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冕之王》

文案:
繆宇經營著S市最好的偵探社,直到一次委託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黑水安保,商業間諜,白領罪犯,情報組織,軍火仲介……誰能最終成為灰色世界的無冕之王?
懸疑鬥智,王牌通殺!

注意事項:1.懸疑競技文,點家升級流
2.主攻,不虐主,日更中,請放心食用

內容標籤:懸疑推理 業界精英 天之驕子 競技
搜索關鍵字:主角:繆宇,肖白 配角: 其他:

 

 

 第1章 繆宇其人

    繆宇提著公事包在過道上行走,找到機票上對應的座位坐下來,順手取過一本雜誌來豎在眼前。

    他很隨意得左右看了一眼,旁邊的座位是空的,跟他隔了一個過道坐著的是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在低頭看報,手指頭發黃,指甲蓋裏有點白色粉末,手部皮膚皴裂粗糙佈滿青筋,這是個有很大煙癮的人民教師。

    前排坐得是一位帶小孩兒的年輕女子,繆宇在一路走過來時看到對方朝著右前方第三排的位置看了好幾眼。那個座位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戴金絲邊眼鏡的白領,他的手一直摸著旁邊放的公事包,這種人公務出差不會拖家帶口,還一個穿休閒服的年輕男子就該是這女子的丈夫。

    嗯,自己是出來旅遊放鬆的,閑的沒事兒觀察這些幹什麼?繆宇輕輕吸了一口氣,反省了一下,不再左看右看,低頭專心看雜誌打發時間。

    過了半分鐘左右,過道上又有人走了過來,繆宇眼角一瞄,隔了四排座位先從對方的視線落點判斷他要找的就是自己旁邊空著的位置,起身讓座的同時習慣性多看了一眼。

    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乘機客,三十歲出頭,偏瘦,穿著打扮都很尋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對方掃了他一眼,側著身子走到裏面靠窗的座位上坐了。

    繆宇眉梢輕輕一跳,在中年人從他身邊擦過的時候覺得有一點違和,對方戴的黑框眼鏡有一點厚重,看鏡片弧度近視程度理當很深,戴眼鏡年限也不短了,但從他的鼻樑和耳尖看不到沒有鏡架的壓痕。

    這念頭剛起來,繆宇就笑了,就是坐一次飛機,胡思亂想什麼。他重新坐好,低頭看雜誌。

    旁邊的中年人一直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麼表情,等到飛機起飛平緩飛行了,周遭又不少乘客開始走動說話,他才目視前方用英語低聲說:“走狗。”

    繆宇一臉茫然地“啊?”了一聲。

    對方譏諷地笑了笑,換了中文:“不好意思,忘了你四級不到五百,聽不懂英文。”

    他一做表情,繆宇就看出來中年人的臉有一點點違和,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仍然有不自然的感覺。

    怪不得從上了飛機就一直板著臉,原來是戴了面具。既然對方有備而來,那裝傻就沒有意義了,繆宇抓了抓頭髮,點了點頭:“請問你是?”

    他倒是見過市面上賣的矽|膠面具,這玩意在黑市上還算普及,但那種兩三千的貨色他有把握能在第一眼看出來,對方這個仔細打量也只模糊得感覺不對,看來是有高手量身定做的。

    自己的一部分資料擺在明面上,有心人想查倒是不難,繆宇倒不驚訝對方知道自己四六級成績——當然,看資料竟然會關注這一點,要麼證明證明這人心細如發,要麼證明這人很無聊。

    對方的來歷隱隱有了頭緒,倒是這面具很讓他驚豔,這麼高端的東西他平時是接觸不到的,同時還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這麼厲害的貨色了。

    對方仍然沒有看他,冷冰冰盯著前方座位的靠背:“怎麼還有第二個被綁架拘禁的苦主找上你嗎?”

    猜到是你了,繆宇故意漏出一點驚異的神情來:“原來是肖少爺?”頓了一頓,他很無奈道,“其實我只是接了委託幫一位老人家尋找離家出走的孫子罷了。”

    什麼綁架拘禁說得這麼嚴重,他可是正經生意,掛牌合法經營,在工商局掛了號的。

    肖少爺,肖白,帶著幾分惱火地反問道:“你坑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他打算把我關房間裏鎖上幾年?那套安保設施難道不是你提供的,守衛人員不是你安排的?”

    這帽子扣得有點大,繆宇很鎮定地回答道:“你爺爺出錢請我設置一套安保系統,可以全方位二十四小時保證他的安全。我是拿錢辦事兒,錢貨兩清,追問雇主具體拿這個做什麼,很不符合職業道德。”就像市場上賣菜刀的小販從來不會去管人家買刀是剁菜還是剁人。

    表面上很鎮定,他心中其實有點發涼,那套系統確實是他親自設計的,當初拿著肖家別墅的建築圖紙研究了一個星期,再加上大量的人力物力安排,本以為關上幾個月不成問題,沒想到竟然才關了五天就讓人給跑了出來。

    而且這人跑出來後第一件事兒不是抓緊往國外跑,竟然專門返回來找他的茬,繆宇想起自己曾經專門研究過的肖白的資料,十八歲拿雙博士的少年天才,膽大恣意,目中無人。

    這人年輕氣盛不假,但絕對不會為了鬥氣惹麻煩,他敢跑來跟自己叫板,就有把握不會再被抓回去。繆宇有那麼一點頭疼,看旁邊肖白的冷臉,真心實意勸道:“成年人的人身自由受法律保護,如果肖少爺對你爺爺的行為真的很不滿,最好還是向警方求援,或者把這八卦賣給雜誌社,既可以給你爺爺帶來很大的輿論壓力,同時還能賺錢。”

    隔著矽|膠面具,肖白的臉都黑了一截,目視前方沉默了良久才咽下這口氣,接下來再也沒有開過口。他就納悶了,自己橫空出世鑽了出來,繆宇怎麼就不吃驚不心虛呢?

    這人不僅不吃驚,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拿起雜誌繼續看,弄得肖白一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就不好奇我怎麼從全副武裝的別墅裏面逃出來嗎?

    ——你就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要搭乘這次航班,還頂替了你旁邊人找上飛機的嗎?

    繆宇走的是明道,登機用的是真實的身份證,這個一入侵居民系統就找出來了。至於調走這個座位的乘客就更簡單了,本來的乘客上飛機前一天抽中了海南雙人三日遊大獎,跟家人更改旅遊計畫退了機票,肖白在航空公司網路埋了點小手腳,那邊一退票,他這邊就成功訂下了跟繆宇相鄰的座位。

    雖然肖白本人也不覺得這是難事兒,但他也是費了點功夫的,折騰這麼一大圈不就是為了現在的震撼出場嗎?在他的計畫中,繆宇得被他的驚人之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才符合事物正常發展的邏輯。

    結果把肖白憋得難受得不行,他這人有很嚴重的強迫症,準備好了問題的答案,就等著人家問了,沒想到唯一的觀眾一點都不配合。

    肖白表面上風輕雲淡,為了不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也抽出一本雜誌裝模作樣翻看,暗暗咬牙切齒。

    幸好這次航班時間也不長,飛機在起飛一個半小時後下落,繆宇聽著機艙廣播解開安全帶,起身離開時往旁邊看了看,輕輕一點頭:“旅行愉快。”說完就拎著公事包走人了。

    肖白放下雜誌,看他走得不快但也不算慢,在心頭冷笑了一聲,重新振作起來。他相信繆宇也不是表面上這樣淡然鎮定的,沒看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先離開了嗎?

    肖白不屑於追在別人屁股後面跟蹤的把戲,一個半小時的航程,足夠他在自己旁邊坐著的人身上動很多手腳了。他在機場附近找了家咖啡館,觀察了一下咖啡館攝像頭安裝,走到死角位置坐了下來,打開提箱中的電腦,螢幕上一個綠點正在街道岔道口右轉。

    讓肖白有點驚異的在於,繆宇沒有跟他想像得一樣出了機場就攔下一輛計程車倉皇逃竄,這人竟然沒有走遠,而是去了地下賣場。

    機場和火車站附近的商鋪價格都很坑人,繆宇沒有動自己原來的手機,他不低估肖白的能力,把舊的手機和公事包一起放到椅子上,自己站在隔了兩個長椅的空地拿出新買的手機,裝上新的手機卡來撥電話。

    繆宇確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但也沒有多急躁,倒是接電話的肖老頭正在著急上火,聽他簡單說了肖白跑去找他的事兒就火了:“我這全是上輩子造的孽才生下這麼個攪屎精!”

    老爺子年輕時是做刑警的,五十一歲受傷退役後下海經商,罵起人來十分帶勁兒,就算是親孫子也沒留口。繆宇靜靜聽了一會兒,又不能糾正老人家口誤說“人肖白明明是他媽生的”,只能開始認真計算起肖白此時可能在竊聽的幾率有多大。

    肖白確實在聽,竊聽器不在手機或者公事包裏,而在繆宇身上,還有擴音功能,所以戴著耳機的他聽得很清楚,氣得臉都紅了,幾次摸上手機琢磨著要不要給老爺子掛去電話罵回去。

    繆宇聽了半天,找准機會插嘴,勸道:“您也別氣了,他跑來找我,雖然有挑釁之意,也是為了借我的嘴向您報平安。”

    在咖啡館的肖白伸手一把扯下來自己三根頭髮——就是,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你自己眼缺就算了,還罵我罵這麼難聽!哼!

    肖老頭聽到後情緒緩和了一些,沒忍住向繆宇抱怨道:“我也不是那種死板獨裁的老古董,阿宇你說說,他從小到大想幹什麼我說過一個不字?就這樣才慣得他無法無天的了,跑出去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胡鬧!”

    老頭子難得囉嗦,看樣子是真氣得不輕,繆宇把手機從左耳換到右耳,問道:“您方便跟我說說他是怎麼出來的嗎?”

    這是他最好奇的一點,按照常理推斷,自己設計的安保系統不該這麼簡單就被破解才對。

 第2章 初次交鋒

    聽到繆宇這麼問了,肖老頭猶豫了一下,才道:“他進去了三天后上吐下瀉的,我就請醫生和幾名護士進去照顧……”

    裝病也是早就想到的可能,繆宇更加納悶了:“我記得跟您說過不能帶電子通訊物品進入的?”

    “手機什麼的是沒帶,他從醫生帶的檢查儀器上摸了些零件下來,蹲廁所時做了一個簡單的信號發射器。”肖老頭十分鬱悶,這還是等肖白跑了之後才發現的,“具體怎麼弄得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跟外面聯繫上了,然後他那幫狐朋狗友就出動了,有人偽裝成我的秘書進別墅接走了他。”

    其中還有許多細節,比如監控攝像頭被人入侵,從老頭電腦顯示的錄影中一片平靜,等人都走了幾個小時,他去看孫子才知道出問題了。

    再比如之前別墅保安隊長就接到有人冒充老頭打的電話,說心疼孫子生病,派秘書帶他出來逛逛。等假秘書去接人,保安隊長還給老頭打電話確認,電話被轉接了。兩次通話都是用老頭本人聲音剪輯出來的,雖然語速跟正常說話相比有點不太一樣,但保安隊長是普通人,哪里分辨得出。

    肖老頭十分信任繆宇,把這些都一一說了,怒道:“他不願意繼承我的生意就算了,我也不強求他,我還寧願他去玩車玩女人,也別鼓搗這些東西!老子當了大半輩子員警,合著到老了唯一的孫子跑去當賊?”

    繆宇聽完後半天沒有說話,他也理解肖老頭為什麼會這麼憤怒,這些都不是普通的手段,肖白加入了一個小團夥,這夥人應該游走於灰色邊緣,彼此間分工明確,個個身懷絕技。

    難纏,非常難纏,繆宇有點頭疼,他知道肖白厲害,但沒想到這麼厲害。他就是一家小偵探社的負責人,跟這種國際級別的團夥差了幾個大檔次。

    不過跟這類人他也不是沒有打過交道,好歹最基本的規則還是知道的。繆宇想了一會兒:“我無法給您太多的建議,但您也不用太擔心,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暴力傾向,很可能屬於具有完整規章的商業間諜。”

    “商業間諜還需要完整規章?”肖老頭很火大得反問了一句,而後平復心情,儘量和緩道,“阿宇我不是說你。”

    嗯,這火當然是沖著肖白去的,繆宇很平靜地繼續說道:“一個不具備暴力性的組織還是比較有安全保障的,您要是實在放心不下,我想法子先讓肖白跟著我一段時間,我幫您看住他。”

    這倒不是無的放矢,肖白的性格就是這樣,永遠都不會服輸,他二十歲時參加奧馬哈撲克賽,硬是追著冠軍跑了兩年,逼得人家找法庭申請了幾次接觸禁止令,直到在wpt上把人家打敗後才算完。

    肖白前幾天才在繆宇手中跌了人生中最大的跟頭,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服氣,繆宇對於看住肖白還是很有把握的。

    肖老頭歎了一口氣,沒忍住感慨道:“事情交到你手上我是很放心的,小白要有你一半穩重也行啊。”

    繆宇笑了笑:“您可以把我當您親孫子。”他一句話把老頭哄高興了,而後掛了電話,取回自己的公事包和舊手機,找出通訊錄來給肖白打電話。

    被掛了,再打,再被掛,再打,反復了三次,繆宇往渾身上下摸了一遍,在領口摺疊處摸到了夾在上面的粗鐵絲模樣長五毫米的黑色物品,放到嘴邊道:“你在哪兒呢?”

    早在剛才他跟肖老頭打電話的時候,肖白就入侵了地下賣場的攝像系統,賣場裝的監控清晰度不高,只能拿軟體過濾一下湊合著用,他還奪取許可權調整了兩個攝像頭的角度,現在螢幕上顯示的是繆宇比較清晰的全身畫面。

    肖白一個是沒想到繆宇能這麼輕易得摸出竊聽器來,二是也有點感動老爺子為自己安危擔心——當然,再感動他也仍然很生氣老頭要把他鎖起來的舉動——猶豫了一會兒,摸出手機來給繆宇撥了回去,畢竟竊聽器是單向的,自己在這邊說話對方也聽不到。

    只是剛才自己牛氣哄哄得掛了人家電話,隔了沒幾秒就打回去,總顯得掉價了。他就耍了一個心眼,故意沒有撥打繆宇的舊手機,而是給他新買的手機卡打電話。繆宇一撥通肖老頭電話,肖白就已經追到了他新的號碼。

    繆宇頗感興趣得把玩著手中的衛星竊聽器,感覺到新手機震動,垂眸看了一眼,見不是肖老頭打回來的,順手就掛斷了。

    ——這不能怪他,繆宇是個普通人,不至於背下通訊錄裏所有人的電話,剛才給肖白撥電話時也不會特意去背他的電話號碼。想這是新買的手機卡,號碼也就肖老頭知道,能在這時候打進來的,那九成九是騷擾電話了。

 

    “……”肖白臉黑了三秒鐘,咬著牙再撥。

    一般騷擾電話都是撥一下就掛,而且也不會連著打兩次,繆宇這次把注意力從竊聽器上轉移了,仔細看了看這個號碼,覺得有點眼熟,跟舊手機聯繫人對照了一下,確認是肖白後才接了起來,納悶道:“怎麼不打我舊手機?”瞎折騰了這麼一圈這人有病啊?

    他這麼一問,肖白就哏住了——廢話,當然是為了炫自己牛氣的駭客技術震懾一下敵人——可這只能讓繆宇自行領悟,他要自己說出來那就太掉價了。

    他還在糾結怎麼回答,那頭繆宇等了半天等不到回音,更加納悶了:“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他說完後又禮貌地等了等,似乎他的問題又把肖白給噎住了,聽筒那頭傳來了一陣用力的喘氣,似乎飽含了無盡的憤怒糾結之意。

    繆宇對於這人莫名其妙就發了火同樣感覺有點詫異,他的資料顯示肖白是一個驕傲到有點自大的人,但脾氣倒是不算差,怎麼讓自己兩句話就惹毛了?

    不過作為一個紳士,繆宇體貼得轉移了話題,問道:“來b市的旅遊地點選好了嗎,如果你沒地方去,咱們一塊?”他對b市不熟,得先把人約束在身邊,免得肖白跑沒人影了。

    ——呵呵,你當我沒聽到你答應老頭子想把我哄住?肖白不屑得撇了撇嘴角,剛想一口回絕,卻覺察到監視畫面上繆宇左側嘴角有一絲很淺的笑痕,到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

    ——這笑容肖白非常熟悉,他跟繆宇就見過一面,就是上次交鋒大敗虧輸,自己被抓起來的時候,就看到站在老頭子旁邊的繆宇也是這個表情,導致肖白這幾天做夢都夢到繆宇賤賤得對自己這麼笑。

    他一抓電腦旁邊擺著的咖啡杯,打點起精神來開始思考。對於肖白來說,差別只在於他會不會起懷疑,一旦他真的開始思索,可以在一瞬間找出許多疑點來。

    疑點一,這傢伙明知道有竊聽器,知道他在偷聽,還很直白地跟老頭子保證要哄住他。

    疑點二,這傢伙打電話邀請自己跟他一起旅遊,難道不知道以雙方目前為負的好感度,他越是這麼說自己就越是不可能答應嗎?

    疑點三,這傢伙就這麼著急直接跑到機場的地下商場買手機打電話?肖白自己用的是不限距離的高端貨,但他也知道繆宇能接觸的多是有距離限制的竊聽器,繆宇為什麼不到市區再給老爺子通話,能謹慎到換手機換手機卡的人會在通話地點上馬虎?

    綜合以上的疑點,肖白得出一條結論——繆宇根本就不想跟自己綁在一塊,前面的所有都是在放煙|霧彈,自己要真一口回絕了,那才如了他的意。

    讓敵人不痛快就是自己的勝利,肖白咳嗽了一聲,帶著幾分歡快應道:“好啊,我在出口的咖啡廳裏,你來找我吧。”

    繆宇掛了手機,保持著一點點失望之色,離開了賣場,來到樓梯口那段監視死角的地段,才極短得笑了一下。說實在話,不好說肖白有沒有在偷看他的動作表情,但煙|霧彈這東西怎麼著也不嫌多,他推測肖白很可能入侵了監控,才故意做了點小表情來虛假暗示的。

    對於肖白究竟會不會答應跟他一塊,繆宇無所謂,反正以肖白的性格就算這次溜了,下次肯定也會跑來找他,能坑就坑,不能坑就等下次再坑,他的機會很多,只要肖白有一次上當,這事兒就成了。

    只是沒有想到第一次肖白就毅然決然往坑裏跳了,繆宇也借著這次過招看明白了一些,肖白的電腦技術沒得說是真的,但是這個人不會是團夥裏“腦”的角色,就這種決策水準,團夥成員得有一個死一個,有兩個死一雙。

    這也側面驗證了自己先前的猜想,這個小團夥中成員分工非常明確,各自負責一部分行動,哪一個環節出了任何紕漏都會導致行動失敗,這就表明團夥中的腦除了進行決策,還得具有很強的統籌能力,深受團員們信任。

    繆宇喜歡走一步想三步,他不管肖老頭和肖白究竟誰對誰錯,對他有恩的是肖老頭,既然肖老頭想要把肖白從這個團夥裏拽出來,那他就會想辦法達成老頭的願望。

    如果從肖白這裏不好入手,也許這個“腦”會是一個不錯的突破點。

 第3章 魔術表演

    b市是著名的旅遊城市,肖家在b市有房產,不過肖白不愛去住,現在是旅遊旺季,房間早就爆滿了。繆宇定的是連鎖酒店的單人大床房,他可沒有興趣跟個男人睡一張床。

    肖白本來不稀罕跟他同住,但聽繆宇主動提起來讓他自己找地方住後,又開始不自覺陰謀論,覺得這人是想甩掉自己,於是抱著電腦忙活了一陣,把繆宇訂的房間改成了商務雙人間。

    連鎖酒店一大特點就是人口流動很大,看房間內設施倒是都挺乾淨的。身邊跟了個大|麻煩,繆宇便取消了第一天的行程安排,看著旅遊指南重新規劃旅遊|行程。

    肖白一進房間,先從行李中掏出一款外表很普通的老年手機,繞著四下走了一圈,看這個信號掃描器沒有示警,這才頂著中年人的臉進浴室洗澡。

    等他擦著頭髮出來,矽|膠面具已經不見了,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跟肖老頭給繆宇所看資料上肖白十八歲時的照片變化不大。

    繆宇沒有抬頭,很認真研究著b市景點圖,提醒道:“你手機剛才響了。”

    對方故意把手機大大方方放在桌子上,就是為了給他心理施壓,不過繆宇根本沒有在意,這手段在他看來還嫩了一點。

    肖白解鎖後看看來電顯示,眉頭就皺了起來,看了一眼繆宇,拿著手機回到浴室打電話,等隔了幾分鐘再出來,臉色並不好看。

    繆宇拿起床頭的即時貼記錄資訊,問道:“明天上午丹麥魔術團來b市做公開演出,有興趣看嗎?”

    他本來打算明天去爬山的,但肖白是個體育白癡,高考體育成績將將及格,一千米測試能跑五分鐘,拉這種人去爬山實在是大累贅,還是選活動量小的景點比較好。

    “嗯。”肖白麵無表情道。

    他木著臉就表示心情很差勁兒了,明明剛到賓館時還帶著幾分小得意的,看來剛才那通電話沒好事兒。繆宇不會去問,倒是等到吃了晚飯後,肖白沒憋住主動抱怨:“你給老爺子打個電話,讓他別攙和我的事兒了不行嗎?淨會給人添麻煩。”

    繆宇便猜到看來這麻煩還算是自己惹出來的,他本來不想接話的,看肖白的神情中透著一股“快接話,我還要接著念叨”的怨氣,只好先配合他抱怨完。

    他腦子一轉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問道:“露白了?”

    “我聯絡同伴用的是自製的簡易裝置,沒有經過加密,被人追查到了真實身份,得暫時避避風頭。”肖白一邊說一邊斜著眼睛看他,本來自己隱藏得好好的,都是這人配合著老頭子胡鬧惹出來的,偏人家還打著為自己著想的旗號,真是要多煩人有多煩人。

    繆宇點了點頭:“好,我這就給老爺子打電話,告訴他是他害得你身份露白,被仇家查到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幫著你譴責他幾句。”

    肖白心虛了一分,這話當然不能說,漏了身份代表著無形中增添了不少危險,老爺子要知道了得更不同意自己追求自我價值了。他跟繆宇說這話是為了勾起此人的愧疚之情,可看對方的表現,明顯沒覺得有啥對不起自己的。

    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也沒有什麼仇家,我們做的都算是合法生意,在規則之內行事,就算對頭查到了我的身份,也不會下手害老爺子的。”

    家人雖然是弱點,但他們的潛規則就是罪不及親友,因為每個人都有親人朋友,大家都不樂意親人們被暴露在危險之中,所以這些規則雙方都會自覺遵守。要是他的對頭敢拿這個威脅他,那他和他的同伴就敢拋棄底線動用一切手段反擊,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這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繆宇一下子就笑了:“合法生意?”

    肖白正色道:“就是合法生意,我的檔案清清白白,連罰款單都沒有。”

    他願意跟繆宇廢話,其實是想通過繆宇來勸說自己爺爺,可惜看繆宇壓根不信的模樣,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回到賓館後又沖了涼,兩個人各自睡下了。

    肖白對旅遊|行程一點都不感興趣,要不是為了近距離觀察繆宇摸清楚對方的能耐,他寧願窩在賓館裏抱著電腦玩一天。才六點半外面太陽就大得嚇人,在房間裏還能吹冷氣,但考慮到自己要給對方添堵的初衷,還是咬牙爬了起來。

    繆宇對他的行為很滿意,這表明短時間內肖白對自己還是很感興趣的,在這股敵對意識消散之前,自己得再欺負他一次,拉穩這個小boss的仇恨值。

    早起是很值的,丹麥魔術團名聲在外,又恰好正值暑假,帶著小孩兒來看魔術的家長非常多,還有不少年輕情侶來看新鮮,魔術十點開始,他們到的時候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大少爺估摸是第一次擠在人群中排隊,肖白初始還有幾分新奇之意,等站了半個小時就讓太陽給烤蔫了,腳也站麻了,不耐煩道:“那邊不是有vip通道嗎?”

    繆宇答道:“昨天臨時改的出行計畫,vip票已經都被預訂出去了。”

    肖白輕蔑得哼了一聲,出去溜了兩分鐘就回來了,沖他擺了擺手:“你慢慢排吧,我先走了。”篡改網|上資訊對他來說太容易了,比起某個老老實實排隊的蠢蛋來說,自己小勝了一局。

    繆宇平靜地點了點頭:“慢走。”

    經過剛才的試探,他已經確定肖白行事非常隨性,想到一出是一出,不具備很強的條理性和前瞻意識。如果是自己,在看到排隊長龍時,就該知道身體撐不到正常排隊進入了。

    肖白狐疑得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打消了繼續近距離監視對方的念頭,畢竟他沒有自虐的愛好,以他的身體素質,再排下去很有可能中暑。

    肖白趾高氣昂地走人了,把證件交給通道入口的工作人員,對方刷身份證後查電腦,資訊完全能對照上,便請人進去。

    走vip通道的有很多是拿的贈票,位置也被安排得很好,肖白坐在第三排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繆宇慢吞吞順著人流走了進來,在觀眾席中後部位坐下。

    觀眾這麼多,坐在那個位置基本上就表示看不到什麼了,肖白得意得笑了一下,拿出手機來發短信:我可以幫你換座位。

    來這裏不是為了看魔術的,只是為了看住你的。繆宇對坐哪里全然無所謂,魔術表演申請了國家劇院的場地,裏面開著空調還算涼快,他舒了一口氣,身體後靠半貼在座椅上。

    魔術確實很精彩,劇院中掌聲陣陣,倒數第二個項目是水籠逃脫,身材妙曼的金髮女郎身著藍色比基尼,被束縛著四肢關在籠子裏投入水中,她需要在溺水之前用嘴巴解開纏繞手腳的繩子,再從頂部的機關裏取出鑰匙打開門鎖。

    這是比較傳統的表演項目了,嚴格來說不算是魔術,需要演員有一定的真功夫。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好多都跟著高高揚起了脖子,再往後還有人站了起來。

    工作人員急忙在過道上走著要求觀眾們坐下,繆宇無所謂得低頭玩手機,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一片片的驚呼,還有叫嚷聲。他站起來一看,那個女郎在很驚慌地用力拍打著牢籠柵欄,本來站在水籠邊調動氣氛的主持人也在叫著什麼,幾乎是立刻就有兩個道具師抬著鐵錘走了過來,先把牢籠外面的玻璃罩子砸碎,再找來鉗子把鎖夾開。

    雖然反應迅速,也費了一點時間,女郎這時候已經陷入昏迷,被抬下去急救。

    觀眾立刻譁然了,主持人顯然經驗豐富,還算鎮定得努力平復著氣氛,臺上都是水漬和大塊的玻璃碎片,想要清掃需要一定的時間,考慮到最後一個節目還不一定能正常演出,已經有家長帶著受到驚嚇的孩子從後門走了。

    觀眾席上陸陸續續有人離場,並且越走越多,繆宇從後排來到肖白旁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兒?”他可以說什麼都沒看到。

    肖白答道:“開鎖的時候鑰匙斷了,一半卡在鎖眼裏了。”頓了一頓又道,“不是意外。”

    繆宇點了點頭:“嗯。”

    他這麼說,肖白好奇問:“這你也能看出來?”他是距離近,看出表演開始不久女演員的情緒就不對,但繆宇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也能斷定不是意外?

    “時間不對。”繆宇解釋。

    人的憋氣時間與肺活量和身體耐受缺氧的能力有關,繆宇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不好說最長能憋氣多久,但他知道自己能憋三四分鐘,這種經過專業訓練的人肯定能憋更久。

    他看了一下手機,從女演員被投入籠子裏到自己聽到周遭聲音不對抬頭看時差不多四分鐘,到玻璃罩被砸爛最多也不過六分鐘,女演員已經陷入昏迷了,這也太快了。

    這個小細節他倒是沒有注意,肖白想了想,說了自己的原因:“她解繩索時表情就很驚恐,還一串串地吐水泡,這是溺水第一階段。”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驚恐,不是為了演出效果假裝的。

    按理說溺水一兩分鐘不會出人命,但既然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那就不好說了。肖白有點好奇結果,激將道:“大偵探,打個賭吧,兩個小時能破嗎?”

    “不賭。”繆宇也覺得人還活著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對打賭不感興趣,兩個小時,你當是看電視劇啊命案這麼容易就破了。

    他是開偵探社的,卻很少接命案,畢竟各個城市的員警都不是吃白飯的,除非遇到疑難案件,才會公開懸賞線索。

    繆宇的大本營是s市,他也是混了兩年混出名堂後,才跟偵緝隊牽上了頭,現在是在b市,就算他想攙和,b市刑警也不會樂意。

    主持人還在維持著場子,有人很慌張跑過來跟他說了幾句,他就臉色煞白的說了謝幕詞,請所剩不多的觀眾們離開。

    這表示人真的死了,這種國際出名的魔術團是很看重名聲的,若只是出了普通的表演事故是不會直接趕觀眾走的,這是砸自家招牌。

 第4章 特殊訪客

    肖白是有強迫症的,看兇殺案不知道兇手,就跟看小說看不到結尾一樣讓人難受,要不是繆宇態度堅決得表示要離開,他肯定還得賴在那裏。可惜的是劇院觀眾席安裝了攝像頭,後臺就沒有了,否則他就入侵監控系統看看後臺的情況了。

    這個小插曲導致肖白對後面三天的旅遊都沒有了興趣,窩賓館房間裏不再出來。繆宇也不去管他,按照原定計劃爬了長城看了故宮,在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接到了一通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b市刑偵隊隊長,對方問了他現在的位置,請他先不要急著離開。

    肖白幫著刑偵隊注解:“女演員死于缺氧導致的器官衰竭,還沒送到醫院就死在了救護車上。這起案件被初步斷定為意外,開鎖的鑰匙斷口自然,確實是女演員開鎖時力道過大自行掰斷的,不是有人動的手腳。這只能算是演出事故,事後救援也很及時,魔術團成員沒有嫌疑。”

    他對案件進展瞭解得這麼清楚,因為意外死亡的鑒定報告都寫出來了,就存在負責警官的電腦裏,只要隊裏開會討論覺得沒有問題,就會遞交給上級。

    肖白還道:“他們在第一天就找前兩排所有的觀眾都錄了口供,可能是查驗在場觀眾名單時看到了你的名字,看來張升玉還是有所懷疑的。”繆宇的姓還是比較少見的。

    “b市刑偵隊長張升玉,”繆宇點了點頭,“我實習的時候就是跟的他所在的小組。”兩人也算熟悉,他是在m市上的員警學院,那時候張升玉是該市的刑偵隊副隊長,後來幾次立功才調到b市的。

    過了兩個小時有人敲門,張升玉出現後帶著幾分歉疚道:“b市堵車越來越嚴重了,尤其是週末,簡直不讓人活了。”這是在解釋自己遲了這麼久才到的原因,是堵車而並非輕慢。

    張升玉是打著見見後生的名號來的,等坐下後笑道:“我聽過你小子的名聲,上次跟s市的李隊一塊參加經驗交流會,他還跟我誇你來著。”說著遺憾得歎了一口氣。

    繆宇是那一期最出色的畢業生,文化課成績吊車尾,但實習時的表現讓人非常驚豔,可惜他最終選擇了前往陌生城市自己單幹,兩人沒能成為真正的同事。

    閒聊了幾句,張升玉果然提起了幾天前的魔術團演員死亡,他狀似不經意問道:“小宇,我是今天檢查名單時才看到的,原來當時你也在現場?”

    這案子從理論上倒是都能講得通,不過是一次表演意外,但張升玉總覺得不對。

    只可惜現場的攝像頭圖元實在不高,觀眾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本來還很頭疼,也幸虧購票時要身份證做憑證,算是實名制的,張升玉無意中看報告時發現了繆宇的名字,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來走了一趟。

    繆宇點了點頭,不用他繼續試探著問就直接說了:“我坐在後排,表演時其實沒有看得很清楚,但是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想不到人就這麼死了。”

    張升玉聽到前半句還有些失望,聽了後半句後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也是這個案子最大的疑點所在,開會時也有人提出來。只是有關命案案情,他不可能說得太清楚,含糊道:“嗯,許多觀眾也說看人在裏面掙扎個不停,還以為是表演需要,沒想到就這麼死了。連主持人都這麼認為,說受害者表演經驗非常豐富,一向十分逼真,所以他也沒有多想。”

    這是在側面告訴他這名演員不是新手,相同的表演做過上百次了,平時練習的次數肯定更多,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意外,最起碼憋氣功夫過硬,短短八分鐘就溺斃而亡,確實不合常理。

    張升玉又道:“這個魔術團也是很正規的,每次表演前都會檢查道具,想不到還是出了事兒,也算他們倒楣吧。”

    這是說鑰匙和鎖都沒有問題,繆宇沉默了好一會兒,摸了摸下巴:“這麼說起來,也幸虧鑰匙斷了,否則說不定大家會更遲發現演員溺水了。”

    他一句話把張升玉給說愣了,根據事故報告,會出人命的直接原因就是鑰匙斷了,所以他們把主要精力都用在檢查鑰匙和鎖有沒有被人動手腳上。

 

    但事實證明鑰匙很堅固,鎖也能正常使用,是女演員開鎖時過於著急,用力過猛才給掰斷的,如果這個案子真的存在兇手的話,兇手理當也不會預料到這一步。

    所以鑰匙斷了確實是意外,不僅僅是表演的意外,也是不在兇手計畫中的意外,他們在斷案時,應該把這個因素排除掉。張升玉用力拍了一下房間的木桌:“多謝了,我重新研究一下屍檢報告。”他就感覺這一趟來得真值,再在路上堵兩個小時也值。

    他前腳走了,後腳肖白就翻開了電腦,調出了資料,還用軟體做了一個簡易模型,指著螢幕上的圓柱體道:“鐵籠是沉在玻璃罩最下部的,玻璃罩中盛滿了水。女演員如果正常開鎖,再遊到頂部,還有兩米多的距離,最頂端是封頂的,她也要拔開插銷打開後才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氣,這期間最快也要五六秒的時間。”

    繆宇應聲道:“人處在焦急狀態下,動作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紊亂,呼吸困難時人的本能反應就是胡亂抓撓,拔開插銷所需的時間肯定會更長。”

    他們都被不同程度的誤導了,兇手的殺招在插銷那兒,而不是鎖和鑰匙,只是被害者過於心急才把鑰匙給掰斷了半截卡在鎖眼中,這也算是無形中幫兇手打了一次掩護,更別說工作人員為了救人還把玻璃罩給砸爛了,就更沒人去檢查其餘的零件是否正常了。

    那現在就只有為什麼女演員憋氣時間會這麼短這一個疑點沒有解開了,肖白想了一會兒:“憋氣這個其實也說不準,我記得以前去景區玩潛水時,教練也說許多遊客潛水時太過激動,耗氧會多一些……不需要多麼專業的藥物,一些激素都能讓人處在興奮狀態,血液迴圈加快,不僅會加速耗氧,還會讓被害人情緒激動,喪失冷靜。”比較典型的是就腎上腺素和甲狀腺激素。

    這只是從理論上推斷可行,肖白盯著屍檢報告皺起了眉頭:“這裏只進行了屍表、內部和組織學檢查,各部分腺體功能是正常的,也不知道激素含量怎麼樣?”

    “之前只是當做意外事故處理的,病理檢查不會太全面。”繆宇掏出了手機,“我給張隊打電話說一聲?”畢竟這算是肖白想出來的可能,得先征得人家的同意。

    肖白點了點頭,有點不耐煩地揮手讓他快打,而後眼睛發亮地緊盯著他,等繆宇掛了電話就追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這案子破了給你送面‘優秀市民’的錦旗。”繆宇很滿意,他發現肖白雖然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麻煩,但俗話說得好,一張衛生紙都有他的用途。

    只要有了大方向,肖白就能在幾分鐘時間內根據現有線索推斷分析,這能耐繆宇是自忖學不來的。他想了一想,問道:“那你知道為什麼張隊不請我去局裏錄口供,而是親自跑來一趟嗎?”

    雖然警民一家親,可刑偵隊隊長也是很忙的,人家犧牲休息時間專門跑來找他,當然是有原因的。

    肖白本來根本沒有多想,聽他一說也覺出了不對,這兩個人剛才說話一直都在打啞謎,沉吟了三秒,恍然道:“他要把你叫到警局,那就是正規走程式,表示他對調查結果有懷疑。死者是英國國籍,這案子領事館也有過問,在還不確定之前,儘量少生是非。而他來找你,屬於朋友間聊天,是私事兒,按照規章不能洩露調查進度,所以只能跟你繞圈子。”

    反過來說,如果是繆宇進警局錄口供,兩人說話方式就會完全不同。如果繆宇是代表偵探社被正式邀請協助調查,兩個人相處又會是另外一種模式了。

    繆宇多看了他一眼,心情有點複雜地點了點頭。肖白思考回路很簡單,許多細節他都沒有深究的意思,但只要他想去追究,很少有問題能夠困住他。

    一力降十會,面對這麼一個對手,他的壓力真心很大。智商是天生的,這個實在是羡慕不來,但換個方式想想,不僅他做不了肖白,肖白也做不了他。繆宇心情好了三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洗漱好準備睡覺。

    他是睡著後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繆宇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興奮的張升玉,根據法醫回饋的資訊,死者的腎上腺素濃度過高,就算考慮到瀕死狀態下激素分泌過剩,這種濃度也太過了,還在屍體上找到了皮下注射的針孔。他現在正帶著弟兄們加班排查魔術團成員的資料,分析誰具備作案動機和作案能力。

 第5章 三觀不合

    繆宇掛了電話看了一眼螢幕上的時間,淩晨三點,刑偵隊這群人也真夠拼的。他去上了個廁所繼續躺下,看到肖白趴在旁邊的床上盯著他看個沒完。

    繆宇閉著眼睛揉太陽穴,問道:“幹嘛?”大半夜旁邊一雙眼睛睜得滾圓,看得人毛嗖嗖的。

    “剛證明了咱們的猜想是正確的,你怎麼就能若無其事繼續睡呢?”肖白很納悶,剛破了一件頗有難度的案子,就差抓兇手了,他從剛才起就興奮得沒睡著,現在眼看謎題就要揭曉了,更是抓耳撓腮迫不及待,恨不能張升玉下一秒就會打電話通知兇手身份。

    “是你的猜想正確,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麼不能繼續睡?”繆宇有點頭疼,他對睡眠品質有很高的要求,最討厭睡到一半被人吵醒了。

    張升玉好歹也是他老上司,不把自己當外人也就算了,肖白難道忘了他倆對彼此的好感度現在還都是負數?

    肖白覺得這人的腦回路簡直奇葩,想了一想問道:“你看刑偵片最喜歡看什麼部分?”

    “破案推理。”繆宇答道。

    對於他來說,既然已經知道了兇手的殺人手法,水籠溺斃案已經算是結束了。至於兇手是誰,為什麼殺人,他都不關心。

    一般在電視劇中很少因為利益殺人的,多是各種糾結叵測的情感八點檔,繆宇對這些很不感冒。

    兩人的關注點不同,肖白有一點理解了:“怪不得呢。”

    跟繆宇正相反,他最喜歡看的就是抓兇手和兇手講述殺人原因那一段,所以在他看來,水籠溺斃案卡在了最精彩的高|潮部分,他還打算在抓了犯人提審時侵入監控室攝像頭旁聽現場版。

    看繆宇似乎已經睡了,肖白實在是睡不著,便打開電腦查找魔術團各成員資料,又翻看魔術團成員出現在劇院攝像頭中的短片段,試圖理清線索。他開始暗暗跟員警較勁兒,看誰先找出兇手來。

    肖白正看得起勁兒,聽旁邊冷不丁來了一句:“怎麼這麼關心這件案子,第一次碰到謀殺案?”

    他的思維還沉浸在各種資料中,下意識“嗯”了一聲,回答完也沒有覺得不對,丟下一句“你還沒睡啊”,也不去管繆宇,自顧自繼續看資料。

    繆宇松了一口氣,早在命案剛發生時他就感覺到肖白在興奮之下有一股很淡的本能的恐懼,這表示自己之前猜測的沒錯,肖白的團夥果然並非暴力犯罪集團,傻小子別說手上沾血,連死人都沒見過,這樣的話肖老頭多少能放心些。

    肖白體貼地沒有敲擊鍵盤,周遭很安靜,繆宇思索著這些事兒,緩緩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就很安穩了,睜開眼時已經天亮。

    肖白神采奕奕瞪圓了眼睛在一邊看著他,這一看就是太興奮了睡不著,正在猶豫要不要把人叫起來。

    眼見繆宇終於醒了,他立刻問道:“你猜是誰幹的?”

    肖白很得意到現在偵緝隊那邊還沒有消息,倒不是說他破案能力有多強,他是廣撒網,把所有可能作案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總能找到蛛絲馬跡。而員警辦案都是講究證據的,他們需要排查死者的人際關係,查詢財政情況,需要的週期自然會很長。

    繆宇無精打采的:“誰啊?”他連魔術團成員都有誰都不清楚,能猜出來就有鬼了。

    肖白聞言多看了他一眼,脫口問道:“你對破案解謎根本就沒有興趣,為什麼還要幹開偵探所這一行當?”

