西放下了就先走,明天早上來接你吧。”

    楊軒點了點頭,他去開了門,對陳言說:“進來吧。”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陳勉將楊軒的東西在客廳裏放下就出門了,他本想幫著泡個茶,看了陳言一眼,便知道泡茶是多此一舉。

    “言哥,我先走了。”他對著陳言點頭,陳言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給什麼回應。

    陳言之前作為他的頂頭老闆,即使脾氣很差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無視過他,陳勉忐忑著自己背叛他的事肯定惹到了他,便出了門,出門時順手為他們將門拉上了。

    在門外和陳言的保鏢兼司機陶毅撞上,兩個自認為是電燈泡的人,突然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陳勉對陶毅說:“陶哥,你怎麼辦?”

    陶毅道:“陳總沒說,我可能要等一會兒。”

    陳勉說:“這個天,夜裏已經有點冷了,不如去定個附近的酒店吧。”

    陶毅:“還是算了,陳總說不定一會兒就出來。”

    陳勉不好講陳言和楊軒的笑話,他說:“我看言哥今天心情不大好,是出什麼事了嗎?”

    陶毅:“具體情況不清楚,他從a國回來,我去接了他,他一直就這樣,不說話,也沒胃口吃東西,不過應該不是生意上的事,到底是什麼事,我不知道,也不便問。”

    陳勉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歎了口氣,“你這樣等在這裏實在辛苦,不如去車裏等,或者去我的住處也行,我就住在旁邊一棟樓。”

    陶毅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行。”

    兩人一起下了電梯,陳勉請了陶毅去自己家,他跟著楊軒這些年著實掙了一些錢,但依然買不起楊軒的這棟樓的大戶型房子,所以就買了同一社區裏的小戶型,只六十多平,隔成了兩室兩廳一廚一衛,每間房都顯小。

    陳勉為陶毅倒了茶,說:“要是軒哥是個女人,那言哥和軒哥這樣在一起,也算一段佳話,現在這樣子,哎……”

    他頗為感歎,陶毅是個悶葫蘆,只是嗯了一聲,便沒有其他表示。

    屋子裏只剩了兩人,陳言站在客廳中央沒有坐下,他面無表情地掃了房間一眼,楊軒剛搬進這個房子一個多月,房間裏沒有什麼裝飾品,四處冷清乾淨。

    楊軒看得出陳言心情不好,但並不知道原因,他累了一天,本來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回家最好洗個澡就睡覺,不過此時看到陳言,他便沒有了困倦的感覺,不僅精神振奮,連身體的疲乏都因腎上腺素的分泌而被驅散。

    但他早就不是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他面色平靜行為如常地去倒了紅茶,又為陳言的那一杯里加了蘋果糖漿,端到客廳裏放在茶几上後,看陳言還站在客廳中央,他就走了過去,“坐下喝杯茶吧。是朋友送的英國紅茶,我加了糖漿,是你喜歡的味道,陳言……”

    陳言抬起頭來,眼睛直直向他看過來,楊軒從他深褐色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陳言平靜面色之下的悲傷,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似乎是要哭了。

    楊軒被他這傷心的樣子震住了,“你……”

    陳言突然抱住了他,楊軒手足無措,想要將他推開但胳膊卻如重逾千金,實在伸不出手。

    陳言看著他,“這麼久了,你有想過我嗎?”

    楊軒不知道自己應該回答什麼,無論回答什麼,都不合適。

    而他卻需要找一個合適的答案,因為他不可能將心裏話說出來。

    陳言對著他苦笑了,笑得非常難看僵硬,“我知道……”

    “親一下我,我就走,行不行?”陳言的眼中幾乎含著眼淚。

    楊軒抬起手來捧住了他的臉,吻住了他的嘴唇,陳言最初怔忡著完全沒有反應,被楊軒含著他的嘴唇吮吸,又探出舌尖描繪他的唇瓣的時候,陳言才勾住了他的頸子,張嘴回應他的吻。

 

    以前接吻,幾乎總是陳言主導,但這一次,卻是楊軒。

    他的吻裏帶著熱情和渴望,就像燃燒的火,在秋日寒夜裏為陳言帶來了溫暖。

    楊軒手又摟住了陳言的腰,手掌撫摸著他又清減了的腰身,以前總是迫不及待的陳言,這次卻全然沒有興致似的,他只是想要楊軒親吻他。

    楊軒摸了他一陣,便發現了他身體並沒有反應。

    他看著陳言,陳言閉著眼睛,臉上的神色比剛進屋的時候放鬆很多。

    他溫暖柔軟的嘴唇輕輕啄吻著陳言唇瓣,又親他的鼻子,低聲說:“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的手指撫摸著陳言的後頸和耳朵,陳言睜開眼看他,“我頭疼。”

    楊軒的手指便按揉撫摸上他的頭皮,“我這裏有客房,要不,你在客房裏睡一晚。”

    陳言看著他沒有回答他,他的眼神依然帶著脆弱,但臉上表情卻帶上了冷漠,楊軒不由將手拿開了,站在他的面前,“或者你有其他安排。”

    陳言往後退了兩步,他微微垂下了頭,“如果你只是同情我,可憐我,我又為什麼要來你這裏自取其辱。”

    他轉身往房門口走,楊軒很想說兩句話把他留下來,但卻說不出口。

    陳言拉開了房門,他才走了幾步過去,說:“要是你遇到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只管開口就是。”

    陳言回頭瞥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要是對我沒有心,你什麼忙也幫不上。你能幫得上的,我的其他任何別的朋友,都幫得上。”

    楊軒知道他這話的潛臺詞是“我不稀罕你幫忙”。

    他被噎在當地,直到陳言出了門又為他拉上了房門,他才回過神來,過去打開門看,陳言已經進了電梯了。

    楊軒看著茶几上完全沒有動過的兩杯茶,腦中一片混亂,他痛苦地伸手按了按額頭,在客廳裏站著發了好一陣呆,他才進了臥室去洗澡睡覺。

    但躺在床上,他卻完全睡不著,陳言眼眶發紅眼中帶著悲傷的樣子一直在他的眼前,他知道陳言的意思,如果不是戀人,那麼,他並沒有權利去撫慰他的傷痛,而陳言也不會將他痛苦的原因展示給他看。

    “我客房裏的床不大,只是一米二,你不介意的話,就在我的客房裏睡一晚吧。”陳勉這麼對陶毅說,陶毅正要答應的時候,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一邊接聽一邊就站起了身,“嗯,好的,陳總,我馬上來。麻煩你等一等。”

    掛了電話後,陶毅便對陳勉說:“陳總出來了,我必須走了。”

 

    陳勉歎了口氣,送他出了門,陶毅沒讓多送,自己趕緊去乘了電梯下樓。

    陳言這麼快就出來,自然說明他和楊軒又鬧掰了。

    陳勉心裏非常矛盾,他現在有楊軒工作室百分之三的股份,別看只有百分之三,以楊軒工作時拼命三郎的行動力,每年的分紅可不少,而楊軒工作室的所有工作全圍繞著楊軒進行,要是楊軒出事沒錢賺,那不只是楊軒一個人受影響,工作室這十多個工作人員,特別是他,同樣會受影響。畢竟他們工資就那麼點,收入基本上全靠獎金。當然,獎金是絕不少的,在同行裏,他的待遇可能抵得上業內最知名經紀人的待遇了。

    楊軒可是一棵搖錢樹,要是他因和陳言在一起而名譽受損,那這顆搖錢樹很可能就會枯死。

    但是,陳言又對他陳勉有知遇之恩,看陳言求而不得那麼痛苦,陳勉自然又是於心不忍。

    不過,不管他想些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是他能夠決定或者干預的,這些全都取決於楊軒。

    而楊軒又是個理智到像機器人一般的人,他和陳言之間關係對他的利害關係,他比誰都清楚,他肯定能夠控制事情。所以,這件事,根本不用陳勉擔心。

    陳言的車並沒有停在地下停車場,只是停在社區裏的可臨時停車的車道上,他站在車邊等了一會兒陶毅才來了。

    陶毅向他道歉,“陳總,不好意思,讓你等我。”

    陳言坐上了車後座,“沒事,我本來也想這樣站一站吹一吹風。”

    陶毅聽他這麼說,心裏便更是歉意。

    他要開車離開時,又朝外面看了看,陳言問:“怎麼了?”

    陶毅有些遲疑地說:“好像有人在看這邊。”

    陳言愣了一下,但仔細看外面,並沒有看到人,他便說:“走吧。”

    陳言在b城有自己的住處,雖然沒有在b城的房子大和豪華,但也不差,是複式公寓,他洗了澡,不得不吃安眠藥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很多上班族拿著手機上網,都為網上傳出的照片震驚——“楊軒家中同一男子激吻,該男子確證是時代軒言老總陳言”。

    “啊,楊軒真是gay!”

    “天呐,他真的是被陳言包養的?”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

    照片在淩晨被發到了網上,發在各大論壇娛樂板塊,以及微博等等媒體平臺上面,線民們一大早起來就被這個消息刷屏了,雖然之前就有傳言說楊軒和他的老闆陳言有一腿,但這次是真的有了實質性的證據。要是一個男星是gay,對於其星途倒不至於致命,要是一個男星是被一個男人包養,還被拍到實質性證據,要他的粉絲以及社會大眾如何接受?以後發展必定受阻。

    網路媒體不嫌事大,只嫌沒有轟動性新聞,照片一經傳出,很快就讓各大網站的娛樂編輯們炸了,於是很快,各大網站都把這個新聞放在了娛樂版塊的頭條。

    在陳勉和楊軒這邊得知事情時,情況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了。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在發現網上有關楊軒和陳言的消息後,陳勉就到了楊軒家裏。

    楊軒本在睡覺,被他的敲門聲叫起來,陳勉臉色發白地對他說:“軒哥,你手機關機了嗎?”

    楊軒臉上帶著惺忪睡意,“出什麼事了?”

    陳勉一邊進屋一邊說:“你和言哥……kiss的照片被人放到了網上。你看我的手機,現在很多論壇和媒體平臺上都是這個新聞。”

    楊軒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機,很不可置信,“在哪里拍的照片?”

    陳勉面色沉重,“就在這個屋子裏,應該是昨晚你和言哥見面被拍下來了。”

    他跑到了落地窗邊去,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從落地窗看出去,外面相隔一兩百米便是另一棟樓,對面是同一社區裏的高層公寓。

    楊軒這套房子在二十八樓,但並不是頂層,對面只要比這套房子高的住戶都可以從窗戶看過來,而昨晚被拍下的照片,很顯然是用了高倍聚焦相機,對方顯然不是偶然拍到,而是專門守株待兔,就為了拍這個照片。

    楊軒看到了網上的新聞,也看到了照片,照片裏的確是他和陳言,正是昨晚的事情。

    網上只放了三四張照片,每一張都很清晰。所幸當時他對著窗戶一面,被拍到的正臉都是他,陳言只是被拍到了側臉。這稍稍讓楊軒沉重的心情好了點。

    事情已經出了,發火或者逃避現實於解決事情毫無益處,楊軒將手機遞回給了陳勉,他穿著睡衣從落地窗處看了出去,深沉的眼眸掃向對面的高樓,對面高樓有很多窗戶,那個潛伏於暗處一直觀察楊軒的人到底在那扇窗戶,無法這樣找出來。

    陳勉臉色慘白,發現楊軒很鎮定後,他慌亂的心也稍稍鎮定了一些,說道:“軒哥,這是我的錯,這個房子,是我為你看的,沒想到你才剛搬進來沒多久就被監視上了。”

    楊軒將落地窗的窗簾拉上了,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外面微曦的晨光,房間裏變得暗沉,一如兩人此時的心。

    楊軒過去開了燈,他看著陳勉說:“事情已經出了,再說這些沒有用處。我們先想怎麼解決這次的事吧。”

    楊軒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場和沉著,讓陳勉佩服的同時,也總算定下了心。

    楊軒說:“你去把我的筆記本電腦拿來,裏面有我最近所有的合約,之前簽約時,有我的形象出現問題而會導致代言產品受損而要解約給賠償金的,都有明確標注,你先把這些找出來列好列印,其次是沒有這一條款的合約,你分另一個單子列好列印出來,接下來的工作,你也列印出來給我,我看看有哪些可以挽救,除了這個,就是高導那邊了,電影後天就要上映,恐怕會受這件事的影響。”

    陳勉去他書房裏把他的筆電抱了出來,楊軒輸入了密碼,他便開始做事,又問拿了手機開機的楊軒,“軒哥,難道不對公眾做危機公關嗎?要不要把技術部叫來幫忙。”

    “暫時不用。現在危機公關能怎麼公關。說那是ps的嗎?誰會信。不過你可以把律師叫來商量事情。”

    楊軒的手機剛開機,便劈裏啪啦響了好一陣,全是各種□□微信短信電話等等提醒。

    楊軒只快速掃了一眼這些資訊,幾乎全是旁敲側擊詢問這次事件或者安慰他的,也有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的。

    這些資訊都來自於圈內外的朋友,唯獨沒有的,便是他父母的,還有陳言的。

    他給高導打了電話。

    這才剛剛早上七八點,高導已經知道了他和陳言被人拍了照放到網上的事,看來圈子裏這種事的傳播速度真是比火箭還快,他才剛知道事情一會兒,其他人都已經知道了。

    好在高導在圈子裏沉浮這幾十年,不是沒有道義的人,他說:“楊軒,你和陳言照片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實力擺在那裏,我們都看在眼裏,絕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看輕你,只是,這件事,現在的確很棘手。現在線民力量大,而且網路言論也不好控制,你這事,恐怕不好壓下去。不知道你們那邊有沒有解決辦法。”

    楊軒聲音比平常稍稍低沉,很顯然,他的心緒並非沒有受這件事影響,“高導,患難見真情,我這件事拖了電影的後腿,你還這樣安慰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不過,電影的事,我真的很抱歉,這件事,我們這邊現在還沒有想到很好的辦法。恐怕電影票房要受很大影響了。”

    高導安慰他:“這電影是陳言投資,宣傳和院線,主要也是他出力,票房不高,也只能他自己受著了。不過,我拍的電影,我知道它是什麼樣的,即使票房不能保證,但它的品質在那裏,並不會受票房的影響,我在這部電影上並沒有什麼遺憾。真正懂得欣賞的觀眾,也絕不會受你這種事的影響而否定這部電影。你放心吧,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我相信你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被壓垮站不起來,以後路還長著呢,如果你真的覺得很抱歉,以後如果還有機會,我們也還可以合作。”

    楊軒感激道:“謝謝。”

    陳勉聽到了楊軒和高導的對話,雖然高導那話可能只是面上好聽,背地裏他對在電影上映之前出了這種事的楊軒也是咬牙切齒,但他能有這種姿態,便足以讓楊軒和陳勉感激了。

    楊軒接過陳勉遞過來的列印好的單子,開始一個個給接下來的大單工作負責人打電話,要是能夠保持繼續合作,自然是好,要是不能,便約著解約就是。

    雖然出了這種事,但楊軒這份友好鎮定沉穩和負責,倒是讓很多人佩服了,也正是如此,有八成人願意等看風向再決定合作,而不是直接就解約找他要違約金。

    當然,其中原因,自然有不少人是看了陳言面子,畢竟陳言身家在那裏,背後陳家的影響力就更是讓人不敢得罪。

    楊軒工作室所在的寫字樓下面已經被記者包圍了,楊軒根本沒有辦法回去,陳勉和律師回了工作室去找一些文件,然後又回到了楊軒家來處理事情。

    現在跟著楊軒的所有員工都人心惶惶,給陳勉打電話詢問情況,陳勉只得讓他們稍安勿躁,遇到一點事就亂了方寸,或者想著要找下家,那乾脆辭職算了。

    楊軒家成了工作室的工作場所,雖然暫時還沒有理好危機公關的辦法,但技術部總算開始活動,做了一些引導網上言論的工作,那些借著機會把楊軒往死裏黑的言論被壓制了下去。

    楊軒的粉絲裏,楊軒陳言cp真愛至上論也在抬頭,有些粉絲願意支持兩人在一起,而不是粉轉黑。

    陳言好些天沒有休息好,又吃多了安眠藥,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

    家裏的保姆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看他醒了下樓來,便說:“先生,你睡了十幾個小時了,想吃什麼?”

    陳言睡得頭暈腦脹,趿拉著拖鞋自己去倒水,說:“我就想吃點白米粥,你再做兩個清淡的素菜就行。”

    保姆應了就去做飯去了,陳言喝了一杯加了蜂王漿和糖漿的水,又上了樓進臥室,茶几上擺著兩支手機,一支是家人用,一支是工作用,他從茶几上拿過工作手機,將手機開了機,手機便響了好一陣各種鈴聲。

    雖然他每次關掉工作手機再次開機時,必定是這樣一陣亂想,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這樣響這麼久。

    陳言頭暈,不想看這麼多資訊,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又去了浴室裏洗澡,等再出來,家人用的那支手機響起了來電鈴聲,這只手機就只和幾個很特殊的人聯繫,陳言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拿起了手機,是陳靖打來的。

    “喂,大哥。”陳言說。

    “陳言,爸看到你和楊軒那個新聞,他非常生氣,讓你回來一趟。”陳靖語氣沉重地說。

    “我和楊軒的什麼新聞?”陳言因他的話感覺莫名其妙。

    “就是你和他接吻的照片在網上瘋傳的新聞!爸這次是真的很生氣,說你把家裏的臉丟光了,你趕緊回來一趟,在爸面前服一下軟。”陳靖語氣很累。

    陳言因他這話怔住了,“你說什麼?我和楊軒接吻的照片?”

    陳靖說:“是的。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

    陳言整個人一激靈,“你等等,我看看新聞。”

    陳靖:“……”

    陳言開了ipad,又點開工作手機,刷進去看了楊軒的新聞,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他昨晚在楊軒家裏的事被人偷拍下來了。

    他昨晚去楊軒那裏,精神恍惚,他已經不大記得住楊軒家當時的窗戶是不是拉上了窗簾,但從這個照片來看,是因為窗簾沒有拉上,有人從外面遠處用高倍望遠照相機拍下的。

    能拍下這個照片,對方恐怕是早有預謀,一直在守株待兔。

    陳言的心沉了下去,臉色也變得特別難看,他想到年前在g城時,有人進他和楊軒的住處安裝偷拍器的事。

    雖然之後並沒有找到主使人,但那邊卻給傳來了更多資訊,那就是那幾個賊,是被收買專門去他們的住處安裝偷拍器和偷電腦手機等具有資訊儲存功能的電子設備的。

    只是那幾個賊行事太不靠譜,被他和楊軒發現了而已。

    不過要是他當時沒有警醒地讓人去檢查屋子裏的偷拍設備,那他們即使知道家裏進賊了,也依然會在偷拍器上著道。

    偷拍這種照片的人,很顯然是故意針對楊軒,想要把他往死裏整。

    這種照片即使放到網上,對於陳言的影響並不會太大,他作為事業有成的商人,他的那些生意合作夥伴可不會因為他包養了一個當紅男星就不和他合作掙錢了,再說陳言有陳家這個金字招牌可不是誰想合作都能夠搭上線的。他那些合作人,看到這個新聞,最多在和他見面時調侃他幾句風流多情,難道會指責他道德敗壞包養男星?

    而這對楊軒的名譽和事業的打擊卻是致命的。

    圈子裏gay不少,但是沒有誰敢對外宣揚出來,只要對外宣揚出,事業肯定就會毀了。即使粉絲們不在意,那些把著權力關的都是保守的老頭子,他們可不會支持gay的事業。

    陳靖在電話裏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新聞。楊軒很顯然是故意被人整了,這個新聞是今天淩晨出現的。我本來也不知道,和幾個老總談事情,被人調侃,我才知道了。沒想到我沒知道多久,爸他也知道了這個新聞,他很生氣,你回家來一趟吧。”

    陳言說:“楊軒那邊現在肯定一團亂了,我先去他那邊看看再說。”

    陳靖因他這話語氣變得非常嚴厲,“陳言,你給我先回來,你是不是要把爸氣死了才舒坦!”

    陳言一愣,說:“好吧,我先回去。”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陳言坐在車上時,所有給他打來的電話,他一概不接,只是認真地看了網上的言論,便知道楊軒那邊針對這個□□並沒有做什麼工作,不過對於這種新聞,的確也沒有辦法做什麼工作,楊軒甚至沒有辦法站出來做任何辯解。

    陳言對那個在背後故意針對楊軒的人恨得咬牙切齒,但現在卻並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想了想後便給楊軒打了電話。

    他知道楊軒肯定在焦頭爛額狀態,自己這樣給他打電話,便是撞在他的槍口上。

    但既然已經出了這種事,現在做縮頭烏龜於事無補,只能想辦法解決事情了。

    陳言以為楊軒生他的氣不會願意理他,再說,他竟然這麼晚才得知這個消息,而出事之後,楊軒這個受害人居然沒有打電話來責怪他,這更讓陳言自責。

    但楊軒在第一時間接聽了他的電話。

    楊軒的聲音低沉裏帶著一點磁性沙啞,“喂,陳言?”

    陳言深吸了口氣,以壓下心中的緊張,說:“不好意思,我昨晚不該去找你,出了事,我現在才知道。不知道你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楊軒默了兩秒鐘才說:“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我這邊現在就那樣,公司那邊已經被娛記守住了,我剛搬到新家來一陣,新家現在還沒有暴露,不知道之後會怎麼樣。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在家裏辦公。之前的一些合同,有些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可能要賠償部分違約款,因為有些合同是在時代軒言時簽下的,到時候走合同,可能要你那邊公司出面。”

    “他媽的,剛出事,這些人就來找你談違約的事了?”陳言眉頭緊皺,有些生氣。

    楊軒說:“大家應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現在出面談違約這件事的,只有很少幾家。是我先給一些合作商打電話去致歉,說了一些這方面的事。這些倒是其次,主要問題是高導那邊,電影後天上映,我這件事可能會對電影的票房產生很大影響。我已經給高導打過電話說這件事,他說得很客氣,如果可能,你也給他打個電話吧。”

    陳言聽到楊軒這麼冷靜平靜,心裏反而更加不好受,他說:“楊軒……”

    “嗯。”楊軒回他:“什麼?”

    “你恨我嗎?”陳言問。

    楊軒沉默了好一陣沒有聲音,陳言笑了一聲,“恨我對吧!你這麼冷靜地對待這件事,是不是早就想過,要是這件事被捅出去了,你要怎麼辦?”

    楊軒說:“我反正是你捧起來的,這些就當還你了,即使不唱歌演戲了,也可以做其他事,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恨,倒不至於。”

    “還我?”陳言深吸了好幾口氣,仰著頭看著車頂,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是徒勞,他想,他真的無論做什麼,無論發生什麼,楊軒都在遠處,他真的無法接近他。

    他說:“我會讓人去查是誰這樣故意整你,我絕不會讓這個人接下來過哪怕一天好日子。事情,是我做的,我會去解決。”

    楊軒因他這話而道:“你要去做什麼?你冷靜一點,不要因為這麼一個人,而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

    陳言說:“這個倒不至於。”

    車已經開到了陳家宅子大門外,陳言看著陳家大宅的高牆大鐵門,對著電話說:“好了,我掛電話了。就這樣吧。”

    “喂,陳言……”楊軒還想說什麼,電話已經掛掉了。

    他想再給陳言撥回去,看了陳言的名字一陣,手指卻並沒有按下去。

    車開進了陳家大門,陳言並沒有及時下車,他又給幾個人打了電話,找人去查楊軒房子對面的住戶,找出拍照的人和在網上發帖和引導輿論的人。

    將這些事安排下去後,他才下了車。

    陳靖站在車外盯著他,黑著臉說:“到家裏了,你倒是擺得好排場,要我等你多久?!”

    陳言對他笑了一笑,“一會兒在爸跟前,他要是拿拐棍打我,你可要攔著。”

    陳靖說:“你自己下跪謝罪吧。”

    陳言裏面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配一件短款風衣,下面是西褲皮鞋,頭髮細細軟軟地堆在腦袋上,身材修長纖瘦,手往褲兜裏一揣,倒真有風流瀟灑矜貴公子哥的派頭,只是剛進門,就被陳老爺子一聲怒喝,“陳言,你滾過來跪下!”

    陳言本來已經準備上樓了,朝聲音來處看去,老爺子正直挺挺站在客廳靠窗戶一邊,客廳裏一個其他人也沒有,看來老爺子是專門等在那裏要教訓他的。

    老爺子和幾年前的樣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大約是頭髮被染黑了的緣故,又沉著一張黑臉,滿身威嚴,看著倒是很精神。

    但陳言一點也不害怕他爸,也不為他的威嚴所震懾。他稍稍端正了神色,走了過去,站在距離老爺子不遠不近的地方,叫了一聲:“爸!”

    老爺子朝他吼道:“給我跪下!”

    “我又沒有犯錯,為什麼要跪!”陳言是家裏么兒,也算是老爺子的老來子,小的時候,父母都忙,並沒有什麼時間陪伴他,所以他對父母並沒有太多敬畏之情,也沒有什麼親近之情。

    老爺子一直有高血壓,還有糖尿病,雖然這才七十歲,但手卻不太靈活了,不然他也不會急著放權讓陳靖挑起重擔。

    他手裏扶著拐杖,抬手就朝陳言打了過去,“你看你都做了什麼丟人的事,陳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你還沒有犯錯!”

    陳言可不會站著讓他打,飛快地朝旁邊躲開了,毫不示弱地說:“爸,我看你還是先吃保心丸,降壓藥吧。不然我都不敢和你理論了。”

    他看到陳靖進屋來,就趕緊讓他去給老爺子拿藥,還說:“爸,我看你氣得不輕,所謂小受大走,你再這樣生氣,我可就走了啊!不然你打我不要緊,別把自己氣得病了。”

    陳靖朝他吼道:“陳言,別胡說八道!”

    老爺子卻道:“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麼歪理。”

    陳言躲著他的棍子陪笑臉:“爸,我哪里有什麼歪理,我說的都是正理。”

    老爺子追著他打:“你倒是有正理了,包養男人,還鬧得全國皆知,我這張臉都沒法見人了,你這還是正理,啊!”

    陳言一邊躲一邊說:“我說你真的別追著打我,不然我真的走了啊!我根本不是包養誰,我那是正經喜歡人,想好好和人處著,就准其他人談戀愛結婚生子過日子,大家還去祝賀百年好合,他們的婚姻還受法律保護,受大眾的承認,我真心實意喜歡一個人用心追求一個人想和人好好過,一沒有□□,二沒有一腳踏幾隻船養二奶三奶四奶,三沒有受賄瀆職,也沒有做惡宣傳不道德的行為,憑什麼就要給我安上一個包養的名頭,還口誅筆伐來討伐我!憑什麼!爸,你好歹算是個知識份子,又是個有見識有遠謀的人,那些愚夫愚婦們看熱鬧罵我,我可以不當回事,你也這樣不理解,一次次地罵我,無論我怎麼解釋,你一次次地不理解還要打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

    老爺子被他氣得發昏,只想追上他揍他一頓,但他年紀畢竟擺在那裏,陳言又絕不會服輸讓他打,他哪里追得上他,兩人不過是在客廳裏轉圈,聽陳言這長篇大論的辯解,他更是怒不可遏,“好,你的確很有本事,能言善辯,只是本事都用在這些歪理上面了。”

    “歪理?你就知道說這是歪理,你倒是說我這理哪里歪了?”陳言也氣得滿臉發紅,眼中閃著不被理解的凶光。

    老爺子說:“我陳家好歹有些根底,你爺爺是多麼受人尊敬的人,我好歹也被有些臉面,你大哥也是要臉面的人,你做下這些事,讓陳家人被人指著鼻子嘲笑,你倒真對得住陳家子孫這個名頭!沒有坑你祖宗!”

    他站在沙發旁邊瞪著兒子喘氣,陳言就站在距離他不遠處,他滿臉悽愴地說:“爸,你口口聲聲說臉面,你們的臉面就是你們的所有了嗎。你要是是靠臉面活,那你就把我逐出家門,開個新聞發佈會,說我不再是陳家子孫。”

    “你,你,你……”老爺子幾乎要暈過去,陳靖趕緊上前去扶住他,又真的拿了保心丸和降壓藥給他吃,但被老爺子一巴掌把藥拍開了,老爺子把火氣轉到大兒子身上,“你看看陳言,他當同性戀,我還沒怎麼著他,他倒是把這種事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還自認為自己有理!”

    陳靖扶著他,讓他去坐下,“爸,你注意自己身體,陳言就是這麼個東西,你和他慪氣做什麼啊!”

    陳言在一邊冷笑,“我是個什麼東西了!我是東西,也是被這個家裏生出來的!”

    陳老爺子舉著拐杖指著他,一拐杖朝他扔了過去,陳言趕緊躲了,那拐杖砸在一邊的多寶閣上,上面一個古董瓷瓶被砸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陳言說:“爸,我和你講道理,你不聽,我和你說氣話,你倒是都往心裏去。你叫我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打我一頓出氣?那我可不會讓你打!你早知道我絕不是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那種人,所以你要是想在我身上出氣,我可不會讓著你。我和楊軒的事,完全是被人故意捅出去的,我好好地喜歡一個人,到底犯了什麼錯!我難道沒有戀愛自由,沒有戀愛隱私,就因為被你生成了同性戀,家裏人這樣,外面的人也那樣,沒有誰理解我!爸,我知道你好面子,覺得陳家的顏面就是一切,但你就當我是自私,我是不顧祖宗的人,我就是這麼我行我素,要說這事要怪誰,還是得怪你自己,你把我生成了這樣,又讓我去資本主義國家接受自由主義人權至上的教育,你說我能事事順著你嗎,你倒是不要生我啊,生了我也該把我關在家裏別讓我接觸外界,是吧?”

    陳老爺子已經氣得只剩下喘氣的份了,陳靖不得不趕緊非讓他吃了藥,又罵陳言:“陳言,你趕緊滾,你就是個混球!你認個錯會死,非要在這裏逞能!”

    “我會走,我馬上就走,但我要把話說清楚。爸,你們不好受,我更不好受,我不是沒有孝心的人,看你難受,我好受不到哪里去。但這事,我的確不會認錯,我沒有錯,我怎麼顛倒黑白認錯!我理解你的苦心,你倒是也哪怕理解我一點呀,全世界都戳我脊樑骨,要是家裏人也一點都不理解我,我不是沒有心不知道痛!”

    陳老爺子吸著氣說:“你知道全世界都不理解你,你還這麼一意孤行!”

    “我是為我自己而活,又不是為別人的理解而活!爸,我不管別人怎麼樣,但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你回家來,好好找個人過日子,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是同性戀,但你現在的生活方式不行。”陳老爺子說。

    “什麼是好好找個人過日子?”陳言道:“我現在怎麼沒有好好過日子了?你不過是控制欲過強,要我什麼都遵從你的意見。”

    陳老爺子氣得把面前的水杯扔了,“你看看你,你根本是死不悔改!你和那個明星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一天到晚就做些不靠譜的事!”

    “其實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你也不相信你兒子的眼光,你不覺得我喜歡的人是對的人。你心裏依然有偏見,不僅是對同性戀有偏見,而且對我看上的人有偏見,你依然只是認定你自己想要認定的東西。甚至覺得你對我的理解,是你賦予我的尊重和給我的面子,我該對你感激涕零,謝主隆恩,不覺得這是我的天賦人權!爸,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我應該理解你尊重你,但是,我不能,我不會在這件事上有任何一點妥協。要是我在家裏最親近的人跟前都這樣妥協,我以後也辦不成別的事了。今天,我回來看到你精神氣還不錯,身體也不錯,我挺高興!但是我得走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保重身體吧,實在覺得我丟人,就把我逐出陳家好了!”

    陳言說完就往門外走,陳老爺子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陳言的這份驕傲自尊,已經淩駕于陳家所有人之上了,沒有人勸得住他,老爺子說氣話:“你是被寵成了這樣,小時候挨打挨太少!”

    陳靖想去拉住陳言,老爺子叫住了他:“老大,別管他,讓他滾!”

    陳言就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靖回頭勸陳老爺子,“爸,你不要生氣了,比起別人家裏不靠譜的,陳言也算不錯了。”

    陳老爺子怒道:“你就知道把他和最差的比,當然不錯!”

    陳靖:“……”

 第四十五章

    </script>    第四十五章

    陳言從陳家大宅裏離開,別看他在陳老爺子面前巧舌如簧,絲毫不退縮也不肯吃虧,等坐回到車上,他整個人就蔫掉了,抬手撐住額頭,他問開車的陶毅,“陶哥,你說我是不是做事很不靠譜?”

    陶毅一向不愛上網,陳言在車裏打電話,他聽到他的電話內容之後,才知道陳言和楊軒的照片被人放到了網上,現在楊軒的事業正面臨著很大的危機。

    陶毅因他這話一愣,然後說:“陳總,在你這個年齡,能有你這份身家,我想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你,但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好人真性情的人,而且也是個成功的人。”

    陳言一笑,只是笑容裏難免會有苦澀之意,“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你說我成功,但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成功在哪里。惹得老爺子生氣,恨不得沒有生我,家裏根本不願意接受我,楊軒又那樣,他恐怕也希望從沒有認識過我吧。”

    陶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只好說:“一切都會好的。”

    “呵。”陳言苦笑著,拿起手機開始給高導打電話。

    他已經收起了所有苦澀,反而顯得意氣風發,說:“高哥,出了現在的事,我真是很抱歉,不過,我明天就會去開新聞發佈會,希望能夠挽回事情,也正好幫炒一下電影,希望這次的事對電影的口碑沒有影響……哎,掙不掙錢倒是其次,我是真的不希望我們的事情影響了你的電影的口碑,你在這部電影上花費的心力,我怎麼會不知道,所以我希望電影能夠有更多觀眾去看,能夠得到它應有的認可……高哥,真的,非常感謝,非常感謝……謝謝你的理解……是的,事情會解決的……”

    掛了電話,陳言便又給顧升打了電話,顧升接到他的電話幾乎要喜極而泣,他給陳言打了很多次電話了,但陳言不是關機就是不接,又因為陳言是他的老闆,他連抱怨都不能有。

    陳言不想聽他說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道:“你趕緊來b城,我明天上午要開新聞發佈會,你過來幫忙聯繫。”

    “陳總,是你開新聞發佈會還是楊軒開?我覺得這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自動冷卻,開發佈會對解決事情沒有幫助。”顧升冷靜地分析。

    在圈子裏,只要承認是同性戀,就意味著會被圈子冷下來,以後發展一定會受到限制,再說,楊軒並不是同性戀,肯定不能承認;但是,如果被曝出了這種事,要是開發佈會說不是同性戀,民眾們只會認為楊軒撒謊不坦誠消遣他們,這更會激起民眾的逆反心理,更會使勁兒黑楊軒,當然,這樣非粉非黑只是看個熱鬧的一般民眾就算了,還有一些本身就是不嫌事大非要把楊軒往死裏黑的黑子,更是會將輿論導向于楊軒不利的方向。

    所以,對付這種事,反而是不要理睬為好,讓楊軒沉寂兩年充充電,等事情冷卻下去了,再回來,到時候再想辦法洗白,比現在做什麼都強。

    只是,楊軒才剛從時代軒言出去,剛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就遇到這種事,的確是致命打擊。

    陳言說:“你先過來b城安排新聞發佈會,我知道要怎麼做。”

    顧升只好不再多嘴,畢竟是陳言成立了時代軒言,又捧紅了楊軒,之前還在這個圈子裏待了三四年,應該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才是最有利的。

    陳言沒有去楊軒那裏,而是回了自己的住處,又叫來了特助和律師,讓他們幫忙準備材料,他則給楊軒的那些代言或者活動方一個個打電話,因為他的身份,這些老總或者製作人們,自然不敢不給他面子,陳言說什麼,他們也都認真地聽了。

    陳言一個個地讓他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影響楊軒,他第二天會開發佈會說明事情,會去幫楊軒解釋,讓大家一如既往地可以支持楊軒。

    這些人先是接了楊軒的電話,又接了陳言的電話,雖然他們心裏也許抱有觀望或者看好戲的態度,但在當事人面前,也不敢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應下了而已。

    不過陳言這電話倒是提醒了所有人要看第二天他的新聞發佈會,看他到底要怎麼解決這次的事。

    而要開這場針對兩人關係的發佈會的事情,顧升那邊已經聯繫了不少媒體,新聞發佈會的場地也做好了安排,這份臨危不亂的行動力,無論如何也該受人佩服了。

    楊軒是gay,且被陳言包養的言論已經在網上刷瘋了,佔據了各大論壇媒體平臺媒體網站的頭條,此時要開新聞發佈會的新聞又被曝了出來,幾乎所有人都被打了雞血一般亢奮,想看楊軒到底要怎麼解決這次事情。

    楊軒是媒體朋友給他打電話說這件事後,他才知道陳言要開新聞發佈會的事。

    他在當晚給陳言打了電話,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言說:“你不要管,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會去好好解決。”

    楊軒惱道:“這件事,你要怎麼解決。你不要去做這樣徒勞的事情了,這件事,我不會怪你,讓它慢慢冷卻吧。反正我最近太辛苦也累了,好好休息一陣也好。”

    陳言卻說:“我絕不會讓這件事因為我而影響你,我更不可能讓你灰溜溜被冷藏。你不要管我要做什麼!”楊軒是一個靠顏值靠粉支持的歌手演員,青春就是他最大的資本,要是在這時候事業受挫,可能一輩子都爬不起來,他絕不想看楊軒變成那樣。

    “我怎麼可能不管!這本來就不是你的事,是我的事!”楊軒很生氣,陳言從來不願意聽一聽他的意見。

    “這是我的事!”陳言說。

    “你現在在哪里?你別亂來!”楊軒知道陳言這人到底有多任性固執還有好強,他真怕他會去做什麼傻事。

    陳言說:“我已經找了人去你住的社區,你最好不要出門,現在已經有很多狗仔守住了你住的地方,你出來,馬上就會被堵到被拍到。”

    楊軒:“……”

    楊軒無論給陳言打幾個電話,都沒能改變陳言的決定,陳言還說新聞發佈會的邀請已經發出了,要是到時候臨陣退縮,恐怕輿論會更對他們不利,他讓楊軒等著就好。

    楊軒又急又氣,又無奈,最後只好把手機扔到了床上不理。

    他想,反正最壞的情況已經這樣了,管他陳言要去做什麼,讓他去做吧。

    這樣想後,他又發現自己在陳言面前,每次妥協的時候,都是這種心態,於是兩人就從最開始那種關係走到了如今。

    性格決定命運,誠不欺人!

    他苦笑著,從臥室裏出去,讓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都先好好休息,先不要管這件事了。

    陳靖在看到陳言和楊軒要開發佈會後,給陳言打了電話,“你又要折騰什麼,楊軒真的值得你做那麼多嗎?”

    陳言聽他這麼說,便想掛電話,“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我耳邊說風涼話,你要是只有這種話說,那就不要給我打電話,我頭疼著呢,不想聽人說這些。”

    陳靖惱怒道:“陳言,你任性也有個限度。你總說我們不理解你不支持你,說我們好陳家的面子。你想想,你要不是頂著陳家老二的名頭,會有那麼多人買你的帳嗎?你一直享受著陳家的名利財勢帶給你的好處,又瞧不上我們這些為了名利財勢辛苦打拼的人。你做的那些事,損壞的不是你陳言一個人的名聲,或者說你陳言本來就不在乎這些,這也沒損壞你什麼名聲,但這實實在在損壞了陳家的名聲,爸他不是不懂道理也不是不理解你,但他那一輩人,他的好友夥伴,別人不能理解你的行為,就會連帶看輕他,認為他教子無方,陳家出了一個紈絝子弟。你總站在自己的位置考慮事情,你有想過爸媽和我嗎?幸好爺爺是死了,要是他還活著,他能生生被你氣死。”

    陳言何曾不明白這些道理,但他這時候不可能認輸,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很疲憊地說道:“大哥,就明天,明天的事情過了,我就回去跪著給爸道歉。我不會再和楊軒糾纏了,再說,我們早就分了。對不起,讓你在我和爸之間兩面不是人,也謝謝你一直在家裏照顧爸媽。大哥,真的,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了。”

    陳靖被他這麼一說,心裏一酸,反而什麼責備陳言的話也說不出了,他道:“我早就說過,楊軒不是合適的人。我會勸一勸爸,說你明天會回來。你喜歡男人,家裏真的不是不能理解你,只是,你也知道,父母都是對外秉承中庸的人,你這樣高調,他們就會受不了。別說你是找個男星,就是找個女星,爸媽心裏也不會舒坦。”

    陳言說:“我明白。媽在澳洲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她最近不回來,我這邊事情了了,我可以帶爸過去一起度一陣假。”

    陳言這種有時候任性又固執,有時候又體恤人知道服軟的性格,陳靖完全拿他沒辦法,說:“你可以帶著爸過去住一陣,只要你不故意惹他們生氣,還有父母真和兒子鬧翻臉的嗎?”

    陳言嗯嗯地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七點,陳言便起床了,他洗漱收拾,吃了早點,又有造型師來為他收拾了頭髮和搭配了衣服,他沉著臉,儘量穿得正式得體又不顯得張揚,隨後便上了車,去了新聞發佈會現場。

    新聞發佈會是在一家酒店裏開,定下的時間是九點二十。

    陳言到酒店的時候,酒店下面基本上都被娛記和楊軒的粉絲包圍了,他直接從酒店內部地下停車場上了樓。

    新聞發佈會的媒體都是受邀媒體,但有些非受邀的記者依然混了進來,這讓新聞發佈會的參加媒體人數遠遠超過了預期。

    陳言上了樓,看了看時間,就直接進了發佈會場。

    他穿著十分合體的定制襯衫西服,身材高挑,容貌清俊,穩重從容,一步步邁上了發佈會主席臺,因為沒有一聲招呼,他就這樣走上了台,最初幾乎沒有記者和攝影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大家便搶著想要更近一些,拍攝的鎂光燈在會場裏不斷閃光。

    陳言調整了一下話筒,看著下方被保鏢攔住要衝過來的記者,說道:“非常感謝大家撥冗前來參加這個新聞發佈會,這個發佈會是全程直播,我不會回答任何人的問題,只是有情況,我認為我有必要給所有關注我和楊軒的事情的大眾以解釋。”

    記者們面面相覷後都緊盯住了他。

    陳言說完這句話,他微微垂了一下頭,像是在壓抑一些情緒,然後他才又抬起了頭來,說:“楊軒,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看,我既希望你在看,也不想你看。我很喜歡你,這句話已經對你說過很多遍了,也對你造成了很多困擾,我以前從沒有覺得抱歉,但我現在真的很自責,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對我也只有朋友之義,但我一直利用你的心軟糾纏你,以至於走到了這一步。昨天給你打電話,問你是不是怪我,你說沒有,你越這樣,對你造成的這種影響,我便越自責。今天開這個發佈會,事先沒有徵求你的同意,事後又以邀請函已經發出去了逼你不得不答應,我也感到很抱歉。我以後真的不會再糾纏你了,你放心吧。”

    下面記者和螢幕前的觀眾們恐怕都要被驚掉下巴了,不過陳言不管不顧地只在臺上面對著鏡頭給楊軒告白,也實在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間,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出反應。

    對著楊軒說完這些之後,陳言深吸了口氣,微微抬著下巴,繼續說道:“我和楊軒這事給大家造成的困擾,我感到很抱歉。但楊軒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不只是在音樂方面的才能和勤奮,還有在其他各方各面,他都非常優秀,我想,這些其實不需要我說,每一個喜歡過他的聽眾觀眾,應該都能夠看到他這幾年的勤奮認真努力,以及看到他取得的成績。他取得的這些成績,是實實在在的,容不得任何弄虛作假。我不希望一個這樣優秀而努力的人,他取得的這些毋庸置疑的成績,卻受到詆毀。他的第一部電影《反目》會在明天在各大影院上映,大家只要去看這部電影,就更會知道,我所說非虛。我陳言是一個很挑剔的人,以我的眼光,我也無法挑剔楊軒什麼。我陪著楊軒走過了他在這個圈子裏的最初幾年,當初作為他的經紀人,我最清楚他有什麼才華,也知道他取得今天的成績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也知道他到底有多珍視支持和喜歡他的粉絲,在昨天,他在電話裏對我說,他不希望我開發佈會,他寧願從此被冷藏,我不可能忍受這件事發生,因為我的過錯,讓他承受這樣的損失和痛苦。這也是我今天非站在這裏不可的原因。我從見到楊軒第一眼起就喜歡他了……”

    陳言深沉的眼眸裏閃過了溫柔,他又苦澀地笑了起來,“我不否認我是一個同性戀,一直苦戀一個直男,但是我和楊軒之間的關係,在之前只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並沒有任何包養關係在,因為我對他有感情,他之後選擇了和時代軒言解約,我知道有很多朋友關注解約這件事,是的,解約這件事,楊軒在去年便提出來了,之後我們鬧得很不愉快,便很少見面,今年幾乎沒有見過面,在這次被拍到之前,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所以這照片絕不是偶然被拍到的。那位元一直監視楊軒住處的朋友,我想為了等這一天你恐怕等得很辛苦,既然你這麼有耐心地做這種犯罪行為,你就等著去坐牢吧。”

    陳言在說到最後的時候,眼神陰沉,渾身氣勢,別說從鏡頭裏看他的觀眾,就是距離他至少有五六米遠的記者和攝影師都被震住了。

    陳言的手按在桌子上,道:“發佈會就這樣吧。我知道你們介意我和楊軒接吻的事,那只是我逼楊軒的,那位用高倍望遠攝像機偷拍的朋友,你為什麼只放那幾張照片,不放更多,因為我就只在楊軒家待了幾分鐘,因為我很快就走了,你為什麼不放!你有拍到我離開的照片,是不是?你這麼處心積慮……”

    顧升擔心陳言情緒失控,趕緊上去把陳言拉下去了。

 第四十六章

    </script>    第四十六章

    像陳言這樣開發佈會出櫃,恐怕除了他,就不會有其他人能幹出這種事了。

    陳言被顧升拉到後面休息室後,他才稍稍冷靜一點,看了顧升一眼,說:“後續事情交給你,我先走了。”

    關注這次發佈會的圈內人不少,看了這個發佈會,幾乎人人都有點懵,有人說:“楊軒遇到陳言這麼給力的人,難道他真的沒有從麼?”

    也有人說:“為了宣傳電影,陳總和楊軒也真是太拼了。”

    “這才是真愛啊,只是,我不相信楊軒真的那麼直。看照片,他親得很溫柔好嗎?”

    “陳總果真不愧是陳總,最後真他媽帥!當眾威脅,這是當眾威脅吧?”