    像張升玉昨天那種發自內心的激動才是正常的,人家可是擼了袖子帶著一幫同樣興致高昂的小弟連夜排查,別說熬一天了,兩三個晚上不回家都行。

    就算不是直接負責人,像自己這個看戲的都很興奮,所以他看著繆宇又睡過去就感覺非常不可思議,這人難道就沒有好奇心嗎?

    繆宇坐起來懶洋洋穿襪子,歎氣道:“在考慮興趣之前,我得先成功養活自己,不是每個人都有大幾千萬的基金揮霍的。”

    他這麼一說,仿佛意有所指似的,肖白很不高興,臉捎也沉了:“你什麼意思,我十二歲後就沒花過爺爺一分錢。”肖老頭專門為他設立的成長基金早幾年就有專人經營著做慈善,每年給的零花錢他也沒用,都是原封不動轉入基金會的。

    “別太敏感,我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繆宇穿完了襪子開始穿外套,記得十年前肖老頭跟他打電話時一提起孫子,語氣裏的驕傲自豪勁兒就嗖嗖往外冒,這種心態在肖白成年後拒絕接手肖家生意後有所轉變。

    他也很理解肖老頭的意思,以肖白的天賦,只需要稍加磨練,他就可以輕鬆成為人上人。只可惜肖白的個人愛好跑偏了,他對經商不感冒,對學術研究也沒興趣,反而追求刺激追求冒險,他喜歡挑戰跟自己同層次的精英,並享受每一次打敗他們的快感。

    安逸的環境給不了他想要的,而那個團夥可以,所以他才對團夥有很高的歸屬感。繆宇想著,聽到肖白惱火道:“老頭子說話不算話,當初還是他同意,我才放手去幹的,好不容易打響了名聲,他又反悔了。”這事兒不能想,一想起來他就有火氣。

    “……你怎麼跟他說得?”這話繆宇才不會相信,你跟肖老頭說“爺爺我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了”,老頭子能答應嗎,不打斷了腿都算肖白運氣好。

    肖白想了想:“我說我有一個朋友是大公司繼承人,他爸想讓他繼承公司,他則想去其他城市建立自己的事業,問我爺爺覺得他該怎麼辦。”

    一般這種以“我有一個朋友”的開頭來徵求建議,說的都是自己的事兒,尤其這情況跟肖白完全符合。肖老頭當時一聽非常非常高興,心想著孫子終於長大了,還想自主創業,不啃老,有志氣,那他當然全力支持了,還跟肖白說爺爺這裏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他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沒想到倆人對於“事業”的理解不在一個次元,肖白聽完後很是高興,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除了抱走了自己的十幾台舊電腦外,連身份證件都沒帶,就這麼憑空人間蒸發了,過了兩個月做完了第一筆單子後興高采烈回來看老頭,差一點被活活打死。

    肖白試圖跟繆宇擺事實講道理:“他有錢,我也有錢,他在中國還算有點小名,我的名聲在國際同行中都是響噹噹的,我還在做自己樂意做的事兒,我就納悶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肖白是三觀奇葩,肖老頭是獨斷專行,繆宇沒興趣給他們爺孫倆當裁判,坦然道:“你們誰對誰錯跟我沒有關係,我接了你爺爺的委託,就會把它負責到底。”這是職業道德,律師也不會因為被辯護者窮兇極惡就故意打輸,仍然會全力以赴為其開脫。

    肖白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他給了你多少我給雙倍”的蠢話,一來是繆宇有最基本的職業道德,二來是他知道肖老頭給的他給不起。

    老頭二十年前當員警時破過一個拐賣兒童的大案,繆宇就是被拐賣的兒童之一,被犯罪集團控制著沿街乞討,過得非常苦。老頭帶領隊員把人救出來,在那個資訊流通度不高的年代費了相當大的功夫試圖尋找他們的父母。

    繆宇被拐賣時才兩歲多,到被解救時五歲,這期間父母出了意外離開了人世,他就被送到了孤兒院,老頭時不時會去看他,後來還資助他上學的費用。

    所以肖白雖然很惱火這個人光給自己搗亂,助紂為虐,但也能理解在有些事情上,繆宇會無原則地遵從肖老頭的意願,看這傢伙大學報的是員警學院,估計也是聽了肖老頭的意思。

    想到這個,肖白多少有點好奇,問道:“你領隊對你的評價很高,體檢也都過關了,為什麼最後沒有成為員警?”

    “……”繆宇看了他一眼,端起牙杯起身走進廁所,“我需要錢。”當員警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但是他需要的是很大一筆錢,到現在還沒有湊足。

    出來單幹確實比當員警領死工資要賺得多,肖白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麼。他心中覺得這理由真是俗不可耐,可也明白自己沒有立場來笑話人家,他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跟繆宇的□□就不一樣。

    肖白胡思亂想著,沒一會兒就躺平蓋上被子睡了過去。

    繆宇洗漱完畢出來後盯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他手腕上試了試脈搏,確定人睡著了,換了一身衣服,用帽子蓋頭,面部也進行了簡單的偽裝,而後下樓出門,拿假|身份證上網吧開了一台電腦,給一個位址發郵件:先生,我的手機和電腦都不安全了。

    對方回信:怪不得這幾天你都沒有消息,惹上麻煩了?

    繆宇不想說得太明白,簡單打字道:在跟一個電腦高手較勁兒,有一點麻煩,我能擺平。

    對方也沒有追問前因後果:好,我知道了,以後我會用加密軟體跟你聯繫,好好幹,我對你有信心。

    繆宇抬手刮了刮鼻尖,嘴角上揚忍不住笑了一下:謝謝。

 第6章 市民錦旗

    繆宇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您知不知道國際上有一個組織,人數應該不是很多,彼此之間分工明確,從事灰色商業活動,不具備暴力性質?

    這個範圍有點模糊,從這幾天的相處中繆宇只推斷出這些資訊。但對面的人從來不曾讓他失望過,對方很快給出回信:這種商業間諜集團有很多,最頂尖的是【冥王星】,代號是主星加上五顆衛星,一共六名成員。

    繆宇連忙問:他們成員都是固定不變的嗎?

    對方回答:這個組織在灰色世界已經存在了四十多年,期間幾名成員都有過更換,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上一任的【卡戎】因為年紀過大退出灰色世界,主星從五名世界頂尖駭客候選人中選出了新一任【卡戎】。

    兩年前肖白二十二歲,時間正好可以對的上,不過一個犯罪集團你們代號整這麼神秘幹什麼?繆宇扯了扯頭髮,只好百度搜索“卡戎”,發現代指的是冥衛一。

    冥衛一是冥王星最獨一無二的衛星,他們的自轉是完全同步的,而且冥衛一也非常巨大,許多學者認為冥王星和冥衛一組成的不是行星與衛星系統,而是一個雙星系統。

    對方似乎猜到他會幹什麼,體貼得進一步解釋:上一任【卡戎】是主星最信任的助手,他們內部的排名是根據各自職能來的,不分高低。

    也就是說先生主觀上認為這一任卡戎雖然排名靠前,但遠不如上一任受到器重和信任,這倒也不難理解,肖白年紀還太輕,他有潛力,但還需要時間來沉澱發酵。天賦很重要,但經驗更重要。

    繆宇很慶倖自己遇上的是二十四歲的肖白,以國際第一間諜集團能夠提供的平臺和肖白的學習進化速度,說不定二十八歲的肖白就能把自己打得丟盔棄甲。

    繆宇走神了一會兒,對方似乎是因為沒等到回信,所以換了一個話題:三百萬湊齊了嗎?

    繆宇摸了摸下巴,苦惱地歎了一口氣:很抱歉,先生,還差一點,下個月應該就能湊齊了。

    對方回:到時我會送你一份不錯的生日禮物,下次聊。

    這表示這次對話結束了,繆宇發了一會兒呆,關了電腦。

    這位先生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是他還在孤兒院時認識的。那時候還很小的他在孤兒院外的草坪上坐著發呆,撿到了一枚據說是這位先生妻子遺物的結婚金戒指,兩個人由此相識,對方只是前來中國旅遊投資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倒是經常通過網路跟他聯繫。

    繆宇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只是以“先生”相稱。在他大學畢業時對方說要給他一個考驗,如果他能在三年內賺夠三百萬就會有小驚喜奉上。

    讓一個舉目無親的大學應屆畢業生三年賺三百萬,對那時候的繆宇來說難如登天,也就因為這個,導致他放棄了成為員警,出來單獨開偵探所,他工作很拼命,為的就是順利完成這個考驗。

    先生非常神秘,以繆宇的經歷所不應該接觸到的許多知識都是他傳授的,他很肯定這位先生不是普通人,對方接近自己也未必沒有目的,但繆宇也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是沒有資格去試探對方身份的。

    主動跟肖白扯上關係,不僅僅為了報答肖老頭的救命之情,還在於繆宇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先生應該也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人,看對方今天也完全沒有隱藏這一點的意思。

    繆宇有點小激動,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離開網吧回到賓館房間,看肖白睡得仍然很熟,保險起見又試了試他的脈搏,確定沒有問題後,伸手拍了拍他:“起來了,該去趕飛機了。”

    ————————————————————————————————————————

    坐飛機回到s市後,肖白出了機場就跟他分道揚鑣。繆宇也沒有在意,一回到辦公大樓就忙著處理這幾天休假堆積的文件工作,勞累了一整天回到宿舍,果然看到跟自己合租的兩名大學生都不見了蹤影,客廳裏公用的小電視也換成了超大屏液晶電視。

    肖白翹著二郎腿坐在新換的大沙發上吃草莓,看到他進來就忍不住嫌棄道:“你好歹也是月薪十萬的小公司老闆,竟然跟大學生合住九十平的小公寓,嫌不嫌丟人?”

    就這還算好的,三年前繆宇剛出來自主創業時直接睡在簡陋的工作室裏,後來開始盈利後改租了大一點的地方辦公,仍舊是睡在辦公區,等到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也有了十幾號人,這才在附近租了間還算過得去的小屋子。

    繆宇對這些完全無所謂,他這三年的目標就是早一點湊夠三百萬,吃穿用度什麼的能省則省,連門面都懶得撐。何況現在有乾淨亮堂的獨立房間住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嘲笑完了繆宇,肖白有幾分心疼道:“s市的房價真是太黑了,這房子花了我好多錢才拿下來。”跟房價比起來,支付讓那兩個大學生在租期內搬家的違約金就不值得一提了。

    連土豪都心疼了,可見原房東這一刀確實宰下來了不少血,繆宇估摸著主要買房子的錢是肖白自己掙得,花起來才覺得心疼,真跟一部分富二代似的一個月幾百萬的揮霍,花的都是父母的錢,心中一點感覺都不會有。

    自己拼死拼活三年還湊不夠三百萬,人家翻手就在s市市中區買了一套房子,繆宇歎了一口氣,還算真心實意地勸道:“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就為了賭一口氣,值得嗎?”

    “我的尊嚴是無價的,我既然輸給了你,就會光明正大贏回來。”肖白義正詞嚴回答道,為了表明決心,一口咬掉了一整顆草莓,鼓著腮幫子用力咀嚼著。

    你光說要贏,相處這段時間了也沒感覺到你有啥計畫,反倒是精力都放在一件毫無關聯的命案上去了。繆宇再次見識了肖白毫無條理的思考回路,忙了一天了也懶得跟神經病講道理,拿著毛巾和乾淨衣服去洗澡,發現連淋浴頭和熱水器都換了新的。

    想到還牽扯了跟房東談價錢簽合同的事兒,一天是幹不完的,繆宇明白過來,看來在b市肖白縮房間裏那幾天都是在忙活這個,就為了等著今天他回來給他一個大驚喜【嚇】。

    這行為就跟小孩子置氣似的,繆宇無奈得笑了一下,俐落地洗了一個澡,想著叫外賣簡單吃點晚飯,前腳剛擦著頭髮出來,後腳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再看肖白看著電腦螢幕也興致勃勃地摸上了耳機,便直接摁了免提。打來電話的是b市刑偵隊的隊長李鴻哲,繆宇跟他有過多次合作。

    李鴻哲絕對不是打電話問他旅遊情況的,簡單寒暄了兩句就直奔正題:“b市張隊說丹麥魔術團那個案子已經破了,兇手已經抓捕歸案,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在他們官網上看到案件的資訊,你和你朋友的錦旗已經送到了,方便的話今天來我這裏取。”

    因為魔術團的案子算是私下裏詢問,不算正式委託,所以就沒有委託費,只能拿錦旗。繆宇看肖白興致很高,問道:“一起去嗎?”

    “拿到後我會打包寄給老爺子,讓他看看我做的是好事兒,b市偵緝隊蓋了章的。”肖白笑眯眯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換了一身涼爽的短袖短褲。

    不過同時他也感覺到有些遺憾:“我看到來電顯示是李鴻哲的時候,還以為是有案子給你破呢。”他才剛接觸兇殺案領域,熱情還沒有消退,嘴巴裏吧啦吧啦說個不停,“不過有錦旗也不錯,我應該編個小程式,老頭子開電視開電腦,螢幕上都掛著錦旗截圖,他去公司的路上,也把路兩邊的廣告電視畫面都改成錦旗圖像,那再好不過了。”

    說得再精彩,肖白就是口頭上沾點便宜,絕對不會真的幹,要氣得老爺子直接抽過去那就壞事兒了。

    繆宇沒有搭理他,市局就在四個街區之外,正趕上下班的點路上又堵車嚴重,直接走著去就好。他走路時步速很快,到了地方回頭一看見肖白已經小跑著氣喘吁吁的了,便暫且停步等待。

    肖白體力不是一般的差勁兒,本來都落到後面了,見狀愣了一下,忙快走兩步跟上。知道他要面子,繆宇拉了拉西裝的領口,指著街道對面的小超市:“好熱,我去買瓶水,麻煩你在這裏等一下。”

    肖白又愣了愣,默默點頭,等他走遠了,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繆宇再出來後果然手裏拿著兩瓶水,把其中一瓶擰開了很自然地遞了過來。

    “……謝謝。”肖白確實有點渴了,趁著這一小會兒功夫他也已經喘勻了氣,把礦泉水接過來,覺得繆宇這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自己處處針對人家,是做得有一點過分了。

    繆宇見他帶著點彆彆扭扭的感動就要喝水,眉頭皺了一下:“不要喝別人開過封的礦泉水,很容易被下點料,你既然在外面混,該學會有點警覺性。”

    他既然無法做到把肖白從那個神秘兮兮的冥王星中拉出來,那就儘量幫他樹立危機意識,肖白的電腦技術是一流的,但思考回路非常簡單,也不知道冥王星老大是怎麼想的,要繆宇看這種人就得判不合格直接踢出組織。

    “……”肖白沉默了一會兒,考慮到雙方武力值的差距,克制住了拿礦泉水砸人的衝動,往警察局一指,“進去吧。”

 第7章 試衣模特

    李鴻哲正坐在辦公椅上皺著眉頭看卷宗,聽到敲門聲往外面看了一眼,起身請兩個人進來,看看繆宇又看看肖白,笑道:“你們好。”

    他是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體格非常健壯,年逾四十了仍然身姿挺拔,肖白跟他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些細微的審視之意。

    這是許多有經驗刑警的職業習慣,肖白很坦然,有些冷淡地跟李鴻哲握手,直奔主題道:“麻煩你,錦旗在哪兒?”

    李鴻哲會意,從桌子上取了兩面布制小紅旗來,還有兩本證書和一個信封,他把一本證書交給肖白,另一本證書和信封一塊交給繆宇,招呼道:“本來應該由我們同事親自送給兩位的,只是最近有些差事要忙,再加上我也不知道肖先生地址,麻煩你們過來取了。”

    張升玉只知道肖白的名字,還是要做錦旗時找繆宇問的,其他的資訊繆宇也沒提。李鴻哲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看肖白最多不過二十歲出頭,穿著休閒短褲看起來就像是剛入學的大學新生,但從對方的細微神色中他能感受到,對方壓根沒把他看在眼中。

    尾巴上翹的初生牛犢,李鴻哲一笑而過,並不在意,看著繆宇道:“有事兒嗎,沒事兒就坐一會兒,咱們老朋友說說話?”

    繆宇往李鴻哲桌子上攤開的資料上掃了一眼,他們進來時李鴻哲正在看這玩意,明顯是還在工作沒有離開的意思,今天顯然是準備加班。這種情況下李鴻哲顯然沒有心情跟他聊天,但他還是應道:“當然。”

    肖白本來很不耐煩想要立刻離開,此時卻感覺到李鴻哲似乎想要單獨跟繆宇談談,也不急著走了,笑問道:“繆總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李鴻哲微微一愣,聽他這個口氣原來是繆宇的下屬,他倒是真沒有看出來這兩人有地位上的從屬關係,不過也不好說,這年頭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奇葩職員也不少。

    既然是偵探社的雇員,那在一邊旁聽倒也可以,李鴻哲看繆宇沒有提出異議,就先請兩人坐下,從抽屜裏取出一遝資料來:“記得一個星期前刑偵隊全城懸賞,說有三位模特失蹤,希望市民提供線索的事情嗎?”

    繆宇點了點頭,拖長聲音“嗯——”了一聲才道:“有消息了嗎?”那時候正是他跟肖白鬥法的前夕騰不出手來,所以繆宇並沒有親自插手這個案子,只讓偵探社的十幾名職員們幫忙搜索了一下,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拿到懸賞金。

    肖白示意了一下,見李鴻哲沒有反對,就拿起那遝資料來看。資料本身不多,多是關於三位元失蹤者個人資訊的介紹,還有對她們人際關係的摸排。

    三名失蹤者皆是女性,年輕貌美,不過在模特這個不缺少美女的行當中,混得相當一般,只能在中低檔的秀場中打打醬油。除了這些相同點外,三名模特都有“乾爹”,倒是沒有查出三個人有什麼交集。

    李鴻哲歎氣:“其中一名模特的屍體已經找到了,被裝在黑色塑膠袋裏扔在市郊的垃圾箱中,掃地工人在淩晨時分發現後報的警。屍檢報告顯示死者是在昨天十二點到兩點內死亡。”

    繆宇看他說到這裏就住了嘴,明白過來:“你找我來不是協助破案,而是想解救剩下兩名模特?”兇手在被害人死亡後六個小時內拋屍,這說明另外兩名模特很可能還活著。

    “市民的生命安全當然會被放在首要位置。”李鴻哲道,“事情已經上升到命案級別了,不可能再像失蹤案一樣滿城尋找線索。”

    還有兩名生死未蔔的人質,也就是說不能大張旗鼓地滿城搜索,以防驚嚇到兇手,刺激他對另外兩名模特痛下殺手。

 

    摸排工作要暗中進行,這也是李鴻哲找來繆宇的原因,自從中國允許在幾大城市開放合法的偵探社試點之後,許多員警不方便或者不擅長的工作就會有選擇性地交給可信的偵探社。

    起碼李鴻哲對這個政策還是很支持的,他手底下的人擅長的是查找證據,理清線索,像這種跟蹤、監視、暗訪等工作,還是偵探社的職員們更得心應手一些。

    偵探社的營業額來源主要是拍攝夫妻出軌證據,一旦被抓到很可能會導致當事人惱羞成怒,被揍得多了,自然就練就了一身隱蔽行事的好本領。

    繆宇是s市最出名的私家偵探,除了他之外,李鴻哲還列出了其他四個偵探社負責人的名字,他打算單獨跟他們談一談,把任務委派下去。

    肖白好奇問道:“人是怎麼死的?”

    李鴻哲眼神有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繆宇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這是我去b市新收的職員。”

    “沒事兒,年輕人嘛,跟著你們繆總能學到不少東西,好好幹。”李鴻哲釋然,他就說嘛,懂這一行規矩的是不會亂問的,自己只是委託他們找人而不是破案,自然不可能透露太多案件內情。

    肖白多少有些惱火,但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繆宇這是在幫自己解圍。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他對這行當根本就沒有瞭解,以後可得注意了。

    繆宇起身道:“你忙,那就不打擾了,這事兒我會留心的,留步。”

    等出了警局大門後他看看肖白,問道:“如果我說我對這個案子很好奇,請你黑進網路裏找找詳細資料,你秉承著跟我對著幹的原則,是不是就不會插手多管閒事兒了?”

    肖白全當沒有聽見他的話,沉吟道:“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看那個李隊對死因諱莫如深的模樣,很可能死者死得有些蹊蹺。”

    繆宇看出來他已經起了好奇心,知道自己勸了沒用,也就不說什麼了,隨他折騰去吧。

    果然肖白一回了公寓就開始開電腦,兩分鐘後就得意一笑開始看資料,五秒後姿勢就從抱著電腦變成了身體向後仰,又過了十秒鐘蒼白著臉站起來進廁所嘔吐,吐完後一邊接涼水漱口一邊隔著廁所門喊:“能麻煩你幫我把電源拔了嗎?”

    這是給噁心得都不想按照正常程式關機了。繆宇笑了笑,起身關電腦,往螢幕上瞄了一眼,見上面是鮮血模糊的現場照片,摸向關機鍵的手一頓,仔細看了兩眼,“咦”了一聲,再往下拉資料。

    肖白折騰了一會兒走了出來,看他聚精會神得盯著自己的電腦看,本來就蒼白的俊臉又白了一層,揮手道:“抱著回你房間看行不行,電腦送你了。”

    他的電腦裏面雖然有不少見不得光的東西,但就繆宇那個電腦水準實在是不夠看,也不怕他能破解。

    繆宇似乎沒有聽見,眉頭皺了一會兒,看著資料復述道:“被害人在還活著的時候就被進行了防腐處理,身體表面還被塗了樹脂,屍檢報告說化驗出她被注射了矽酮,這是為什麼?”

    這些名詞讓肖白平靜了一點,他放空大腦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照片中的景象,木著臉道:“矽酮可以用來製作密封膠、玻璃膠,如果大量注入人體,會起到塑化作用。”

    “如果矽酮和樹脂都是為了讓被害人僵硬,也就代表兇手很可能會把被害人擺出一定的姿勢。”繆宇搖了搖頭,“那他為什麼又把被害人的四肢砍成幾截還把她腰斬了呢?”

    “……”肖白的手不自覺又摸上了廁所門把手,緩了一會兒才道,“現在我是這棟公寓的主人,你要是再說下去,就立刻收拾行李滾蛋。”

    繆宇絲毫不懼:“你上次看了丹麥女演員被溺斃的照片都嚇得連續兩天晚上睡不踏實,那時候還是我跟你睡同一個房間。我要是今天搬走,你這一晚上的時間可怎麼熬?”

    “……”肖白張了張嘴巴,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覺的?”輸人不輸陣,他雖然確實是受到了驚嚇,可自覺當著繆宇的面還是很鎮定的,沒想到竟然被人看出來了。

    這人受驚後智商明顯下降,換了以前肯定得嘴硬著死不承認的。繆宇歎了一口氣,提點道:“就你這個膽量,就別指望日破一案,向你爺爺看齊了。”

    “……”肖白再次沉默了,他覺得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數著實有點多,而且這人簡直神了,無奈道,“你這都能猜到?”

    “不是猜的,我是看出來的。”其實很明顯,肖白對於命案實在是太好奇了,明明有點怕,還是很有興致得追查,繆宇那時候就知道他這是在暗中跟肖老頭較勁兒。

    老頭年輕時是破刑事案件的一等好手,因為這個,肖白才對於破案躍躍欲試的,不然也不會接一面錦旗就這麼高興。

    繆宇完全能體會這種心情,就像他憋足了勁兒要在三年賺夠三百萬一樣,就是因為他不想在“先生”面前輸了陣勢,所以哪怕三百萬對那時候的他來說難如登天,他也義無反顧。

    他自小成長並讀完成大學學業的m市並不在國家推行的偵探社試點城市範圍內,但自己擅長的就是這個,繆宇就推掉唾手可得的工作,轉而來到完全陌生的s市自主創業。

    類似的經歷可以引起共鳴,繆宇在發現肖白內心的小九九後,對他的好感度略有上升,於是很誠懇道:“肖少爺,我勸你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膽量可以磨練,但意識很難培養。天賦這東西真的很難說,肖白是高智商天才不假,但很多東西不僅僅是有一個聰明的腦子就夠了。

    人的成長經歷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人的行為方式,肖白少年得志,意氣風發,他甚至會習慣性輕視每一個不如自己的人,很容易就忽略掉關鍵線索。

 第8章 初次合作

    肖白好半天後才點了點頭,帶著一點點的不甘心,自嘲地笑了:“你說得對,以己之短搏人之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他說完後上前走了兩步,又縮了回來,揮手道:“你先把那個頁面關了,我們合作。”

    這人思維跳躍度怎麼這麼大啊,憑空就冒出來一句,繆宇有一點驚奇:“合作什麼?”

    “找人。”肖白捏了一下拳頭,看繆宇沉默著看自己,有點不耐煩道,“看我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在組織裏幹一單能拿多少分紅?有我這個天才給你當免費勞動力,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繆宇一直都覺得肖白思考回路奇葩,但是也沒有預料到會這麼奇葩,提醒道:“我和你之間不是有一點誤會嗎?”

    “不是誤會。”肖白糾正道,“是仇恨。”

    你看這人真沒意思,話說得這麼明白咱倆臉上都不好看,繆宇只得再次提醒道:“那你還要幫我的忙?”

    看來不先解釋清楚了,這人是不會信任自己的。肖白想了一想,糾正道:“我只是決定暫時放下我和你的仇恨,跟你合作罷了,而且也不是幫你的忙,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我是要把這兩個女孩子救出來。”

    繆宇眼睛閃爍了一下,他已經明白過來,卻沒有接話,放在褲兜裏的手輕輕一動,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問道:“這兩個人和你沒有關係,何必管她們的死活?”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肖白看了一眼電腦,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惱火,冷冷道:“屍檢報告顯示這姑娘是被*肢解的,這不是簡單的殺害,而是虐殺。我既然知道了這事兒並且有能力幫助她們,就不會袖手旁觀,這是最起碼的道德。”

    繆宇繼續問道:“你們在國際上不是專職幹壞事兒的嗎,也有道德可言?”

    方法不在難,管用就行,這是最低級的激將法,但他瞭解肖白,只要使出來,肖白就會上套。

    肖白果然真的火了,他隱約覺得繆宇不該是這樣尖酸刻薄的人,但被怒火一沖就沒有多想,沉聲道:“首先,我們組織從來沒有幹過任何危害他人身體的暴力行為,我也願意尊重每一個人與生俱來的生存權利;其次,能戰勝強者叫有本事,這個兇手的行為叫滅絕人性,我不僅要把這兩個女孩子救出來,我還要把他給揪出來!”

    肖白的三觀很歪,但又很正,起碼大方向上沒有跑偏,這錄音給肖老頭聽,估計老頭差不多就該滿意了。繆宇也很滿意,欠下的人情債總算是還了一部分了。

    他很認真地道歉,而後關閉了有照片的資料文檔。

    肖白接受了他的歉意,神色略有緩和,躥到沙發上坐下:“三名死者是在兩天內在不同地點分別失蹤的,我來調取現場的錄影。”

    繆宇反駁道:“這法子行不通,先不說有多少攝像頭多長時間的錄影需要看,單說第一位失蹤者是在走秀時不見的,秀場那麼多模特,幾分鐘換一套衣服,還都畫著大濃妝,你能認出來她,並準確判斷她失蹤時間嗎?”

    這種漫天撒網的法子肖白在魔術團的案子時用過,但這次情況不一樣了,顯然是行不通的。

    肖白哏了一下,一時之間他就想到這種笨辦法,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擅長尋找線索,還是得聽繆宇的,乾脆道:“那你說怎麼辦?”

    “這案子一開始我沒有插手,還比較陌生,把下午李隊給你的那份資料調出來,我得先研究一下。”繆宇道。不能盲目搜尋線索,那是大海撈針,必須有針對性。

    肖白敲了幾下鍵盤,把電腦一轉,螢幕指向他:“給你。”

    薄薄的幾頁資料,繆宇看了足有一個小時。肖白有點煩躁,用另一台電腦玩單機遊戲平復心情,下午時他只看了一分鐘,而且還能準確背誦出其中的內容。

    但肖白沒有催促繆宇,他知道這些資料在他眼中是一個樣子,在繆宇眼中是另一個樣子,對方能抓住自己所忽視的東西。

    良久後繆宇抬起頭來,輕聲道:“一般在連環案件中,兇手第一次犯案具有代表意義,也會洩露更多的資訊。有意思的是,這第一位失蹤者是在秀場進行到一半時被發現失蹤不見的。”

    他頓了一頓,把資料上拉:“包養她的富商贈送了她一棟小別墅,地點比較偏遠,富商每個星期三會去找她,其餘時間她都是獨自一個人居住。”

    肖白明白過來:“她失蹤那天是星期六,就算兇手擔心別墅安保問題,也大可以在路上動手,那條路是很偏的,而她幾乎每天都工作到夜半——但是兇手選擇在人多眼雜的秀場動手,這承擔了很大的風險,表明他沒有計劃性,這應該是臨時起意的激情犯罪!”

    他說話時興奮得臉頰都紅了,這是很重要的線索,兇手是在走秀現場見到的被害人並衝動實施綁架,也就是說排查所有可能在現場接觸到被害人的人員名單,兇手極有可能就在裏面。

    這念頭剛起來,肖白的手就動了起來:“那是一些小雜牌聯合舉辦的走秀,勉強算是專業性質的,是在封閉場所進行,接到邀請的嘉賓,被聘請的模特,安保人員,化妝師,還有品牌設計師,現場工作人員等等。”

    說話間名單就出爐了,八十三人,這範圍還是有點大,而且可能還有臨時替崗什麼的,肖白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開始篩查第二遍。

    繆宇翻到第二個失蹤者的資料,這女孩兒就是今早發現的死者。他說道:“第二位和第三位被害人是都參加了秀場結束時的全員出場亮相,目前警方還不能肯定她們失蹤的確切地點,是她們都沒有按照模特公司的安排出現在下一個秀場,才被發現失蹤的。”

    “所以她們可能是在路上失蹤的,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離開前一個秀場。”肖白點了一下頭,“你覺得呢?”

    “不好說,其實我個人比較傾向於第二種猜測。”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繆宇繼續道,“不過能看得出來在經過第一次的激情犯罪後,兇手變得比較有計劃性了。這表明後兩個被害人都是經過一定挑選的,職業也都仍然是模特,說明這對兇手來說有特殊含義。”

    說到這裏他靈光一閃,脫口道:“我想明白兇手綁架她們是為了什麼了,快讓我再看看屍檢報告!”

    肖白瑟縮了一下,閉著眼睛盲打,而後一轉電腦。繆宇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我之前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除了矽酮和肢解外,還有一個小細節,從屍體腳後跟往上到膝蓋下方被刺出了一條細長的孔洞。”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乾脆用電腦搜了一張常見的塑膠模特出來:“你看,商場裏也是這樣固定假模特來進行服裝展示的。”

    以後逛商場都會有心理陰影了,肖白沒敢伸頭,木著臉看著前方:“你是說有人在拿活人製造試衣模特?”

    “這也解釋了塑體的矽酮,只是肢解這個我還是想不通。”精神病人思維廣,對於這種心理變態,有些行為很難按照常理來理解。

    繆宇倒沒有太過深究,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給兇手的變態行為做注解,重要的是把兇手揪出來。

    肖白輕輕吸了一口氣,用力握了一下拳頭:“繼續。”

    “第三位元受害者跟第二位元的情況可以說完全一樣,提供不了更多的有用資訊,所以我們換一個角度來考慮。”繆宇皺了皺眉,“三個秀場在s市不同的地方,相隔的距離不算近,我們可以推測三個人被綁架時都還活著,運送一個體積很大的活人,肯定需要交通工具。”

    “汽車。”肖白忙活了好一會兒,期間情緒幾次出現變化,還調出了一段監控錄影來快進著看完了,最後表情定格在喪氣上,“八十三個人有五十多人有車,但s市堵車嚴重,大家都習慣坐地鐵坐公交。我強行調取了汽車自帶的導航儀的資料,第一次案發時只有十三個人的車在附近,其中五個是嘉賓,全程都在觀看走秀,另外兩個人在第二次和第三次綁架發生時不在s市。”

    繆宇皺起了眉頭:“邏輯上不通,你查查到這一天結束,有沒有汽車進入秀場附近?”要麼是打暈了先找地方放著,事後用汽車帶走;要麼是用更嚴密的手段,諸如塞道具箱子裏,跟隨道具一起運走。

    後一種的話會很麻煩,肖白一邊祈禱一邊完成了搜索,遺憾地搖了搖頭。

    繆宇低著頭不再說話,倒是肖白冷不丁想起了什麼:“如果不是個人用車,而是單位公車呢?”給公司出任務,是允許使用公車的,尤其是服裝師,攜帶大量衣服,一般都是開車到現場。

    他敲了幾下,笑道:“幾個保安和服裝師都是開公用車到的,這三個服裝師很有嫌疑嗎,因為他們需要攜帶大量服裝,每人單獨分配了一輛車。”

    “查一下這幾個服裝師所屬公司的雇傭記錄。”繆宇也輕鬆了幾分。

    肖白更得意了:“好巧,第二起第三起綁架案發生的秀場,也是這個小公司負責的。”

    雖然公司太小,每次都是這幾個人出動,但嫌疑人範圍也一下子就縮小了,他連作案手法都幫人家想好了:“有可能是服裝師給受害者囑咐一聲,說她還回來的服裝有一些問題,讓她等結束後留一下,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打暈了運走就是。”

    “再查一下導航儀記錄看誰曾經把公車開回過自己家,看看這人有沒有弄到矽酮這種化學物品的途徑。”

    “嗯,我看看……”肖白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興奮大喊,“找到了!”

    繆宇掏出手機來:“我給李隊打電話,讓他帶人過去。”

    他這麼說,肖白就不大高興了:“咱們種樹,讓他吃桃?”這不是白撿便宜嗎?

    “那要不你赤手空拳打上門去?”繆宇一句話說得肖白一下子就蔫了,他寬慰道,“放心,這次是正式委託,不僅會送你錦旗,還給封紅包。”

    這事兒確實是員警出面最妥當,肖白帶著幾分輕蔑哼了一聲:“切,誰稀罕?”錦旗他稀罕,紅包就無所謂了。

 第9章 衛五冥河

    慶功宴上,李鴻哲一手拉繆宇,另一手去扯肖白,被肖白嫌棄臉躲開了也絲毫不介意,紅光滿面道:“神了,兩位真是神了,一晚上的時間就破了這案子,我替那兩個獲救的受害者謝謝你們!”

    繆宇思維縝密,但是就算有線索,追查也總需要時間,李鴻哲當時接到電話都不敢相信,但繆宇給的邏輯鏈很清晰,加上兩人合作多次了,他對繆宇很是信任,緊急向上級申請批准行動。

    當然,在那個時候一切都是理論推理,沒有任何證據。幾個刑偵隊隊員身穿防彈衣,偽裝成執勤民警,以消防防火突擊檢查的名義按響了門鈴,嫌疑人在睡夢中驚醒,倉皇逃竄被守在後門的員警摁倒在地。隨後員警破門而入,兩名被釘成*假人的模特就豎在客廳中央,胳膊上插著輸液管維持生命。

    一晚上,怎麼算都不夠,哪來的時間篩選這麼多資料呢?李鴻哲有心想問,看繆宇不太樂意說,只得作罷。偵緝隊和偵探社之間是平等的合作關係,繆宇確實沒有向自己一一彙報的義務。

    李鴻哲估計能這麼快破案是繆宇隱藏的王牌,這是人家賴以吃飯的手段,便道:“還有,s市電視臺想要採訪兩位,因為這是連環案件,還請兩位不要透露跟案件相關的細節。”

    他的意思很明白,接受採訪可以,關於案件的內容就不要說了,傳出去社會影響不好。s市治安還是很不錯的,出了這種案子會造成轟動,警方也擔心會有人模仿作案。

    肖白對接受採訪興致缺缺,繆宇點了一下頭:“好的。”他是生意人,需要借此給偵探社打響名頭,本地電視臺是很好的推廣手段,這廣告還不用花一分錢。

    他想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李隊,我有一件事兒一直沒有想明白,嫌犯既然想要製作*模特,為什麼要把被害人肢解?”這問題一直在困擾他,費心製作的玩偶為什麼要拆得七零八落?

    這倒是不涉及作案細節,李鴻哲不介意告訴他,帶著幾分憤懣道:“突擊審問時這問題我也問了,他回答說這人擺放的姿勢他不太喜歡想調整一下,但是人已經僵硬了,於是他只能把胳膊腿都拆下來。”

    這人當時還理所當然得反問他——商店裏的模特們都是可以拆卸的,我的憑什麼不可以?

    這種事兒他看多了,但仍然心中憋火:“這人本來是個服裝設計師,沒有名氣幹不下去了才改行當服裝道具師,現在在申請做心理測驗,如果被診斷為精神問題,怎麼判就不好說了。”這要是精神問題,很可能不會被判死刑。

    肖白臉梢有點發黑,繆宇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輕聲寬慰道:“我們已經把能做的做到了最好。”法官會怎麼判就不是他們所能干預的了。

    李鴻哲看肖白不高興了,也反應過來慶功宴時自己不該說這個,忙道:“對了,另外兩名失蹤者已經蘇醒了,她們對二位都是千恩萬謝的。”體內被注射化學藥物,肯定會有副作用,但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這兩個模特也算幸運了。

    肖白帶著幾分嫌棄哼道:“我救她們是我的事情,跟她們又沒有關係,用不著她們感激。”

    這個邏輯相當神奇,李鴻哲都聽得一愣,半天回不過味來。倒是繆宇在旁邊笑了笑,肖白就是肖白,三觀可正可歪,正的時候很正,歪就能歪得沒邊了。

    他也明白肖白的意思,會全力以赴救人是因為他尊重兩條鮮活的生命,並不代表他認可這兩個人的品行,認乾爹當小三什麼的他很看不上,也不願意接受兩個人的感謝。

    席間肖白出去接了一通電話,回來後神情怪怪的,等慶功宴結束,兩人回了公寓後,他很不可思議地跟繆宇提了:“奇怪,我爺爺剛才打電話說讓我帶一個朋友來給他見見,還說如果他能滿意的話,以後就不管我了,讓我愛幹什麼幹什麼……”

    “這不是好事兒嗎?”繆宇點了點頭。

    肖白遲疑道:“是好事兒沒錯,可是他怎麼突然改了性子了?”這麼善解人意不是老頭的風格啊,把他關起來打斷腿才是正確畫風。

    做好事兒,不留名,繆宇心知肚明是自己給肖老頭傳過去的錄音起了關鍵作用,笑道:“說不定是你爺爺也知道了你救了兩名女孩子的消息,從心底認可了你。”

    說起這個來肖白眉宇間就多了幾分得意,用力點了點頭,又有點發愁:“那他認可我,要我帶朋友來是什麼事兒啊?”這又不是找老婆,還得見見家長的?

    這想法肖老頭沒有跟繆宇商量,不過想想也很好理解,他回答道:“可能他擔心那群人會帶壞你。”起碼從目前來看,肖白的價值觀沒有原則上的問題,但他還過於年輕,很容易被身邊的人拐歪,老頭想自己來把把關,見一見這個組織其他的成員。

    繆宇說完後見肖白麵有難色,想了想明白過來:“是不是他們身份都需要保密?”肖白的身份是他和老頭鼓搗著給弄暴露了,按照肖白的說法,身份暴露了也沒有太大影響,但能隱藏還是隱藏的好。

    “……我不是第一個身份露白的,另外還有兩個,其中一名同伴跟我關係很好,請他過來一趟倒也不算難事兒……”肖白無奈道,“但人家根本不懂中文,老爺子是不懂英文,到時候他們雞同鴨講,我就光忙著當傳聲筒了,多尷尬啊?”

    繆宇給他亮了一下手機螢幕:“好辦,老爺子請我過去作陪。”看來肖老頭想讓他幫著掌眼。

    英語四級將將及格,六級都沒考過,學的是啞巴英語,你去了有什麼用?肖白動了動嘴巴:“也好,這樣席間我照顧我同伴,還得請你幫忙多分散老頭子的注意力。”

    他看得出來,在這件事情上繆宇跟他的立場基本相同,都是想讓老爺子放心,完全可以放心合作,兩人上一次合作非常愉快,肖白現在看繆宇還是很順眼的。

    肖白自覺這事兒有戲,要是老爺子鬆口的話那就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於是帶著小激動鼓搗電腦跟同伴聯繫,開始探討跟自家老爺子見面的注意事項。

    繆宇摸了摸肚子:“席上光顧著跟李隊說話了,我看你也沒怎麼吃東西,我下去買宵夜,想吃什麼?”

    “我不餓,你買你自己吃的就好。”肖白眼睛都黏在螢幕上了。

    “那我就直接在下面攤子上吃了,免得弄得公寓裏有味道。”繆宇很滿意他的反應,下樓後繞道去了網吧,拿假|身份證刷了卡開機,打字發郵件:先生,您知道冥王星成員真實身份嗎?

    隔了一會兒才有人回復:冥王星是商業盜竊團夥,在國際上沒有仇家,身份並不需要極端保密,我查到了其中三個的身份,冥衛一【卡戎】中國籍男子肖白,冥衛二【尼克斯】法國籍女性薩拉·羅蘭,冥衛五【冥河】美國籍男性珀西·加西亞。我已經把他們的基本資料發給你了。

    這是先生發現他對這個組織很感興趣,所以一次性來了一個大科普,不僅有這三個冥衛的詳細資料,還有對於冥王星組織的介紹。繆宇猶豫了一下,沒有急著看資料,跟先生道謝後就離開了網吧。

    他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免得肖白起疑,繆宇去附近夜市的小攤位上要了一份冷面,吃了幾口,算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慢吞吞走了回去。

    肖白壓根沒有意識到他剛剛去幹了壞事兒,聽到他開門的聲音也沒有在意,忙了一陣後跟同伴把事情敲定了,回過神來再看,發現繆宇已經洗漱完畢準備回房間睡下了。

    肖白隔著房門點了點頭:“合作愉快。”

    繆宇把薄毛毯上拉蓋住肚皮,雙手搭在小腹上:“嗯,合作愉快。”

    ————————————————————————————————————————

    三天后繆宇和肖白一起前往m市,這是他長大成人、完成大學學業的城市,也是肖氏集團總部所在地。

    拖這麼久一來是肖白的朋友得改變出行計畫,抽空來中國一趟,還有辦護照的手續,二來是s市電視臺給繆宇安排的專訪就在今天,他一結束了就去趕飛機。

    肖白下了飛機後沒有急著離開,他得留在機場接人,那位朋友在四十分鐘後會抵達機場。

    繆宇先行去了提前預訂好的酒店,肖老頭已經等在那裏了,老爺子上了歲數,頭髮雪白,向後梳得一絲不苟,見到繆宇神色很和緩,像是看自家後輩一樣,拉著他的手說話。

    等將近一個小時之後,肖白推門進來,肖老頭的臉就拉了下來,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麼,視線後移,看向跟在肖白身後走進來的人。

    來人四十歲出頭的模樣,西裝革履,深棕色短髮,藍色眼眸,眼角有很深的笑紋,彬彬有禮得頷首問好。他的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連接著同聲翻譯器。

    肖白給老頭介紹:“這位先生是珀西·加西亞,我的朋友,在斯坦福教授認知心理學和社會心理學課程。”

    這位珀西·加西亞代號為冥衛五【冥河】,今年四十二歲,身高,體重92kg。繆宇回憶著這幾天趁著肖白不注意時看的那些資料,同加西亞簡單握手:“你好,初次見面。”

 第10章 飯桌交鋒

    圍著十人標準的圓桌就坐了四個人,肖老頭還和肖白分別坐了相對的主陪和副陪的座位,繆宇陪在肖老頭旁邊,加西亞坐在肖白的右手邊。

    肖老頭招呼了一聲,繆宇很自然地拿起筷子開吃,他看得出來老頭故意跟肖白對著幹,不是為了讓肖白在同伴面前丟人的,而是為了試探加西亞。

    看加西亞作為一個外人,面對爺孫倆在飯桌上鬥氣這麼尷尬的場面,仍然談笑風生,坦然自若,繆宇從肖老頭神情中看出了幾分微不可查的滿意之色。

    酒過三巡,負責上菜的服務生退了出去,肖老頭把筷子輕輕擱在手邊,向對面瞄了一眼。肖白看這架勢就知道戲肉來了,也把筷子放下了,打點起精神來準備應戰。

    肖老頭低低咳嗽了一聲:“我聽說你的身份暴露了?”

    這一聽就是繆宇說的,肖白先沖著他翻了一個白眼,才回答道:“您不懂我們的規矩,這其實無所謂的,您看加西亞還是有正經職業的學者,完全沒有影響。”

    老頭問:“沒有影響?要是人家借此威脅你怎麼辦?”

    肖白無奈解釋道:“灰色世界有自己的規則,我們並非暴力團體,不會惹上仇家,就算有得罪之處,也不會嚴重到把家人牽扯進來。”

    兩個商家競爭,只要不使用違法手段,無論雙方掐到什麼地步,員警都不會過問。可你要是買凶除掉競爭對手,那事情就來大發了。

    現實中確實存在有人故意對對手造成人身傷害的例子,但那都不是理性的應對方式。你把人弄死了是自己爽了,後續一系列麻煩會接踵而來,不僅會被請喝茶吃牢飯,從此之後也不會有人再跟你合作,因為能破壞一次規矩,就可能破壞第二次,灰色組織也格外注重信譽。

    肖老頭冷笑了一聲:“你說的輕巧,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萬一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人家就不跟你講規矩呢?”

    他說完後不等肖白開口,就補充道:“比如人家把我殺了,就算你為了報復把他家人也都殺了,那有什麼用,難道我還能活過來不成?”

    肖白愣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就看到肖老頭擺了擺手,皺眉帶著幾分不耐煩道:“行了,別囉嗦個沒完了,我一個是擔心你的安危,一個是擔心你在外面學壞,這兩點只要你能把握住,其他的我也不管了。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他說完後就對著繆宇示意了一下,繆宇站起身來沖著肖白點了點頭:“加西亞先生旅途奔波,還是先帶他去賓館休息一下。”

    這是明著趕人的意思,肖白有點不甘心就這麼被罵走了,但是跟加西亞對了一個眼神,見他也示意自己離開,只好站了起來,用英語道:“請跟我來。”

    肖白給同伴訂的房間就在酒店三十層,繆宇很客氣把人送上電梯,轉頭回來就看到肖老頭坐在位子上一個勁兒歎氣,笑道:“您也別發愁了,這種解決方式已經算很不錯了。”

    肖老頭無奈道:“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

    肖老頭當著肖白同伴的面警告孫子,話是說給肖白聽的,也是說給加西亞聽的,別的我不管,你們不能帶我孫子去幹壞事兒,這是底線,否則老頭就翻臉。他當了幾十年員警,跟國際刑警都打過交道,也有幾個熟人,能量不敢說多大,起碼態度已經表明了。

    想到這裏,肖老頭看了看繆宇,是繆宇很肯定得告訴他,肖白的三觀已經非常成熟,旁人無法強制扭轉,想把他從組織裏揪出來很不容易,還可能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這個年輕人看人很有一套,肖老頭想了想,問道:“你覺得他那個朋友人怎麼樣?”

    “很不錯。”繆宇簡單答道。

    他看得出來如果由冥河開口,絕對能夠說服老頭,那人看著肖白笑得時候很有信心和把握,但因為肖白沒有表露出求援的意思,他也就從頭到尾保持沉默。哪怕有可能因此導致肖白和肖老頭談崩後他們組織失去一名成員,也沒有插嘴干預的意思,還主動拉肖白離開緩和氣氛,這些都是加分項。

    肖老頭冷笑了一聲,念叨道:“我也覺得有點深不可測,這群人各個優秀,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幹什麼不能養活自己,非得不學好,我真是不明白了。”

    人的需求分幾個檔次,溫飽這群人都已經不看在眼裏了,他們需要滿足自己更高層次的需求。繆宇知道老頭子這是不甘心想抱怨幾句發洩怨氣,也不接話,換了茶盞給他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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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白刷了一下房卡,推開門請珀西·加西亞入內,左右看看房間環境很不錯,便道:“你好好休息,這次給你添麻煩了。”頓了一頓帶著幾分高興之色道,“我真沒想到老爺子真的能鬆口,我跟他抗爭了三年都沒成,還是你靠得住。”

    傻孩子,人家在一開始就已經有不干涉你人生的意思了,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警告我的,就算不是我來,換了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加西亞含笑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就此說什麼,想了想道:“跟老爺子坐在一起的那位,就是上次讓你栽了大跟頭的繆?”

    “是啊,就是他,還害得你們跑來中國救我出去。”肖白翻了一個白眼。

    加西亞更覺得有意思了,按照肖白的性格,他說起繆宇來該表露出氣憤惱怒的情緒來,但看肖白的面部表情,只是單純覺得失手被抓讓同伴來救這事兒十分丟臉。

    他從剛才在飯桌上就很關注繆宇,今天第一次見面的兩個人,他的精力分開,三分關注頻頻出招的肖老頭,另七分都放在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繆宇身上了。

    加西亞看肖白送完他就要告辭,問道:“這個繆很有意思,能把他的資料給我看看嗎?”

    肖白多少有一些吃驚,沒有說行還是不行,而是看了他一眼問道:“是組織的意思嗎?”不至於吧,繆宇就是把自己坑了一次,還有一部分因素是自己太輕敵了,難道引起了組織的注意?

    “當然不是,是我個人有點好奇。”加西亞解釋道。

    “不好意思,那恐怕不行。”肖白松了一口氣拒絕道,生怕加西亞會多事兒,還多說了一句,“我要自己打敗他,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幫忙。”

    你看這人自作多情的,我又沒說要幫你。加西亞擺了擺手,當真覺得挺有意思的,笑道:“我的電腦水準雖然遠不能跟你相比,但想要瞭解一個所有資料都在明面上的人,也不過是多費點功夫罷了。”所以何必浪費我的力氣,你直接給就是了。

    “那你就自己查唄。”肖白眯了一下眼睛,笑眯眯說道,“冥河,因為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幫這點小忙當然不算什麼,但你得跟我說實話。”

    “真沒什麼,”加西亞想了想,“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看今天在宴席上的狀況,他在跟你爺爺的相處過程中,並沒有流露出兒子對父親的特殊情感來。”這個異常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才會開口討要繆宇資料的。

    肖白有一點惱火:“……你什麼意思,那個是我爺爺,繆宇又不是我爹?”沒有父子感情才是理所當然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加西亞耐心解釋道:“卡戎,要知道人在幼年時期,會本能地為自己尋找父親和母親形象的投影,這個跟被投影物件的年齡無關。你說過他父母雙亡,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你覺得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是誰充當了父親的角色?”

    加西亞是學心理的,肖白對他的話很是信服,分析道:“那當然是我爺爺,從人販子手中把他救出來,資助他完成學業,甚至他大學畢業後自主創業的啟動基金都是我爺爺主動借的。”

    “我能肯定,他對你爺爺有感激之情,也十分敬重,但絕對不摻雜父子之情。”加西亞摸了摸下巴,“這說明有另外的人充當了這個角色。”

    肖白回憶了一下繆宇的資料,找到了一個疑點:“根據m市孤兒院的檔案,在他五歲到十八歲成年這十三年中,曾經有三個家庭有領養意向,但都被他本人拒絕了。”

    “如果說他會做出被拒絕被其他家庭領養的決定,還不止一次,說明他對這個父親角色的認可度非常高。”加西亞回答道。

    肖白想了一會兒:“會不會是孤兒院院長?我記得那個時間段的院長是一名男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看到了蹊蹺,跟你八卦一下。”加西亞說完後凝神看了看肖白,他跟肖白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側面提示肖白,這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能夠幫助肖白打敗繆宇。

    他不明著說是顧慮到肖白想自己打敗對手,才變著法地旁敲側擊,可看肖白一點都沒意識到,只是全然在為發現了秘密而好奇加興奮,加西亞便沒有多說。兩年前選新卡戎時,他是投了反對票的,這孩子電腦技術過硬,但並不很適合這個行當。

    這事兒對於加西亞來說到這裏就算結束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他可沒有興趣挨個去查。繆宇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加西亞並不覺得他們還會有第二次見面的緣分。

    不過看肖白好奇得不行的模樣,他想了想還是給出了一條明確的提示:“按照我的推斷,他們以前會經常聯絡,現在時不時也會有聯絡,除非那個人已經死了。”

    肖白回憶了一會兒:“……不會吧,我查了他最近三年的所有相關記錄,這人有點孤僻,除了跟客戶和員工經常通電話外,就跟我家老爺子聯繫得多了。”

    從通訊記錄上看不出任何異常,而在認識他之前的繆宇過著平靜而安穩的生活,他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必要在跟人聯繫上採取加密手段來隱藏。而且要讓肖白發現不了的話,那就不是一般的加密手段了。

    加西亞攤開了兩隻手:“這事兒你自己去頭疼吧,我得倒倒時差睡一會兒,明天一大早就得飛回去,有個計畫做到一半還沒看到成果呢。”

    “嗯,麻煩你跑這一趟了,非常感謝。”肖白再次道謝後拉開了門走了出去,“好好休息。”

 第11章 走失兒童

    肖白一回到席上,繆宇就覺出來不對了,這人的情緒不太對勁兒,而且一反專心致志跟肖老頭較勁兒的常態,注意力多集中到了自己這邊。

    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能猜到很可能是那個加西亞跟肖白說了什麼,但想到自己也沒有什麼能值得肖白這麼興奮的,便暫且把這事兒壓在心底。

    一頓飯吃完,給他們安排的房間也在這家酒店,肖老頭可能是想讓繆宇看住肖白,訂的是豪華雙人間。繆宇完全無所謂,洗了澡睡下,第二天他和肖白一起看加西亞上了飛機,又等了半個小時,也上了飛回s市的航班。

    一個小時後從s市機場出口處離開,肖白先打開行李包檢查自己的電腦,繆宇則把手機從飛行模式調整到正常模式,看到有四通未接來電,看來電顯示都是公司的辦公電話。

    他撥了回去,很快就有人接了起來,秘書孔欣紅一聽果然是他,報告道:“繆總,有一位女士來找您,說她五歲大的兒子失蹤了。”她不需要去追問老闆為什麼一直聯絡不上,只需要把事情彙報完就夠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六點二十分左右。”孔欣紅不等繆宇再追問就詳細解釋了一通,“孩子半夜發燒,在附近診所輸液,後來孩子母親出去上衛生間,托同樣在打針的中年夫婦幫忙看著點孩子,再回來時孩子已經不見了。”

    繆宇看了看附近塔樓上鐘錶顯示的時間,現在是八點半,小男孩兒已經失蹤兩個小時了,問道:“報警了嗎?”

    “孩子母親找了半個小時,七點去了派出所求援,然後又到偵探社找您,說是昨天看了電臺專訪。”孔欣紅答道。

    對於未成年人來說,上報失蹤後會立即立案調查,不像成年人要等到二十四小時之後。其實現在法律越來越完善,就算是成年人,雖然要等到二十四小時立案,但警方也會儘快著手開始調查。

    肖白這時候已經攔下了一輛計程車拉開車門等著他,繆宇矮身坐了進去:“把相關資訊發到我郵箱裏,我馬上趕回去。”

    “怎麼了?”肖白問了一句。

    “有小孩兒失蹤。”繆宇面無表情回答,用手機聯網查看資料。

    肖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於是也不追問,反正繆宇的手機對他來說完全沒有秘密可言,打開電腦也開始研究資料。

    繆宇才看到一半,那邊肖白已經全都看完了,沉吟道:“你看這對夫婦是在那孩子進入小診所輸液後才藉口妻子腹瀉進入的,小診所裏沒有攝像頭,而且病房和醫生值班室是兩個相鄰的房間,醫生看不到病房裏的情況,估計是有預謀的。”

    這個預謀不是說人家瞄準了這個小孩兒作出一系列計畫,而很可能是盯住了幾家情況類似的診所,等著有人上鉤,這孩子運氣不好正撞上了。

    繆宇在他說話時已經看完了所有的資料,然後給李鴻哲打了一個電話,沉聲道:“這是這三個月第3起有小孩兒失蹤的案子,第二起是在遊樂園公廁門口不見的,第一、第三起都是在郊區這種不起眼的小診所裏……恐怕不是一個人,而是團夥作案。”

    第二次說明不了什麼,畢竟有許多父母的警覺性都太差,給有心人很多可乘之機,動作快的話多冒點風險就能得手。但在診所失蹤就表現出比較強的計劃性。

    肖白鼓著一邊腮幫子忙活了一陣:“那個小診所位置有點偏,在s市郊區了,除了少數幾個路口有交通攝像頭外,診所周遭的路段上都沒有監控設備。”

    繆宇想到肖白曾經用b市機場地下賣場攝像頭監視自己,問道:“診所附近有便利超市嗎?”便利超市一般都會有攝像頭。

    “小診所隔了兩條街就有一個小型超市。”肖白眉頭皺了起來,“唔,攝像頭對準的是貨物架子和收銀台,沒有拍到街道上的景象。”

    繆宇摸了摸下巴:“是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嗎?你查查這幾天從晚上十二點到淩晨五點的錄影。”

    “什麼?”肖白疑惑道,“我可不覺得這對夫婦在動手前還會先進超市買東西。”

    “我並不覺得他們是親自監視,這樣中標率實在是太低了,很可能是廣撒網,挑選出幾家條件簡陋、符合他們要求的診所醫院,雇傭社會閒散人員幫忙監視,一旦有了動靜就聯繫他們。”繆宇解釋,“從晚上監視到淩晨,不要求注意力多集中,起碼是不能睡過去的。”

    “對,會幹這種事兒的小混混抽煙喝酒都是常態,下來溜達幾圈買包煙也很有可能。”肖白明白過來,手指點了幾下,“可惜這個超市只保存三天的監控錄影,得看我們運氣好不好。”

    這次的線索實在有點少,試衣模特的案子是用的幾條確定的線索,比如運輸被害人肯定需要汽車,可這次就只能提出可能性比較大的猜測,試試撞大運了。

    肖白緊盯著螢幕上快進狀態的監控錄影看了好一會兒,搖頭道:“很安靜,三天都沒有人光顧。”

    繆宇拿出手機來打電話:“李隊,麻煩你派人去事發診所街對面的便利店裏問一下,看最近兩個月有沒有人經常在半夜來買煙買零食什麼的。”

    偵探社在s市雖然是合法的,但代表的仍然是私人身份,有些事兒他不方便出面,都是李鴻哲給方便的,失蹤兒童的母親委託他找人又報了警,員警就屬於可以利用的資源。

    而且從他們這裏趕到便利店需要很長時間,市局離那裏也很遠,但是李鴻哲找負責那塊區域的派出所同事走一遭就省事兒多了。

    繆宇把手機放在手邊的座椅上,估計李鴻哲傳話還要一段時間,倒是計程車司機從剛才起就在後視鏡裏看了他們好幾眼,露出點普通人碰到這種事兒的小興奮來。

    繆宇想了想:“師傅,麻煩問你個事兒,如果我想走私路離開s市,去哪里找門路比較合適?”不要小看計程車司機,他們對所在城市的瞭解遠超出普通人,尤其是交通工具方面的問題。

    他這話一問出來,司機就更興奮了,有點“臥槽這種電視裏演的事兒我竟然也能碰上”的激動,但仍然猶豫了一下才道:“這話咱們私底下說就行,小兄弟我也是看你們人不錯的樣子才告訴你們的。”

    “當然。”繆宇對著他和善友好地點頭。

    司機來了精神,頭頭是道數道:“s市臨海,傳聞碼頭那邊就有蛇頭,這個我只是聽說。但是一南一北有兩個汽車改裝點,我偶爾去那裏淘換點零件,也曾經見過鬼鬼祟祟乘車的。”

    s市管理還是很規範化的,連乘坐長途汽車都需要提供有效身份證件。繆宇迎著肖白詢問的目光,解釋道:“這三個月已經失蹤了三個孩子,他們肯定需要想辦法把孩子送出去,這就需要門路了。”

    會帶需要急救的孩子在偏僻小診所就醫的父母,家庭條件一般不會很好,所以這不是綁架勒索,而是拐騙。

    肖白問道:“如果他們用假|證件買票呢?”

    “要是孩子在火車汽車上哭鬧不休,再漏出點什麼來呢?”繆宇搖了搖頭,“現在市民的警覺度都很高,再加上員警尋找失蹤兒童,肯定會排查汽車站和火車站,身份證是假的,可要是有攝像頭拍攝到他們的正臉怎麼辦,危險係數太高了。”

    頓了一頓,他又道:“而且員警對於兒童案件一向反應迅速,上一個孩子失蹤後三個小時就全城滾動播放孩子照片,汽車站火車站的乘警也都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留心過往乘客,他們不會敢讓孩子出現在人前的。”

    看手法應該是比較有經驗的老賊,這種人夜路走多了也怕撞上鬼,能更謹慎點就不會怕麻煩,直接大咧咧帶著拐來的孩子上汽車趕火車?那是新手才會犯的低級錯誤。

    肖白歎了一口氣,無奈道:“那我沒辦法了。”他之所以想到汽車火車什麼的,就因為黑車點不好查,反正肯定不會安裝攝像頭,連過往人員的名單都不會登記,免得被員警抓到證據。

    “怕什麼,這事兒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負責。”繆宇沒把自己當外人,拿起電話就撥給了李鴻哲,說了幾句掛了後看肖白表情有點古怪,笑道,“怎麼,這都是現成的人力資源,刑偵隊找上門還怕他們不說?”

    黑車點的存在警方當然也是知道的,每個城市都會有這麼一兩個走偏門的地方,只是耗費大量警力查處了,負責人抓進去了也沒法判多重的刑,一轉頭人家又開起來,屢禁不止,簡直讓人心煩。

    有外人在場,肖白有些話沒有說得太明白:“看來你經常跟他們合作。”他屬於賊的範疇,不懼怕員警,可也不愛跟他們打交道,看繆宇這完全把員警當自己人的態度總感覺怪怪的。

    “互幫互助,我們合作得順暢有默契了,對破案也有好處。”繆宇聳了聳肩膀,“不然你以為在認識你之前,我都是找誰幫忙找線索的?”

    警察局也有特別聘請的電腦高手,也未必不能輕易調取超市的監控,但必須得征得店主的同意,一系列手續會比較繁瑣,耗時就會長一些,這些都是很必要的步驟來維護市民的*。

    不得不說肖白實在是太好用了,在鍵盤上一敲多少資訊都能很快篩選,但這手段嚴格說起來當然不是正當的,所以破了試衣模特的案子後不論李鴻哲多好奇,繆宇也沒說詳細過程。

    他知道李鴻哲知道真相後未必不會看肖白很順眼,但還是得請肖白去喝幾杯咖啡,畢竟這是原則問題。

 第12章 面見家屬

    計程車停在了迪龍大廈門口,繆宇的偵探社就在大廈41層,租下了一整個樓層辦公,二十多名員工外加繆宇的名頭擺在外面,勉強算是s市第一偵探社。

    從上行的電梯裏出來,肖白看著偵探社的牌子沒有走進去,猶豫道:“你自己進吧,我不跟著攙和了。”

    資料中顯示被拐走的男孩兒是單親,家境也比較一般,他媽媽在酒店洗盤子來養活他,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現在孩子丟了,還是因為自己一時疏忽,他能想像得出做母親的現在會是什麼心情,心中不忍下乾脆就不想去看了。

    “行,那麻煩你在這裏等一下。”繆宇看了他一眼,根據先生給自己的資料顯示,肖白在行業競技中表現得冷酷無情,一定要把對手逼至無可翻身的境地才會收手,但根據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他對普通人心腸就軟得不行,起碼當他們的身份是受害者時,格外容易引起他的同情。

    繆宇沒有多想,逕自進了門,走進專門招待來賓的小隔間裏,看到助理孔欣紅正溫顏細語地安撫著一位泣不成聲的女性。

    門一打開,孔欣紅眼神就轉了過來,忙道:“梓辛,你看我們老闆已經趕過來了,不用急,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幫你找回樂樂。”

    王梓辛比自己的實際年齡更顯老態些,她昨天下班回家時已經是深夜了,聽鄰居說兒子一直在屋裏哭,一問他說難受就趕緊帶著兒子到附近診所打針,身上的工服還沒有換下來。

    只見她的眼睛已經紅腫得不行,裏面都是血絲,看到繆宇進來,想起身卻發現腳都軟了,控制不住發出一聲尖銳的抽噎,動了動身子就眼前發黑。

    這是哭得太厲害,大腦缺氧了,孔欣紅把她扶住了,摟到懷裏拍拍她的肩膀。孔欣紅姿色中上,根據工作需要有時畫濃妝有時畫淡妝,現在她臉上幾乎看不出上妝的痕跡,溫聲說話時顯得很有親和力。

    她在這兩個小時裏已經努力跟王梓辛建立關係,安撫她的情緒了,繆宇對助理的工作成果很滿意,他上前一步道:“我現在已經整理出了一部分線索,王女士請跟我來,我們立刻動身去市警察局,刑偵隊的李隊長已經在等著您了。”

    親和力由孔欣紅來展現,讓王梓辛發洩心中的驚恐和自責。繆宇則表現出了他們偵探社的專業性,不講人情不說寬慰的話,表明案件已經取得了進展,還拉出了李鴻哲來。

    他看得出來王梓辛沒有多大主見,這女人先去報警後又跑來偵探社找他求助,她現在六神無主全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明確的指示。

    果然,王梓辛聽了他帶著點命令意味的話語,反倒冷靜了一些,掙扎著扶著孔欣紅的手臂站了起來,用力點頭:“對對,我們快走!”說著就急火火往門口沖。

    孔欣紅先看繆宇,見他點點頭,明白自己也要跟著去了,於是扶著王梓辛往外走。

    肖白等在門外,見一個清潔工打扮的女子狼狽地走出來,面無表情移開了視線,等她和孔欣紅走到電梯口等電梯了,才看向跟著走出來的繆宇:“去哪兒?”

    “去刑偵隊等消息,既然受害人家屬報了警,就聽刑偵隊調度。”繆宇叮囑道,“你回公寓或者在我辦公室待一會兒吧。”

    肖白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要跟去刑偵隊,那只能當旁聽人,起碼不能當著員警的面直接入侵各系統調資料;自己留在這裏,有需要繆宇會聯繫他。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回公寓好,自己剛下了飛機,包裏就放了一台電腦,一部分見不得光的設備都扔在公寓了。

    於是四個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等電梯門開了之後繆宇示意孔欣紅先扶著王梓辛出去,自己一拉肖白落在後面,低聲問道:“在b市飛機上我旁邊座位的乘客本來應該是誰?”

    這指的是被肖白用一點小手段給替換了的那位,肖白對他突然間問這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回憶了一下還是很快回答道:“展璋。”

    “嗯。”繆宇應了一聲。他有駕駛證,但是平時不愛開車,車就放在迪龍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內,看現在這情況也不能坐地鐵,於是先去車庫取車。

    王梓辛坐在車裏時平靜了許多,主要是繆宇從頭到尾都顯得十分鎮定,他天生就長了一張沉穩可靠的臉,看著年輕些,但絕對不會給人經驗不足之感。

    上車不久就接到了電話,李鴻哲在那頭興奮道:“你小子真有一手,去那家便利店問過了,值夜班的店員說這兩個月經常有人半夜時分下來買煙,這人是個附近居民都很熟悉的混子,家就在診所對面的居民區裏,從窗戶裏就能看到診所大門!人現在在家裏睡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他興奮完又有點發愁:“只是這種人就是小炮灰,他們拿錢辦事兒,知道的不會很多,連上家的面都不一定見過。”

    繆宇應了一聲:“李隊,你的意思我明白,人反正算交到你們偵緝隊手中了,怎麼處理我不便過問。我現在正在往警局趕,到了之後咱們把現有的線索整合一下。”

    他拿到的是孔欣紅傳來的資料,還是最基本的,繆宇相信警方在這段時間裏一定已經有了新的進展,刑偵隊的員警都不是吃乾飯的。

    那頭李鴻哲問道:“方便嗎?”

    繆宇往旁邊看了一眼,王梓辛正在很期待地盯著打電話的自己看個不停,他回答道:“我都知道了,三分鐘後就到了。”

    這就是不方便說話的意思,李鴻哲明白過來,看來受害人家屬就在旁邊,便不再多說,含糊幾句掛了電話。他想跟繆宇說的是,這案子要破不難,抓到嫌疑人也不算難,難得就是審問環節,這種一看就經驗豐富的老賊,想審出有用的口供來實在是很困難。

    這話他不說,他相信繆宇也能猜得到,李鴻哲打點起精神來,吩咐手下道:“通知現場警隊,五分鐘後就進入抓人。”

    繆宇一行人到了後,就看到李鴻哲身邊跟了一個還帶著幾分學生氣的女警,看模樣年歲實在不大,最多剛工作一年,很可能還是應屆畢業生。

    他看了李鴻哲一眼,李鴻哲向著孔欣紅揚了揚下巴,表示讓他別誤會,自己調這女孩兒來跟繆宇讓孔欣紅跟來的理由是一樣的,有位女性在,跟女性家屬溝通更加方便。

    刑偵隊本來專門配備了這樣的女性的,李鴻哲的得意下屬就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員警,可惜現在懷胎十月正在備產,他也不敢輕易驚動,於是臨時抓了一個看著差不多的來頂上。

    李鴻哲先請王梓辛坐下,跟她簡單交流了一番,再次問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又確認細節:“這兩名夫妻都說的是外地口音?”

    “對,跟我老家的方言挺像,我問他們說是從j省來s市探親戚的,還算是我的老鄉……我看他們都挺和善的,又坐在一塊聊了好一會兒,要不也不會放心把孩子託付給他們……”王梓辛說著又流下淚來,她悔恨得頭皮都是麻的,伸手就要扯自己頭髮。

    孔欣紅和那名女警急忙把她穩住了,李鴻哲又問道:“你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有什麼特殊之處嗎,看著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

    “他們衣服都洗得有點褪色了,男的褲腳還毛毛的,鞋上有泥巴……”王梓辛用力回憶著,開始描述兩人具體的衣著打扮。

    警方已經問詢過診所的值班醫生了,李鴻哲根據王梓辛的口供對照著醫生的筆錄,兩人說得並沒有矛盾的地方,就是王梓辛因為跟他們近距離接觸時間比較長,描述得更加詳細一些。

    又過了十多分鐘,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李鴻哲拿起來接,聽到派出去抓人的下屬稟報道:“頭,人已經抓到了,是個慣犯,在路上就什麼都招了,說有人給他一筆錢監視樓下的診所,要是半夜看到有家長帶著孩子來急診,就立刻打一個電話,這人根本就沒有露過面。他說昨天的那條消息多獎勵了兩千塊。手機號碼我已經發給您了。”

    繆宇從進了警察局就一直很沉默,此時才插嘴道:“問問他們怎麼交錢。”

    李鴻哲應了一聲:“嗯。”這是示意下屬照這話去幹,否則繆宇是指使不動員警的,這是規矩。

    他最欣賞繆宇的一點是,這人反應非常迅速,像支付錢財的方式這個線索點,李鴻哲也能想到,但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思考。

    那頭嘈雜了一會兒,下屬又道:“他說兩次都是那人給他打電話去樓底下垃圾桶裏取的,幾次通話說話的都是個男人,聽聲音感覺像四五十歲的樣子。”

 第13章 摸查推進

    通話結束,李鴻哲轉身看王梓辛殷切地看著自己,比了一個手勢,歉意道:“王女士,感謝您提供線索,請您去招待室休息,如果有了進展我們會立刻通知您。”

    王梓辛想說什麼,聽李鴻哲繼續道:“很抱歉,這是規矩,我們也好騰出手來專心於追查線索。”

    對一個驚慌失措、心焦如焚的母親來說,這個理由足夠讓她聽話了,王梓辛生怕自己在這裏再礙了事兒,忙站了起來,懇求道:“請您一定要找回樂樂!求您……”

    李鴻哲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正色道:“您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

    三個女人都走了,李鴻哲把手機遞給下屬:“章徹,你帶個人去通訊公司查查宋輝發來的這個號碼。”

    話是這麼說,他不是很抱希望,謹慎到不使用銀行轉賬而是放錢讓小混混去取的老賊,是不可能使用實名號碼的,這條線索八成斷了。

    繆宇問道:“剛才在電話裏說的不是很清楚,您說s市近期還發生了兩次綁架案?”

    “對,一次也是類似情況的小診所裏面,時間也是半夜,另一次是在公共廁所門口被人抱走的。你想從哪兒開始查?”李鴻哲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既然這一次的線索基本上斷了,不如從前兩次上找找突破口。

    繆宇笑了一下:“根據推測,嫌犯是使用的廣撒網的笨法子來守株待兔。在這次孩子進診所半個小時後,這對夫婦就出現了,也就是說他們當時所處的位置是在診所半小時行程之內的。”郊區的小路不是那麼好走的,再加上彎彎繞繞很多,當時又是半夜四遭昏暗,車速頂了天也就八十。

    “我看看上一次診所綁架時的情況。”李鴻哲找出卷宗來仔細翻查,“是孩子入院後四十多分鐘他們兩個人出現的。”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辦公室的門,喊了一聲:“小王,讓曉嶽帶著電腦過來一下。”

    被叫過來的正是本來在陪著王梓辛說話的那名年輕女警,她是刑偵隊特聘的電腦高手,今年剛剛畢業,動作麻利得幫著李鴻哲在郊區地圖上把兩個診所的位置標注了一下,再分別根據時間和最高車速計算最遠距離,以這個為半徑畫了兩個圓。

    兩個圓有一部分是相交的,在地圖上看著小,真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繆宇想了一會兒:“他們操持外地口音,犯案手法嫺熟,但s市這兩年出現的兒童綁架案也就這三起,很可能在外地有過犯案記錄,在各城市逃竄作案。”

    畢竟犯下幾個案件,警方會大規模發佈消息,許多市民都可以通過電視報紙廣播知道發生了兒童走失案,對於自己的孩子會更加注意,警方也會更加警惕,導致作案難度上升。

    李鴻哲輕輕吹了一口氣:“曉嶽,你去系統裏找找案件記錄,看有沒有未破獲且犯罪手法類似的兒童拐賣案,我給你開流覽許可權。”

    曉嶽輸入關鍵字搜索,三分鐘後道:“符合標準的一共十起,h市去年發生了五起,n市的五起在今年三月。”

    一個城市五起,s市才幹了三起,嫌犯沒有離開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也有點難說,s市警力充足,反應迅速,有可能讓他們覺察到了危險。

    林曉嶽鼓起勇氣問:“我把卷宗都調出來了,也要挨個畫出範圍嗎?他們肯定要找地方住,搜查所有賓館資訊,看三個城市有沒有重合的登記身份證?”

    “這要怎麼查?”李鴻哲苦笑了一聲,“如果他們用假|證登記,再每到一個城市就換假|證怎麼辦?就算現在賓館管理都比較規範了,還有本身就不需要登記的農家樂什麼的呢?再萬一他們找間正準備拆遷的危樓住呢?”

    這方向不對,繆宇眉頭緊皺著想了好一會兒,不太確定道:“我們只找到了第三起案子的線人,能不能把第一起案子的線人找來,看從他身上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他說著看了一眼標注案發地點的電子地圖上標注了“1”的紅點,問道:“這個診所已經很接近市區了,各項設施應該很完備,怎麼會沒有裝攝像頭?”

    李鴻哲翻翻卷宗:“哦,這家當時正好在裝修,電子設備提前拆卸了,病房裏就剩了病床和輸液架,還有一台老式電視機。”

    “就算診所內部沒有錄影,查一下周圍路口的探頭說不定會有所發現。”繆宇說道。

    李鴻哲搖了一下頭:“第一起案子時因為還沒有被歸類到連環案範圍,不是我們刑偵隊接手的,但負責的同事也調查過,那診所附近並沒有攝像頭。”

    “不不,就看剛才畫出來的兩個診所的重合範圍,在內部和外部選取大量錄影點排查,看在案件開始前有沒有車輛或行人進入診所區域,在案發後又從該區域離開。”繆宇解釋道,“我相信他們還不至於摸清了整個區域的攝像點分佈,一路上只要有一個探頭拍攝到了,我們就不算白忙活。”

    “……”林曉岳張著嘴巴愣了好久,遲疑道,“這得需要好多同事幫忙統計……”

    如果是肖白的話,編個小程式掃描抓拍所有車牌和人臉,提取路過攝像頭的時間,再統計出來就好,用不了多長時間。繆宇倒沒有什麼負面情緒,他也知道拿肖白的標準來要求市局是不科學的。

    他想了想:“有沒有很詳細的那附近的街道地圖?”

    林曉嶽急忙從資料資料庫中調取,小跑著去列印出來,繆宇從桌子上摸了根筆來,開始畫線:“重合區域在診所的北面,從診所所處位置開始向這片區域走,按照最近的路程,會經過這幾個攝像地點,李隊先帶人重點排查,我再標出幾條可能的路線來。”沒別的法子,只能一個個查找。

    李鴻哲笑了一下,打氣道:“這夥賊提前去踩過點,我相信他們很大可能會選出最近的路程來,這條道還都是比較好走的大道,相信他們也會儘量減少在路上浪費時間。”

    得趕到診所,得跟受害人家長套近乎拉關係,還得碰上人家打瞌睡或者去廁所的空檔,確實得分秒必爭。

    鐘錶的時針慢慢指向“10”的數字,林曉嶽抱著記錄本兩眼放光地跑了進來:“找到了,有一輛黑色麵包車在四點二十三分經過了距離診所三個街區的攝像區域,在六點四十分又經過了這個地方,計算一下前後的時間,完全可以對得上!”

    這次運氣實在是不錯,李鴻哲也打起了精神:“車牌號查到了嗎?”

    “是租車公司的,我跟他們聯繫說這輛車租出去兩個月了,上面安裝了行車記錄儀!”林曉嶽說著抽出一張紙來,“頭,這是查詢到的該車現在所在地,正在移動中!我們已經跟交通部同事聯絡上了,他們隨時準備攔截車輛!”

    車在動就說明有人在其上駕駛,李鴻哲站起身來就要帶人出警局實施抓捕,繆宇跟著站了起來:“我能一起去嗎?”

    李鴻哲猶豫了一下:“這不合規矩……”畢竟繆宇不是體制內的。

    繆宇笑眯眯說道:“這不是我正好在那附近閒逛,近距離圍觀了英勇的員警摁倒了窮兇極惡的罪犯。”

    這麼無恥的理由虧你能說得出口?李鴻哲眼角一抽,無奈道:“我能體諒你的心情,這次也多虧了你,只是萬一嫌犯負隅頑抗傷到了路人什麼的,我們擔待不起。”

    繆宇看了他一秒鐘,看出來李鴻哲的態度還是比較堅決的,自己再糾纏下去恐怕對方會起疑,於是點了點頭:“好,我在這裏等著你們把他們抓回來。”

    李鴻哲松了一口氣,出了辦公室的門招呼下屬去了,繆宇看著刑偵隊所屬的辦公區眨眼間空了大半,掏出手機來給肖白打電話:“馬上就能抓人了。”他相信肖白早就入侵監控看到了全程。

    肖白麵前三台電腦,一台放著李鴻哲辦公室的監控畫面,一臺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資料,另外一台在利用街道攝像頭追蹤那輛汽車,他比刑偵隊的人早二十多分鐘盯上這輛車。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根據攝像頭拍到的畫面,車裏只有一名男性。我查了行車記錄儀,發現他早上七點多進入了計程車司機所說的黑車點,停留十五分鐘後駛離,從這之後再看路口抓拍圖像,已經都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小孩子很顯眼,變數也大,拐到一個就要抓緊賣出去,那名女性團夥可能已經走陸路銷贓去了。

    “能追蹤嗎?”繆宇閉了一下眼睛,在他們接手之前人就已經離開s市了,動作很迅速。

    “不能,那個黑車點很隱蔽,找不到任何圖像記錄。”肖白搖了一下頭。

    “……”繆宇沒有抬頭,進出市局這麼多次,他早就摸清了除了廁所外,攝像頭能夠無死角拍攝內部情況。

    這些攝像頭不僅能拍攝畫面,還會自動錄音。他苦惱得皺了一下眉,說道:“展璋,你這個委託太棘手了,我恐怕不能接受,你還是另找別人吧。”說完就掛了手機,走回到沙發上坐著,閉目假寐。

    原來早上問展璋是為了用在這裏。肖白聽到了他的暗示,反應極為迅速,切入警局監控系統,把畫面都定格在繆宇睡在沙發上這一刻,再暫時關閉錄音系統,再次打電話過去:“安全,有話直說。”

    跟肖白合作真的很愉快,繆宇笑了一聲,眼角露出點森冷之色:“光靠員警是不行的,我要跟人打個電話,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通訊記錄。”

 第14章 抓捕嫌犯

    李鴻哲推開門時,看到繆宇斜倚在沙發上似乎在打瞌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抓到了一個,女性嫌犯和孩子都不知所蹤。”

    繆宇身體一震驚醒過來,看了他一眼,露出失望之色來,好半天才道:“能審下來嗎?”

    “受害人母親已經確認了孩子失蹤時這名男性就在現場,組裏的審訊專家已經進了審訊室,希望吧。”李鴻哲回答道。

    早在開始著手辦這件案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共識了,這是陳年的老賊,抓難抓,審更難審。

    繆宇沒有說什麼,兩人連帶著林曉嶽一塊看審訊錄影,這名將近五十歲的男性在剛進警察局時還有些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他很痛快承認了自己出現在孩子失蹤的診所陪同老婆打針,也承認王梓辛拜託他們幫忙看住孩子,可根據他的說法,是王梓辛前腳出門了,後腳就有一個年輕男人進來,自稱是孩子的父親,還說小孩兒一見了他就叫“爸爸”,兩個人親得不得了,他和老婆當然就讓當爹的把孩子給抱走了,然後他老婆打完了針,他們兩個也走了。

    ——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要用假|身份證租車住賓館?好,我承認這個是我不對,我犯了法,你們大可以告我,我交罰款蹲幾天派出所就算完,其餘的你們還有什麼罪名能指正我嗎?有人看到我抱走小孩兒了嗎,還是到那個診所就醫就算犯法?

    ——我老婆在哪兒你們管得著嗎,住賓館只登記了一個身份證,租車也只用了一個身份證,都是用的我的,這事她不知道啊,她完全沒有罪,你們員警憑什麼向我逼問她的資訊?

    “……”李鴻哲掏出一包玉溪香煙來,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看林曉嶽在偷偷看這邊,面無表情道,“我知道辦公室禁煙條例。”

    這一看就是氣狠了,林曉嶽不安地左右看看。繆宇歎了一口氣,說道:“想問什麼就說出來吧。”沒有經驗的實習生都這樣,許多事情都要跟他們解釋,敢問也是好事兒,經驗是需要慢慢積累的。

    林曉嶽不敢去打擾李鴻哲,小聲問他道:“繆總,為什麼你們都一早就篤定他肯定會包庇共犯?審訊專家不是說了,只要他肯坦白,會跟法官求情嗎?”