    “到底是誰和楊軒有這麼大仇怨,那個照片一看就是用高倍夜視望遠相機拍的,而且是故意蹲守。”

    ……

    不說圈裏人在怎麼想,那些前來參加發佈會的記者,在陳言離開演說台後,很多都想衝破保鏢去找他採訪,不過到最後也沒得逞。

    每位元前來的記者和攝影,在離開時,顧升親自給了每人一個豐厚的紅包,感謝大家撥冗前來。

    而隨著這堪堪十分鐘左右的發佈會的直播,網路上已經掀起了新一輪血雨腥風。

    在陳言這個發佈會之前,線民們討伐楊軒作為公眾人物被男人包養,現在陳言說了他和楊軒之間沒有包養關係,他是真愛楊軒,楊軒並沒有接受,甚至因此楊軒和時代軒言解約,這種坦誠的真愛至上論一出,不管有些人信不信,但真愛楊軒的粉絲們是信了,這讓他們在這暴風驟雨似的輿論狂潮裏站穩了腳,知道了要怎麼替楊軒說話。

 

    再說,陳言的發言並沒有破綻,楊軒一直以來是靠實力說話,要是一個人真是只要被包養被捧就能紅,那這未免太搞笑了。

    除此之外,不少公眾人物發言支援陳言,討伐監視楊軒家裏,並且用高倍望遠相機拍攝楊軒私生活的行為。而楊軒家被拍也正好激起了明星們同仇敵愾的血性,畢竟有楊軒家被監視,保不准他們也會遇到這種情況。

    經過這樣的引導,楊軒是gay,楊軒被包養這樣的黑料被破之後,那監視楊軒家,並拍下照片的人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即使有些想繼續黑楊軒的言論,但馬上也被抵了回去,之後的輿論潮幾乎完全朝一邊倒。

    陳言即使出櫃又坦言自己追求楊軒無果,依然受到了線民們的支持和回護,人們願意相信和維護真善美,而楊軒即使真的親了陳言,也被說成只是因為對朋友心軟,那也無傷大雅,最主要是,那個照片即使是黑料,但兩位主角在鏡頭裏都又帥又氣質絕佳,看得一眾腐女狼血沸騰。

    那些本來就粉兩人的粉絲們全都亢奮非常,還有人說那幾張照片是楊軒螢幕初吻,真是好看到爆。

    不過短短兩天,輿論便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有圈子裏的人說,這應該可獲得年度最佳反轉年度最佳危機公關年度最佳洗白了,陳言之前不愧是楊軒的經紀人是他背後的男人,他這副好口才,又掌握著民眾粉絲們的口味,怎麼可能不能把楊軒捧成神。

    然後就有人說,楊軒你為什麼沒有從了陳總。

    楊軒沒有看直播,但陳勉在網上看了。

    這個直播是在陳言佔有股份的網路視訊平臺上播出,因為這件事的關注度太高,點擊進入直播觀看的線民,有上百萬之多,要不是技術部門及時增加伺服器,恐怕很多人都進不去。

    陳勉對陳言的發言提心吊膽,他知道陳言一向有主意又固執,無論陳言說什麼,他現在也已經抱著楊軒同樣的心態——隨便陳言說什麼,他高興就好。

    所以聽了陳言這飽含深情的告白後,他和其他人一樣驚住了,然後他就拿著ipad跑去找了楊軒,楊軒已經破罐子破摔,反正最壞的結局也就那樣,他總不可能因為這種事不活了,既然還要活,那就淡定點。

    他根本不想理睬那些黑料流言,一大早起來在跑步機上跑步後,此時已經坐在錄音室裏彈鋼琴寫譜子。

    陳勉說:“軒哥,言哥在發佈會上對你告白,你看看吧。”

    楊軒因為他的話一怔,但隨即說,“不看,你出去。”

    陳勉苦著臉說:“真不看嗎?”

    楊軒開始彈貝多芬的悲愴,陳勉只好退出了房間把房門拉上了。

    陳勉站在錄音室外,發現自己一出門,房間裏的鋼琴聲就完全停下了,他將耳朵貼在房門上,聽到了裏面很細微的聲音,很像是哽咽,間或還有咳嗽聲,咳嗽聲很突出,簡直像是要把肺嘔出來。

    陳勉在心裏歎了口氣,楊軒根本不是不在意啊。他完全看不明白楊軒,而且是越來越看不明白。

    陳言發佈會的成功,並沒有為陳言帶來歡喜,他坐在車裏,往陳家大宅去,他要回去向他父親道歉請罪,希望他原諒他以前的不孝,他以後會改正的。

    他想,他是真的要和楊軒徹底斷了,以後再無可能了。

    想到這個,他就被痛苦所淹沒,整個人就像被陷入了幽深幽深的海底,即使抬頭,也看不到任何一點光線,胸腔裏的氧氣一點點排盡,他在這深淵裏等著窒息,無人可以救他,這是一種被稱為絕望的情緒。

    他低下了頭,手死死扣著額頭,想要減緩隨之而起的頭痛,但是頭疼並不能得到減弱。

    他懷念楊軒的笑,懷念他和自己說話的聲音,懷念他的懷抱,懷念和他接吻,即使是他嫌棄自己,陳言也是懷念的。

    但從此以後,這些將不再屬於自己。楊軒不是他的了,和他再無瓜葛。

    陳言深深彎下了腰,將臉埋在膝蓋上,陶毅在前面看到了陳言的動作,不由擔心道:“陳總,你怎麼了?”

    陳言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陶毅想要勸他兩句什麼,但他實在嘴拙,說不出什麼來。

    正在這時候,陳言那支家人聯繫的手機響了,聽音樂就知道是陳靖。

    陳言頭痛得不想接電話,但不得不將手機拿在手裏接聽起來,“大哥。”

    陳靖著急地說:“爸他看到了你發佈會的視頻,他氣得暈了過去,現在我們在去醫院的路上,你最好過來和爸道歉解釋。要是爸出什麼事……”

    陳言怔住了,“我馬上就過去。”

    陳言馬上讓陶毅開車去老爺子看病的醫院,在路上時,陳言有種一切都不真實的感覺,他手顫抖著又給陳靖打電話,但陳靖沒有接,他只好轉而給家裏的管家打電話,但管家也沒有接。

    陳言只好催陶毅開快點,但是路上車太多,馬上就被堵上了。

    陳言不得不不斷給陳靖打電話,陳靖過了好久才接了,“你先過來,爸他情況不好,我沒時間理你!”

    陳靖的語氣裏全是暴躁,陳言被他罵得不敢出聲,掛了電話後,他就一直處於恍惚狀態。

    車開一陣堵一陣,要到醫院時尤其堵,陳言打開車門下了車,“我走過去。”

    他下了車就往醫院跑去,身上出了一身汗,到了醫院,他又給管家打了電話,得知老爺子已經進了急救室,他沖進電梯裏去,等到了急救室外面,陳靖管家還有司機和一個保姆都等在外面,陳靖正在和醫院裏的人說話,陳言跑過去,“大哥,爸到底怎麼樣了?”

    陳靖怒瞪著他,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陳言被他打得一趔趄,他扶著牆壁才站穩了,但卻不敢和陳靖發火,只是又問:“爸怎麼樣了?”

    陳靖咬牙切齒地說:“我們不管你到底是真愛還是什麼,要是爸怎麼樣了,陳言,我真是不想聽你叫我大哥了!你這樣子,實在讓人失望!”

    陳言被他打得臉頰火辣辣地疼,想說點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他只好看向陳靖對面的男人,這位元他也認識,他道:“朱院長,我爸情況怎麼樣?”

    朱院長說:“陳董他情況不太好,他有高血壓又有糖料病,之前便出現過心肌梗塞,這次也是這個情況,還伴有腦梗塞,情況可說是非常不好……”

    陳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急救室的大門,又惶惶然地去看陳靖,陳靖雙眼通紅,抬手又給了他一下子,要不是醫院裏幾個人去拉住了陳靖,陳靖得狠狠把陳言揍一頓。

    陳靖罵他道:“你從小就任性,我行我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怎麼不為家裏想一想,爸已經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和你說什麼,你都有理由顯示自己多麼能,他還要看你那些丟人現眼的事……”

    陳言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陳靖打他,他反而好受一些,他無力地在陳靖跟前跪了下來,抱住他的腿,“大哥,我知道我錯了!”

    陳靖一腳把他踢開,“你一會兒去給爸下跪吧。我不想看你在這裏丟人現眼。”

    急救室裏一直忙碌著,陳言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渾身冰涼,而他卻感受不到溫度,整個人都處在麻木狀態。

    手術到晚上才結束,但老爺子並沒有脫離危險期,被推進了icu。

    陳靖一直在跑來跑去處理事情,在icu外面看到陳言,他就又是一肚子火,“爸他七十歲都過了,還要時時操心你的事,還要在手術臺上受折騰,你這樣,我真的很失望。你別和我說人權說自由說性向,我真的不想聽你說這些,我只希望你別讓爸生氣發病。在爸的命面前,你那些東西,你自己覺得值些什麼!”

    陳言愣愣地看著他,眼眶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老爺子一直不醒,陳靖已經給陳母打了電話說了家裏的事,讓她趕緊從澳洲回國。

    陳母比陳老爺子小了十歲,兩人一向是鶼鰈情深,只是陳母有嚴重的鼻炎和咽炎,在b城住著便吃什麼藥也沒有用,在不再工作之後,她大多數時間在澳洲休養,本來陳老爺子也會住在那邊修身養性,但他不甘寂寞,喜歡在國內,而且又要對公司重要決策拿主意還要定期開董事會,所以在國內的時間比較多。

    要是他這次沒有在國內,說不定就不會因為陳言這事而氣得發病了。

    老爺子在三天后稍稍醒了一會兒,但是卻不能說話了,陳母陳靖陳言都陪在他的床前,他迷蒙的眼睛看了看他們,似乎依然對陳言不滿,在看到陳言的時候,他激動地動了動手,陳言趕緊過去握住他乾瘦的手,跪在病床邊說:“爸,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生氣,只要你能好過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再也不會不聽話了。求你了……”

    陳言像個小孩子一樣地淚流滿面,但老爺子卻做不出什麼反應。

    在一家人都以為老爺子至少可以多熬一陣的時候,他在一個夜裏去了。

 第四十七章

    </script>    第四十七章

    陳勉看完了陳言的發佈會,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他想,他這一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當初找工作找到了時代軒言去做楊軒的小助理。

    他剛到時代軒言的時候,這個公司才剛成立半年,而楊軒才剛出道,在他之前,楊軒已經換過好幾個生活助理了,全是被陳言辭退的,陳勉剛去便聽說了這件事,便非常忐忑,擔心自己會很快被辭退。不過他沒有,而是跟在陳言身邊學做事,一直走到了如今,他也可以獨當一面地做經紀人了。

    越是近距離相處,陳勉越明白,陳言是一個多麼有人格魅力的男人。

    而他為能在他的手下做事而歡喜和驕傲。

    在發佈會之後,網上已經在轉瞬間掀起了暴風驟雨一般的輿論反轉,陳言以將自己的心解剖給人看的方式,做到了這一點。

    陳言在外面是很好強的人,他會在公眾面前說自己是同性戀,他暗戀一個人很多年而不得,這樣示弱的事,陳勉以前想也沒想過他會做。

    但是為了楊軒,他卻做了。

    陳勉心裏很不好受,過了一會兒,他再次去敲了楊軒的門,打開門,楊軒依然坐在鋼琴面前,但是並沒有彈琴,而是怔怔看著鋼琴琴鍵發呆,人就像陷在黑暗裏,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讓陳勉說不出的感覺,他不大像一個人,反而像一塊石頭,活力在遠離他的感覺。

    陳勉看他這樣,心裏很不好受,說:“軒哥,言哥的發佈會已經開完了。他澄清你不是gay,他和你也沒有包養關係,現在輿論已經轉向監視偷拍你的人。你要看看嗎?”

    楊軒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側頭看了他一眼,說:“不用了。”

    陳勉非常不能理解,他其實知道楊軒對陳言很有感情,但他完全無法理解楊軒的行為,說:“為什麼不看?”

    楊軒抬手揉了一下臉,說:“我害怕看。”

    “……”陳勉驚得手機差點掉地上,他震驚地說:“為什麼害怕,這有什麼可害怕,之前被人追著黑和罵的時候,你不是也不怕去看那些新聞和評論嗎?”

    楊軒不想回答他,但陳勉追著他問,他歎了口氣,說:“我害怕陳言對我那麼好。”

    陳勉一怔,“言哥對你好還不好嗎?”

    楊軒說:“要是現在有一個身家數十億的富豪女兒看上你了,她對你特別好,甚至願意為你去死,你會怎麼想?”

    “有這樣的好事,還不好嗎?”陳勉說。

    楊軒詫異地看著他,“這好嗎?”

    “為什麼不好?”陳勉疑惑地看著他,他完全不理解楊軒為什麼要說這個比喻。

    “她對你這麼好,你要怎麼回報她呢?你能怎麼回報她?”楊軒看著陳勉。

    陳勉訥訥不知如何作答,他這才算明白了楊軒的一些心思,他說:“你害怕回報不了言哥嗎?但我想言哥並不需要你回報。”

    楊軒說:“他需不需要,與我心裏的預期並不是一回事。就這樣吧,我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我不想看。”

    陳勉歎了口氣,只好退出了房間不再勸他。

    楊軒關閉了所有通訊設備坐在錄音室裏寫歌,陳勉住在了他的屋子裏看著他擔心他會出事,而工作室的人心也被穩住了,很多人打電話來表示慰問,不過電話都是陳勉接的,他一一道謝,說楊軒在閉關寫歌,不好被打擾。

    第二天,電影《反目》上映。

    這部電影之前本就把宣傳做足了,勾起了很多人的興趣,不過,有很多對轉影視的歌手拍的電影抱有成見又不是楊軒的粉的人,本是不會去電影院支持這部電影的,但就為了前一天陳言那一番剖心剖肝的出櫃,很多人都去看了這部電影。

    《反目》第一天的票房便因此超過了一億五千萬,這是完全超出預期的。

    看了電影的人,無不感歎,沒想到楊軒演得那麼好,完全是毫無楊軒的痕跡,一看就被劇情抓住了,幾乎難以意識到主角是楊軒,整部電影情節緊湊,□□迭起,讓人震撼。

    而結局更是讓人眼眶發熱,看哭的人不在少數。

    各大論壇都給了這部電影很高的分數,而大家也願意因此去理解楊軒,不少人對他路人轉粉,甚至不少人表示,不管楊軒是不是gay,而他和陳言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這些都不能影響他是一個出色而天才的歌手與一個出色而天才的演員的事實。

    電影的口碑很快傳了出來,之後的票房連創新高,很多人甚至願意為了支持楊軒和支持這一部電影而去二刷三刷,這些人裏,有些是楊軒的粉絲,有些是因為之前誤解楊軒而在網上傳謠表示抱歉,有些則純粹是因為電影拍得好……但電影的大熱,並沒有讓楊軒振作起來。

    他一直在家裏寫歌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和外界接觸。

    陳勉對此特別擔心,每天在家裏為他做飯,但是不敢勸他出門。

    電影的大熱讓高導非常振奮,幾乎每天都給楊軒打電話,粉絲們也在網上呼喚想讓楊軒出面,想問他的情況,但楊軒既沒有開手機,也沒有上過網。

    高導在之後把電話打到了陳勉的手機上,詢問他楊軒的情況,陳勉說:“軒哥在閉關寫歌,關了手機和網路,可能還要一陣子他才會出關。”

    高導說:“電影這麼高的票房,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期。觀眾也都認可他的演技,他應當為此高興。”

    陳勉苦笑著說:“自從偷拍門之後,軒哥就關在屋子裏,我勸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等他把歌寫完了再說。我這幾天沒有聯繫上陳總,不知道高導你聯繫上陳總沒有?”

    高導說:“沒有聯繫上他,但聯繫上了他的助理,聽說他的父親病倒住院了,他最近都在醫院。”

    陳勉非常驚訝,但問更多陳言那邊的情況,高導便也不知道了。

    無論電影《反目》有多麼火,這些都不可能讓陳言從痛苦裏走出來。

    送陳老爺子去火化的時候,陳言全程跪著不願意起來,他這些天精神非常不好,整個人呆呆的,連陳靖都後悔之前對他說那麼重的話了。

    在火化場裏,陳言癡癡地要一直跟著老爺子到最裏面去,被陳靖拉住了。

    陳靖看他這樣,心裏非常不好受,只好勸他,“爸已經走了,你就不要太自責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要是爸還活著,他絕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陳言怔怔地看著他,“是我太自私了,我總是想著我自己,我沒有為他考慮過,我枉為人子,我對不住他,大哥,我對不住爸啊!”

    陳言最後一句說得非常淒厲,隨著話完,眼淚瞬間從他的眼裏湧了出來,陳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好伸手抱住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我們還得好好活。”

    陳老爺子過世的消息雖然被壓了兩天,但在兩天后依然見諸了新聞媒體。

    陳勉得知這個消息,要比新聞報導更早,他從陶毅處得知了這個消息,當時他就去找了楊軒,告訴了他這件事,“言哥的父親過世了。”

    楊軒震驚地看著他,“什麼?”

    “陳家老爺子過世了,是陶哥打電話通知我的。”

    楊軒蹭地一下從椅子裏起了身,他往門外走時,因為太震驚而踢翻了椅子,人也差點絆倒,陳勉上前扶了一把:“軒哥!”

    楊軒被他這一聲喚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著,“我去給陳言打個電話。我的手機在哪里?”

    陳勉說:“是你自己放的。”

    “哦,對。”楊軒四處找,總算在一堆稿紙裏把自己的手機翻了出來,他開了機後,手機裏便響了好一陣未接來電提醒和短信□□微信等的提醒,他只稍稍看了幾眼,裏面並沒有陳言的電話和其他留言。

    他雙手拿著手機,翻到陳言的手機號處撥了出去,聽著不斷響的鈴聲,楊軒心裏很不好受,但陳言沒有接他的電話,反而將他的電話掛斷了。

    楊軒愣了一下,只好又打了一次,但依然被掛斷了。

    陳勉在旁邊看到了,說:“是不是言哥沒有接,他現在可能很忙,沒有辦法接電話。”

    “嗯,對。”楊軒這麼說。

    “我先洗個澡收拾一下,一會兒再打。”楊軒自言自語著,去了浴室。

    楊軒收拾好後再給陳言打電話,但陳言一直不接,之後甚至關了機。

    楊軒這下即使想自欺欺人也不行了,他明白是陳言故意不接他的電話,陳勉將這些看在眼裏,他說:“我給言哥打吧。”

    陳勉給陳言打過去前幾個電話,陳言依然不接,打到第五個的時候,陳言才接聽了。

    陳勉趕緊說:“言哥,我們知道了伯父的事情,你還請節哀,軒哥他非常擔心你,我們想,可不可以過去看看你。”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旁邊的楊軒,陳言聲音有些澀,“我最近比較忙,不方便見客人。你們就不用過來了。”

    “要不,我把電話給軒哥,他和你說幾句,他真的非常擔心你的情況。”陳勉說。

    “不用了,我很好,不用擔心我。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忙,先掛了。”陳言公事公辦地說道。

    “喂,言哥……”

    陳言已經掛了電話。

    楊軒緊盯著陳勉,“怎麼樣?”

    陳勉將陳言剛才的話說給了楊軒聽,楊軒聽後便呆立在了當場,眼神怔怔的,沒有光彩。

    陳勉說:“言哥應該的確挺忙的。”

    楊軒怔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說:“不用說了,就這樣吧。你去找人打聽一下,看陳家是什麼時候接受奠儀。我們去弔唁。”

    陳勉點頭應下了。

    楊軒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出門,車開出地下停車場時,他看著外面的陽光,只覺得眼花。

    他推掉了最近的所有活動,潛心在家裏寫歌。

    身外之事,似乎都離他遠去了。

    不管是名利還是其他。

    電影《反目》是這個國慶黃金周的大贏家,短短七天,票房已經突破了八億,而它的好口碑讓它後勁依然強勁,大家預測這部電影最後的票房可能會過十二億。

    陳言和楊軒作為投資方,都是大贏家,高導也是喜獲豐收,只是陳老爺子過世,讓一切歡喜都不可能去慶賀。

    陳老爺子的悼念儀式在殯儀館舉行,楊軒到的時候,前來參加弔唁的人已經非常多,陳家不接受奠儀,只接受鮮花,楊軒捧著一捧白菊花上前,陳靖看到他,微微皺了眉,很顯然對他非常不喜,但並沒有阻止他。

    陳言正在另一邊和陳家的親戚說話,他轉過頭便看到了楊軒,但他並沒有過來接待楊軒,楊軒想要找他說話,但人太多了,大廳容不下那麼多人,除非是陳家的血親,不然弔唁完了的人便必須先出去,楊軒只好先出去了。

    陳言看著他時的冷淡,讓他心裏難過。

    楊軒沒有辦法接近陳言,之後只好先離開了。

    在老爺子下葬之後,陳言和家人坐在同一輛車裏回了家,他在家裏陪了陳母幾天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陳母希望他能一直住在家裏,但陳言並不願意,他對陳母說:“我和大哥兩個單身漢住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大哥要娶嫂子都不方便。”

    陳母歎道:“你不過是不想住在家裏而已。老爺子走了,我總覺得這個家裏特別空,太空了。”

    陳母說空,陳言也覺得這個宅子太空了,但心上卻堵著一塊大石,是他害死了他的父親,雖然家裏沒有誰提這件事,但他比誰都清楚,他不孝,這件事,毋庸置疑。

    陳言的車開回了他的住處,他打開門進屋,便看到了門廳處一雙他很熟悉尺碼的鞋子。

    楊軒從客廳裏沙發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說:“陳言……”

 第四十八章

    </script>    第四十八章

    天氣已經冷下來了,但還沒有供應暖氣,房間裏的地暖也沒有開上,屋子裏挺冷,楊軒穿著毛衣和長褲,一副居家打扮。

    陳言望著他,最初有瞬間愣神,但在眨眼間,他便恢復如常,他自己換了拖鞋,陶毅也進屋來了,為他提著東西。

    陳言對楊軒說:“你什麼時候來的?不怕人發現?”

    楊軒怔了一下,心中苦澀,從陶毅手裏接過東西去放好,回答陳言:“我這幾天正好有時間,便過來看看。”

    陶毅對楊軒道了謝,見兩人之間氛圍怪異,便對陳言說,“陳總,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再叫我。”

    陳言這個房子是複式樓,陶毅沒住在這裏面,保姆也只是工作時間才過來。

    陶毅走了,房子裏便只剩下陳言和楊軒了。

    陳言以前就挺瘦,最近這些日子,他因陳老爺子的事哀傷太過,辦喪事又很繁忙,便又瘦了好幾斤,以至於讓他的臉頰更顯立體,身上穿著毛衣和西褲也顯得有點空。

    楊軒看著他,心裏就像刀絞一樣痛,又像有一座山壓著他,讓他難以呼吸,他想去擁抱他,安慰他,照顧他,但他又難以動作,陳言身上的公事公辦的冷淡和高姿態讓他覺得壓抑,他知道陳言不需要他,從沒需要過,他眼眶發紅,看了陳言一陣,見陳言並無什麼反應,他怔怔地語氣沉痛地說道:“伯父的事……”

    陳言自己去倒水喝,因他這一句回頭斷然打斷他:“不要說這個。”

    楊軒愣了一下,眼神一黯,他知道陳言在拒絕他的一切安慰和靠近,但他依然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轉移話題道:“發佈會的事,謝謝你。”

    陳言倒了水,端著杯子站在餐桌邊一邊喝水一邊說:“那件事,不用謝我,那本就是我該做的。我們之間的關係對你的名譽產生惡劣影響,本來就該我負責。”

    楊軒能感受到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而自己這樣找過來,本是想安慰他,希望他沒事,也許他已經不需要他的關懷了。

    陳言看楊軒欲言又止,便說:“你不用覺得欠了我人情,那本就是我該做的,我們之間以前的事,一直是我心甘情願,有些事甚至是我糾纏你不放,所以你沒欠我什麼,反而是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反而是我要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把以前的事往心裏去。要是以後我們之間有過的牽扯影響你的事業,你依然可以找我幫忙,我有責任去解決那些問題。”

    陳言把話說得太動聽又太疏離,楊軒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想說不是的,他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不是這麼無辜,他應該自己承擔責任,但他只是沉默地看著陳言,在和陳言的關係上,他一直這樣被動,他想他其實並不值得陳言愛他,而他如今,其實依然給不了陳言任何承諾。

    陳言知道楊軒就是這樣的人,他一向不會說什麼花言巧語,要是真說什麼話,那一定是他深思熟慮之後才說的,說了便會言出必行。

    陳言不想看他這樣為難又無言,他繼續道:“楊軒,你回去吧。以後,還可以做朋友。”

 

    楊軒微微張嘴,似乎是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只化成一句,“如果你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你儘管給我打電話就行了。你身體不太好,一定要注意飲食,好好保重。”

    陳言點頭,“我知道。你走吧。”

    楊軒轉身往飯廳外面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陳言,陳言站在那裏沒有動,楊軒便也動不了了,陳言見他這樣,歎了口氣,說:“你走吧。我們之間,早就該沒什麼了。之前是我纏著你不放,不是你對不住我,你不用覺得對我不住,或者欠我什麼。”

    “我是……”楊軒低聲說。

    陳言卻不讓他把話說完,道:“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只是有事想要勸你,你回家去好好給你爸媽道歉,解釋你我之間的事。如果他們不相信你,我可以去給他們道歉,是我纏著你,不是你被我包養,你沒有問題。我爸過世這件事,我真想明白了很多事,自尊固執追求自己的樂趣卻不顧家中老人,真的太自私了,這些都比不上他的命,要是重來,我一定聽他的,只要他不要就這麼走了……”

    陳言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楊軒看到他痛苦的樣子,走過去想要安慰他,剛伸出手,陳言就把他推開了,說:“你走吧,我最近不想看到你。”

    “你好好保重。”楊軒說著,陳言站在那裏沒有動,“走吧。”

    楊軒真的走了,他在門廳換了鞋,拉開門出去時,他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看了鑰匙好一陣,他才把鑰匙放在了門廳櫃子上的藤編儲物籃裏。

    走出門,要拉上門的時候,他有千般不舍,他知道,拉上這扇門,不只是隔絕了他和站在屋子裏的陳言,也隔絕了他和陳言在一起的從前,也隔絕了兩人可能會有的共同的未來……

    他和陳言是真的從此分開了,他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擁有相近的年齡,在同一時間裏擁有相同的青春和相近的經歷,他們對這個世界擁有相近的理解,他們還擁有感情,但他們再也不可能擁有相知的在一起的可能性。

    門被徹底關上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聲音,讓楊軒在那一瞬間產生了恐懼,他知道他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這種失去就像是摘走了他的心臟,讓他感覺自己空落落的。他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才定住了神,他又看了門一眼,邁步走向了電梯。

    他開了車離開,車行駛在b城繁華的大道上,車流如織,人人都行色匆匆,他們知道他們要去哪里,但楊軒卻突然感覺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在紅綠燈處看到不遠處的商場led螢幕正放著他的廣告,而那巨大的螢幕上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卻讓他感到陌生。

    幾天之後,陶毅聯繫了楊軒,楊軒接到他的電話時,心中有過特別的期待,但陶毅說:“楊軒,陳總說,你在他那裏的東西,讓我送來給你,不過你的東西有些多,b城這裏有一些,s城那邊的房子裏最多,我想問問你,怎麼送給你呢?s城的要送到你在b城的住處來嗎?”

    楊軒怔了一下才說:“不用了,s城的留在s城就好,我經常過去,我放在那邊的房子裏就行。在b城的,麻煩你送到我家裏。陳勉會幫我接收。”

    陶毅答應後便掛了電話,和他並無過多寒暄,楊軒卻握著手機怔了很久,直到手麻了,才把手機放下來。

    時至10月20日白天,電影《反目》票房達到了十一億七千萬,是今年電影的大贏家,而且作為一個刑偵電影來說,這絕對非常難得。

    20日晚上,《反目》劇組在酒店裏辦慶功宴,楊軒出席,而陳言並沒有參加。

    這是楊軒在被偷拍門事件發生後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線之中。

    楊軒穿著一身黑色正裝,俊逸優雅風度翩翩。

    在關注電影本身的成績之外,記者們更大的熱情集中在楊軒身上。

    這部電影能有這麼好的成績,連高導都不得不承認,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于陳言的宣傳。

    很多人都在調侃陳言和楊軒為了電影票房也是拼了。

    但在楊軒本人面前,不會有人說這件事,畢竟這給楊軒帶來的,最初只是負面影響和痛苦。

    而另一個當事人陳言的父親在近期過世,而且陳言是戀情受挫求而不得,無論怎麼看,電影的大熱都是建立在這兩人的痛苦之上的,沒有誰會那麼沒有眼色在當事人面前揭他們傷疤。

    楊軒很顯然瘦了不少,但風度不減,氣質依然溫潤,在之後的問答環節,對於有記者問起投資人陳言沒有來的原因,楊軒也並不諱言,“陳總父親過世,他最近還在悲痛裏,我們也都很傷心。”

    於是記者又大膽追問起他之後是否會和陳言旗下的影視投資公司合作的事,楊軒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非黑即白,即使我們在某些事情上並不能達到觀點一致,以至於在事業上分道揚鑣,但我一直以來都非常感謝他對我的栽培,對我的照顧,對我事業上的指點和引導,這些也是我今天能夠成功並且坐在這裏的原因。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以後在事業上也不會因為忌諱什麼而避開對方,所以,如果有好的合作方向的話,我們還會合作的。甚至可以說,我更願意和他合作,因為我們互相瞭解對方,也尊重對方的意見,更容易在很多觀點上達成一致意見。這樣的合作是愉快的,也更容易出成果。”

    這是楊軒第一次親口說他和陳言的關係,有人便得寸進尺地問:“現在很多人都非常喜歡陳總,非常支持他,畢竟陳總又有風度又真誠,被人說是男友力max,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陳總嗎?”

    楊軒在鏡頭前臉露驚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陳總的確非常好,但感情的事,不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很抱歉,這方面的問題,我希望不要再問我了。”

    又被問到他之後的工作時,楊軒便說:“之後還有很多計畫,明年會出新歌,還會參演電影,到底是什麼電影,希望大家可以期待。”

    再被問的時候,他就不願意再說了,將話題踢給了高導,以免這個活動全圍著自己轉了。

    楊軒在家裏發黴了二十天,之後重新恢復工作,事情堆著事情,忙得腳不沾地,而在十一月初,在法院開庭了楊軒家被監視和偷拍侵犯他的*權的案子。

    被告人是歌手郝傑的經紀人詹雲雄,還有一個社會閒散人士高偉。

    員警查貨了證據,詹雲雄和高偉手裏有很多對楊軒家裏的監視視頻,他們手裏還有作案工具,作案地點則在楊軒家對面更高一層的房子裏,除了楊軒家裏,楊軒隔壁的鄰居和樓下的一些住戶家裏的一些視頻也在,有一位年輕主婦甚至被拍了非常多*,楊軒這棟樓是大戶型,房價不菲,住戶自然都是有錢人,在員警聯繫了他們之後,他們自然非常憤怒。

    因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壞,兩人被判處了罰款和侵犯*最高有期徒刑年限3年。

    兩人被起訴時,這個案子就出現在了大眾的視線裏,這自然把歌手郝傑也帶入了輿論的旋風之中,民眾都把矛頭指向了他,雖然他說他對他經紀人的行為不知情,但依然平息不了民眾的怒火。

    陳言在一月中旬去了a國,他的女兒陳憫靜在一月十六日晚上出生,新生命的到來,減弱了陳言之前連續失去兩個親人的痛苦,他從這個孩子身上得到了很大慰藉,在脆弱的生命面前,他第一次明白為人父母的滋味,老爺子的容顏還在眼前,但一切逝去的,已然無法挽回了,每一個人,在生命面前都沒有任性的資本。

    【第一卷完】

 第一章

    第一章

    兩年後。

    g城白雲機場。

    臨近春節,機場人流量較之平常更大,很多人帶著大箱小箱在托運處辦理行李托運,楊軒太過出類拔萃,加之身邊又帶著助理保鏢,被一眾人等簇擁著,自然特別引人注目。

    很多年輕男女,甚至於上了一定年紀的大叔阿姨,都在看到他後驚喜地圍過來,有人想要合影有人想要簽名,更多人則是拿著手機便一陣狂拍。

    楊軒一向脾氣好,此時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墨鏡,手裏扶著一個箱子,很抱歉地對被保鏢攔住的人說:“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

    他雖語氣溫和,但氣場強大,那些想要擠到他身邊的人,不得不停住了動作。

    助理前去辦理行李托運,楊軒便帶著保鏢先一步安檢了。

    一向人少的貴賓候機室,在這段時間裏也幾近人滿,楊軒進去,依然引起了好些人的打量,但這些人大多非常矜持,最多因為他的身份多打量他幾眼,不會圍著他要合影簽名,即使有幾個小女孩兒在盯著他看後躍躍欲試想過來,也被家長叫住了。

    楊軒因兩年前首部電影《反目》中的絕佳表現而摘得了雙料影帝的桂冠,至此事業更是走上了如日中天的道路,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一向謙遜,很好相處。

    那兩個小女孩兒總算鼓起了勇氣,在媽媽的陪伴下來到了他的跟前,那位媽媽說:“你好。”

    楊軒含笑和她們打招呼,“你們好。”

    “我家兩個小姑娘是你的粉絲,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合個影呢?真的很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媽媽非常有禮貌,兩個小姑娘也非常有教養,期待地看著他。

    楊軒說:“好啊。”

    兩個小姑娘趕緊說謝謝,楊軒因為太高只能坐著,兩人站在他的左右兩邊,楊軒非常體貼地讓她們可以更近一些,媽媽用手機拍下了照片,又不斷對他說謝謝。

    “不用謝。”楊軒回答著,從一邊通道口突然傳出了一聲哭叫,聲音很響,不少人都因此露出了煩惱的神色。

    楊軒也看了過去,瞬間便是一愣。

    抱著孩子的是陳言的女管家古女士,而陳言走在古女士的旁邊,跟著他們的還有陶毅和一個保姆。

    陳言沒有在意貴賓室裏的情況,所有注意力都在古女士懷裏的孩子身上,他伸手對古女士道:“先把她給我抱著,還有多久登機?”

    古女士把孩子給了他,陶毅回答,“馬上就該登機了。”

    小女孩兒依然哭著,那哭不是好哭,好像是生病了難受才哭。

    陳言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哄著:“好了,寶貝,爸爸抱。”

    但她還是哭,只是聲音小了很多。

    古女士把一個奶嘴給她咬著,她抽泣著在陳言的懷裏動著腦袋。

    古女士對貴賓室的其他乘客道歉,“不好意思,孩子病了才哭個不休……”

    話沒說完便看到了楊軒和跟著他的保鏢。

    楊軒站起了身來,他已經有近兩年沒有見過陳言了。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時候,不想見的仇人,每隔幾天又遇上,甚至還會在一起合作,但是想要見的人,卻無論如何見不到。

    再說,陳言這兩年在國內待的時間並不多。

    據說是大多數時間在三藩市住著,他的母親也去了那邊,他在國內的時間並不多。

    但一直沒有聽到他結婚有了孩子的事。

    這個孩子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楊軒一時間腦子糊塗,不過作為公眾人物,行動有時候甚至比思維更快。

    他已經上前和陳言他們打招呼,“嫻姐,陳總。”

    陳言抱孩子非常專業,此時正被他的寶貝女兒摸著襯衫領子,雖然對著楊軒倒不至於尷尬於自己的奶爸形象,但是回答他的聲音卻稍顯遲疑,顯然他對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楊軒並不覺得太歡喜。

    “楊軒,你也在這裏,這是去哪里?”

    “回b城去。”楊軒說著,看到了被陳言抱著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大約就一兩歲的樣子,具體多大,楊軒沒養過孩子實在無法判斷。

    小女孩兒長得粉雕玉琢,因為抽泣長長的眼睫毛上沾著淚珠,紅潤的嘴唇含著一個奶嘴,看起來病得可憐兮兮。

    這很可能是一個混血兒,因為她雖小,五官卻帶著混血兒才有的精緻立體。

    楊軒對此時這個情況完全沒有準備,只來得及讚歎:“陳總,是你的女兒嗎,長得太可愛了。”

    因為他的話,那小女孩兒在陳言懷裏睜開了濕漉漉的眼睛,之前的抽泣漸漸止了,她略帶灰藍色的眼睛看著楊軒,那雙眼如明澈的天空,能映下整個世界。

    漂亮得太過分,以至於讓人有種心思無所遁形的忐忑。

    陳言說:“對,她小名叫amy。”

    amy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就軟軟糯糯回應了他一聲,“拔拔。”

    楊軒讓抱著孩子的陳言坐了,又為他要了紅茶,他其實很想問孩子的母親的事情,不過實在顯得過於目的不純,他看著孩子,問道:“是生了什麼病?感冒了嗎?”

    陳言把她揪著自己衣領的小手拿下來握在手裏,看著孩子,他滿眼溫柔疼愛,“她才剛回國,不適應國內的水土,有些拉肚子,肚子不舒服,就總是哭鬧。”

    楊軒點了點頭,陳言比兩年前看著要成熟了一些,這種成熟並不是說他以前不成熟,只是他身上比以前少了銳利,多了柔和圓融。

    他甚至會自己抱孩子和帶孩子,這也讓楊軒覺得詫異。

    畢竟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陳言很多時候挺孩子氣而且很任性,不像會帶孩子的人。

    大約是有了女兒,男人才能不自覺變得溫柔懂事。

    之前和一個有兩個女兒的男演員一起演戲的時候,他這麼聽對方說過。

    楊軒看孩子實在可愛,不由就想好好親近,他問陳言:“我可以握一下她的手嗎?”

    陳言含笑看了他一眼,又問孩子,“amy,叔叔想和你握手,你要握嗎?”

    amy一直盯著楊軒看,楊軒尚沒有伸出手,她自己倒先把手從陳言手裏抽了出來要去摸楊軒,楊軒於是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小孩子的手又軟又暖和,這種溫軟就像能把人的心給酥化了,楊軒握著她的小手在唇邊親了一下,小amy便把手抬起來摸到了他的臉上去,然後被陳言把她的手抓了回來。

    陳言歎道:“她就這樣,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想要。”

    楊軒因他這疑似調戲又像只是敍述事實,更甚者只是他不自覺的言論而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在候機室裏的廣播解救了他,他的航班該登機了。

    這時候古女士也站起了身,說:“該上飛機了,幸好沒有推遲航班,最近航班推遲是常態。”

    楊軒也起了身:“你們也是這個航班嗎?”

    “嗯,對。我帶amy回b城過春節,去年沒回,今年無論如何要回了。”

    楊軒便自動幫他們拿了東西,大家一起去登了機。

    頭等艙就那麼幾排位置,楊軒的座位在陳言的後面一排,開始時,amy安靜了一會兒,但飛機起飛時,她又難受得開始哭,她的抽泣聲從飛機起飛就沒聽過,保姆抱了她吃奶,她不吃,又換古女士抱著她,她還是哭,便又被陳言把她抱了過去,她哭聲小了一點,弱弱地叫“拔拔”。

    陳言自然知道孩子哭讓其他乘客不安生,好在頭等艙裏除了他自己帶的人,就只有楊軒和他保鏢,助理坐在了商務艙,另一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他因為amy的哭鬧一直強忍著,古女士向他道了幾次歉,他開始尚說沒事,之後實在難以忍耐,想讓空乘為他換到商務艙,但春節前的航班,根本沒有空位置,最後他只好坐在那裏忍著,塞了耳朵看電影。

    古女士和陳言坐在一起,她之後又對後面一排的楊軒說:“真是不好意思,打攪你休息了。”

    楊軒趕緊道:“沒事,沒事,孩子不舒服本來就會哭。amy已經很好了,她一直忍著聲音。”

    一會兒,他又對古女士說:“嫻姐,要不我過去坐坐,逗逗孩子,也許她會好些。”

    古嫻看了陳言一眼,見陳言沒有表示,她便說:“哦,行。”

    於是兩人換了個座位,陳言一直把孩子抱著,用小毯子裹著她,姿勢彆扭,楊軒看了他一眼,就輕輕握著小amy的小手,低聲哼歌給她聽。

    小amy看著他,果真就把難受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聽他唱歌。

    等楊軒唱了三四首了,小amy看著看著就開始笑,楊軒問陳言:“陳總,要不我替你抱一會兒,你這樣不累嗎?”

    陳言怎麼會不累,但他先問了女兒:“amy,要叔叔抱嗎?”

    amy已經會說一些話了,她“嗯”了一聲,對著楊軒矜持地伸手。

    楊軒開心地把她抱到了懷裏,陳言指導他怎麼抱孩子,楊軒一學就會,又對陳言說:“去年演過一個奶爸,學過一陣帶孩子。”

    陳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女兒在楊軒懷裏不哭不鬧,一直盯著他看不說,還拿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不安生,平時amy比較認生,絕不讓陌生人抱她。他不知道這應該歸功於血緣的力量,還是女兒真是和他一樣顏控。

 第二章

    第二章

    看來amy真的非常喜歡楊軒,她在他的懷裏拱來拱去動了一會兒,找了一個最喜歡的姿勢,又抓著楊軒的手抵著自己下巴,就睡著了。

    楊軒低頭溫柔地看著她,一動也不敢動,怕一動她就會醒過來。

    陳言把腦袋湊過來看她,抬手將裹著她的小毯子拉了拉,把她的腦門也搭上。

    這一刻如此美好而融洽,楊軒甚至有他們三個是一家人的錯覺,明明他和陳言已經有兩年沒有見了,但這麼處在一起,依然熟悉得就像昨晚還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人。

    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已經變了,而且變了不少,但在一起時,卻感覺不出那些變化,或者說,那些變化只要在對方身上,便能在瞬間適應,就像自己一直在他的身邊,沒有分開,一直這樣經過了兩年光陰。

    但懷裏沉甸甸的孩子提醒楊軒現實並非如此,他總算鼓起了勇氣小聲問陳言:“amy是養女嗎?”

    他這麼問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amy和陳言的確長得不像。

    amy這種帶灰藍色的眼睛,非常少見,陳言是茶褐色的眼睛,茶褐色是顯性基因,而且他家之前沒有其他血統,他的孩子也只會是茶褐色才對。

    陳言看了楊軒一眼,他的眼神頗有深意,但是並不是不高興,只是楊軒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陳言說:“不是。”

    “不是”二字讓楊軒心裏一跳,他已然沒有勇氣若無其事地問他的太太的問題,也許這個孩子是代孕的,但楊軒依然難以問出口。

    兩人還在一起時,陳言不止一次在他跟前問起要孩子的事,但他當時拒絕了。

    再說,兩人現在已經沒有了關係。

    陳言似乎體會到了兩人之間氛圍的尷尬,他轉移話題小聲說道:“我這兩年大部分時間在a國,在國內的時間不多,不過我有關注你的事,你之前的專輯我有聽,電影也看了,很不錯。”

    陳言的評價讓楊軒得到了很大的精神滿足,他說不錯,這比千萬人對他說不錯,更讓他歡喜。

    在兩人分開之後,陳言對他事業的評價,擺脫了兩人之間是戀人時楊軒會感覺到的不真實和彆扭,他很看重陳言對他的意見。

    從某一方面說起來,陳言算是他事業上的導師。

    楊軒一時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但這些話都無法出口,他醞釀半天,說道:“謝謝,能得到你的肯定,是我的榮幸。”

    陳言無聲地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兩人在熟悉之中充斥著客氣,他們早已經在各自的圈子裏練就了刀槍不入和口是心非的本事,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鎮定從容地應對,把一顆真實的心全掩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楊軒看不出陳言在想些什麼,陳言比他更沉得住氣。

    他只知道自己這兩年來一直在想他,甚至幻想過無數次偶遇,或者找理由在和時代軒言的合作時找他見面,但這些都沒有實現。

    直到此時,兩人真的偶遇了,一切卻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楊軒想,也許這份感情本就只該埋在心底,沒什麼好說,也沒什麼可說。曾經便沒有說過,以後便更不應該說。

    即使兩人之間對於感情的矛盾消退,兩人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除非他不要自己的事業了。

    楊軒低頭盯著懷裏的孩子,他抱著她,胳膊早就發酸發麻了,但他不敢動。

    還是陳言看出了他的僵硬,說:“我來抱吧。amy現在已經有點沉了,一直抱著誰都受不了。”

    楊軒說:“沒事,我再抱一會兒了給你。”

    陳言看了看,便又坐回去了。

    他說:“本來定了一架私人飛機,這樣amy在飛機上可以舒服點,也不用影響其他人,不過現在機場限流厲害,安排不上,沒有辦法。”

    楊軒“哦”了一聲,又問:“amy多大了?”

    陳言說:“兩歲了。”

    楊軒些許驚訝,“這麼大了?”

    陳言道:“對。已經可以走路了。只是這些天生病,她不願意走路。”

    楊軒心想那amy不是在近三年前就在她媽媽肚子裏了嗎?

    他甚至懷疑amy是在陳言當初說要孩子後就馬上去要了,她是代孕的孩子?

    楊軒心裏思緒複雜,面上卻從之前的深沉變成了雲淡風輕,他想陳言應該沒有結婚,而且他也沒有看到陳言手指上戴戒指。

    在推斷出陳言未婚後,楊軒便只覺自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抱著amy也有了無窮力量,之後陳言想把孩子要回來,楊軒很客氣,但是卻堅決不把孩子給他,他不斷說換人抱孩子會醒,陳言無奈地看著他,不好和他過於爭執,只好算了。

    飛機已經要準備降落,陳言這時候道:“把amy給我吧,飛機降落她不舒服要讓她醒著。我抱著她比較好。”

    楊軒這才把孩子給他,空乘過來說讓把安全帶系好,這時候陳言才發現自己剛才忘了系上,楊軒便拉過他的安全帶為他系上,這才系上自己的。

 

    空乘自然早就認出了楊軒,剛才借著送水和餐點也多次過來看他和陳言,見兩人一直在一起帶孩子和說話,內心不由非常激動,只是儘量保持了面上的純潔微笑。

    陳言輕輕拍了拍女兒的面頰,加上飛機已經在慢慢降落,amy不得不醒過來了,氣壓的變化讓她非常難受,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楊軒湊過去溫柔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撫摸她的面頰,“寶貝,一會兒就好了。”

    amy盯著他看,又向他抬手,於是楊軒便一直握著她的小手撫摸,她便忍住了沒有哭。

    要是是別的朋友如此溫柔體貼地為他照顧女兒,陳言定要說一聲謝,感謝對方對他女兒這般慈愛相待,但對著楊軒,這些無論如何不可能說出口。

    如果兩人之間沒有因為以前那些事分開,他們在好好經營感情,他的父親沒有過世,amy本來應該叫楊軒“爸爸”。

    飛機落了地,但卻一直等不到停機位,amy餓了,可憐巴巴地叫陳言,“拔拔,喝奶。”

    古女士只好和保姆給她泡奶粉,但用了飛機上的水,小公主胃口和陳言一樣挑剔,她喝了幾口就不要喝,搖著腦袋無論如何不肯含住奶嘴,還說:“不喝,難喝。”

    陳言拿她沒辦法,他又不會凶孩子,只是說:“不喝就只能餓著,要回奶奶那裏了才有奶喝。”

    她蹙著小眉毛看著他,又把奶嘴含住,但喝了兩口實在不行,不僅不喝了,而且開始吐奶。

    楊軒趕緊接過古女士遞來的紙為她擦奶和嘴巴。

    陳言故作生氣地說:“不准吐。”

    amy受傷地看著他,強忍著把要魯出嘴巴的奶又吞了下去,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楊軒說:“她不是水土不服嗎,還是不要強行讓她喝了,她喝不下去,肯定是這個不利於她的身體。”

    陳言無話可說,只得問空乘,“到底什麼時候可以下飛機。”

    空乘微笑回答還要再等等,又用眼睛打量兩個大男人哄女兒。

    帶孩子可不只是要愛心,還要耐心,以前陳言在做事情時一向雷厲風行,絕沒有太多耐心,現在也早被女兒磨平了棱角。

    楊軒問可不可以給孩子含顆糖,陳言斷然拒絕了,“不行,牙會壞。”

    最後只好給她含了專用的奶嘴,但她怎麼吮吸也沒有奶,就又想哭了,好在空乘去後面找了雪米餅來,問孩子要不要吃。

    陳言向她道了謝,又說:“孩子比較挑食,恐怕不行……”

    但楊軒已經接過雪米餅逗孩子,amy握住他的手,她自己已經會撕包裝袋了,拿著雪米餅就要自己撕,楊軒趕緊為她撕開,又拿掉她的奶嘴,她便含著雪米餅舔了舔,然後吃了起來。

    陳言看著女兒,松了口氣。

    她吃完了一個還想吃,空乘又去拿了幾個給她,古女士有點擔心把她的小肚子吃壞了,陳言說:“算了,她愛吃就讓她吃吧。”

    好在飛機在機場盤桓了大半小時後總算被安排到了停機位,下飛機時,楊軒不自覺跟在陳言身邊逗啃著雪米餅的小公主,保鏢和助理跟著他,助理看他忘乎所以要跟著陳言走,只得上前和他說:“軒哥,你戴下口罩和墨鏡吧。”

    楊軒這才被助理拉回現實,停住了腳步,陳言也停了下來,看了他一眼。

    楊軒對他笑了笑,說:“陳總,不好意思,我先不和你一起走了。b城冷,你要注意加了衣服再去停車場。”

    陳言略微頷首,面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語氣很平常,“好。”

    楊軒又對amy揮手:“寶貝,拜拜。”

    amy看他說拜拜,才意識到要分別,她停下了啃雪米餅的動作,愣愣看著楊軒,又去看陳言,很顯然她不想分別,陳言說:“寶貝,和叔叔說再見。”

    amy兩隻手捧著雪米餅,對楊軒說:“叔叔,再見。”

    楊軒很不舍,他看了看陳言,只能將這份不舍壓下,又借著親近amy的理由,近距離看了陳言一眼,和陳言說:“我和amy這麼有緣分,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她的乾爹。”

    amy還不懂乾爹是什麼,在他湊近自己的面頰上撐著身體親了一口。

    陳言沒有直接答應,說道:“歡迎你來做客看她。”

    陳言抱著孩子先走了,他走了老遠了,amy還把身體撐在他的肩膀上看楊軒。

    楊軒歎了口氣,去了洗手間稍稍偽裝了一下才出機場。

 第三章

    第三章

    陳言在做父親之前,是一個連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照顧的人,等有了女兒,他漸漸地幾乎是無師自通地就知道了要怎麼溫柔地照顧人,因為女兒那麼小那麼軟那麼弱,不細緻不溫柔,是絕對不行的。

    坐在車裏,古女士總算用他們自己帶的水在車裏加熱給小amy沖了一奶瓶奶粉,amy其實已經可以以其他食物為主食了,但她喜歡喝奶,陳言便寵著她,每天她依然以喝奶為主,吃其他東西為輔。

    古女士認為不該這麼慣著小amy,這麼大了還以喝奶為主,其實於腸胃不利。

    但陳言說:“她沒有媽媽,又喜歡喝奶,就讓她喝吧。”

    古女士對於他的固執無話可說,加上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小amy的生活習慣,也就只好這樣了。

    車停在陳家大宅門前,陳靖還在公司,陳母知道兒子帶著孫女回來了,裹著一件披風就迎了出來。

    經過了父親過世,陳言才真真切切知道父母都是很脆弱的,可能一下子就走了,看母親不顧外面寒風出來迎接,孩子由古女士抱著,他便趕緊走了過去,把她扶著進屋,“媽,你可不要出來吹風,這才下雪幾天,天真冷,你小心凍著了。”

    陳言從小到大都特別有自己的主意,脾氣也倔強,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懂得關心人,相反,他心思比一般大男人細膩太多了,所以關心起人來,也可以做到無微不至,只看他願不願意而已。

    小amy也被抱進了屋,陳母非常喜歡這個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樣的孫女,而且現在陳家這一輩裏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小女孩兒,陳靖一直不結婚,也讓陳母發愁。

    大人們都要等陳靖下班回來才吃飯,amy卻是吃廚房單獨為她做的營養餐,她雖然喜歡喝奶,但吃飯的時候飲食習慣也算良好,不然她也不能長得這麼胖嘟嘟。

    但大約是之前吃了三塊雪米餅,又喝了二百毫升奶,加之又水土不服肚子不舒服,她這天拿著勺子在碗裏戳了戳,吃了幾口就搖著頭不吃了。

    古女士拿著勺子舀了營養粥哄她吃,她不斷搖頭躲著勺子,說:“no,拔拔……”

    陳言過來把她從餐椅裏抱了出去,皺眉感歎道:“不該讓她吃雪米餅,那個東西很燥熱,她吃了才不吃別的。”

    古女士心道楊軒在的時候你怎麼不堅決反對,這時候卻念叨這個。

    陳母在養孩子上甚至沒有古女士精細,不然她當年也不會把陳言丟給保姆帶著,她說:“不能讓amy養成不吃正餐吃零食的習慣。雪米餅又沒什麼營養,誰拿給她吃的。以後不要給她吃這些,讓她吃正餐。”

    她又瞥了陳言一眼:“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帶孩子。我說讓我看孩子,比你對amy好。”

    陳母六十來歲,因保養得宜,精氣神十分健旺,之前在a國,她就非要看孩子,陳言在的時候尚能攔著她,只要陳言因為工作回國,那amy就要過一陣子苦日子了,她是個很有精力的人,年輕時候雷厲風行為人嚴厲,老了便打著休養的名頭在國外溜達,在有孫女之後,她就想把精氣神發洩在孫女身上,教她走路,教她說話,不讓她用奶嘴等等,她和陳言在對孩子的教養觀念上差了很多,陳言開始尚且忍著,之後實在忍不了,把她送回了國,讓她來操持陳靖的相親大計,不要再折騰孩子了。

    此時陳言便說:“她吃雪米餅只是一個意外,媽,你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amy有人看著,我是她的父親,現在正好有時間,當然要用來建立父女之間的感情,你就不要在這裏嘮叨了。”

    “我哪里嘮叨了!”陳母簡直要生氣,但是又被陳言“好了好了,你應該放鬆心情,這樣才能永葆青春長命百歲”給打散,她無奈地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永葆青春?!”

    陳靖回家來,看到小侄女也是疼愛非常,抱著她在她臉上親了又親,amy很懂事地叫他“白白”。

    陳母看他這麼喜愛amy,就說:“老大,你得趕緊結婚,這樣你也有孩子了。”

    陳靖在這件事上從不會做反抗,說:“好,好。”

    陳母問:“現在那位汪家妹妹怎麼樣?”

    汪家妹妹是陳靖相親後,現在的戀愛對象,陳靖說:“還在處著。”

    陳母說:“要是還行,就先訂婚吧。”

    陳靖抱著侄女兒和她玩頂鼻子,amy甜甜地笑著,還親了他的臉,陳母看他不答,便又說了一遍:“可以把婚先定了。”

    陳靖這才看向她,“媽,你說什麼?”

    “說讓你訂婚。”陳言在旁邊插了一句。

    陳靖瞥了陳言一眼,道:“才處三個月,怎麼訂婚。還要再看看。”

    陳言道:“大哥,你真不是性冷感?”

    陳靖還沒說什麼,陳母已經給了小兒子的背狠狠一巴掌,“胡說八道什麼!amy還在呢,你在孩子面前亂說。”

    陳言說:“她現在還不懂,等她三四歲了,我絕不會說了。”

    陳靖不理經常亂說的弟弟的調侃,道:“總是覺得差點什麼。”

    陳言歎道:“你一天到晚忙工作,都沒時間約會,你說能差什麼。你是差了多上點心。”

    陳靖想了想接受了建議,“應該是吧。”

    陳母說完陳靖,又問陳言:“陳言,你別說老大,你呢?”

    陳言把amy從陳靖懷裏抱過來,逗著女兒笑,amy又漂亮又可愛,摟著他的頸子咯咯笑,陳言說:“我不是有amy嗎,我的小寶貝,是不是?”

    陳母簡直要無語了,說:“你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陳母從某種程度上完全拿兒子們沒辦法,陳言自從和家裏出櫃後,陳母其實是理解他的,但是只是理解,並不支持,老爺子當時認為陳言就是貪玩,而且包養一個男星,特別丟人,追著陳言揍,陳言便被揍出了門和家裏鬧翻不回來了,現在老爺子沒了,陳言回了家,但也回歸了光棍一條,這兩年裏,陳母眼睜睜看著陳言不是忙工作就是照顧孩子,完全沒有感情生活,簡直像個守寡的寡婦似的,甚至不是像鰥夫。

    陳言正想說點什麼,amy就掙扎著要陳言的手機,還說:“拔拔喜歡amy,喜歡奶奶,喜歡白白,喜歡手機裏的叔叔。今天叔叔在。”

    陳言的手機在一邊茶凳上,他摸著女兒的頭髮說:“你這句子說得真夠長的。”

    想到了什麼的陳母卻有點尷尬,道:“amy在說什麼,她今天遇到誰了?”

    陳言說:“沒什麼事。”

    amy想到楊軒,卻很亢奮,一個勁兒地練漢語單詞,“叔叔,叔叔,拔拔,叔叔……”

    陳母和陳靖都看著陳言,陳言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時候,保姆來敲了門讓他們去用晚餐。

    陳言總算在心裏松了口氣,單手把女兒一摟,就趕緊出去了。

    他現在不想說楊軒的事,和誰都不想說,也不想任何人問這個問題。

    他畢竟是在發佈會上出櫃又對楊軒告白過的人,雖然當時是逼不得已在公眾面前說那些煽情的話,但那畢竟是他的心裏話,而且是最深刻而動情的話,說出來後,雖然他不後悔,但的確在很多場合讓他面臨尷尬。

    之後amy出生,他經常去a國陪伴她便也有稍稍回避國內人際關係的意思在。

    其實他不是經不起調侃或者玩笑的人,在生意場上,人們調侃他幾句,他一向覺得無傷大雅。

    但他不想任何人說他對楊軒的感情這件事。

    無論是說“陳總你這危機公關做得好啊,史無前例,成果斐然。”

    還是說“陳總,你可真是情種一個,看了你那發佈會,我都為你感動啊。”

    亦或是“動真感情才是真性情真漢子,那楊軒,過了你這村可沒有這店了,老弟,你也不要太把他往心裏放,天崖何處無芳草不是?”

    ……

    不管是什麼,抑或調侃的,抑或安慰的,或者是相信那場發言的,或者認為那只是一場危機公關一場秀的……無論他們怎麼想怎麼說他和楊軒之間的關係和感情,他都覺得煩躁不耐。

    那是他最好最真誠的感情,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或者即使是分開,他都只想將這份感情放在兩個人的心裏,他不想別人說,也不想別人議論。

    如果楊軒不是歌手演員,兩人暗地裏談自己的小戀愛,這對陳言來說,比什麼都好。在兩人分開後,陳言就會這樣想。

    他其實能夠理解當初楊軒因為別人討論他被包養的痛苦和憤怒,但他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他當初其實也沒能對楊軒感同身受。

    直到如今,任何人在他面前說他和楊軒的事,他都覺得不耐煩躁如坐針氈,他想,他才算稍稍明白了一些楊軒當年的感受。

    如果他和楊軒之間能有一個好的開始,如果他不是那麼任性自大,如果他和家裏好好說話,他能調節好家裏對他感情的理解,能讓他們慢慢接受楊軒,結果一定是大不相同的。

    他反省了很多次自己的問題,他太自我了,在家裏在楊軒面前都像一柄刀,但刀再鋒利而有威懾力,也只能帶來傷害。

    在外人或者認真或者調侃他當年的發佈會和他與楊軒之間的關係時,他尚且可以說“那是過去的事了,咱們就讓它過去不要提了”而讓人閉嘴,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卻不能這麼說,他只能盡可能將這個話題避開。

    今天偶遇楊軒,陳言和他處在一起時,一切行事都如風行水上一般流暢,就像兩人從沒分別一直在一起,他們再熟悉對方不過,和對方在一起,就連呼吸的空氣就像要更加適應,但真正抱著女兒離開了楊軒上了車,陳言才發現自己的心跳不正常。

    他平靜的如死水一般的心和身體,似乎只在楊軒身邊的時候,恢復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激情和血性。

    他在沒有楊軒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工作機器,是一個兒子和父親,但不是一個有渴望的男人。

    他看著家裏父親的遺像,在心裏長長歎了口氣。

 第四章

    第四章

    楊軒坐進了車裏,助理小王是一個細心的女生,她之前和另一個助理並不是和楊軒一起登機,之後又是坐商務艙,便沒有太多機會看到陳言的女兒,下了飛機後,她跟在楊軒身邊才看到了,喜歡小孩子的她自從上車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amy來。

    “那個小女孩兒長得好可愛,簡直就是洋娃娃嘛。軒哥,是吧?”

    楊軒便點頭。

    “她是混血兒嗎,只是不知道多大了,現在那麼可愛,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啊!是吧?”

    另外幾個男人不得不都點頭。

    她又仔細看了楊軒一陣,說:“軒哥,你有沒有覺得她和你長得有點像啊。特別是鼻子和嘴巴,其實眼睛也有點像,就是她眼睛比你大啊哈哈……”

    眾人都一副你這在亂說什麼的眼光看著她,只楊軒愣了一下,“像我?”

    “難道你們不這麼認為?”王錦打量大家,“真的像軒哥啊!你們到底是什麼眼神嘛!”

    楊軒好笑地說:“不要說這個了,幸好那是陳總的女兒,要是是別人的女兒,你這麼說,那他不來找我麻煩嗎?”

    楊軒這個隱射極深的笑話讓大家愣了一下,眾人的反射弧這才發揮作用,不由都笑了。

    楊軒平常絕不會開這種玩笑,今天真是有點反常。

    小王偷偷打量楊軒唇角帶著的微笑幅度,不由想,估計是遇到了陳總,他才這麼高興。畢竟之前在g城,那代言活動的老總得寸進尺讓楊軒很氣惱,一路到機場時心情並不好。

    楊軒這邊才剛下飛機不久,微博上就有人放出了陳言楊軒湊在一起照顧amy的照片,只是拍照的人是偷拍,距離有點遠,拍照工具又是手機,照片效果並不是特別好,人物並不非常清楚。

    即使如此,也足夠人辨認出裏面的主角。

    照片是楊軒跟著陳言一起下飛機時被拍的,陳言抱著孩子,楊軒走在旁邊用紙巾為amy擦沾了雪米餅的面頰。

    amy雙手捧著雪米餅,面頰白白嫩嫩,楊軒為她擦臉,她就非常配合地仰著臉讓他擦,楊軒滿臉笑意,眼中是溫潤如春陽的光彩,而陳言則注視著楊軒含笑的臉。

    要是他們是一家三口,那這個畫面是如此溫柔溫馨,歲月靜好如流光定格,一家子俊男美女特別養眼。

    在微博上放照片的人是一般網友,並沒有拿照片賣獨家新聞的意識,照片剛放到網上時只是引起她的親友的驚歎和轉發,經過幾個小時的轉發發酵,照片才在網上掀起了狂潮,其他網站便也拿了這個照片發新聞,其中還增加了一些其他論據,諸如楊軒和陳言乘坐哪個航班,帶著一個大約一兩歲的小女孩兒從g城飛回b城,小女孩兒似乎在生病,在飛機上哭泣,有好幾個網友都證實了這個新聞的真實性,等等。

    網上的評論,什麼都有。

    最激動的數楊軒的腐女粉絲,要說楊軒這兩年也算拍了好幾部電影了,部部電影裏都表現不俗,電影的票房也很給力,他算是有電影票房保證的影星了,他合作過的影星也不少,甚至和一線當紅鮮肉葉凡搭過男一男二的戲,要說兩人都顏值非常高,但偏偏楊軒在哪部電影裏都表現得非常直,讓喜歡亂湊cp的腐女們也難以給他湊一個配對出來,這麼兩年多時間過去了,大家依然把他和陳言算作一對,說是正牌cp,可逆不可拆。

    但是這兩年多時間,陳言大多數時間在a國,即使回國,也沒有再出席過面對媒體的活動,所以沒有上鏡過哪怕一次;楊軒也是忙著自己的事業,既要出新專輯,又要拍電影,甚至還開了幾場演唱會,各種其他活動也多,忙得腳不沾地,他的曝光率極高,但是在鏡頭裏卻和陳言毫無交集,粉絲們想找出任何一點兩人有過接觸的料來,也找不出。

    大家只能依靠從以前的陳年材料裏尋求激情和養料,好在陳言做楊軒經紀人時,兩人經常同時出現在同一場合,那時候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粉絲們看著這些材料,甚至為兩人剪出了電影來,裏面兩人配合默契,互相照顧,相處融洽,陳言在很多時候,默默看著楊軒的眼神裏都帶著溫柔如沾衣欲濕的杏花雨,綿延無際,柔軟纏綿,但是又悠悠傷懷,讓很多人感動感概,徹底淪為了兩人cp的腦殘粉。甚至有人扒出了楊軒參加電影《反目》的開機儀式時戴著的手錶和陳言曾經戴過的是同一塊的料,還扒出那塊表價值不菲,至少值別人家一套大房子。不過楊軒就只那一次戴過那塊表,大家推斷是事急從權戴上的,具體情況是怎麼樣,楊軒工作室從沒有回應過,所以大家就只能猜猜猜了。

    對於網上粉絲們熱炒兩人的事,楊軒在娛樂圈裏混,自然再清楚不過,不過他不知道陳言是不是知道。

    楊軒工作室有專門的宣傳技術團隊,有些鐵杆粉絲也會將有關他的新聞第一時間和宣傳部門聯繫。

    楊軒回到家,洗了個澡就爬上床準備先睡一覺,晚上還有應酬。

    剛躺下朦朧睡著,陳勉就給他來了電話。

    “軒哥,你和言哥在飛機上偶遇上了嗎?言哥還帶著他的女兒?他有女兒了?”

    陳勉是從助理嘴裏聽說的,聽說後就被宣傳技術部說了網上有楊軒和陳言在機場被偷拍的照片。

    陳勉看了那個照片,對他的震驚程度比從助理嘴裏聽說這件事要大得多,因為看了照片後,他真覺得那小女孩兒和楊軒有些像。

    楊軒握著手機說:“嗯。我在睡覺,你還有什麼問題?”

    陳勉道:“言哥什麼時候有了女兒,是養女嗎?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小女孩兒和你有點像?”

    楊軒並沒有覺得amy和他長得像,主要是amy太可愛了,他被她的可愛所吸引,根本難以注意到她長得像自己。

    “你就想問這些?那我先睡了,你晚上來接我,一起去赴高導的宴。”

    陳勉聽得出楊軒這夾雜著些許不耐煩的語氣裏的歡喜,他是因為歡喜,所以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陳勉跟著楊軒久了,漸漸也就發現,楊軒雖然是個一流的歌手和演員,從沒有見他在舞臺上或者攝像機前怯場,但他骨子裏其實挺靦腆,而且挺害羞。

    特別是有關他自己的事情和真實心情,他就更加靦腆和害羞。

    他外在的表現給觀眾的一面,是他訓練有素的一面,這一面幾乎是受他完全操控的完美的一面,所以很多人都認為他很天才。

    但他真實的心情和他的敏感,他都掩藏起來,一般人難以得見。

    他平常絕不是一個好熱鬧的人,有閒暇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既不聽歌也不看電影也不接電話,或者坐在山中看雨聽雨,或者就坐在沙發裏看書,可以一看一整天。

    他在不工作的時候,是一個非常安靜的人。

    陳勉認為他是一個藝術家,但楊軒不承認,他總說他自己太俗了。

    軒哥也許正在一個人靜靜地體會和陳言偶遇的歡喜,陳勉這麼想著,甚至不大忍心告訴他網上又把他和陳言的事翻出來炒了。

    而且這次還增加了一個女兒。

    不過想到楊軒一向喜歡有事便早解決,自己瞞著他,他說不定之後反而要生氣,陳勉便說道:“是這樣的,你和言哥在機場裏的照片被網友偷拍下來放到了網上,現在網上已經把這個新聞傳開了,甚至有人說言哥的女兒是你的女兒。現在,好的是,大多數人很高興看到這種照片和新聞,認為你們三個很和諧很美滿,他們也因此覺得圓滿了;還有一部分黑子說你和陳言根本沒有斷過,你是gay,以前陳言站出來說你是直男只是一種炒作而已,還說言哥的女兒是你的私生女,說你私生活很亂……”

    楊軒早過了會因為這些新聞而心緒起伏的階段,他雲淡風輕地說:“會是這種結果,早就可以想見,沒什麼稀奇,我先睡了,你一會兒來叫我起來。”

    “哎哎,軒哥?這個事要怎麼處理呀?宣傳那邊不知道是及時處理,還是怎麼樣?”

    這個新聞的實際情況就是那樣,又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把楊軒黑出一朵花來,之後楊軒發個微博解釋一下也就是了,不過,這個早解釋和晚解釋,也是有所不同的。

    楊軒說:“我一會兒給陳言打電話。”

    “哦……”陳勉拉長了聲音回了一句。

    楊軒本來已經很困了,他這幾天工作量大,本是準備在飛機上睡一覺,不過陳言和amy占去了他所有心神,怎麼可能睡覺,回來了準備睡會兒,現在又因為陳勉這通電話睡不著了。

    楊軒握著手機進了微博查看,一搜索就看到了他和陳言今天被偷拍的照片,他用的是小號,所以就默默給微博裏發支持評論的留言點了個贊。

 

    捧著手機看了好一陣粉絲們狂喜的留言,自動過濾了那些黑他和陳言的留言,又對著照片發了一會兒癡,便給陳言打了電話。

 第五章

    第五章

    陳言這兩年裏手機號碼是否有變化,楊軒並不知道。

    他曾經很多次,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深切地思念著陳言,想要擁抱著他入睡,想要聽到他的聲音,或者即使是兩人鬧矛盾也好,他希望陳言這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的跟前,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但這只是他的幻想,是他自己推開了陳言,他是最沒有權利把陳言找回來的人。

    很多次演唱會,他在彩光迷離的舞臺上往下看,總以為陳言坐在下面,但當他走下舞臺走進粉絲群裏去看時,那裏根本就沒有陳言。他在最亢奮而激動的時候,總是想到陳言,但他也冷靜地知道,陳言並不在。

    他就像變形記裏的昆蟲,被套在那層殼裏。

    曾經,他以為套住他的是和陳言的關係,和陳言的關係,讓他感到焦躁不安,煩悶憋屈惱火。別人說他是被陳言包養的,說他是靠陪陳言上床而被捧紅的,這些,都讓他惱怒,但他卻辯無可辯,他只能忍著。

    這些情緒就像是躁鬱的氣體,不斷打進他這只氣球裏,只等著這只氣球什麼時候再也受不住,“嘭!”地一聲就爆開了。

    他知道自己情緒很不對勁兒,這樣下去不行。

    所以,無論他對陳言是否有感情,他都必須去改變,他必須去拔掉外面那層殼,無論這個過程是否會連著血肉一起拔出,讓他痛不欲生,他都得那麼去做。

    甚至疼痛才是讓他回生,讓他明白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辦法。

    他也曾經擔心恐懼過他和陳言之間的事情完完全全毫無保留地被展露人前,他知道他自己甚至比那些總是黑他的黑子們所說的更加不堪。

    他分明享受著陳言對他的好,但他卻沒有回報他;他分明知道陳言愛自己,他卻一度對自己說他不需要陳言的愛;他分明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無法坦誠。

    直到他和陳言的事情被實實在在暴露在公眾之前,他就像一個一直等待死刑降臨的囚犯,一度恐懼死亡,但真正死亡來臨後,他發現自己反而解脫了。

    就像他曾經對陳言所說,大不了被圈子雪藏。

    是的,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

    這並不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無法承受的是陳言對他毫無保留的付出,他不知要如何回報他。他害怕自己一旦事業走下坡路陳言就會看不上他。他害怕自己有哪點不努力就會距離陳言高高在上的身份腳步越來越遠。

    等到兩人真的分開了,他不斷想他,陳言對於他就像癮君子戒不掉的癮,但他依靠強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他很多次想給陳言打電話,但他從沒有撥出去過。

    兩年的時間,足夠楊軒想太多東西,他已經二十九歲了,這個年齡,往前一步便是三十而立,甚至在娛樂圈裏,他早已經無法被稱為小鮮肉了。

    再說,他一向是以沉穩示人,他的小粉絲們,以前叫他軒哥,現在已經叫他叔了。

    他以前還嫩的時候便是裝老成,現在真的老成了,想裝一回嫩也不知道要怎麼裝。有導演想拍青春少年向電影想請他演男主角,他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知道自己演不了。

    在這時候,他再明白不過,曾經和陳言在一起時的忐忑憋悶不安煩躁,不過是因為他潛意識裏明白自己在陳言跟前太弱小,他所有一切都得仰仗陳言,陳言對他越好讓他越不知所措,他和陳言在一起,雖然來自外界的壓力看似讓他無法承受,但其實那並沒有他想像中大,他並不是承受不了那份壓力,也不是無法對抗那份壓力,真實原因不過是他受不了自己和陳言比起來太過弱小,受不了自己在陳言面前就如站在佛主面前的小猴子一樣,陳言的愛和恨都讓他忐忑不安,他受不了這份不對等。也許其實並沒有不對等,但他內心深處卻沒有辦法不那麼想。

    楊軒至今依然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等,他要如何才能在陳言跟前擁有十足的底氣,但這一次的偶然相遇,至少讓他擁有了決心,去追求陳言和補償他曾經的付出的決心。

    他知道陳言根本不把對他的那些付出看在眼裏,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陳言恐怕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說他:“過於斤斤計較,那是因為太沒自信,你不用把那些事往心上放,我想做什麼,是我的事,我做了,也並不是想要你回報。”

    其實楊軒很討厭聽陳言說這些,但他至今沒有想到回敬他的辦法。

    楊軒聽著手機裏傳出的鈴聲,一向被稱為大將之風的人,此時卻很緊張,鈴聲響了很久,他以為陳言換了號碼或者不願意接他電話的時候,電話接通了,一個軟軟的聲音響起:“喂,你好~請問你是誰呀……”

    amy顯然是學著陳言的語氣在說話,於是越發顯得她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可愛。

    楊軒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笑容,“你好,是amy小寶貝嗎?我找你爸爸。你可不可以幫忙轉告?”

    “呀!叔叔……”

    楊軒沒想到她記得自己的聲音,不由就像被千萬大獎砸在了腦袋上,一時間高興得要不知所以,“對,是我。”

    電話那邊又傳來陳言的聲音:“寶貝,你又拿了我的手機……”

    “叔叔,叔叔,拔拔,叔叔……”amy歡喜地向陳言邀功。

    陳言疑惑地接過手機,看到顯示的人是楊軒時,不由一愣。

    楊軒的電話號碼設置的頭像是他低頭抿唇一笑的照片,他比一般人瞳色稍淡,微微笑著看著鏡頭,一雙電眼幾乎能讓任何人心跳加速。

    amy不只是因為記得楊軒的聲音所以認出了他,她還是因為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人物頭像對上他的聲音才叫他叔叔。

    陳言一隻胳膊摟著女兒,便對著手機說道:“楊軒?”

    楊軒聽到他的聲音後,本來有點緊張的心便落到了實處,他說:“陳總,有件事要向你道歉。我們下飛機時走在一起,被人拍了下來,現在網上又在討論我和你的事,有人還說amy是我的私生女,我會發一個公告解釋這件事,但在這之前,我想和你說一聲。”

    陳言坐在沙發上,amy爬到他的腿上去坐下,又望著他的臉,認認真真小心翼翼,不想打擾他通電話。

    陳言說:“你叫我陳總,也太見外了吧!那個照片的事,我沒有去看,你覺得怎麼處理好就怎麼處理吧。不過要是照片裏有amy,我不希望外面討論她,她還小,被曝光,不是好事。”

    陳言說完,就低頭看女兒,amy見陳言一臉嚴肅,她便也收斂了神情做出嚴肅認真的樣子和陳言對視,陳言知道amy和楊軒長得有些像,不過,他不認為這不好,他本來就想在孩子身上看到大人的痕跡,這種遺傳的傳承,讓他感到安心。

    amy被陳言盯著看,她在對視了一會兒後,就笑起來,眼睛微微眯著,真是非常可愛,而且也真和楊軒有些像。

    他低頭親了女兒一口。

    amy便咯咯笑,開心得不得了。

    楊軒聽到了amy的笑聲,他說:“嗯,我會去解決這個問題。amy身體好些沒有,不是說她水土不服嗎?”

    陳言說:“給她喝的水換成了a國她一直喝的水,就沒什麼問題了,只是以後我們住國內,她還是要慢慢適應才行,這是個問題。她挑嘴得厲害。”

    楊軒不由說:“別說她,你不是也是這樣嗎?”

    陳言:“……”

    楊軒那話完全是無意識就出口了,說完才發現有點不對勁,那話過於熟稔了,兩人本不該用這麼熟悉的話語。

    陳言說:“時間不早了,amy洗個澡就該睡覺去了,我們掛電話吧。”

    楊軒“嗯”了一聲,陳言準備掛電話了,楊軒又突然說:“陳言,今晚高導組了一個飯局,想討論他下一部電影,因為投資比較大,他還在拉投資,我看了劇本,覺得還不錯,你要不要來。等amy睡了出來也行。”

    陳言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想了想說:“嗯,好吧。我先把amy哄睡了再過去。”

    “我把地址發給你,或者讓陳勉去接你?”楊軒說。

    “把地址發過來就行了。說起來,有兩年沒見陳勉了,他成家了嗎?”陳言隨口問道。

    “有女朋友了,但還沒結婚,不過應該快了。他最近在裝修婚房。”說到了陳勉,兩人都覺得可說的東西多了起來。

    陳言用一隻手抱著女兒,示意保姆抱amy去洗澡,然後他和楊軒說:“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他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跑來我這裏應聘,那時候愣頭愣腦的,現在也已經是人模人樣了。”

    陳言總喜歡用這種高人一輩的語氣話說,楊軒說他:“其實你只比陳勉大三歲。”

    “只有三歲嗎?”陳言自己倒驚訝上了。

    “怎麼不是,難道你以為你是叔叔輩嗎?”楊軒說。

    陳言不高興了,“喂,楊軒,你什麼意思,我有那麼老嗎?”

    楊軒聽他惱火的聲音,便好笑地說:“我沒有這個意思。那先掛電話了,一會兒見。先不要通知高導,你過去,肯定驚他一跳。”

    掛了電話,陳言笑了笑,他聽得出楊軒語氣裏不由自主的歡喜,他應該是很高興看到自己吧。

    楊軒像是變了很多又像是沒有變。

    作為一個歌手和演員,他自然是好好保養了他的臉,他在相貌上和兩年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氣質要更沉穩一些了。

    但這些都不是主要,最主要是,以前對著他就容易變得激動炸毛,現在卻平和下來了。

    這種被他包容的感覺,是如此明顯。

    時間,終究是為兩人之間的感覺帶來了很大的變化。

 第六章

    第六章

    楊軒再也沒法睡覺,趕緊去洗了澡把自己拾掇了一遍,穿好衣服後又去喝了一杯水,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發現狀態還行,便坐在客廳沙發上握著手機拍了一張自拍,因為心中過於亢奮,發微博時,差點把照片發到了小號上。

    所幸在點發送之前,他發現了問題,馬上刪掉了這條微博換帳號。

    進入官方帳號後,他又重新編寫了語句——“今天只是和老朋友偶遇,小寶貝不是我的女兒,希望大家不要誤會。她還小,我們並不希望她被曝光在媒體上,所以請大家不要再討論她。對於有關她和我長得像的言論,我哪里有她長得可愛。上自拍一張[/貓頭][/picture1]”

    微博剛發出去,陳勉就來敲門了,楊軒去開門讓他進來時,問他:“你沒帶鑰匙嗎?”

    陳勉進屋後說:“我怕你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以後我來都會先敲門。”

    楊軒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因這句明顯打趣他的話發表意見。

    陳勉見他這高興得要飛的表情,不由在心裏默默吐槽——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人哄回來?

    陳勉一邊換鞋一邊點開微博查看,看到楊軒發的微博後,不由說:“軒哥,你這麼快就發了?”

    當然,其實可以過一陣再發解釋微博。

    楊軒說:“路上可能會堵車,我們走吧。”

    陳勉翻著他微博下面瞬間漲成數千的轉發和評論,說:“很多人說你自拍不好看。”

    正拿外套的楊軒一愣,對於陳勉這個評論,他挺在意,不由問他:“我這幾天沒睡好,是不是氣色很不好。”

    陳勉說:“的確不太好,今晚回來你早點睡吧。”

    楊軒卻發愁:“那怎麼辦,要不要怎麼弄一下。叫陳姐來。”

    陳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陳姐是楊軒現在的化妝師,出去見老熟人導演,還要化妝?!你什麼醜樣子他沒見過?

    楊軒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緊張過度,他只好故作輕鬆地說:“算了,走吧。”

    陳勉看他穿上大衣系上圍巾戴上手錶,又在門廳的鏡子裏仔細審視自己,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因為走實力派成熟優雅路線已經並不過分修飾自己的楊軒這時候太反常了。

    他不由想,難道陳言也在受邀之列?

    雖然有所疑惑,但他並沒有問。

    等坐在車裏,楊軒自己用手機看新聞,他翻了翻大家給他微博的留言,其實很多人說他自拍帥,還有一部分人想問那個小女孩兒的資訊,還有人說陳總已經被定位在“老朋友”的位置上了嗎,也有一部分人說“直男就不要自拍了”,然後被大規模轉發了“最右”和“→→”和“→_→”。

    在陳言的告白出櫃發佈會之後,楊軒這邊沒做什麼,就有網友開始扒楊軒的直男審美,說他是直男無疑。

    之後就形成了“直男就不要……”的句式,讓楊軒無言以對。

    他自然知道“直男就不要自拍了”這句話,是指他自拍的照片不好看的意思,而且還有重提當年事的意思。

    他本來雀躍的心,也不得不稍稍有了一些沉澱。

    高導定了一個餐廳吃湯鍋,因為都是很熟的人,所以沒太多需要注意的。

    進了包廂,高導已經在了,楊軒過去就被他一把抓住手握了握,拉著他坐在了自己旁邊,問他:“今天看到你和陳言機場在一起的傳言,是真的假的?”

    楊軒說:“偶遇上了。”

    高導道:“應該叫他也來,好久沒見面了,有他在,喝酒熱鬧。”

    楊軒笑道:“我替你叫了他。他說想來給你一個驚喜。”

    高導果真非常高興,又問:“他真有女兒了嗎?養女?”

    楊軒說:“要問他才行。”

    飯桌上只有高導的御用編劇,還有他的助理,再就是楊軒和陳勉了,陳言帶著保鏢到的時候,發現包廂裏只有這麼少幾個人,稍稍怔了一下。

    他發現楊軒可能對他撒了謊,也許這是高導和他之間的聚會,他把自己拉來了。

    這一怔只是短短一瞬,隨即,他已經笑起來,和高導握手後還半擁抱了一下,“銘哥,好久不見了,不請自來,不介意吧。”

    “請也請不到的大忙人,你能來,我只有高興的份,剛才楊軒說你要來,我就一直盯著門口了。路上堵車?”高導問。

    “車倒是沒賭,家裏小公主要睡覺,非要我給她講個故事,就晚了些出門。”陳言對自己的奶爸形象毫不諱言。

    高導一臉感興趣的樣子,“是真的有女兒了?”

    陳言並不藏著掖著,“對。她之前在a國那邊,但我的工作主要還是在國內,實在沒太多時間出去陪她,她又兩歲過了,已經要記事了,要是父女總分開,感情肯定會受影響,我就把她接回來了,但國內空氣實在不好,她一回來就不習慣,身體一直不好。真是發愁。”

    高導也是有孩子的人,便說:“是的,還是要多些時間相處才行,我就是以前太在乎工作,現在孩子叛逆得不行,好在是稍稍能聽他媽的話。”

    兩人開始交流孩子的事,楊軒則坐在另一邊和編劇說話,兩人以前就有過合作,還算比較熟悉。

    等總算開始一邊吃湯鍋一邊喝酒,陳勉便去給陳言敬酒和他敍別情,陳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問到他要結婚的事,陳勉十分感激。

    高導邀請楊軒,是想談下一部電影,楊軒本想由自己的工作室獨家投資,現在把陳言拉來,高導自然也很高興。

    一頓飯吃得非常熱鬧,飯局散時已經晚上十一點過了。不過在飯桌上坐了這麼長時間,楊軒卻沒和陳言說什麼話,兩人隔著高導,楊軒趁著高導去衛生間時便敬陳言酒。

    陳言要給自己斟上洋酒,楊軒把他手裏的酒瓶拿開了,說:“你現在腸胃好些了嗎?和我就不用客氣了,你隨意就好。”

    他看陳言吃菜,基本上只吃素菜,什麼葷菜也不夾,就知道他腸胃最近依然不好。

    陳言搶過酒瓶,說:“你來敬酒,我怎麼能不喝酒。”

    於是他就那麼倒了大半杯,和楊軒一口幹盡,楊軒心思本就較細,自是意識到了陳言這一杯酒的意思,他拒絕受楊軒關照。

    放在一般打交道的人身上,陳言這麼做,自是表示他結交的誠意,但是放在楊軒的身上,卻像在楊軒臉上打了一耳光。

    怕他來酒就喝,楊軒之後再不敢去敬他酒。

    飯局散時,陳言面頰泛紅,和高導稱兄道弟地扶著出門,楊軒不知道陳言是不是喝醉了,也不好多問。

    助理開著車帶著高導和編劇走了,高導作為東道主,本該留在後面走,不過他是個人精,自然看出陳言和楊軒之間有些什麼,便借著醉了先走了,留了陳言楊軒在後面。

    楊軒和陳勉也喝了酒,陳勉之前便要打電話叫助理來開車,但在楊軒的示意下沒有這麼做。因為陶毅要開車,一直沒有喝酒。

    陳言站在餐廳門外迎著一月底的寒風,看著楊軒說:“你們怎麼辦?”

    陳勉知道楊軒對著陳言面皮薄,可能說不出請陳言送一送的話,他正要上前應話,楊軒便已經說道:“叫助理來開車不太方便,打車更不方便,要是你方便,可不可以送一下我和陳勉。我和你也正好可以多說一些話。”

    陳言看著他,點了點頭:“走吧。”

    陶毅開車,陳勉便坐在了副駕上,讓陳言和楊軒坐在後面。

    看陳言面頰泛紅,楊軒知道他喝多了,不由湊近他輕聲問:“沒事吧?”

    陳言看著他,兩人之間曖昧的味道,他怎麼會不明白,不過,晚上給小amy講故事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反省了,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父親了,而且當年父親死時的事情浮現在他的眼前,無論是對孩子的責任,還是對父親的負罪感,他都不可能再如當年一般和楊軒糾纏了。

    也許他父親說的是對的,說他是玩世的態度,對待感情也是玩兒。他以前從不這麼認為,一次次反駁他的父親,現在卻總覺得自己能明白一些老爺子的意思了。也許他曾經全身心地對楊軒,也只是一種施恩式的好,他為了保護自己而在楊軒面前證明自己隨時可以抽身離開,這已經是一種玩兒了吧……但不這樣,陳言很忐忑,因為這已經是他最後一層保護。

    陳言微微往旁邊讓了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說道:“你還是住以前那裏嗎?”

    陳言的這個動作就像是打開了車窗,讓車窗外的凜冽寒風朝他撲來,楊軒的一顆心瞬間被吹得就像進了速凍庫,一時間身體發僵,腦子也亂了。

    楊軒沒有動作,還是陳勉說道:“軒哥換了一個住處,我會和陶哥說。”

    “嗯。”陳言應了。

    楊軒感受到了他拒絕的態度,想到自己曾經欠他的東西,他便絕不能因受到冷落和疏遠而打退堂鼓。

    楊軒轉移話題道:“b城的空氣的確對孩子不好,待在家裏,少出門才行。”

    陳言這下果真願意搭理他了,說道:“回到家就沒讓她出去過,過了春節,就帶她回b城,要是不行,就去g城住。要是實在不行,只能再送她出去了,我辛苦一點,經常過去。”

    楊軒道:“國內也有很多空氣好的地方,她在國外,你經常兩頭跑,這樣太辛苦了。”

    陳言說:“但她馬上就該上幼稚園了,不能總把她養在家裏,她要多接觸別的孩子,有同齡的朋友才行。需要有適合她的幼稚園的地方。”

    楊軒對這方面也沒有什麼經驗,只好道:“有預定的地方了嗎?”

    “或者g城,或者s城。”陳言這麼說。

    楊軒歎了口氣,道:“我對這方面不太瞭解,抱歉。”

    陳言看了他一眼,“你又沒孩子,瞭解這些也沒用。”

    楊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笑了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陷入了沉默,好在陳勉加入了他們的話題,說些其他天氣空氣或者圈子內的笑話,挽救了氛圍。

    不堵車,便很快到了楊軒住的地方,是一個新的小別墅區,這裏面主要住戶是生意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演藝圈人士,所以也不太受狗仔隊的關注,也省了楊軒一些麻煩。

    進了別墅區裏面,車停在楊軒家門口,楊軒道謝要下車的時候,陳言突然說道:“陶哥,陳勉,你們先下車,我有話和楊軒說。”

    大家都愣了一下,但陶毅和陳勉都非常有執行力地下車走開了,楊軒則看向陳言,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通過陳言給他的感覺,他擔心不會是好事。

 第七章

    第七章

    陳言讓人下車後,他坐在車上,右手手指輕輕點了幾下大腿,一時並沒說話。

    “言哥,是有什麼事?”楊軒率先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你有好幾年沒叫我言哥了。怎麼現在又這樣叫我?”陳言轉頭看向楊軒,他今晚喝酒不少,但並沒有醉,無論是思路還是聲音,都很清楚。

    楊軒剛跟著陳言,兩人尚沒有鬧出感情問題時,楊軒叫陳言“言哥”,在鬧出問題後,有好幾個月,楊軒都不再叫陳言,後來過了一陣,兩人關係趨於穩定,楊軒便叫陳言的名字,在兩人分開後,楊軒叫他“陳總”,現在他對他又改成最初的稱呼,是什麼意思。

    楊軒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說:“你今晚喝了不少,現在還好嗎?要不,去我家裏坐坐?”

    楊軒的聲音一向好聽,清朗磁性如大提琴的沉穩琴音裏加入了小提琴的輕快,此時又如此溫柔,陳言從來受不了他這樣的溫柔挑/逗,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他抬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不用,我要趕緊回去。”

    楊軒側著身體,抬手為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頭痛嗎?”

    陳言用手擋開了他的手,他的眼睛裏帶著一點血絲,眼眶也些許發紅,但眼神清明堅定,因為這份清明堅定,便顯出了一些拒人千里的冷漠。

    “你走吧,以後不要這樣聯繫我,我們之間,以前的確有過什麼,但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你不要來撩撥我,要是我不回應你,你覺得我不給你面子,要是我回應你,我覺得煩。而且我實在沒精力和你這樣曖昧來曖昧去。既然是普通朋友,就有個普通朋友的樣子。你現在是有點風吹草動就在媒體上引起軒然大/波的人,我們走得近,對你對我都不好。再說,我不想有媒體注意amy,她那麼小,經不得任何一點事。我現在只想她好好長大就行了。”

    陳言說得平和,卻像拋出了冰球砸在楊軒心口上。

    楊軒倒沒因陳言這種話自尊心受挫,只是有種無法言說的難受。

    他說:“之前被人拍了照片的事,很對不住。”

    “我知道,已經發生,就不要去在意了。以後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妙。楊軒,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你這麼來撩撥我是什麼意思?你千萬別說,你沒有撩撥我。”

    陳言這話讓楊軒耳根發紅,他嘴唇動了動,實在難以說只是因為在意他想他希望和他有接觸,因為這樣,太不負責。

    但即使要負責,陳言並不需要他做什麼負責任的事。從前就是這樣,陳言只要他作為一個受體接受他的愛他的好就行了。

    楊軒只好說:“我希望你什麼都好,特別是好好注意身體,酒要少喝,多保重。”

    他說完,就逃也似地打開車門下車了,陳言看著他的背影,坐在那裏沒有動,很快,陶毅上了車來,問後面的陳言,“陳總,現在回去嗎?”

    “嗯。”

    陳勉看著楊軒,很顯然對楊軒和陳言的事很感興趣,但他又憋著沒有問。

    進了屋,楊軒對陳勉說:“時間晚了,你要是不是非回去不可,你就在這裏睡客房吧。”

    陳勉經常住在楊軒這裏,對這裏非常熟悉,應下後,他跟在楊軒身後上樓,幾乎亦步亦趨,楊軒在要進自己臥室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陳勉也趕緊止步,他看著楊軒的背影問,“軒哥,你和言哥……那個,是要複合?這件事,我想,我需要早點知道比較好,有可能需要應對……”

    楊軒靠在了牆上,側頭看著陳勉,他眼神像是無喜無悲,又像是非常傷心所以只好表現得茫然。

    陳勉只好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沒有複合?”

    楊軒不是喜歡說自己事情的人,陳勉跟著他這麼多年,眼見著他越來越成熟沉穩,眼見著他的情緒越掩越深,陳勉有時候甚至擔心他什麼情緒都憋在心裏難道不會憋壞?

    他很多時候都希望楊軒可以把自己當成個樹洞對著自己罵罵娘也好,畢竟在這個圈子裏做事,雖說他一向很順,但不如意的事也總有那麼多,什麼都憋在心裏,多不好。

    楊軒看了陳勉一陣,陳勉一直等著他能說點什麼,楊軒卻道:“晚了,休息吧。”

    他便準備進臥室了,陳勉突然道:“軒哥,你難道不是想和言哥和好嗎?”