    “我們沒有找到真正能夠定罪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他包庇同夥,就是在保護他自己。”繆宇解釋道,“他的同夥安全,被拐賣的孩子就找不回來,他最大的罪名也不過是使用假證罷了,你覺得是這個罪名嚴重,還是拐賣十幾名孩子罪名嚴重?”法外開恩也是有限度的,再求情也得判刑,少坐幾年牢哪比得上直接不坐牢?

    他說完後就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李隊,人反正抓到了,你們慢慢審,我出去吹吹風,在這憋氣憋得太難受了。”

    李鴻哲默默點頭,看著他關門離開後聽到林曉嶽小聲說道:“繆總脾氣真好,可看不出來在憋氣的樣子。”

    “他可不是脾氣好,只是這人一向能忍。”李鴻哲平靜了一些,掐了煙開窗通風,“你別看他表面淡定,人販子沒抓到還可能無罪釋放,他心裏遠比我難受……他小時候也被拐賣過,對人販子特別痛恨。”

    林曉嶽聽到這個就有點好奇,尤其繆宇還主動提出來要跟隨他們實施抓捕,問道:“啊,我聽同事說,繆總不是孤兒嗎?”

    “……”李鴻哲搖了搖頭,“我也只是聽說,他本來有父母,旅遊時在m市被拐走了,他父母在其後的三四個月間為此跑了二十多趟m市,那時候交通管理體制還不健全,長途汽車超載嚴重,拐大彎時發生了側翻……”

    林曉嶽咋舌:“……這麼慘,那他以前的日子得過得很苦吧?”

    李鴻哲看了她一眼,有點明白過來:“哦,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繆宇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李鴻哲一直很遺憾他沒有成為一名真正的員警,要是能把人拉來當刑偵隊的女婿倒也不錯,想了想道:“你要真有興趣就得抓緊了,這可是搶手貨。繆氏偵探社名字很爛,但是委託完成率非常高,他們人員不是s市偵查社中最多的,但是名聲是最響的,繆總這個老闆就是他們最大的王牌。”

    女性關注的點和男性關注的點就不太一樣,林曉岳不關心偵探社的破案率,她是聽說繆氏偵探社對於未成年人的案子有優先處理的規定,而且每次都是他這個老闆親自接手,覺得這人心腸很不錯。但看李鴻哲說話間心情有所好轉,她很乖巧地配合問道:“完成率高?能有多高啊?”

    “平均80%左右,他本人的完成率在86%以上。”李鴻哲解釋道,“別看這個數字似乎不是很高,但他接的都是疑難雜案,再加上很多時候委託無法完成跟調查員的素質並沒有關係,而是有各種因素的影響。”

    他一邊說一邊舉例子,指了指螢幕上在受審的男子:“你看就像這次一樣,我們都已經盡全力做到最好了,把嫌疑人也抓住了,但他接到的委託是幫著王女士找回孩子,這就算是委託失敗。”

    李鴻哲說完後愣了一愣,隱約抓住了什麼,連忙抓起桌子上的電話來撥打內線:“喂,是門衛,繆氏偵探社的繆宇離開警察局了嗎?沒有啊,那太好了,麻煩你幫我守著,要是看到他想要出去,就把人攔下來。”

    他松了一口氣,看林曉嶽奇怪得看著自己,苦笑了一聲搖頭道:“我是突然間想到他接的委託不是幫助咱們尋找嫌疑犯,而是幫助王女士找回孩子,我們的立場這次不是完全一致的,所以還得防著他一點。”

    他真怕繆宇另外發現了什麼線索,把刑偵隊扔開自己跑出去找人——畢竟如果抓到女性疑犯,如果對方已經把孩子出手了,那他們需要摸排很久才可能定罪並且把孩子救出來,繆宇未必樂意接受這麼長時間的週期,要是他自行動手那就麻煩了。

    林曉嶽沒聽懂,可看李鴻哲說完後就不再理睬自己,只是專心看審訊室錄影,便也不再說話。

    又過了小半分鐘,繆宇就走了回來,神態自然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李鴻哲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廁所消毒液味道,松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從中午十一點一直到下午四點,男性嫌犯一直死咬著不肯鬆口,繆宇在警局湊合著吃了午飯,沒興趣再嘗嘗晚間的盒飯了,打了一個哈欠,示意道:“看來我得走了。”

    突擊審問審不下來,扣住人48小時後就得移交給派出所,畢竟使用假證不歸刑偵隊管。

    李鴻哲在十一點多查出該名男子身份後就開始忙活,現在看資料也看得頭暈腦脹的,起身送他出門,低聲道:“我們已經確定了女性嫌犯跟他是夫妻身份,找出了她的真實資訊,一點點追查,總能抓住他們。”

    這是在寬慰他,繆宇苦笑了一下,勉強點了點頭,算是承了他的好意,先開車送王梓辛回家。

    王梓辛和孔欣紅在招待室裏坐了一天,等的心焦如焚,一見了他就期盼問道:“我聽說嫌犯抓住了,為什麼樂樂還沒被送回來?是不是……是不是出事兒了?”她就怕孩子已經遇害了。

    繆宇領著她們向外走,寬慰道:“沒有的事兒,就是孩子被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總得派人去接,一來一回就得花費不少時間,您不用怕,人都抓住了,還怕孩子找不回來嗎?”

    孔欣紅飛快看了他一眼,她比王梓辛知道得多,也根據外面忙忙碌碌員警的神色猜出了事情肯定沒有這麼順利。但她什麼都沒有說,這種時候總不能告訴王梓辛“線索斷了你兒子有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實話不能說,可也不能開空頭支票,尤其要是孩子真的找不回來,他們偵探社要跟著倒楣。她隱約覺得繆宇的說法有點不對,但是人家是發工資的老闆,孔欣紅等到王梓辛下車後,才遲疑道:“似乎……”

    繆宇點了一下頭:“嗯。”

    孔欣紅會意,老總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太妥當,那自己就不用忠言逆耳了,正好她也不想幹,便也放鬆下來,她相信這種事兒自家老闆心裏有數。

    繆宇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疲憊道:“剛下飛機就忙著處理這件案子,還在辦公室悶了一天,又頭疼又噁心的,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覺。”

    當貼身助理就得聽得懂老闆話裏的意思,不然人家一個月給你開這麼多錢是為了什麼?孔欣紅笑道:“要我說您這也太拼了,明天還是休息一天,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看情況吧,要是實在起不來我就請半天假。”繆宇似乎漫不經心得應了一聲,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他估計今天回公寓自己還得忙一陣。

 第15章 案件結束

    繆宇回到公寓,就看到肖白正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啃西瓜,一見他進門就得意道:“這次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他幫了大忙,繆宇點了點頭,問道:“孩子找回來了?”

    肖白心情很好,應聲道:“你朋友挺厲害的,黑車點的人認他的面子,打了一個電話就問了出來,然後又幫忙去w市追人,成功把人攔下了。孩子剛剛被出手,也給救了回來。”

    繆宇左右看了看:“人呢?”

    “你朋友給扣住了,說先給她點教訓,等明天再交給m市派出所,派人當做正義人士出首。”肖白很感興趣問道,“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決定不做員警的?”當員警需要有很多規矩和準則,反正要是繆宇的身份是員警,今天這事兒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幹。

    他沒有問繆宇朋友的身份,因為肖白早就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個遍,他也知道一年前這人十六歲的女兒曾經被綁架,是繆宇幫忙救下來的。所以這人才很樂意幫忙,一來是還繆宇人情,二來是他因為自身遭遇對拐子也沒有好感。

    繆宇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不是,我那時候需要一筆錢。”

    “按理說你不像是會缺錢的人,但我也覺得你挺缺錢的。”肖白點了點頭,“你看你好歹也是個小老闆,坐飛機坐經濟艙,旅行住連鎖酒店,連自家也是跟人合租小公寓。”

    他說著在電腦上敲了兩下,好奇問道:“你存款到三百萬了,是不是打算買房?”

    “……現在這個房價,花錢買房虧不虧心啊?”繆宇抬頭糾正道,“而且也還不到三百萬,還差三千多。”

    “錢存在銀行裏是很吃虧的,因為物價上漲太快了,為什麼不拿出去投資?”肖白又問道。

    說得簡單,你當投資了就一定掙?繆宇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塊料。”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要真投進股市裏,准保要賠得一乾二淨,天生不是吃這碗飯的。

    他不是喜歡冒險的人,穩中求進才符合繆宇的性格,既然根據他的情況能夠在三年期限快要到時賺夠先生所說的三百萬,那何必還要瞎折騰呢,賺了固然能早一點達成目標,可要是賠了,那任務就完不成了。

    繆宇對賺錢投資的話題不感興趣,但看肖白今天找人說話的*格外強烈,便找了一個話題:“要是我沒有聯繫到朋友,你有辦法把孩子找回來嗎?”

    肖白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如果是在國外的話那還是比較有把握的,但在中國就很難說了,藍黑情報對中國的滲透不深,尤其是販賣人口的偏遠地區,他們手伸不到這麼長。”

    “藍黑情報?”繆宇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眯了一下眼睛,“方便說一下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這夥人是全球性的情報販賣組織,許多機密要聞在他們那裏都有明碼標價,給錢就有情報,就算你問了他們暫時不清楚的,只要給的錢多,他們也會派出專人去查。”

    肖白說著說著就有點咬牙切齒,用力錘了一下沙發:“我老大跟我說,我的身份就是這群王八蛋查出來的,開價二十萬掛了上去!媽蛋,老子身份就值二十萬,他們到底識不識貨?”

    這人的憤怒點有些不同尋常,繆宇確認道:“人民幣?”

    “當然是美金啊,哪個國際組織開價錢是用人民幣作單位的?”肖白反問道。

    “……”繆宇面無表情開始盤算,自己向先生打聽冥王星,先生給了自己三個冥王星成員的詳細資料,一個人二十萬,那加起來就是六十萬,單位還是美金。

    ——至於嘛,我又不是真的對這群人感興趣,就是想試探一下你在國際上的能量罷了,你要早說這消息值大幾百萬人民幣,我就不問了,這錢你直接給我不行嗎?不行嗎?

    就算對金錢並不怎麼看重,繆宇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這麼大的打擊導致他頓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不對,問道:“這個情報回復很快嗎?”先生給自己消息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是不是太快了點?

    “也得看什麼級別的情報吧,許多情報他們組織內部都不是共用的,b級以上情報除了相應情報的收集員知曉外,都掌握在他們老大手中。”肖白說完後覺得不對,“你好像很好奇的樣子啊?”

    繆宇知道不能再問了,否則肖白就起疑了,但想從肖白口中套出話來還是比較容易的,戲謔道:“我就是挺好奇你的二十萬美金屬於哪級任務。”

    肖白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埋頭玩電腦。

    繆宇就明白了,這是還不到b級別,不用通過老大也不需要太長時間,看來是自己多心了,先生未必是藍黑情報的人,人家說不定就是花六十萬美金滿足自己無聊好奇心的大善人。

    將近四百萬人民幣,繆宇歎了一口氣,他自認是一個普通人,被這數字一砸有點回不了神,但也很快調整心情,拉開浴室門去洗澡,累了一天了,他什麼都不想去想,痛痛快快睡一覺算完。

    繆宇主觀上是想睡一個懶覺的,反正他已經跟孔欣紅吩咐過了,可惜生物鐘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他醒過來後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才六點半,認命地爬起來換上跑鞋下樓跑步。

    既然沒有睡成懶覺,那只好去上班,在公寓裏待著也不知道能幹什麼,肖白能賴床到十點。

    繆宇跑完步順便吃了早飯,上樓洗澡後換下運動服,穿了一身西裝拎著公事包去公司,任勞任怨地工作到下午五點,王梓辛手里拉著一個小男孩兒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王梓辛眼睛下面都是青紫色的,眼皮也早就哭腫了,但她的精神狀態跟昨天完全不一樣,拉著繆宇的手激動道:“謝謝,謝謝你,樂樂找回來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她昨天回家後忐忑不安地握著手機發呆了一夜,中午十一點時刑偵隊通知她說孩子在w市找到了,拐子也抓到了,因為小男孩兒記憶還算清楚,能夠指出是這對中年夫婦強行拽走自己的,這兩個人只能認罪。

    事情後半段透著一股子蹊蹺的味道,w市警方接到有人用公共電話報警後在一間廢棄的打穀場找到的人,小孩兒睡得很香,但女性嫌犯身上有傷痕,她也表示自己被莫名人士給扣押了一晚上,但根本不清楚對方身份,連面貌都沒有看清楚。

    這些資訊李鴻哲沒有說出口,王梓辛不需要知道這些,她只要看到孩子平安送回來就夠了。

    但王梓辛比他所想的更敏銳一些,王樂樂回家後悄悄跟她說,那個嬸嬸把他帶到一個山上,他們走了好長好長的路,還讓他跟著另外一對大叔大嬸走,說他們家有好吃的,後來是一群戴著奇怪面罩的叔叔出現了,把他給帶走了,他睡了一覺,起來就見到媽媽了。

    王梓辛問他:“那員警叔叔們問你這個問題了嗎?”

    王樂樂就說,問了,但是他記得很不清楚,就記得裏面有蜘蛛俠和蝙蝠俠呢!

    王梓辛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鄭重道:“寶貝,那些叔叔們戴面具是跟你做遊戲呢,這是你們的小秘密,就算是媽媽和員警叔叔再問,也不要說了好嗎?”

    她不管那些人是誰,有什麼目的,他們幫她找回了兒子,王梓辛願意一輩子感激他們,祝福他們健康長壽。

    她也很感激繆宇,李鴻哲明確跟她說了,在幫他找兒子這事兒上繆宇出了大力,所以專程來表示感謝,還要把委託的尾款結算一下。

    按照偵探社的標價,尋找失蹤人口價錢是八千,未成年是五千,王梓辛如數付了錢。繆宇也沒推脫,示意孔欣紅陪她去辦手續。也許王梓辛比他更需要這五千塊錢,可他開的是偵探社不是慈善福利院,十多口子人還指著他吃飯呢。

    當天下班後繆宇給肖老頭打了電話,請他幫忙找人給自己在m市父母的墳頭獻一束花,掛了電話就看到肖白正托著腮幫子看自己,便問道:“怎麼?”

    “看得出來你對你父母感情還是很深的。”肖白輕聲道。

    這次委託跟之前幾次案件都很不同,繆宇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感情傾向,他在懲治犯罪時第一次表現出了明顯的快樂感覺。

    繆宇閉了閉眼睛,應了一聲:“m市的拐騙集團二十多年前已經被警方破獲,十多名主犯都已槍斃,在我員警學院畢業前一年,最後一位判終身監|禁的成員也因為疾病死於牢中。我已經沒有辦法向真正造成我家庭破碎的罪人報仇了,卻可以在同樣惡行累累的人身上討回來。”

    所以他才會動用私人力量,不那麼合法地把人抓回來,還默許朋友動用私刑。他對王梓辛母子也因此非常溫和友善,正是因為自己所缺少,才希望別人能夠加倍的擁有。

    “……”肖白看了他一會兒,覺得心頭格外柔軟,輕聲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找找其他的親人?”

    繆宇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可他們上一輩說不定還有人在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什麼的,你想不想找出他們來?”肖白解釋道。

    二十多年前網路還不夠發達,居民資訊系統並不完善,搬一個家改改固定電話說不定就能斷了聯繫,要找人當然並不容易。但是肖白很有信心,他爺爺當年經手的這件案子,再加上他的手段,多少資訊都能篩選出來。

    “……”繆宇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算了吧,都這麼久了,要是能聯絡上我的其他家人,也不會把我送到孤兒院了。”

    這種明明很期待卻又故作淡定否定的樣子讓肖白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別管了,這事兒我來辦,成不成的到時候給你個信!”

    繆宇有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頭髮整理好:“那麻煩你了。”他是真覺得希望不大,隱約記得當時肖老頭就告訴過他,說是沒有查到他有其他家人在世,這才只好把他送到孤兒院的。

 第16章 離奇身世

    “你問阿宇的父母?”肖老頭剛接到孫子電話時很高興,聽肖白說了兩句就警惕起來,苦口婆心勸道,“小白啊,人家阿宇抓你也是受我所托,現在我都不管你了,你何必還天天算計著要坑人家?而且拿人家家人做套坑人,是不是有點太不道德了?”

    ——在你眼裏你親孫子就是這麼個德行?要不是年代久遠那部分卷宗沒有錄入電腦,我才不會來求你!

    肖白=皿=臉費了好大的勁兒解釋了一通,才讓肖老頭勉強相信自己這次是真的打算不留名做好事兒,不是為了給繆宇添堵。

    肖老頭半信半疑,他覺得自己孫子也不至於壞到拿人家死去的爹娘說事兒,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就算你出發點是好的,這事兒還是算了吧,阿宇的情況有點複雜……”

    肖老頭給肖白講了一個很不美麗的故事,繆宇不是沒有親人,他五歲那年被從乞丐集中營裏救出來時,母親那一脈外公外婆當時已經不在了,但是爺爺奶奶都還健在。

    跟三個月跑m市十多次焦急尋找兒子的繆家父母不同,他奶奶在乞丐營被端了後,跟隨員警去看了一次繆宇,在一群髒兮兮的小蘿蔔頭裏扒拉了半天,找出這個是自己孫子後,等過了幾天民警辦好手續讓她來接孩子,發現電話已經是空號了,這家人舉家搬遷,已經不見了蹤影。

    肖老頭歎息道:“當時我們也查了,他們家情況十分困難,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其中兩個都未成年,他爺爺似乎還是癌症臥病在床,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搬走說不定就是為了躲債。”

    ——也有可能是躲憑空冒出來的小拖油瓶,丟了三年的孫子,兒子還是為了找他死的,肖老頭回憶當時那麼多從全國各地趕來認親的家屬,繆宇的奶奶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衣衫襤褸的婆婆面無表情隔著警局的玻璃看著瘦骨伶仃的孫子,沒有絲毫感情地點頭說“對,我能認出來這個就是我們家阿宇,跟他爸爸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所以他才會跟繆宇說我們找不到你的其他家人,對於一個那樣年齡的孩子來說,親人嫌他是累贅跑走了,比沒有親人更讓他傷心。

    肖白掛了電話後一整天沒調整過來心情,等晚上繆宇回來後強打起精神笑道:“你回來了?”

    繆宇多看了他一眼,他最近跟肖白的關係不錯,但也沒有好到這種程度,被這麼殷切的問好弄得毛毛的。

    稍稍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他不是很在意問道:“是不是沒有查到?”

    肖白點了點頭:“嗯。”

    這反應不對,要真是沒有查到,肖白該很不甘心才是,不該有現在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繆宇緊緊盯著他問:“我沒有親人在世?親人不是好人?親人不願意認我?嗯,看來是親人不願意認我了。”

    他剛才佔據了主動權,一連串的逼問,肖白的表情隨之而變,很容易就看出來了。

    繆宇說完後才愣了一愣,似乎才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笑了一聲,看他懊惱的模樣無所謂道:“這麼多年都一個人過來了,我現在不缺錢不缺房,難道為這個還不活了去?”

    肖白沒有出聲,看他神態照常地進臥室洗漱換衣服,用力扯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從繆宇的神態上是看不出什麼來,但他知道人家不可能不在意,要真像繆宇嘴巴上說得這麼風輕雲淡,就不會一回來就問,還耍小花招從他這裏套話了。

    肖白就很後悔自己多管閒事,不然也引不出這回事兒來,見繆宇洗完澡走出來坐沙發角落裏看電視,躊躇道:“明天是星期六,你休班對嗎?”

    “這個星期請了三天假,所以不打算休了。”繆宇拿毛巾擦頭髮,“不過就上半天班,下午我得去健身房練練。”他現在的工作對體能沒有太大的要求,這屬於個人愛好。

    肖白沒再接話,他這種能宅在家裏就一步樓都不願意下的人跟繆宇在這方面沒有共同語言。

    他盯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開始跟組織裏的冥河取得聯繫:“珀西,我需要幫助。”

    “你不是在避風頭嗎,需要什麼幫助?”加西亞眯著眼睛看手機螢幕,肖白叫他“珀西”,就說明這次是私人幫助,跟組織無關,可他的專長是評估揣摩,肖白根本就沒有對人進行心理分析的意識,竟然還會需要他的幫助?

    肖白回答道:“我好心辦了一件壞事兒。”

    原來是青少年心理健康輔導,加西亞咂了咂嘴唇,無奈道:“你先把事情說說吧。”

    肖白一邊慢吞吞打字一邊偷瞄了旁邊一眼:“如果我拜託你幫忙辦點事,但是你做到一半發現這件事情很可能會傷害到我,你會不會繼續下去?”

    這人要的是建議和指點,但是加西亞給不了,他只能給肖白理性分析:“我跟你是朋友,你必須先想清楚你例子當中的那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勉強算是朋友。”肖白覺得他跟繆宇這幾次合作的都很愉快。

    “那你這位朋友對此是什麼心情?”加西亞沉思,他猜到肖白說的是繆宇了,卡戎這人心高氣傲還小心眼,想不到這麼幾天下來就冰釋前嫌了。

    肖白想了想:“他表面上有些抗拒,但是心裏還是很期待的。”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加西亞倒吸一口涼氣:“你跟繆上床了?”霸王硬上弓?這個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合理解釋。

    “……”肖白麵無表情拔了電腦電源,又覺得不保險,掏出手機來準備關機。

    加西亞的短信比他的手快了一步,在拿話戲謔肖白開玩笑的時候,加西亞就開始動手編輯短信了。

    “卡戎,組織的幾大準則中,明文禁止不尊重對方意願的強迫性行為,如果你的朋友不同意,我希望你不要硬來,不僅違反規定,考慮到雙方武力值對比,很可能會危及你的人身安全。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希望你長命百歲。”

    第一條還是調侃,肖白刪了,準備拉他進黑名單時,加西亞第二條短信剛好到了:“這事情你不應該問我,你要去問繆,作為當事人他有選擇的權利。”

    短信發過去後,肖白回了兩條短信,一條是比中指,一條是“謝謝”,加西亞微笑一聲,他回憶著跟繆宇的見面,這個年輕人理智、敏銳,他相信繆宇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已經有了決斷,但是肖白不問的話,他就不會主動說。

    繆宇就看到肖白扣了電腦關了手機,直白地問他:“我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查。”正如加西亞所預料的那樣,繆宇想都不想就說了,這問題顯然他已經考慮好了。

    說完後繆宇還多看了肖白一眼,猜到肖白是找人尋求方法去了。他覺得挺有意思的,跟人聯絡之前的肖白有些茫然彷徨,聯絡之後情緒得到了很好的平復——當然他很氣惱,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無措感覺。

    這表示對方是一位長輩,深受肖白信任,還可能拿他開了一個小玩笑,冥衛五冥河很符合這個形象,但也不一定,說不定組織裏還有其他的人物存在,自己現在掌握的資訊還太少了。

    根據肖白的描述,這個組織顯得有點幼稚,但繆宇很清楚,能在國際上混出名堂的人不會這麼簡單,會給人覺得這個組織中二的感覺,不是因為組織本身中二,而是因為肖白本人的心理青春期沒有過去。

    “好,等我給你消息。”肖白點了點頭,起身回房間準備睡覺,一台擺放在他臥室桌子上的電腦自動啟動,彈出了一條消息。

    能破解他電腦所有防護程式傳遞消息進來的人實在不多,肖白一看臉色就變了,回身關了房門,點擊查看消息。

    【天狼星】:7月21號18:00前抵達愛爾蘭基拉尼小鎮。

    天狼星是上一任卡戎從冥王星中退出後的代號,是肖白電腦技術的最後一位老師。肖白自信能夠在五角大樓防火牆中暢遊,卻從來不敢招惹自己的這位老師,三年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交鋒,他的運行體系都差一點被廢掉。

    冥王星運行內部自有一套系統,一般是某位元成員看中了商機想要做一筆,於是向主星申請,等主星通過申請後做計畫出來,這位成員就會聯繫肖白,由肖白通過安全的途徑召集隊員。

    能讓天狼星幫忙發消息的,就只有主星一位了,這表示這次是主星想要做一筆,那一定是大案子,肖白很興奮,進入冥王星兩年了,主星還是第一次動手出擊。

    去愛爾蘭跟去b市挑釁繆宇不同,假臉、假護照都是必要的防護手段,肖白驗證對方身份無錯後就開始忙活。他不需要知道太多的資訊,抵達目的地後自然會有人再跟他聯繫,指揮他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第17章 艾希公司

    繆宇第二天醒來時肖白就不見了,東西還都在,還留了一張紙條,寫著自己半個月後會回來。

    看來是幹壞事兒去了,繆宇也不想知道他在做什麼,很隨意地把紙條銷毀後按照原先計畫去上班加健身。

    五天后他把下屬拍攝的一樁婚外情證據交給咬牙切齒的雇主,雙方剛結清了尾款,就接到了李鴻哲的電話。

    繆宇示意孔欣紅把人送出去,摁下了接聽鍵:“李隊,又有事兒了?”

    “有人找事兒。”聽聲音李鴻哲心情不是很美麗,“繆總,麻煩過來一趟吧,張總他們幾個都在,有人想跟你們談一筆生意。”

    偵探社跟各種人都談過生意,也跟李鴻哲談過很多次生意,但是有人通過李鴻哲來叫人,這還是第一次。

    繆宇覺得有些不對,雖然等自己走過幾條街到了刑偵隊就能弄清楚了,但他屬於主動出擊型,不喜歡被動等待,所以先問孔欣紅:“最近s市有什麼大事兒嗎?”

    繆宇習慣每天收看新聞,但對於各種小道消息和八卦完全不感興趣,孔欣紅確認道:“大事兒?”

    “不屬於刑偵隊負責範疇,但能指使得動李鴻哲的大事兒。”繆宇回答道。

    不是殺人放火的重大案件,但李鴻哲還得出面,說明對方來頭很大,孔欣紅立刻就想到了一個:“法國艾希拍賣公司全世界巡迴展出十大藏品,明天抵達s市。”

    這家拍賣公司很出名,幾年前中國的某件失落于外的國寶就是被這家公司組織拍賣的,當時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很大的聲討,該拍賣品因為一名華人商人高價拍下後拒付款項,而最終流拍。

    繆宇對這家拍賣公司沒有瞭解,也不好說人家是不是惹上了什麼麻煩,但是要真發生了需要聯繫刑偵隊的事情,就不會在明天抵達s市時才聯繫他們了,早幾天就該準備起來。

    不是這個,他搖了搖頭:“還有沒有別的?”

    “某某富豪家中失竊,八百萬美金青花瓷被盜?”孔欣紅開始流覽網頁,“全民藝術節十天前開幕,上百幅油畫在市博物館展出?a明星和b明星雙雙出軌被狗仔偷拍?”

    她念了幾條就不念了,無奈道:“繆總,最近風平浪靜的,多是些不重要的花邊新聞。”

    繆宇應了一聲,打點好裝束走出門去,一路來到警局內李鴻哲的辦公室,發現幾個s市比較出名的偵探社老闆都到了。

    李鴻哲旁邊坐著一位黑髮黑眼的中年人,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不動聲色打量著每一個進來的人。

    繆宇看了一眼,就到給自己準備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這人來頭不小,亞裔混血,在公司中級別中上,有一定的國外從業經驗,此時心情有一點煩躁,同時對李鴻哲流露出了些微的不滿情緒。

    李鴻哲根本就不搭理那名中年人,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示意林曉岳去關上門,介紹道:“這位是法國艾希公司的中國區負責人,柴升榮柴先生。”

    柴升榮向大家簡單示意,沒有過多廢話,直奔主題道:“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也聽說了,總公司有一項十大珍寶全球巡迴的專案,明天十件珍貴展覽品就會抵達s市,只是我們的安保人員有些不足,所以想要聘請諸位中的兩三位接下這項委託。”

    頓了一頓,他掃視了一圈房間裏的所有人,態度很誠懇道:“公司不會讓大家吃虧,先繳納十萬保證金,事成後五十萬的車馬費是少不了的。”

    這也算是難得的大生意,幾乎沒有危險,帶著手下警惕三天就夠了,當時就有一些老闆有些意動。

    每個人身前都放了名牌,柴生榮手頭放著一張名單,他把其中三個動靜最大的老闆名字給劃掉了,又把幾個表現不明顯的人的名字圈出來,客氣道:“珍品將在s市展出三天,有意向的可以遞交申請,我們會有專人進行審核,中午十二點會截止申請,晚上八點前會通知結果,大家請回。”

    一時間沒有人起身,柴生榮也沒有在意,主動站了起來整理資料。他一有動作,才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繆宇夾在第二波走的人中間,他出了門還看到有幾個老闆等在走廊上,似乎想要再問一些細節。

    一項委託幾家公司競爭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看得出來柴生榮休息不好,精神狀態很疲憊,他本來可以通過電話通知偵探社老闆,偏偏要把人都徵集起來,這是在做評估。

    繆宇從對方的話語中也感覺有些缺乏誠意,偵探社的人員擅長調查和追蹤,他們的主要受理範圍是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探查別人行蹤和拍攝照片,安保應該交給專門的安保公司去幹,隔行如隔山,誰都不是全才。

    再說了,考核安保人員需要中國區負責人親自出馬?那人穿著修身西裝卻有些不適應,體格健壯,手上有槍繭,他觀察人時也不是商業人士看人的方式,雙方的側重點完全不同。

    他一路回到迪龍大廈,那邊柴生榮費了一番功夫才擺脫了幾個偵探社老闆的糾纏,他回到李鴻哲辦公室關上門,帶著幾分遺憾道:“s市偵探社的水準比我想像的還要低。”

    媽的,來老子地盤還敢這麼囂張。李鴻哲面無表情道:“他們只是有一定專業技術的商業人士,你不能拿專業保安的標準來要求他們。”

    “我們公司缺少的不是專業保安,我需要的是一位元調度者,有腦子的那種。”柴生榮反駁道,“我言語中漏了這麼多漏洞出來,一部分人卻想都沒想就相信了,不是水準低能是什麼?”

    李鴻哲有些不耐煩,強忍著怒氣道:“既然柴先生對我們偵探社的老闆都很不滿意,您不如回去操練你們公司的保安。”

    柴生榮不帶太多感情道:“我的屬下大部分不是亞裔,這次調來的人中雖然有中國人,但是並不是我以前的直系下屬,我對他們的能力還沒能充足掌握。再加上我離開中國已經將近十年了,對現在的國情並不瞭解,我需要一位元本土專業人士幫助。”

    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李鴻哲,在柴生榮看來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李鴻哲所率領的刑偵隊,本土人,在s市可調動資源豐富,而且李鴻哲本身條件也勉強讓他滿意。

    可惜艾希公司通過大使館聯繫s市高層,李鴻哲聽到上司詢問後果斷拒絕,刑偵隊是集中警力查辦重案特案的,不是給商業行為保駕護航的。

    李鴻哲很煩,還算誠懇道:“市里已經表示會儘量配合你們,專門負責盜竊暴竊的三隊也會留意展覽品動向,你讓我給你找可靠的人我也找了,是你眼界太高看不上,柴先生,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他以為說完後柴生榮該識趣地滾蛋了,沒想到柴生榮道:“我倒是看中了一位,可惜他對這項委託似乎不感興趣,需要李隊長私下幫幫忙,我聽說您跟這些老闆們關係很好。”

    李鴻哲一驚,本來見對方開地圖炮嘲諷,他還很看不上眼,沒想到人家不是單純地嘲諷,而是為了激將他,說這麼多話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自己剛剛才說沒辦法,人家現在指出辦法來了,再改口就太丟人了,李鴻哲只好問:“哪位啊?”

    “繆氏偵探社的繆宇。”柴生榮有點遺憾,要是繆宇跟其他幾位老闆一樣堵在走廊等他,他很願意給這個年輕人一次機會,可惜人家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這種人精就明白事情黃了大半。

    “……”李鴻哲坐正身子看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有幾分真本事,一眼就把自己的王牌認出來了,“怎麼是他?”

    他已經在努力掩飾自己的表情了,可是柴生榮仍然看出來了,笑道:“李隊長,你們當員警的是找線索抓賊的,講的是證據;我們幹保安的是從人群中找賊的,靠的是眼力,要是這點能耐都沒有,我也不能靠這個吃飯。”

    那麼多偵探社老闆,有人壓根就沒有發現蹊蹺,有人覺出來了一部分但還遠遠不夠,唯獨繆宇給他的感覺是心中很有數的。柴生榮不用去管對方都看出來了什麼,只要他知道對方有所發現,就值得自己浪費時間跟對方聊一聊。

    李鴻哲也看出來他根本不是什麼艾希公司中國區負責人,但沒有想到似乎是個安保頭子,問道:“柴先生在艾希公司保安部門高就?”一個保安主管這麼囂張?

    柴生榮漏出一點驕傲之色:“黑水。”

    艾希拍賣公司隸屬於一個大財團,這十件展覽品各個價值連城,財團將安保工作委託給了黑水國際,柴生榮就是黑水國際安保服務部門的亞洲區負責人。

    “……”李鴻哲有點緊張,看出來這人來頭大,但沒想到來頭這麼大。

    黑水國際是著名的雇傭兵組織兼保安服務公司,誕生於美*工聯合體,打著私人公司的旗號,卻是在為國家做事,轟動全世界的伊拉克虐囚事件就有這個公司的身影。

    柴生榮願意浪費時間跟他廢話這麼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問道:“李隊長,您看……”

    “好吧,我給繆宇聯繫一下,”李鴻哲被對方的來頭震了一下,但也不至於失態,提前潑冷水道,“但是他要不要接任務,我就說不好了。”

 

    他說完後就走了出去,這是擔心柴生榮通過自己講電話時的表情探查到過多的資訊。

 第18章 撲朔迷離

    說起繆宇來,李鴻哲心情有幾分複雜,都因為上一筆他們合作的案件,最後失蹤兒童莫名其妙出現,而且女性嫌犯還有被拷打的痕跡。

    他第一個懷疑的物件就是繆宇了,可是通過調取警察局內部記錄,發現繆宇在中途離開上廁所時並沒有撥打電話,連他們去實施抓捕男性嫌犯時,打電話的視頻和錄音都沒有問題,說了幾句就到沙發上坐著瞌睡了。

    李鴻哲為了保險起見,甚至還讓內部人員檢查了一下監控系統,沒有找到被人入侵的痕跡,他也覺得自己神經過敏了,至於繆宇當時撥打的電話號碼,他也沒有去查,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這屬於侵犯市民*權。

    其實就算他去查也不會發現問題,繆宇當時口稱“展璋”給肖白對暗號。而作為一名有經驗的慣犯,肖白已經把後續可能的漏洞都處理了。

    如果李鴻哲派人去通訊公司查詢,會發現這個號碼是一個叫“展彰”的男性實名登記的,身份和各項消費記錄都可以查到,就算反撥回去,也會有自稱“展彰”的人接起來回答問題。

    當然這些後續手段都沒有用上,李鴻哲只是猜測,也覺得繆宇不會有這麼大的能耐,關鍵是要在他們連人都還沒抓到的時候就推測審訊專家撬不開嫌犯的嘴,這也太神了一點,可能性不大。

    現在李鴻哲在廁所裏撥通了繆宇的電話,後者聽他把事情一說就笑了:“李隊,在國際上都牛氣沖天的黑水國際用得著先求助刑偵隊,又死馬當活馬醫地需要我們這些小偵探社老闆幫忙嗎?”

    李鴻哲一愣:“那個柴生榮說他的人員對中國不太熟悉,臨時調過來的安保人員他也不太熟,怕再有什麼紕漏,所以希望得到本地人的相助。”

    繆宇先問了一句:“方便說話嗎?”得到肯定回答後才道,“艾希公司十件寶貝,在咱們看來當然很貴重,一件能在s市市中區買好幾套房子,可他們這樣的人,肯定接手過不少更貴重的東西,難道每次都這樣如臨大敵,東西都還沒有運到,就四下求助了嗎?”

    李鴻哲回過味來:“對啊,那個艾希公司還通過大使館跟市長聯絡,他這不是明擺著信不過黑水國際的能力嗎?”

    “能問一下這十件展覽品都到過哪幾個城市嗎?”

    李鴻哲看過基本資料,稍稍回憶了一下:“除了路過的那些,一共去了三個國家的三個大城市了,咱們s市算是第四站,他們在中國也就只有這一站。”

    繆宇歎了一口氣,只能明著問了:“李隊,我的意思是具體哪三個國家哪三個城市,當時負責安保的分別都是黑水公司什麼檔次的員工?”

    前面兩個問題資料上倒是有,李鴻哲哪里會在意這些,當時看的時候掃了一眼就算完了,後面這個問題他就更不知道了,無奈道:“這我哪兒能知道啊?繆總,你太強人所難了。”

    繆宇這時候有點想念肖白了,不可否認有這麼一個人肉搜索器在身邊真的非常方便,可惜這時候肖白在跟冥王星的人混在一起,繆宇是絕對不會跟他聯繫的,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處規則。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李鴻哲一點都不著急,很沉穩地等著,反正對他來說繆宇答應還是不答應完全無所謂,自己就是卻不過面子才幫著柴生榮問一句的。

    繆宇最終答道:“算了吧,這裏面水太深,我一個小人物不跟著攙和。李隊,麻煩你幫我謝過柴先生的器重。”

    李鴻哲應了一聲,掛了電話把繆宇的意思跟柴生榮一說,本來以為這人會很沮喪,沒想到柴生榮反而笑了:“我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繆宇還是不肯答應嗎?”特意讓李鴻哲再去聯繫他,只要他肯答應,五十萬就算到手了。

    李鴻哲聳了聳肩膀:“他完全不感興趣,柴先生還是另擇賢良吧。”

    柴生榮哈哈大笑,起身道:“能給我繆氏偵探社地址嗎,我想去見一見繆先生。”

    從繆宇到繆先生,李鴻哲注意到了他稱呼上的改變,一時間有點茫然。根據柴生榮之前表現出來的傲慢自大態度,被拒絕了應該惱怒而不是高興,甚至更堅定了見繆宇的心思。

    柴生榮心情確實很好,看李鴻哲的神態還破天荒解釋了一句:“能毫不猶豫推掉五十萬的委託,我相信這位繆總是真的看出來了什麼,恐怕比我想要表現出來的還要多一些。”

    他不怕對方不答應,就怕對方沒有能耐,他現在缺的不是資金,而是能解決困境的人才,只要對方真的有能力,什麼都不是問題。

    柴生榮前腳離開了警局,後腳繆宇就接到了李鴻哲的電話,說這人簡直是個狗皮膏藥,甩不掉,讓他多擔待。

    繆宇笑了一下,謝過李鴻哲特意提醒的好意,掛了電話後坐在椅子上等人,他的偵探社跟市局距離很近,沒一會兒柴生榮就到了,被孔欣紅請了進來。

    兩個人握了一下手,柴生榮手指略粗,強壯有力,繆宇看出來他曾經經歷過專業的體能訓練,不過已經有一些荒廢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柴生榮屬於調度者和決策人,他負責的是統籌,肉搏格鬥的工作自有小弟來完成。

    人的精力是有一定限度的,能進入國際第一梯隊的都是專才而非全才,就像肖白,他在冥王星中屬於後勤保障,組織對他的唯一要求是電腦技術過硬,不需要他去揣摩人心,也不需要他去設計計畫,這些另外有專人負責。

    柴生榮態度有些急切,他既然已經確定了最合適的人選,就要先摸清楚繆宇的底,問道:“繆總是生意人,我個人也覺得這是一筆很不錯的委託,高收入,低風險,實在不能夠理解繆總何以要斷然拒絕。”

    “如果柴先生是喜歡平白給人送錢的慈善家,恐怕也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繆宇很明確地告訴他,所謂的高收入低風險根本就不靠譜,自己看出來這個委託肯定很棘手了,否則人家為什麼要平白送自己五十萬?

    柴生榮似乎有點不高興地拉下臉來:“繆先生這是不相信我的話了?”

    “哪里,s市其他幾家偵探社對柴先生都很推崇。”繆宇委婉提醒,我要是相信你的話,你又何必出現在這裏?

    柴生榮深深看了他一眼,從提包裏取出一份資料來放到桌子上:“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往,不瞞繆先生,這次為艾希公司做安保的單子確實出了一些問題,但是事關機密,我必須對情況保密,除非繆先生確定要接下這項委託,否則我無權透露更多資訊。”

    繆宇躊躇了一下,才道:“就我現在看來,風險大於回報,柴先生不妨多一些提示。”

    柴生榮歎息道:“那行,我再說一條,我們懷疑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了國際上一個比較出名的灰色組織,冥王星。”

    “冥王星?”這個繆宇真沒想到,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但是他表演到位,露出一絲驚訝和困惑來,“灰色組織?”

    柴生榮回答道:“這個組織是由幾個專業盜竊團夥組成的,我們收到消息,似乎有人盯上了這次艾希公司的十件展覽品,所以才想要多加防範的。”

    繆宇遲疑問道:“既然柴先生已經肯定是誰做的了,難道還抓不到他們嗎?”

    行外人就是行外人,還需要自己來科普,柴生榮只能耐心道:“知道是誰做的很容易,有這個水準的組織一隻手都能數的完,難的是抓到他們。這個組織四十年間在全世界範圍內作案數百起,警方連他們的成員都甄別出來了一部分,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起訴他們。連這次也是,要是我們想,也能弄到他們的身份,但是沒用,要的是能抓到人。”

    繆宇側面認證了肖白人身安全確實得到了保障,便也不再裝傻,以免柴生榮起疑,沉思了一會兒才點頭道:“五十萬委託金是普通安保級別,現在多出來了一個國際組織,您不覺得黑水應該拿出更多的誠意來嗎?”

    他其實對這個委託很感興趣,繆宇確實是生意人,不能因為沒有把握就推掉來錢的單子,何況這是一次很好的練手機會,能夠跟國際頂尖團體正面過招。

    他開偵探社是為了賺錢,但不打算一輩子都當一家偵探社小老闆,這次先試試自己的深淺,就算不成功,交十萬保證金就當積累經驗了。

    但感興趣歸感興趣,他上趕著接任務和任務人求著他幹活是兩碼事兒,柴生榮看人眼光很毒辣,可他畢竟是安保人物,在商業開籌碼上實在是不夠看。繆宇雖然對討價還價只有初級心得,虐柴生榮還是不費勁兒的。

 第19章 三次失利

    雙方最終以70萬人民幣的委託費簽訂了合同,柴生榮同時拿出來的還有一份保密協議,要求這次委託無論繆宇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可以大肆宣揚。

    不少客戶都要求簽署一份這個協議,免得偵探社不專業再把他的委託給洩露了。繆宇很配合地簽了,看柴生榮多少放鬆下來,問道:“柴先生可以把資料給我了嗎?”

    柴生榮示意他自便,認真講解道:“我們並不能肯定這次下手的是冥王星,但不論是不是,對方的專業水準不容質疑,而我們的大本營在歐洲和美洲,在亞洲尤其是中國的能量不足,所以才需要本土人士幫忙。”

    繆宇看資料一向看得很慢,等他都看完後抬頭,看到柴生榮盯著自己看個不停,問道:“柴先生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柴生榮笑道:“沒有了,所有的資訊都在上面寫著呢。”

    “這上面只寫了艾希公司在德國法蘭克福、英國倫敦、美國紐約的安保和展覽情況,我覺得柴先生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部分。”繆宇還算誠懇道,“柴先生,兩份協定都已經簽署了,我請你相信我的職業道德,僅憑現有的資料我是無法提供黑水所想要的幫助的。”

    柴生榮一驚:“你說什麼?”他雖然覺得這七十萬花得值,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值。

    “在簽署協定前後,柴先生兩次提到對方的專業水準很高,並因此推斷他們是冥王星,我相信貴公司已經同他們打過交道了。”繆宇指了一下資料,“我相信貴公司對客戶很負責,在法蘭克福時就動用了最高級的安保,但那時候還只是兩名歐區負責人指揮調度,在倫敦時歐洲地區負責人介入,等到了紐約,北美區負責人親自負責,現在東西還沒到亞洲,您已經出面找外援了,我相信你們不僅交過手,很可能還吃了虧。”

    柴生榮第一次時就說“有這個水準的組織一隻手都能數的完”,第二次更是說“對方的專業水準不容質疑”,這無疑透露了太多的資訊,黑水公司對這個組織非常忌憚。

    繆宇用“吃了虧”來形容,是想要給他們留點面子,他估計能夠讓幾個地區負責人如臨大敵,不是吃虧的問題,輸得屁滾尿流都有可能。

    “……”柴生榮看了看手邊這份保密協議,苦笑了一聲,從提包裏拿出一個儀器來在繆宇辦公室走了一圈,這一手繆宇也曾經見到肖白玩過,似乎是在搜查附近有沒有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的可疑信號的。

    柴生榮不敢再小看繆宇,確定周遭沒有問題後,坐了回來無奈道:“事關公司榮譽,本來我不想說的,既然你都看出來了,再瞞著也沒有意思了,那就直說了吧。”

    黑水國際一開始也沒有太把這項安保委託放在心上,類似的委託他們接手過很多次,派了夠資歷接任務的負責人來調度,但沒有想到出了法蘭克福走海運運輸到倫敦後,被專家鑒定出一件藏品被人調包成了贗品。

    這在黑水國際安保服務歷史上還是沒有的事情,以前發生過安保物品被偷竊的情況,但從沒有出現過東西被換了幾十個安保成員還一無所覺的狀況。

    尤其鑒定專家還是大英博物館的官方人物,丟人丟到了英國,還引起了艾希公司極大的不信任,黑水國際歐區負責人緊急前往現場,親自指揮安保,但在展出的第三天中午,歐區負責人出現了問題發生了一小陣騷亂,等騷亂平息後又一件珍品被替換了。

    相同的事情也發生在了紐約,這次更狠一些,半夜時博物館電源被切斷,備用電源沒能及時啟動,兩分鐘後安保技術人員搶奪到了系統操控的主動權恢復供電,清點時卻發現又一件珍品不見了。

    北美負責人反應迅速,根據蛛絲馬跡迅速派人追蹤,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追回來的卻是一件贗品。

    這次展品要抵達s市,一路上澳區負責人在24小時監控,柴生榮作為亞洲負責人,硬著頭皮來踩點查看s市情況。

    他既感覺到事情棘手,又十分憤怒,這不僅僅是工作失利的問題,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恥辱,黑水國際在世界上有很大的影響力,每一個員工都以自己的身份為榮。

    現在幾個地區負責人都被人當猴耍,對方有能力一次性偷走幾件展品,卻偏偏不這樣做,每到一個城市只偷一次,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打臉。

    況且不僅僅牽扯到丟面子的問題,艾希公司在他們公司投保的收藏品被盜,黑水正面臨巨額賠償金,跟賠款金額比較起來,付給繆宇的七十萬人民幣根本就不算錢。

    繆宇面無表情聽他說完,對於黑水公司被打臉倒沒有太大的觸動,他就是在反省自己的失誤,看來錢還是要少了,自己討價還價的功力還是不夠深,真該讓孔欣紅留下來幫忙,這女人漫天要價的水準一絕。

    柴生榮難掩惱怒地說了一通,然後住了口,看著一直不說話的繆宇,提醒道:“繆先生?”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

    繆宇坦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點走神,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什麼?”柴生榮倒沒有生氣,他感覺到繆宇是從自己開始發洩個人情緒之後才開始胡思亂想的,之前自己介紹情況,他聽得還是很認真的。

    “既然明知道自己的展覽品被人盯上,而且已經損失慘重,艾希公司何必還非要堅持完成全球巡迴展出?”

    這活動許多國際型的拍賣公司都會幾年來上幾次,選擇的也都是國際大都市,像這次的法蘭克福、倫敦、紐約和中國s市,都是各國的經濟中心。

    展出不是目的,打響廣告吸引潛在購買者才是目的,一件物品一個富豪看中和兩個富豪爭搶能開出的價錢截然不同,但說到底最終目的還是為了錢。拍賣行和收藏店鋪差不多,都得有拿得出手的鎮店之寶撐場面,艾希公司丟了好幾件珍寶,金錢上雖然有黑水公司賠償,可無形中的損失是非常巨大的。

    柴生榮冷笑道:“世界巡迴展出的旗號都已經打出去了,要是因為一夥毛賊就取消了,艾希公司所依附的財團可丟不起這個臉。”

    丟不起臉,就丟寶貝?商人輸陣不輸財,人家追求的就是賺錢,臉是什麼東西?如果艾希公司高層看重臉面勝過看重鎮店之寶,他絕不會有現在這個規模。繆宇聽出來他話語中隱含的意思,試探性問道:“這家公司最近幾年的財政狀況如何?”

    他心中覺得挺有意思的,接這種單子確實很鍛煉人,起碼斷刑事案件他只需要找出兇手,不像現在,是利益和利益的角逐,各方的立場未必都像表面上的那樣,起碼繆宇就看出來柴生榮在一些事情上對自己有所保留。

    柴生榮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前幾年的收藏熱潮已經過去,去年和今年是有些不太景氣……”

    黑水公司也不是吃乾飯的,既然艾希公司是這種可疑態度,他們當然也懷疑過是不是有意騙取賠償金,自己把東西扣下,轉頭再來跟他們要賠償,又得寶貝又得錢。

    繆宇想了想:“我相信貴公司能夠提供世界上最好的安保措施,找你們投保,想要監守自盜就需要花費更大的功夫,風險是不是太高了?”

    這個風險指的不僅僅是在黑水精英眼皮底下偷盜被抓的風險,還要有承受黑水公司報復的心理準備,人家不僅僅有安保服務部門,還有雇傭兵部門,絕對不是好惹的。

    黑水公司內部明顯就這個可能性進行過論證,柴生榮反應迅速地反駁道:“他倒是想找水準差的公司,可水準差就代表規模小,多少安保公司能負擔得起這麼大數額的賠償金?”

    這句話說完他就覺得不對,繆宇對他說的話還能說是在討論,自己的口吻似乎表明公司內部已經對這種猜測很認可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根據他們私底下派遣的調查員回饋來的消息,有傳言他們所屬的財團老總被查到多次向政府官員行賄,正在被警方進行秘密調查,還很可能面臨不短的刑期。這使得艾希公司的財政出了不小的問題,很可能導致他們鋌而走險,決定坑黑水公司這一筆。

    只是這種機密無論如何不能讓一個雇傭的外人知道,就算是在黑水內部,也只有幾個人知曉。柴生榮自覺失言,看繆宇似乎沒有發覺不對的樣子,連忙轉移話題,正色道:“我們的目的不是追究真相,而是要保證在s市不會再發生收藏品失竊案件,請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塊前往博物館實地探查,未來的三天還請繆先生不要離開我左右。”

    冥王星的手段防不勝防,甚至還曾經偽裝成歐區負責人,幸好被及時識破。冥王星所使用的面具很難讓人發現不對,能識破偽裝也是因為現場有這位負責人的親信,隱約覺得他的行為舉止有些異樣。

    他和他的手下對繆宇都不夠熟悉,柴生榮是擔心繆宇也被人給暗算了,自己花錢請來外援,要是因此反倒被人鑽了空子偷走了展覽品,柴生榮活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第20章 主要任務

    艾希公司展覽品將會在中心博物館展覽,本來按照展品的珍惜程度足夠進入s市博物館的,但s市十天前開展了為期一個月的藝術節,從海外運來了上百幅油畫開放展覽,其中還有達芬奇自畫像這種重量級的瑰寶,況且人家遞交申請在前,艾希公司只能靠邊站了。

    中心博物館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差,跟市博物館隔了兩個街區,跟市博物館向全體市民免費開放不同,能拿到艾希公司請帖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名流。

    繆宇一到地方就明白過來為什麼柴生榮非得讓一位本地人協助了,每個展覽品對溫度光照都有要求,平時被放在特殊的玻璃罩子裏保存。但艾希公司巡迴展出就是為了打響名聲,允許有購買能力的客戶近距離觀看,以確認展品真假。

    展覽期間展品要從保存櫃中取出來,要提防的不僅僅是客戶,還有其所攜帶的專家,畢竟不是每一個有錢人都是識貨的,憑藉客戶自己很難分辨出物品是否偽造,這時候就有專家出面了。

    柴生榮介紹道:“這些專家都是相關領域的權威,別小看他們的專業水準,他們肯來不僅僅是看上客戶提供的錢財,還因為許多人有興趣親眼見見這些世界馳名的珍寶。”

    在倫敦就是一名客戶聘請的專家認出了十件珍品中有一件是贗品,艾希公司當然不肯接受這種破壞自己業界聲譽的指認,送去檢驗卻發現竟然真的是偽造非常精細的贗品,於是找上了負責安保的黑水國際。

    繆宇遲疑道:“會不會……”人家本來就是拿贗品展出來坑不識貨的,被識破後肯定要進行危機公關,臨時演了這出戲?

    “艾希公司在國際上口碑還是很不錯的,他要敢這麼做砸的是自己的招牌。”柴生榮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我們公司在接受委託前已經讓人驗過貨了,確定都是真品。”

    他目前還是傾向於監守自盜,東西從法國出發時是真的,第一次時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了,說不定真是內鬼,艾希公司騙取保險金的可能性很大。

    但這話不能明著說,柴生榮提醒道:“你不用操心這些,後三天來的都是各界名流,我需要你來辨別他們的微表情,找出身份不符者。”

    因為展品在中國只設立了s市一個展出點,所以不僅僅是s市的上層人士會來,附近城市的富豪很可能也會有興趣。

    繆宇點了點頭:“能提供給我拿到請帖人的資料嗎,我需要對他們有一個大體的瞭解。”

    這是很必要的,自己要認出一名富商進行過軍事訓練,黑水的人一擁而上把人家給抓了,實際上人家經商前確實曾經在軍隊服役過,那就鬧烏龍了。

    柴生榮道:“當然,繆先生請跟我來。”他把繆宇帶到了總指揮室,從這個房間能看到三十多個監控畫面,同時還給了繆宇一個封閉式耳機。

    這是想就近看著他,繆宇笑了一下,接過來戴好,耳機自動播放的是旋律和緩又音量略大的輕音樂,加上耳機本身的隔音效果,可以有效防止自己聽到柴生榮調度指揮的具體情況。

    黑水防著他是肯定的,沒指望一份保密協議就能取得人家百分百的信任。繆宇很淡定,不去管柴生榮怎麼指揮,專心低頭翻看資料,他不僅要看文字,還要看照片,證件照沒有多大參考性,還是得看近期參加商業活動露面的照片,免得到了現場看到真人後對不上號。

    第一天按照計畫要來六十多號人,資料還是比較詳盡的,連一些受邀人的習慣小動作都有所記錄,看得出來柴生榮費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收集全這套資料,這人性格強勢,不會把主動權交給別人,所以很可能是在倫敦歐區負責人失利後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繆宇自認是個普通人,他做不到像肖白那樣一目十行還過目不忘,這一看就看到了淩晨四點,閉著眼睛回味了一遍,把資料卷起來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柴生榮也很疲憊,他這三天加起來睡不到八個小時,自覺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看到繆宇那邊有動靜,伸手把他的耳塞取了下來,冷不丁問道:“駱季同?”

    “初中輟學在本地租店鋪做零售,三十二歲包攬b市三家批發市場的進貨管道,四十歲成立駱氏制衣公司,現年四十六歲,貪杯好色,出手很大方。”繆宇眯了一下眼睛,“他來的話應該至少三個人。”

    駱季同本人,所帶的專家,還應該有漂亮的女秘書,考慮到他喜歡擺排場,很可能還要配備保鏢。

    柴生榮哈哈大笑:“一張請帖只能讓兩個人進入,但我會讓人留意跟著他來的有幾個人的,賭一百美金,我猜五個以上。”

    繆宇說話時不是拿這個跟他開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玩笑,人家是態度很認真地在分析,柴生榮笑也不是因為想歪了,駱季同在這群人中不夠有底蘊,身家也並不顯眼,只算是一個小人物,但繆宇反應迅速,讓他對試探結果很滿意。

    他說完後看繆宇似乎還有話說,便道:“怎麼了?”

    “我能看看前幾次安保情況嗎?”繆宇一看柴生榮神色就知道他不太樂意,解釋道,“柴先生只跟我說了最後的結果,我想知道的是詳細的過程。”結果說明對方不好惹,過程能告訴他對方怎麼不好惹。

    柴生榮不同意道:“繆先生,這十多天來我研究過他們的資料無數遍了,我不需要你來幫忙對抗冥王星,只是需要你來甄別現場人員是否有異常,請不要分心進行額外的工作。”

    他不給繆宇看資料不是因為覺得這事兒給黑水國際丟臉了,而是希望繆宇專心在自己分派的任務上,能完成這一部分柴生榮就會很滿意了。要不是賓客實在太多,他一個人看不過來,他也不會冒險讓繆宇這個外人插手。

    繆宇點了點頭:“抱歉,是我的疏忽。”自己肯接這個麻煩的任務是想要借黑水國際的場子見識見識冥王星的能耐,順便試試自己的能耐,這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可不行。

    也是現在柴生榮覺得自己可以控制局勢,加上對繆宇的評估還不夠高,雙方間的信任度也還達不到標準。

    繆宇沒有著急,艾希公司在中心博物館舉辦為期三天的展覽,他還有時間。

    不論他選擇接受任務是有怎樣的考量,目前還是以完成委託為首要任務,這是基本的職業道德。委託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機會錯失了還會有下一次,冥衛一就跟他住在一起,難道還怕找不到第二次機會嗎?

    柴生榮把監控室的桌椅整理了一下,空出一塊空地來,鋪上兩塊毯子:“湊合著睡,明天九點開館,展品還沒抵達s市,我們要在八點起床開始準備。”四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能讓他休息得很好了。

    繆宇無所謂地就地一滾,把毯子拉過來蓋上,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自己有點緊張期待的情緒,放鬆身心入眠。

    ————————————————————————————————————————

    人一旦熬夜睡眠品質會有所下降,繆宇是習慣早睡早起的人,睜開眼睛時覺得有點頭疼,起身來左右看了看,柴生榮正在就著黑咖啡吃冷麵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監控螢幕看現場人員佈置。

    現在只是在搭架子,展品會在八點二十分運到,柴生榮想了想又覺得不保險,起身道:“你盯著點,我去現場檢查一遍。”

    他留了一名親信跟著繆宇一塊看錄影,繆宇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兒,等看到柴生榮出現在大廳東北處入口處並四下走走看看,拿起通訊器來:“b4區域拿著螺絲刀的工人。”他看出來這人在柴生榮出現時有一些驚慌。

    柴生榮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繼續原來的運動軌跡繞場走動,等晃悠到b4區後,手冷不丁地抬起來一指:“你!”

    那個工人扔了螺絲刀掉頭就跑,不用柴生榮動手,就近兩個安保人員眨眼間就把他給撲倒在地了,工人下意識試圖反抗,雙手立刻被反縛,面部朝下被死死磕在地上,鼻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繆宇搖了搖頭:“不對。”這種體力和心理狀態都不過關的人不可能是冥王星派來的,這人連當石頭被投出來問路的價值都沒有。

    柴生榮也看出來了,但這時候他不會有任何疏忽,還是讓手下把人帶下去審問,聽到通訊器中傳出聲音道:“柴先生,這位是博物館員工,我相信他沒有太大價值,請您的手下多擔待。”

    這是比較明確的警告,柴生榮毫不在意,笑道:“兄弟們一時緊張下手重了些。放心,在中國的地盤上,我們會守規矩的。”

    黑水國際是作風囂張,但不是無腦,他們敢在如伊拉克這樣的混亂區射殺平民,可不會在有秩序的國家中故意傷害有正式身份的人士。要是這人知道內情,那他可能會不懼使用些黑色手段,可這人明顯什麼不知道,沒必要引起s市政府的敵對意識。

    三分鐘後就有手下上前跟柴生榮小聲說了些什麼,柴生榮滿不在乎地一揮手:“一場小誤會,找個人給他檢查一下,要沒事兒就請他回來工作吧。”

    是不是真的誤會,繆宇不好說,只有黑水的人知道,就好像艾希公司騙沒騙保只有艾希的人自己知道一樣。他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不需要追根究底,看柴生榮對他沒有任何不滿就能夠知道,那個工人還是有一點小問題的。

    事實上確實有問題,從這名工人身上搜出來了一條口香糖爆破器,說是有人給他一筆錢讓他趁人不注意黏貼在玻璃罩上的。這人的身份也已經得到了驗證,確實是真正的博物館工作人員,柴生榮屬下還捏過他的臉,沒有偽裝的痕跡。

    既然這人確實有問題,為什麼還要讓他回來工作?柴生榮這是想拿此人釣冥王星成員的,既然這是冥王星成員埋下的棋子,雖然份量似乎太輕了一些,但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他詳細研究過之前幾次失竊的安保錄影,自覺自己沒有把握辨認出偽裝中的冥王星成員,但看出這個工人神態異常是非常輕鬆的事兒,一旦對方反應不對,排查錄影看有誰跟他有過接觸,很可能就可以鎖定嫌疑人了。

    至於冥王星會不會利用這顆棋子,這不是柴生榮需要考慮的問題,他設了一個套,別人鑽不鑽是別人的事兒,鑽了他就賺大了,不鑽他又不吃虧。

 第21章 展覽開始

    那名工人再次出現在監控中後顯得有些狼狽,他鼻子被撞在地上磕破了,堵著兩團衛生紙止血,繆宇注意到他的胳膊也很不自然,似乎是扭傷了。

    發生了剛才的事情,他的同事也不太敢走過去跟他搭話了,由著他一個人顫顫巍巍在一邊沉默著站著。

    這樣不行,這樣除非冥王星是傻子才會看不出這是個套子,柴生榮搖了搖頭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命令道:“你,先去旁邊休息室呆著吧,後兩天不用來上班了。”

    看這樣子三天也好不利索,自己的計畫沒法施行,柴生榮這次有點不滿手下人出手略狠了。

    休息室是給員工臨時歇息的地方,現在黑水國際用博物館的人幫忙佈置會場,因為這個不是他們擅長的,還得專業人士來。

    等展品運到後就輪到黑水的人來佈置安保措施和警報器了,到時候除了正門外其他三個門都封鎖住,為了防止人員撤離時造成混亂,這些無關人員沒法離開,都得進入休息室坐上一天,柴生榮也會派人看著他們。

    黑水國際吃了三次大虧,再吃下去名聲就賠掉腚了,歐區和北美區負責人已經被停職,柴生榮不允許任何紕漏發生,如果他這次能一雪前恥,將會被調到總部就任要職,前途無限量。

    柴生榮一時間幹勁兒滿滿,他在努力調動起興奮來,免得自己不自覺流露出對冥王星的畏懼來影響到手下的情緒,這時候繆宇給了他第二個提示:“a2區第三排玻璃有一塊顏色有些不對。”

    攝像頭拍攝效果非常清晰,繆宇把在場的人排查了幾遍,還特意研究了當那名工作人員被摁倒時在場的人有沒有表情不合理的,在沒有發現任何蹊蹺的情況下,本著敬業的精神,就開始研究現場佈置。

    柴生榮聞言走到a8的區域查看,仔細辨認後是發現這塊玻璃在燈光下映襯出的顏色跟周遭的幾塊不太一樣,讓屬下拆下來運走去檢驗,雖然檢驗結果需要一段時間,但他基本上肯定了這不是他們黑水提供給博物館的特質防爆玻璃。

    柴生榮問了安裝玻璃的工作人員幾句,沒發現這兩個人有什麼問題,他也覺得是這批玻璃半道被人替換了一塊,這些工作人員都不知情。但同時柴生榮也有些驚懼,冥王星成員根本不知道替換的玻璃會被安裝到哪個區域,而被他們收買的工作人員被安排在b4區工作,這也是隨機的,這兩個都是煙|霧彈,還是他們另有陰謀?

    沒有給柴生榮太長的考慮時間,七件真品按時運到,澳洲的負責人跟他交接完畢,雙方檢驗了貨物的真實性後,就離開了。

    兩個人也許能集思廣益,但更容易造成指揮上的混亂,一件工作要有一個明確的主負責人,當突發事件發生時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錯誤的命令,而是所有人不知道該聽從哪個命令行事了。

    況且這位負責人在場也會讓柴生榮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來辨別他的真假。跟冥王星的人交手不能人太少,否則安保環節會有斷裂,但也不能人太多,因為他們可能會偽裝成任何一名在場人員。

    這個度需要柴生榮自己來把握。

    展品到達後中心博物館的五個門關閉了四個,保安指揮著佈置場地的工作人員進入休息室,他們不肯定這些人會不會有問題,所以在今天的展覽結束前禁止所有無關人員進出。

    工作人員離開展臺,立刻有黑水的人補上,他們負責安裝警戒裝置。柴生榮擔心冥王星會事先探查到他們的安保佈置圖並尋找漏洞,所以才選擇突擊佈置現場,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

    場面亂中有序,有條不紊得進行,在場的都是專業人士中的精英,中途出現的兩個小插曲並沒有太多影響他們的情緒。

    八點五十三分現場佈置完畢,繆宇自覺也是大開了眼界,許多使用的技術和儀器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在頂端安保公司中不算什麼,但對普通安保公司和外行人已經屬於機密了,柴生榮派遣跟繆宇一塊看錄影的親信對他很是客氣,沒有就此說什麼。

    預計的是九點開始,但客人不會剛開張就進入,倒是門口出現了一陣騷動。繆宇把門口的監控畫面放到了正中央,觀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原來是s市主管盜竊和暴竊案件的三隊十名隊員抵達了現場,畢竟艾希公司通過法國大使館聯繫了s市警方,希望他們提供幫助。雖然李鴻哲帶的刑偵隊不打算接手,局長還是把他們給派了過來。

    柴生榮很客氣地親自出面招待了他們,但是一點都沒有把人請進來的意思,比起他們來他更相信自己屬下的工作能力,何況這些人中說不定就有混進去的冥王星。

    他現在陷入了很深的陰謀論中,對付讓人防不勝防的對手,這是一種很好的應對策略,把眼前能夠看到的一切都進行真假檢驗,真的怎麼驗都不會變成假的,假的固然逃過了一次,早晚也會被檢驗出來。

    三隊的隊長是名女性,姓氏很少見,名叫鬱玉,她看著柴生榮跟自己說了兩句話後派屬下請他們去隔壁餐館喝早茶,表現得很平靜,看向旁邊九名憤憤不平的隊員,笑道:“有人請吃早點還不高興?”

    就算人家連大門都不讓他們進,按照職責也是得在周遭守著的。鬱玉想起自己接下這個任務後李鴻哲跟她說過的話,這是個燙手山芋,雖然沒有消息傳出來,但很可能這十件珍寶出了問題,看黑水國際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李鴻哲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

    那這事兒他們不插手最好,萬一插手了真出了事兒再被賴上怎麼辦?這十件珍寶各個價值連|城,真丟了要還是因為他們的疏忽丟了,那很可能會引起外交事件。

    郁玉帶著隊員分成兩批在中心博物館附近找地方安頓下來,她隨時準備跟李鴻哲聯繫申請外援,只盼這三天平平靜靜地過去吧。

    柴生榮能冷酷無情地把刑偵三隊的人拒於門外,可也有他必須得客客氣氣請進去的。九點一到,艾希公司十餘名解說員抵達現場,一名人高馬大的金髮年輕男性走在最前方,笑眯眯跟柴生榮握手。

    繆宇看柴生榮臉拉得都能砸到腳後跟了,輕聲問道:“這位是亞伯先生?”看名牌跟資料對照此人應該是本次展品巡迴的負責人阿納托爾·亞伯,有傳言他是艾希公司依附財團老總的私生子。

    柴生榮的親信點了一下頭,比較直白道:“亞伯先生在前三次展出時全程跟隨,這人頂著亞伯先生的臉,未必不是冥王星冒充的。”

    也就是說前三次失竊時這位亞伯都在現場,他還是艾希公司的直屬代表,怪不得柴生榮態度這麼糟糕,黑水國際懷疑艾希公司設計騙保,亞伯也未必沒有嫌疑,就算不是他動手,他很可能也是知情者。

    繆宇明白親信的意思,除了賓客外,這位元也是需要重點注意的,他盯著亞伯看了一會兒,拿起通訊器道:“亞伯先生似乎有點小秘密。”

    柴生榮不動聲色瞄了亞伯一眼,心中肯定了繆宇的說法,亞伯似乎有點焦慮和不安,雖然在努力掩飾了,可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亞伯本來就有比較大的嫌疑,現在更是表現出了明顯的異常,弄得柴生榮也有點煩躁,他特意分出一部分精力來盯著亞伯,同時已經有賓客陸陸續續抵達了,亞伯開始近距離跟賓客觀賞收藏品並介紹,弄得他更加緊張了。

    繆宇透過監控看著其中一件展品,四下都安裝了紅外線裝置,一旦有人靠近兩米內警鈴會響徹整個大廳,賓客也只能站在三米外觀看,一件展品旁邊有兩名保鏢站立著,這種安保級別,他實在是想不出冥王星的人要怎麼下手。

    十一點十分,柴生榮輕吸了一口氣,他早上起得很早,喝咖啡提神喝得有點多,不得不跟幾名手下比劃一下,自己抓緊去上廁所。

    他快步走到博物館展覽廳東側的洗手間,還在回憶著大廳的佈置,努力尋找著可能的漏洞,這時廁所的小隔間門開了,一名保安走了出來,看到他嚇了一跳,連忙行了一個軍禮。

    柴生榮認出他是負責看守工作人員的那名保安,沖他點了一下頭,自顧自開始放水。

    一分半鐘後柴生榮走了出來,摸摸耳機問道:“一切正常?”

    各個區域的負責人分別彙報情況正常,不待他松一口氣,站在b2區域為一位元大客戶介紹的亞伯突然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喉嚨,面色青紫,仰面倒了下去。

 第22章 珍寶被盜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在場的十多名客戶都很震驚,不少人下意識湊近去查看,立刻有一批應急保安圍攏過來,阻隔出一塊空地來。負責看守展品的保安們都很鎮定,一動不動守在原地。

    這種情況他們也有預料,柴生榮沒有絲毫慌亂,下令道:“b2區保安查看情況,b4區保安前往支援。”

    一個區域出現意外,附近會有一個區域的保安提供幫助,一切都按照流程進行,跟著一塊看監控的柴生榮親信沒有發覺任何的問題,繆宇卻面色一變:“不好!”

    b2靠牆,附近三個區域,a4、b1、b4,其他兩塊區域都有很好的視野,但是b4區處在角落中,視野本身就不夠開闊,再加上三四名保安組成人牆把賓客和亞伯隔開,幾乎把b4區全都遮擋了。

    大部分賓客的注意力都在昏倒的亞伯身上,而看守展品的保安嚴格遵守柴生榮的命令,不關注外界的一切,眼中只有自己面前的展覽品。

    ——他們很好地履行職責,但這樣一來b4區就形成了看守真空,繆宇拿起通訊器來:“b4區保安回到原崗位!”

    柴生榮的親信也反應過來,繆宇的通訊器單向連接柴生榮一人,但他的通訊器是能通知所有人的,拿起通訊器來要下命令。

    親信呼喊了幾聲沒有反應,才明白是通訊器信號被|干擾了,憤怒地把通訊器一扔:“總公司說派來了最好的技術專家,還保證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媽的狗屁專家,作業系統都被人全方面控制了,竟然都沒有發現被人入侵了。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繆宇起身去開門:“有比這個更加嚴重的情況,我懷疑出現在現場的不是柴先生。”不調a4、b1保安,反倒派遣b4的保安,這個錯誤實在是太低級了。

    親信一聽,果然大驚失色。他也沖到門口,卻看到繆宇歎了一口氣,攤手道:“我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門打不開了。”

    監控室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大門也是可以智慧監控的,被以最高許可權反鎖了,親信下意識伸手摸上腰間,摸了一個空才反應過來這是在中國,自己沒有配槍,搬起角落裏的椅子來砸門。

    這人暴力傾向有點嚴重,繆宇沒有摻和,還算平靜地拉開距離防止誤傷,他看得出來親信現在頭腦空白,有點被嚇傻了,才會忽略防爆門不可能被椅子腿砸開的事實,白白浪費體力。

    柴生榮固然很優秀,但這個人很自負,控制欲也太強了,能成為他親信的人會是一個很好的命令執行者,但這種人只能聽命行事,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嚴重不足。

    繆宇歎了一口氣,摸了摸下巴——看來冥王星花了相當多的精力來評估柴生榮,這人在關鍵時刻不相信任何手下的能力,會把統領權牢牢掌握在自己一個人手中。所以一旦柴生榮出錯了招,甚至被人冒名頂替,那整個佈置都會被徹底打亂。

    打蛇打七寸,這一招相當狠毒。繆宇重新來到監控螢幕前,沒有去關注後續的發展——對方切斷了通訊器卻沒有切斷監控錄影,似乎是故意借此來嘲諷他的失敗——而是調出之前的錄影來看。

    “你看,柴先生在十一點前後向著洗手間方向看了三次,這是他快要憋不住去廁所的徵兆,在八分時有一名保安先進入了廁所,十分時柴先生再進入,十二分他出來。”繆宇眉頭皺了一會兒,搖頭道,“我跟柴先生認識沒有多久,看不出有何不對來。”

    親信這時候已經勉強冷靜下來,扔了椅子走過來看,把“柴生榮”出來後的行為舉止看了很多遍,有點難以接受地吸了一口氣:“我也沒看出不對來,他連柴先生洗完手後喜歡用拇指彈中指的小動作都學了……”

    這是相當專業的人士,這次輸得真不虧,繆宇指了指先進入的保安:“這個是?”

    “負責看守博物館工作人員的,看來這名保安也有點問題。”親信湧起一股無力感,又不肯接受現實,“不可能,所有人員我們都檢查過的,沒有面部偽裝,也進行了十指指紋掃描,全都對得上號。”

    要是這種手段都能蒙混過去,那就太天方夜譚了。繆宇點了點頭:“你們檢查的時候,我相信這名保安還是真的,他是監管工作人員的?”

    親信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道:“工作人員我們也檢查過!所有工作人員都沒有離開過博物館大廳,不可能中途被人替換的。”

    繆宇笑了起來:“可是我怎麼記得有一位被你們帶去檢查了,曾經短時間內沒有出現在監控中?”

    就是他一開始發現神色有異的那位,被黑水保安很粗暴地壓在地上,鼻子破了,手臂也扭傷了,柴生榮考慮到這位是博物館正式員工,讓人帶他進行了簡單的檢查。

    繆宇一開始對此也有疑慮,冥王星買通這麼一個沒有價值的人是想要幹什麼?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人極其容易被識破。現在看來,人家需要的就是被識破,借此受傷後被送去檢查,送回來時已經換了一個人。

    這名偽裝的工作人員成功混入休息室中後又替換了保安,工作人員不可以隨意走動,保安卻有一定的自由,而且柴生榮對自己的手下警戒性較低。他又進入廁所中替換了柴生榮,一環扣一環,相當精彩。

    想通了這一點,繆宇結束了監控錄影重播,看到大廳現場此時一片混亂,親信緊張道:“b4區展品果然不見了……”

    寶貝不見了,“柴生榮”還在現場,他的表演相當到位,用力捶打了兩下牆壁,強打起精神來喊道:“任何人不准進出,請大家配合我們進行檢查!”

    在別人看來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被偷的是一幅油畫,畫框還在,但是油畫布不翼而飛,現在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進入,油畫肯定還在現場。

    兩名柴生榮親信立刻動手進行搜身,保安都很配合,但在場的客人們意見很大,這些人非富即貴,他們是來消費的是來享受的,現場先是有人昏倒又有油畫被偷,本來就影響到他們的情緒了,更何況是搜身這種具有侮辱性的行為。

    可惜黑水國際一向不愛跟人講道理,氣急敗壞的不是只有“柴生榮”一位,保安們都很憤怒。雙方發生了小規模衝突,在保安表現出一定的暴力性後,最終客人們妥協了,他們只帶了一名專家,保鏢都沒被允許進場,現在真硬碰硬的話太吃虧了。

    “……”繆宇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柴先生沒有跟我說過黑水國際跟冥王星還有私仇啊?”這麼一搞,肯定把這批客人得罪慘了,艾希公司也肯定不會樂意,丟了四件珍品服務態度又這麼糟糕,事情傳出去後誰還敢雇傭黑水進行安保?

    親信說不出話來,只能苦笑。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繆宇了,緊緊盯著監控中的“柴生榮”看,見此人果然趁著混亂從門口悄無聲息得離開了,挫敗地砸了一下桌子。

    過了三秒鐘“哢嚓”一聲響,監控室的門被打開了,親信急忙推開門沖了出去,呼叫道:“緊急應急小組發動追擊,目標偽裝成柴生榮的竊賊,允許使用暴力手段,許可權密碼xxxxx,不討論,立刻執行!”

    柴生榮在這群人中威望很高,所以親信不得不點明這個“柴生榮”是假扮的。這時候就能看出來手下都是服從型的好處了,二十餘名保安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

    繆宇還留在監控室中,他的視線仍然緊盯著螢幕,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來看顯示的是未知來電,還是摁下了接聽鍵:“喂?”

    一個用變聲器偽裝過的聲音得意道:“1:1。”

    “結果還沒有出來,我覺得說不定是2:0。”繆宇面無表情道,“‘柴生榮’是你們打出來的王牌不錯,但是事發時他站在a4區,中間隔著半個大廳,不可能是他動的手。我相信你們只替換了一名保安,所以追出去的這群人中並沒有你們的人,取得油畫的那位成員還在博物館內,我需要做的就是把他找出來。”

    那邊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要得意,等你真的找出來了,那才是2:0。”說完就掛了電話。

    肖白還是太嫩了,你說這話不就是在肯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嗎?繆宇笑了一下,而後笑容就收了起來。

    肖白在情緒和言語掌控上確實略顯不足,但以他的智商理當不會犯這樣明顯的疏漏,何況此時他身邊應該會有其他的冥王星成員,就算他沒有注意,他的成員也會提醒他。

    繆宇知道肖白是冥王星成員,這是先生告訴他的,但是肖白本人並不知道這一點,他打這個電話過來,相當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對,有陰謀。繆宇閉著眼睛把他們的對話在頭腦中過了一遍,似乎肖白在有意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導到尋找丟失的油畫上,這樣做對冥王星能有什麼好處呢?

    也許對方的人已經帶著油畫撤出了所以不怕他尋找,但這不能解釋肖白特意打這個電話過來。這不是勝利後的炫耀,而是心理暗示,對方是怕他想到了什麼,才特意用這個方法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繆宇的目光投向了監控室的門,他能想到的最大的疑點就是這扇反鎖後又重新開啟的防爆門了。如果肖白怕自己壞事兒,大可以一直鎖著他,但對方選擇開啟了防爆門,這表明什麼?

    或許應該這麼想,開啟防爆門與否,對現在的情況有什麼影響呢?大門沒有開,他和柴生榮親信在監控室抓瞎,現場一片混亂,“柴生榮”和偷油畫的那位可以找機會從容離場。

    大門開啟,親信指揮人員追擊,現場保安重新拉開警戒。“柴生榮”身後多出來了一票追兵,偷油畫的那位更是被困於博物館內部,這完全不符合冥王星的利益,這群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打開監控,“柴生榮”向東走,親信帶領人員也向東追擊……這個方向選的很爛,因為市博物館就在這條道上,那裏駐紮著s市本地安保力量,雖然比不上黑水國際,但也是精銳。

    況且他們有一大優勢,因為藝術節是s市政府審批的文化建設項目,特種部隊駐紮在內部,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繆宇臉色變幻,一下子跳起身來:“媽的!”他就奇怪冥王星搞這麼大陣仗就為了偷一家拍賣行的鎮館之寶,還是一件一件地慢慢偷,殺雞用牛刀,回報跟收益不成正比,甚至因此懷疑上是黑水國際得罪了冥王星,這是人家的報復行動。

    現在看來這夥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德國、英國、美國的偷竊活動都是鋪墊和預熱,真正的重頭戲在中國!

    他們迫使黑水啟動最高級別安保,艾希公司和法國大使館跟s市聯繫,李鴻哲收到消息……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埋伏筆,現在二十多個老外大呼小叫地沖向市博物館,肯定會驚動警方力量,東西在中國丟了國際影響不好,警方肯定會全力支援,一旦駐紮市博物館的特種精銳被調動,本地安保力量就不值一提,市博物館安保將會出現大塊真空!

    市博物館有什麼值得這麼大陣仗的嗎?還真有,s市藝術節的重頭戲,達芬奇自畫像就擺在裏面!