    楊軒腳步一頓,“你覺得陳言對我是什麼意思?”

    “他肯定還有意思啊!”陳勉斬釘截鐵地說。

    “是嗎?”楊軒輕聲問。

    “當然。”陳勉說。

    “但即使這樣,我也沒有理由去打擾他現在的生活。”楊軒說。

    陳勉道:“軒哥,你和言哥保持距離,當然對你的事業更好。不過我是看著你們走過來的人,我更希望你們能夠過得開心,感情的事情,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楊軒點了點頭:“謝謝你了,陳勉。”

    陳勉被他道謝,頗不好意思,“軒哥,這個,你千萬別對我道謝。你是不是想通什麼了?要是你真要和言哥複合,你千萬要告訴我。”

    楊軒瞥了他一眼,“好了,休息吧。”

    他進了臥室,留了陳勉苦笑著看著被關上的房門,楊軒走到現在,在圈子裏也是頗有分量的人物了,面對媒體,也早能收放自如地隨性侃天,但惟獨對他感情上的事,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悶的樣子,連陳勉都感覺震驚,他在媒體面前明明面對什麼調侃都能應對自如,偏偏對感情的事這麼靦腆。

    楊軒逃避話題讓陳勉抓狂,不知道楊軒到底是要複合呢,還是不複合?

    不過聽楊軒那意思,他應該是想和陳言和好吧?吧?

    楊軒工作室忙忙碌碌又過了一年,不過因為他受邀參加春晚,所以即使到春節依然不得閒,不過除了春晚,其他活動他倒是都推掉了,並專門騰出了時間陪伴父母。

    陳家在除夕夜十分熱鬧,不只是陳靖陳言這一房,還有陳家另外的族親在一起。

    amy第一次在國內過春節,見了很多白白叔叔,因她長得可愛,人人都想要抱抱她,但她挺認生,總是把臉埋在陳言懷裏搖頭不讓人抱,大家只當她害羞,更是取樂了一大堆長輩,之後陳言看她困了,就先抱著她上了樓去安頓她睡覺。

    進了臥室,她又不想睡了,坐在床上朝陳言撒嬌,要他抱,在他懷裏拱來拱去。

    陳言摸著她的頭髮,“寶貝,該睡覺了。”

    “唱歌。”她看著陳言說。

    陳言完全是五音不全,不好在女兒面前獻醜,便拿了手機放歌,又把電視打開了,好巧不巧,春晚上面正好是楊軒的節目,他在唱《我們》。

    這是他一年前新專輯的歌。

    ——我們從歲月走過,

    安靜的,

    喧囂的,

    感動伴隨著感動,

    冷漠糾纏著冷漠,

    你說你……終有一天要離開,

    我們的時間已不多……

    amy盯著大螢幕電視,楊軒穿著一身白色西服,在他的身後,光影之間,繁華褪盡,又煙火炸開,amy看得尖叫起來,拽著陳言搖他手,“爸爸,是叔叔……”

    歌聲渾厚磁性而優雅,聲音如奢華的絲綢從手指尖劃過,讓人沉醉心癢,陳言聽得怔住,被amy搖著手,他才回過神來,看向女兒,“寶貝,怎麼了?”

    “叔叔。”amy盯著他說。

    陳言把她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是的。睡覺吧,寶貝。”

    amy卻說:“電話。”

    又做出劃動手機螢幕的動作,陳言的手機錄入了她的指紋,她知道怎麼開機。

    陳言親她面頰:“睡覺了,寶貝,不然我生氣了。”

    amy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但卻很受這句話威懾,趕緊乖乖做出要睡的姿態,像只要把腦袋埋在翅膀下的鴨子似的,把陳言逗得想笑,把她用被子蓋好,自己也躺在旁邊,說:“閉上眼睛,今天,我講兔子威廉和他的朋友的故事……”

    陳言把電視的聲音關掉了,但捨不得把電視直接關掉,直到楊軒唱完了,他才關掉了電視。

    陳言問:“寶貝,你睡著了嗎?”

    “我睡著了。”amy說。

    陳言說:“我也睡著了。”

    amy:“……”

    看amy真的睡著了,陳言才出了臥室,他讓保姆守一會兒女兒,自己則下樓和親戚們玩牌玩笑去了。

    楊軒回到家,已經接近淩晨了,他爸媽來了b城,已經看了他的節目,此時正在一邊守歲一邊等他。

    和陳言分開後,楊軒便回老家去懇求了父母的原諒,楊父楊母到底心疼兒子,自然便和好了。

    楊軒忙了一晚上,這時候很餓,他父母去為他煮自己包的餛飩,他看了看時間,便回了自己臥室給陳言打電話。

    陳言正在打牌,工作手機上各種資訊提示響個不停,家庭手機卻比較安靜,家庭手機突然響起來時,他正興高采烈地放了對家堂兄一炮,牌桌上簡直怨聲載道:“陳言,怎麼每年你牌運都這麼好?你就不能輸給我們一點?”

    陳言道:“整個春節都不能說那個字。”

    一邊說一邊摸了手機看,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自然沒法接電話,他想掛掉,但牌桌上的所有人都對他不滿,“快接電話去,不要再來了,給我們留點口糧吧。”

    他們把陳言推了起來,陳言笑哈哈地上了樓,邊爬樓梯邊接電話,“喂,楊軒?”

    “新年快樂!”楊軒說。

    陳言道:“新年快樂!”

    雖然陳家很是熱鬧,但陳言透過電話,他似乎聽到了楊軒緊張的呼吸,他的血液似乎也因此加快了流速,他在自己的心叛變前趕緊說:“不好意思,我這邊有另外的電話,只能先掛了。”

    楊軒想說什麼而沒說,只好道:“嗯,好的,新年好運!”

    楊父正好來敲他的房門,“楊軒,餛飩好了,趕緊吃,不然在湯裏泡壞了。”

    楊軒開了門,楊父抬頭看到他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失望,不由一怔,又看到了他手裏的手機,便問:“是有什麼事嗎?”

    楊軒說:“沒什麼事。”

    “那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楊軒下樓。

    “你在和誰打電話,陳言?”楊父突然這麼說,楊軒下樓的步子僵了一下,然後才又鎮定自若地繼續往下走。

 第八章

    第八章

    楊父提起陳言,原因多少與前陣子楊軒和陳言飛機上偶遇被網友曝出照片有關。

    楊父楊母作為教師,楊母已經退休,楊父還在上班,但有寒暑假,這些時間段便也比較自由。

    楊軒這陣子不忙,便把父母都接到了b城來一起住。

    雖然楊軒在家中時間不多,楊父楊母和兒子交集較少,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楊父多少看出楊軒頗有心事,從陳勉那邊便得知這心事當不是事業上的,如此那就只能是感情上的了。

    楊軒自從出道,除了被人傳他和陳言之間的關係外,就沒有過緋聞了。

    他出道不久就靠著自身實力,又有陳言力捧,很快就躥紅,躥紅後各種工作接踵而來,忙得腳不沾地,即使和他合作過的女演員女歌手不算少,而媒體又是無風也要掀起幾尺浪,但因他實在和誰之間都沒有粉紅泡泡的感覺,那些媒體想為他拉個人寫緋聞也不可得。

    當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楊軒太紅,根本不需要依靠炒緋聞,而他又是明明靠顏就可以的偶像派,他偏偏又實力強悍,靠實力吃飯不說,還自己做老闆,自然就不會炒緋聞。

    楊父總盯著兒子的各種新聞不放,卻沒發現兒子有女人緣,心裏也就有了一些譜。

    陳言為解楊軒包養門之困,而站出來出櫃告白開發佈會,楊父看在眼裏,他明白陳言該是對他兒子情深意重到恩重如山的,但他卻難以像一般民眾被陳言的那發佈會說動。

    他心裏知道,在之前,楊軒定是和陳言有什麼,而在那發佈會後,兩人的確完全斷了。

    只是兩人斷了,楊軒這兩年依然沒有找人的意思,問他這方面的事,楊軒便說工作忙沒有心思。

    楊母比楊父開明,夜深人靜時候,便覺得兒子工作累,又沒有一個可以陪伴他的人在身邊,很可憐。

    和楊父說:“我看了些書,同性戀是天生的,不能改,你逼著楊軒,對他太狠心了。其實我覺得陳言不錯,他對楊軒很好,對他的事業有幫助,又和他有感情,這種人,多麼難得啊!要是楊軒願意,你逼著他不要和陳言在一起,真的太狠心了。”

    楊父不是楊母,看問題透徹很多,“你那是感情用事。我們先不說其他——楊軒做演員,和陳言在一起,只要被曝出來,那楊軒的事業即使有陳言幫襯,肯定也做不下去了,他只能改行做其他的。再說你說陳言可以幫楊軒的事業,我們兒子就是來吃軟飯的?只要吃陳言那裏一口軟飯,就要被罵被包養,這樣的名聲好聽?不說真吃了陳言那裏的軟飯,就是沒吃,陳言家世好有錢,那楊軒就擺不脫吃軟飯被包養的名聲。”

    楊母無話可說,只幽幽歎氣。

    楊軒吃著爸媽親自包的餛飩,楊母拿了一個紅包給他:“你雖然大了,但壓歲錢還是要的。圖個好兆頭。”

    楊軒接了,說:“還是這個餛飩好吃,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這個還是當年的味道,記得那時候總盼著能吃一頓。”

    楊母笑:“你要吃,我和你爸多包一點,放在冰箱裏,我們走了,你也可以讓阿姨給你煮碗。那時候是家裏拮据,捨不得買肉包餛飩,現在有錢了,你工作又忙,沒有時間在一起了。”

    楊軒追憶從前,幽幽歎了口氣,沒發現楊父,便問:“爸呢?”

    楊母說:“你喜歡吃肉湯圓,你爸現在在剁餡兒,明天早上起來包了好下鍋。我們一年沒多少時間和你在一起,在的時候,就把你喜歡吃的,都做給你吃了。你現在出息了,我和你爸除了給你做點吃的,也沒什麼可以為你做的了。”

    楊軒低著頭,舀著碗裏的餛飩入口,眼眶發熱,他有很多感激的話可以對父母出口,但他心裏的感情,像是積累的沉重的鐵塊,感情越深,那積累的鐵塊就越重,越重就越發難以搬動,讓它從心裏出發經過嘴展示出來給人看。

    這麼多年了,他在這方面也沒變過。

    對父母如此,對著陳言也是這樣。

    他很想改一改,而他在其他方面在這些年裏改變了很多,但至今這一點完全沒能改變。

    楊母只看著他沉默著,把餛飩吃完了又喝湯。

    他其實吃半碗就飽了,卻把整碗吃了下去,甚至把湯也喝完了,喝出了滿頭大汗。

    他端著空碗起身,楊母說:“你坐著休息,我拿碗去廚房。”

    楊軒:“我去就行,我走走消食。現在不早了,你們去睡吧。”

    楊母在他身後欲言又止,亦步亦趨走到了廚房門口,她總算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楊軒,你年紀不算小了,即使是做演員,我看很多也都結婚有小孩兒了,我們知道你事業忙,但也可以把談朋友結婚這種事提上日程。我現在退休了,在家裏閑得很,你爸很快也退休了,你有孩子了,我和你爸可以給你帶孩子。我們知道你有錢請保姆,但別人帶孩子,還是和家裏人自己帶孩子不一樣。”

    楊軒腳步只有瞬間遲疑,便恢復如常進了廚房。

    楊父系著圍裙,穿著毛衣在暖氣比較弱的廚房裏剁餡兒,菜刀頻率極快地觸碰到菜板,發出的聲音均勻而優美,是大多數中國人最熟悉的聲音,美妙而溫暖,因為它代表廚房裏的家人和豐盛的菜色,是家的感覺。

    楊父不好言笑,是一個嚴父。加上楊軒從小性格便獨,從不和父母撒嬌,也不親昵,及至如今,和父母也不很親近。

    楊父為了省電,沒開廚房大燈,只開了案臺上方的吊燈,那光暈落在他的頭上,映出他兩鬢些許斑白,但他背脊挺得筆直,手上動作不停,專注做事。

    楊軒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想要對父母出口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但父母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如果自己一味拖著時間,昧著真性騙他們,好像又更加不負責任。

    再說,父母並不是全然不知道他的那些事。

    楊軒自己去洗了碗,對楊父說:“爸,這麼晚了,不要剁餡兒了,快去睡吧。”

    楊父看了他一眼,執拗地說:“要是現在不剁好,明天早上就沒得吃了。你先去睡吧,人是越老覺越少,再說在你這裏沒別的事,我不缺覺。”

    楊母也過來叫楊軒先去睡。

    楊軒看了看手錶,淩晨一點了。

    他盯著父母說:“你們去睡吧。你們不去睡,我良心不安睡不著。還有件事,我想明天起來了,和你們商量。”

    “怎麼不現在商量?”楊母問。

    楊軒看了楊父一眼,“我不想你們今晚氣得睡不著。”

    楊父回頭看他,“我就知道是陳言的事!”

    楊軒不是不懂轉圜的人,但他作為一個電腦專業轉到演藝行業的理科男,他最大的特點大約就是有事就趕緊解決,他心裏有了一個章程,那就要去做。

    他說:“我知道你們已經想含飴弄孫了,但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我要說的事,的確與陳言有關,但是又不算和他有關係。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了,也算是新的一年,這一年我就三十歲了,三十而立,爸,媽,我想我對我的將來,也該有個明確的打算。我沒有辦法和女人結婚,我本來不想和你們講這個,但是不講,讓你們一直抱有期待,又不能實現,我覺得這是對你們更不負責。”

    楊父楊母對這些事,心裏早就有猜測,畢竟楊軒和陳言之間的傳言有七八年之久了,他們從最初完全不信到後來半信半疑再到明白那是事實無疑,心路歷程就像他們家鄉的山路,繞來繞去,想要從山裏繞出去,是驚險而漫長的過程,但他們總有繞出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結論的那一天。

    楊母倒是好說,但她擔心楊父。

    她擔憂的眼神落在兒子和丈夫身上,楊軒並不因為說出這種話羞愧,因為曾經已經羞愧過了,但沒有了羞愧,卻依然自責和難受。

    楊父停下了手裏的活兒,他說:“我們想管你根本管不住。只是你這種事,只要一出,大家都知道。除非我和你媽不和老家的親戚打招呼,不然我們要怎麼去面對熟人。更別說你還要不要你的事業了。”

    廚房裏的暖氣低,楊軒上面只穿著一件襯衫,只覺得寒氣貼在皮膚上,像是貼著冰,他說:“我知道這事很難,不過,總是有辦法解決,我以後可能會慢慢轉行去做別的,我不可能因為害怕別人的目光就自欺欺人一輩子。”

    楊父看著他,扔下手裏的刀,離開了廚房。很顯然是氣得很,但兒子這麼大了,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罵了,他只好用無聲的反抗表示憤怒。

    楊母看了丈夫一眼,又去看兒子,滿臉愁容。

    楊軒語氣沉重:“媽……”

    楊母歎了口氣,道:“我們知道你很難,你比我們更難,我就想你能走一條輕鬆一點的路啊!”

    楊軒:“雖然輕鬆了,但我心裏並不高興,我這輩子到如今,虧欠最多的就是你和爸,還有陳言。我以後可以好好孝順你們,但陳言,我真的很想和他好。我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我總要去試試,不然,我這輩子不是白來了嗎?”

    楊母默默垂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只知道她兒子就是從外面看著面子上好看,但是其實又累又苦,忙起來一天能睡兩三個小時就不錯了,又是公眾人物,自是要時時刻刻注意形象,面對什麼事都要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她說:“我會勸勸你爸。其實你現在這些家業,盡夠吃用了,要是你非要那麼做,我沒什麼話說。反正我和你爸雖然一直想你能做出一番事業來光宗耀祖,但為了光宗耀祖自己過得不開心,也沒什麼意思。媽是希望你好好的......”

    楊軒自己留在了廚房裏把肉餡剁好了用碗裝好放進冰箱,他洗了手回飯廳拿手機,手機上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他回臥室洗浴後一條條地看一條條地回,生怕自己看得不夠仔細,但其中並沒有陳言的。陳言說一會兒再給他資訊,的確只是一句客套。

    他在避開自己。

    楊軒關了燈,躺在寬大的床上,總覺得空蕩得讓他覺得孤獨。

    他在黑暗裏睜著眼睛,和陳言分手曾讓他非常痛苦,不要命地接工作,像個完美的機器一樣活著,但其實他並不為和他分開後悔,那時候,每和陳言在一起一天,他就對自己更加厭棄,他受著陳言的恩惠和他在一起,連陳言對他的感情,都是對他的恩惠,總是從陳言處索取,讓他沒有底氣和陳言在一起,所以兩人在一起,不論是開心還是鬧矛盾,他都感覺煩躁不安憋屈不踏實,總像要透不過氣。那時候的他太弱小了。

    他在黑暗中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是網友偷拍到的陳言抱著amy,三人在機場那一張。

    對於和陳言的未來,楊軒並沒有把握,但他這時候至少有了底氣,明確地知道,想和他在一起,要去追求他。

    楊軒在大年初一再次給陳言打了電話,陳家上了香剛回家,陳言溺愛女兒,一手抱著amy,一手掏了手機出來看,看到是楊軒,他不大想接。

    他知道楊軒的意思,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力去繼續從前的那段關係了。雖然他本心上如此渴望這個人。

    但他就像是一個虛不受補的病人,拿著大補的靈丹妙藥給他,他雖然如此垂涎,但明白吃了就會補過度,說不定就補死過去了。他記得他看過葉廣芩的那篇《黃連厚樸》,他現在也就只能用一用這種下心火。畢竟他現在可不能死,手裏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公主需要他呢。

    陳言不想接電話,amy小公主可眼尖著,已經看到了楊軒的頭像在手機螢幕上,條件反射地笑著說:“呀,叔叔!拔拔,叔叔!”

    邊說邊想夠手機。

    她雖然才兩歲零一個月大,但遺傳好,早已不是混沌全不知事的嬰孩兒,既知道怎麼打電話接電話,甚至知道怎麼玩一些小益智遊戲。

    而且她也知道如何想著喜歡的人。

    陳言被amy鬧著,不由想,平時沒見amy想著誰,即使是陳靖和陳母,amy也絕不會在相距離開這麼久後依然念著,果真是有血緣關係,所以不一樣嗎。

    他不得不劃開了電話,然後給amy接聽,amy乖乖地說:“叔叔。新年好,恭喜發財。”

    這一句她今天已經熟練了,一大早上不知道和多少人說過。

    楊軒沒想到會是amy接聽,愣了一下才笑著說:“amy,新年好。已經起床了嗎,真乖。”

    amy說:“看菩薩。”

    楊軒知道陳家習俗,便聽懂了,他說:“好看嗎?”

    “好。”amy歡喜地笑。

    楊軒道:“爸爸呢?”

    amy便不要接電話了,用臉蛋貼著陳言的臉,“拔拔。”

    陳言走進了amy的房間,把她放在地上,接了電話,“楊軒?”

    楊軒的心瞬間提了起來,“amy還那麼小,就這麼聰明了。我想去看看她,也該給她包壓歲紅包,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儘量說得輕鬆,心裏卻很忐忑。

    陳言卻沒有給他太多幻想,直言道:“你有心了,只是我們家明天就要回老家祭祖,今天又要接待客人,恐怕沒有時間。”

    楊軒雖然本來就沒敢抱太大希望,但真被他這麼拒絕,一顆熱騰騰的心就像被灌了冰水,讓他由內而外被凍住了,他過了一秒才回過神來,強打起精神笑道:“哦,那沒關係,之後有時間了,再約也一樣。”

    陳言當年愛他愛得死皮賴臉,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顏面,也不想在意楊軒的心意;現在心硬了,也同樣不在意不顧忌顏面,只是這時候是不顧忌楊軒的臉面,他說:“楊軒,這樣真沒意思。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吃回頭草的人。就這樣吧,掛了。”

    他掛掉了電話,人卻站在那裏很久沒有回過神。

    amy扶著沙發站著想爬上去,但聽出陳言話語裏的嚴厲,這讓她陌生,她回頭看著他,只見陳言怔怔地皺著眉,眼神裏甚至帶著淒色,她是個敏感的孩子,似乎知道陳言的心思般,她在怔忡片刻後便哭了起來。

    陳言絕不是孤家寡人,他有錢有勢,有母親有大哥還有女兒,再說陳家族裏人也不少,隨便打幾個電話就能呼朋引伴組一個熱鬧的局,但他此時站在那裏,卻很有孤零零之感。

    amy的哭聲把他驚醒過來,他趕緊過去抱住她,一邊替她抹眼淚,一邊哄到:“寶貝,怎麼哭了。”

    amy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了,所以被陳言一哄,她就收了哭勢,對著陳言憋出了一個笑容來。

    楊軒知道自己絕沒有感到委屈的權利,是他自己曾經把陳言推開了,現在又想輕輕鬆松讓他回來,世上自是沒有這樣的好事。陳言沒有義務在原地等著他。

    道理他都懂,但這止不住楊軒失落。

    陳言有事要忙,且不想見他,楊軒自不好去討人嫌,便只是讓陳勉去為自己送了一份大禮,然後就帶著父母去泰國小島上旅行過年了。

    那份禮物並不至於讓陳言為難,除了給陳家的普通禮物外,裏面便是給amy的玩偶和孩子用的首飾,還有紅包,雖然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紅包也過於豐厚了些,但以陳家底蘊,陳言還不至於將這個數目放在眼裏,只是因為東西是楊軒送的,這才讓他耿耿於懷。

    他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和人搞曖昧的人,當年喜歡楊軒的時候,他便不會搞曖昧,以至於直來直去兩人沒有過度就保持了*關係,以至於楊軒接受不了,要是他當年會點曖昧手段,說不定就順其自然把楊軒把上手了呢、

    當年不會搞曖昧,現在也照樣不行。

    他心裏雖然有所意動,但不想和楊軒曖昧地打情罵俏,還把amy當做橋樑。

    他把楊軒送的禮物全部封存起來了,連看也沒給amy看到。只等以後直接還給楊軒。

 第九章

    第九章

    陳言和陳母在孩子的教養上觀念相差很大,要是別的男人,大約也就順從母親的決定,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了,但陳言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長到如今,便更是不願意妥協退讓,更何況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教養孩子。

    在其他家庭,一向是隔代親,祖母對孫輩會很寵溺憐愛,但陳家不。

    陳母是性格強勢的人,陳靖和陳言都遺傳了她的這個特點,陳靖年長,知道要如何孝順父母愛護弟弟,所以在家人面前一向比較和順,不會在語言上過分表現自己的強勢處,但是,那也只是語言上而已,要真想改變他的想法和做法,那是幾無可能的,而且他在外是說一不二的權力人物,根本不可能受陳母的指點轄制;陳言更不必說了,他只在良心發現心情好的時候,才在語言上順從一下他母親,不然他不僅做事不受陳母指手畫腳,連語言上也經常和陳母發生衝突。

    如此一來,陳母一個強勢的人,第一是不再掌權沒事可幹,第二是兒子都不服她管教,所以她就把這份強勢的控制欲放到了孫女amy身上。

    她認為amy應該早教了,就找了老師來教她,在amy兩歲多點的時候,就對她進行挫折教育。

    陳言看見了,且不說從感情上心疼女兒,從理智上,他更是認為他媽簡直是吃飽了撐的,她當年既沒有教養陳靖,也沒有教養他,現在是把amy當成了試驗品?

    他氣得不行,元宵都沒過,就要帶著女兒回s城去。

    陳母聽說他要走,尚不知道是自己惹到了他,便說:“你要回去工作,就自己回去吧。amy還小,哪能總讓她坐飛機,再說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孩子,你把amy留下,我來照看她。”

    陳言當即說:“這樣不行,我不放心。再說,b城空氣不好,你要去澳洲休養,不適合把amy帶著。”

    “我去澳洲也帶著她,她很親我。”陳母非常自信。

    陳言說:“不行,她是我的女兒,我要自己養。”

    陳母說:“你以為養女兒是養什麼?難道是玩遊戲,你又不會養,再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養女兒?”

    陳言當即更加不高興,“我怎麼就不會養了?amy難道會不想和我在一起,要和你在一起?你當年沒有照顧我和大哥,我們不是好好長大了嗎,你沒育兒經驗,你會養amy?”

    他這話直接捅在陳母的痛處上,她氣得無話可說,陳言又放狠話,“amy是我的女兒,我想嬌養是我的事,你別動不動來摻一腳,要是你想訓練狗,自己去多養幾條就行了。”

    陳母簡直要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即甩了臉色走了,去給大兒子訴苦陳言多麼不孝,陳靖聽了當即表示,“我會去罵他,你別把他話往心裏去,你還不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和他一般見識做什麼。”

    如此和了稀泥,又把陳言說了一頓,“你要走就趕緊走,不要總和媽吵架,她看著身體硬朗,也經不住你這樣氣。”

    陳言想到父親的死,便偃旗息鼓了,第二天就帶著amy回了s城。

    這一年是他三十二歲,到他生日這天,頗多朋友給他打電話要為他慶生,又給他送了禮來,他禮物一概沒收,說今年這個生日不收禮,而且也不請客,對各位朋友一一感謝了一遍,就準備在家裏安安靜靜地過。

    連陳母和陳靖,也只是打了電話,陳言說他每年都過生,累得慌,今年想陪著女兒,就不慶祝了。然後封了一份厚禮送去給了陳母,感謝她的生養之恩。

    之前兩人因養孩子鬧矛盾的事才算揭過了。

    陳言下定主意以後不讓陳母多接觸amy,不然兩人總因對孩子的教養問題鬧矛盾,不是個事兒。

    用過晚飯,陳言坐在amy的玩具間裏看文件,amy坐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玩著玩具,玩累了就打了個哈欠,爬著站起身走到陳言的跟前去,看陳言在用筆電,她就知道不能搗亂,只是歪著腦袋看著他。

    陳言把筆電合上放在桌子上,對她伸手,amy這才笑著撲到他的懷裏,愛嬌地和他膩歪在一起。

    陳言抱著女兒親了親她的臉蛋,心裏特別滿足。

    有amy在,陳言便一點也不畏時光流逝了,變老變得沒有男人魅力也無所謂。

    他知道自己這種心態有些問題,但卻沉醉在養女兒的幸福感裏難以自拔。也許這也是他最好的逃避和楊軒之間的感情問題的辦法。

    在感情上,陳言自覺自己現在是老年人心態,不僅精神,連*也是,但他卻完全不想改變現狀。

    他有錢有勢,想要自薦枕席的人,不知多少,其中甚至不乏頗有臉面的人物,想要和他有所結交,不過陳言一點興趣也提不起。

    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楊軒身上耗幹了心血,還是因為對楊軒舊情未忘,所以變得冷感,成了一個養女兒的父親,而沒了男人的需求。

    他知道楊軒是他的系鈴人,他也知道楊軒是他的解鈴人,但他卻像個進入了感情應激反應的人,應激性逃避,有些害怕和楊軒在一起了。雖然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想起他,更經常不受控制地放他入夢。

    他正享受和女兒的美好時光,門就被敲響了,陳言說:“什麼事?”

    保姆劉姐推開門,說道:“先生,楊軒來了。現在在樓下,我請他在樓下等著,不知道您要不要見。”

    劉姐是陳言家裏的老人了,對陳言和楊軒那些事知道得很清楚,陳言說他今天完全不見客,但楊軒不請自來地來了,劉姐只好上樓來請示。

    陳言尚沒有什麼表示,amy已經激動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陳言,“是那個叔叔嗎?”

    陳言一時沒有應劉姐,只問amy:“amy很喜歡他嗎?”

    amy便像只啄食的小雞不斷點頭,“喜歡,喜歡。”

    “為什麼喜歡?”陳言臉上沒有一向哄女兒的笑容,amy敏感,馬上就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她臉上的笑凝固了,像是做錯事一樣看著陳言,“拔拔,傷心?”

    陳言知道自己不該這樣,amy這麼小,他怎麼能夠讓她來承受大人之間問題的後果。

    他笑著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臉蛋,“我不傷心。”

    又對劉姐說:“請他上來吧。”

    楊軒上了樓,他對這裏非常熟悉,劉姐說了陳言所在的房間後,他自己就過來了,房門半掩著,他敲了一下門,聽到裏面陳言的聲音:“請進。”

    這一天是陳言的生日,楊軒自然知道,也是因此而來。

    他推開了門,這間房曾是一間客房,現在被改成了amy的遊戲室,房間裏的桌子凳子都比較矮,地上有地毯,還有各種玩具和玩偶。

    陳言坐在地毯上正摟著amy逗她笑。

    楊軒看陳言只穿著襪子坐在那裏,便也脫掉了自己的拖鞋,穿著襪子走了進去,他在陳言和amy跟前蹲下/身來,先和amy打了招呼:“amy,晚上好。”

    amy太過敏感,她之前對楊軒特別喜歡,是因為她知道陳言喜歡他,因為陳言的手機裏有他,而且有楊軒的照片擺在房間裏,陳言上次和他相遇的時候又很親近,所以amy便也喜歡楊軒,但現在他敏銳地感覺到陳言好像不喜歡自己喜歡楊軒,所以她也就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太親近。

    amy對著他抿嘴一笑,沒和他打招呼,就把臉埋在了陳言的懷裏,低聲叫他:“拔拔。”

    陳言摸了摸她的頭髮,大約明白amy的意思。

    他對楊軒說:“amy都在九點前睡覺,現在已經困了,一會兒就該洗澡睡覺了。你來有什麼事嗎?”

    楊軒發現了amy對他的躲避,之前一直願意和他說話,現在卻不願意了,他想也許是陳言和她說了什麼。

    不過楊軒不會將這些失落的情緒表現出來,他目光溫柔一如晴空春風,聲音也很溫和,“今天是你生日,我來看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搬回來了?”陳言問。

    楊軒嘴唇動了動,不好回答。

    陳言歎了口氣,說:“算了,說這些沒意思。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先把amy抱去睡覺。”

    他又低頭親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睡覺了。”

    amy被他抱了起來,在陳言抱她出遊戲室房門的時候,她從陳言的頸子邊探出頭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楊軒,她還是喜歡楊軒,但為了不讓陳言傷心,她便假裝自己不理他。

    amy的眼睛是淺藍到灰色的顏色,但是在光下,她專注地看著楊軒,又像是很淺的琥珀色,大眼睛長睫毛,楊軒對她笑著揮了揮手,amy羞澀地埋下了腦袋,楊軒突然發現amy真的和自己有些像。

    有了這個意識,楊軒心裏便生出了些許奇怪的感覺。

    楊軒坐在地上翻看amy的圖畫書,過了大半個小時,陳言才回來了。

    楊軒仰頭看他,“amy睡了嗎?”

    陳言說:“嗯。”

    楊軒:“amy真懂事。你小時候也這麼聽話嗎?”

    陳言總覺得楊軒的眼神裏有探尋的深意,他說:“是的。她一直很乖巧,我養她便省了很多精神。”

    陳言沒有去坐下:“我們去書房吧。”

    但楊軒並不起身,說:“又不說正事,在這裏坐坐就行了。”

    房間裏的坐具是沒有腳的落地椅和落地小沙發,都是amy可以坐或者爬上去坐的,並不適合大人使用。

    坐在這個房間裏,氛圍自是和在嚴肅的書房裏不同。

    陳言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了,說:“行。”

    “生日快樂。”楊軒看著陳言說,目光纏纏綿綿,裏面儘是勾引。

    陳言撐著腦袋,也沒有要為楊軒斟茶的意思,“這樣有意思嗎?”

    楊軒的手拿著amy的書,微微垂下頭,像是在看書,又像是在回避陳言那犀利的拒人千里的話,他的手指摩挲了幾秒紙面,道:“以前我們之間的事,我知道我辜負了你很多,我現在想把你追回來,我知道這樣有些厚顏無恥,但希望你能夠給我一點機會。”

    陳言一雙黑眸看著他,楊軒五官英俊盡得上天偏私,微微垂著的眼睫毛在臉上畫下兩道陰影,他的如此溫柔又誠懇,陳言幾乎就要繳械投降,但他看了看這間房間,便冷靜了下來,他說:“雖然說你想怎麼做,這是你的事,但是楊軒,我真的過了把‘我高興就好’這種事當成人生準則的年紀了。我今年也三十二歲了,要說年輕,但現在已經是九零後零零後的天下了,要說老,又還沒有老。我有這種感覺,我想你在娛樂圈裏這種感覺更重才對。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折騰什麼愛情了。你別來招惹我,真的,我不想和你有什麼超出朋友的瓜葛,要是你再這樣來撩我,也許以後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楊軒顏色淺淡的嘴唇抿著,過了一會兒,他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陳言被他這話逗得一笑,道:“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有,我不需要你給。”

    楊軒沉默下來,陳言也不想說話,其實這樣挺好,陳言覺得自己在感情上缺乏激情,楊軒可以給他激情,但是他又害怕激情過頭該累得動不了了。

    兩人沉默無言,過了一會兒,楊軒突然對陳言說:“我很愛你。”

    陳言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怔,楊軒從地毯上起身,彎腰站到陳言跟前去,他看著陳言又說了一遍:“我很愛你。以前你問我,我總是說不出口,但是,我很喜歡你,以前就是這樣了。”

    陳言以前對這句話求而不得,但現在聽著,卻難以起太大的心緒波動,他知道他有開心有歡喜,但是這開心和歡喜就像是被日復一日地強大壓力壓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即使受到楊軒的刺激,它們也反應遲鈍了。

    因為這份遲鈍,陳言面上甚至難以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來,他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著楊軒,“說這個有什麼用。時間已經過去了。楊軒,要是感情是一杯黑咖啡,我當時特別需要你這包糖來讓它的味道變得好起來,但這杯黑咖啡已經被我喝完了,你現在把糖給我,我嘗了,也不會覺得好,只是被齁得膩味而已。”

    楊軒低頭看著他,“你不用回應我什麼,你覺得怎麼好,你便怎麼做,咱們做朋友也行,真的。你覺得我讓你累,你就不理我,你自己覺得好就行了。”

    陳言說:“不值得,你走吧。”

    楊軒點了點頭,“那我走了,晚安,你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你一定聯繫我。”

    陳言懶得說用不著他,他對他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楊軒只好出去了。

    他自己開了車來,此時又開車離開。

    已經進入仲春,但夜晚依然寒涼,楊軒打開了車窗,冷風吹進來,他深吸了一口如冰的空氣,關上了車窗,開車回家。

    陳言下樓,劉姐和他說,“楊軒留了禮物,先生,你要放到書房裏去嗎?”

    陳言看過去,是一個放在茶几上的盒子,他過去拿了盒子進書房,打開來看,裏面是一尊玉觀音,玉質細膩溫潤,雕工也是上乘,該是價格不菲。

    盒子裏還有一張卡片,手寫著“生日快樂,安康順遂。”

    連個名字也沒留。

    楊軒的字寫得很好,想來是小時候下過大工夫練字。

    陳言自己的字卻是比較一般,算不得好但也不差,他盯著楊軒的字看,突然很為楊軒這面面俱到的性格感到累。

    他真是什麼事都要做到十二分好,他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台機器嗎?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楊軒總歸還經常因他的糾纏發脾氣,現在他好像連脾氣也不發了,至少陳言不斷地戳他,也沒見他要發火。

    他真的不累嗎?

    或者他又在想些什麼呢?

    陳言對著那張卡片癡癡發呆,過了很久,才把那尊玉觀音拿出來擺在書桌上。

    楊軒不再用語言和眼神撩陳言了,但他卻沒少了到陳家來的次數。

    他在這兩個月裏來的次數,大約比曾經他和陳言在一起時還要頻繁。

    他最近在s城拍一部現代都市電影,加上他減少了其他活動時間,空閒增多,便得以往陳家跑了。

    陳言工作忙,在家的時間總歸有限,amy在家裏,由管家古嫻照顧著,還有兩個保姆。

    古嫻和劉姐都和楊軒熟,楊軒過來,她們實在不好就把人拒之門外。

    再加上amy在背著陳言的時候很喜歡和楊軒在一起,她們就更不好攔著楊軒了。

    小孩子非常敏感,誰真的喜歡她,誰真的是愛她的,她不需要其他判斷,只靠本能就能明白。

    楊軒愛她,喜歡陪她,對她非常溫柔,她怎麼會不明白。

    再說楊軒給她買了很多玩偶和玩具,隔三差五來陪她玩,她現在特別喜歡膩著他,甚至比喜歡一直照顧她的古嫻更甚。

    陳言知道這件事,但他也不好攔著,只好任由事情發展了。

    他聰明,自然看得出amy小小年紀,便察言觀色體悟著他的心情說話做事了,這讓陳言內疚,所以amy喜歡楊軒,他之後就不好再攔著,給她太多不好的暗示。

    amy長到了兩歲半,聰明勁兒也隨著年齡的增長在增長。

    有一次電視裏電影頻道在點評楊軒的第一部電影《反目》,裏面有很多電影裏的片段剪接,amy在疑惑了一陣後就明白了電視裏的人是楊軒,電視裏的畫面定格在楊軒死掉再也不動的畫面,她有點被嚇到了,抓著古嫻的手,漂亮的眼睛大睜,愣了好一陣,才慌慌張張地問古嫻,“古奶奶,叔叔怎麼了?”

    古嫻好笑地說:“這個只是電影,沒事的,只是電影。楊軒叔叔很好,很好。”

    但amy不明白,她在驚懼過度後,過了好一陣才哭了起來,那是受到驚嚇的哭,不只是傷心,古嫻哄不了她,只好給楊軒打了電話,說:“他真的好好的,咱們打電話好嗎?”

    amy慌張地看著她,好在楊軒很快就接聽了電話,還和amy視頻,他從古嫻嘴裏得知amy為什麼受到驚嚇為什麼哭之後,心中又感動又難過,他哄了amy好一陣,又保證晚上去看她讓她確認他沒事,amy這才冷靜下來。

 第十章

    第十章

    小孩子很容易受刺激,對未知的東西也充滿了恐懼。

    amy雖然被楊軒哄住了,但陷入恐懼的後遺症依然在她身上,她怔怔出神,情緒不高,蔫蔫地坐在她自己的小沙發上,陳言回家來看到她這樣,便很疑惑,把她抱著逗了一會兒,也不見她如何開心,就問古管家amy到底怎麼了。

    古管家很為難地說了原因,陳言聽後便有些生氣,他平時在家脾氣絕不差,幾乎沒和他看重的古管家鬧過不快,但他此時卻很嚴厲地說:“amy還小,不要讓她看到那些會刺激到她的電視電影。”

    古管家很無辜,“哪里想到amy會受到刺激,以前她也看的,她應該是看到楊軒在電影裏結局不好才受刺激,不是看了電影受刺激。”

    陳言悶悶不樂不再和她說話,只抱著amy去聽歌玩玩具。

    楊軒和amy有約,他的工作結束後,他便自己直接來了陳言家,在路上買了一些甜點帶著。

    他進屋時,陳言正和amy在沙發上玩玩具,陳言一邊打電話確認事情,一邊就拿著一隻玩偶貓在amy跟前逗她搶。

    amy搶不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把貓放到amy的懷裏,回頭就看到了楊軒。

    楊軒前幾次來,都沒遇到陳言,此時乍然對上眼,他心裏便顫了一下,看著陳言和amy在一起玩,他就很想過去把兩人擁在懷裏。

    但他不能那麼做,不然肯定被陳言趕走。

    他笑著對陳言頷首打招呼。

    amy見陳言在,她很喜歡楊軒,想要他抱,最好親親她,但她又怕這樣會讓陳言傷心,她左右為難,只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對著楊軒撲閃撲閃。

    陳言知道amy親楊軒,他正好有事和助理說,便起了身,對amy道:“我有事去書房,你和叔叔玩。”

    amy抿著唇笑,對他說:“拔拔,我會乖乖。”

    陳言對著楊軒點了一下頭就上樓了,楊軒把帶來的點心給了保姆,和amy貼了一下臉蛋,去洗了手才來抱amy。

    amy撲在他懷裏,非要確認他沒事才放心,她像陳言檢查她沒事一樣,摸摸楊軒的臉,又摸摸他的胳膊和手,然後才松了口氣,問:“叔叔,你沒事?”

    楊軒滿心感動,輕柔地拍撫她的小背脊,“沒事,你看我,好好的。”

    amy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人小鬼大地學著古嫻的語氣一詠三歎地說:“沒事就好。”

    楊軒把amy抱在腿上摟在懷裏,兩人握著一個魔方玩,amy想到什麼,叫古嫻開電視,還說:“屋子,姑奶奶,給叔叔看房子。”

    楊軒完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古嫻卻能鬧明白,就開了電視,點播了一檔真人秀綜藝節目,節目最近比較火,叫《家園建設》。

    amy有一天瞄到了這個節目,感覺是她自己玩的堆積木的擴大版,就很喜歡看,她喜歡看的,她就想給自己喜歡的人看。

    古嫻向楊軒解釋了一下,楊軒馬上就鬧明白了。

    amy指著開始播放的節目,星星眼地望著楊軒,“叔叔,他們在修房子。”

    這個節目之前有邀請楊軒參加,但楊軒今年有電影,又參加了一檔音樂節目的評委工作,還有其他各種事,就沒有爽快答應這個節目的邀請。

    所以雖然他之前沒看過這個節目,但他比較熟悉這個節目的形式。

    節目帶著競技性質,其中有兩個隊,每隊五個人,他們會在開始抽籤組隊,然後會抽到一張卡片,卡片上是一個家園圖,讓他們修建一個怎麼樣的家園,而修建的材料,則需要他們根據各種提示去找,有些東西甚至需要互相競爭。

    這個過程又苦又累又逗比搞笑,當然很有賣點。

    楊軒陪著amy看了一陣後,就問她:“要是叔叔去修這個房子,你高興嗎?”

    amy笑著點頭,手裏握著楊軒的手說:“我幫叔叔修。我們修紅色的房子。”

    amy可愛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楊軒一邊陪amy一邊等陳言,但陳言似乎是不想見他,去了書房就沒下來。

    保姆上樓去叫他下來吃晚飯的時候,陳言才下樓來了,楊軒和amy還在看節目,這個綜藝節目每期長達兩個半小時,amy卻能夠專注地看完,看來修房子佈置房子對她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

    陳言過來抱amy:“寶貝,咱們先吃飯。”

    amy指了指電視,“叔叔說帶我去修房子。”

    陳言把amy從楊軒懷裏抱走,俯下身時,楊軒只覺和他呼吸相聞,一雙深邃鳳目專注地看著陳言,陳言趕緊抱著孩子往飯廳走了,走了幾步才說:“楊軒,快來吃飯。”

    坐在飯桌上,amy手裏抱著奶瓶喝奶,吃了幾口飯菜就不想吃了,楊軒看在眼裏,說道:“amy都是在飯桌上喝奶嗎?這樣會影響她的食欲吧。”

    陳言用紙巾為女兒擦嘴角的奶,說:“她現在喜歡這時候喝,睡前不愛喝奶了,睡前喝奶,她會尿床,穿著紙尿褲不舒服。”

    楊軒不懂這些,被陳言用這句話堵住後,他就只能噤聲了。

    amy在飯桌上能做到食不言,吃飽了才繼續亢奮地和楊軒說:“叔叔,不要忘了。”

    陳言問:“不要忘什麼?”

    amy:“我們要修房子。”

    陳言看向楊軒:“那個節目嗎?”

    楊軒:“嗯。節目組之前有邀請我,我太忙便沒立時答應,現在應該還好。到時候可以帶amy去現場,只是怕會被拍。”

    陳言說:“你別為了amy去參加你不喜歡的節目。amy喜歡修房子,我給她買個這種玩具城堡就行了,那裏面的材料那麼大那麼重,amy一碰就要受傷。”

    楊軒:“……”

    amy看出兩人鬧得氛圍發僵,就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楊軒,又去盯著陳言,叫他:“拔拔。”

    語氣可憐兮兮,陳言馬上意識到自己又做得不對,他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哄她:“好,好,好,我不說了。”

    飯後,楊軒就要走了,看amy抱著她的玩偶貓,他便詢問陳言:“要不,我買只貓給amy。”

    陳言並不愛養寵物,一直沒有養過,但amy卻喜歡各種小動物。

    陳言說:“不要買。amy還小,容易過敏。”

    楊軒被他次次拒絕,只好笑著說:“那我走了。”

    又對amy揮手,“寶貝,拜拜。”

    amy也對他揮手:“拜拜。”

    楊軒走了之後,amy用手摸陳言的下巴和臉蛋,討好地親他的面頰,撒嬌地說:“拔拔……”

    好像很為自己和楊軒好而抱歉,必須得向陳言道歉才行。

    陳言見女兒這樣,在心裏歎了口氣,說:“乖。”

    楊軒接受了《家園建設》節目組的邀請,會參加下一季的拍攝。

    節目裏兩個半小時,他們拍攝卻需要兩到三天不等,這個節目對嘉賓來說,因為既需要體力又需要腦力,又累又苦,還必須保持自己的形象,絕對是一個考驗。

    自從楊軒接受了節目組邀請,節目組便開始拿這個做噱頭宣傳,因為宣傳非常火,陳言便也看到了。

    陳言心裏不大爽快,不只是因為楊軒接受這個節目邀請的原因,還因為宣傳裏說下一期還有柯蘅。

    楊軒一向走成熟穩重的優雅男神路線,《家園建設》這個逗比節目根本不符合他的形象,而且拍一期,據說也就三十萬,還那麼苦那麼累,簡直是坑人,這也是這個節目之前請不到大腕的原因。即使他們願意多給楊軒錢,怕也是多不到哪里去。因為這個節目第一季就沒請到大腕,有楊軒加入,他們便發瘋了一樣拿楊軒來為他們節目增加人氣。

    陳言雖然已經不是楊軒的經紀人了,但思維還沒變,所以很替楊軒不值,要是他還在做楊軒經紀人,即使節目組給楊軒兩百萬一期,他也絕不會讓他接。

    而柯蘅這兩年,順風順水她自己也和楊軒一樣拼命幹活撈錢,每天都有各種新聞在網上,人紅黑也多,不過從楊軒和她的互動來看,兩人一直保持著非常好的關係。

    要說柯蘅這人沒哪里會招惹陳言不高興,但他偏生就不喜歡她,主要原因恐怕依然歸因於柯蘅像楊軒前女友這一點。

    不過陳言和楊軒已經分了,他現在也不想和楊軒複合,但依然對柯蘅保持著這種偏見和不喜。當然這種事絕不能讓人知道,要是別人知道他堂堂陳總一直和一個小丫頭吃味,不是搞笑嗎?