 第23章 塵埃落定

    繆宇快步跑下樓去想要離開中心博物館,自從跟肖白通話結束後他的手機就沒有信號了。

    守在門口的兩名保安正有些不耐煩地阻止趕來的郁玉一行人進入,見狀伸手攔下了他:“繆先生,請您耐心等待柴先生或者杜先生歸來。”杜是柴生榮親信的姓氏,他是一名美籍華人。

    他們有點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禁止任何人進出,所以鬱玉別想進來,繆宇也別想出去。

    繆宇想說點什麼,但此時藍牙耳機中傳來一聲“扣押中國籍男子繆宇,授權xxxxx”,這聲音是傳給所有人聽的,兩名保安的神色立刻就變了。

    好吧,自己下來前應該先砸掉所有監控的,估計肖白看到自己的異動了,不過也難說,自己砸掉監控就表明自己想明白了什麼,對方一樣會覺察到不對。繆宇苦笑了一聲,攤開手道:“我跟柴先生簽署了合同,你們扣押時請不要使用暴力。”

    “繆先生,我也很遺憾,但這是最高授權密碼。”一名保安說完後,俐落地把他雙手向後縛住。

    鬱玉驚疑不定,見狀沉下臉道:“你們不能非法扣押中國公民,如果你們懷疑他跟失竊案有關,請出示證據,交由警方處理。”

    繆宇跟李鴻哲合作過很多次,他跟鬱玉雖然沒有過直接接觸,但都跟對方見過面。郁玉不知道繆宇究竟怎麼會牽扯進去,她跟繆宇也不熟,出聲幫忙不是為了人情,而是黑水國際態度實在是太囂張了。

    繆宇對著她搖了搖頭:“用你們內部設備跟李隊聯繫,幫助追得贓物可以,但不得動用市博物館的特警們。收藏品是艾希的,治安是s市的。”

    中心博物館和市博物館間隔了三個街區,應該還來得及。他的一切都僅憑推測,沒有任何證據,無法取信警方,所以繆宇不能直說。

    “……”鬱玉掏出警用通訊器來,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話還有些猶豫,見繆宇被押走時無聲做口型“達芬奇”,心中一驚,急忙呼叫李鴻哲。

    繆宇被帶到了一間單獨的小屋子裏,押送他過來的保安守在兩旁緊緊盯著他,防止他有過激反應。

    他倒是無所謂,情緒還算平靜,自己該做的已經做了,就等著看結果如何。現在不是他和肖白的博弈,而是s市警方、黑水國際和冥王星的博弈。

    一個半小時後屋門被破開,李鴻哲帶著兩名特警來接人,兩名保安面面相覷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放人。這是在中國國土上,他們也都沒有配備槍械,不是兩名真槍實彈的特警的對手,何況上級也沒再給出任何指示。

    繆宇走出屋子,就看到警方已經控制了現場,李鴻哲介紹道:“人跑了沒有抓到,警方介入後在廁所隔間找到了被注射鎮定劑的柴生榮,現在被送去醫院了。”

    “嗯。”繆宇看他情緒還算平靜,比了一個手勢。李鴻哲點點頭表示自畫像沒有出事兒,等從中心博物館走出來後才沉聲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他一開始接到鬱玉消息,還以為是繆宇陰謀論了,但本著小心無大錯的精神,還是讓特警提高警惕,在你追我趕的兩撥人接近市博物館前就封鎖了博物館。

    第一次排查沒有發現不對,但最後統計人數時發現莫名其妙少了一名遊客,查監控才看到此人進入廁所就沒有再出來,這明顯是有鬼,看從市博物館無法下手後就主動離開了。

    李鴻哲這時候才驚出一身冷汗來,藝術節開辦十天了,一直風平浪靜的,最近更是被艾希公司十件珍品巡迴搶了風頭。他本來確實打算派警力支援,幫忙追趕賊人的,要沒有繆宇通過鬱玉打這通電話,《達芬奇自畫像》在s市被盜,別說是他引咎辭職,警局高層都得換血。

    所以他對繆宇的感激無以言表,只是這事兒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畢竟沒有證據證明有人在覬覦《自畫像》,李鴻哲琢磨著自己怎麼著也得表示一二,聽說繆宇被困,才帶著特警去接人,給足了面子。

    “那今天失竊的那幅油畫找到了嗎?”繆宇問了一句,他對此還是很好奇的,如果猜測沒錯,自己被關押時油畫還沒有被運出中心博物館。

    “因為黑水保安沒有再讓任何人進出,所以偷東西的人應該沒有離開,目前還在挨個排查中。但是所有人被搜身再加上搜完兩遍博物館大廳,都沒有找到丟失的那幅油畫。”李鴻哲看了他一眼,“大偵探,能猜出來是怎麼回事兒嗎?”

    繆宇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人都在大廳中被保安們控制住了,現在人身上沒有,大廳中也沒有,只能是已經被運出去了。”

    你說這不是廢話嗎,李鴻哲無奈道:“我們現在就想知道是怎麼被運出去的,沖出門的那一隊保安都是真貨,而且沒有被收買。”

    “他們主觀上如何想的不好說,但我覺得可能是有人得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油畫塞到了其中一名保安身上,這名保安追擊過程中再跟某個路人發生碰撞,路人順理成章取走了油畫。”繆宇搖了搖頭,“我建議你們挨個詢問是否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根據我對黑水這群人的理解,他們一路橫衝直撞地跑過去,肯定撞上了不少人,排查都不好排查。”

    “要照你這麼說,我們就算根據監控錄影找出了偷東西的人,油畫不見了也根本無法給他定罪。”李鴻哲說完後歎了一口氣,“現在的賊真是……”

    繆宇聽完後微微一笑,還指望著錄影呢,有肖白在,他相信所有的錄影都已經被毀掉了。其中的過程自己看了一半,猜到了另一半,但對於黑水和員警來說,估計有好多懸而未決的疑點。

    一山更有一山高,柴生榮的能力不容置疑,黑水國際的設備也是全世界頂尖的,但仍然是冥王星占了上風,繆宇想了想:“那艾希公司呢,亞伯為什麼會昏倒?”如果不算柴生榮在廁所被人偷襲,這才是一切發生的起|點。

    你問我,我問誰去?李鴻哲不爽道:“我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麼,這個是真不知道,我們到場時亞伯還橫躺在地上挺屍呢,讓人跟柴生榮一塊送往醫院的。這次黑水有大|麻煩了,人都昏倒了他們不管,反而去追擊珍寶把人晾在那裏,估計會面臨起訴。”

    冥王星浪費了大量精力做鋪墊,臨到頭了真正想偷的東西沒偷到,算是比較倒楣的。但最倒楣的還是黑水公司,賠了錢還賠了聲譽,柴生榮這個亞洲區負責人的位子也別想繼續坐了。

    繆宇婉拒了李鴻哲一起吃晚飯的提議,刑偵隊想從他口中得知具體的事情經過,可自己跟柴生榮有簽署保密協定,許多事情都不能說。

    李鴻哲也體諒他的難處,所以才是提議吃飯,而不是把他請去警局錄口供,見狀也沒有堅持,讓手下開車把他送回公寓。

    繆宇上樓開門,看到肖白翹著腳橫躺在沙發上在看電視,微微笑了一下:“這麼快就回來了?”

    “活幹完了自然就散了,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們需要聚一塊開個檢討大會?”肖白很不滿,這人看到自己冷不丁出現了,怎麼一點驚訝都沒有。

    他左右看了看,就明白過來,自己雖然有意沒有開燈,但電視也是有光亮的,這人在樓底下看到亮光,恐怕就猜到自己已經回來了。

    你說你什麼都猜到了,這生活過得是不是太沒有意思了?肖白歎了一口氣,問道:“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這個還真有,繆宇輕聲道:“艾希公司怎麼會這麼配合你們?”亞伯在恰當的時機昏倒算一個,艾希公司丟了東西死撐著不取消巡展計畫是一個,所以柴生榮才會懷疑艾希騙保,在現場時也對艾希的人格外警戒。

    肖白想了一下:“這麼跟你說吧,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我一朋友偶然間發現了艾希公司財團老總向政府官員行賄,並且搜羅到了證據。”

    冥衛二【尼克斯】身份也露白了,這名法國女性薩拉·羅蘭拿到了賬簿,就開始發愁。敲詐吧,太沒有技術含量了,而且也可能會引得對方滅口;那就想辦法以小博大,看怎麼能取得最高利益。

    一本賬簿換《達芬奇自畫像》,這生意很值。於是主星聯絡到了老總,雙方私底下打成了協議。冥王星在國際上的聲譽很不錯,老總也只能選擇信任他們,何況他要做的不多,就是堅持不改巡展計畫,再把自己的私生子亞伯調去當負責人,讓他聽從冥王星指示。

    老總很淡定,他以為冥王星就為了偷艾希公司的收藏品,那自己就全力配合。就算十件都偷走也無所謂,他雖然會心疼,但有黑水賠償,損失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還是取回那本賬簿更重要。他記錄賬簿是為了關鍵時候要脅受賄官員的,沒想到被人拿走反過來要脅他了。

    肖白這些細節都不可能跟繆宇說,他相信自己說的這一句就足夠繆宇推斷出很多來了。

    繆宇其實就這一個疑點想不明白,本來沒什麼好問的了,看肖白還有些小期待地看著自己,只好配合他道:“那這是1:1還是2:0?”雖然冥王星的最終目的沒有達到,但是繆宇接的委託是觀察在場所有人是否有異常,他是真沒看出來偽裝的柴生榮有何不對的,所以雙方都算失敗了。

 第24章 比賽結果

    “2:0。”肖白很乾脆,他還不至於輸了不認賬,繆宇最多損失七十萬,冥王星沒的可是一件無價之寶。

    頓了一頓,他還很誠懇道:“我加入冥王星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組織被追得這麼狼狽。”

    肖白說的當然不是偽裝成柴生榮的同夥被追擊,而是說一環扣一環的計畫被繆宇一層層揭開了,以雙方所掌握資源和資訊的不對等看,輸得還是很慘的。

 

    繆宇先是有點小得意,但很快就收斂了這種情緒,回答道:“我相信主星是臨時更改了計畫,導致你們的準備不是很充足……”他看著肖白的神情慢慢說道,“或者在s市的計畫根本就不是主星做的。”

    “……”肖白有伸手撓自己臉的衝動,抗議道,“有沒有搞錯,我一個表情你猜出來這麼多?”

    繆宇笑了一下:“其實不全是猜的,我回來的路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覺得在行動的前半段和後半段有點脫節,那時候還以為是後半段的計畫有點倉促,看了你的反應才意識到很可能是兩個人做的這份計畫。”

    看前半段在外國城市的細節,策劃者沉穩老成,穩紮穩打;在s市的行動精巧而銳利,但對細節的把握稍有不足,跟前半段完全是兩種指揮風格。

    肖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準確來說其實s市的行動是另一個人在倉促中做出來的計畫。

    在主星本來的計畫中,s市只是其中一個環節,真正的重頭戲在下一站,那個城市中也有值得他們動手的瑰寶。但他們都沒有料到柴生榮在過於緊張下會聘用本地偵探社成員,還好死不死選中了繆宇。

    加西亞對繆宇很感興趣,再加上成員都知道肖白也曾經敗在他手上,而且達芬奇自畫像的警衛力量比下個城市要出眾很多,s市似乎更加有挑戰性了。加西亞對此躍躍欲試,發起了冥王星內部投票,看是不是把最終目標改到s市。

    大家都是追求刺激之輩,投票結果是兩票反對四票贊成。主星認為臨時更改計畫必然會出現紕漏,但既然同伴們興致勃勃想要玩一場,那就玩吧。他投的是反對票,所以把手中的策劃權交給了冥河,自己不再插手。

    柴生榮是前一天聯繫的繆宇,所以冥河做這份計畫也只用了一個晚上時間,他的同伴們也完美地執行了計畫,可以說冥王星成員的能力在這次行動中展現的淋漓盡致,只可惜最後棋差一招,被繆宇識破了意圖。

    這邊繆宇和肖白在說著,那邊珀西·加西亞也正在通過電話跟人聊天。

    聽筒中傳來的是經過變聲器加工處理過的聲音,從語調中聽不出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看得出來這次你玩得很開心。”

    結果不如人意,但是過程非常刺激,加西亞沒有否認的意思,哈哈笑了兩聲,應道:“這次是我輕敵了,只把柴生榮當做對手,並沒有把他看在眼裏,但我跟您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也為你感到高興,能夠找到一個互補的對手。”對方道,“你有天馬行空,他有滴水不漏,只需要稍加磨合,你們就能夠成為最好的搭檔。”

    加西亞這次笑不出來了,哏了一哏才道:“您的意思是想要吸納他加入冥王星?”

    “這十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新鮮血液,然而精心挑選出來的二十余名有才華的年輕人並沒有通過考驗,我對此也很遺憾。”對方咳嗽了兩聲,言語間露出幾許疲態,“你們就像是我的孩子,而我無法永遠看護著你們,現在冥王星內部格局並不理想,大家各自為政,沒能夠推選出足夠有威望的領導人。”

    加西亞明白他的意思,主星是冥王星中當之無愧的老大,其餘五位成員對他或多或少懷有崇敬之情。相比之下,加西亞在組織中只有肖白一個朋友,跟其他的人都關係平平。

    這些倒無所謂,他們是合作關係,不講究私交,可他也感覺到有一些成員對他的信任度不夠,一旦主星退出灰色世界,加西亞沒有足夠的信心可以帶領冥王星順利度過過渡期。

    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主星的能力過於深不可測,兩廂一比較,就顯得他有些稚嫩了。

    “……”加西亞輕輕吸了一口氣,“您的意思是?”

    主星緩緩道:“你們的經驗都還不足,我也還能撐上幾年,先把他收入冥王星中,慢慢磨礪。這個人選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的。”

    看來主星已經病體沉屙,支撐得很艱難了,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許他再拖延下去了。加西亞心中悲痛無比,有意把話題引向輕鬆的方向:“可是我們成員的名額已經滿了。”

    按照他們的規矩,有成員退出後才會補上缺額,主星回答道:“科學家推測冥王星很可能會有第六顆衛星,並且準備在第六顆衛星被發現後,將冥河改為‘俄耳浦斯’,第六顆衛星命名為‘歐律狄刻’。”

    你妹!加西亞大怒——俄耳浦斯和歐律狄刻是希臘神話中一對生死相許的夫妻——他拒絕接受這個該死的代號!

    他抓抓臉,想說點什麼,主星已經先一步掛了電話。加西亞對著手機抓狂地比了一個中指,低頭沉思一會兒,開始給肖白打電話:“卡戎,你覺得繆有意向加入冥王星嗎?”

    主星把意思向他說明了,加西亞明白自己接下來需要謀劃著看怎麼把繆宇收入組織中,先得打聽打聽人家對冥王星什麼看法。

    “沒有。”肖白的話語很果決,同時也有些詫異這人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加西亞愣了一下:“為什麼沒有?”

    繆宇在中心博物館時基本上都在監控室度過,而博物館內部不能被攝像頭錄影的地方一個是廁所一個就是監控室了,肖白取得了監控最高許可權,加西亞只在繆宇從監控室出來試圖離開博物館找李鴻哲報信時看了他幾眼。

    按照他的判斷,出現在門口的繆宇對於跟冥王星勝負的看重勝過了對於自畫像是否丟失的看重,雖然在這種情緒出現得很短,但也足以表明他可以把這個年輕人歸類為同類了。

    肖白委婉道:“你讓一個英語四級考了426分的人加入一個國際組織,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他們的組織成員來自不同國家,還需要流竄到世界各地作案,肖白加入組織前本來只會母語、英語和法語,勉強聽得懂德語,現在他能夠熟練掌握八門外語。

    “語言關需要的是一個好的練習環境,我覺得這不是問題。”加西亞信心滿滿,能破解自己連環計的人,難道還能笨了不成?

    肖白歎了一口氣:“他成績績點63.6,十一門課重修,兩次成績警告,差一點沒有拿到大學畢業證。”這個事實也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一個能根據他一個表情而猜到許多事情的人,大學期間不打遊戲不泡妞,考試成績紅燈高掛,這怎麼可能呢?

    加西亞眼睛閃了閃:“除非他的大學時光沒有用在學習課程上,而用在了其他的地方,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教導他。”

    他就覺得奇怪,以繆宇的年齡和成長經歷來看,不應該做得這樣出色。誠然這需要天賦,可只有天賦是不夠的,還需要有人悉心栽培和引導。

    如果有人——就是自己先前推測過被繆宇當做父親來看待的人,在繆宇大學期間佔用了他大量的時間來教導他學校不曾教導的知識,那就全都說得通了。

    “……冥河,你學心理學學得走火入魔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根據我端咖啡杯的姿勢斷定我喜歡男人,為此我還跟你打了一架嗎?”肖白無精打采的。

    加西亞特別喜歡陰謀論,每一件事兒他都恨不能看出朵花來,就因為這個,他在組織中的人望才不算高,沒有人喜歡被人抓住喜歡的顏色來揣測童年陰影什麼的。

    加西亞想了想,誠懇道:“我承認在我們見面第三分鐘就下這樣的結論確實有些主觀臆斷,但直到現在我還堅持我的看法——並且,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你近期的行為出現了一定的偏差,我敢斷定你的春天來了,只是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肖白二十四歲了對男人女人都沒有過感覺,這屬於心理上的青春期延後症,加西亞很想滿帶詩意地吟哦一句“春天也許會遲到,但從來不曾爽約”,可惜在他想好韻腳之前,肖白已經憤怒地掛了電話。

    加西亞歎了一口氣,他說這話不是為了調侃,而是為了提醒肖白,只是真要認真說的話很可能會讓肖白感到尷尬,才借著開玩笑的當口說出來的。

    可惜人家壓根不信,那就沒辦法了。

 第25章 生日禮物

    六點半時鬧鈴準時響起,繆宇被吵醒後發了一會兒呆,起身把叫個不停的鬧鐘關上,他側頭看看床頭櫃上日曆顯示的時間,把這一頁撕了下去。

    今天是他的二十五歲生日,繆宇起床第一件事兒不是按照慣例去洗臉刷牙,而是先打開電腦,從公司帳戶上往自己的個人帳戶打了三千塊錢。

    這錢是救出被拐兒童王樂樂時入賬的,繆宇一直拖著沒有把錢轉進來,特意等到自己生日這一天,看著終於湊夠的三百萬,長出了一口氣。

    把王樂樂這筆錢作為三年努力的終結,對他來說有比較特殊的意義,繆宇對此還算滿意,這就算是他給自己送上的生日禮物了。

    關上電腦後他才忙活著洗漱,打算下樓慢跑半個小時,一拉開房間門,卻看到肖白蹲在沙發上正捧著一遝資料,滿臉遲疑猶豫之色。

    繆宇一驚,問道:“你怎麼起來了?”現在才六點半,肖白一般都是要睡到九點多才會起的。

    “在想著要不要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送你。”肖白見他出來了,便也不再糾結,把那遝資料往桌子上輕輕一拍,“你父親那一輩的血親我已經找到了,所有人的資料都在這裏,就看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跟他們聯繫了。”

    因為那時候居民資訊的缺失,他費了不少功夫才把能找到的細微線索都串接起來,肖白看繆宇面無表情盯著那遝資料半天沒有出聲,想了想還是介紹道:“你爺爺十七年前因癌症去世,奶奶健在,二叔開著小賣部,大姑和二姑已經嫁人,工作都挺不錯的,各自都有了孩子,他們現在都在n市定居。”

    “……哦?”繆宇終於拿起了資料,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扣上後輕聲道,“我想去看看他們。”

    他看了一眼肖白的神色,解釋道:“不是……本來我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只是你這份資料中有很多疑點,我覺得不太對勁兒,還是當面見見他們比較合適。”

    肖白用力點了點頭:“用我陪你去嗎?”他現在是真心覺得繆宇略可憐,想見自己奶奶還得費心找這種藉口托詞。

    繆宇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再解釋下去只能越描越黑,他想了一會兒:“不知道今天還能定到直飛n市的機票嗎?”

    肖白敲了兩下鍵盤:“嗯,沒問題,一個半小時後的航班。”

    “我就想跟我奶奶見見面,能挑一個其他人都不在的時候嗎?”繆宇又問道。

    “你兩個姑姑都分出去住了,你小叔跟你奶奶住在一塊,他每天都得睡到不早,不過這也不是問題,咱們快到了他的小賣部進的一批貨要是有點問題,他肯定得去處理。”肖白把這個難題也輕鬆解決了。

    繆宇笑了一下:“謝謝,我下樓買早飯,在車上先填填肚子。”

    肖白應了一聲,見他往下走還不忘揣著那遝資料,歎了一口氣,恨不能摸摸繆宇的腦袋再用力抱抱他,覺得這孩子真可人疼。

    ————————————————————————————————————————

    他們抵達n市時已經是中午了,繆宇並沒有著急,先就近找了家小餐館解決了午飯,看到一名叼著煙踩著人字拖的中年人從樓道裏走出來後,才叫來餐館老闆結賬。

    “這是繆林,上完高中就沒再繼續念書,一直留在家裏啃老,開小賣部的錢也是他媽,也就是徐燕出的。”肖白介紹道。他一路上發現繆宇並不喜歡“你小叔”“你奶奶”的說法,所以就直接叫人名了。

    “嗯。”繆宇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這棟樓有一些年頭了,但地理位置很好,如果城改需要將這片區域拆遷,以現在的房價來說又能賺上一筆。

    徐燕住在西單元三樓東戶,這家裝的是防盜門,繆宇看看門牌確認沒找錯地方,這才摁響門鈴。隔了半分鐘左右,內側的門被拉開,一個年逾七十的老太太隔著外門看了他們一眼,肖白注意到她本來神色平平,視線在落到繆宇身上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下意識想要關門,動作做到一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隔著門道:“你們是誰啊?”

    這明顯是在裝傻了,繆宇輕輕咳嗽了一聲:“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問完就走。”

    徐燕又猶豫了一會兒,往樓道下麵看了看:“我兒子一會兒就回來了。”

    繆宇看肖白,見肖白沖著自己肯定得點點頭,於是溫和道:“我想他短時間內還回不來。”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種威脅,老太太似乎誤會他這句話的意思了,變得更加緊張了,慌亂地又看了一眼樓道,這才打開了防盜門:“進來吧。”

    這是一間裝修得很普通的民房,內裏佈置有一點雜亂,繆宇看到靠近臥室的牆上擺著很多照片,大部分都是近期才照的,也有幾張老舊的黑白照。

    照片似乎一直延續到最里間的臥室裏面,繆宇並沒有無禮地推門進去,他走回到客廳中,看著束著手很局促站立的徐燕,有禮道:“您認識我?”

    “我、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像是偶爾在電視裏出現的一位元。”徐燕回答道。

    繆宇笑了一聲:“我在s市還算小有名氣,接受過幾次本地電臺的採訪,n市跟s市相隔這麼遠,想不到竟然也能收到s市電臺。”這家裝的不是數位電視,能看的節目有限。

    徐燕一下子就慌了,左右看了看,咬咬牙道:“我知道你是幹私家偵探的,看來你似乎調查過我了,沒有錯,從血緣上來說,我是你奶奶,你今天來是不是找我算賬的,怪我當時扔下你不管?”

    “進門前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來問幾個問題的。”繆宇儘量溫和地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先坐下,看徐燕警惕戒備地瞪視著自己不動彈,倒也無所謂,逕自道,“考慮到您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回來,我們開誠佈公地說吧,我不是您孫子,對嗎?”

    肖白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徐燕。他雖然不知道繆宇是怎麼推斷出來的,但也看出來繆宇說到了點子上,因為老太太表現出來的不是詫異,而是驚恐和慌亂,這是普通人秘密被人戳破後的下意識反應。

    徐燕的嘴唇哆嗦了一會兒,咬著牙道:“不,你就是我孫子!小宇,我是遺棄了你沒錯,可你也不能不認奶奶了!”

    她喚繆宇的小名想要打親情牌,繆宇不為所動,指了一下貼有照片的牆壁:“這些照片裏面有您的丈夫,您的兒子女兒,也有您的孫輩們,一個外孫一個孫女,我注意到有一個挺有意思的細節,您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徐燕喘著粗氣瞪著他沒有出聲。

    “這裏面只有一張您丈夫年老時的全身像,他和您的兒子一樣,兩個手的中指都沒有指甲,而您、您的女兒和外孫外孫女都沒有這種情況。”繆宇說完後看了肖白一眼,“您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肖白會意用手機撥弄兩下,看徐燕緊咬著下嘴唇攥著拳頭沒有回答的意思,便道:“這是一種很罕見的中指無甲遺傳病,屬於y染色體遺傳。”

    這種病並不影響人的正常生活,也不太為人所知,甚至一部分患者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遺傳病,致病基因存在於y染色體上,父傳子,子傳孫,在家族男性中代代遺傳。

    肖白看向繆宇自然下垂的兩隻手,十指指甲都修剪得圓潤整齊,並沒有缺失的情況。

    繆宇翻了翻肖白給他的資料:“您為了給丈夫治病四下借了很多錢,我相信您和您丈夫的感情很好,您的大兒子和小兒子一樣也該有這樣的遺傳病,您的孫子亦然。”

    “對,你沒有這種特徵,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小杉的兒子!所以我才不想養你的!”徐燕有點哆嗦,靠著沙發摸索著坐了下來。

    老太太反應倒是挺快的,繆宇笑了笑:“我相信您的房間在屋子的最裏面,您的房間中肯定擺放著繆杉一家的照片,只要看看裏面的照片,就知道真正的繆宇到底有沒有中指無甲症狀了。”

    擺在外面的牆上沒有這一家三口,他斷定在徐燕的房間裏一定有大兒子一家的全家福,這是來自母親的愧疚之情。

    “……”徐燕驚懼地瞪圓了眼睛,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繆宇抬眼回看過去,壓抑著心頭湧動的情感,勉強和緩道:“現在您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二十年前您為什麼要冒領孫子?”

    跟隨乞丐們乞討的二十多個孩子都沒有自己的名字,當時民警通知了周圍城市報孩子失蹤的家庭來認領,絕大多數孩子都找到了父母。繆宇的身份也是徐燕去認領後才確定下來的,可見他其實根本就不姓“繆”,他頂替了別人的名字。

 第26章 塵封真相

    民居內氣氛變得極為僵硬,一時間沒有人出聲。

    繆宇見徐燕哆嗦著還是不肯開口,把資料其中幾項指給她看:“在認領我之前,您丈夫已經被查出癌症晚期,東拼西湊不斷借錢,家中負債累累,加上大兒子身亡,您的大女兒放棄了去師範深造,打工養活一家人。”

    繆宇翻過了一頁:“等您認領了我之後,從w市搬到了n市,您的丈夫在優越的醫療條件下堅持了三年,您的小女兒考上大學,大女兒也重新入學,甚至還在n市買了房子,後來又給您的兒子買下了一間小平房開小賣部……”

    他的表情有點森冷,頓了一頓才抬高了聲音逼問道:“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有人給了您一筆錢,讓您認下我來?”

    別看徐燕家中佈置得比較樸素,但這二十年來她就沒有缺過錢,到現在沒有工作,養著不學好的小兒子,但也沒有找兩個女兒要過錢。

    肖白在旁邊幫腔道:“現在物價漲得這麼快,看徐太太吃穿不愁的,我覺得很可能直到現在還有人在不定時接濟你,我們翻一下銀行記錄就能把那人給找出來。要知道冒認別人的孩子是違反法律的,就因為你把阿宇認下來了,導致員警沒有再尋找他真正的親生父母,你卻不管不顧把人家扔孤兒院裏,你的行為跟那些拐走你孫子的人又有什麼本質不同?”

    繆宇對徐燕很客氣,肖白就不顧慮這些了,他知道要是繆宇想,能說出比這難聽一百倍的話來,人家對你客氣是因為人家不願意自降身價對著個七旬老人喊打喊殺的,別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徐燕聽到這句話終於崩潰了,捂著臉哭道:“我……我沒有辦法,我需要錢,我的兒子兒媳沒了,孫子也沒了,可我的丈夫還要治病,我的兒女們還要生存,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繆杉死後兩年,突然有人聯繫她,說警方破獲了一起用大量被拐賣兒童乞討的重大案件,救出了二十多名受害兒童,可其中沒有她的孫子,還說想要跟她談一筆很划算的生意。

    徐燕那時候面臨著丈夫重病,兒女上學,被逼得走投無路都想去死了,對方開出的價碼讓她心動不已。雙方談妥之後,對方寄了包裹來,裏面有一個小男孩兒的照片和體貌特徵。

    隔了一個星期,果然新聞上播報了乞討兒童被救出來的消息,徐燕買了車票前往m市警局,她特意找了一圈,沒找到中指沒有指甲的男孩子,便知道自己的孫子果然沒在這裏面,便把自己接到郵包裏照片上的男孩兒找了出來,說這是自己的孫子。

    徐燕一邊哭一邊道:“民警也不敢輕易放人,他們說怕再把孩子交給壞人了,我就根據那個人在電話裏說的,說我孫子後腰上有四顆連成一線的小痣,o型血,民警給孩子檢查身體,一看果然對上了,這才給我辦理手續。”

    拿死去的孩子身份賣錢,她因為這個,也是深感對不住自己的兒子和真正的孫子。電話裏那人如約匯款,還指示她不要帶走孩子,徐燕如釋重負,趕忙舉家搬遷,想著跑得越遠越好。

    這二十年來,每年她都能接到一筆匯款,對方只是警告她要把這條消息爛在肚子裏,如果讓第二個人知道,匯款就會終止,她兒女們的工作也別想再要了。

    徐燕沒有多少文化,她膽子也小,這種事兒聽著都覺得害怕,又覺得這個幕後的人嚇人無比,自然不敢跟任何人吐露了,連她的幾個孩子對此都不知情。

    “我真的在電視上看過你,樓底下的小飯館老闆祖籍是s市的,喜歡看那裏的新聞,我一聽‘繆宇’就渾身發寒,再聽電視還介紹你,說你是s市最好的私家偵探,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進的員警學校什麼的,我就知道錯不了了!”徐燕老淚縱橫,哭得不能自抑。

    自從這三年時不時能在電視上看到繆宇後,她就開始擔驚受怕。私家偵探一向是被傳得比較玄乎的職業,徐燕那時候就想這孩子萬一哪天想查親戚了查到她的頭上怎麼辦?

    等看到今天繆宇真的來敲門了,徐燕就感覺到一陣涼氣直沖心頭,有種報應終於臨頭的感覺。她也設想過萬一真發生了這種情況要怎麼辦,自己是嚴詞把他趕出去,還是裝作真是他奶奶的樣子,拉著他的手反省自己當年的遺棄行為?

    徐燕萬萬沒有想到,繆宇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就看出了她藏在心裏二十年的秘密,還從她嘴巴裏逼問出了話,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繆宇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起伏,還給徐燕遞了兩次紙巾,等到她稍稍平復了情緒後,才出聲問道:“那個人跟你還有過聯絡嗎?”

    徐燕搖了搖頭,他繼續問道:“當年的那個包裹你還留著嗎?”

    “沒有,我怕有人發現了再壞事兒,當天就給連照片一塊燒掉了。”徐燕仔細回憶了一下,“就是那時候最普通的小包裹,寄信地址一欄是空白的。”

    繆宇和肖白對視了一眼,起身道:“打擾了,今天的事情還請您不要跟別人說,當年的事情也不要說出去。”

    徐燕心驚膽戰地點頭,坐在沙發上動彈不得,看到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轉眼看到牆上的照片,沒忍住又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啜泣。冒認繆宇這事兒救了她全家的性命,她至今都不後悔當年的選擇,但仍然覺得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孫子。

    夜幕降臨時徐燕的小兒子繆林從小賣部回來,看徐燕哭得眼皮浮腫在撫摸著一些老舊照片。他認出來這些照片是自己大哥的,被母親收在房間裏面,有點不耐煩地吐了一口痰:“又怎麼了你這是?”

    徐燕擦乾淨淚站了起來:“沒什麼,我就是想起來今天是小宇的生日,想到你大哥走得早,有點難受。”

    “你別再哭壞了眼睛,我把燈打開。”繆林白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繆家客廳的燈亮到了九點多,而後繆林房間的燈開到了三點,老太太是早早就睡下了。

    在這棟樓對面的賓館裏,肖白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把耳機取了下來:“仍然沒有搜到可疑信號,這老太太沒有跟其他人聯繫。”

    繆宇點了一下頭:“嗯,我看她說的也是真話。”徐燕雖然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但仍然是普通的市井老太,她一個微表情是什麼意思繆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肖白守在電腦邊守了一下午一晚上累得腰酸背痛的,想了想過去幫他捏了兩下肩膀,道:“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也是我不對,非得躥攆你找親人。”肖白很後悔自己當初嘴賤,看人家這個生日過的吧,親人沒找到,反倒揭穿了一大串的陰謀,要早知道這樣,他壓根就不會提這件事兒了。

    繆宇從徐燕家出來後就一直比較沉默,他平時話其實也不多,但今天情況特殊,肖白就自動腦補了他糾結而曲折的心路歷程,主動道:“我查了給徐燕定期匯款的帳號,是在新加坡註冊的一家皮包公司,錢款查無可查。”

    繆宇扭頭看了他一眼,肖白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連忙道:“我、呃,你要是不想繼續追究了,我們以後就不提這事兒了?”

    “是不是嚇到你了?”繆宇笑了一下,“按照正常情況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冒雨狂奔五百米,不小心摔倒後就地跪著痛哭?”說完後他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重了一點,解釋道,“不好意思,無意冒犯。”

    他這樣說話,肖白反倒松了一口氣,既然繆宇還是很惱火的,那他就放心了,要真發生了這種事兒,繆宇真跟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如水,他就得考慮押送這人去看看心理醫生了,去斯坦福大學旗下醫院報珀西·加西亞名頭能打八折。

    肖白想了想,試探性問道:“你似乎不是很吃驚的樣子?”惱怒有一點,但繆宇從看資料到跟徐燕對峙,似乎心中早有猜測。

    “不吃驚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從小到大對此都有一些想不通的疑問,查清楚了這個,反倒幫我解答了這些疑問。”繆宇回答道,他其實是很傷心的,一個是自己的父母,還一個是繞來繞去最終證明先生接近他很可能是別有用心的。

    繆宇其實早就對先生產生了懷疑,這位老人家跟自己聯繫從來都神神秘秘的,連網路都需要特殊加密,還教導了他許多特殊本領和技能。這是一個在他成長過程中充當了父親角色的人,繆宇很尊敬他,如果有可能,他不希望跟先生站在對立面上。

    可事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繆宇沒有自怨自艾的情緒,他在聽徐燕講述那位神秘人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

    不管先生是敵是友,既然他極有可能是那位操縱佈置自己假身份的神秘人,那想解開所有的謎團,就需要先把先生找出來。

    而根據自己的猜測,先生很可能也是灰色世界中的一員。繆宇想了想,問肖白道:“我要是想混到你們的世界去,有什麼便捷途徑嗎?”

 第27章 諸多疑點

    “……”肖白被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想到了加西亞曾經試探自己繆宇有興趣加入冥王星嗎,忙道,“其實我們冥王星也在招人,急需像你這樣的專業人才!”

    冥王星的招牌在灰色世界中可是響噹噹的,肖白也以自己是冥王星一員而驕傲,但讓他抓狂的是,繆宇聽後臉上浮現出遲疑與嫌棄並存的神色來,糾結道:“冥王星啊?”

    肖白深吸了一口氣,抓過電腦來全力給他賣安利:“我們組織存在了四十年,從來沒有失手被抓獲過,成員在全世界範圍內選拔,每一個都是各行當的拔尖人才!”

    “我不是說冥王星不好,”繆宇解釋道,“就是你爺爺本來給我的任務是讓我把你拉出火坑來,現在你在裏面蹲著,我也給進去了,老爺子會不會生氣?”

    肖白沉思,這倒是,肖老頭年紀大了,別再氣出個好歹來。

    繆宇繼續說道:“再說了,我聽說你們冥王星是在各地流竄著作案,一來是這種風格不適合我,二來我也不想從事違法犯罪的行當,有沒有完全合法的灰色組織?”

    完全合法就不叫灰色組織了,肖白吐槽道:“你乾脆去申請入職國際刑警算了。”什麼流竄作案,什麼違法犯罪,說得他們檔次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肖白選擇加入冥王星看中的就是它的危險性和高難度,每一次挑戰都是在拿自己做賭,一次失手就得去蹲大牢,就因為失敗後的懲罰嚴重,成功後帶來的喜悅感才更加濃重。

    危險性不那麼大的國際組織也不是沒有,但肖白覺得跟繆宇合作得挺愉快的,兩人的默契也漸漸培養起來了,這麼一個優秀人才推薦給競爭對手,自己虧心不虧心啊?

    所以他不太想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轉而問道:“你說你小時候就有疑問?”

    繆宇聳了聳肩膀:“這麼說吧,我小時候沒有多想,還是到十二三歲的時候,可能是青春期中二病發作,開始陰謀論周遭的一切。”

    他是那種天生就很擅長觀察和推理的人,一旦用懷疑的眼光看世界,就能發現許多不對。比如繆宇那時候就看出來教務主任跟他們這班的英語老師眉來眼去,兩人手上戴的結婚戒指卻不是一對。還有新上任的校長把學校廣場的花壇拆了改建噴泉,請的施工隊包工頭跟他妻子姓氏相同且比較罕見,估計是自家親戚。

    老師和家長是那時候孩子眼裏的權威,折騰完老師,繆宇開始折騰家長,他跟先生就見過一次面其餘都是通過郵件聯繫,而跟肖老頭也沒說過幾句話,中二光波輻射不到這兩個人,所以他開始腦補自己的出身。

    職業乞丐拿未成年人乞討是常有的事兒,而殘疾的孩子總能收穫到更多的同情心,繆宇介紹道:“我記得那時候有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乞丐們都叫她‘老闆娘’,就是她負責把收來的孩子們打殘,再把傷口捂住,能長瘡流膿最好。”

    那是他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做噩夢時都會重溫的場景,現在想起來倒是沒有什麼了,繆宇搖了搖頭:“男孩兒比女孩兒要值錢,一般收上來的男孩兒都是找山區賣掉的,像王樂樂那樣就被賣到了n市,可我不僅沒有被賣,一直也沒有被弄殘疾。”

    挨餓挨揍是常有的事兒,但比起其他孩子來說他算是待遇不錯的,他甚至還依稀記得有一次自己發高燒被送去看醫生,還輸了液打了針。這在當時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乞丐營裏人命不值錢,尤其是小孩兒的命,他在乞丐營待的三年不知道見過多少孩子病死後被人當垃圾隨意處理掉。

    繆宇簡單說了幾句,看肖白俊臉都白煞煞的,便收口不說了,好奇問道:“那你十一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啊?”

    中二期是大家都有的,這是人成長的必經階段,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在繆宇看來肖白這屬於中二期還沒有過的。

    “……那時候我在跟我爺爺互掐,我想去麻省理工學電腦,他偷偷給我報了賓夕法尼亞沃頓商學院。”肖白很慚愧,他一直以為像自己這樣在十一歲的時候糾結上哪個名牌大學就已經夠高端了,結果有人在思考“論我能在乞丐營四肢健全活下來的深層原因”,兩個人一比他的思想深度好像確實差了一點。

    繆宇笑了一聲,繼續說道:“現在謎題全部解開了,我估計那個神秘人不僅跟徐燕聯繫了,可能我進入乞丐營也是他安排的,並且跟那群乞丐打過招呼。”

    所以那群乞丐敢打他敢罵他,不敢真的讓他死在他們手裏,只可惜主事的乞丐都死光了,想找人問都沒辦法了。繆宇思來想去,著手點還在先生身上,要是先生也什麼都不知道,那線索就徹底斷掉了。

    肖白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他費了這麼大勁兒,總不能是想借此磨礪你的心智吧?”真有這樣的人那就是腦回路異常的神經病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阿宇,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手段像是在給你洗身份,要麼他是你父母的仇家,要麼你父母惹了不得了的仇家。”

    繞了這麼一大圈,除了讓繆宇吃了幾年苦頭外,那就是給他安了一個假身份,別說是有心探查的外人了,連繆宇本人都是到了現在才知道真相的,這真相還不全,少了始作俑者這一關鍵環節。

    所以肖白猜測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這人在幫著繆宇避仇家,要麼是這人是繆宇父母的仇家,故意把人孩子抱走折磨一通,還不讓他父母找到。

    繆宇對此心中有數,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如果先生對他抱有惡意,何必還要費心費力地傳授他知識呢?難道是為了有朝一日拿他去對付他的親生父母?開玩笑,這又不是演電視劇。

    繆宇暫時還不想去琢磨這些,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等著對方出招,反而神色奇怪道:“你怎麼突然間叫我小名了?”

    剛開始時他和肖白關係並不好,兩人除了合作斷案時彼此不跟對方說話的,後來肖白就稱呼他名字,冷不丁突然叫上“阿宇”了,弄得他挺不習慣的。

    “我幫著你聲討那老太太的時候就是這麼叫的。”肖白訕訕的,揮了揮手,“不叫就不叫,誰稀罕,這麼晚了,不理你睡覺了。”

    繆宇還想逗他幾句,看時間確實不早了,便不再說話,關燈關電腦和衣在床上躺好,等了一會兒就感覺到旁邊床上肖白的呼吸聲平穩綿長了,這才難掩鬱悶地歎了一口氣。

    他今天心情很不好,但也不想在別人面前失態,繆宇翻來覆去好半天還睡不著,爬起身來下樓找了一間網吧。先生在早上的時候給他發郵件助他生日快樂,還祝賀他在規定期限內完成了三百萬的任務,又問他想要什麼獎勵。

    你是我的敵人還是我的朋友?繆宇發了一會兒呆,在郵件編輯框中輸入“還沒想好呢,您給我準備一個驚喜吧。”他發完後就關閉了對話方塊,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額頭,覺得情緒平緩得差不多了,回賓館倒頭就睡。

    ————————————————————————————————————————

    李鴻哲看著面前的卷宗對著電話道:“嗯?你現在在n市,去那裏旅遊,那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他頓了一頓,倒沒有深究的意思,轉而說起了正事兒:“繆總,我手頭有一件案子,你有沒有興趣研究一下?”

    聽他的口氣不像是兇殺案,都有心情跟他閒聊兩句了,繆宇想了想:“麻煩能先說一下是什麼事兒嗎?”