 

    有柯蘅加盟這個節目和楊軒一起,陳言便不可能高興。

    但陳言不能阻止楊軒,只好自己忍著。

    節目第二季第一期拍攝在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地點就在s城一座重新裝修了還沒有開業的大商場裏。

    得知這個消息,陳言簡直想翻白眼,心想這個節目組也真是會撈錢,給嘉賓出場費那麼低,還接這樣的廣告。

    不管陳言怎麼吐槽,不過這個商場的確非常適合做這次節目的現場,一樓寬闊的大廳,天井足有六層高,裏面範圍大,適合做探險。

    在抽籤之後,楊軒果不其然和柯蘅抽到了一組,另外還有三位男嘉賓,三位男嘉賓,一位是小鮮肉歌手,一位是節目主持人,一位是笑星演員。其中自然是楊軒腕兒最大。

    楊軒來拍這個節目,粉絲便包圍了這個商場,但是卻不允許粉絲進去。

    楊軒組抽到的圖紙是一座軒榭樣建築,又有假山和樹,圖紙上有建造圖樣,另一組拿到的西式別墅。

    他們每組有一塊地盤供他們搭建房子,然後就根據那似是而非的提示在整個商場大樓裏尋找被藏在各處的建築材料。

    觀眾們看著非常有意思,但是對於嘉賓來說,真和探險差不多,太累了。

    楊軒組按照預定,先將圖紙裏面需要的材料進行了分解,然後五個人,四個男人兩人一組,兩組出去找材料,剩下的柯蘅就守著找到的材料,防止被另一隊偷了。

    冒險就此開始,拍了一天,楊軒體力好還好說,另一位小鮮肉歌手以前沒進行過重體力活動,扛著木板就想往地上倒,楊軒趕緊扶住了他,他一把抱住楊軒,“軒哥,真是不行了,好辛苦,你看看我的手,兩個水泡。”

    楊軒讓他休息一會兒,節目組希望楊軒和他能多些互動,楊軒假裝沒弄明白地做別的事去了。

    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們組基本上就找齊了材料,第三天就要開始搭建他們的建築。

    楊軒和節目組總策劃打了招呼,說一位朋友家的孩子非常喜歡這個節目,他把她帶來看看,節目組指望著他來帶動人氣,自然不會拒絕。

    楊軒當晚就去了陳言家裏,陳言正好在家,楊軒和他說了帶amy去節目組現場的事,強調:“節目組安排得很細緻,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到時候麻煩古姐帶著amy,她在週邊看,沒事的。”

    陳言不樂意amy去看,但看amy興致勃勃,特別想去看這個節目的拍攝現場,他就只好點了頭,“嗯,好。”

    楊軒伸手抱amy,“寶貝,我們會建一個花園。”

    他抱著amy去看陳言客廳裏的那個中國殿宇的模型,amy激動萬分地表示太厲害了。

    楊軒從陳家離開時,陳言才看到楊軒手指上貼著的幾張創可貼,他不由一愣,說:“你手怎麼了?”

    楊軒不在意地道:“被木頭割到了,沒事,就一點擦傷。”

    陳言說他:“你吃飽了撐的,去接這種節目。”

    楊軒本來只想笑笑含糊過去,但他又想解釋兩句,便說:“這個節目其實挺有意思的,現在這麼來真的的節目挺少了,節目組也是真的用心了,那個建築設計圖和分解圖,不費心思可做不出來。如果你明天有時間,你也可以過來看看。”

    陳言手插在褲袋裏,略有點嫌棄,“又不是過家家。”

    楊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只得說:“天氣熱了,你總在冷氣房裏容易生病,注意著點。”

    陳言被他這猝不及防的溫柔關懷弄得不好再挑三揀四,只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嗯”。

    楊軒第二天出現在拍攝現場,古嫻帶著amy在保鏢跟著的情況下很快也到了。

    陳勉去把他們接進了現場。

    大家看到古女士抱著的小女孩兒,很多人很驚訝,“好可愛的小寶貝,這是誰家的。”

    但amy認生,別人去逗她,她就把臉埋在古女士肩膀上。

    看到楊軒,她才笑起來。

    而對著一堆大積木,她瞬間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發現和家裏的積木不一樣,她雖然很高興,但不敢去碰那些大木頭。

    有人逗了amy後竊竊私語,“真不是楊軒的私生女?長得這麼像。”

    “她叫楊軒叔叔。具體哪里知道。”

    節目開始錄製之後,古嫻便抱著孩子到了二樓上去看,趁著休息的時間,楊軒便為amy解釋拍攝現場和電視裏看到的會有一些不同,並讓她知道她之前看的電影,也只是遊戲,不是真的。

    但amy似懂非懂。

    找齊材料後,根據圖紙搭建房子,其中依然笑料不斷,從進度上看,楊軒組很顯然快些,他們很快搭建好了軒榭下面的底盤,整座軒榭都是榫卯結構,雖然這個軒榭是真正軒榭1/3縮小版,而且木料上有編號,他們在修建的時候依然遇到很多問題。

    amy看到楊軒辛苦地修房子,就很心疼他,想要去幫忙,還叫古嫻:“古奶奶,幫忙他。”

    古嫻解釋這是楊軒的事,他們不能去幫忙,但amy不能理解,還說自己是來幫楊軒修房子的。

    古嫻被她鬧著,不得不抱著她下樓去了,她想帶amy先走,不然在這裏會打擾楊軒工作。

    楊軒一組架好了橫樑,節目組會檢查一遍結構才讓他們繼續,怕出事。

    趁著這個時候,古嫻抱著amy過去和楊軒打招呼。

    楊軒還站在木梯上,看古嫻抱著amy過來,他便馬上下木梯,剛下到最後一步,他就聽到了“哢”的一聲,他對聲音很敏感,馬上抬頭去看,發現橫樑沒有穩住,要倒,下方有古嫻和amy,還有另外幾個工作人員,在橫樑砸下來時,他拖了一下木梯去擋住,但木梯也被橫樑砸倒了,並且把一邊的柱子也帶倒了,柱子上的榫卯蹦開,飛射而出。

    現場瞬間一片混亂。

    為了不讓其他人被砸,楊軒個高,自己用背頂了一下橫樑,又馬上去護住了古嫻和amy。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陳言接到電話說《家園建設》節目錄製過程中出事故數人受傷時,他正在和合作夥伴談一個專案,坐在會議室裏的數人只見他瞬間眉頭緊皺面色發白,大家自是都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

    他們尚來不及詢問,陳言已經站起了身來,什麼也顧不得,只說了一句“我家裏出了點事,顧總,抱歉了。”

    來不及解釋更多,他已經飛快跑出了會議室,助理追在他的後面,“陳總,陳總……”

    陳言去電梯間,叫他:“叫司機開車在下面等我。”

    助理應了趕緊打電話,又問他:“會是接著開,還是等你回來。”

    陳言已經慌得集中不了精神,他茫然地看著助理,“之後再說。”

    去醫院的路上,坐在車裏,陳言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他只得狠狠錘了自己胸口兩下,握著手機的手一直發抖,他又想到了父親的死。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他才讓自己鎮定一些,並給古嫻打電話確認具體情況。

    節目組給出的設計圖沒有任何問題,楊軒一組拿到的軒榭設計圖是一座園林裏的軒榭的縮小版,節目組萬萬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

    且不說這棟建築被他們縮小了很多,雖然對一般人來說要組裝有點難度,但卻不至於完不成。

    事故之後,有分析師去看了情況,認為是節目組用的木頭木料太差了,所以雖然榫卯銜接上了,但是在壓上分量不小的橫樑之後,那木料崩開,整棟建築就垮了下來。

    楊軒受傷當是最重,夏天他們都穿得少,橫樑砸在他背上,背上被砸得皮開肉綻,用胳膊護著古女士的時候,他又被柱子砸到了胳膊,好在這是縮小版建築,柱子砸得不重,他只是出現了骨裂,沒有骨折。

    古女士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amy不僅受到了驚嚇,還被一片木塊劃傷了白嫩嫩的腿,血流了不少。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了傷。

    陳言到醫院時,楊軒他們的傷已經處理好了。

    amy的腿也包好了,但因為太疼,她實在忍不了,便在低低地哭。

    楊軒現在沒法抱她了,只能哄她:“寶貝,乖,別哭。”

    amy抽著氣,“疼。”

    楊軒自責欲死,他自己背上的傷口縫了十七針,他不覺得有什麼,但amy腿上的傷縫了六針,卻是如陰雲壓頂一樣罩著他。

    amy還這麼小,就要受這種痛,剛才他甚至以為amy需要輸血,畢竟她一路流了那麼多。

    縫六針的傷口對於小孩子來說,已經觸目驚心了,而且是傷在小腿上,如果留下傷疤,以後amy要怎麼穿裙子。

    楊軒只能輕輕握著amy的手,撫摸她輸液的手背,“叔叔的錯。叔叔不該讓你來看節目。”

    amy抽泣著,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淚水。

    陳言看到這個情景,雖然難受加憤怒,倒沒有了原來的慌亂。

    楊軒受了傷,至少要養傷一個月才行,這個節目自然沒有辦法拍下去了,而節目組也面對著大額賠償金,好在是買了保險,但保險沒有買全,而且對楊軒等人的誤工費的賠償,兩邊律師還在接洽。

    楊軒傷得不輕,不適合四處走動,但他沒有辦法不先跟著amy回家。

    坐在車裏,陳言抱著amy,amy已經哭得累了,疼痛讓她滿臉憔悴,但是睡不著,只是把腦袋紮在陳言的懷裏,手抓著陳言的襯衫。

    陳言看女兒這麼受罪,眼睛都慪紅了,但他沒法對楊軒發火,畢竟楊軒受了更重的傷。

    楊軒只得對陳言道歉:“言哥,對不起。”

    陳言的大手摸著amy的腦袋,看了他一眼,說:“已經這樣了,說這些沒用。”

    楊軒說:“amy的傷好了之後,恐怕還要做去疤痕處理,我會去聯繫一個好醫院。”

    陳言強忍著怒火說:“不要說這些,我不想聽,我之後自己會處理。”

    楊軒更是自責,但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只好沉默下來。

    車裏只有amy低低的抽泣聲,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刹車,陶毅在前面道歉:“有人橫穿馬路。”

    楊軒背上受傷,本是側坐車,因這個急刹車在向前倒去之後又撞了回來,背撞在車門上,痛得他臉冒冷汗。

    陳言在護住了女兒後,又看楊軒,發現他臉色慘白,他心裏對楊軒的心疼總算壓過了怨氣,擔心地問:“傷口被撞到了?”

    楊軒從疼痛裏緩過勁兒來,才回答他:“沒事。”

    回到家,陳言不讓楊軒先走,他已經叫了家庭醫生來,楊軒脫下襯衫,裏面裹著的紗布果真滲血了。

    醫生再次給楊軒上了藥又裹上紗布,檢查了一遍他其他地方的細小傷口的處理,看了他胳膊的拍片,交代了一些養傷細節之後,他又為amy做了檢查,這才走了。

    陳勉跟著保姆車開過來接楊軒,陳言看楊軒因為受傷臉色慘白精神不濟,便對陳勉說:“他回去了也沒什麼人照顧他,讓他住我這裏吧。”

    又問楊軒:“你怎麼想?”

    這對楊軒來說可謂天籟之音,自是不會拒絕,他說道:“謝謝。我住客房就好。”

    陳勉雖然面上一派嚴肅,心裏卻默默吐槽——難道你的本意是想住主臥?

    而陳言因為女兒和楊軒受傷心情大起大落,疲憊又擔憂,沒精神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潛臺詞,隨意點了個頭,便道:“你差什麼東西就給劉姐說一聲。”說完就又去amy的房間看女兒了。

    楊軒應下後,又對陳勉說:“我這個樣子,至少一個月內沒法做事了,你去把我的書劇本電腦搬來吧,還拿一些衣服過來。”

    陳勉記下後說:“軒哥,你好好養傷。其他工作,我會去聯繫協商,然後來和你彙報。”

    楊軒對他點點頭,讓他走了。

    amy腿上的傷,之前用的是局部麻醉,麻醉沒全過時,她就疼得受不住,麻醉完全退了之後,她就更是疼得可憐了,躺在床上哭得眼睛腫得像桃子,陳言什麼工作也不想做,一直陪在她身邊,好歹把她哄得吃了點東西,又為她擦了身體,為她換了睡裙穿著,讓她睡覺。

 

    amy實在累了,睡前對著陳言嘀咕,“叔叔呢?”

    陳言說:“他明天來看你,睡吧。”

    amy睡後陳言才來看楊軒,楊軒背和胳膊都受傷,睡覺非常不方便,只能趴著睡。

    疼痛讓他吃不下東西,身上黏糊糊一層汗,但他忘了讓陳勉留下來替他擦一下背了,陳言家裏又是一群女流,他哪里好意思讓他來為他擦受傷的背,只好熬著,趴在床上熬著熬著也就睡著了。

    陳言見楊軒睡了,便問家裏的女傭,楊軒吃了飯沒有,吃了藥沒有,女傭回答楊軒只喝了水,沒吃飯,他就讓女傭打電話去諮詢他的保健醫生,給楊軒定食單做飯。

    陳言回到楊軒臥室,見他胳膊上還有幹掉的血跡,臉也沒洗,就歎了口氣,進浴室裏去擰了一張濕帕子出來。

    他給楊軒擦臉的時候,心裏想,真是上輩子欠了楊軒這輩子要還一樣。

    他才剛擦了楊軒的額頭,楊軒就睜開眼睛醒了。

    他看了看陳言,就慢慢坐起身來,陳言說:“你醒了,那去浴室,我好好給你擦一擦,然後吃點東西再睡吧。要吃東西傷口好得快。”

    楊軒頗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陳言以前雖也是一個細心的人,但不會像現在這麼細心,大約是養女兒後培養出了他的細緻的觸角。

    楊軒想要自己脫襯衫,陳言已經伸了手過來,說:“我來吧,你手骨裂了,這樣動會痛。”

    他以前骨裂過,知道骨裂的痛苦。

    楊軒只好說:“麻煩你了,謝謝。”

    “和我不用這麼客氣。”說完,陳言便愣了一下,但他沒有覺得尷尬,繼續把楊軒的襯衫脫了下去。

    楊軒背上一道長傷口被包了紗布,其他沒被包紗布的地方,可見青紫淤痕,特別是胳膊上的淤痕最重,雖然上了藥,但依然腫了,醫生沒給楊軒的胳膊打石膏,但也叮囑不能動這只胳膊。

    陳言之前看著女兒的傷口,對楊軒又氣又怨,現在看著楊軒的傷,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他為楊軒擦身體的時候,楊軒便從鏡子裏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低聲說:“言哥,真的對不起。”

    陳言說:“別說這些了,我不想聽。”

    楊軒只好閉了嘴。

    把上半身擦完了,陳言看著他道:“褲子要脫嗎?”

    楊軒因他這話瞬間臉紅,剛才陳言為他擦上半身,手指碰到他,他便有些心熱,被他這麼問,自然回覺得不好意思。

    陳言看他臉紅到了耳根,不由覺得好笑,說:“又不是沒有看過。”

    說完後,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而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形成繚繞開來,陳言感受到了楊軒變得稍稍粗重的呼吸,他看著楊軒,楊軒一雙鳳眼,眼眸清澈卻又幽深,楊軒低聲叫他:“言哥……”

    他的聲音一如優雅的大提琴音,輕輕撩了陳言的心弦幾下,陳言知道情況不妙,但一時卻沒有阻止他。

    楊軒微微低頭親在了陳言的嘴唇上。

    陳言愣了一下,楊軒身上帶著藥味,但這味道不讓他不喜。

    溫柔的接吻持續了好幾分鐘,陳言的手撐在洗手臺上,眼神幽深但有安寧的意味。

    楊軒溫暖柔軟的唇輕輕離開他的唇瓣,親到他的耳朵上去,他不斷喚他:“陳言……陳言……我很喜歡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曖昧的空氣裏加入了溫柔,又有往昔的熟悉和默契,不斷發酵後,就像有熱量釋放,整個空間裏溫度也像上升了不少,陳言幾乎難以把持自己,身體要隨著心叛變的時候,外面臥室大門被敲響了。

    這咚咚咚的敲門聲就像讓人警醒的午夜走水梆子,兩人之間的火熱瞬間便被澆熄了不少。

    陳言轉身出了浴室,過去開了門,古管家站在門外,頗抱歉地說道:“陳總,amy蹭到了腿,疼醒了,現在在哭,誰也哄不住,她只叫你,我們沒辦法。”

    在拍攝現場時,古管家把amy抱在懷裏,怕孩子受傷,她用自己的身體為amy擋了不少濺開的木渣,雖然那些飛濺的木渣沒有對她造成太大傷害,但因她當時穿著裙子,小腿和胳膊都露在外面,暴露的皮膚上便有很多細小傷口,即使傷口都得到了及時處理,疼痛卻是難免。

    回到家後,她就去休息了。

    要不是amy哭鬧別的保姆沒有辦法,她們該不會去叫古管家幫忙,現在古管家也沒辦法了,才來叫了陳言。

    陳言一邊往amy的臥室走,一邊對古管家說:“你去休息吧,今天你受了驚嚇又受了傷,好好休息一陣。”

    古管家應了後,依然跟著他一起去了amy的房間,這個過程中,她目光多次故作若無其事地探視過陳言的臉——陳言和楊軒分手的事,古管家樂見其成。這兩人在一起時,雖然算不上傷筋動骨地鬧騰,但也絕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百年好合,也許他們之間有溫情甜蜜,但古管家很少看到,她看到的就是兩人兩處愁緒,既然這麼不開心,又何必在一起。畢竟這世上數十億人口,和這一個分開了,在剩下的可備選的範圍裏進行選擇,怎麼也能遇到可心的吧。

    但陳言和楊軒分手後,陳言就過起了和尚的日子,他不只是不近美色,連飲食也偏向了素食。

    陳言在外談笑風生,但他本身卻是不喜說自己事的人,古管家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果離了楊軒,陳言就過這麼寡淡的日子,古管家倒希望他和楊軒在一起好了,雖然兩人不免鬧矛盾,但總比這樣過和尚日子好。

    最近楊軒有空便到陳家來看amy,這麼半年了,也沒見陳言和他複合,但也沒見陳言找其他人,古管家甚至有點看不懂兩人之間的機鋒了。

    不過這次出事,陳言把楊軒留在陳家養傷,可見他對楊軒還是有情的。

    amy疼得低低地哭,只自己哭,並不鬧,這樣更讓陳言難受,他只好把她抱在懷裏,自己坐在沙發上,親著她的額頭為她講故事。

    amy被他哄了一會兒便再次睡著了,但陳言不敢把她放回床上,放回去,她說不得又要碰到小腿上的傷,又會被疼醒。

    楊軒自己擦洗了下半身,費力地穿好家居服,看陳言離開便沒回去,便出了客房,正好遇到女傭,便問:“陳言在哪里?amy怎麼樣了?睡了嗎?”

    女傭發愁地說:“amy睡了,陳先生抱著,她才能睡著,現在陳先生還抱著她,我們說讓我們來抱,陳先生沒答應。”

    楊軒點了點頭,“我去看看。”

    醫生為楊軒查看傷口的時候,女傭就在旁邊,見過楊軒身上的傷,挺嚴重,她便說:“你身上有傷,就早點休息吧,有事打內線。”

    楊軒:“我去看看了就回房休息,謝謝。”

    他輕輕推開了amy的臥室房門,amy的房間以粉紅粉藍為主色調,公主床靠北放著,現在床頭燈開著,但床上沒有人。

    房間裏其他燈關掉了,只有那床頭燈的光溫溫柔柔地照著一爿地方,床邊不遠的沙發處光線昏暗,陳言坐在沙發上,把amy抱在大腿上摟著她的小身子,amy受傷的小腿則被他的手輕輕抬著,這樣她睡得比較舒服,又不至於碰到傷處。

    陳言低頭看著孩子哭紅的臉,眼裏無限溫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楊軒進屋,他並沒有發現他。

    直到楊軒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看到面前變化的光影,才知道有人進來了,抬起頭來,對上了楊軒愧疚又滿含關切的眼。

    陳言低聲對他說:“你去休息吧,過來做什麼?”

    楊軒背上有傷,微微弓著背便拉扯到了傷口,他只得又直起了身體,生怕會把孩子吵醒,把音量壓到了最低,“我來看看amy。你就這樣抱著她嗎,讓阿姨過來和你換一換吧?”

    陳言搖了搖頭:“沒事,我抱一會兒了會叫人。你休息去吧。”

    但楊軒站在那裏沒有離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對不起”嗎,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這對小amy的傷並無用處。

    陳言看他不走,便也不再理他。

    這是一座喧囂的大都市,有兩千多萬人口,城市不夜的燈火讓窗外的夜空帶著昏黃的反射光,距離這別墅上百米便有車流不息的大道,但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被高大茂盛的樹木層層阻擋隔絕,讓這棟掩在林木之間的房屋如被保護在繁華之外,其他聲音和存在的氣息,都被阻隔,在這間安靜的臥室裏,他們只感受到對方,還有小女兒不時抽泣一聲的呼吸。

    這樣安靜地感受對方,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那時候,也絕不會有這種平和。

    那時,即使在夜深人靜,他們突然從睡夢中醒來,感受到對方睡在自己旁邊,心中也生出無限溫情,但也會有隱隱焦躁,因為他們不知兩人的將來會如何,也會煩惱於當兩人同時睜開眼睛對上時,也許對方的尖刺便會刺過來。

    amy是我的女兒,對不對?——楊軒在某一刻,他很想問出這一句話。

    今天amy受傷流血,楊軒擔心她需要輸血,問了古管家一句,“amy是什麼血型,救護車來後,一定要告訴他們,如果需要輸血,便要早些做準備。”

    古管家沒想其他,回答:“是o型,o型血少,要是這邊醫院沒有,可以讓調。”

    當時楊軒沒來得及想其他,等處理了傷口,amy也被確定沒事後,他才想到一個問題。

    陳言是ab型血,根本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而他自己倒是o型血,加上amy和他長得像,這種種跡象已經讓真想呼之欲出。

    雖然楊軒不知道陳言到底是怎麼做到要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要他自己的孩子,而要他的,但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楊軒不多想。

    但楊軒沒有問,他捨不得打破現如今這種溫情和平衡。

    楊軒站了很久,直到身體發麻,陳言不得不說他:“你在這裏站著做什麼,要是真覺得內疚,你就趕緊去睡覺,身體早些好了,你就有時間照顧amy了,我也可以輕鬆點。”

    陳言這話非常對,楊軒現在非常失望自己竟然受了傷,不然他就可以為陳言分擔不少了。

    楊軒說:“我叫阿姨上來和你換換。”

    他這才出去了,去叫了阿姨把陳言換下來,而他自己則回了客房睡覺。

    背受傷讓他睡得很不好,但他只能睡覺,希望睡一覺醒來,身上的傷就奇跡般地好了很多。

    但這顯然不可能,第二天早晨,他吃下的消炎藥所起的作用不大,一向像只機器人可以輪軸轉地工作也不生病的他,這次受傷就像按下了他身體的轉換鍵,從健康轉成了生病狀態——他發燒了。

    陳言前一晚基本上沒睡覺,他不敢把amy讓保姆抱著,一讓保姆抱,amy就會醒,陳言便捨不得了,幾乎一直摟著她,中途只把她放在床上睡了兩三個小時,但其間他也躺在amy旁邊,擔心她醒了又會哭。

    陳言到早上才去洗了個澡,進客房去看楊軒,發現他燒得臉發紅,拿手一捧他的額頭,他馬上感覺到了燙。

    醫生又來給楊軒看病了,陳言建議,“要是不行,你就去醫院裏住著吧。”

    楊軒勉強打起精神,“去醫院不方便,不去。”

    也許去了醫院就回不來陳言家了。

    amy倒沒發燒,而且疼痛有所減緩,她便沒像前一晚那麼難受地哭了,陳言便也松了口氣。

    因楊軒在陳家,陳勉一大早便也過來報了到。

    楊軒擔心他父母看到他受傷的新聞而擔心,前一天他只給父母打了電話報平安,之後便沒接觸網絡和手機了。

    陳勉前來,便為他帶來了很多其他消息。

    攝製組拍攝現場出事,楊軒以及其他另外的工作人員或多或少受傷的消息,在事發後幾個小時,已經在網上鋪天蓋地傳開了,不只是網路媒體,電視媒體上也做了模棱兩可的報導。

    在記者反應過來想找到醫院去採訪的時候,楊軒已經離開了醫院,記者們撲了個空,所以之後對楊軒傷勢的描述,在各個媒體平臺上也不盡相同,從受傷嚴重到毀容,還有輕得只是擦傷的都有。

    不過之後楊軒沒有上網說自己的情況,便讓人不得不往嚴重了猜想了。

    陳勉見楊軒在發燒,便和他將各種事情說了個大概,然後說:“很多人關心這件事,我想發個聲明很必要。”

    楊軒點頭應了,讓陳勉代為起草,他之後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麼不妥,但是讓他加了一句,“感謝大家的關心,我身體沒有大礙,但是要工作,卻需要養傷一陣。”

    陳勉說:“我聯繫了幾個合同方,說是一個月就好。要不要再推一推。”

    楊軒道:“等之後看吧。”

    楊軒養病一個月,誤工費起碼以數千萬計算,節目組那邊哪里能陪這麼多,所以楊軒這是身體受傷錢也遭災。

    楊軒帶病在發燒情況下給關心他的朋友一個個回電話說自己沒事,但謝絕了大家探病。

    陳言來看楊軒時,楊軒燒得奄奄一息了還在打電話,他不由過去想抽走他的手機,但忍住了,只是說陳勉,“他養病第一,其他事都靠邊站,你知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

    陳勉很久沒有被陳言教育過了,此時聽得趕緊點頭,之後不敢再拿事情打擾楊軒。

    三天后,楊軒才完全退了低燒,整個人都處在病蔫蔫的恍惚狀態。

    amy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小孩子對疼痛的抵抗力弱,一疼就忍不住,等傷口不疼了,她人就瘦了一圈了。

    小孩子瘦一圈,就像小了一號,更顯得眼睛大,原來略有些圓的臉也變成了瓜子臉了,變成瓜子臉就和楊軒更像了。

    楊軒心裏揣著amy是他的女兒這個秘密,但是不敢說也不敢問。

    陳言在家裏守著病號過了兩天,雖然人在家,電話卻是不斷,特助和秘書每天都在往陳家跑。

    第三天他就不得不回公司去了,好在楊軒好了很多,他可以一邊養病一邊哄著amy。

    陳靖在國外開一個重要會議,回國後先不回家,直接來了陳言家裏。

    他幾乎不看網上的娛樂新聞,並不知道楊軒受傷的事,但他從陳言嘴裏得知amy生病了,便專程來看amy。

    陳靖和那位汪家小姐,交往了大半年了,但因為他太忙,兩人依然不溫不火。

    要說陳家男人,因為處在那有財有勢的位置,總讓人以為他們必定沒有一顆真心必定是萬花叢中過,但實則不然,陳言巴心巴肝地愛上楊軒,非他不可,陳靖很看不上陳言這種行為,甚至勸陳言,何必吊死一棵樹上,但他自己,即使身邊有很多各有風情各有長處的女人,他卻沒有想和誰結婚的激情,他總是以自己工作太忙沒時間和人相處為自己的藉口,但他有時候也明白自己想找一個靈魂伴侶,對肉/體的歡愉並沒有太大需求。

    他現在已經三十七八歲,是渴望有孩子的年紀了,但孩子他媽總是沒有著落,他也想過和汪小姐訂婚結婚生孩子,但看著汪小姐,他又對和她之間的孩子茫然,畢竟孩子還沒有,誰知道是圓是扁,難以產生切實的父愛,反而是amy這個切切實實的侄女兒更讓他踏實一些,他的父愛也有所寄託。

    所以以前他來s城是看弟弟,現在則是看侄女兒。

    他親自提了禮物,沒和陳言說一聲,便來了陳家。

    進了大門,保姆已經上前迎接了他,他換了鞋進屋,問:“amy呢?”

    保姆說:“在樓上的遊戲室裏。”

    這個保姆是有了amy後才來陳家服務的,她不知道陳靖和楊軒不對付,便沒能提醒陳靖這一點。

    陳靖說:“那我去看她,你送壺茶來。”

    保姆應了,他一邊上樓一邊又回頭問:“amy的病怎麼樣了?”

    保姆回答:“好多了,已經在結痂了,不過傷口發癢的時候,她恐怕會不舒服。”

    “傷口?”陳靖停住了腳步,“摔了嗎?”

    保姆:“是被木塊劃的,她之前去看楊軒的節目拍攝,被劃的傷。並不是摔的。”

    陳靖面色嚴厲,氣勢凜然,要是amy是摔的,她們這些保姆當然要擔責,她自然會趕緊解釋,並推脫自己的責任。

    陳靖因這個理由愣住了,難怪陳言對amy生病的事模棱兩可,居然是因為楊軒而受傷了。

    陳靖知道陳言和楊軒又有了來往,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並不高興。

    別說陳父正是因為兩人的關係而被氣死了,就說楊軒這個人,陳靖完全不認為他是一個可以好好在一起的人。

    他真不知道陳言到底是怎麼受了他的蠱惑,這麼多年了,偏生就認定了他。

    陳靖在一愣後就飛快地上了樓,他一把推開amy的遊戲室,楊軒正坐在地上的南瓜坐墊上,amy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摟著,兩人在玩pad益智遊戲。

    “現在是2和4,我們要選哪個?”楊軒問amy。

    “6。”amy滿臉專注,手指在螢幕上一點,聽到對了的歡呼聲,她就笑著仰頭看楊軒。

    “對了,amy真厲害。”楊軒非常捧場地讚揚。

    兩人湊在一起笑得非常開心。

    陳靖進了屋,楊軒先發現他,仰頭看他,amy看他抬頭,便也抬了頭,見到是陳靖,她很高興地叫他:“白白。”

    因有小孩子在,陳靖不好對著楊軒嗆聲,他在amy跟前蹲下身去,看到了她小腿上綁著的紗布,他沒理楊軒,對amy伸手:“寶貝,來,白白抱。”

    amy回頭看了楊軒一眼,似乎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楊軒說:“去吧。”

    她這才對陳靖伸手,楊軒提醒了陳靖一句:“大哥,amy腿上有傷,你小心別讓她踢到了哪里。”

    amy徵求楊軒的意見後才讓他抱這一點,已經讓陳靖不高興了,但他好歹壓抑住了,楊軒叫他大哥這一點,卻是讓他再也忍不住,他把amy抱著站起了身來,刺了楊軒一句:“誰是你大哥?!”

    楊軒也從南瓜坐墊上起身了,要是以前,他是絕不會和陳靖拉關係的,此時被陳靖這麼刺了,他卻並沒有和他嗆聲鬧矛盾,反而說:“amy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她說你是她白白,是我什麼,我說是我大哥。”

    陳靖冷笑了一聲,而amy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矛盾,不由抬手摸著陳靖的臉親了他一口,“白白,你在生氣嗎?”

    陳靖這下自然不能和楊軒鬧矛盾了,他說:“沒有。我看到寶貝你,非常高興。”

    又問她:“腿疼嗎?”

    amy想到幾天前腿疼的樣子,就苦兮兮地皺了一下眉頭,但對著陳靖卻搖頭,“我不疼了,拔拔說要堅強。”

    因為她這話,陳靖又狠狠撩了楊軒一眼。

    陳靖是個糙爺們,但有了amy之後,他在首飾上的審美能力有了質的飛躍,他給amy帶了一對漂亮的紫金鑲寶石的腳環,但看amy的腿受傷了,就只是拿給amy玩,沒有為她戴上去。

    保姆來抱amy去衛生間的時候,陳靖才回頭對楊軒道:“amy是怎麼受傷的?你和陳家人犯沖是不是,之前amy好好的,因為你就受傷?”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要在從前,陳靖用這種輕蔑的質問語氣和他說話,楊軒定然瞬間進入炸毛狀態。

    陳靖有什麼權利輕視他——在以前,他和陳言之間的關係是兩人之間的私事,陳靖卻總是用蔑視的姿態對他,好像他是低了他們一等的賤民,合該對他們頂禮膜拜順從他們的心意,要是他沒有那麼做,那便是罪該萬死了。

    而那時候,他周圍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是被包養所以才得以成名,對於別人這般篤定的認定,以及他們當面或者在背後的輕視的調侃或者辱駡,他甚至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澄清或者反駁。如果他反駁別人的認定,大約得到的,也不過是諸如——“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明明得了好處卻不承認”“明明是事實卻不承認,好像誰不知道似的”這些嘲弄的回復。

    無論如何,他都只能忍了。甚至還要含笑以對。做到別人無論說什麼,都能穩如磐石,這樣倒能得到別人一句“穩得住氣”的評語。

    鬱悶和憤懣就像發酵的秸稈,不斷形成可燃燒氣體,只等著有一天遇到外面的空氣和火光就爆炸開來。

    陳靖就是那總去點燃他的火,每每兩人相遇,他就會爆炸一回。

    爆炸一回後就又泄了氣,他也時常反省自己,他為什麼要和陳靖發生那些衝突,其主要原因,也許是陳靖是陳言的大哥。外人那麼瞧不上他,他尚可以忍住,但是他忍受不了陳言的家人那麼說。陳言的家人那麼說,會讓他聯想到陳言的心裏也許也是那麼想的。

    此時和陳靖再次相對,楊軒發現陳靖並沒有改變過對他的看法,甚至在對著他時,擁有比從前更多的排斥。

    楊軒從沒有想過他是一顆要靠著陳言才能生存的藤蔓,而即使他真是藤蔓,他寧願自己在地上在泥土裏打滾蔓延,也絕不願意纏繞著別的大樹往上爬,他雖然渴望上面的陽光和空氣,但他的尊嚴,比那些陽光空氣來得珍貴。

    他從時代軒言解約之後,楊軒工作室發展得很不錯,從時代軒言出走後,他這三年接活比以前更多,加上他的名氣的積累,人脈的積累,唱功舞臺功力和演技等等的積累,以及金錢的積累,投資眼光的積累,都讓他進入了事業發展最黃金的時期,這時候的他,大約該是最有底氣的他了。

    但陳靖看不上他,依然是看不上他。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氣,他一定難以接受。

    不過他現在卻已經能夠平心靜氣地和陳靖接招了。

    主要原因,並不是他已經證明了自己不靠陳言照樣發展得很好,只是他明白他想和陳言以後在一起,他就不得不面對陳靖的問題,這關乎他的一生。只是和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嗆聲,於解決事情毫無幫助。

    “amy的事情,我非常抱歉,以後我會更小心一些,再不會讓她受傷了。她腿上的傷,好了之後會再去做除疤處理,希望不會留下痕跡。”楊軒非常誠懇地說道。

    他滿臉愧疚,就差給陳靖下跪了。

    陳靖沒想到他居然這樣道歉了,以前他讓陳言生病,可沒有聽他道歉過。

    陳靖因他這道歉措手不及,但他卻不會因此就真原諒楊軒,或者對他改觀,他說:“你還是不要接近amy和陳言地好,你現在又是缺什麼了,跑來和陳言糾纏?”

    楊軒看著他說:“我希望能和陳言在一起,大哥,希望你能夠接受我。”

    “哈!”陳靖簡直像見鬼了。

    楊軒繼續說道:“我知道我以前和陳言在一起,我們之間很多事情,都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過,以後真的不會了。”

    陳靖冷笑著說:“你別在這裏自說自話了!你是大明星,到時候又出了什麼你是gay的新聞,是不是又要陳言去開一次發佈會替你澄清?我家老爺子上次就被氣死了活不過來了,你這麼折騰陳言,我是不可能因此氣死的,到時候不管陳言怎麼說,我都會把你那些陳年黑料曝出去,讓你以後再也別想在娛樂圈混了,我看誰敢站出來幫你洗白!”

    陳靖面目冷峻,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凜然而陰沉的氣息,讓人心驚膽寒,和剛才抱著amy哄的溫柔男人就像不是同一個人。

    但楊軒卻並沒有因為他的威脅而產生恐懼,只是震驚地看著他,“伯父是因為……”

    陳靖冷眼瞥著他,面目上的厭惡毫不掩飾,“怕陳言心理負擔過重,我不在他面前提老爺子的事,但你作為罪魁禍首,你這三年倒是過得不錯,你就沒有一點良心不安?現在還跑回來糾纏陳言?”

    楊軒皺著眉頭,一時難以發聲。

    他知道陳家老爺子是在陳言開發佈會之後生病住院然後去死的,但他一直以來並沒有將這兩件事直接聯繫起來。

    楊軒感到難以呼吸一般,他怔怔站在那裏,渾身僵硬。

    陳靖走到他面前來,伸手擰住了他的襯衫領口,瞪著他說:“你最好別再出現我陳家人面前,不然……”

    楊軒對於他的話難以出聲,人死不能複生,他想他真的欠了陳言太多。

    “大哥,你來,怎麼沒有事先和我說一聲。”陳言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他來到兩人跟前,抬手抓住陳靖的手腕,“好了,放開了。”

    陳靖瞪著他說:“你真是狗改不了□□,以前吃的苦頭不夠,是不是!一在他面前,你就六親不認了,只認他?!”

    老爺子過世後,陳靖的脾氣比以前好了不少。

    雖然老爺子在時,陳家的事情主要便是由他說了算,但即使如此,上面有老爹,和沒有老爹了,依然不太一樣。

    老爺子沒了,他就是陳家的大家長了,比起增加威嚴,對他來說,更多的是有母親要照應,有弟弟要照看。

    老爺子的死,給陳母帶來的打擊並沒有給陳言帶來的大。

    對陳言來說,不只是有打擊,更多是他的負罪感,他在老爺子過世後,一度消沉了很久。

    看他那個樣子,陳靖不僅不可能朝他發火,反而要擔心他想不開了,所以脾氣不得不變得更好一些,以學會安慰人。

    他真有很久沒有這麼口不擇言地罵陳言了,此時看到陳言依然偏袒楊軒的樣子,他就怒火中燒。

    但這怒火,比起是氣陳言替楊軒說話,其實是氣陳言不知道愛護自己。

    不知道陳言到底聽了多少去,以前總會和陳靖對著來的他,此時也任由陳靖發洩了,陳言把陳靖的手從楊軒的領口抓了下來,說:“楊軒受了傷,傷口才剛長好,你別讓他又把傷口崩開,那他就真要住在我這裏不走了。”

    陳言居然有心思開玩笑,陳靖對楊軒受傷毫無同情,他說:“他那麼沒良心,活該。”

    陳言推了陳靖兩下,說:“好了,好了。”

    陳言去看楊軒,楊軒站在旁邊一臉沉重,頗有些逆來順受的感覺在,不過他此時不只是想逆來順受,而是腦子裏心口上都被沉重的大石壓著,讓他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搬開這大石以喘口氣。

    陳言看他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amy出現在門口及時解救了三人之間怪異的氛圍,amy看到了陳言,在保姆的懷裏就朝他伸手要他抱:“拔拔,白白來了。”

    amy小腿受傷,家裏便沒讓她走路,陳言過去將她一把抱住,歡喜地讓她親了一口自己的面頰,說:“小寶貝,今天有想我嗎?”

    “想。”amy回答著,又說:“拔拔,你工作辛苦了,我可以給你捶捶肩。”

    陳言哈哈大笑,說:“等你的腿好了再說吧。”

    楊軒之後坐立難安,他寧願陳靖再把自己罵一頓,或者陳言罵他一頓也好,不過卻沒有誰和他浪費口舌了。

    他坐在客房裏翻看劇本,吃飯的時候,保姆上來叫他,他實在沒有胃口,便說:“我還沒有餓,先不去用餐了,謝謝。”

    保姆畢竟是要看主家臉色做事的人,比較敏感,她即使之前不知道楊軒和陳靖不對付,此時也該知道了。

    她以為楊軒不願意下樓用餐是因為會和陳靖對上,便好心地說道:“要不,我端到您房裏來。”

    楊軒受傷之前就經常來陳家,每次在給amy陳言帶禮物的時候,也幾乎都會給這個家裏的傭人保鏢們帶點禮物,他住在陳家養傷之後,陳勉時常帶東西來,楊軒給這些傭人的好處就更多了。

    她們接受別人的禮物,可能會遭到陳家介懷說不得會被解雇,但是接受楊軒的禮物卻沒有這份風險,她們自然便會領楊軒的情,在楊軒養傷這些日子,把他照顧得面面俱到之外,也對他非常尊敬,並沒有受曾經楊軒被陳言保養過的過時傳言影響。

    楊軒含笑搖頭拒絕了:“是真的吃不下,或者你過會兒給我送一碗粥來就好。”

    保姆這才應下出去了。

    陳言坐在餐桌上,一邊看著女兒吃她的營養餐,一邊和陳靖談一些生意場上的事情。

    保姆輕聲回他楊軒不來吃飯,他便愣了一下,但他知道陳靖和楊軒之間有芥蒂,便也不強求,只是小聲吩咐保姆,“你端點東西上樓給他吧。”

    保姆說:“嗯,他說要一碗粥就好,一會兒就端上去。”

    陳言點了頭,繼續和陳靖說話,陳靖對楊軒不來吃飯非常不快,說:“一個大男人,裝腔作勢地拿喬!”

    陳言歎道:“大哥,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少說兩句吧。”

    陳靖很想發火,但是看到amy在旁邊,只好忍了,皮笑肉不笑地說:“他是哪樣的人,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看明白?”

    陳言說:“吃飯吧。”

    總歸是他害死了老爺子,他自認自己沒有和陳靖就這個話題爭吵的權利了。

    女傭上了菜,陳言拿著筷子夾了一片豇豆放amy碗裏,“吃嗎?”

    amy還不會用筷子,用勺子舀著吃,她舀了兩下沒有舀起來,想要伸手去拿,但想到被教育不能用手,就只好放棄了,陳言坐在他的左邊,以前楊軒坐她右邊,但現在她右邊沒人,她感受到了陳靖不喜歡楊軒,所以她之前一直忍著沒有問楊軒怎麼不在,她此時又戳了戳豇豆,小聲問了一句:“叔叔不來嗎?”

    陳言夾了她碗裏的豇豆喂到她嘴邊去,說:“他在房間裏吃。”

    “哦。”amy應了,又去看陳靖。

    陳靖對她笑了笑,說:“amy要去看馬嗎,我帶你去看馬。”

    amy搖頭:“謝謝白白,熱,不去。”

    陳靖感覺amy不和他親了,有些失落。

    飯後,陳靖逗著amy玩,陳言便去了楊軒的房間,楊軒還在看劇本,他趴在沙發上,姿勢彆扭,看陳言進屋來,他就坐起了身來。

    陳言看了一眼一邊茶凳上放著的粥,很顯然,楊軒並沒有吃。

    陳言說:“為什麼不吃飯?”

    他養amy後,問這句話也像哄孩子一樣。

    不過楊軒並不是孩子,他說:“吃不下去。我要是餓了,會自己下樓找吃的,你不用擔心我沒得吃。”

    陳言站在沙發前面,雙手環胸,並沒有去坐下的意思,他說:“我大哥之前說的那些話,你不用往心裏去。老爺子的事,是我造成的,與你並沒有什麼相干。陳靖他是我的大哥,他說話總會偏向我,很多話會傷害你,這個,該是我覺得對不起。”

    楊軒從沙發裏起了身,他站在陳言跟前,“你把這些事分得這樣清楚,總是安慰我,撇開我,其實,是你並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身邊人,是不是?其實以前也是的,你有什麼事,你從不和我說。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另一半,你只是把我當成你養的一個玩意兒,如果只是一個玩意兒,你有什麼事,你當然不會和他說,是不是?你總說你喜歡我,那你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對我講?”

    陳言皺了眉,“我……”

    “陳言,你現在還喜歡我嗎?”楊軒看著他問。

    以前總是坦然回答的陳言,此時卻沒有發聲。

    “我不想要你以前的那種喜歡了,我希望你有事的時候可以找我,我知道你在心裏想你沒什麼事需要我幫忙,但我想,你總有不便對別人發洩的情緒,有想要說的話,有傷心的時候,你這些時候可以找我。我一直都會在的。陳言,我之前也說過,不管你是不是還會選擇我,我都會在的。但是,我希望你別把我當成一個玩意兒了……”

    楊軒聲音微微發哽。

    陳言想說“我沒有”,但他站在那裏卻沒有張嘴,他以為自己已經說出來了,但實則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以前一直想知道,但我沒找到答案,有那麼多人可供你選擇,你為什麼選擇我?”楊軒眼神沉靜,但內裏卻蘊含著濃烈的情緒。

    有些人的痛苦像火山一般,爆發出來,誰都看得到,感受到那份噴發出的灼燒的疼痛,但有些人的痛苦,就像是死沉死沉的古井之水,冰涼地幽幽地沉寂著,要是蓋上井的蓋子,恐怕沒有誰能注意到它。

    楊軒的憤怒以前尚可以爆發,痛苦卻從來是蓋在蓋子下面,讓人難以察覺。

    陳言抬起手來,輕輕搭在楊軒的肩膀上,說:“我不知道。喜歡是沒有道理的事。”

    “我根本不信這話。”楊軒說。

    “也許是你長得好,你人也很好,也許只是因為緣分。”陳言看著他回答。

    楊軒說:“你父親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朝我發脾氣,你恨過我嗎?”

    陳言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點笑,但沒能如願,“沒有,我只恨我自己。”

    楊軒說:“為什麼不恨我?”

    陳言:“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太自負了,總覺得自己很對,天下其他人都是傻逼,思想僵化,死要面子,活在一個套子裏,還自以為自己很能。後來上天就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其實最傻逼的人是我,我總是自以為是,我總是很任性,你以前總這麼說我,但我不以為然,後來我知道你們說的都是對的。我自以為是對你好,還覺得自己特別偉大,自以為我把你們都看透了,以為我對你好過了,我能做的都做了,但最後還是沒能如願在一起,那我轉身走了,也該沒有任何遺憾。其實只是我一腔情願而已。”

    楊軒伸手抱住了他,“再給我機會吧,陳言。你別說你傻,是我傻。”

    陳言有些疲累地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但是慢慢地,他抬起手來,又把楊軒推開了,“我知道我自己錯了,大錯特錯,我以後不能只為自己活了,不可能只為自己的感情活。楊軒,我要在意我媽的感受,在意我大哥的感受,也要在意amy的感受。我也要為你的事業想一想。我不是以前那樣任性的人,也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不該留你下來養傷,你幾天就搬走吧。”

    楊軒驚訝地看著他,“陳言……”

    陳言擺了擺手,“我最近一想感情的事情,就覺得累,我不想想了。”

    楊軒說:“你不該總吃素,你缺少營養,身體會不好。”

    “與這個無關。”陳言說。

    “但你的身體,讓我擔心。我想兩個人在一起,遇到事情,總會更好解決一些。我想留在你的身邊,可以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

    “不,你需要。”楊軒說:“我可以隱退,陳言,我不會再讓自己的事情影響你讓你為難。”

    陳言因他這話一怔,“你在說什麼,你好好的,隱退幹什麼!我們之前那麼費勁兒才有你今天,你就這麼不負責任?!”