    “就是咱們s市的季明誠季律師,昨天收到了兩份恐嚇信,一通恐嚇電話,對方揚言要讓他付出代價,季律師前天還收到了一份包裹,裏面是一個血淋淋的洋娃娃。”恐嚇案件倒是時有發生,但大多數都停留在打電話寄信階段,發展到寄包裹的就比較少了。

    李鴻哲介紹道:“季律師的事務所在咱們s市很出名,他估摸著可能是自己打的某一個官司惹上了仇家,向警方尋求幫助。”

    繆宇想了想:“他有女兒嗎?”洋娃娃還是比較有指代性的,代表著兇手很可能從被威脅者的女兒身上下手。

    “這也是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地方,季律師今年三十五歲,他連親都沒結,更別說有孩子了,近親中也沒有年齡合適的小女孩兒,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對於沒有孩子的人來說,寄個洋娃娃還不如寄個死貓死狗的嚇人。

    繆宇有點看不透了,納悶問道:“這種還沒有造成實質威脅的恐嚇案件交給派出所處理就是了,怎麼驚動你了?”什麼意思,繼上一次李鴻哲給黑水國際拉皮條後,又忙活著給他介紹新生意了?自己又沒給他提成。

    “季律師申請了24小時貼身保護,派出所沒有通過他的申請,他跟我熟,請我推薦一家合適的偵探社。”李鴻哲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繆總,我跟你說實話,這位季律師一向有點疑神疑鬼的,派出所的同事反映這是他這兩年第五次報警說收到恐嚇了,之前幾次他們都派人跟進,根本沒有發現蹊蹺。

    也就是說這次八成也不會發生事情,何況又不是讓繆宇去查是誰恐嚇季明誠的,他只需要讓人跟著季明誠保護對方安全就好了。這是白送錢的生意,繆宇一聽就笑了,看來是之前黑水國際那樁委託的遺留物,李鴻哲這是想借機還自己人情。

    李鴻哲還怕他沒聽明白,咳嗽道:“他特意提出來想請專業人士來幫忙,只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錢不是問題。”

    繆宇道:“那恐怕得辜負李隊美意了,我現在在外地,恐怕趕不回去了。”他現在沒心情接這種沒有挑戰性的小案子。

    李鴻哲帶著幾分遺憾地掛了電話,肖白托著腮幫笑了笑:“接到一個恐嚇就嚇成這樣,看來這人心裏有鬼。”

    繆宇沒有在意:“反正單子也推了,不關我們的事情。休息好了就收拾一下,我們該回s市了。”

 第28章 律師失蹤

    繆宇壓根沒有把季明誠的委託放在心上,沒想到四天后李鴻哲再次給他打了電話,沉聲道:“繆總,還記得幾天前我聯繫你說有一位元律師接到恐嚇電話和郵包嗎?”

    “那位季律師?”繆宇應了一聲,“難道真的出事兒了?”

    “失蹤了最少二十四小時了。”李鴻哲介紹道,“因為你對這單委託沒有興趣,季明誠聯絡了李吉,李吉帶人保護了他兩天,期間一直沒有發生狀況,前天晚上把人送回家李吉就帶人撤了。昨天一天季明誠沒有去上班,事務所負責人給他手機和座機打電話都沒有接通,今天人又沒有出現,他們覺得不對就報了警。”

    “他住在哪里?”繆宇聽了李鴻哲的回答,分析道,“哦,天琪社區是s市比較高檔的富人區,出入口和社區內都有監控攝像頭。”這案子想偵破應該很簡單,李鴻哲既然打電話找他,顯然是另有疑點。

    李鴻哲歎了一口氣:“我們已經查過監控錄影了,在李吉帶人走了之後半個小時,季明誠孤身一人就離開了社區,並且經過一定的偽裝,穿著運動服,帶著太陽帽。”

    繆宇問道:“李吉當初跟季明誠簽的合同是保護他多長時間?”

    “三天,他說是季明誠當天下午主動要求減少合約時間,說被他們天天跟著,感覺太沒有人身自由了,所以才在第二天就交工了。”李鴻哲解釋道,“我覺得很可能是有人在當天下午跟季明誠聯絡過,他才故意支走了這群保護的人,然後偷偷溜出去跟人見面。”

    “那看來這位季律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很有可能跟那個洋娃娃有關係。”先是有人發洋娃娃恐嚇,然後再聯繫季明誠,以此作為威脅,季明誠只能乖乖送上門,那說明這秘密相當不光彩,讓他明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可能遭到威脅,也得冒險前去。

    繆宇想到這裏,露出點若有所思的神情來:“李隊,季律師明知道危險還要去,他很可能考慮過後果,提前留了後手,以確保自己如果真的出事兒,也能幫助員警找到兇手。”

    李鴻哲點了點頭:“對,我已經派人進入季明誠的家,發現屋內門上懸掛了一塊寫字板,上面寫了‘嘉明’兩個字。”這一系列事情他也已經都推理到了,故意沒跟繆宇說是想要把兩個人的想法互相印證。

    嘉明?這沒頭沒腦的。繆宇比較委婉得提醒道:“這個提示肯定不會太容易。”估計季明誠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甚至是違法的事情,所以他在給員警留下線索的同時,也會帶有一定的隱喻,萬一自己失蹤後又平安歸來,被員警根據這個線索帶走判刑了怎麼辦?

    “對,我粗略搜索了一下,國內叫這個名字的有數萬人。”李鴻哲解釋道,“現在刑偵隊的人從他失蹤的這一時刻分析,在試圖找出他行進的路線。目前分不出人手來,所以想請你先追這條線索。”

    也就是說雇傭繆宇查這條線索究竟指代什麼,雙方把相關線索合併,看能不能儘快把人找出來。繆宇確認道:“確定他是留的這條線索嗎?”別自己忙活一通,其實搞錯了那就不好了。

    “嗯,我請人看過了,那塊板子本來是放在廚房裏的,門上的不乾膠還是新貼上的,很可能是在季明誠失蹤前才移到門口的,是他特意留下的線索。”李鴻哲回答道。

    繆宇跟他再核對了一些細節,而後掛了電話,一扭頭見肖白絲毫不感興趣地在嗑瓜子,問道:“不打算幫忙了嗎?”

    “我早就說過了,這人心裏有鬼。”肖白不屑得哼了一聲,“以我看電視劇多年的經驗來推斷,這次是個人恩怨,我才不管呢。”

    “以我實際斷案三年的經驗來推斷,這次很可能確實是個人恩怨。”繆宇沒有否認,順著他的話說了一句,看肖白得意地笑了起來,才繼續說道,“但只用經驗來推斷,難免會有疏忽和錯漏。”

    沒有肖白之前,繆宇接委託一樣有法子完成,但耗費的時間很長。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放著這麼一個好用的人肉搜索器不用,他也不想再回到原來一點點摳線索的苦日子了。

    肖白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錯漏就錯漏唄,他跟我非親非故的,我何必管他的死活呢?”

    說是這麼說,他想了想還是抱著電腦湊了過來:“那得先說好,要是這個人咎由自取,咱們就不要多管了。”

    “我只需要完成委託,抓兇手救人什麼的本來就不歸我管。”繆宇其實差不多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晰明確的猜測,見肖白打起精神來準備幹活,就道,“你先找找這位元律師的居住記錄。”

    “他從小在r市長大,在y市讀大學,畢業後也是在y市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工作兩個月後突然辭職,遷居到s市,往後十年時間一直在s市。”肖白順便多查了一點消息,“確實是從兩年前起他開始頻繁報警,說自己遭到恐嚇的,但根據派出所記錄,之前都是收到恐嚇電話,收到包裹還是第一遭。”

    繆宇道:“查一下兩年前他經手的官司,有沒有跟小女孩兒或者嘉明字眼有關係的。”

    “跟小女孩兒有關的有幾起,涉及到未成年人保護,相關檔案被封存了。”肖白說話間已經給檔解了封,大致流覽了一遍搖頭道,“大多數都是家庭暴力的案子,還有繼父騷擾繼女,這位律師都是站在被害人一方的。”

    季明誠的名聲其實很不錯,他經常接手這種性質的案子,幫助受迫害的婦女和兒童脫離陰影,每次都是象徵性地收一點律師費,算是半義務性質的。

    “那再往前推,他在y市辭職的緣由是什麼?”繆宇又問道。

    肖白查了好一會兒,苦惱地搖了搖頭:“辭職理由是不會被寫入檔案的,看那段時間他的家庭狀況,也沒有發生家人離世等等的情況……呃,他爸爸的銀行帳戶在他離職那段時間先後提走了三十萬元,還賣掉了老家的一塊田。”

    季明誠的家庭並不算富有,十年前的三十萬抵得上他爸媽大半輩子的積蓄了,肖白遺憾道:“可惜他是提取的現金,查不到這筆錢究竟被用去幹什麼了,反正不是用來治病的,沒有他們家人的就醫記錄,也沒有新增房產或者汽車的記錄。”

    “你查一下y市有跟嘉明相關的人或者事兒嗎?”繆宇感到有點頭疼,他直覺那個洋娃娃有很深的指代意味,但目前線索還太少。

    “有一個單位家屬院叫這個名字,還曾經有兩個飯館叫過這個名字。”肖白想了一會兒,“大海撈針,這樣不行,你看能把他的電腦給弄過來嗎?”

    “就算有電腦,也不會給我們看的。”說是這樣說,繆宇還是拿起了電話,“我先問問吧,讓刑偵隊的人查查他的電腦,看有沒有發現。”

    他出去了兩分鐘才回來:“李隊說林曉嶽正在搜索電腦記錄,一切都正常,沒有發現什麼,這人似乎不太愛用電腦,裏面都是工作資料,沒有多少私人的東西。”

    繆宇說完後見肖白壞笑了一下,笑道:“如果他有一台私人電腦,你覺得會放在哪里呢?”

    “……這你得問問貼身保護過他的人了。”肖白眨了眨眼睛,恍然道,“怪不得你出去了這麼久,你給那家偵探社打電話了?”

    “李吉跟我說,季明誠隨身攜帶電腦包,倒是沒見到他打開過,他辦公室桌上擺著的筆記本是銀白色聯想牌的。我問過李隊了,季明誠家裏找到的電腦也是這個牌子這個型號的。”繆宇跟李吉也算熟悉,他以協助李鴻哲查案的名義,人家當然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

    “隨身攜帶電腦包?週末時一家咖啡館經常有他的信用卡消費記錄,他還是這家店包年的vip會員,我找找電話。”肖白從自己房間摸出來一個變聲器,“喂,請問是xx咖啡廳嗎?我是季明誠先生的助理,他說上個星期去您家消費,把電腦忘在那裏了?對對,就是那台,哦,您看到季先生把它帶走了?那可能是他記錯了,我跟他說讓他再好好想想,打擾了。”

    他掛了電話:“咖啡館說是一台黑色的電腦,看來季明誠很可能當天下午接到了電話,被人約晚上見面,他害怕員警搜查他的電腦,去上班時把私人電腦和公司電腦掉包了。”

    肖白說完後嗤笑了一聲:“跟做賊似的,他電腦裏一定有不可見人的東西。”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抬頭看向繆宇,警惕道,“我們不能通知員警去拿電腦。”

    能讓季明誠這麼小心,說明電腦裏的東西非常重要。一旦告訴了李鴻哲,只要徹查季明誠私人電腦裏的東西,真相就能查明了。肖白對此很不樂意,一來他不太喜歡員警,二來他覺得季明誠不是個好東西,自己才不要幫他。

    “律師所裏面有監控不說,他們個個把法律都吃得很透,我也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大盜,能把電腦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不告訴員警可以,你得自己想辦法弄到記錄。”繆宇無所謂,他的三觀也不是很正。

    如果是作惡的壞人為非作歹,他會盡全力幫助警方抓人,但如果是受害者苦主找上門報復,那不好意思,他兩不相幫,不為復仇者的行為叫好,但也不打算幫忙抓捕復仇者。

    肖白想了好一會兒,眼睛一亮:“我去查查他家的無線路由器編號。”敲了一會兒鍵盤後他得意道,“使用電腦的任何資訊都會有記錄,區別只是被查到的難易罷了,這人還懂得用代理ip,很小心嘛,讓我來看看他拐這麼多彎想隱藏的到底是什……”

    話沒說完他就頓住了,肖白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把電腦往前一推,木著臉道:“讓他去死。”

    這是一個有很多未成年人裸|露照片的非法戀童網站,繆宇轉過電腦來看了一眼,把翻蓋合上了,頓了一頓道:“我想我們可以開始查‘嘉明’代表的意思了。”

 第29章 水落石出

    肖白不是很想動彈,氣哼哼道:“現在都確定這人不是好東西了,我們還查什麼?”

    繆宇解釋道:“季明誠的檔案清清白白,並沒有因此被起訴過,我們找出潛在的受害者,就算警方動作快把他救了出來,我們提供的證據也夠他喝一壺。”

    “……好,我先找人問問。”肖白跟人發了一會兒消息,然後說道,“有人告訴我說戀童癖都會儘量選取能夠跟孩子密切接觸的職業,這個季明誠當了律師,但也在儘量爭取跟小孩兒有關的案例,還是以他們的保護者姿態出現的。”

    說著肖白都覺得十分噁心,當受到家暴的孩子縮在他懷裏哭著尋求幫助和安慰時,這個明面上的好律師還不一定在想些什麼呢。

    繆宇知道他一定是聯繫了那位【冥河】珀西·加西亞,這是行為心理學的涉及範疇。想了一想,他道:“你之前提到的y市的嘉明社區,是不是跟季明誠的大學挺近的?”

    社區已經拆遷了,肖白調出了當年的城市規劃圖來:“說近也不近,但也不是很遠,你懷疑當年他在這個居民區當過家教?”這樣就有點麻煩了,畢竟家教根本就沒有專門的記錄。

    繆宇糾結了一會兒:“那你再問問,戀童癖是不是也有自己特別鍾愛的年齡段?”他多是傾向于證據和行為分析,這種心理分析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什麼意思,要是他有特別喜歡的年齡段,咱們還得細細研究他的流覽記錄嗎?”肖白光想都覺得噁心,乾脆打包都給加西亞發了過去,把意圖簡單說了說。

    加西亞隔了半分鐘給他回了一個中指圖,還發短信抱怨了一句“卡戎你什麼時候改行跟員警搶飯吃了,你知道現在美國是幾點嗎?”,不過沒有說別的,十五分鐘後給了回復:“大概是八歲到十二歲之間,不過這種癖好會隨著年齡變化而改變,只能說他現在更傾向于這個年齡段。”

    十年前的上網記錄可不好找,也只能暫且假設他傾向的年齡段沒變了。肖白把嘉明居民區的居民名單列了出來,然後看向繆宇:“有什麼條件嗎?”

    繆宇道:“他是在工作之後突然辭職的,他父親取錢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內,可是那時候他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似乎不會再去做兼職了。”

    肖白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被侵害的孩子沒有敢跟父母說,到了後來事情才漏出來的?”他說著忙活了好一會兒,調出一份資料來,“李佳佳,父母離異,跟著父親過,十年前十三歲……她十四歲之後因為精神障礙一直在精神病院中接受治療,十八歲時出院,二十一歲搬到s市……半個月前割腕自殺了。”

    肖白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找到了那時候y市市醫院一次醫生出診的記錄,說是有人服用墮胎藥導致出血,地點是嘉明居民區,沒有說是誰。”這也是一種對未成年的保護。

    時間都能對得上,很可能是李佳佳的父親發現女兒懷孕了,找季明誠私了敲了一大筆錢,又給女兒藥流。李佳佳一直沒有從陰影裏走出來,被送進精神病院,出院後就在找尋當年的仇人,兩年前她搬到s市,也是季明誠開始收到恐嚇電話的時間點。

    半個月前李佳佳已經過世了,那最近一次的恐嚇電話和包裹就不是她寄來的。繆宇問道:“除了父親外,她還有其他親人嗎?”她父親估計不會做這種事兒來為她討回公道。

    “她沒有兄弟姐妹,父親離異後再娶,但是沒有再生孩子。”肖白仔細查了一會兒,“嗯,她媽媽十天前買了來s市的火車票,到目前為止她沒有乘坐可查的交通工具離開s市的記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肖白把電腦抱在懷裏,小聲問道:“你要跟警方訴說實情嗎?”李佳佳的母親沒有反偵察的經驗,肖白剛才說話時就調取了李佳佳租房附近的監控,在前天十二點左右看到有一名女性低著頭戴著帽子拖著一個大|麻袋朝著出租房艱難走去。

    這是一個在整理女兒遺物時發現了蛛絲馬跡,並且決心報復的母親,肖白同情弱者的心再一次佔據了上風,他已經開始動手清洗相關的監控記錄。

    “先拋開委託的事情不要去想,這是目前最不需要被考慮的因素。”繆宇坐到沙發上,儘量溫和地跟他溝通,“季明誠被綁走兩天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她想要的報復已經差不多實現了?”

    肖白看了一眼螢幕,直到現在也沒有搜索到有人從出租屋裏出來,可見李佳佳母親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折磨季明誠。說真的,要是換一個人被綁走,肖白也不會完全站在李佳佳母親這方,可季明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底線,李佳佳這是被揭露的一例,還可能有更多的孩子受到過侵犯卻不敢說出來。

    按照加西亞給他們提供的說法,應該說必定會有更多潛在的被侵害者,這種魔鬼一旦嘗到甜頭就不會住手。

    肖白平復了一下心情,遲疑道:“那你想怎麼辦?”在其他事情上他對繆宇報以信任,但這事兒畢竟是跟員警對著幹的,繆宇是從員警學校畢業的,兩人的三觀可能會有不合。

    “我說句難聽一點的話,她折磨季明誠,能把人折騰多久?就算我們都不開口,警方也能順利破案,她留下了太多線索。”繆宇分析道,“這種案例我以前也碰到過,如果季明誠還活著,並且嫌犯肯主動自首的話,警官會向法官求情,加上她的經歷確實很值得人同情,可以說不會被重判。”

    “那季明誠呢?”

    繆宇有點陰冷地笑了一下:“我在乞丐營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死算什麼呢?真正艱難的是在一無所有的境況下還要繼續活著。這個案子一經曝光,這個知名律師立刻會身敗名裂,面臨他的還是不短的刑期。”

    他說著看了肖白一眼,正色道:“相信我,戀童癖和強|奸犯在監獄中的待遇是最差的,他在裏面不會好過的。”

    監獄中也是有各類小團體的,欺軟怕硬是慣常有的,像重刑犯就會橫一些,經濟類罪犯大多會被欺負。而戀童癖和強|奸犯不算強者也不算弱者,他們在其他囚犯眼中基本沒有人權,連獄警也不愛管他們的事兒。

    曾經有過一起新聞報導,說巴西獸父強|奸一歲半繼子致其死亡,入獄後向獄友炫耀自己的罪行,被二十余名獄友虐打並輪|奸,消息一出,網上一片叫好之聲。

    “……這主意很不錯,我就知道你最棒了。”肖白緩和下來,查到李佳佳母親電話後撥打過去。

    這是繆宇想到的比較接近兩全其美的法子,就看對方肯不肯接受了,他倆都無權代替別人做決定,一切還都要看李佳佳母親的意思。要是人家堅持要殺了季明誠,然後自己再給其陪葬,那他倆也都尊重她的選擇。

    肖白這一通電話打了很久,掛了電話後對著繆宇比了一個ok的手勢:“這女人只是悲痛過度,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她答應二十分鐘後去附近派出所自首,我先聯繫幾家媒體做爆料準備——嘖嘖衣冠楚楚的知名律師原來是禽獸轉世,我覺得挺搏人眼球的。最好得開個專線,接受類似事件的匿名舉報,我們再摳摳資料,看能不能多找出幾名受害者來。”

    這種事兒有時也很怪,一個人站出來需要很大的勇氣,可一旦有人開了頭,後續的回饋聲音會越來越多,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繆宇含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乖。”這孩子心中還是很有正氣的,中二是中二了一點,從根上來看並沒有長歪。

    “……”肖白本來敲鍵盤敲得不亦樂乎,被他一拍之下傻了好一會兒,臉頰漲紅,揮手道,“你、你還是快點給李鴻哲打電話吧,晚了委託費就沒有了。”

    他一開始攔著不讓繆宇跟李鴻哲說,是擔心有了這條線索後李鴻哲順藤摸瓜把李佳佳她母親找出來,現在既然她母親已經決定自首了,那就無所謂了,二十分鐘時間警方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這倒是,反正案子都破了,這錢不賺白不賺,繆宇應了一聲,走出門去打電話了。

    肖白呆坐在沙發上又愣了半天,抬手摸摸腦袋,敲兩個字,又摸摸腦袋,把剛才被他碰過的地方翻來覆去摸了好多遍,才恍恍惚惚地醒過神來,對著門口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抿抿上翹的嘴角,又翻了一個白眼,連著哼了兩聲。

 第30章 何去何從

    肖白洗了澡出來,看到繆宇正在跟人打電話,其說話時神態很柔和,跟同李鴻哲等人談公事時不太一樣。

    “嗯,好的,您放心吧,我會看著他的。”繆宇一邊說一邊看了他一眼,帶著幾分無奈無聲做口型,你爺爺。

    肖白翻了一個白眼,湊到手機旁邊滿帶挑釁意味地喊了一句“爺爺您有事兒怎麼不聯繫我聯繫阿宇啊,我是您孫子他是您孫子啊?爺爺我愛死您了”,頓了頓聽到了兩聲忙音,肖老頭果然怒掛電話。

    肖白嗤笑了一聲,對著繆宇道:“我從剛進去就聽到你在跟人講電話,一直講到我洗完澡出來,下次他要再這麼囉嗦個沒完,你把電話給我,準備十秒鐘之內就掛斷了。”

    “他也是關心你,聽說了你最近做了不少好事兒,還跟我誇獎你呢。”繆宇笑眯眯的。

    肖老頭是真的高興,還試探性問繆宇,阿宇你看小白現在這麼學好,以後他都跟著你幹行不行?

    老頭根本就沒有放棄想要把肖白從冥王星中拉出來的想法,以前勉強同意那是沒辦法了,現在看似乎有希望,心思又活絡了。

    那時候肖白還在浴室裏唱著歌洗澡,繆宇很肯定地告訴他,這事兒九成九沒戲,指望著肖白回心轉意還不如老頭人工授精弄出個兒子再弄出個孫子來實在呢。

    別看這段時間肖白跟他一塊維護弱勢者權利玩得似乎很開心,但肖白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展現他電腦技術的舞臺,搜尋居民資訊、查找監控攝像頭這些對他來說都太過小兒科了。

    就好像國外許多白領空閒時間也會當志願者在社區福利站幫忙分粥一樣,這是一種消遣,也是他們回饋社會的途徑,但沒人會把這兒當做主業來做,他們期待的是更有挑戰性的工作。

    肖白看繆宇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擦頭髮的手越來越慢,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怎麼了?”難道是洗頭膏沒有沖乾淨?

    繆宇問道:“你們冥王星缺人嗎?”

    “人倒是不缺,但你要是有意向想要加入,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走走後門。”肖白其實也有點奇怪,六名成員沒聽說過有人想要離開組織,但加西亞確實向他打聽過繆宇有沒有興趣加入他們。

    這種決策層的事情肖白也不想關心,各路陰謀詭計的一般都是由主星和冥河來頭疼的,不過他琢磨著要是繆宇真有這個意向,自己就幫他多打聽著。

    繆宇對冥王星確實興致缺缺,感覺危險性還是太大了,一不小心蹲大牢去了那可怎麼辦。他想了想問道:“有安全係數比較高的組織嗎,藍黑情報怎麼樣?”

    繆宇根據先生給自己冥王星成員資料太過迅速,曾經懷疑過也許先生是藍黑情報的人。只是這個組織自己就聽過一個名字,所以他看今天時機合適,拿來試探一下的。

    沒想到肖白一下子變得非常警惕,看著他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繆宇驚了一下,納悶道:“什麼意思?”

    “……”肖白想了想,覺得自個兒也瞞不住他,乾脆乖乖答話道,“我昨天收到消息,藍黑情報在選亞洲情報員,名額有三個。”他沒跟繆宇說是覺得繆宇加入冥王星最合適了,藍黑情報什麼的都得靠邊站。

    肖白說完後見繆宇半天沒有出聲,怕他誤會忙解釋道:“我不告訴你也是有原因的,你別看藍黑情報看著只是個賣情報的,當他們的情報員有時候需要潛入各種組織中探聽消息,還很容易惹上仇家,危險係數很高的。”

    這也是實話,冥王星偷東西結的不是死仇,就算被抓到了雙方也會先進行談判。去臥底探聽情報,跟黑白兩道都有來往,一旦失手被抓到了,白道還好說,黑道的就可能被直接滅口。

    繆宇回過神來,擺了擺手:“哦,我知道了。”他想的不是肖白扣消息不告訴自己,人家本來也沒有義務事事都向自己彙報。

    繆宇想的是他生日那天先生說要給他一個驚喜,這都半個月了還沒有動靜,結果這麼巧藍黑情報在亞洲區招人,會不會這就是先生說的驚喜?

    一方面繆宇覺得先生不會這麼輕易暴露真實身份,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個時機太巧合了,問肖白道:“藍黑情報以前招人也是這樣大張旗鼓得放出消息來嗎?也是一次招好幾個名額?”

    “也不是大張旗鼓,只是我們冥王星的消息管道向來很寬。他們就算有意放出消息,也是為了吸引人來報名,真正選人時都是極為保密的,否則那不是全世界都知道誰是藍黑情報新收的新人了嗎,那還怎麼探聽消息?”肖白看他似乎真有點意動的樣子,無奈道,“不是吧,冥王星哪里比不上藍黑情報了?我們是六人組成的超精英團隊,他們大幾十號人呢。”人一多就不值錢了。

    繆宇搖了搖頭:“我也就是想想罷了,放著來錢又安穩的偵探社不繼續開下去,難道你以為我還真的打算加入某個灰色組織嗎?”

    他自認體內沒有肖白這樣壓抑不住的冒險因數,繆宇更傾向於一成不變的穩定生活,但他也想起了推理出冥王星的真正目標是《達芬奇自畫像》時的感覺,極端的成就感化作能讓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的快感,他很興奮,第一次感覺到心臟在如此有力而強勁地跳躍,也第一次覺得活著是一種享受。

    繆宇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把蠢蠢欲動壓了下去,再睜開眼睛時看到肖白盯著自己若有所思,掩飾道:“怎麼了?”

    “你最好快點做決定,明天藍黑情報的報名就截止了。你有阻止過我們全員正規行動的戰績,申請到復賽資格還是很容易的。”肖白沒有多說,丟下一句話就回到房間去了。

    他關上房門後,臉上的淡定一下子就不見了,煩躁得扯扯頭髮,抓過手機來發消息:“冥河,阿宇似乎對藍黑情報很感興趣,怎麼辦?”

    “我們不干涉他人的選擇,冥王星還不至於低端到跟藍黑情報搶人。”加西亞玩味地挑了一下眉毛,“卡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肖白不大高興道:“是你讓我幫忙試探他的,你要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招他入夥的誠意,那何必浪費我的精力?”

    “我很有誠意,但要是他對冥王星不感興趣,那我也沒辦法。”加西亞很淡定,提點道,“怕什麼,他想去藍黑,也得人家想要。”

    他本來以為這一句就能把肖白安撫住,沒想到肖白更加不高興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憑什麼看不上……我的意思是說,連我們都想要的人,輪得到他們來挑肥揀瘦嗎?”

    加西亞笑了一下:“藍黑情報手中掌握有你真實資料的消息,你和他住在一起,難道人家就不怕這是冥王星塞來的間諜?”他們主業是偷盜珍惜物品,偶爾也兼職賣賣商業情報,跟藍黑情報勉強可以算是競爭對手。

    “再者說了,繆的專長是邏輯分析和推理,我相信他做行動計畫的能力也很出眾。但是藍黑情報他們選人看中的是什麼?是潛伏、偽裝和臥底,【地獄三頭犬】如果報名,絕對是搶手貨。”加西亞繼續分析道。

    冥衛四【地獄三頭犬】是他們組織中專長偽裝的成員,在黑水國際的委託中,就是他裝扮成了柴生榮的樣子,繆宇事後看了很多遍錄影都沒有找出來兩者有何不同。

    【地獄三頭犬】在冥王星中也算是非常神秘的一位,他和主星是唯二沒有以真面目跟團員們見過面的,就算在佈置計畫時也從來不發一聲,肖白入隊兩年了,連這人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

    不過加西亞倒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的,道:“連我都知道他不適合去弄情報,繆他自己更該知道這一點才對,但他仍然對藍黑情報很感興趣,是不是有什麼他不得不加入其中的理由?”

    肖白想得可能是繆宇想要找自己的父母,而藍黑情報消息靈通,很可能有這方面的消息。但這是繆宇的*,他不打算告訴別人,含糊道:“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啊?”

    加西亞聽他這麼說就心中有數,看來自己不該繼續問下去了,叮囑道:“你自己也小心一點,這半年來灰色世界很不平靜,許多小型組織都被覆滅了。”

    這個小型不是指規模而是指能力,冥王星雖然人數少,但是算是灰色世界的巨無霸,出去都橫著走。加西亞四十多歲,他是獨身主義者,沒有成家,看肖白像看自家晚輩,很是不放心他。

    肖白鄭重地應了一聲:“我最近都在做好事兒,安全能夠得到保障,有條子們護著呢。”

 第31章 初選地點

    繆宇第二天一大早給了肖白答復,決定自己還是要去試一試。他解釋道:“上次接黑水國際那單委託,雖然委託算是失敗了,但我也學到了很多,這次就算不能夠入選,當見見世面也很不錯。”

    這是大實話,繆宇在偵探所接的多是很雜的小活計,就算偶爾被李鴻哲請去諮詢,也是警方把所有資料都整理好,他對著資料從中找疑點。

    但黑水國際那次就完全不同,許多事情都在一瞬間發生,一環套著一環的陰謀詭計讓人防不勝防,對邏輯思維和臨場應變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毫不誇張地說,那一天時間比繆宇在偵探所幹一年學到的東西都多。

    肖白遲疑地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道:“好,那我幫你整理一下個人資料,你看看行的話我就一塊給你發過去了。”

    藍黑情報雖然沒有說報名有什麼規章,但肯定要求發送途徑具有很高的保密性,這是對情報員的基本要求。繆宇以前混的是白道,對這些灰色世界心照不宣的規矩並不瞭解,再者他的電腦水準實在是差勁兒,肖白就一併幫他辦了。

    “麻煩你了,我去買早餐。”繆宇有點詫異肖白突然間對自己這麼掏心挖肺地好了,應了一聲下樓去網吧上網,發消息:先生,我想要參加藍黑情報亞洲情報員的選拔。

    對方隔了一會兒才給他回消息:藍黑情報員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也不是你所擅長的領域,不過如果你意向如此,我也會支持你。

    後面還附了一段藍黑情報的詳細資料,繆宇還在看著,十五分鐘後先生又發了一大段灰色世界的潛在規矩,免得繆宇對此一無所知再出了差錯。

    繆宇表情一時間有些複雜,他摸不准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看對方說話的口吻,對藍黑情報跟冥王星組織一樣,都絲毫沒有個人情感,只是在公式化地向他科普這些組織的具體情況。

    其實反過來想,就算先生在言談中流露出了對藍黑情報的個人情感,繆宇也根本不會相信,他現在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報以懷疑的態度,對方說的他不信,覺得對方這是在坑他,他自己推理出來的他也不信,覺得這是對方有意漏出來讓他覺察借此來誤導他的。

    疑心過重是種病,但繆宇覺得連他爹他媽都能被掉包,自己還是多加小心些為妙,向先生道謝後,他把這些內容都記在心裏,買了早飯回到公寓。

    肖白的工作效率非常高,繆宇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忙活完了,並且歎息道:“這次算你比較走運,選拔地點在中國y市,距離這麼近直接坐汽車去就好。”要是擱到國外,繆宇就會有語言不通的問題了。

    肖白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坐過來,我跟你說一些注意事項吧,我知道的也不多,剛跟加西亞問過了。”

    繆宇謝過他的好意,順勢坐了下來,聽肖白細細跟自己講解,再跟先生告訴他的相互印證,事實證明先生說的都是實話,並沒有故意給他提供錯誤的資訊。

    肖白說了七八條,覺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加油,你是第一次接觸這些,適應起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似乎有點安慰他的意思,肖白覺得他選不上嗎?繆宇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需不需要進行一點偽裝?”既然藍黑情報員的身份需要保密,那自己去參加選拔也不能露真身,參選物件中說不定就有其他組織的探子。

    “這倒是很有必要,”肖白有點苦惱地皺了一下眉頭,“可惜要給你量身定做矽|膠面具肯定來不及了,要不先用我的湊合一下?”在灰色世界混怎麼可能沒有點偽裝手段,肖白的箱子裏放著十多張不同的假臉。

    他說完就回房間拿了一張,繆宇挺好奇地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這個比我在市面上見到的要精細許多。”私家偵探有時也需要跟這種東西打交道,但那都是路邊貨,跟肖白這個沒法比。

    “那當然,我這個是根據面部模型訂做的,做一些細微表情也不會露出破綻,到了晚上基本就不怕別人看出來了。”肖白把面具給他扣在臉上,比劃了一下,“我挑了一個膚色比較深的,大小倒是勉強合適,局部還得微調,再在臉上添點裝飾物遮掩,不然人家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假面具了。”

    繆宇點了點頭,由著肖白抱著自己腦袋鼓搗了一通,照照鏡子一下子就笑了:“還不錯。”他頂著一個陌生大叔的臉,眼角有褶子,鼻樑上架著眼鏡,這感覺很新奇。

    “你別笑,下巴都翻起來了。”肖白沒忍住也笑了,“等等啊,我找專業人士問問。”

    又折騰了半個小時,等肖白終於覺得滿意了,繆宇頂著這張臉上了前往y市的長途汽車,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對著守在車外的肖白揮了揮手,拉開窗戶道:“你回去吧,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很自然了,肖白卻還有些不放心,湊過來翹起腳尖來跟他咬耳朵:“有需要就叫展璋。”

    繆宇一聽就明白了,他這是打算黑進現場的監控,如果自己需要幫忙就打暗號。肖白今天掏心挖肺地對他好,繆宇多少有些不自在,應了幾聲,看他磨磨蹭蹭地走人了,好笑地搖了搖頭,靠在座椅上假寐。

    等到了y市長途汽車站,繆宇就近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師傅,麻煩到城郊珠雲度假村。”

    出行前繆宇就拜託肖白幫忙查了珠雲度假村的情況,現在暑假已經過了,度假村對外關門,但半個月前被人整個包了下來,再查詢此人的身份資訊,發現是一名名叫捷那薩的泰國籍商人,度假村辦手續時所使用的證件是真的,但並沒有查到這名商人的入境記錄,估計是有人冒名頂替的。

    計程車司機把車開到地方,繆宇付了錢下車,看度假村入口處有一個挺顯眼的保安亭,裏面卻沒有人在站崗,從窗戶中探頭看了一眼,發現裏面的物品有被翻動的痕跡。

    看來不少人覺得也許這保安亭就是第一道考驗,而保安亭內部確實安裝了攝像頭,看指示燈還在開啟狀態中。繆宇笑了一下,走進去繞了一圈,並沒有翻動私人物品,而是對著桌子、椅子和床研究了一會兒。

    提前而來的參賽者很可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取走所發現的帶有提示的物品,而他相信藍黑情報會給參賽者提供平等的競爭機會,所以線索不會在可搬動的小物件上,也不在小物件的擺放方式上,不能挪動的大件物品才是需要被重點觀看的。

    過了保安亭是一條寬敞的馬路,順著路走五分鐘就看到了兩個岔道口,左邊通向一片小花園,向右走則是小別墅等建築群了。繆宇頓了頓,向著左邊走過去。

    在保安亭中他發現了兩個比較明顯的提示,床和椅子的右腿上都有刮痕,但還有一個很隱蔽的提示,只有左側那塊的床板是可以拆卸的。

    繆宇走到小花園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了一聲:“thesixth!”

    他英文水準實在一般,但這個還是能聽懂的,繆宇從口袋裏摸出肖白給他的藍牙耳機來戴上,聽到出聲的年輕男子跟旁邊的女性抱怨道:“泰拉,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你看你把床和椅子都破壞後,已經一個小時沒有新人出現了。”

    “路易士,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女性翻了一個白眼,看向繆宇,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下,問道:“本地人?”

    繆宇是第六位到場的,比他先到的五位中有三位男性兩名女性,模樣沒什麼好說的,繆宇看出來這五個人都進行過一定的偽裝。

    不過能看出來這群人來自各個國家,他們偶爾用英語交談,帶著的口音都不盡相同。繆宇聽了幾句,掏出手機來給肖白打電話:“展璋。”來了五分鐘就打暗號求救了,略丟人,不過這也沒辦法,藍牙耳機能把別人的話翻譯成中文給他聽,可沒法把他的話翻譯成英文。

    小花園裏有攝像頭,肖白也看到了現場的情況,似笑非笑道:“同聲傳譯收費可不低。”

    “回去請你吃飯?”

    “行。”肖白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把手機設置成外放狀態,你跟我說漢語,我直接幫你說出來。”

    確保了自己能夠跟別人正常交流,繆宇放鬆下來,開始觀察現場的其他五個人。表面上看泰拉和路易士這一對男女是一塊的,聽他們的言談也能推斷出似乎兩人是同時到場的,但繆宇看出來兩個人的關係只停留在表面,而泰拉跟一位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的男性有一些十分隱蔽的眼神交流,這兩個人似乎才是老搭檔。

    看路易士的反應對此似乎並不知情,繆宇覺得很可能是這一對男女一塊前來,並且結成了臨時同盟,路易士並不知道泰拉的真正同伴就在現場中。

    也不一定,說不定路易士早就看出來了,他也做好準備在泰拉準備黑他的時候先出手黑一把泰拉,要是這樣路易士的心機就很深了。往後二十分鐘也沒有人再來,給了繆宇足夠的陰謀論時間,他開腦洞暢快地想了半天,給眼前這五個人劃出了十多種不同的潛在陣營。

    在截止時間前五分鐘,有兩名男性一前一後地抵達現場,前者快步走來,看面部五官偏向馬來人種。後者是在最後半分鐘裏氣喘吁吁跑來的,他的模樣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國人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也很像是本地人。

    前者繆宇只看了一眼,後者繆宇就多看了幾眼,因為對方的偽裝非常不專業,是所有人中最次的。

    可能就因為他表現出了一定的關注度,後者指了指他旁邊的椅子,見繆宇點頭示意,就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擦了一把汗用漢語抱怨道:“出城的省道堵車堵得真厲害,害得我差一點就遲到了。”

    無論是說話內容還是腔調同土生土長的國人也沒有任何差別,但繆宇更傾向于這是對方的一層偽裝,友好地笑了一下。

 第32章 七名入選

    對方很熱情地伸出手來:“尹景龍,b市人。”

    繆宇面無殊色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展璋,w市人。”

    肖白透過藍牙耳機跟他交流:“這人是個愣頭青啊,竟然報自己的真名,在報名資料中查找到了。除了這個二愣子外,其他的報上的都是假名,那個叫泰拉的女人像是活躍在東南亞一代的情報販子,她還有一個男搭檔也報名了。這女人曾經被捕過,我查詢到了她右手腕的那個紋身圖案,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繆宇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很自然地跟尹景龍交談了幾句。根據尹景龍的說法,他主動跟繆宇套近乎不為別的,在場這八個人中似乎就他和繆宇兩個是中國人,也算是老鄉,有需要時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尹景龍主動來跟他結盟,繆宇想到泰拉也和路易士達成了臨時同盟,這些人可能都覺得接下來的測試中很可能有組隊競賽的環節,所以先一步出手選擇比較順眼的同伴。

    五分鐘很快過去,截止時間到了,掛在樹上的對講機發出聲音:“第一輪測試結束,七名晉級,十八名淘汰,在小花園的選手請從東門進入下一環節,穿套頭藍色毛衣的男士請您也一塊離場。”

    一名從頭到尾都很沉默的男性站了起來,不滿地抗議道:“你們憑什麼取消我的資格?”在場八名選手,就他被點名淘汰了,他當然不肯接受。

    “藍黑情報會保護情報員的身份資訊不被洩露,但你們能拿到參賽資格是先有正式情報員審核你們的申報資料,覺得夠格才會給你們發送選拔地址。”對方頓了一頓,“我們不歡迎冒名頂替者。”

    看來這名男性是頂了別人的身份來的,或者說他為了保護自己的真實資訊,報名時就用的假身份,因此被取消了參賽資格。

    主辦方的意思很明確,你要來參加選拔,在選拔過程中跟選手們可以報假名,這是被允許的自我保護手段,但要是你從一開始給主辦方提供的資料就是作假的,那就是不信任藍黑情報的保密能力,那你幹甚還要費心加入我們,只能請你離開了。

    男子罵了一句髒話,只能憤而離場。

    繆宇摸了摸下巴,肖白及時通過藍牙耳機跟他解釋:“我驗證了二十五名選手,所有的身份是有據可查的真人,不然也通不過資料審核。我在現場沒有發現有特殊裝置,不知道他們怎麼確定這人對不上號的。”

    肖白想不明白,繆宇聽到這裏,倒是明白過來了——沒有機器掃描之類的裝置,只憑藉肉眼看是不可能看出來選手身份有異的,因為所有人都經過了一定的專業偽裝——很可能藍黑情報根本沒有驗證來人的身份,這人就是個托,是藍黑情報準備著來給現場選手一個下馬威的。

    他就說那男子的表現似乎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怪異,原來這是請來的專業演員,配合藍黑情報唱雙簧的。不過這一手玩得是挺漂亮的,繆宇看到旁邊的尹景龍再說話時就小心謹慎多了,明顯被這手輕描淡寫的裝逼給震懾到了。

    這些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逝,繆宇神色自然地混在剩下的六個人中間,跟著他們一塊走向指定的下一場地。

    從小花園東門走出去,是一大片人工湖,有一名工作人員守在東門外側,伸手攔下了他們:“第二環節的比賽禁止對外通訊,請把通訊工具交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路易士頗有些遲疑,除了泰拉外的那名女性立刻道:“我相信藍黑情報的聲譽,你們不會窺探我們的個人*,這是我的手機,請拿走吧。”

    四面八方都有攝像頭,這是在有意表現自己,同時扣路易士的分數。繆宇微微一笑,他看出來泰拉隱約有點後悔,明顯是很可惜失去了這樣一個很好的表現機會。但她已經選擇了表面上跟路易士結盟,是不能給搭檔拆臺的,就算要跟路易士撕破臉,也要用在關鍵地方,浪費在這裏就不值當得了。

    “謝謝您的信任,杜丹。”工作人員含笑收下了第一個手機,壓根沒有在意路易士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選拔就是要選出拔尖人選,他不用去顧慮失敗者如何想。

    肖白“咦”了一聲:“你來之前這女人做過自我介紹,她管自己叫‘瑪丹’,為什麼工作人員叫她‘杜丹’?”