    陳言瞪著他,很顯然是真生氣了,楊軒說:“我覺得一生的幸福,還有能陪著你和amy,可以給你幫些忙,這些更重要。”

    “但你消磨了志氣,我不會看上你。”陳言冷著臉說。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無論什麼樣子,你都該喜歡我。我不可能這麼想。如果到那時候,你看不上我了,你對我沒有了感情,我不會再賴在你身邊。”楊軒很平靜地這麼說。

    陳言道:“這種話,說出來好聽。真到那時候,你不會怨我?”

    “我不是那種人。”楊軒的平靜,來自於他的篤定和自信,自然不可能有所遲疑。

    “但我不會接受你這種行為,如果你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想要回報我,放棄自己的事業來待在我的身邊,我不會接受。我不需要,我也不是這樣懦弱的人,需要誰的回報。”陳言在收起了前一刻不自主流露出的恨其不爭的憤怒後,此時只剩下了冷靜。

    他站在楊軒面前,當退去了從前的那份無限制的包容後,他就變成了楊軒面前的一座高聳的孤峰,孤峰允許楊軒的攀爬,但他卻沒有因他而退去積雪變得溫暖的意思。

    楊軒怔忡了一瞬,他抿著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陳言道:“你別因為我大哥的話就不吃東西,你現在在養傷,需要營養。”

    他說完就要離開,楊軒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陳言回頭看他,想把胳膊抽開,楊軒緊緊扣著不放,眼眸裏流動著炙熱但是又不至於讓人被灼燒的溫暖的火焰,“以前是你抓住我,現在是我想這樣做。我很多地方對不起你,這是事實,但我不是因為這個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因為想和你在一起而在一起,想每天都看到你,想和你有接觸,想在你高興的時候能陪在你身邊替你高興,你傷心的時候可以陪在你身邊給你一些幫助,我也想把我取得的成績和你分享……我想和你結婚,我們能夠有世俗的這種聯繫,別人不承認不看好甚至抵觸也沒關係,但我們是這種關係。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楊軒的情歌很讓人感動,他也許是個天生會說情話的人,只是他以前不說而已。

    陳言聽著,的確很歡喜,但這種歡喜卻不像他想的那樣刺激他,他現在已經過了被所愛的人告白便會高興得忘乎所以地發瘋的年紀。

    但溫柔的感動的確在他的心裏,在他的身體裏隨著呼吸隨著血液的流動而湧向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沉醉在這份感動裏。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站在那裏。

    他尚來不及回答,房門便被敲響了。

    他瞬間回過神來,楊軒抓著他的手沒放,問道:“什麼事?”

    陳言以為是陳靖,沒想到是保姆輕輕推開了門,她站在門外沒有進來,說道:“先生,謝總來拜訪你了,現在在樓下客廳。”

    “謝安禮?”陳言問。

    “是的。”

    “在茶室裏招待他吧。大哥在樓下嗎?”

    “陳董在,他現在在招待謝總。”

    “哦,我馬上下去。”陳言說。

    保姆拉上門離開了,但剛才的氛圍已然被破壞,陳言也因保姆的話冷靜了下來,他對楊軒說:“我先下去了。”

    楊軒說:“我也去。”

    陳言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歡謝安禮嗎?”

    兩人爭鋒相對的事,陳言還記得。

    楊軒說:“我的確不喜歡他,不過我總不能讓你單獨去見我的情敵。”

    陳言因他這話笑了一聲,“你想太多了。謝安禮,他算你哪門子情敵。”

    “他有追求你,難道不是?”楊軒說。

    陳言:“他那哪算是追求,再說,他根本就不是gay。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直男?”

    “他是直男?看不出。”楊軒根本沒有辨認gay的眼光,一向也沒這方面的意識。

 

    陳言雖然一直看不慣謝安禮,但卻不至於在外面說謝安禮的壞話,不過對著楊軒就不一樣了,他什麼都可以對著楊軒說:“謝安禮之前遇到了經濟危機,得知我喜歡男人,他便犯了直男癌,認為我非常需要一個人拯救,他要是來同情拯救了我,那我就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帶著我的產業做嫁妝去補貼他。不過他被我羞辱了一頓後,他的病就好多了。”

    陳言一臉譏諷,想到謝安禮曾經的嘴臉,現在他都依然覺得好笑,不由又說:“不過看在他那麼搞笑的份兒上,我已經懶得教訓他了,就讓他去丟人現眼好了。”

    楊軒:“……”

    楊軒和陳言一起出門下樓,還在樓梯上,就聽到謝安禮的聲音:“陳言的這個女兒長得真漂亮,長大了肯定更不得了。”

    陳靖對他的奉承照單全收,“amy是混血兒,我還沒看到比她漂亮的小孩兒。不過陳言小時候也是這麼可愛。”

    陳言:“……”

    楊軒則突然覺得陳靖也沒有他想的那樣討厭。

    謝安禮對amy說:“amy,來,伯伯抱。”

    amy看了他一眼,把臉埋到陳靖的懷裏去不理他。

    陳靖說:“amy認生,你來找陳言是有什麼事?”

    謝安禮說:“在n城的那個項目,我看到陳言這邊也有競標的意思,我就來問問他,我們這樣競標兩敗俱傷,不如合作開發,畢竟那專案的投入不是一個小數目,他一家即使吃得下,恐怕也不會遊刃有餘。兩家做,就要好得多。”

    陳言已經下了樓,說:“你要是真有這個意思,我覺得挺好。你那邊擬一個合作意向出來,我們再在公司裏面談。有好處的事,我怎麼會往外面推。”

    陳言一件真絲白襯衫,下面是黑西褲,腳上雖然趿著拖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貴公子范兒,反而在他平常的銳利中增添了一絲慵懶。

    在陳言這個圈子裏,和男人有關係,甚至包養男星,這不算什麼事,最多被前輩們認為貪玩,被同輩或者後輩們覺得風流,但是,要是像陳言這樣站出來說自己是gay,是只喜歡男人的人,人們當著他的面,不敢說什麼,但心裏面多少會產生一些不以為然,甚至是看不起。

    謝安禮的有些表現,絕不是個性,而是很多人的共性。

    這些男人,會認為gay是不如他們的,甚至會覺得他們缺乏男人的血性,可能會有能力不足的情況。

    不過陳言一向面上好相處,骨子裏狠辣不留情面,加上他又是陳家的老二,這些人即使在心裏看不上他,但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

    謝安禮被陳言諷刺過很多次後,他怎麼也該開化了,有了理智一些的思想,倒不會再亂說話了。

    但他知道陳言是gay,便難以再把他當成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依然會帶著看異性一樣的眼光審視他。

    而顯然,陳言是很有魅力的,他身上沒有任何女氣的特點,但謝安禮卻依然覺得他有一種別的男人沒有的風流慵懶姿態。

    他這種氣質,讓謝安禮在和他相處的時候,便會有一種被撥弄了心弦的感覺。

    在和陳言接觸了這麼多次後,謝安禮是真的覺得,要是是陳言,他可以娶他。

    當然,他現在已經明白,他這個想法讓陳言得知,陳言只會笑掉大牙然後給他兩巴掌,說他的屁股他看不上。

    所以他不會再自討沒趣了。

    謝安禮在看到陳言的同時,也看到了陳言身後的楊軒。

    謝安禮忙公司事務,並沒有時間去關注娛樂圈新聞,他不知道楊軒受傷的事,他所知的消息還停留在陳言在發佈會上出櫃且他和楊軒分道揚鑣那一茬上。

    所以楊軒出現在陳言身邊,讓他一愣。心裏感覺很不爽。

    雖然他自己和陳言並沒有什麼瓜葛,但他心裏卻非常不喜楊軒,特別是楊軒和陳言好,會讓他對楊軒的不喜加倍。

    謝安禮從沙發裏起了身,說:“我當然是真有這個意思,不然,我哪敢來你這裏,要是浪費了你的時間,不是又要挨你說了?”

    他這話絕不是一般生意夥伴該說的,而且居然帶著埋怨的意味,聽得陳言直起雞皮疙瘩,楊軒咬著牙才忍下了不高興的表情。

    陳言說:“賺錢的生意,沒有誰會不想做。謝總,以後我們還可以有很多機會合作,我怎麼會覺得你是浪費我時間。”

    謝安禮就差上前去拉他的手了,好在是保持了穩重,說:“看來我今天來得很對。沒想到陳靖也在,我們有些時間沒見了。”

    陳言本說要去茶室待客,但是茶室沒有客廳開闊,之後也就作罷了。

    他在沙發上坐下後,楊軒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身邊,他沒有拒絕,保姆來問他要喝什麼的時候,楊軒替他回答,“要紅茶就行。陳言也要紅茶。”

    謝安禮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楊軒說:“雖然我不怎麼看電影,但也知道你這兩年拍了不少,做了影帝了,還記得老主顧,這樣有情有義,在娛樂圈倒是少見的。”

    他這話實在難聽,不過楊軒只是對他點了一下頭,“謝謝。好久不見了,謝總。別來無恙。”

    “託福,還好。”謝安禮沒想到楊軒練就著這麼厚的臉皮,倒也不好再對他發招了。

    amy見楊軒下樓來了,便想要他抱,楊軒看了看陳靖,從他懷裏把amy抱了過去,amy在他懷裏小聲問他:“叔叔,你沒吃晚飯嗎?不吃晚飯不行的呀!”

    楊軒笑著親她的額頭:“吃過了,在房間裏吃的。”

    “哦。”amy抿著唇笑,和他在一邊說悄悄話。

    大家在一起談了一陣政策和生意場上的笑話,謝安禮又和陳言約了之後的合作意向,便要起身告辭了,陳言送他去門口的時候,amy打著哈欠對謝安禮揮手,“拜拜。”

    楊軒便抱著amy站起了身來跟,走在陳言的身後,謝安禮看過去,只見這三人倒像一家三口的樣子,心裏不由非常不爽,但也只好壓抑住了,出了門,司機為他開了車門,他上了車後,又對陳言說:“那下週二我去你公司裏找你了。”

    又對amy說:“小寶貝,拜拜。”

    但amy很困,沒有理他了。看到amy將臉埋在楊軒肩窩裏,他就更是憤憤然,心想楊軒還真把自己當陳言的內人呢。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送走了客人,陳言回身來看amy,amy這一天活動量太大,此時在楊軒懷裏已經要睡著了。

    陳言要把她從楊軒懷裏抱過來,說:“你的胳膊還沒有好,不要總抱著amy。”

    楊軒卻不在意,“受傷的是左臂,右邊沒事,抱amy沒有問題。”

    陳言依然將amy抱了過去,“我抱她去洗澡睡覺了,你去吃點東西了也休息吧。”

    楊軒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很顯然,在樓上時,陳言沒有給他答復,這讓他忐忑不安。

    不過陳言沒有要說的意思了,楊軒便也不好再步步緊逼。

    他說:“真吃不下東西,我陪你一起去吧。”

    陳言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好再多說,往樓上走去。

    陳靖在客廳裏見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把自己當空氣一樣不理睬,他便叫陳言說:“陳言,我有事和你講。”

    陳言回頭看他,“一會兒在茶室裏說吧,我先讓amy睡覺。”

    陳靖只好住了嘴,但對楊軒一直跟著陳言的行為,他很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剛才有謝安禮在,他作為大家長,可說給夠了楊軒面子,一句楊軒的不是也沒說,相反還在言語之間對楊軒有一點回護之意,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贊成楊軒和陳言在一起,只是因為楊軒和陳言之間的關係畢竟比謝安禮近得多,在有謝安禮做比較的情況下,楊軒也就算是“內人”了,沒有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家人不好的道理。

    不過他可不想自己的這種做法被陳言和楊軒認為是他的一種表態。

    陳言會親自給女兒洗澡,畢竟amy還小,等她再大一點,他就不能再這麼做了,要讓保姆來為她洗澡,然後教她擁有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

    陳言抱著amy進了浴室,見楊軒跟了過來,陳言不由一怔,“我給amy洗澡,你來做什麼?”

    楊軒對他這質問很疑惑,“我來幫幫忙,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陳言一手摟著女兒,一手開了amy專用浴缸的水,用很奇怪的眼神瞥著楊軒,“amy是女生,你一個大男人來幫什麼忙。”

    楊軒:“你也是男人啊!”

    陳言瞪著他:“快出去,我是amy的父親,她幾個月大,我就開始為她洗澡了。”

    楊軒眼底深處閃著怪異的光芒,他很想說他才是amy的父親。

    楊軒只得退出去了,又叫了照顧amy的保姆進浴室去幫忙,不過雖然有人幫忙,等陳言把amy洗白白,他的衣服依然弄濕了,給amy穿上柔軟的睡裙,把她放到床上去,amy翻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裏就睡著了。

    對於居然沒被女兒嚷著要講故事,陳言非常不習慣,問保姆,“amy今天怎麼困成這樣?”

    保姆說:“她中午沒睡午覺,和楊軒鬧著玩了很久,之後陳董又來了,她和陳董說了很多話,肯定累到了。”

    陳言看著女兒白嫩嫩粉撲撲的臉蛋,便生出了很大的滿足感和幸福感,這種滿足和幸福同事業成功帶來的成就感不同,也同楊軒帶給他的激情不同,這種滿足和幸福要安穩踏實很多。

    他親了她一口才出了房間回自己屋換了一身衣服,又去茶室找陳靖,陳靖在和人打電話,正說到第二天的行程,陳言對他第二天就要走並沒有什麼不舍。

    作為兄弟,他和陳靖之間相處的時間,自出生至今,並沒有多少。

    陳靖比他大了五六歲,他出生時,陳靖已經在上小學了,每天白天上學,放學後就和他的那些小夥伴們在大院裏玩,對於搖床裏的弟弟根本沒有興趣,只有時候去搖一搖他,之後陳言長大一些了,開始上小學了,陳靖便又上初中了,不在同一所學校,相處自然不多,等陳言追去了中學,陳靖又出國上大學了。

    他們這個年齡差距,總歸是不上不下,按照三年一代溝來說,兩人甚至有兩代代溝。

    但是,血緣關係卻非常奇妙,即使不在一處相處,他們都清楚,自己有一個兄弟在,不會因為相處時間少而讓感情變淡,也不會因為鬧了些小矛盾就擔心對方會遠離自己,即使是陳父離世這樣嚴重的事,陳靖都沒有在之後不斷責怪陳言,反而擔心他因為父親之死而自責,陷入過分悲痛之中,對他有很多無言的安慰。

    大約正是因為知道對方永遠都會在,無論距離多遠都不會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和感情,所以兩人的離別從沒有傷感和不舍。兄弟之情,就是那麼平淡的如空氣一般讓人不會故意去注意卻永遠都在的感情,從沒有愛情的濃烈和激情,但是卻讓人安心。

    這種安心,和對女兒的安心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

    唯有愛情不同,陳言知道自己對楊軒的感情,這份感情讓他的心每天都能跳動得更有力更雀躍,這就像是一份本不屬於他的高回報投資,因為回報過高,便也伴隨著高風險,這高風險可能會讓人身心俱疲,魂不守舍。陳言期盼這份高回報,但是又對這高風險怯懦不敢上前。

    陳言在茶桌前坐下,開始燒水煮茶,陳靖見他進來後,便將對助理的話長話短說,掛斷電話後,坐到陳言的對面,兩人沉默地處了很長時間,陳靖接過陳言遞過來的茶杯,慢慢喝著茶,才說道:“你真打算和楊軒在一起?”

    陳靖雖然不喜楊軒,但是他卻不會因為不喜這件事而回避這件事,無論陳言怎麼做,他都想先瞭解情況。

    陳言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邊慢慢喝茶,一邊才低聲說:“事情太多太忙,顧amy都有些顧不過來了,楊軒的事,我實在沒什麼精力去想。”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讓他住在這裏。”陳靖把茶杯放下,身體微微向前探,語氣很嚴厲。

    陳言看了他一眼,“但有他陪著amy挺好,而且他最近在養傷。”

    “你這分明是不捨得他,說起來,我真沒看出來他有哪點好。”陳靖皺眉。

    陳言不想和他討論楊軒的優點缺點,說:“你明天就回b城?”

    陳靖說:“嗯,公司事情多,想休假也沒時間。”

    陳言道:“你好好注意身體。”

    陳靖,“我看你身體比我差多了,你是不是在吃素,我怎麼見你沒吃肉?”

    陳言沒想到楊軒和陳靖都發現了這件事,他只好說:“我胃口變清淡了,最近不喜歡吃肉,算是在吃素吧。”

    陳靖:“難道是因為老爺子的事,和你說了,在意這件事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別折騰自己。”

    “不是,我就是不喜歡吃肉了,別的營養品有吃,我身體沒問題。”陳言說。

    陳靖在心裏歎了口氣,陳言是他的親弟弟,陳言的某些性格,他還是知道的。雖然陳言面上看著一向瀟灑開朗,但他內心卻很敏感,而且他又是有大毅力的人,這份大毅力,他用在事業上養孩子上還沒什麼,要是用在折騰他自己身上,那簡直是要命的。

    陳靖自己難以忍受只吃素,所以要是陳言把這大毅力用於他自己身上,他寧願他把這份心用在楊軒身上,這至少是兩害相較取其輕。

    陳靖在要回房前對陳言說:“要是楊軒知道改好,他知道對你好,你把他帶在身邊,我不會說什麼,媽應該也不至於非要鬧得家宅不寧。”

    陳言些許驚訝地看著他,但陳靖不等他說什麼,他已經出了茶室回自己臥室了。

    陳言望著茶杯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軒進來,坐在他的對面——剛才陳靖坐的位置,伸手拿了他手裏的茶杯把裏面的冷茶倒掉了,又為他斟了熱茶。

    陳言卻不再拿茶杯喝茶,身體靠在椅背上,撐著腦袋繼續發呆。

    楊軒見他不說話,便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他,但看陳言一味一動不動,而時間又不早了,他才說:“去睡吧。”

    陳言這才抬起頭來看他,說:“楊軒,有了amy之後,我就覺得我老了。”

    楊軒驚訝地說:“你哪里老了。你這才多大,怎麼就老了。”

    陳言說:“是真的老了,需要冒特別大風險的事,我就不會去做了。我擔心自己會失敗,要是敗得一塌糊塗什麼也沒有了,amy怎麼辦。我以前從不會想失敗的事,無論什麼事,我都敢去做,即使輸得傾家蕩產,也沒事,反正還可以從頭再來,人生還長著。現在我卻不敢了,我不能那麼去做。就說今天謝安禮找來說n城那個專案,其實我一家做也行,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會願意和謝安禮合作,但現在,有另一個家來分擔風險,我就覺得挺好。”

    楊軒:“要是你資金鏈有問題,我這裏可以拿錢給你周轉。”

    陳言擺手:“不是這個問題。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真的覺得我老了,我折騰不動感情了。”

    楊軒聽他前面第一句話,就知道他後面的潛臺詞,他知道陳言這是對之前他的告白給了個答復,那就是拒絕他。

    陳言起身要走,他知道自己這樣拒絕楊軒,以楊軒的自尊心,多少也該知情識趣地離開他了。

    但楊軒卻再次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隔著面前的茶桌,楊軒目光真摯地注視著陳言,“如果你害怕冒風險,害怕一人承擔風險遭遇失敗,害怕amy以後會沒有人養,那你為什麼不引入另一個同伴進來,替你分擔這些所有風險呢。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替你分擔和承擔。”

    陳言在楊軒的注視裏,微微睜大了眼,楊軒繼續說道:“就像你以前對我一樣,我也會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陳言沒有給予楊軒正式的承諾,但看樣子的確被他打動了,楊軒隨著他進臥室的時候,他沒有把他擋在外面。

    陳言的這間臥室,曾經是兩人共同的房間,三年過去了,房間裏的佈置並沒有改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楊軒從陳言的身後抱住他,扣住他手,和他十指交纏。

    陳言說:“我去洗個澡。”

    楊軒在他的耳邊說:“我也沒有洗。”

    陳言低頭笑了一聲,“我知道。走吧。”

    楊軒背上有傷,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洗澡,幾乎都是陳言為他擦一擦背,他自己洗別的地方,陳言有事太忙的時候,楊軒就只能趁著陳勉過來說事情的時候讓他為自己擦一擦,受傷了就會這麼麻煩。

    楊軒坐在凳子上,陳言拿著帕子為他擦背,楊軒背上的傷口貼著紗布,並不能看到具體情況,不過其他瘀傷,經過十幾天休養已經好了。

    陳言問:“醫生說你背上的傷沒問題吧?”

    楊軒道:“沒什麼事,除了最開始幾天有點發炎,之後就沒事了。我想應該要好了。”

    陳言說:“早點好也好。和節目組那邊的賠償方案有眉目了嗎?”

    楊軒說:“具體還沒談好,不過最多賠償兩百萬。”

    陳言皺眉:“打發叫花子嗎?”

    楊軒則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已經答應了,就算是積德了,這個錢我讓陳勉拿到手後就捐出去。只是amy和古姐那邊,因為她們是被帶進去探班的,所以節目組不願意承擔她們這邊的賠償。你不要生氣……”

    楊軒是知道陳言的,陳言對自己喜歡的看得上的人,一向非常大方,但是在有些方面卻特別計較,為人也很狠,而節目組正是觸了他黴頭,節目組對amy和古嫻不給一點補償,肯定會讓他生氣。

    陳言低頭看著他,見楊軒臉帶惴惴,他就歎了口氣,把心裏燒起來的怒火壓了下去,說:“算了,讓他們賠,他們也賠不了什麼。amy吃了那麼多苦頭,還受了驚嚇,也不是金錢賠得上。”

    在洗澡時,楊軒就已經進入狀態,一顆心全掛在陳言身上,對陳言滿腔激情和熱情,簡直想把他緊緊溶進自己身體裏。

    兩人親得難捨難分,陳言因為生活習慣問題,已經清心寡欲了很久,此時也被他挑起了熱情。

    等到床上,楊軒噙著陳言的舌尖不放,不斷親他,沒受傷的右手撫摸他的身體,陳言怕碰到他的背,只摟著他的肩膀,楊軒的溫柔和激情讓陳言胸口火熱,身體和心都處在一種暖洋洋的陶醉狀態,不過楊軒的手摸到他的下身,發現他下面軟成一團,一點也沒有亢奮的意思。

    陳言自己自然是明白的,楊軒些許驚訝,親著他發熱發紅的耳朵,低聲問:“你不想要嗎?”

    陳言些許赧顏,摸著楊軒的後腦勺和耳朵,說:“大約是飲食的問題,這個樣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進來吧。”

    楊軒詫異地看著他,“你為什麼吃素?”

    陳言皺眉道:“不要問了,我懶得回答。”

    楊軒親到他的頸子上去,在他的喉結上磨牙,陳言本能感到危險,想要往後退,楊軒扣著他的身體不讓他避開,往下親了下去。

    陳言被他不斷□□下身,但那裏並沒有什麼反應。

    陳言在前一陣子就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晨/勃/過了,但他事情忙,便也沒有太在意,加上心裏實在沒有想法,所以即使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他一時也不想管,而且也絕不像其他遭遇這種問題的男人一樣介意且找醫生治療。他年少時就因為心高氣傲而有一種“我看世人皆愚”的自我良好感,現在其實也沒有脫掉這種自大自負,而且這種自我感覺良好,他是建立在作為高等生物的智慧上的,而不是建立在因為可以射/精作為動物繁衍上的,所以他絕不可能因為不能勃/起這種問題而產生心理陰影。這大約也是他對繁衍自己的後代沒有太大渴望,反而希望有楊軒的後代的原因。

    他在少年時代發現自己喜歡同性的時候,他甚至也沒有產生過任何一點迷茫,應該也與他這種強大的自負自信有關。

    不過此時,他卻有一些尷尬,這種尷尬來自於他發現自己不能在性/愛上和楊軒產生共鳴。

    陳言伸手去摸楊軒的頭髮和臉,“好了,說不定從後面刺激一下前列腺就好了。”

    楊軒對他又是愛又是憐又是氣,他抬起頭來,瞪著陳言說:“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嗎?你總是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陳言本來就覺得尷尬了,又被他這樣教訓,臉上擺不出尷尬的表情,陰沉卻很容易擺上去。

    他伸手推楊軒,沉著臉說:“不做就算了。”

    楊軒抱住了陳言,睜著眼睛和他四目相對,又親吻他的嘴唇,他低聲說:“我們慢慢來好了,要是不行,我們就看一下醫生。”

    陳言喜歡和他接吻,舔著他的唇瓣,說:“讓營養師給我改一下營養攝入,很快就會好的。”

    楊軒心想他倒是自信得很。

    為他做潤滑的時候,楊軒故意用手指不斷抵到他的點上去,陳言果真有了一點反應。

    沉沉的午夜,臥室裏只亮著沙發邊的落地燈,房間裏中央空調溫度低,兩人裹在被子裏,隨著楊軒的動作,陳言只覺得心在他的抽動下一上一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像被火點燃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浸在酒裏,酒的芬芳讓他醉得不知今夕何夕,整個人熱得熏熏然,他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快樂,如登極樂大約就是這種感覺。

    楊軒一邊動作,一邊摸他的下身,陳言在他的前後夾擊下勃/起了,楊軒動著腰,看陳言□□,便用手堵住了他的頂端,低頭含住他的嘴唇和他熱吻,又不斷飛快地挺動腰,陳言最近過得像清修的和尚,此時卻要被他逼瘋了,在窒息裏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他的喉嚨深處發出的呻/吟不僅變了調子,甚至被逼得想要推開楊軒,難以注意楊軒背上的傷口,手指在他的背上亂抓亂撓,想讓他把自己放開。

    楊軒看他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才放開了手,又放開了他的嘴讓他呼吸。

    陳言痙攣著達到了□□,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楊軒抱住他,下面停住了不再動,摸著他讓他射/盡了才又不斷親吻他的臉和耳朵,看陳言滿臉通紅,一臉恍惚,才舔著他的耳朵說:“還好嗎?”

    享受這種性/愛,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了,陳言過了好一陣才漸漸回過神來,紅著眼冷著臉看著楊軒,“你怎麼不掐著我的脖子?”

    楊軒又去親他的嘴,埋在陳言身體裏的下身熱硬如烙鐵,他慢慢抽動起來,“我捨不得。”

    等兩人做完,陳言發現自己把楊軒背後的傷口抓裂了,楊軒說沒事,讓他為自己上點雲南白藥粉止血,把紗布貼上去就好,但陳言冷著臉沒有答應,淩晨兩點讓醫生過來給楊軒看傷口。

    醫生一看就知道楊軒的傷口為什麼會裂開,只是作為陳言的私人醫生,他早就知道陳言和楊軒之間的關係,所以倒不會覺得尷尬。為楊軒處理好傷口之後,他忍著打呵欠的衝動,不得不提醒了一句,“下次別把傷口抓開了,不然這麼反復,容易發炎。以後疤痕也不好處理。”

    陳言裹著睡袍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看醫生為楊軒重新貼紗布,毫無表示,楊軒便應了一聲,“好,會注意的。陸醫生,麻煩你了。”

    陸醫生便不好再說什麼了,紗布貼好之後,他便要告辭離開,陳言送他下樓時,拿了個紅包給他,陸醫生不收:“陳總,我拿了工資,不好意思再要這個了。”

    陳言說:“算是油錢吧。路上注意安全,開車別睡著了。”

    陸醫生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剛才為楊軒處理傷口的時候打呵欠的事,他只好接了紅包,離開了陳家。

    沒有性生活的時候,陳言不想,有了性生活之後,陳言整個人都煥發了奕奕光彩。他像一條幹掉的河流,被注入了水,從此荒蕪的河流兩岸就要變成綠草如茵花木繁盛的綠洲了。

    楊軒背傷著,只能側著睡,正好就把陳言抱著,陳言過了三年單身生活,此時被抱著睡,最初頗有些不習慣,但很快就適應了,而且覺得很好。

    房間裏的冷氣很足,楊軒的溫熱的呼吸拂在他的面頰邊,就像在他心河裏吹了春風,河流兩岸柳枝抽條,春花絢爛,一片生機勃勃。

    第二天一大早,一向要去抱女兒起床的陳言難得地睡了懶覺。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陳言在被窩裏完全不想動,楊軒先醒了,摸著他的頭髮親他的額頭,陳言苦惱地說:“amy肯定醒了要起床了。”

    楊軒在陳家住了十幾天了,知道每天早上陳言都要去抱amy,他說:“我去看看吧。”

    陳言道:“算了,我去吧。”

    他艱難地要爬起來,被楊軒按了下去,“你昨晚睡得晚,睡吧。”

    陳言想了想,又閉上了眼,說:“讓萍姐給她刷牙洗臉穿衣服,白天不用穿紙尿褲……”

    “好。”楊軒下了床,進了洗手間一會兒就出來了,開了臥室門出去了。

    陳言摸著楊軒剛才睡過的枕頭,一會兒就睡著了,但生物鐘讓他睡不沉,半夢半醒之間有種恍惚的感覺,昨晚的一切就像夢一樣,只有後面的鈍痛感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小孩子的生物鐘往往比成人更准,amy按照時間醒了,但是卻沒有陳言來抱她。

    amy出生後,就是自己睡,只有時候陳言在,把她抱在自己床上睡,但這樣反而兩人都睡不好,陳言被育兒醫生說了幾次後,就不再把amy抱到自己床上了。

    不過她太小了,不能沒有人照顧,便是保姆們輪班和她同睡一屋照顧她。

    楊軒到amy房間,amy已經被保姆萍姐照顧著上了衛生間洗了臉刷了牙,正在梳頭發。

    她頭髮是棕黑色,又多又厚,被保姆在上面梳了兩個發揪兒,下面便披著,蓬鬆但是順滑,很漂亮。

    雖然amy還小,但她作為女孩子,已經有了一些愛美之心,便對著鏡子盯著自己看,當從鏡子裏看到楊軒時,她眼睛一亮,說:“叔叔,早上好。爸爸呢?”

    楊軒可不會為amy梳頭發,只蹲在她身邊看保姆做事,又摸了摸amy的臉蛋,“他昨晚睡得晚,現在還在睡覺。我們讓他再睡一陣,嗯?”

    amy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乖乖點了頭。

    楊軒問保姆:“amy收拾好了,你帶她去吃早飯吧。”

    保姆答應了,楊軒看頭髮梳好了,就把amy抱了起來,保姆去找了amy的裙子出來,是一件粉紅色的蓬蓬裙,楊軒為amy脫掉睡裙後,保姆就把她的蓬蓬裙為她穿上了,還在外面又罩了一件小外套。

    楊軒笑著親amy的額頭,“寶貝,你真漂亮。”

    amy羞澀又高興地笑了起來。

    等把amy送下樓吃早飯,楊軒再回陳言臥室時,陳言已經起來了,正在洗浴間裏洗漱,楊軒走過去從他身後摟住他,從鏡子裏看他刮鬍子,說:“怎麼不再睡會兒?”

    “睡不著了。”陳言問,“amy怎麼樣?”

    “已經下樓吃飯去了。”楊軒回答著,手放在陳言的腰上:“難受嗎?”

    陳言擰毛巾洗臉,“還好。”

    “今天不要只吃素了,可以吧?”楊軒知道陳言骨子裏到底多麼強勢固執,等閒不會聽從別人的意見,他這話便說得頗有討好之意,寄希望于陳言可以答應。

    陳言把臉擦乾淨了,抹了些須後水,“這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我現在吃肉會反胃。”

    “怎麼會這樣?”楊軒很擔憂。

    “大約是吃素太久了,胃口變得很淡,不太吃得下肉。不過我在吃蛋□□靈芝蟲草,不至於營養不良。沒什麼好擔心。”他說著,看楊軒依然沒絲毫放鬆,不由又加了一句:“再說,昨晚不是證明我沒什麼問題嗎。”

    楊軒說:“魚肉粥吃得下嗎?”

    “太腥了。即使三文魚魚肉粥,我也吃不下,吃進嘴裏就想反胃。”陳言說。

    楊軒的手把他的腰箍得更緊了,臉埋在他肩膀上,低聲說:“對不起。”

    陳言訝然:“我的飲食習慣問題,你道歉做什麼。”

    “沒什麼。”楊軒這麼說,心裏的難受卻絲毫沒減。

    “其實沒什麼,我自從吃素,胃病反而沒犯了。”陳言拍了拍他的手,讓他不要往心裏去。

    楊軒只好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好了,咱們下樓吃飯吧。你要是精神不好,中午就睡一陣午覺。”

    “嗯。我知道。”

    兩人下樓到飯廳,陳靖已經在飯桌上,正坐在amy的身邊,一邊自己吃,一邊照顧amy吃。

    雖然陳言對amy非常寵愛,但是在對amy的教養上並沒有放鬆縱容過,amy雖然才兩歲多,但已經能用勺子自己吃飯了,而這半年內,她也改變了飯前喝奶的習慣,飯量大增,人也長高了一些。

    她乖乖坐在特屬於她的椅子上,見到陳言和楊軒過來,便高興地笑著叫他們,但隨即又想到被教育過的吃飯時候不能大聲說話的話,她就趕緊閉上了嘴。

    陳言過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才在她的另一邊坐下,如此一來,楊軒只好坐到陳言的對面去了。

    保姆過來問兩人吃什麼,陳言只要白米粥和豆沙包,還要一疊小菜,楊軒問了廚房裏有什麼後,便要了牛奶瘦肉粥鮮肉包和小菜。

    陳言和陳靖打招呼:“大哥,你今天什麼時候的飛機?”

    陳靖雖然只掃了陳言和楊軒兩眼,他又不是個神經纖細的人,但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的感覺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不過他一時不能找到好的辭彙來形容,他回答,“十點。”

    陳言看了一下手錶,說:“那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你的助理和保鏢是跟著你一起吧?”

    陳靖說:“已經安排好了車,不用麻煩你這裏。”

    amy聽出了陳靖是要走,不由就不舍的看住他,將嘴裏的肉粥吞下去後,便說:“白白,你要走嗎?”

    陳靖用紙巾為她擦了擦嘴,“我要回去工作,等過一陣,我再來看你,好不好。”

    amy忍著眼淚點了點頭,陳靖看得很不舍,“乖,過幾天就再來陪你。”

    “幾天是多少天?”amy掰著指頭,“一天,兩天,三天……”

    陳言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頰,“是九天。”

    “九天是多少?”amy把手掌舉在陳言面前,她現在只學到了八。

    陳言說:“就是等amy腿好了的時候。”

    amy轉過頭看陳靖,“我腿好了,白白,你就來了嗎?”

    陳靖只好點頭,“是的。”

    “那我腿會很快好,白白,你不要忘了。”amy說。

    陳靖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真想把amy也打包帶走。

    陳言和楊軒的早餐被端了上來,楊軒嘗了那瘦肉粥,這是amy早餐的配備,粥很鮮很好吃,他沒發現這粥有腥味,便把它推到陳言跟前去,“你嘗嘗,味道不錯。”

    陳言看著他,不好拒絕,但他沒有把楊軒的碗端到自己跟前來,只是伸了勺子舀了一勺,吃進嘴裏後,他就感覺到一股肉腥味在嘴裏彌漫開來,不僅如此,他隨即又想到了這是動物的肉,於是就湧起了反胃的衝動,他只好瞬間站了起來,強忍著嘔吐的衝動離座往距離飯廳最近的衛生間去了,楊軒很詫異,他緊跟著也起了身來,跟了過去,陳靖看得一愣,他現在總算想起來陳言和楊軒之間的那種怪怪的感覺是什麼了,大約就是被稱為眉來眼去的秀恩愛。

    陳靖在跟著過去還是不過去之間猶豫,想到楊軒去了,他最後便沒有動,amy轉過頭問他:“白白,爸爸怎麼了?”

    陳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什麼,我們好好吃飯。”

    陳言把嘴裏的飯吐了出來,又漱了口,也就好多了。

    楊軒在他身後擔憂地看著他,“真的不行?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吃。”

    陳言擺了擺手,“沒事了。”

    楊軒問:“還想吐嗎?”

    陳言一笑,“沒事了,回去吧。”

    等兩人回到餐桌,陳靖問:“怎麼了?”

    陳言說:“最近受不了肉的味道,沒事了。”

    陳靖的目光在陳言和楊軒之間掃了幾眼,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昨晚可能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他很想警告楊軒幾句,但之後只好忍了,什麼也沒說。

    陳靖去機場了,陳言去公司了,家裏就剩楊軒陪著amy玩,陳勉在近中午的時候來了陳家,雖然楊軒在養傷,但公司裏的事情依然不少,陳勉依然忙得團團轉。

    陳勉帶給楊軒的消息便是節目組的理賠下來了,就是按照保險裏面的最高理賠金額賠,兩百萬。

    他以為楊軒會生氣,不過楊軒並沒有,他說:“那你申請下來保險後,就把這筆錢捐給心臟病基金吧。”

    陳勉松了口氣,應了。

    又說了另外幾件合同後,陳勉又道:“軒哥,你在言哥這裏住這麼多天了,除了剛住進來時發過一條微博,之後便沒有什麼消息了,現在網上有很多流言,說你毀容要整容的都出來了,我給你拍個照片發個微博說明一下吧。”

    陳勉這話裏多少帶著對楊軒樂不思蜀的譴責,不過楊軒卻沒怎麼在意,反而說道:“我接下來可能會減少工作量多在意家庭,然後慢慢退出大眾視線。”

    陳勉手裏端著一杯水,受楊軒這話的打擊,他忘了吞咽,被嗆得在楊軒跟前咳得面紅耳赤,好不容易咳好了,他不可置信地問,“軒哥?你在說什麼?陪家人?伯父伯母他們自己知道出門旅行,哪里需要你陪?”

    楊軒一臉認真正直地看著他,“我爸媽,他們年紀大了,我當然要多陪陪他們,不過我這裏也有指陳言和amy,我和陳言和好了,我們在一起的消息,可能會再次被人曝出來,我不想因為我而讓陳言和amy的生活受打擾,所以,我之後必須冷卻下來了。陳勉,我這麼做,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了,畢竟你這些年這麼費心費力……”

    “軒哥……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你,真的……”陳勉幾乎要哭了。

    楊軒抬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了,別傷心,我和陳言和好了,這是多大的好事,不是嗎?不過這事需要慢慢來,我去換身衣服,你給我拍張照片發微博吧。”

    陳勉說:“我看你現在穿這身挺好的,就發這個吧。”

    楊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為背上和胳膊受了傷,所以他一直穿便於穿和脫的居家服,此時身上便是一件右衽系帶式熊貓圖案上衣,這件衣服是陳言買來和amy的熊貓裝配成父女裝的,但陳言穿大了,楊軒穿正好,就拿來穿了。

    楊軒說:“這個太居家了吧。”

    “但你在養傷,軒哥,你穿正式的衣服不是讓人說你明明沒傷在家裏裝傷博同情嗎?怕讓你心情不好,我之前才沒說,現在有些黑子在說你沒受傷,但是裝受傷訛詐節目組。”陳勉說。

    楊軒一笑,“隨他們說去,那就這樣拍吧。”

    他仔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然後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讓陳勉拍照,陳勉為他拍了六七張由他選一張,楊軒接過手機,選了一張看起來最好的,發到了微博上,內容大意是他身體雖然好了很多,但現在依然沒有辦法工作,感謝所有粉絲朋友的關心,他會儘量快些好起來回去工作。

    微博發出去後,楊軒便把手機扔在了一邊,繼續和陳勉談論其他工作,等過一會兒陳勉去查看他的微博時,便震驚得無言以對了。

    回復裏很多評論寫著“我軒你和陳總百年好合”之類,陳勉看得很愣,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這麼說,等翻了熱點評論和轉發後,才發現了問題。

    他對著在看策劃書的楊軒說:“軒哥,剛才的微博出問題了。”

    楊軒被他這話惹得一驚,“什麼?”

    “你再看看照片……”陳勉一張臉要苦成苦瓜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楊軒所穿熊貓上衣,熊貓的黑色耳朵是磨光皮質材料,在照片裏便形成了一個鏡面,不仔細看,誰也不會發現這一點,但楊軒的那些粉絲們,對於他的照片,很多人願意下載下來保存做桌面,恨不得將照片裏的每一個地方都盯著看,怎麼會發現不了這個問題。

    於是自然發現了那鏡面裏映出了旁邊矮櫃上的相框。

    陳勉指了指櫃子上的電子相框,裏面全是陳言和amy的照片,楊軒暴露出的那張照片裏是陳言抱著amy坐在陽臺上椅子裏拍下的,陽光正好,amy笑得很甜,陳言則眼神溫柔又慵懶地望著鏡頭。

    楊軒拿過手機看了照片後,認真一看,便明白了問題所在。

    他又不斷刷下面的評論和轉發,雖然距離微博發上去只有半個小時,但評論和轉發已經數萬了,不少人是喜大普奔狀,開嘲諷說他之前否認和陳言的關係這下自打自臉的評論也不少,也有人說他是不是故意想借這張照片宣佈已經和陳言定下來了,還有人問amy是他的女兒之類……

    陳勉有些無奈,看著楊軒一時沒有說話。

    除了最開始臉色變了變,楊軒之後臉沉著就沒有變過。

    陳勉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問他,“軒哥,現在怎麼辦?要不發條微博解釋一下。就說只是來做客。”

    楊軒將手機放回了桌子上,抬手按了按額頭,說:“算了吧,沒什麼好解釋。我穿著居家服,微博裏又說我在養傷,再發消息說我只是來陳家做客,不是掩耳盜鈴嗎?要是說這是我自己家,只是照片裏放了朋友和他女兒的照片,可能可行度還要更高一些。不過,現在這些有什麼好解釋。”

    陳勉道:“那不管這個消息了?”

    楊軒撐著腦袋想了想,說:“現在沒有辦法控制了,先就這樣吧。過幾天再看情況。”

    陳勉見他一副任其發展的模樣,不由很是擔心,說:“軒哥,我去讓資訊部那邊關注著事態,你還有很多合同呢,哪能這樣不管不顧。”

    楊軒仰頭看著他,“我就想看看,大家對這件事的真實看法。”

    陳勉道:“就怕那些黑子去引導輿論。之前amy去家園建設的現場,要不是我們控制著新聞,恐怕報導amy是你私生女去給你探班的新聞早就滿天飛了。”

    事情涉及到amy,楊軒才更在意起來,說:“給資訊部打電話,讓他們注意著輿論方向吧。”

    陳勉應了,就趕緊去打電話去了。

    楊軒在娛樂圈的朋友可不少,一條其他微博能夠被圈內很多朋友轉,但這一條微博,卻沒有人那麼傻乎乎地去轉,不過和楊軒關係特別近的,已經給他打了電話過來了,問他,“軒哥,你那條微博,到底怎麼回事啊,要幫你澄清一下嗎?”

    楊軒笑著說:“我發的時候沒在意,發完了經人提醒才看到了,現在刪微博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道:“你真和陳總……嗯……”

    楊軒說:“只是來他家看他女兒而已,之前他的女兒也受傷了,我很過意不去。”

    對方道:“哦,這樣啊……”

    語氣很意味深長,有故意打趣楊軒之嫌,“要不我給你作證,說是我給你拍的照片……你願意的話,就和我說一聲。”

    楊軒說:“多謝多謝,下次請你吃飯,這個事就先這樣吧,如果去解釋,不過是越描越黑。”

    “嗯,行。”

    對方掛了電話後,又有另外的人打進來,也是詢問這件事,看來他這事雖然才剛發生,但看到的卻很不少。

    圈子裏不少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想著楊軒是真的和陳言好了嗎,要出櫃了?

    楊軒看著很平靜鎮定,其實心裏怎麼可能不在意這件事,他一邊接著電話,就拿過ipad開了微博看他這條微博的回評和轉發,又搜索有關這件事的關鍵字,看大家對這件事到底有些什麼反應。

    其實他並不怕自己會因為這件事受到詆毀和形象受損,只是心裏總歸希望他和陳言能得到祝福,而且他不希望別人議論amy。

    在意識到amy是他的女兒後,他在陳家住的這些天,已經形成了自己是一個父親的意識,他完全明白陳言那種想要保護孩子的心情,也特別想好好寵著amy,想看著她一天天長大,並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

    網上的評論,大多數是關注他是否是真的和陳言在一起了,很多人都給予了祝福,只有很少一部分在黑他。

    三年前陳言高調出櫃表白,女孩子們憧憬美好真誠的愛情,而且心地更加柔軟善良,她們願意接受和祝福自己喜歡的偶像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即使楊軒的大部分粉絲並不是腐女。再者,陳言那一次的真摯發言,的確讓人很感動,為他圈了很多粉。

    在兩人分開的這兩年多時間裏,依然有很多粉絲喜歡兩人在一起,網上甚至有一類他和陳言的cp粉,以孜孜不倦從陳年老料裏扒出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為樂,甚至為兩人寫了很多衍伸小說。

    雖然楊軒沒去看過這些,但是有這一類女孩子,有這一類小說,他是知道的。

    所以看到網上有這麼多人發自內心願意支持他和陳言,他不僅是松了口氣,而且非常感動。

    他很想去轉發一條評論,感謝大家對他的祝福和包容,不過,他忍住了,沒去做這種傻事。

    時至中午,陳勉因為要留在楊軒身邊工作,便在陳言家中用餐,amy的三餐是和大人一起吃的,她坐在楊軒的身邊,很顯然她感受到了陳勉和楊軒之間氛圍有些沉,便轉著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問:“你們吵架了嗎?不能吵架。”

    楊軒因她這話一怔,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沒有吵架。amy乖乖吃飯。”

    他話剛說完,客廳裏就傳過來幾聲不輕的腳步聲,幾人看過去,陳言出現在了飯廳門口,陳勉叫他:“言哥。”

    amy也歡快地叫他:“拔拔。”

    陳勉的臉色很不好,他只是對陳勉和amy點了一下頭,就沖到了楊軒的跟前,眼神沉沉,“楊軒,你跟我過來。”

    楊軒放下筷子站起了身,跟著陳言離開飯廳,陳勉很擔心地看著兩人,amy有點被陳言嚇到了,驚惶地看著陳言和楊軒,她很怕兩人會鬧矛盾。

    楊軒見amy瞪著一雙大眼,離開飯廳前又回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說:“乖乖吃飯,我去和你爸爸說幾句話。我們不會吵架,嗯?”

    amy蹙著小眉頭點了點頭,楊軒又讓保姆好好照顧她,這才又跟上了陳言。

    進了陳言書房,關上了門,陳言的臉黑成了鍋底,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剛和你說,讓你不要因為我們的事情而影響事業,你今天就搞出這一出,你故意的是吧!”

    楊軒那似真似假出櫃的微博現在傳得滿天飛,陳言這麼快知道也不奇怪。

    楊軒說:“不是故意的,我哪里能想到會出這種問題。”

    陳言說:“現在怎麼辦,說你只是來我家做客。”

    楊軒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撫他的情緒,“陳言,不要這麼著急,這件事沒關係。”

    陳言惱道:“怎麼會沒有關係。以後你接廣告肯定會受影響,接戲也會受影響,而且肯定會有不少粉絲轉黑。”

    楊軒說:“但我已經想好了,我本來就想漸漸減少工作,以後退居幕後也行。我不可能因為這些外人的看法,而辜負你和amy。”

    陳言皺著眉,楊軒這樣當然會讓陳言高興,但是正如三年前,他不想看到楊軒因為接吻風波而事業受損,他現在依然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楊軒合該是要站在萬眾矚目地方受人們追捧的。

    “你的工作非常需要你的形象,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事業受損。”陳言厲聲說道。

    楊軒因他的嚴厲而心情複雜,“要是我的事業走下坡路,你就這麼看不慣嗎?”

    陳言說:“你是我一手帶起來的,你現在成功,裏面也有我的成功在,我們當初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想我們都不應該忘記,我不會想你毫不在意就捨棄了這些。你這麼輕易就能捨棄這些,你還有什麼不能捨棄。”

    楊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陳言這話簡直是無理取鬧,但是他也明白,陳言是為他好。

    楊軒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也知道我要怎麼做。我還會繼續唱歌,繼續拍戲,但是,我也會慢慢往投資和導演方向發展,而且我需要更多時間陪你和amy。我有我自己的安排,陳言,你相信我行嗎?”

    陳言抬頭看他,“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是你以後事業不順會怨我,我寧願我們之間一直分道而行,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最後鬧得不好看。”

    “我難道不能為我自己的決定負責?”楊軒有些氣惱。

    “我知道你能。但是長久的生活,與一時的愛和激情都不一樣。你出道就紅了,所以你不知道真正冷下來會產生什麼樣的落差,這樣的落差,也許你會受不了,這甚至與責任感沒有關係。”陳言收起了剛才的憤怒,看著楊軒說道。

    “我不會的。陳言,我一直以來跟著你,卻又只能仰視你,這一點我都能接受,更何況只是冷一冷。要說我剛開始紅的時候,我也曾產生過一些自我膨脹的感覺,但是被你帶去參加宴會,宴會上都是和你一樣的人,他們用打量玩物的調侃眼神看我,這比冷一冷更讓人難堪難以忍受,那時候,我什麼驕傲什麼面子都被戳爆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除了做得更好,靠自己的實力讓人看得起,我沒有任何辦法。但即使我靠自己的實力成名成功,又有多少人對我改觀?別說那些人,就是陳靖,他也一直那麼看我。陳言,我一度很恨喜歡上你的我。”楊軒強壓下自己的激動,在陳言的注視下繼續說:“但經歷了這麼多,我紅過,也被人黑過,被人罵過,我也想靠實力做到讓大家都認可我,後來我知道真正喜歡我的人,他們一直都在支持我,而黑我的人,無論我怎麼解釋,也沒見誰認可我。我到現在,早就不可能因為虛名活著了,我的事業,我也自有打算。我只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是真的下了決心,想和你還有amy在一起生活。”

    陳言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對不起,以前我們之間的事,我知道我讓你心裏難受,但我卻一味把你箍在身邊。我也相信你有你的打算,這樣和我在一起不是你一時頭腦發熱,我只是不想看你在事業上遭受挫折,不想看你受苦。”

    有陳言這話,楊軒就覺得以前被所有人指點也無所謂了,只要陳言明白他就行。他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怕,陳言,我今天的一切,其中有很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其實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對我的好,也感激你喜歡我。我要是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求婚?”陳言不可謂不震驚。

    “嗯。你願意嗎?”

    陳言知道自己很歡喜,但面上卻無法將這份歡喜展現出來,他怕自己表現得太開心而不恰當,但又擔心自己毫無表示而讓楊軒失望,所以他反而怔忡上了,好半天後才說:“有一個儀式倒是可以的,如果要改換國籍,你願意嗎?”

    “你是答應了嗎?”楊軒歡喜得眼眶發熱。

    “嗯,可以啊。如果你願意的話。”陳言儘量平靜地回答,但是又說:“不過我不希望你因為和我的事情而和你爸媽鬧矛盾,老人家受不得刺激。”

    楊軒說:“每個人都有一個最好的幻想,但是要是事情達不到他們的幻想的時候,他們也會願意接受現實。我爸媽也是這樣。再說,只要他們看到amy,肯定會非常高興,這能抵消其他。”

    陳言馬上說:“但我不希望老人家來摻和養amy的事,這一點,我要和你講清楚。”

    楊軒趕緊點頭,“我明白。養amy的事都你說了算,不過你不能什麼都一意孤行,你很忙的時候,可以讓我照顧她。再說,我是她的父親……”

    楊軒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陳言的表情瞬間變了,房間裏的氣氛也有了變化,他忐忑地問:“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amy的事?”陳言很惱怒。

    楊軒被他瞪著,緊張地咬了一下牙,他想他說漏嘴了,應該等以後陳言主動提起這件事才是明智選擇。

 

    “她長得和我這麼像,大家都說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懷疑。我就是試探一下而已。”楊軒一臉緊張,陳言看他一副生怕自己生氣的模樣,便在心裏歎了口氣,說:“從遺傳上,她的確是你的女兒,不過,她是a國出生,我是她的父親……”

    “我知道,我不會和你搶amy。”楊軒生怕陳言生氣,趕緊做了表示。

    陳言挑眉:“你這麼擔心我和你生氣?”

    楊軒:“我怕你不肯和我在一起。”

    陳言歎了一聲,“好了,日子長著呢,你先想想怎麼解決你亂髮微博的事情吧。”

    “不想管了,順其自然吧。”楊軒說著消極的話,卻眉眼帶笑低頭親了陳言的唇角一下。

    陳言一把把他推開,“先把你的事情處理好。”

    楊軒苦著臉說:“我真就想這麼做,先順其自然好了,要是粉絲和圈子裏的人能接受,自是再好不過,要是不能接受,我就先休息一陣子做幕後,反正我想轉做導演,自己投資做電影,還答應了給人寫歌,之前投資的悅意文化最近要上市,也需要功夫,反正先冷一陣不露面,看清苦吧。”

    陳言:“你有計劃就好。”

    他說完,又輕輕摸了摸楊軒的肩膀,“背上還痛嗎?”

    楊軒想到昨晚的事,鳳眼含笑,低聲在他耳邊說:“很痛啊……”

    陳言眼睛眨了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轉身往外走,“我也沒吃午飯,先吃飯吧。”

    楊軒趕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緊緊握著,兩人一起下了樓。

    進了飯廳,陳勉坐在amy身邊照顧她吃飯,見兩人進來就看過去,只見兩人離開時很像要吵架的樣子,回來時卻氣氛溫柔甜蜜,見到楊軒唇角的笑意,陳勉就知道是他把陳言哄好了。

    amy發現兩人牽著手回來,沒有鬧矛盾,便也松了口氣,歡喜地叫,“拔拔。”

    陳言過去將她從椅子裏抱了起來,親了她的額頭好幾下才把她放回去,amy咯咯地笑,又在陳言湊過來的臉上親親。

    八月下旬,秋意降下來,天氣已經有了一點涼爽的意味,楊軒的傷也總算全好了,在他和陳言的真愛粉的強勢維護下,他那“創新式出櫃”算是得到了認可,楊軒在之後給他父母打了電話,說了自己想和陳言在一起的事情,他父親沒有表態,母親表示只要他能夠過得好就好,她會勸他父親的,然後楊軒就在之前那條“創新式出櫃”的微博上發了轉發——“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生活,謝謝大家的祝福和支持,也祝你們能夠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接下來的計畫,我希望能抽很多時間陪伴家人,工作量會在控制下減少,不過還是會有新作品和大家見面,希望大家能夠支持。”

    這條微博讓真愛粉和cp粉們幾乎都要高/潮了,而且還有很多圈內朋友幫轉祝福,一時間,掀起了輿論狂潮,不過楊軒這時候已經帶著amy出國做除疤手術,處在龍捲風中心的他,反而比以前更加鎮定。

    陳言見媒體上鋪天蓋地是他的新聞,不由問他:“你真的不介意嗎?倒是坐得住。”

    楊軒見amy睡著了,不由一把抱住他的腰:“只要你在,我就什麼都不在意不怕了。現在的新聞,保質期短得很,別說一年兩年,就是一個月兩個月,也該沒人提這件事了。”

    “那時候,你也就過氣了。”陳言笑他。

    “只要在你這裏沒有過氣就好。你會嗎?”楊軒望著他。

    “你說呢?”陳言正要親上楊軒的嘴唇,amy便突然叫道:“爸爸……”

    兩人都嚇了一跳,趕緊看過去,發現amy根本沒醒,只是在說夢話。

    一驚一乍地兩人再看向對方,不由都笑了。

    【正文完】

 第68章 番外一那一天

    番外一那一天

    那是楊軒簽約時代軒言一年多後的一天,這時候,楊軒和陳言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兩人之間就像埋著大量火藥和地雷,以造出了一片表面上看似平靜祥和,實則稍有動靜就會發生大規模連環爆炸的分隔地。

    這一片分隔地是由楊軒製造,而陳言則在不斷試探這一地區的安全底線,然後不斷往前試著前進。

    楊軒自從和女朋友分手,就陷入了良心譴責,是因為他的原因,他的女朋友才受到了輿論的攻擊,這甚至讓她不得不辭職離開去新的地方再次開始。全是因為他的無能,才讓她受到這些不公正待遇。他被她甩,他自認為是應該的,他沒有盡到責任,不配和她在一起了。

    這種良心譴責讓他除了工作外,其他時間總是精神氣不高,而和陳言之間的關係,便也進入了微妙的緊張狀態。

    他知道了陳言是gay,而且看上了他。

    楊軒對gay並沒有任何歧視思想,也完全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是對方的性向選擇,就和是別人生存的權利一樣應該得到尊重。

    而楊軒上學時,因為他是校草,被女孩子追求時,其實也有很多男生接近他,更甚者,他在學校主持隊時,另外一個男生就是有名的gay,還追求過他,但他並沒有抵觸過他,雖然拒絕了他的好意,卻依然可以做朋友。

    但陳言不一樣。

    雖然楊軒和陳言在一起創業,關係在之前也很親近,楊軒一度把他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大哥看待,但從本質上來說,陳言是他的老闆,在所有外人的眼裏,他是陳言手下的人,要比陳言矮了一個階層,要是兩人關係好,便已經有人說他會巴結討好上司,而陳言看上了他這一點,便也不由得帶上了狎昵的特點。

    楊軒最初並不相信陳言喜歡他愛上了他,他以為他只是看上了他的皮相,和之前想簽他但要他□□的業內知名製作人一樣,只是想要睡他。

    只要和陳言在一起,就會想到這一點,這幾乎讓楊軒神經過敏。

    但楊軒這時候卻沒有辦法離開,他欠了陳言一大筆培訓費,事業剛剛起步,要是這時候違約,便要付一大筆違約金,而楊軒別說能付這些錢了,他自身幾乎沒有任何積蓄,甚至每個月還要還房貸呢。

    他到哪里去找這麼多錢來給違約金。

    所以日子只能這麼過了,過一天是一天。

    楊軒接了一個比較大的廣告,是一個大型網遊代言,代理費不菲,楊軒拍完了平面廣告,陳勉背著包過來把水遞給他喝,他喝了一口,目光四處一探,沒有看到陳言了,不由心裏一松,問:“陳言先走了嗎?”

    在陳言向他告白之前,他一直叫陳言“言哥”,自從陳言對他告白,兩人吵過幾次架後,他就對他直呼其名了。

    陳勉雖然才剛到楊軒身邊半年多,但他大約知道陳言和楊軒之間的疙瘩。

    他說:“言哥在和楚經理說話,他讓我們去車裏等他就行了,他馬上就來。”

    楚經理是這個遊戲公司負責宣傳口的經理,是個颯爽英姿的美麗女人,就是因為她是楊軒的粉絲,所以才力薦楊軒替代了另一個女星上這個廣告。

    楊軒在心裏覺得好笑,因為之前和楚經理相見,楚經理仗著自己是女流,對著楊軒要擁抱要簽名,陳言心裏就不爽了,之後不讓楚經理和楊軒接觸,都他自己去接觸。

    楊軒心想陳言以為他會和楚經理有什麼?真是仁者見仁,淫者見淫。

    楊軒在車裏等陳言時,幾乎就要睡著了,他靠在車椅背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覆下來,形成扇形的陰影。

    感受到有一個氣息在向自己接近時,楊軒敏感地睜開了眼,瞬間對上了陳言近在咫尺的臉。

    陳言正看著他。

    陳言不苟言笑時氣勢非常足,完全不像一個只有二十幾歲的人,所以楊軒最初心裏對他又敬又畏,但這些敬畏經過了“陳言只是想睡我”的逆反心理發酵後,就讓楊軒在對著他時像只刺蝟,隨時都要為了保命而蜷縮起身體讓尖刺對外。

    不過兩人在有外人在時,從不會表現出兩人有矛盾這一點,在人前的克制和做戲,讓楊軒在人後神經就更敏感。

    陳言看著他時幽深的眼神讓楊軒如被毒蛇盯上了,他不自覺想要躲開,但這個動作執行之前,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怕他,不由就直起了背脊,冷聲道:“你在看什麼?”

    陳言笑了一聲,說:“晚上有個慈善拍賣會,反正你晚上沒有事,正好就和我一起去湊湊熱鬧。”

    楊軒雖然在臺上時,舞臺表現力非常好,激情四射、唱功穩定又特別具有號召力,但是在舞臺之下,他其實是個挺安靜的人,既不喜歡湊熱鬧,也不會到處跑招惹是非,為人謙遜內斂。

    除了和陳言之間關係敏感外,他和其他人都處得非常好。

    遇到陳言這種話,他一想就回答道:“我想回去睡覺了。”

    他自己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工作完後,他就喜歡待在自己的空間裏,看書看電影聽歌寫歌或者玩會兒喜歡的遊戲,不過自從工作很忙後,他就很少玩遊戲了,帳號幾乎都積灰了吧。

    陳言說:“是要帶你去見一些人,不少圈子裏的人都會去。”

    陳言這樣說,便意味著是不只是去湊湊熱鬧,而是一種人際交流,既然這樣,楊軒就沒有反對的權利了,他只好說:“哦。”

    陳言又說:“去我那裏換身衣服,我們就直接過去。”

    楊軒不想去陳言那裏,但是看看自己身上隨意穿的連帽衫和牛仔褲,這樣肯定不能出入正式場合,他就只好跟著陳言去了。

    陳言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哪里不知道楊軒心裏在想什麼,他對楊軒的心思一清二楚,一時又束手無策。

    陳言自然不是一個猥瑣好色之徒,在工作上,他非常盡職盡責,絕不會將過多私人感情帶入,這也是楊軒雖然敏感他打他主意,卻一直沒機會炸毛的原因。

    陳言的別墅裏有楊軒專用的房間,最初,楊軒沒錢買自己的房,陳言說公司剛起步,花錢的地方太多,沒錢為他租相稱的房子,便讓楊軒住進了這個別墅,楊軒剛出校門,雖然有些心眼,但也覺得陳言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就只好住進來了。

    但他覺得住陳言的房子不好,這樣會打擾陳言的私生活,之後他有點錢後就馬上自己付首付買了一個小房子,他搬出陳言家的時候,還請陳言吃了頓飯,感謝他之前的收留。

    但哪想到,陳言最初讓他住進他家,可能心思就並不單純呢。

    楊軒在陳言家裏洗澡換了一身黑色休閒西服,他身材修長,寬肩窄腰長腿,五官俊美,氣質冷峻裏帶著優雅還有年輕人尚未被完全磨掉的一點稚嫩。

    他的臥室在一樓,一邊扣著袖扣一邊走出房門到客廳,這時候,陳言正從樓上下來,他也洗完澡換了一身正裝,一步步踏在樓梯上,一手插/在褲袋裏,目光溫潤。

    楊軒仰頭看向他,不由愣了一下。

    楊軒自己就是十萬里也難以挑一的英俊長相,再說有身高有身材,而且也算是相由心生,腹有詩書才華,氣質自然就不俗。

    而他所在的娛樂圈,俊男美女眾多,雖有這些人的對照,但陳言並不比誰差,他長得好,穿西服尤其出眾。

    陳言作為一個商人,飯局酒局都不少,而他自己又不是很喜歡運動,但他卻並不胖,不僅不胖,甚至可說是有些瘦,主要原因是他飲食上非常挑剔,吃得少,而且腸胃不好,長不胖。

    楊軒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到底怎麼了,他被陳言看過來時,不由尷尬地趕緊轉開了眼。

    他之後沒敢再看陳言,心裏也感覺怪怪的,好像有某一種感覺和情緒從他的身體裏飛出了,讓他整個人處在暈乎狀態。

    直到稍稍吃了點晚飯,他和陳言出現在慈善拍賣現場,這種暈乎感覺才好點。

    這次拍賣是為了颱風災害捐款,之前陳言和楊軒已經捐過了。

    陳言這人看著特別唯物主義,而他也從不說那些神神叨叨的話,但楊軒和他處了一年後,便發現他這人特別信命信運,具體表現在他生活的很多方面。

    這樣的慈善拍賣捐款,陳言再捐一次,也不足為怪。

    陳言走在前面,楊軒走在他稍稍後一點的位置。

    這是酒店的大宴會廳,已經重新佈置過了,兩人進到宴會廳,裏面燈火通明,很多人已經到了,衣香鬢影,歡聲笑語,很多人圍成小圈子在說話交談。

    陳言一進去,就有人過來找他打招呼,他笑容滿面地和他交談起來,又把楊軒介紹給在場的人。

    前來的人,不是鉅賈富賈,就是各界名流,不乏有圈子裏的明星,還有導演製片。

    楊軒很快就融入這個氛圍,也和陳言分開了,他不想跟在陳言身邊,因為那些富商名流看他的眼神如此□□裸,好奇審視探究輕佻,並不把他當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好像他只是一個供人開心的玩意兒。因為他們心裏把他當成陳言包養的小情兒,既然他這麼不尊重自己,靠出賣自己的*上位,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權利要求別人把他當對等的人看待。

    再者,在場挽著富商胳膊的女星不少,但她們和富商傳個流言尚可以叫緋聞,但他作為男人依附于一個男人,就只能叫醜聞了。

    陳言轉頭就不見了楊軒,雖然他面上神色不變,依然和人相談甚歡,心裏卻不大歡喜,眼神不時四處看看,想找到楊軒。

    楊軒在宴會廳裏待了一陣,便出了一邊側門,外面有一家咖啡廳,還有一家酒吧,楊軒是個太過克制的人,幾乎從沒有讓自己的人生走出過預定軌跡。好像他也從沒有叛逆過。

    在上學階段,他在別的家長嘴裏,都是屬於“你看看楊軒”那一類標杆人物,專用來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

    他心裏產生過想要判出軌跡的想法嗎?

    這是當然的,沒有誰不會。

    但不知是他太理智,還是太克制,在長大後,他便從沒有做出過出格的事。

    但在很小的時候,他經常會有反叛思想。

    他記得他在五六歲時,爸爸將他的玩具槍給了表弟,他無論如何要不回來還被他爸以他不懂事教訓一頓後,他就離家出走了一回。

    他那時候是害怕的,也擔心家人找不到他,所以他不敢走得太遠,他躲在距離家不遠的一個半荒廢的廠子裏,那個廠子的廣場上堆放著很多大的空心管道,他坐在管道裏,想著非要給爸媽一個教訓不可。

    他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直到晚上了,四處漆黑,他餓得肚子痛,便只得爬出管道回家了。

    當他回到家時,家裏一個人也沒有,他慌亂地坐在門口,大半夜他爸媽才回來了,他媽媽哭得眼睛通紅,他爸沉著臉。

    他爸質問他去了哪里,他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後來爸媽在家裏吵了好幾天架,差點就離婚了。

    他們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但他們在家裏吵架並差點離婚這件事給了他很大的心理陰影,他從此遇到任何事,都沒有再想過離家出走這種事。

    父母過著最拮据的生活,只為了給他最好的教育這一點,也讓他知道,他沒有任何任性和走出既定軌跡的權利和資本。

    在他父母的心裏,他做歌手,大約就是最叛離軌跡的事了。

    楊軒其實很想去酒吧喝酒消解心中的鬱悶,但是最終只是坐在咖啡廳裏點了一杯咖啡,一會兒,一個穿著白底帶粉色小花的抹胸短連衣裙的女孩子走進了咖啡館,她坐在距離楊軒不遠的沙發裏,要了一杯水後,她就端著水杯望著水發呆。

    楊軒看到她,心裏升起了很怪異的感覺。

    因為她長得和他前女友很像,不僅是長相,身高身材都挺像,但他知道她不是他前女友。

    他的前女友是一個很驕傲的人,當初追求楊軒的女生,楊軒自己記得的就有十幾個,但楊軒一直沒有動過心,直到看到她,她稍稍表達了一點意思,一直以來從沒有交過女朋友如一片白紙被稱為高傲的楊軒就答應了。

    要楊軒說原因,便是他覺得她和他很像。

    兩人的性格特別像,他喜歡她身上那股平和但是又不失驕傲的勁頭,她不粘人,對自己的學習生活工作總有井井有條的規劃,她像個大姐姐一樣善解人意,也像個兄弟一樣給予他鼓舞支持,有時候也不乏女人的婉柔和嬌羞,兩人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楊軒真的很高興,雖然他沒對她做出任何口頭上的承諾,但他那時候一直在心裏想,他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和她結婚,給予她最好的生活。

    但最終兩人還是分開了。

    楊軒此時想起從前,他只覺得恍然如夢。

    他時常覺得自己很差勁兒,他何德何能能夠得別人的喜歡和熱情追捧。

    楊軒見她怔怔發呆,精神很不好,他便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對面,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對方抬起了頭來看向他,她的眼裏閃過驚訝,“楊……楊軒?”

    看來她認識他,楊軒說:“你沒事吧?”

    對方搖了搖頭,“謝謝。”

    楊軒指了指她的肩膀,“這裏冷氣太足了,要是冷,可以加一件小外套。”

    楊軒穿著襯衫西服,裹得嚴嚴實實,在這裏面尚能感到一絲冷意,就不用提這位穿著抹胸短款禮服裙的女孩子了。

    對方大概沒想到楊軒會和她說這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謝謝,沒有帶外套。”

    楊軒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了她,她受寵若驚,真的接過披在了肩膀上。

    楊軒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容易讓人誤會,但他不可能因此就讓這個人受凍。

    兩人尚來不及多說些什麼,陳言就找過來了,咖啡館裏光線昏暗,他第一眼差點把楊軒對面的柯蘅認成了楊軒的前女友,當他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楊軒的前女友時,他心裏產生了非常複雜的情緒。

    那是害怕楊軒真的會和女人結婚徹底離開他的恐慌,還有他對自己居然這麼沉不住氣的不滿。

    他面上帶笑,走過去對楊軒說道:“楊軒,拍賣會開始了,你在這裏做什麼?”

    楊軒說:“我不過是過來打醬油,你自己去拍就行了。”

    陳言因他這話很不滿,但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和楊軒鬧矛盾,他轉而問柯蘅,“你是?”

    他早看到柯蘅肩膀上是楊軒的西服外套了,但他只能忍著酸意,反而要做得風度翩翩。

    柯蘅站起身來說:“我……我叫柯蘅。”

    她尚不能像多年之後那樣做到遇到任何事都鎮定自若,此時她很是慌亂,甚至帶著怯意。

    陳言說:“你也是來參加拍賣會嗎?”

    柯蘅看了楊軒一眼,說:“我是陪著別人來的。”

    “這次的拍賣會上有不少好東西,去看看也好。”陳言對柯蘅伸了手,“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請美麗的柯小姐一起過去。”

    他姿態做足,簡直像在表演中世紀的西方歌劇,但偏偏他容貌俊秀姿態大方,即使這副姿態是作秀,也讓人很受用,柯蘅不知所措地把手伸給了他,然後就被他挽著手離開了咖啡館回了宴會廳。

    楊軒因他的行為堵著一股氣,也跟著回了宴會廳去了,剛進去,柯蘅的金主就過來了,看她勾著陳言的胳膊,他黑著臉很不高興,但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給撬他牆角的陳言不快,在看到楊軒之後,他就湊到陳言跟前小聲說:“要是你看上了柯蘅這個小妹妹,你就拿去,我看著楊軒挺好的,你把他賠給我就行了。”

    他的聲音雖低,但楊軒和柯蘅都離得很近,自然也都聽到了。

    楊軒當場就感受到了侮辱,這種侮辱像座大山一樣向他砸來,把他砸得暈頭轉向,而且還是在柯蘅面前。

    楊軒這時候尚沒有練就對付這種事的厚臉皮,只能臉色漲紅腦子發暈,無法發聲。

    陳言看了楊軒一眼,見楊軒滿臉通紅卻去瞄柯蘅,他心裏就更煩悶了,對柯蘅的金主道:“自己的女人不好好看著,我幫你帶回來了,你不感謝我,還向我要我的搖錢樹?”

    而柯蘅這時候也知情識趣地去挽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把楊軒的外套還給了他。

    楊軒接過外套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因有很多人注意著這邊的動靜,陳言在這麼多人面前拉不下面子去追楊軒,便只得百無聊賴心情難受地繼續待在了宴會廳裏。

    楊軒回了自己家去,他把家裏的酒都搬了出來,坐在地板上喝酒。

    家裏非常安靜,只有明晃晃的燈光亮著,他喝到最後,人醉得躺在了地板上,眼睛瞪著屋頂的燈,只覺得這個世界都是花的,是晃的。

    陳言作為他的經紀人,有他家的鑰匙,開了門進來,就聞到了很濃烈的酒味。

    他脫掉鞋走到楊軒跟前,看楊軒偏過頭看他,眼神迷離,便說道:“醉了?”

    楊軒眼神迷離,無法聚焦,盯了他好一陣,才像辨認出他來一般,苦笑和譏笑爬上了他的臉,“你來做什麼?”

    陳言坐在了他的旁邊,“是不是看到那個柯蘅,就想到你之前的女朋友了?剛才真是紳士風度啊?但是她是別人的女人,你最好看看形勢……”

    陳言話沒說完,楊軒突然坐起了身來,伸手把他推到了地上,居高臨下俯視他,“看我被人侮辱,你很爽嗎?”

    陳言腦袋撞在地板上,一陣頭暈,他感受得到楊軒的傷心和憤怒,但他一點也不想安撫他,他抬手摸了摸楊軒的臉和眉毛:“我很喜歡你。”

    “但我不喜歡你!”楊軒大聲吼道。

    他激動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陳言坐起身來,把醉鬼楊軒掀翻了下去,這次他處在了上風,用手指摸他因喝酒而嫣紅的嘴唇,他用力很大,甚至讓楊軒感受到了疼痛,“你沒有和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你不喜歡我。”

    他低下頭去親吻楊軒的嘴唇,楊軒因為醉酒腦子發木,愣了一下,才開始反抗,陳言壓著他,楊軒一時難以占上風,但他力氣一向比陳言大點,雖然他喝醉了動作雜亂無章,卻最終把陳言從自己身上掀開了,他把陳言壓在了下面,兩人在地毯上不斷發生肢體接觸,最終楊軒惱了,酒精讓他大腦一片糊塗,“你就那麼想要上我嗎?”

    陳言氣喘吁吁,面帶紅潮,“你在上面,也可以。”

    楊軒滿心憤怒,這股怒氣夾雜著憋屈和痛苦在他的身體裏不斷衝突,讓他腦子發暈,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需要一個發洩的通道,將所有這一切都發洩出去。他狠狠地拉扯陳言的衣服......

    這是楊軒第一次和人發生性關係,他僅僅是依靠本能,陳言完全沒有反抗,任由他為所欲為,他心裏有很奇怪的感覺,他想楊軒醒來肯定會懊惱欲死了,抓住這一點,他肯定不敢再離開。

    他完全可以威脅他,他敢找女人,就把兩人上床的事描述給對方聽。

    楊軒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腦子處在一片熏熏然的暈乎狀態,並沒有頭痛欲嘔,反而像在雲端一樣,挺舒服。

    大約是因為那個酒是很好的高檔酒的緣故。

    不過在想這些之前,他感受到了一個發燙的東西在自己旁邊。

    他瞬間睜開了眼,看到了自己身邊光著身子滿身痕跡的陳言,他被嚇了一大跳,飛快地坐起了身來。

 

    地上一片狼藉,有兩人的衣服,還有精/液和血液的痕跡。

    陳言一動不動,要不是看到他臉上一片潮紅,身上也帶著一層粉,他一定會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楊軒無措地坐在那裏,用拳頭狠狠地揍了自己的腦袋兩下後,他伸手去摸了一把陳言的額頭,燙得厲害。

    楊軒嚇壞了,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這時候陳言醒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但眼睛卻對不准焦距,楊軒湊上前去叫他:“喂……”

    他的聲音慌亂發哽,對於前一晚的事,他朦朦朧朧記得一些,他痛苦地皺了眉,拿手去拍了兩下陳言的胳膊,“你在發燒。”

    陳言這下才找准了焦距,但是嗓子疼得冒煙,身上也很痛,他沒想到會這麼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看了楊軒幾眼,他就又閉上了眼。

    楊軒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但這時候不是慌亂的時候,他先把陳言抱起來弄到浴室裏去擦洗,陳言渾身發燙,軟在他的懷裏,讓楊軒有種恍惚的感覺,似乎這個人就是他的老婆了,他們會這麼持續這種關係到永久。

    這種感覺一晃而過之後,楊軒被嚇了一大跳。

    陳言人瘦膚白,滿身青紫看起來便分外可怖,楊軒在為他清洗的整個過程中都處在緊張狀態,像是患了手指僵直發麻的病。

    他把陳言洗了一遍後就把他抱回了床上去,然後迅速地穿了衣服抖抖索索給陳言的家庭醫生打電話,因為陳言身體不好,以前楊軒替他叫過醫生,這才有陸醫生的電話。

    楊軒儘量讓自己鎮定,對陸醫生說了陳言在他家的事,說這些話時,他臉上火燒一般發燙,他怕陸醫生帶的藥不對症,在陸醫生問他陳言具體情況時,他不得不說道:“他可能有撕裂情況,流了不少血。應該是感染導致發燒。”

    “撕裂?”陸醫生愣了一下,但好在他聰明,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說:“我馬上過去看看。”

    楊軒把家裏稍稍收拾了,又去床邊看陳言,陳言燒得滿臉緋紅,嘴唇乾裂,楊軒想他應該是需要水的。

    他去倒了水,回到床邊來,左看右看發現只能把陳言扶起來才能喂水給他。

    他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是抵觸和陳言接觸的,但已經經過了昨晚的事情,楊軒也沒法去在意接觸不接觸這種事了。

    他坐在床邊,將陳言用毯子裹著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他這才端了水準備喂他,但陳言燒迷糊了,根本不知道張嘴喝水,楊軒喂了他半杯,半杯全灑在了他頸子上和胸口上。

    楊軒不得不抽紙喂他擦臉頸子和胸口上,他這時候才仔仔細細地看他,陳言平素雖然有溫和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都強勢嚴厲,在做到面面俱到的同時,他總是深沉而多思慮的,這也難怪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成很多。

    但他此時昏迷著,眼睛緊閉,退去了強勢嚴厲,就展現了另一面,清秀脆弱,他這個樣子,楊軒甚至無法把他同陳言聯繫在一塊了。

    楊軒把他的嘴巴微微捏開,稍稍喂了一點水進去,他感受到了水的涼意,就知道自己喝水了。

    陳言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楊軒用紙巾為他擦了擦嘴唇上的水漬,楊軒看到他被水滋潤後紅潤濕潤的唇,腦子裏不由浮現出了昨晚和他接吻的感覺,那種感覺非常模糊,但是卻讓他怔怔的黯然*……

    楊軒突然反應過來,他驚訝地趕緊把陳言放回了床上。

    之後他再看著陳言,他便開始六神無主,他有一種深深的魚幹,覺得自己真要完了。

    這種惶恐不安的等待讓他覺得度秒如年,他不斷換毛巾為陳言額頭降溫,看著陳言,他有種陳言是來找他討債的感覺。

    陸醫生過來為陳言做了檢查,楊軒儘量保持了鎮定,陸醫生一向是個面癱臉,此時卻皺緊了眉頭,他想掀開陳言身上的毯子為他檢查下身時,楊軒鬼使神差地擋住了他,還問了一句:“你掀毯子做什麼?”

    陸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不是肛腸科醫生,要是陳總真的傷得很嚴重,我看還是要送醫院做手術。”

    他面無表情,語氣看似平穩無波,實則蘊含怒火,楊軒皺眉和他對視了兩秒,只得往旁邊讓開了,陸醫生檢查了陳言的後面,的確是受傷了,不過倒沒有特別嚴重。

    他為陳言又蓋好了毯子,看了一眼溫度計後,便配了藥讓楊軒喂他吃,然後拿了外用藥給楊軒,告訴他要怎麼用。

    楊軒只好乖乖聽著,陸醫生要離開時,楊軒又忐忑起來,“不用打針嗎?這樣就行了?”

    陸醫生說:“你按照醫囑辦就是,我先走了,醫院裏還有事。”

    楊軒簡直想攔住他,“陳言要是一會兒不退燒怎麼辦?要不你等會兒再走吧。”

    陸醫生說:“現在知道著急了?之前怎麼不知道不要這樣混蛋呢?還有,同性性行為更要注意安全,要用安全套。”

    楊軒被他說得滿臉發燒,只好眼看著他走了。

    楊軒為陳言上了藥,又喂他吃了藥,便又不斷拿電子溫度計為他量溫度,要是退下去了一點,他就能鬆口氣,要是又漲了一點,便又要緊張一陣。

    簡直和看著股票走勢的老太太似的,心在坐雲霄飛車。

    不知道是不是被燒迷糊了,陳言身上完全沒有了以前讓楊軒感受到的那種畏懼的感覺,反而有點惹人憐愛的感覺。

    楊軒皺著眉坐在床邊盯著他發呆,既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動彈。

    他只要去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就能越想記得的越多。

    也許是因為這是他的第一次,所以沒有別的比較,對楊軒來說,這就該是他的最好的體驗了。

    陳言順從地對他展開身體這一點,讓楊軒感覺既怪又不知所措,他真希望時間退回去,陳言沒有來,或者他沒有做這種事。

    他知道他要為陳言負責了,在約炮這麼平常的現在,還有他這種思想的人也許都要被人嘲笑了,但楊軒心裏卻的確升起了非常重的負罪和愧疚。

    雖然他知道這場*,陳言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他也有一定責任。

    但就像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相撞,總該機動車負更高責任一樣,他現在就是那個要負更多責任的車主。

    陳言在下午五點多才稍稍退燒醒過來,楊軒把這一天的事全推了在家裏守著。

    陳言醒來迷迷糊糊起床要去衛生間,但因身體發軟剛下床就差點摔了,楊軒過去扶住了他,陳言半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楊軒說:“你要什麼?”

    陳言:“廁所。”

    楊軒把他扶進了衛生間,看他站不住,只好幫他拉下了睡褲,讓他坐在了馬桶上。

    楊軒在衛生間外面等了他幾分鐘,發現裏面沒有動靜,他因為擔心,只得開了門進去,陳言腦袋垂著,坐在馬桶上一動不動。

    “喂……”楊軒只好過來看他。

    陳言看了他一眼,說:“我站不起來。”

    楊軒面無表情地把他扶了起來,又為他穿褲子。

    陳言到第二天才有精神和楊軒說話了,陳言晚上睡床,楊軒則睡沙發。

    第二天,兩人互相不找對方說話,因為陳言醒了,兩人之間的氛圍只比以前更僵。只楊軒給陸醫生打電話叫他過來後,兩人才有了交談。

    陳言:“陸醫生來過?”

    “嗯,他給你看了病。”楊軒說著,他知道也許自己該道個歉,或者說點別的好,但陳言冷著臉冷著眼,讓他梗著脖子實在說不出口。

    陳言點了點頭,“我後面是不是流血了。”

    楊軒:“是的。”

    “那他沒說讓我趴著睡啊?”

    楊軒愣了一下,明白他指什麼之後,下意識便說:“對不起。”

    對不起三字出口後,好像就覺得開啟了一扇大門,其他話也能說出口了,“前天晚上的事也是,對不起。”

    陳言抬起頭來看他,楊軒沒有睡好,臉色些許憔悴,眼神回避著他不看他,陳言說:“你這樣道歉,是想這件事一筆勾銷,當沒發生嗎?”

    楊軒因他這冷言冷語怔了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想怎麼樣?”

    陳言說:“你覺得我想怎麼樣?”

    楊軒被他這話刺激得馬上又逆反了,“你又不是女人,要我和你結婚嗎?再說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你不能否認是你故意引導我那麼做的!”

    楊軒說完其實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這話太傷人了,他緊緊咬住了牙,去看陳言,陳言瞪著眼睛看他,“對啊,是我引導你的,我的錯!不過事情發生了,你要是敢找女人,我就把這件事告訴她,說你到底是怎麼和男人發生關係,還亢奮射/精的……”

    楊軒只覺得有什麼在腦子裏炸開了,讓他一時間難以思考,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陳言,但陳言卻很鎮定地看著他,“我很喜歡你,你知道的。”

    楊軒:“……”

    房門被敲響的聲音打斷了房間裏幾乎凝滯住的僵硬氣氛,楊軒過去開了門,陸醫生站在門口,見楊軒一副神魂不在的模樣,不由問了一句:“陳總怎麼了?”

    楊軒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讓開了門。

 第69章 番外二度假

    番外二度假

    楊軒抱著amy從咖啡館裏出來,amy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打著小哈欠說:“爸爸還沒來。”

    楊軒一邊為她整理帽子,把帽子戴好,一邊說道:“困了嗎?”

    amy的小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著搖頭,“不困。”

    楊軒一隻胳膊把她抱好,親了親她的額頭,“要是困了就睡會兒,陳言一會兒就來了。”

    “嗯。”amy應著,伸出小胳膊把楊軒的頸子抱著,就迷迷糊糊開始睡覺。

    島上的陽光很好,就是有點熱了,一家三口出了酒店準備坐遊輪出海去玩會兒,剛出門沒多久,陳言就接到電話有重要事情,需要電腦裏的資料,沒有辦法,他只好返身回酒店去了,楊軒就抱著孩子在路邊的咖啡館裏坐著等他,他說好最多半小時就能回來,不過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但他還沒有來。

    楊軒想他有重要的事,便也沒有打電話催他。

    只是amy等久了,便開始昏昏欲睡。

    楊軒一直坐在咖啡館裏也覺得無聊,不如在外面的林蔭道走走散步,欣賞藍天白雲,空氣也好些。

    amy的腦袋被寬大的帽子遮著,身上穿著白裙子,小腿露在外面,白生生肉呼呼一截。

    楊軒沒走幾步,就聽到一個聲音叫他:“楊軒?”

    楊軒對這個聲音不熟悉,有點吃驚在這裏被人認出來,在吃驚之後,便是些許無奈和鬱悶。

    這是a國附屬的島嶼,並不是國人紮堆的旅遊地,更甚者這裏大多是私人海灘,前來旅遊的人的確不少,但也並不大熱,特別是中國人很少來這裏。

    故而他們一家才把度假地選在了這個島上。

    在楊軒公開出櫃並和陳言在一起後,雖然在輿論上,他並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影響,但還是掉了不少粉絲,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國家機器那邊,在很多方面對他的事業有影響,他很多時候受到無理刁難,不過,這些上的問題,能想辦法解決的,自然就解決了,有些實在無法解決的,他也就只好先放下調轉方向做別的。

    所以他在這兩年,大部分工作轉到了幕後,花了更多精力在投資生意上,只拍過兩部電影,沒有再開演唱會或者參加綜藝節目,代言也減少了很多,因此種種,他便閑了不少,也因此有更多時間陪著家人了。

    他作為明星,自然深諳博取話題之道,但以他的性格,他又非常擅長冷處理,當初和陳言鬧分手,一聲不吭,長時間的冷處理,誰都受不了,怎麼著也能淡了他人感情;現在他淡出公眾視線,除了在電影裏,難以在其他地方看到他的新聞,他以為這麼慢慢發展,他以後隨便走在路上,也該不會有人注意他了。

    但這顯然不太現實。

    自從他和陳言之間的關係確定,那些兩人之間的粉絲,就和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能夠跟著兩人挖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不過,陳家的安保工作做得實在好,別說一般粉絲了,就是那些經驗一大把的狗仔娛樂記者,也找不到拍兩人的機會。

    所以這麼在島上被人認出來,楊軒只會覺得煩惱,因為這很顯然會打擾他和家人的休假。

    楊軒想假裝聽不懂中文離開,便又被人叫了一聲:“楊軒!”

    楊軒不得不側過頭去,叫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著一件花襯衫一條寬鬆沙灘褲,腳上是拖鞋,戴著一頂帽子一副太陽鏡,看起來很潮但是又有些輕佻。

    在被陳言說了很多判斷gay的話題後,楊軒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滿身gay氣。

    被gay糾纏,是楊軒最煩的問題了,但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又沒帶保鏢助理這些在身邊,此時自然不好自己跑掉了事,禮貌地回了對方一點頭。

    amy睡得不沉,聽有人叫楊軒,她便醒了,歪著腦袋去打量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又叫楊軒:“叔叔。”

    楊軒低聲問他:“怎麼了?”

    amy說:“他叫你。”

    楊軒:“嗯,我知道。”

    對方已經走過來了,他取下了臉上的太陽鏡,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和楊軒說:“好巧,居然在這裏遇上。”

    楊軒看到是他,便更加驚訝。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圈子裏挺有名的一個音樂製作人,當初想簽楊軒的那個,叫賀晶。

    這幾年音樂行業復蘇,不管是演唱會還是電臺,還是各種帶音樂性質的節目都是大熱,他也利用人脈成了跨行業的多面手,不僅有音樂製作公司,還成立了娛樂公司,這幾年捧紅了好幾個歌手,最近大紅的一個影視歌三棲的小鮮肉就是他捧紅的。

    要是之前,楊軒是非常不願意面對他的,而且很厭惡這個人。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楊軒去參加一個歌手大賽,歌手大賽上能出頭的都是有主的,但他實在優秀,在比賽還在分區進行的時候,想要簽他的便已經有不少人了,其中最近競爭力的就是賀晶。

    而楊軒也的確被他說動了,想要簽約他的公司,只是在簽約之前,賀晶帶他去用餐想要聯絡一下感情,然後在車上時,他間接向楊軒暗示,他很喜歡楊軒,要是他能夠陪他上床的話,就可以給他更加優厚的條件。

    他的手摸到楊軒的大腿上,喝得半醉的迷離的眼色眯眯地盯著楊軒的臉,楊軒其實並不是衝動的人,但他當時完全不想忍,一巴掌把賀晶扇開了,逼停了司機下車回了學校。

    之後賀晶又來找了他幾次,開始還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楊軒油鹽不進,還把他揍了一頓,賀晶畢竟是個成功人士,被人扇到臉上,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本來想狠狠整楊軒一頓讓他就範,但楊軒是個非常警惕的人,每天在學校又不到處亂跑,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只是好好威脅了楊軒一頓,說他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他不聽他的,以後會讓他不能在演藝界出頭,沒有人敢簽他。

    楊軒黑著臉說:“如果你有這個本事,你就來!”

    楊軒想到這些,他想要不是遇到了陳言,那他想要在歌壇闖下一片天地的可能性的確會非常小。

    畢竟是在演藝圈混,賀晶又是老闆,楊軒在之前和他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可避免總會幾個月見一次。

    有一次是在一個音樂節目的後臺,陳言那天正好不在,楊軒唱完自己的部分,並沒有先走,而是留在後臺幫忙,當時賀晶突然就出現了,他一巴掌拍在楊軒的背上,“喲,我的大明星,忙著呢。”

    因為有其他人在,楊軒不好當場翻臉,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避開了他的動作,說:“賀老師,你怎麼在。”

    賀晶看著他笑,眼裏全是戲謔和調戲,低聲譏諷他:“我說你怎麼會看不上我呢,原來是有陳二少要捧你。在陳二少的床上,被他幹得要爽一些?”

    楊軒的手捏成拳頭,很想把他揍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但他卻生生克制住了,但是卻忍得幾乎面容扭曲。

    一會兒陳言來了,他看楊軒一直沒出去,便來接他。

    楊軒自然不會和陳言說自己在被他簽約之前受過賀晶的邀請,不過他感受得出陳言似乎知道這件事。

    陳言看似不經意,實則非常狠地把賀晶推開了,差點把賀晶推得摔倒在地,還笑著道歉說:“哎哎哎,賀總,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這身子骨虛成了這樣,差點讓你摔了,你沒事吧。”

    賀晶雖然在圈子裏頗有能量,但不敢得罪陳言,陳言看著就是個會鑽營的年輕商人,但陳家這個家族在朝廷裏頗有能量,不是他能撼動得罪的,便也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訕訕離開了。

    出來度假居然遇上賀晶,楊軒感覺真是太倒楣了,不過他早不是會把情緒露在外面的年輕小子了,加上有女兒在,也不好在amy跟前讓她看到不好的東西,他對著賀晶說:“好巧,賀總也來度假?”

    賀晶道:“這把骨頭老了,有時間就來曬曬太陽休養休養。”

    他對amy很感興趣的樣子,笑著和amy打招呼,“hello,小寶貝。”

    amy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有些害羞的樣子,將臉轉過來埋進了楊軒的肩膀上。

    amy是個敏感的孩子,說敏感也不對,是個非常顏控的孩子,除非漂亮的人,一般人,她都是不願意多說話的。

    賀晶被她拒絕了,他當然不會和一個小孩子介意,笑著和楊軒說:“我記得她是叫amy嗎,就要長成大孩子了。”

    楊軒說:“已經四歲了。”

    賀晶道:“好不容易遇上,要是沒事,一起去喝個咖啡吧,在這裏站著,還真熱呢。”

    楊軒不想和他有過多交流,“我有事,得先走了。”

    賀晶:“哦,哦,你去忙吧。只是怎麼不見陳總呢。”

    楊軒:“他就來了。”

    賀晶突然道:“我當年的確沒有看錯人,你的確不是池中物。你和陳總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話。”

    賀晶這話倒的確是真心實意地祝福了,連amy都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amy是個聰明的小鬼,雖然才四歲大,懂的東西可不少。

    陳言和楊軒是什麼關係她現在一清二楚,而她也非常高興爸爸和叔叔能在一起,這樣叔叔就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了,她一點也不希望楊軒離開陳言和自己。

    楊軒冷淡地笑了一聲,“謝謝。”

    但賀晶緊接著說道:“戀愛容易相守難,還祝你們能夠白頭偕老吧。”

    楊軒尚不及回他一句,陳言便到了。

    賀晶這副打扮,陳言一時沒認出他來,amy見到陳言,便高興地叫他:“爸爸。”

    “寶貝。”他伸手把amy從楊軒懷裏抱了過去,親了一口後才去看賀晶,賀晶朝他打招呼:“陳總。”

    陳言一驚:“賀總,你也來度假?巧啊。”

    賀晶說:“怎麼不是呢。只是我這是孤家寡人,比不得陳總你家人陪著。”

    他用了“家人”這個詞,這個討了陳言和楊軒的好,陳言說:“你一個人?”

    賀晶:“有個朋友。”

    陳言很明白地點頭,“那就不打擾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道別之後,陳言和楊軒就帶著amy先走了。

    陳言抱著和他嘰嘰喳喳說話的女兒,楊軒則摟著陳言的肩膀,三人很快就走遠了。

    陳言說:“居然在這裏遇到賀晶,看他這兩年是見老了。”

    楊軒說:“別提他了,你事情處理完了嗎,要是累,我來抱amy吧,你別累到了。”

    陳言還沒表示,amy倒心疼起他來了,說:“我可以自己走路。”

    “寶貝,你別走了,你走太慢,我們很快就到了。”楊軒又把amy抱了過去,陳言則說:“事情做不完,先休假吧。”

    白天玩了太久,amy晚上睡得很沉,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他們度假並沒有帶保姆和助理過來,所以amy必須他們自己照顧。好在amy已經大了不少,很多事她自己都會了,倒也不麻煩。

    不過即使麻煩,楊軒照顧了amy這兩年多,也對帶孩子的事特別熟悉了,而且還照顧得特別細緻,甚至不比家裏一直照顧amy的保姆差。

    兩人在一起後,只要楊軒不在劇組,他的工作就要比陳言清閒不少,所以家裏什麼事,幾乎都是他在管他在做了。

    很多事繁瑣又累,其他男人恐怕早就要起逆反心理了,但楊軒卻是毫無怨言,而且能把事情件件做好。

    陳言甚至說他,還有什麼事你不能做嗎?

    楊軒則道:只要有心就行了。

    看amy在床上睡了,楊軒和陳言才去洗澡準備休息。

    在浴室裏,陳言坐在洗手臺上,捧著楊軒的臉和他接吻,很快這股火就蔓延開來,因為有amy在,兩人可不能讓孩子受影響,親熱也得偷偷摸摸的。

    等在浴室裏做完,陳言便也有些累了,楊軒摟著他的身體,為他洗澡,又親吻他的耳朵,“沒受傷吧?”

    剛才在洗手台前的姿勢,總歸比在床上費力一些。

    陳言好笑地去親他的嘴唇,“哪有那樣嬌氣。不過下次度假,就把amy送到咱爸媽那裏去,不然這麼偷偷摸摸,也太提心吊膽了。”

    陳言說的“咱爸媽”是指楊軒的父母,這兩位對amy這個小公主樣的親孫女愛若珍寶,amy也親他們,送去他們那裏住幾天,兩邊都不會有問題。

    楊軒輕輕“嗯”了一聲,等洗完澡,兩人才回了臥室裏去。

 第70章 番外三陳靖

    番外三

    有一句歌詞叫“被偏愛的有恃無恐”,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改不掉的壞毛病。

    特別是在父母之親情上,很多人總是覺得父母會永遠在那裏,只要回去找,那就能找到,除非發生什麼事,讓他們突然頓悟了,這才會開始珍惜起父母親情來。

    陳言便是這樣,在他父親過世之前,他雖然知道他身體不好,但也從沒有想過他真會在哪一天就一命嗚呼,真的死了。

    父親過世後,陳言才開始審視自己的不孝,珍惜起還活著的母親來。

    不過陳言和陳母都是骨子裏強勢的人,陳言從小又不是陳母帶大,兩人在以前接觸不多,當真的接觸多了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矛盾,比陳言和以前陳父之間的矛盾還大。

    陳言開始時尚且處處讓著陳母,等過了幾年,就實在忍不住了,但又不至於總和陳母鬧矛盾,於是就開始躲著她,非必要,絕不會往她跟前湊,不然總能被她抓住嘮叨個沒完沒了,還會各種教訓他。

    陳言自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挺不孝,但他總能為自己找到理由。

    例如楊軒說他:“媽很想你,她回國的時候,就接她來我們這裏住吧,至少熱鬧點。”

    陳言當即說:“我看還是算了,她來了,我們家裏她什麼都看不慣,這裏讓改那裏讓修,我早上不晨練要挨駡,晚上飯後就坐下也要管,amy喝水喝多了,她都有話說……她恨不得全世界按照她的規定運行。她來了,我說一句什麼,說不得又惹了她不高興,讓她心裏不舒服,又生病,這是何必呢。她想來住,就讓她住,但你千萬不要勸著她一直住我們這裏。”

    楊軒歎道:“你大部分時間在公司或者在出差,又不在家,我多陪她就行了。”

    陳言看楊軒要顯孝心,也就說:“那好,你自己安排吧。”

    陳母知道兒子嫌棄自己嘮叨他,其實她要錢有錢,要產業有產業,身邊有一群保姆照顧,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牌友玩友也都不少,她也懶得在兒子跟前管他們,只是有時候不免寂寞,還是希望有親近的人陪著。

    陳言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老爺子反正去了好幾年了,她要是看上了什麼人,再嫁就是了,被她狠狠瞪了回去。

    陳母回國,楊軒親自去機場接了她。

    陳母最開始是不喜歡楊軒的,只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接受了楊軒和陳言在一起的事實。大約是相處的次數多了,原來對楊軒的一些負面的臆想便被真真實實的他的好所替代了。

    陳母知道自己兒子是同性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再看看楊軒,便知道自己兒子恐怕再難找比楊軒還好的男人了,於是就不得不接受了他。

 

    楊軒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要事業有事業,而且還不驕不躁,頗能沉住氣,沒有當下年輕人的浮躁,身上既有一股子一往向前的精氣神,又有重慶男人特有的顧家疼人的踏實勁兒,要說以陳言那種自我為中心的任性倔脾氣,和他做朋友那還行,和他在一起生活,連陳母都受不了他,所以楊軒把他接手了,陳母突然就茅塞頓開,感覺自己應該歡喜地去慶祝,而不是把這麼一個好兒婿往外推。

    陳母一身潮裝,完全看不出是近七十的老太太了,而且她也耳聰目明,精神非常好。

    楊軒身材修長,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雖然滿身禁欲范兒,但是卻帥絕人寰,他在貴賓出口對陳母笑著說:“媽,你精神看起來不錯,這個口紅也很適合你。”

    陳母對楊軒是無可挑剔的,過去挽住他的胳膊,說:“amy沒有來嗎?”

    楊軒道:“她聽說奶奶今天的飛機,都不想去上學了……”

    “還是要去上學的,不要讓她太放縱了。”陳母馬上說。

    “對,我們說她不去上學,奶奶會不高興,她就去了。”

    陳言忙完事情,下午本來要和一個專案的合作夥伴打高爾夫,順便談生意,結果楊軒給他打電話:“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陳言正坐在餐廳裏和人談笑風生,一看是家裏的電話,趕緊住嘴跑一邊接電話了,聽了楊軒這個質問,他馬上說:“想我了嗎?”

    楊軒:“……”

    “別扯這些了,你今天要是沒有非要辦的要緊事,就早些回來吧,媽來了。”

    陳言:“嗯,好吧,大約兩三點就能回去。”

    於是只能給幾個朋友道歉,說有別的事只能改天約他們打球。

    陳言回到家的時候,陳母正在教楊軒煮茶,楊軒坐在她對面,聽得很認真,要是是陳言,他就不耐煩聽陳母說這些。

    即使是茶道,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不就好了,誰非要按照規矩一點不錯地走?

    陳言進了茶室,說:“媽,你來了。”

    陳母看了他一眼,這時候天氣已經冷了下來了,陳言此時穿著襯衫和西褲,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但姿態卻非常閒散,陳母說:“你也不是小年輕了,不要穿太少。”

    陳言:“……”

    “我怎麼就不是小年輕了,再說我這樣穿有問題?”陳言坐在她對面楊軒的身邊,“別說我了,你最近玩得開心嗎?”

    陳母道:“就那樣。等amy放寒假了,我帶她一起去玩好了。”

    陳言其實知道她希望兒孫環繞,希望有更體貼的人陪著她,他也曾想建議讓楊軒的父母和她一起出門,不過想想他們生活觀念差異非常大,怕他們鬧矛盾,便只好算了。

    陳言說:“嗯,好,我到時候要是能抽出時間來,楊軒也有時間,就一起出門。”

    amy放學後,陳母就不愛嘮叨陳言了,她喜歡陪著amy,或者說是amy陪著她。

    amy現在處在特別喜歡表達自己的階段,又精力旺盛,在幼稚園裏鬧得差不多了,回家依然消停不下來,先是給陳母展示自己的各種玩偶,又為陳母講故事,然後又在她跟前又唱又跳,幾乎要把自己所有技能都展示給她看看。

    amy繼承了楊軒的音樂和運動天賦,人又非常聰明,雖然只有四歲多點,但認字已經不少,記憶力也很出眾,唱歌跳舞都是一遍就會,又很會說話心疼人,自然討陳母喜歡。

    有amy和陳母互相陪著,陳言和楊軒就解脫了不少。

    書房裏,陳言抱著楊軒的腰,問他:“你這幾天真沒事?”

    楊軒說:“在家裏做也沒事,媽在這幾天,我會在家陪她的。”

    陳言歎道:“老太太和小公主都是離不得人的。”

    楊軒摸了摸他的頭髮,說:“剛才媽在說大哥不結婚的事,讓我們好好勸勸他。”

    陳言仰頭看他,“我真懷疑大哥他有問題。”

    楊軒:“……”

    陳靖和楊軒之前雖然互不喜歡,但現在畢竟是一家人了,所以也能做到禮貌相待,但是卻很難親近起來。

    陳母晚上再次在陳言跟前提了陳靖的婚事,“我看汪家妹妹沒有哪里不好,人家也和你大哥談了這麼兩三年了,要結婚的話,也可以結婚了。我問他,他總不對我說實話,汪家妹妹到底是哪里不行。我就只能指望你去問問他了,你們都是男人,他有話對你說,大約才能說出口。”

    得了,看來老太太也覺得自己大兒子有問題。

    陳言和楊軒一起為amy講了睡前故事,amy聽完就乖乖拉了被子說:“爸爸,叔叔,晚安。”

    陳言親了親她的小額頭,“寶貝,晚安。”

    在女兒面前非常靠譜的陳言,等回到自己臥室,他就要和楊軒一起洗澡,在浴室裏時,楊軒就被他挑/逗得受不住,草草洗完,一把把陳言扛到了床上,兩人也算是老夫老夫,在床上這點事,都對對方的身體熟悉得不行,陳言陷在情/欲裏低低呻/吟,等兩人都攀上了頂點,楊軒把陳言摟在懷裏,裹在被子裏密密實實吻他的嘴唇面頰和耳朵,陳言在陶陶然的快樂裏唇角帶笑,低聲和楊軒說陳靖的笑話。

    “媽她肯定懷疑大哥生理上有毛病,她上次在電話裏,還問我男人吃什麼比較好,讓我介紹給大哥吃。要是她不是老太太,我都要笑岔氣了。”

    楊軒的手在陳言的腰上,又沿著他的背脊摸上去為他揉後頸,陳言舒服得想哼哼,抬腿將楊軒的腿勾著,又說:“男人腎虛一眼就看得出,不過大哥一看就沒毛病吧。你說他真的有毛病嗎?”

    楊軒:“這個,我看不出來。”

    陳言道:“他就只知道管我的事,我說他,他每次都答得好好的,卻非暴力不合作。”

    “不過被催婚,誰心裏都不高興。我看還是不要去催了。”楊軒說。

    陳言的手摸到楊軒的胸腹上去,好的觸感讓他翻身趴到楊軒身上去,低頭吻他的嘴唇。

    人到了一定年齡,總會覺得寂寞,陳母在陳言家裏多住了些日子,amy放學後可以陪著她,她便不想回b城去了。

    她過生日的時候,陳言打電話讓陳靖來他家陪老太太過,陳靖應下了。陳母在旁邊戳陳言,示意他讓陳靖帶汪家小姐一起來。

    陳言無法,只好說道:“媽說她有一陣子沒見到汪家妹妹了,說讓你把她也帶來。你看看她有沒有空吧,有空問她願不願意來。”

    陳靖說:“嗯。”

    掛了電話後,陳言便對陳母道:“也許大哥還是一個人來,然後告訴你,汪家妹妹沒時間。”

    陳母皺眉道:“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年齡了還不結婚。”

    陳言無話可說,只是聳聳肩。

    陳母又盯著小兒子看,小聲道:“陳言,你說你大哥他會不會和你一樣呀。”

    “和我一樣?”陳言一愣,不懂她什麼意思,老太太閑來無事,最近總是想法清奇。

    陳母說:“就是也是喜歡男人。”

    陳言本要去端水杯的手僵了一下,然後才笑看著老太太說:“您老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要是我哥是,我早就看出來了。”

    “那你倒說說他為什麼不結婚。”陳母簡直想不通。

    陳言哪里知道呢,他說:“也許他是討厭被逼婚吧,所以故意讓你難受。”

    陳母:“……”

    陳言在人前即使喜歡開些幽默玩笑,但一向不會拿別人的八卦來開玩笑,但是和楊軒在一起的時候則不然,他什麼都能說,就像解開了嘴巴的另一個屬性。

    因為老太太在家,陳言和楊軒在家裏公共區域時便不好太過親熱惹老太太不舒服,所以兩人在外面約會的時間反而多起來了。

    陳言處理完公司的事情,打電話問了楊軒在哪里,得知他在工作室後,他便說:“我去等你吧。”

    陳言沒讓司機開車,自己開了車去楊軒的工作室,他到地方時,也沒等多久,楊軒就處理完事和他離開了。

    坐在車上,陳言就說:“我們去餐廳吃飯吧,我已經和媽說了,她接了amy,根本不在意我們回不回去。”

    楊軒便也應了,開車去了一家素食做得很好的餐廳。

    陳言雖然不算刻意的素食主義者,但至今的確幾乎只吃素食了。

    進了餐廳,兩人是這裏的常客,侍者面帶微笑過來接待了他們,問:“是坐往常的位置嗎?”

    這家餐廳裝修很有特色,雖是在高樓之中,裏面卻裝修成漢唐風格,紗幔垂地,絲竹之聲耳邊繚繞。連侍者也穿著唐朝服裝。

    楊軒說:“嗯,好。”

    被侍者帶著前去屏風相隔的小包廂時,陳言突然停住了腳步,楊軒疑惑地看向他,然後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一邊紗幔後的人。

    其中一人正是沒說到了s城的陳靖,他對面的那位則穿著寬袍大袖的灰色僧服,且性別為男。

    陳言雖然心中又驚訝又好奇,但面上卻毫無表情變化,只有他旁邊的楊軒知道陳言這時候興致勃勃地想看熱鬧。

    楊軒趕緊把陳言拉走了,但兩人沒去他們一向坐的位置,而是找了另一個可以偷偷觀察陳靖那一桌的位置。

    能在這個餐廳裏做侍者的,無不是腦袋瓜十分靈活的,雖然陳言和楊軒都一臉沒有發生任何事的表情,他卻敏感地明白了兩人會換位置的原因。

    兩人點了餐後,他就退開了。

    陳言撐著腦袋小聲和楊軒說:“看來媽的感覺挺靈敏的,大哥難道真的也是gay,以前只是太深櫃了?”

    楊軒看他面無表情,眼底深處卻蕩漾著八卦的火花,不由覺得好笑。

    反正陳言一貫是人前裝逼人後神經的,他握著陳言的手說:“要是真是這樣,你應該勸勸他不要再耽誤汪小姐的時間了。”

    陳言說:“對。”

    又頗有興致地偷偷打量陳靖對面的那個人,因為角度關係,只能看到側臉。

    他的側臉尚顯得有點稚嫩,最多二十多歲,但神色卻很溫和恬靜,讓人看他就像看到一株靜靜生長的樹或者翻開在一邊隨著微風輕輕翻動的書,這種感覺不是得道高僧的感覺,但也頗有超脫了世俗的恬淡氣質。

    陳言說:“沒想到陳靖看著一本正經,居然看上了出家人。真是重口味。”

    楊軒:“應該只是俗家弟子,他頭髮還在。”

    陳言笑看著他,“一會兒我去嚇陳靖一跳。”

    楊軒勸他:“別去壞人好事。”

    陳言在下方撓楊軒的手掌心,以示不滿,楊軒只好改口出賣陳靖了,“那你去吧。”

    這個餐廳因為情調頗佳,生意人一向不會來這裏談生意,基本上是情侶或者夫妻才會來約會。

    所以陳言覺得陳靖和這個俗家居士一定是來約會的。

    他最近生活真是太無聊了,陳靖為他送了這麼大個調料來,他怎麼能不亢奮。

    眼看著陳靖和對方吃得差不多了,陳言也不管自己還沒吃飽,他把楊軒按在原地,自己就起了身。

    慢慢走到陳靖一桌旁邊時,陳靖在和人說話,沒注意到陳言來了,還以為是服務生。

    他抬頭想說不需要什麼服務時,就對上了陳言滿含興味的眼。

    這位俗家居士也看向了陳言,然後意識到陳言是來找陳靖的。

    陳靖沒想到會遇到陳言,心裏尷尬,面上卻毫無動靜,站起身說:“你也來這裏吃飯。”

    陳言點頭,又看向他對面的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陳靖的弟弟陳言。”

    隋錦便也伸了手和他握手,“你好,我……我叫隋錦,是……”

    看來還是年輕,面皮也不厚,面頰微微犯了紅,看了陳靖一眼後才又說:“是陳大哥的朋友。”

    陳靖哪里不知道他弟弟的德性,趕緊過來為隋錦解圍,說:“你是剛來嗎,我們還沒有吃完,一起坐吧。”

    陳言說:“不用,我和楊軒來約會的,跑你們這桌來吃做什麼?”

    隋錦因他這話頗不好意思,但勉強撐著臉露笑意,陳言又說:“我就來和你們打個招呼而已。”

    他又對著隋錦點了點頭,“很高興認識你,我今天沒帶名片,小錦,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看來我們是有緣人,這樣,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吧,我大哥他在s城待得少,但我是住這邊,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他這份熱情幾乎讓隋錦手足無措,只好摸出了手機來,要記下陳言的電話,陳言卻說:“你把你的給我,我撥一個給你就行了。”

    隋錦沒有什麼心眼,馬上就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他了。

    陳靖在心裏歎氣。

    眼見著陳言走了,他才對隋錦說:“要是吃飽了,我們就先走吧。”

    隋錦頷首應是,起身離開時說:“你和你弟弟看著不太像。”

    陳靖說:“我長得像老頭子,他長得像老太太。”

    “性格也不像。”隋錦抿嘴笑了一下。

    陳靖說:“他心眼多,要是他給你打電話,你別把自己的底兒都露給他了。”

    隋錦“哦”了一聲,馬上跟上陳靖的腳步往外走。

    陳言坐在一邊紗簾後,外面看不進去,他卻能看清楚外面,只見隋錦行動間頗有些身輕如燕步法如風飄飄如仙的感覺,不由和楊軒吐槽,“陳靖還真有眼力呢,這個小傢伙長得漂亮性格溫順體態也好。”

    楊軒扶額說:“小聲點。”

    又道,“估計是學過武術的。”

    “那陳靖肯定占不到人便宜了。除非人心甘情願。”陳言興致勃勃。

    楊軒則再次提醒他:“你要和陳靖說,要是他對汪家小姐沒意思,可不要拖著人。”

    陳言趕緊點頭,“知道。”

    陳靖第二天才接到陳言的電話打探隋錦的事,陳靖說:“沒想到你這麼按捺得住,本以為你昨晚就會來騷擾我。”

    陳言在辦公室裏翹著腿說:“我是擔心壞了你好事,要是你在床上,我不是會把你嚇出毛病嗎?”

    陳靖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該發怒,他默了一會兒才說:“你這張嘴,也就和楊軒分開那兩年好點。”

    陳言說:“我哪里說錯了嗎?我是想提醒你,既然你看上了個和尚,就不要再吊著汪家妹妹了。”

    陳靖說:“隋錦不是和尚。汪如之一心修道,不關我事。”

    “修道?”陳言翹著的腿不由也放下來了,“修什麼道?”

    陳靖說:“全真道。”

    “噗……”陳言很無語,“你不會胡謅的吧,我之前見她,她沒有修道啊。”

    汪如之是個文靜的女生,年齡比陳言小點,不過現在算算也三十多了,陳汪兩家是世交,所以就讓兩個大齡青年去相了親。

    陳靖說:“我騙你這個做什麼。我和她相處了一年,才知道她一心道教。”

    陳言這麼一想,覺得汪如之還挺厲害呢,平素看著乖巧萬分,想來心裏也是頗有想法的嘛。

    “那下次見到,我向她求教一下,她有煉丹嗎?”

    陳靖:“……,沒有吧。她的事我知道得不多。”

    陳言說:“那你怎麼和小錦認識的?”

    對於陳言這麼親熱地叫隋錦小錦,陳靖就知道陳言是想打探八卦,“他之前在給汪如之的新舞做武術師傅,就認識了。不過,我說陳言,你以為你在查戶口呢!”

    陳言說:“以前你不是管我和楊軒嘛,我問問你怎麼了。”

    陳靖:“……”

    陳言:“媽她總擔心你身體有問題,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就帶人到老太太跟前證明一下你的性能力不需要她操心吧。”

    陳靖:“……”

    於是在陳母生日這一天,陳靖沒帶汪家妹妹前來,帶了一個乖乖牌男孩子出現了。

    陳母簡直要暈過去,好不容易忍住了沒暈,當晚就在陳言跟前撒潑,“你們是要氣死我嗎?一個二個都這樣!雖然我知道我要開明,但你們就不能給我省省心嗎?”

    陳言只好安慰她:“好了,好了,媽,別傷心了,事情已經這樣了,日子能過下去就得了唄,啊!”

    “幸好老頭子是死了啊,不然他怎麼受得住!”

    陳言:“……”

    陳母鬱悶了幾天,接受了現實,正好楊父楊母趁著寒假過來住,陳母拉著親家們發洩了一通,心情才好了點。

    但她馬上轉移了目標,和楊母商議:“就amy一個孩子,還是太孤單了,我看呐,等陳言楊軒自己發現該給amy添弟弟妹妹是不行的,還得提醒一下他們。”

 第71章 番外四孩子

    番外四孩子

    楊父是個表面隨和內裏十分要強自尊的人,雖然他和妻子不得不接受了楊軒和陳言在一起的事實,而且因為有了amy這個孩子而和陳家的關係更加緊密,但是一直以來,沒有必要時,他和妻子並不會主動到陳家來。

    其中原因,第一便是楊父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他即使願意去理解兩個大男人在一起的事,但看到自己兒子和陳言在一起做夫妻,心裏依然彆扭,於是不想到陳家來,眼不見心不煩。

    第二便是楊軒雖然已經有了一番自己的大事業,這番事業足以證明楊家的祖墳冒了青煙,但和陳家這種朝中有人的大富貴人家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假如楊軒是個女人,有這麼一份事業而嫁入豪門,倒還好說,但楊軒是個男人,和另一個年長他的大老闆在一起,這種關係說出來,便總歸難聽。而楊父楊母在陳家,也總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自然也就不想來陳家。

    無奈孫女在陳家,他和妻子才會因念著孫女,每年在陳家住幾次。

    陳母是個強勢而有眼界的人,初時她連楊軒也看不上,楊軒的父母她自然就更沒往心上放了,只是楊軒和陳言在一起已經有了這麼長時間,孩子也這麼大了,而且陳靖一直不結婚,有這個對比,她才把楊軒這邊的父母往心上放了些。

    但到底不親,而且因為眼界世界觀價值觀很多方面不同,他們難以親近。

    不過在催促兩人再要一個孩子這件事上,他們的想法非常一致。

    陳母知道自己的小兒子看著嘻嘻哈哈很會逗人開心,但實則完全不會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想法,不被他拐彎抹角冷嘲熱諷抵回來算是不錯了。楊軒則是要講道理得多,而且陳言又比較聽楊軒的話,所以這件事的切入口只能是楊軒。

    陳母把這些事一分析,便和楊父楊母歎氣,說:“所以還是要看小楊是個什麼意思了。”

    楊母是很單純的人,一輩子也沒遇到過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所以當時沒太反應過來,便說:“那我們問問楊軒的意思。”

    陳母說:“親家母,那這件事我就指望你了。”

    楊母勉強笑了笑。

    之後回了自己臥室,楊父才和楊母說:“amy一看就是楊軒的孩子,現在越長越大越像楊軒,他們陳家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難道不知道。陳言媽是想要他陳家的孩子。她是讓你去和楊軒說,讓楊軒勸陳言要他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勸不動陳言,恐怕又擔心親自和楊軒講,到時候惹陳言不高興,才找到我們頭上。”

    陳言對楊軒父母不可謂不好了,他和楊軒兩人在一起後,各種節日,沒有哪次不是電話加禮物,只要兩人願意,又接兩人到他們家住,也安排人帶兩人到處旅行,也願意聽兩人的各種瑣事嘮叨,一看就非常孝順,但楊軒父母從心底來說,依然不敢把他當成一般兒婿,會有些畏懼他,在他面前,也端不起長輩架子。

    不只是他們,他們知道陳言媽媽在兒子面前也這樣。所以才把這種事推給他們。

    楊母:“陳言怎麼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其實按照楊母所想,他們這種人家,反正世代也就那樣了,有沒有家裏的血脈,即使介懷,也不至於非要不可。

    但陳家不一樣,陳家這種大富貴人家,最重延續,沒有孩子是萬萬不行的。

    且不說陳言沒要自己的孩子,陳家老大,至今未婚,據說是有和陳言一樣的問題,也不在意子嗣延續,那真是太讓人奇怪了。

    總之楊母楊父都無法理解陳家兄弟的傳承觀。

    楊父:“這個,我哪兒知道。不過他也許是怕有了小的,amy不受重視吧。我看他是真的把amy當心肝肉的。”

    楊母問楊父:“那到底要和咱家楊軒說嗎?”

    楊父:“既然都應下了,怎麼不說呢。再說,amy有弟弟妹妹也是好事。難道我們楊家的子孫,要貪圖他陳家的家產?陳言的那些東西,讓他自己的孩子去要吧。”

    楊母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稍稍歎了口氣,說:“那我就去問問楊軒的意思。”

    陳家在過年期間反而會非常忙無法脫身,所以就安排在年前去一座私人島嶼度假。

    在國內親友們處在一片嚴寒之中時,楊母穿著沙灘裙和沙灘鞋,戴著遮陽帽,行走在清爽的椰風和溫柔的夕陽裏,天藍海闊,讓人心情愜意。

    更讓人愜意的是這裏是私人沙灘,水清沙白人少。

    她很想找機會和兒子獨處一會兒,無奈難得機會,她看過去,楊軒正和陳言在一邊的淺水邊散步,她想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兩人好了。

    陳言心情愉悅,用腳去踢水底的細沙,沒想到踢出了一隻小貝殼進了拖鞋底,他把腳抬起來想把小貝搖下去,沒想到那小貝非要粘著他不可。

    楊軒停下來看他:“怎麼了?”

    陳言:“貝殼跑腳底板下去了。”

    楊軒蹲下身來讓他扶著自己的肩膀,把他的拖鞋脫了下來,在水裏洗了洗要給他穿上,陳言滿眼含笑看著他,不願意再穿鞋,“我赤腳就好了。”

    楊軒抬頭看了他一眼,替他把另一隻鞋也脫了,這才站起身來,說:“好了嗎?”

    陳言看他提著自己的拖鞋,夕陽在他的臉上鍍著一層金輝,他的眉目在金輝裏如畫美麗又溫柔,不由起了滿心浪漫心思,說:“你唱首歌我聽吧。”

    楊軒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問他要聽哪一首,低聲唱道:“那天的雨,淋濕了你的城,我沒有傘,濕漉漉進了沒有守衛的城門,道路在燈下迷離,樹木在雨中低吟,我擔心你已離開,不敢停留,又不知前方是否孤獨……感謝你,還在等我……”

    楊軒的歌一向低處纏綿高/潮渾厚高昂,婉轉如風過月下花園,激情如烈陽下波光閃耀,但他這首歌卻唯見纏綿溫柔,就像在低低地說情話。

    但讓陳言驚訝的,並不是這首歌和他往常的歌風格相差太大,而是因為陳言以前並沒有聽過,這是一首新歌嗎?

    陳言側頭看楊軒,楊軒將兩隻拖鞋提在一隻手裏,伸出右手扣住了陳言的左手。

    陳言的腳踏在沙上,海水從腳上蕩漾而過,他想,他這一生,雖有過很多不如意之處,但現在的結果,卻是很得上天眷顧的。

    楊軒:“我一直不敢想,你會一直喜歡我,等我,但你卻一直沒有改變過,我傷害你的時候,我不敢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都沒有改變過。我其實也害怕,你會相信命運,認為我們沒有緣分。”

    陳言笑著說:“我的確很信命,人定勝天這種事,我是不信的。我相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是我自己都不覺得我已經盡了十分力了,那我又有什麼理由去相信天會幫我,去信命?再說,我們之間怎麼會沒有緣分。”

    楊軒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們之間有緣分這種東西。”

    陳言一愣之後瞪住了他,“喂……”

    楊軒接下來說:“我們之間以前所有聯繫都是你主動搭起來的,要是不是你,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好,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相信緣分,以後就讓我來搭我們之間的聯繫吧。”

    陳言這下更愣了,笑道:“你這是情話?”

    楊軒的臉在夕陽的絢爛光彩裏如帶紅霞,他低頭親了陳言一下,“我會一直陪著你。”

    陳言很滿足地說:“我也會的。”

    等兩人回過神來,潮水漲上來,楊軒的褲腿已經濕掉了,兩人這才手牽著手回到了岸上去。

    晚上在露天泳池邊吃燒烤,amy特別招蚊子,但她又不願意在屋裏待著,於是只好把外面都噴了植物提取的驅蚊水,泳池邊全是驅蚊水的味道。

    陳言聞到這個味道便開始打噴嚏,沒吃多少就進屋去了。

    amy玩了一會兒也困了,楊軒抱了她進屋去洗澡睡覺,楊母便跟著他一起去照顧amy,等看著amy睡了後,楊母便對他說:“兒子,你和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楊軒不知道她要說什麼話題,點頭應了,和她一起去了她和楊父住的套房。

    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楊母伸手輕輕為兒子撫了撫他的頭髮,然後和他靠得更近。

    楊軒便知道楊母是要說非常私密的話題,而且應該是很重要的話。

    兒子已經大了,楊母和兒子親近的機會便越來越少。這樣的親近,往往代表著她有些為難的話要說。

    楊軒看著她道:“媽,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楊母說:“你有出息,我和你爸啊,能有什麼難處。我只是有些話想對你講。”

    楊軒做出認真聽的姿態。

    楊母猶豫了一瞬才說道:“我們知道你和陳言之間感情好,amy也懂事,你們這樣組成一個家庭,比起那些男人女人結婚湊合著過,要好太多了。”

    楊軒不知道她這個開場白之後到底要說什麼,便只是等著她的後續,“謝謝你和爸能接受這件事,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們受了很多壓力。是我不孝。”

    楊母趕緊道:“兒子,別說這種話。看你過得好,我就安心了。”

    楊軒伸手摟了她一下,楊軒從小就特別獨立,外冷內熱,作為男孩子,即使是和生養自己的母親,也非常少親昵的動作,這樣的摟抱,對楊母來說,真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她過了一會兒才說到正題上,“畢竟你們是兩個男人的家庭,amy是你們的孩子不假,但是,她是你的女兒,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身上沒有陳言的血脈。”

    楊母這話一出,楊軒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楊母說:“陳家家大業大,畢竟還是要有自己的血脈才好。我們知道陳言特別喜歡amy,把她當心肝寶貝,從法律上說,他也是amy的父親,是她的監護人,以後他的產業都是amy的,他自己也甘願。但這不代表陳家其他人甘願這樣。所以呢,要是陳言再要一個他自己的孩子,你願意嗎?”

    楊軒好笑地道:“我怎麼會不願意。”

    “你們再要孩子,對amy也好,她有弟弟妹妹,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孤單。”楊母說,“我們不好去找陳言講這些話,一講就好像我們心眼窄,一想就想到陳家的產業上,這話,也就你能和陳言說。”

    楊軒知道母親說的這些,大約是陳母的意思,不過他並不會點破,他說道:“我知道,我會問他的意見。”

    楊母明明已經得到了楊軒的答復,但她又有些欲言又止,楊軒問:“還有什麼事嗎?”

    楊母說:“要是你能再要一個孩子,那就更好了,這次放在你的名下,姓楊。要是你擔心你和陳言忙,沒時間和孩子培養感情,我和你爸可以來帶。”

    楊軒說:“姓楊又有什麼意義。咱們在精不在多,好不好?”

    楊軒臉上帶著笑,一聽就是故意哄人的意思,楊母一聽他這個意思,就知道他不願意,她抿了抿唇,便也笑了,說:“我知道有amy就夠了……”

    “孩子多了,會照顧不過來。你受得住amy受到冷落嗎?”

    楊母看了他兩眼,笑著道:“那就這樣吧。”

    陳言在書房裏處理完事情,又去看了一眼睡著的女兒,和長輩道晚安後,才回房去洗澡睡覺。

    楊軒已經洗完了澡,端著果汁上樓給陳言喝。

    陳言一邊喝果汁一邊問:“你剛才去哪里了?我怎麼沒看到你。”

    “和我媽說了幾句話。”

    等兩人躺上床,陳言側趴在枕頭上,盯著楊軒笑:“剛才一直在看項目書,脖子疼。”

    楊軒貼過去一口親在他的脖子上,又摟著他把他翻了身,陳言非常滿足地趕緊擺好姿勢,楊軒坐在床上為他按摩肩頸,陳言舒服得直哼哼,“還是最喜歡你按了。”

    楊軒按了一陣,便把手摸進他的睡衣裏摸他的背,陳言被他摸得心癢難耐,翻身過來,挑眉看著他時,伸手摟住他的頸子。

    楊軒低下頭親他的鼻子和嘴唇,“不按了嗎?”

    陳言修長的手指插入他的頭髮裏,摸著他柔順細滑的短髮,眉眼裏全是勾引人的笑意:“你還想再按嗎?”

    “我想親你。”楊軒堵住了陳言的嘴。

    兩人在床上一番激情又溫情的運動後,楊軒拉著被子將兩人裹在裏面,呼吸相聞間,陳言抱住他的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出來休假還有公事真不爽。就想住在這裏不回去了。”

    楊軒知道陳言就是隨意抱怨兩句而已,要是真的讓他退休不幹事了,他恐怕會因為沒事幹而閑得去大鬧天宮。

    楊軒:“有我能幫上忙的,你告訴我一聲,我幫你做。”

    陳言笑著說:“那我們再做一回。”

    “……”楊軒:“明天起不來床,被amy問起,看你怎麼回答她。”

    陳言:“……”

    陳言要睡著時,楊軒下床去衛生間擰了濕毛巾來為他擦了擦身,自己又去洗了個澡,這才鑽進被子裏,準備睡下了。

    陳言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突然出聲:“咱媽找你去說什麼了?是不好讓我知道的事?”

    陳言本就是個敏感的人,加上這麼多年身處上位,馭人有術,對於審視別人的心思,自有一套功夫。

    出來度假時,他就發現了楊母很多次對著楊軒欲言又止,她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說,但又不好說出口,才這麼猶豫。

    剛才楊軒專程去他媽房裏,肯定便是說這事了。

    要是以前,兩人關係尚有芥蒂時,楊軒有什麼事,陳言一向不會這麼直直問他,但兩人如今是一家人,作為伴侶,可說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父母尚會很早離開他們,孩子會有自己的家庭和空間,但他們兩人卻會一直陪伴在一起走完人生。如此,兩人之間一向沒什麼秘密,有什麼事也都不會瞞著對方。

    楊軒伸手摟住他的背,嘴唇貼在他的額頭發跡處親了一下,這才說道:“他們覺得只有amy一個孩子,amy太孤單了,我們給amy再要一個弟弟妹妹也好。家裏也能更熱鬧一些。amy已經五歲了,就要上小學了,以後在家的時間不會多,而她也可以學著愛護弟弟妹妹,你覺得呢?”

    楊軒的聲音非常溫柔,就像溫柔而溫暖的被窩捂著陳言,讓他沒有哪一處不覺得體貼妥帖。

    陳言抬起頭來,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但他知道楊軒在注視著他,陳言說:“你想再要一個孩子嗎?”

    楊軒的嘴唇落在陳言的耳朵上,溫熱的呼吸撩著陳言,“嗯,我想要一個傳承著你的基因的孩子。他可以作為你的延續存在。”

    陳言雖然被楊軒撩得心癢難耐,但卻沒有被他蠱惑住,“我就是我,即使是帶著我的基因的孩子,與我本身又有什麼關係。我根本不需要一個人來延續我。”

    雖然陳言這觀點,一直以來都被灌輸傳宗接代思想的中國人,大部分是難以理解他的,但楊軒可以理解。

    他的手摸在陳言的腰上,在他耳邊笑著說:“我知道你是你,最特別的,我愛你。”

    陳言被他這話撩得通體舒泰,蠢蠢欲動,又想伸手摸他下身,被楊軒把他的手抓住了,陳言不滿地說:“反正是在度假,明天我們不出門不就行了,你到底行不行?”

    楊軒完全不受他激將,抓著他的手食指交纏死死扣著不讓他亂摸,“那你當初為什麼去要amy?”

    陳言因他這話一怔,當初為什麼要去要孩子,那時候的執念如今已經變得淡薄,他沉默了下來,楊軒說完便回想起了當初,不由有些後悔,他摸著陳言的手指,說:“不要孩子就不要,別不高興。”

    陳言笑了一聲,“我才不至於因為這事不高興,我就是想起來,我當時,是特別想要一個和和睦睦的家,我想要孩子。想要你的孩子。”

    他說著,反手抓住了楊軒的手,握起來貼在自己唇邊親了一下。

    “那時候,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對不起,陳言。”楊軒說。

    陳言道:“喂喂,不要因為以前這些事道歉了。”

    楊軒將他抱得更緊,陳言說:“我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好好的家,也有了amy,何必再要一個孩子。再要孩子,就多一份責任,我們都忙,哪有時間陪他。而且amy正好長大了,我們好不容易可以多一些時間在一起,何必又去要一個小電燈泡。”

    楊軒因他這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回答,“嗯,那好吧。”

    楊軒不再說這個話題,陳言卻用手開始鬧他,楊軒實在拿他沒辦法。

    陳言這人在工作上特別能下工夫也能吃苦,但是在有些放縱自己享受的事上,他也是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

    楊軒經常要顧及他的身體,擔心他受傷身體不舒服,不敢多做,但陳言卻是毫不在意縱欲過度會傷及身體這件事。

    楊軒把陳言按了下去,從他的胸膛一路往下吻,直到含住他那精神起來的器官。

    陳言被他伺候著,把一雙長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前後雙重刺激下達到了頂點。

    陳言在過度的快感裏感到些許空虛,楊軒撲過來把他抱住,一邊吻著他的嘴唇一邊含糊地說:“還要嗎?”

    陳言回過神來就笑著壓在了他的身上,咬著楊軒的耳朵說:“我想幹你!”

    楊軒把兩人裹在被子裏,房間裏的冷氣呼呼地吹著,他摟著陳言的腰:“你還有精神?”

    陳言倒在他的身上,“等明天。”

    楊軒:“……”

    陳言之前答應了第二天早上要陪amy去沙灘上看日出堆城堡,小孩子對這些事記得特別牢,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來敲了楊軒和陳言的門。

    楊母追過來說:“amy,爸爸還要睡覺,奶奶陪你去看日出。”

    amy睜大眼睛看著她,“但爸爸說讓我來叫他。”

    楊母要把amy勸走時,楊軒過來開了門,amy對他笑,“叔叔。爸爸還在睡嗎?”

    楊軒蹲下身親了一下她的臉蛋,“寶貝,你和奶奶去沙灘上走走好嗎,爸爸還想再睡一會兒。”

    “哦。好吧。”amy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應了,和楊母一起離開時,她又回頭對楊軒說:“爸爸工作很辛苦,我們要讓他好好休息。”

    陳言一覺睡到十一點鐘才起來,他下樓時,amy穿著米黃色的裙子,像朵花兒似的,端著水果來給他吃,“爸爸,你辛苦了,來,吃水果。”

    陳母說:“睡覺睡到午飯時候,還辛苦。”

    amy回頭看了陳母一眼,低頭笑。

    陳言一把抱住amy,親了她臉蛋幾下,“看,還是我女兒知道孝順我。”

    陳母:“……”

    楊軒對楊母說了他和陳言暫時不想再要孩子的事,“之前amy生下來,是陳言一個人帶,他要工作,又要照顧amy,帶amy已經讓他費盡了心力,所以等amy再長大一些了,再說吧。我們有計劃的時候,會和你們說的。你們現在有時間,好好四處走走也行。”

    既然楊軒已經做了解釋,楊母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不然逼著兒子要孩子,會很討人厭煩。

    陳母大約知道了結果,雖然失望喪氣,但拿兒子沒有辦法,只得算了。好在amy又活潑又可愛,還善解人意,她從她身上找到了不少安慰,心裏便好受多了。

    她一向是不會在他人面前露出軟弱之態的,但兩個兒子的事大約真的讓她難過了,她在楊母面前難掩落寂,拉著她的手訴說自己多麼希望家裏人多熱熱鬧鬧。

    楊母比她小了十多歲,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道:“家庭和睦比什麼都重要。”

    陳母勉強說:“是啊。”

    其實楊軒感覺得出陳言不想再要孩子另有原因,但怕勾起陳言的傷心事,他不大好問。

    一家人為amy辦了一個熱鬧的五歲生日宴,amy雖然才五歲,但已經有了獨屬於女孩子的魅力,她美麗溫柔,性格甜又懂事,陳母在生日宴會上看amy許了生日願望後,便說:“amy想要弟弟妹妹嗎?”

    雖然現在這個大家庭都在圍繞著孩子思考問題,但因為大家都是在私底下說,陳母這話是第一次把這個關乎家庭的事拿上臺面來說。

    其實在一般家庭,即使家庭內部成員不討論二胎問題,周圍的三姑六婆也會問問的,偏偏陳言和楊軒組成的這個家庭,那些三姑六婆沒有誰敢置喙,而且也不敢多說。

    看來amy已經被陳母做過工作了,她聽到這個話題後,並沒有顯出疑惑來。

    她被陳言摟在腿上坐著,此時就仰頭看陳言,說:“我會好好愛他的,就像爸爸愛我一樣。”

    陳母心裏松了口氣,楊軒則摸了摸amy的頭髮,在心裏歎了口氣。

    陳言不高興陳母誘導女兒思想,不過那畢竟是他的母親,無論她做什麼,他即使不高興,也只是無奈而已。

    此時他親著女兒的小手,笑問:“那你以後會不會不愛我了。”

    amy因為他這話愣了一下,被陳言這麼說,讓她覺得難過,她馬上就抱住了陳言的頸子,非常愛嬌地和他臉貼臉,“我會最愛最愛你啊。”

    陳言突然就感動得鼻子發酸,“我的寶貝。”

    楊軒和陳言送amy上床睡覺時,amy已經躺在床上要睡了,突然又坐起身來,抱住坐在床沿的陳言,信誓旦旦地說:“爸爸,我會永遠永遠愛你,愛你永遠不會變。”

    陳言揉著她的頭髮,“嗯,我知道,我也愛你,寶貝。”

    amy膩著他不放,又去看楊軒:“叔叔也會永遠愛你。”

    楊軒笑著說:“是的。”

    總算把小公主哄著睡下了,楊軒才握著陳言的手,兩人一起出門。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比大人還要敏感。

    正如amy在那一瞬間發現了陳言的傷心和脆弱,非要安慰他不可一樣,楊軒也發現了。

    要睡下時,楊軒讓陳言把腦袋枕在自己肩膀上,雖然兩人都是大男人,但私底下,陳言一向是很粘楊軒的。

    陳言性格裏隨性到無所顧忌的一面讓他並不會像其他身處上位的男人一樣將自己脆弱的一面藏著掖著。不過,雖然他不藏著掖著,他也只將這一面展示在楊軒面前。

    所以他這人兩面性很重,在外人面前,他幽默愛開玩笑,卻也威勢十足;但在楊軒面前,他雖然也愛開玩笑,這些玩笑,卻是親密融洽的,絕不會帶著威嚴威勢。

    雖然兩人總是很親密,但陳言並不喜歡被楊軒摟在懷裏睡覺,主要是兩個大男人這樣睡覺非常不舒服。

    他看了看楊軒的胳膊,然後把楊軒的胳膊拿了起來,這才睡過去。

    楊軒翻身把他抱住了,說:“今天怎麼了,amy過生日,你好像不是很高興。遇到什麼事了嗎?”

    陳言的確是感到了傷心,看到amy已經五歲了,要是安安沒有被引產,現在應該就和amy一樣大了。

    陳言歎了口氣,一時沒有回答楊軒。

    楊軒的手抬起來為他按了按太陽穴,“怎麼了,有什麼事,我幫你想辦法吧。”

    就著床頭暖黃柔和的光芒,陳言看著楊軒,他突然說道:“其實以前amy本來有一個哥哥的,但是沒有正常出生就死了。”

    楊軒因他這話,好一陣沒回過神,畢竟誰聽到這種事,一時都難以接受。

    楊軒反應過來後,就把額頭抵在了陳言的額頭上,又親了親他的唇角:“到底是怎麼了,願意說給我聽嗎?”

    陳言時至今日想到當初的事情,依然覺得難過異常。

    他靜靜看了楊軒一陣,才把當年孩子出問題的事情說了出來,楊軒聽後默默地抱了陳言好一陣,過了一會兒,他感受到陳言情緒平緩了,便說:“我們過一陣去看他吧。”

    陳言一直看著他,“你說,是不是我不好,所以孩子才遇到了這種事。”

    楊軒並沒有對陳言說,讓他相信科學不要迷信,讓他理性對待這件事這些話,他只是說道:“你很好。只是人總是這樣,他早早就離開了而已。我們有時間就可以去看他。他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永遠都會記得他的。我們也該讓amy知道這件事。有生總會有死,我們只能珍惜現在的。”

    陳言因他這話心裏好受了很多,其實道理他都懂,他只是需要有人可以陪著他可以對他說會一直懷念他記住他而已,他說:“嗯,年後我們抽時間過去一趟。”

    陳家春節期間事情十分繁忙,春節之後,公司事情又特別多,兩人在三月下旬才抽了時間一起去三藩市看了那一方小小墓地。

    這次陽光照在墓地裏,樹木迎著風在陽光下,綠色跳躍如鮮活的生命。

    楊軒握著陳言的手,低頭親吻在墓碑上。

    兩人都默默無言,從墓地離開時,陳言說:“以後我們都會死,如果真有靈魂歸去的地方,也許到時候可以見他一面。”

    楊軒道:“嗯。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見。”

    陳言側頭看他,在陽光裏笑了,又半眯著眼看蔚藍的天空,說:“只有amy一個人,的確太孤單了,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至少我們不在了,她還有弟妹在。人是需要陪伴的,對嗎?”

    “嗯。”楊軒側頭在他的面頰上留下一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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