    藍黑情報的人員沒這麼差勁兒吧,直接把人家的真名叫破了。肖白查了查資料,發現不存在女性叫瑪丹或者杜丹的,他想了想就明白過來:“哦,這應該是緬甸人名,他們的名字隨著年齡和社會地位的變化,尊稱也會有所變化,對於女性來說,年輕時被人叫‘瑪x’,自謙的稱謂也是這個,而有了一定社會地位後被尊稱為‘杜x’。”

    繆宇留意到杜丹的神情很自然,並沒有因為被叫杜丹而有疑惑之情,而是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見名字是假的,但這姑娘應該真的是緬甸人。而且她可能也要被扣分了,工作人員相當於告訴了其他選手她的真實國籍,而她壓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果然肖白很快又道:“唯一入選的緬甸女性,桑達,三十三歲,曾經在反對派女領袖昂山素季身邊擔任過四年的貼身保鏢,現居住在仰光……”

    這人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了,繆宇沒有聽完,因為工作人員一路收手機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對方還有些抱歉地指了指他的耳朵:“藍牙耳機也請一塊上交。”

    這人不動聲色就大體摸清了兩名選手的水準,並不是好惹的,得小心應對。繆宇故意漏出來一點小尷尬,解釋道:“不好意思,我聽不懂英文,需要有人幫忙翻譯。”

    他說的是漢語,肖白通過手機擴音器用英語說了一遍。對方聽完後驚訝地頓了一頓,有點茫然地左右看了一圈,可能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懂英文還來報名國際組織的人物,畢竟這是要求的基本能力。

    其他幾名選手多少露出些不屑之色,路易士的表現是最明顯的。繆宇對此很滿意,如果對方把自己擺在較低的位置,重視程度就會相應減弱,對他來說自然是好事兒。

    尹景龍見工作人員為難,連忙道:“我也是中國人,我來幫他翻譯吧。”

    工作人員同意了,把所有人的通訊設備都收起來之後,宣佈規則道:“湖中有遊船,遊船上的三名工作人員中有一名知道一項機密,但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條消息的重要性,每人有一個小時時間上船對他們進行詢問,從船上下來後進入小屋中寫下掌握有機密的人,並寫出這人的秘密是什麼,寫對一項者晉級,寫對兩項者可跳過第三輪測試直接進入最終選拔。”

    許多掌握有情報的人自己沒有意識,而準確判斷出誰掌握有有價值的消息,是一名情報人員應該具備的基本素養。工作人員說完後見大家都沒有異議,猶豫了一下道:“為了照顧大多數選手的情況,船員們都是說英語的,但展選手情況比較特殊,我手頭找不到可信的翻譯,只好請尹選手幫忙,你們兩個人一塊在船上待一個小時二十分鐘,雙方情報不能共用,可以接受這個條件嗎?”

    他們兩個時間雖然多了,但翻譯什麼的也都需要時間,條件還是很苛刻的。尹景龍臉色有點不好看,咬咬牙答道:“好!”他也是有甜頭的,雖然說不能情報共用,但他替繆宇翻譯後,繆宇能發現的情報他都能知道。

    繆宇看了看他,點頭致謝後也應了下來。

    誰先上船是抽籤決定的,繆宇和尹景龍這對組合由尹景龍抽到了四號,還得等三個小時才能輪到他們上船。兩人一時無事在湖邊坐著閒聊,繆宇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尹景龍有點無精打采的,但態度還好,揮了揮手:“算了,誰讓咱倆都是中國人,我也不是沒有好處,這也是露臉的加分項,畢竟現在是人家在一群精英中選人,只要有機會表現自己,就比默默無聞要強。”好歹他是這七名選手中唯一掌握了漢語和英語兩門語言的人,別人沒有的他有,這也算是優勢。

    頓了一會兒,他很誠懇道:“說了不怕你笑話,我這次就是來長見識的,也沒抱著能選上的希望。不過我這人天生運氣好,像這次我來晚了,跑到岔道口時都懵了,看時間來不及了,隨便選了一個,想不到竟然選中了哈哈!現在七個人裏面選三個,接近一半的概率,我覺得說不定也能輪到我呢!”其得意和期盼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藍黑情報放出消息來說是要選三位亞洲區調查人,但這批競選人的水準明顯不達標,泰拉動個小手腳就忽悠了一大片人。而杜丹和路易士已經扣了分數,再加上尹景龍這個水貨,難道要在剩下的四個人裏面選三個嗎?

    再加上繆宇看出來在自己說自己不會英語時,那名工作人員的眼神似乎已經判了自己死刑,難道剩下的三個全收?這明顯是不可能的,這次選拔能有一個人入選就很不錯了。

    想是這麼想,繆宇沒有把話說出來,人家尹景龍只是說笑,他自己都知道可能性不大,那自己何必還要潑人家冷水呢。

 第33章 遊船考驗

    在等待期間工作人員還安排他們吃了一頓午餐,繆宇躺在湖邊的石頭上閉目養神,感覺到旁邊坐著的尹景龍情緒有點激動,睜開眼睛道:“岡薩雷斯下來了嗎?”

    第三名上去的是在尹景龍之前抵達的男性,岡薩雷斯是西班牙姓氏,被廣泛用於菲律賓地區,這人給自己起的名字和他帶著的矽膠面具是相互對應的。

    “嗯,到我們了!”尹景龍捏了一下拳頭,在岡薩雷斯剛下船後就拽著他往上擠。

    繆宇很想提醒他一句這麼著急也沒用,計時不是從岡薩雷斯下船時記得,而是從他們上船後開始的。但他也沒有耽擱,跟著尹景龍一起快步上了船。

    雖然是為了這個任務臨時抽調出來的,但三名在遊船上的工作人員業務已經很熟練了,接上他們兩個後就操控著遊船離岸,駛到湖中心區域停下。

    這三名船員分別是駕駛船長,機工和廚師,三個人代表的身份沒有重合之處,尹景龍頭疼地抓了抓頭髮,開始挨個問他們的個人情況,等問了一圈後跟繆宇道:“我就問問他們的國籍、年齡和以前的工作經歷什麼的,他們三個都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y市人,船長四十三,機工四十,廚師四十五,分別是在海邊、度假村隔壁村莊、y市市區長大的。”

    繆宇點了點頭,尹景龍看他似乎沒有什麼想問的,只好自己再想著看能問出來什麼。

    繆宇的視線在三個人身上轉來轉去,這三個人都不是中國本地人,現在說的身份只是為了任務臨時編造的。那麼問題就出來了,他們三個跟這個身份並不完全吻合,現在讓選手們天馬行空地問問題,要是關卡的設計人員想的是“船長他二大爺的小姑子的三叔在外養了一個情婦”這種坑爹問題,讓藍黑情報的老大來他也得抓狂。

    所以藍黑情報必定限定了一個範圍,對方的提示已經給出來了,就看選手們自己能不能找出來了。

    時間是從他們上船開始算的,從上船開始發生了什麼?還要排除掉他們無意識的小動作,找出那些刻意做的動作,線索就埋在其中。繆宇閉著眼睛仔細回憶,機工路過他們時用力提了一下褲子,船長鼻子裏滴了膠水偽裝成感冒鼻塞,廚師給他們上咖啡時手指甲有點髒。

    不對,這些都能有比較合理的解釋,繆宇睜開眼睛左右打量著,他透過遊輪的窗戶看到了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睛一下子亮了。

    對,還有一個點非常明顯但很容易被忽略掉,選手上船,船長把船隻駕駛到湖中心,等一個小時結束後,再返回岸邊,接下一個選手,如此迴圈,每次都是如此。

    藍黑情報為什麼要把詢問地點定在遊船上,又把工作人員的身份安排為船員?就算這是類比情景真實的需要,讓船停靠在岸邊難道還怕有選手膽大包天敢偷聽別人談話嗎,為什麼非要專門把遊船開來開去?

    是船長的駕駛動作中有提示嗎?可是也就只有在一開始和結束時需要船長駕駛船隻,就算其他的選手早早想到了這一點,但對於抽到第一名的泰拉是不公平的,她不可能在船長剛開始動手時就意識到需要留心觀察他的動作。何況他們這些人都是遊船駕駛的外行,不太可能看出不對來。

    繆宇向著窗外看了一眼,他基本上可以確信“湖中心”本身就是一條很重要的提示線索了。等到尹景龍又問了一輪問題,繆宇插嘴道:“這個人工湖是什麼時候挖的?”

    尹景龍沒想到他會突然間提問,愣了一愣才跟三個人把話一說。繆宇留意到船長和機工都還算平靜,但廚師流露出了不太明顯的詫異之情。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嗯,這說明自己提問的大方向是對的,廚師是詫異自己想到點子上所用的時間很少,但不代表他就是設定中那位掌握有秘密的人,畢竟這三個工作人員肯定都知道所謂的秘密是什麼。

    尹景龍攤手道:“他們三個的回答都差不多,說他們來這裏工作的時候這個人工湖就已經有了。”這是廢話,湖要是都沒挖成,招募會開船的幹屁啊。

    說完後他就愣了一下,問機工道:“你就是在隔壁村莊長大的,知道這條湖具體什麼時候開挖的嗎?”

    機工想了好一會兒,苦惱地搖了搖頭:“我在來這裏工作前去z市打工了,還真不知道。”

    尹景龍小聲跟繆宇嘀咕:“這是我問了這麼多問題,第一次問到他們有人不知道的情況。”

    要是任何問題三個人全都知道,那還怎麼區分出誰掌握有機密?繆宇點了點頭:“嗯,而且注意他的說詞,他提到了來這裏前去z市打工——這是除了y市外第一次明確出現的地名,起碼說明身份設定者在跟這相關的問題上還是比較走心的。”

    比如說設計的關鍵點在船長的爸爸身上,那對船長的母親外公外婆的設定就沒有對他父系一輩那樣細緻和用心,對方話語中流露出了足夠他們判斷出提問的大方向沒錯的資訊。

    這時候船長打了一個手勢:“對不起,我聽不懂漢語,但是根據我接到的指示,尹先生幫展先生翻譯可以,但兩位不能共同討論。”

    尹景龍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只此一次,下次不會再犯了。”

    船長也沒有繼續追究,應了一聲,示意他們可以繼續提問。

    繆宇聽尹景龍喊“sorry”喊了兩遍還特意站得離自己遠了一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也抱歉地笑了笑,看來是他們兩個人進展太過迅速,主辦方急了。

    不過就剛才推斷出來的消息尹景龍已經明白自己要怎麼問了,又分別問了船長和廚師知不知道人工湖開挖的具體時間。廚師說他不知道,倒是船長給出了明確的資訊。

    “我聽我爸媽提起過,這個人工湖在度假村建前就在,本來是一個小型自然湖泊,五年前開發商把它挖掘擴大弄成了現在的樣子。”

    尹景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繼續問了,他也不笨,就把話翻譯給了繆宇聽,繆宇果然問道:“這個開發商是什麼情況?”對方的回答是設計好的,所以一定會在回答中給他指名深究的方向,而看似最有故事的就是開發商的資訊了。

    船長聽翻譯後答道:“開發商趁著樓盤起價的好時候做房地產生意很是賺了一筆,可能是因為這個被人盯上了,半年前因為涉嫌行賄被抓了。”

    這一看就是編故事的人不瞭解中國國情,一般進去的都是受賄的,因為行賄被抓這個還真沒聽說過。繆宇似乎很感興趣地挑了挑眉:“那警方找到證據了嗎?”

    船長根據劇情需要,露出神秘兮兮的樣子來,壓低聲音道:“這個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道聼塗説哈,據說警方想找一本賬簿,但這個開發商還是很聰明的,他們搜查了公司和家裏,都沒有找到,就把人給放了。”

    把賬簿藏在水裏?這個開發商還是很有想法的,不過也對,沒人規定賬簿就得是紙做的。繆宇見尹景龍看著自己,不動聲色向著窗外使了一個眼色,見尹景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含笑問道:“那開發商是不是經常來這個度假村啊?”

    “那當然了,這裏是他發家的地方,他每個月都要來小住幾天,還經常租我的船遊湖呢!”船長深覺在雙方都已經明白是怎麼個情況的時間點,自己的賣力表演顯得格外傻逼,但也沒辦法,他得把戲演完才行。

    表演完畢,船長看了看船艙裏的電子錶,無奈道:“這不行,麻煩兩位在船上再待一個小時吧,免得給後面的兩位選手帶來心理壓力。”

    這才剛開始了二十分鐘,兩個人就把該套的話都套出來了,船長也沒別的辦法,他們設置了很多迷惑性資訊想要把水攪渾,但對方緊抓住最關鍵的點不放,那就很容易解謎了。

    畢竟是設計出來的環節,他的對答也都給出了明確的指示,對方只要覺察到跟遊船所待的地點有關,那基本上這一關就算過了。這也是題目有意設計的誤導,從一開始就說讓選手們在情報中篩選有用資訊,許多選手就死扣著他們三個表演者不放,但其實真正的有用資訊在外景佈置上,周遭環境也算是情報的一種。

    尹景龍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繆宇的肩膀:“夥計,你可真行,我就說我運氣很不錯,好人有好報!咱們都能直接晉級到最後一關了!”關鍵人物是船長,情報是開發商把罪證藏在湖中,兩項要點都齊全了。

    這時候船長出去接了一通電話,再回來時表情中帶著很明顯的抱歉意味,他特意留心看了看兩個人的反應,尹景龍是還沒反應過來,繆宇則不動聲色看了尹景龍一眼。

    嗯,這兩個人的水準確實差得有點大。船長盯著尹景龍道:“尹選手,不好意思,考官們通過監控看了兩位的表現,討論後認為兩位在這一環節中發揮的作用有差別,你不能直接晉級最終環節。”

    也就是說繆宇只剩最後一關了,尹景龍還需要通過兩關才行。他聽得愣了一會兒,有點想發怒又憋了下來,無奈道:“行,你們是考官,你們說了算,就這樣吧。”

    船長再次道歉後,帶著機工和廚師避到船艙外面,免得尹景龍看到他們更心煩憋悶了。

    尹景龍氣了半天,才哼哧道:“媽的,耍人玩呢這不是!”他抱怨了兩句,倒也平了心氣,見繆宇想說點什麼安慰自己,聳聳肩膀道,“算了,說起來這一關我確實沾了你的光,就看我的好運氣能不能幫助我闖到最後一關了。”

 第34章 比賽廣告

    一個小時二十分的時間用盡,船長把船穩穩停在岸邊,看著繆宇和尹景龍下船,排名倒數第二位的路易士胸有成竹地走上船,他對著路易士一笑,慢慢將船駛向湖中心。

    收走他們手機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有禮地打過招呼,把手機和藍牙耳機還給繆宇,讓人把尹景龍帶走,而他親自領著繆宇離開了小花園,來到了別墅群中。

    繆宇把耳機掛上,肖白再次跟他取得了聯繫:“這個人有問題,船長接電話前,他故意走到了拍攝不到的監控死角位置。藍黑情報的防衛工作還是很到位的,我沒敢下手強行竊聽他們的通話,但感覺他似乎是發號施令的指揮員。”

    真要想偷聽的話還是能聽的,但對方的技術員也不是吃乾飯的,會被對方覺察到入侵的。繆宇也看出來這名工作人員起碼是知道不少他們提交申請中的內容,整理頭髮的時候順手摸了摸耳機。

    肖白會意,查了半天後才無奈道:“不行,我沒法通過安全途徑找到這個人的資訊。”什麼情報都沒有,就能看到一張人臉,這張臉還是經過偽裝的,藍黑情報的資訊加密很嚴,稍一不注意就觸動警報,不太好下手。

    繆宇借著抬頭吹搭在額角的頭髮時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繼續查下去了,他對這名工作人員的身份也不是很好奇,既然這麼不容易查找,那就別浪費力氣了。

    工作人員把他請到了一棟別墅裏面:“下一輪測試會用很長時間,請您在這裏先行休息,晚飯和明天的早餐會有人送來,明天九點就在這間別墅開始最終測試。”

    “這間別墅?”繆宇通過肖白翻譯,“難道最終測試是分開進行的?”自己在這裏睡了,對環境顯然是更加熟悉的,對其他選手就顯得不夠公平了。就算最終測試內容跟這間別墅沒有關係,可他也有心理上的主場優勢。

    工作人員對著他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客氣地告辭離開了。

    肖白低聲道:“根據信號基站回饋的消息,你房間裏有可疑信號,這個頻率波段是紐扣竊聽器,你仔細找找。”收上去的手機和藍牙耳機都沒有被動手腳,房間裏倒是有點小禮物。

    繆宇對此倒是不感到意外,仔細摸索了一遍,看出來右側的床頭燈有些不對,從燈泡底部取了一個半透明的紐扣大小的扁圓形小東西出來,往地上一摔,一腳踩了上去。

    “信號消失了,沒有發現第二個可疑的信號波段。”肖白及時給了他回饋。

    房間裏沒有攝像頭,繆宇就打了一個電話跟肖白道謝,畢竟自從自己來參加選拔之後,肖白給他提供了不少幫助。

    繆宇有點摸不清楚肖白怎麼突然間掏心挖肺地對自己好了,但人家既然幫了自己,自然就得表示謝意。

    他低頭看了一眼被踩爛的竊聽器,心中對藍黑情報感到有些失望,用這種手段來監視參賽選手當然可以,但對於一個國際型的情報組織來說,玩這一手顯得很低端。

    不好說藍黑情報本身的畫風氛圍是怎樣的,起碼這個竊聽器側面反映了選拔賽組織者沒有足夠的氣度。

    繆宇沒有多想,一件小事兒也沒有上綱上線的必要,洗漱一番後掏出手機來上網閒逛,得先找點事情消磨掉下午和傍晚的這段時光。

    繆宇上的是s市的公共論壇,流覽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消息,正準備關了論壇,右下角突然跳出來了一條網頁廣告:中央電臺開啟室內探險尋寶活動,迷宮探險,密室逃脫,快來報名《巔峰腦戰》,最強的燒腦體驗,十萬大獎等你來拿!

    除了明星脫口秀和相親節目,這種具有一定難度的競賽類綜藝節目往往也能引發收視熱點,對主辦方和拍攝團隊、剪輯團隊要求也很高,題目關卡不能太難也不能太簡單,比賽環節要有新意,最好輸者還要有適當而有趣的懲罰,嘉賓要是再有幾個拔尖出眾的,基本這節目就差不了。

    繆宇沒當回事兒,直接退出流覽器,倒是肖白監控著他的手機也看到了這條廣告,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這裏面有老頭子和他兩個生意夥伴的投資。”

    繆宇笑了一下:“怎麼你還知道這個啊?”

    這句話就顯得意味深長了,肖白確實偷偷摸摸在關注肖氏集團動向,那些商業機密在他眼裏根本就不夠看,他爺爺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

    肖白沒有否認,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賤的,無奈道:“以前他牟足了勁兒跟我對著幹的時候,覺得這人挺煩的,不理解我的追求我的夢想。現在他放開手不管我了,我又覺得挺對不起他的。”這種負罪感糾纏他有一段時間了。

    肖白從小就是肖老頭的驕傲,無論在哪個宴會上,他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但等他長大成人後,在普通人看來他就變成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範,畢竟他大學畢業後似乎就沒有什麼響動了。

    他在灰色世界是大名鼎鼎的,這群人資格太低根本沒法收到那個世界的訊息。肖白很不屑於關心這群人是怎麼看的,但他知道肖老頭肯定不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看到這個活動就心思活絡起來了。

    尤其昨天肖老頭的其中一個合作人還跟他說要讓自家小輩都去湊湊熱鬧,兒子孫子太多都不爭氣,看這次能不能露個拔尖的。這個合作人為人刻薄,明知道老頭兒子早死就他一個孫子還故意對他說這種話,這是在故意往人痛處戳。

    繆宇聽他含糊一說就明白過來,笑道:“你想報名參加?”一舉拿個第一給老爺子長長臉?

    “規則上寫三到五人組團報名,可惜只要本國居民,不然我就把團隊中兩名身份露白的人都給拉來了。”一位尼克斯一位冥河再加上他這個卡戎,准保虐得他們不要不要的。

    繆宇問道:“你,我,叫上你爺爺,湊夠三個人?”這兩個人現在都在彆扭著,給他們爺孫兩個提供一個相處的機會。

    “你,我,再加上你的兩三位下屬,給你們偵探社打打廣告唄。”肖白提議道。他覺得一來是帶上自己爺爺要是他倆在鏡頭前掐起來了就不好了,二來老爺子年齡也大了,不好再折騰他了。

    “先這麼定,到了報名時候再說,沒准能找到更好的人選。”繆宇的意思是寧缺毋濫,就算是打廣告,也不是人越多越好,他偵探社的員工雖然也不算差,但真要組隊會被肖白和他的表現襯得黯淡無光的,這倒不如直接不上了。

    兩個人閒扯了一會兒,肖白跑去研究比賽細節了,繆宇就打開電視看節目打發時間,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等到七點多的時候才看到三個人狼狽不堪地從小花園方向走回來。

    這三個人分別是泰拉,杜丹和岡薩雷斯,而路易士、泰拉的男搭檔和尹景龍都被淘汰了,從剩餘三個人的神態上能夠看出來,倒數第二個的選拔持續了很長時間,把人折騰得不輕。

    就這種精神狀態在經過一個小時的修整後進行最後的選拔,本來就很難發揮全部水準,再跟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還少考一個關卡的繆宇競爭,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繆宇觀察了一會兒,見這三個人各自進了不同的別墅裏,還想繼續觀察,就看到那名疑似來頭很大的工作人員緩緩走了過來,盯著他笑道:“起這麼早啊?”

    他看起來精神很好的模樣,繆宇卻看出來這人昨天睡覺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很可能是熬夜看了其餘幾名選手倒數第二關的表現。

    不過似乎對方有意遮掩,繆宇就沒有說破,輕輕點了點頭,和善道:“你起得也很早。”

    說句客套話還得經過肖白兩次翻譯,繆宇也覺得挺麻煩的,他下定決心回去就苦練英語,最起碼日常說話不能再有障礙了。

    “他們三個通關的時間比我預計得要早一些,既然你也已經起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最後一輪的選拔?”工作人員只是通知他這一條消息,而不是詢問他的意見,一邊說著就一邊示意繆宇跟著他走。

    兩人回到繆宇昨天休息的小別墅內,進了二樓書房,在書桌兩邊分別坐下。

    工作人員輕輕咳嗽了一聲:“最後的題目非常簡單,不需要花費你太多的精力。其實在七名參賽選手中,有一名是藍黑情報的工作人員,他混在其中觀察你們每一個人的舉動並打出相應的分數,你能把這個人選出來嗎?”

    繆宇一點都沒有吃驚之意,開玩笑道:“我能說我自己嗎?”

    “當然,你也是參賽選手之一,不是嗎?”工作人員很誠懇道,“我承認這道題對你有些不公平,因為只有你跳過了其中一項測試,其他幾名選手在第三輪都有過合作或者敵對,對彼此的瞭解更深。但沒有辦法,遊戲的規則就是這樣,現在請你把人選告訴我。”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思考,繆宇平靜道:“尹景龍。”

 第35章 和盤托出

    從工作人員的臉上看不出對這個答案有何看法,他也很平靜地提出了要求:“能說一下理由嗎?總不能是你們兩個最熟,你就記得他一個人的名字吧?”

    “根據你剛才所說的規則,我只需要把名字報上來就夠了,似乎並沒有要求我提供理由。”繆宇眯了一下眼睛,不打算配合到底。

    工作人員眉峰一攏,旋即笑了一下:“我宣佈臨時增加一輪選拔,請選手說出上一輪答案的理由。”

    剛才還說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夠更改,轉眼間就自己推翻了,這人臉皮略厚,而且還有些爭強好勝之意,為了賭一時的意氣,把自己身份都暴露了——能夠不經過任何申請和詢問直接更改選拔規則的,就只有這次選拔的總負責人了。

    光看外表的話這名負責人似乎三十五六歲的模樣,這當然是做不得准的。繆宇從他說話的聲音和語調判斷人應該是三十歲左右,但根據他在情況不完全受自己掌控時表現出的攻擊性來看,他的年齡應該更小一些,在二十五六歲上下。

    繆宇在心中盤算著,口中回答道:“其實我也是在第二輪選拔的時候才猜到了這種可能,在第一輪選拔大家剛見面的時候,我對發生的事情感到非常疑惑。”

    第一個很明顯的不對就是在藍黑情報警告那名因冒名頂替罪而被取消資格的選手時,他推斷出這是雙方合謀演的一次雙簧,但從廣播的話語推斷,藍黑情報對於自己能保護選手資料不被任何人窺探非常有信心。

    這種信心是真實的,而不是裝出來的,可肖白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情報網得到了所有參賽選手的資訊,是他的電腦水準真的這樣傲視群雄,還是其實這是藍黑情報特意準備的餌料,丟出來了一份假情報呢?

    “如果你們的情報這麼容易就能夠被探查到的話,那藍黑情報早就不用混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假的,但是有人驗證了泰拉的身份,似乎又證明這些參賽選手的資料是真的。”繆宇回憶著當時的情況,“當有人告訴我說,尹景龍的身份在資料中能夠找得到時,我就猜到了一種可能,絕大部分選手的資料是真的,但你們在其中多加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尹景龍。”

    “他給你報‘真名’,本來是為了迷惑你,想不到反而被你借此看清了真相。”工作人員站起身來,垂眸看著他,“很不錯,請繼續吧。”

    繆宇說道:“你們故意用假情報來迷惑我是一個方面,再加上你們第一輪就驅逐了一名冒名頂替者,還放出了‘藍黑情報不接受不信任組織的人’的宣言,這無形中給所有人了一種暗示,冒牌的被踢走了,那剩下的所有人都能夠跟資料對得上號了,尹景龍自然也是真的了。”

    藍黑情報的手段非常高端,他們不是簡單放出兩個煙霧彈的問題,而是能夠讓兩個煙霧彈相互印證。繆宇說話時很有幾分感慨,這要是換了一個月前的自己,准保得傻傻被坑。

    吃一塹長一智真是再對沒有了,自從他爹不是他爹他娘不是他娘之後,繆宇對於這個世界的疑心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他看什麼都恨不能看出幾朵花來。

    事實證明跟這些灰色組織打交道時,疑心病不是一個貶義詞,最起碼這次它就幫助繆宇抓到了隱藏的真相。

    看工作人員的表情很有幾分驚疑,繆宇解釋道:“其實沒有這麼神,一部分問題也是我後來才想明白的,當時的我根本不敢肯定這種猜測,因為尹景龍本身並沒有表現出問題來。”

    尹景龍對他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繆宇雖然隱隱覺得對方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傻大憨,但也不好說什麼,真正讓他肯定確實有問題的,還是在第二輪比賽中。

    “你出現沒收我們的手機時,我告訴你我不懂英文,你表現得似乎很驚訝——在知道你連杜丹小姐的國籍都知道得很清楚之後,我就知道你在藍黑情報中的地位不低,起碼你獲得了閱讀所有人資料的許可權。”對方既然都不打算掩飾身份了,繆宇也就無所顧忌地把話說穿了,剛進來時肖白就告訴他,房間裏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竊聽器,對方似乎想跟他談一些有意思的話題。

    工作人員苦笑了一聲:“好吧,你說的沒錯,是我演技不到位。”他只表現出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員發現選手不懂國際通用語言時的驚訝,卻沒有意識到對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繆宇繼續說道:“這時候我仍然沒有明白你所作所為的意圖,直到你接下來提出可以讓尹景龍跟在我身邊充當翻譯。”

    “……”工作人員眉宇間流露出一分不甘,沒忍住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讓他給我當翻譯沒什麼不對,不對的地方在於你說身邊沒有可以信任且懂得英語和漢語的手下,這個藉口就實在太牽強了。”繆宇搖了搖頭,“中國在亞洲是數得上號的強國和大國,在亞洲搞情報工作,就別想完全避開中國領土,何況這次選拔又是在中國y市進行,怎麼可能連個同時懂兩國語言的人都沒有呢?”

    繆宇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因為工作人員的神色隱約有點古怪。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十分詫異,不是吧,難道藍黑情報真的連個這樣的人都找不出來?你不是全球最好的情報組織嗎,水準這麼次是怎麼混出名堂來的?

    工作人員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您的說辭很讓我滿意,繆先生請回,今晚十二點之前我們會通知您選拔的最終結果。”

    繆宇對著他示意了一下,站起身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還很有禮貌地幫忙把門關好了。

    他前腳走了,後腳房間靠牆的書櫥緩緩轉動,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從小隔間裏走了出來,他有著張揚的銀色短髮,一雙綠眼睛像狼一樣閃爍著幽光。現場是沒有竊聽器和攝像頭,可一牆之隔之地就有人在偷聽,這個是防不住的。

    工作人員手撐著桌子,冷冰冰道:“你不聽父親的命令按時去非洲就職就算了,竟然還敢來亞洲區選拔現場搗亂,要不是我緊急處理得當,讓人知道內部人員參與競職,我們藍黑情報的名聲就毀了。”

    他是看出來繆宇似乎知道了尹景龍的身份,才臨時更改了最後選拔的規則,讓人以為尹景龍出現在現場本來就是藍黑情報設計好的。

    男子哈哈大笑:“恩基,人家剛才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問題不是出在我扮演的‘尹景龍’身上,而全是因為你的行為而漏了餡!要是沒有你,繆宇還不一定看出來有內部人員參與競職呢。”

    他說完後頓了一頓,帶著一股刻薄的惡意,補充道:“不過說起來這次你也真讓我大開眼界了,還往選手房間裏裝竊聽器,把藍黑的檔次都拉下來了。”

    有所為有所不為,一個竊聽器算不了什麼,可用來對付參加選拔賽的選手,確實手段落了下乘。恩基面色有點發陰,這事兒也讓他遭到了父親的斥責,對方告訴他藍黑情報是國際型的組織,他卻沒有身為一個領導者的基本氣度,在一些小細節上斤斤計較,不是可以成大事兒的人。

    父親罵他他當然不敢說什麼,可也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恩基不甘示弱道:“恩利爾,你倒是能耐,可惜父親已經撤了你亞洲區負責人的職位,現在這裏是我說了算,帶著你的人趕緊滾去索馬里圍剿海盜去,少在這裏唧唧歪歪。”

    藍黑情報內部分了幾個派系,不同的人跟著不同的直屬上司,正因為洲區負責人調換,本來駐守在亞洲區的人馬跟著走了,導致恩基現在人手不足,他本來是負責歐區的,手下的人連個懂中文的都沒有。這次選拔還是對方開了個頭就被調走了,他來接手的這個爛攤子。

    恩利爾的臉也黑了:“他媽的,冥王星那幫烏龜王八蛋,老子動手想黑吃黑的時候又不知道是他們,我要早知道了,黑水再加一倍的委託金老子也不會插手。他們明知道是誤會,還下手設計了兩條假的a級情報給我,害得老子被撤職,早晚要把這筆賬討回來!”

    他在冥王星手上吃了大虧,高價向自己父親買了冥王星所有曝光者的資料,發現肖白此時就在中國s市,他的同住人還報名參加了藍黑情報的選拔,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機會。

    恩利爾於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跑來了,他沒急著報仇,想先摸摸繆宇的底。這一摸差一點把自己給賠進去,想起來也是心有戚戚焉,傳聞冥王星曾經在此人手上吃了大虧,果然不簡單,他們兄弟兩個跟他比起來都遜色了一籌。

 第36章 藍黑致歉

    折騰了兩天時間,也算是有收穫,繆宇乘坐長途汽車回到了s市,打開公寓的門,發現肖白百無聊賴地橫在沙發上打著哈欠,看到他後眼睛亮晶晶地爬了起來:“回來了?”

    “嗯,回了,這回多謝你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頓飯?”繆宇對他點點頭表示善意,這次選拔肖白確實幫了不少忙,否則光語言障礙就能把他給折騰不輕。

    “好啊。”肖白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頓了一頓問道,“現在選拔結果還沒有出來,不守在家裏等著嗎?”雖然說他們出去吃時有了結果立刻就能看到,但現在繆宇有心情出去吃飯?

    他的意思是請客吃飯大可以往後拖,不用勉強。繆宇卻搖了搖頭,直白道:“無論藍黑情報那邊給什麼樣的回饋,我都不打算加入這個組織了。”

    肖白愣了一下,笑道:“對啊,你跟我住在一塊,我是冥王星的成員,他們未必肯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從對方故意拿假情報出來給他就知道,從一開始選拔人就覺得繆宇肯定會向他尋求幫助,對此有特別的提防。

    “不僅是因為這個,”繆宇一邊回憶一邊下結論道,“那個亞洲區負責人,並不是有容人之量的那類人。”

    那名工作人員的能力毋庸置疑,尹景龍的偽裝也可以說是毫無破綻的,而這兩個人年齡都不算大,這無疑都從側面反映出藍黑情報的水準之高。

    但能力可以培養,性格卻很難改變,繆宇在最後一輪測試中之所以會把自己所有的所思所想都說出來,就是為了側面觀察對方的性格,可那名工作人員的表現多少讓他有些失望。

    在這種好勝心過強的人手底下工作,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況且對方也不會喜歡一個曾經打敗過他的員工,再聯想到對方往他的房間放竊聽器這種小家子氣的行為,繆宇在把自己發現尹景龍是假冒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做了不會加入藍黑情報的決定。

    肖白想了想就明白過來,點頭道:“你說得對,像李鴻哲這樣的,我雖然不太喜歡他,但他碰上疑難案件就向你尋求幫助,你能破案,他也為你高興,更為可以懲治兇手而激動,可要是換了那名工作人員,他未必高興看到你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說著,臉上露出喜悅興奮之色來,看得出來因為這名工作人員,導致繆宇對藍黑情報的評價降低,也打消了加入這個情報組織的意思,那冥王星不就正可以替補了嗎?

    想到這裏,肖白咳嗽了一聲:“我研究了一下那個《巔峰腦戰》,先在各個城市進行全國海選,s市有十個團隊名額,正式比賽分了五輪,第一輪是腦筋急轉彎,第二輪是密室逃脫,第三輪是迷宮探險,第四輪是街機對戰,總決賽是模擬兇殺和斷案推理。”

    其他的都好說,繆宇納悶問道:“街機對戰是個什麼玩意?”不是說腦戰嗎,怎麼進行到一半就改肉搏了?

    “不是真的拿刀拿槍地對打,而是回答各種古怪問題,每回答對一個就可以選擇攻擊一名對手,血量至零的隊員將被淘汰出局,如果一組全員死亡,則會被淘汰。”肖白對此很感興趣,看得出來製作方還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因為這是大混戰,在前面幾期活動中大家會對競賽者有一個大體的瞭解,能力最強的人極有可能會遭到圍攻,誰能最終脫穎而出還真不好說。

    繆宇笑了一下:“這麼一聽好像確實很有意思,”他看出來肖白還有話想說,便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肖白猶豫了一會兒,致歉道:“我給你提供了假的情報,差一點對你造成誤導,很抱歉。”

    繆宇愕然,頓了頓笑道:“他們早算計到了你會黑入他們的系統查找資料,這是挖好的坑,由不得你不跳,再說也沒有造成任何損失,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提供的幫助。”

    說話時他心中覺得有一點怪異,肖白在冥王星中的定位非常明確,那就是後勤技術保障人員,他只負責查找資料,甄別資料是否準確本來就不是他負責的範圍。

    所以肖白完全不需要為這次的小失誤道歉,一來是不符合他的性格,二來這跟他的行為模式也不相符,除非這傢伙並沒有把自己定位在同伴的位置上,既然不是同伴,那他這樣盡心竭力地為自己提供幫助是為了什麼?

    繆宇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再想想肖白一直都是一個挺隨心所欲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未必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便也釋然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給你添了麻煩,還差點壞了你的事兒,”肖白眯眼帶著幾分得意地笑了一下,“這樣吧,為了表示歉意,今天中午這頓飯你請,晚上我再請回來,你看怎麼樣?”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隱約明白了點什麼,應道,“好。”

    ————————————————————————————————————————

    藍黑情報的答復是在他們一塊吃晚飯時送到的,因為是肖白幫繆宇投遞的簡歷,所以答復也直接發到了他這裏。

    肖白感應到手機震動,打開來看了一眼發件人顯示未知,就沒往下看,把手機塞給繆宇:“喏,給你的郵件。”

    繆宇接過來,他的閱讀速度一向很慢,但這次看了半分鐘就把視線移開了,笑道:“他們請我三天后前往柬埔寨總部報到。”

    “藍黑情報又不是經銷店鋪,他們的商品就是情報,上下級之間也是通過網路聯繫的,根本就不需要設立總部。”肖白搖了搖頭,“何況你現在根本就沒有確定要加入他們,就算真的有總部,也不會把地址直接告訴你的。”

    繆宇歎息了一聲:“是啊,不知道他們又想幹什麼。”估計是自己跑到柬埔寨,再得到消息前往另外一個國家,這麼繞幾個圈子才能見到正主,對方這是有意在測試他在國外的生存能力?

    他說著就要把手機還給肖白,但看到手機螢幕亮了起來,來電顯示也是未知號碼,看了肖白一眼,把電話接了起來:“喂,您好?”

    “請問是繆氏偵探社的繆宇選手嗎?”這聲音沒有聽過,但對方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這種說話的腔調不是尹景龍的,“選手”二字又是對方在明確向他表明身份。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名工作人員,但回憶著選拔時對方的細微表情,似乎這人確實不懂漢語,看來是第三方來的電話。繆宇想了一瞬,回答道:“請問您是?”

    對方道:“我是藍黑情報亞洲區第二負責人,為選拔時一些內部人員不恰當的行為向您表示歉意。”他說話時語調不快不慢,但是滿帶著誠意,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繆宇沒有上當,面露疑惑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選拔已經結束了,我對過程和結果都非常滿意,不存在所謂不恰當的行為。”

    “對於有內部人員違規在您的房間裏放置竊聽器,我對此表示最誠摯的歉意。”對方沒有理睬他的裝傻,自顧自說道。

    繆宇想了想,回答道:“這只是小事兒,請您不用介懷。”

    “有損藍黑情報聲譽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被定義為是小事兒。”對方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補充道,“尤其將因此導致我們失去一名非常出色的情報收集員,我代表個人對此非常遺憾。”

    繆宇心生警惕,他不打算加入藍黑情報一事兒只對肖白說過,而他相信以肖白的能力不會被人竊聽還沒有發現,難道對方只通過他剛才回話的語氣就聽出來他的決定了?

    那這人簡直就是神了,繆宇應付了幾句,掛了電話後見肖白想要說話,對著他眨了眨眼睛,在手機上打字:有人在監視我們。

    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通過他一句話的說話語氣就推斷出這麼多資訊,他跟肖白不一樣,他很懂得如何偽裝自己的真正情緒。繆宇想到了選拔第一關被淘汰的第八名選手,不是對方太神,而是一個下馬威。

    他的決定只跟肖白說了沒錯,可自己接到郵件時說話的語氣是沒有防備的,要是這時候有人在監視著自己,很容易就能聽出來蹊蹺。

    而要監視那就太容易了,這是一個視野很開闊的餐館,他也沒有特意選取監控器的盲點,對方不用親自到場,透過攝像頭就能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很清楚。

    這手段肖白都玩爛了,乍一聽很有震懾力,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繆宇平靜了一些,但他仍然感覺打電話的這個人很不簡單,輕飄飄一手四兩撥千斤玩得非常漂亮。

    這樣的人是亞洲區第二負責人,而那名工作人員是第一負責人,繆宇覺得有些不對,兩人的經驗和能力差別非常大,他跟工作人員較勁兒時感覺藍黑情報不過如此,但跟第二負責人幾句話,對藍黑情報又重新重視起來,以對方的身份對自己幾次道歉,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委屈輕視情緒來,這是很了不得的。

 第37章 暗戰交鋒

    在y市一家簡陋的民居中,一名五十出頭的亞裔男子盯著自己的電腦螢幕看了一會兒,見視頻裏的繆宇把手機遞給肖白,掐滅了煙,果斷退出系統,把電腦往桌子上放著的一盆水裏一扔。

    在他旁邊有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機,跟銀髮綠眼的白種人恩利爾不同,這名年輕人是亞裔,黑頭發,眼睛是深棕色的。

    他輕輕哼了一聲,用英文低聲道:“章叔,失敗了一次也不用這樣草木皆兵吧,看一個冥王星技術人員就把你嚇成這樣。”把電腦用水徹底浸泡是防止肖白也入侵飯館監控系統,再根據殘留的痕跡追查到他。

    章叔面無表情道:“恩基少爺,這次是安請我給您上一課,所以我沒有帶上技術人員。在世界最頂尖的駭客眼中,我們對於電腦的使用就僅限於開機關機,而這次我們面對的就是頂尖駭客之一,如果輕敵,後果肯定會十分慘重。”

    以他的性格來說這就是很嚴厲的批評了,恩基垂了一下眼,終究還是說道:“很抱歉,我是看到麻煩您給我收拾爛攤子,心情不太好。”

    “您還年輕,具有無限的可造性,一次不妥當不算什麼。”章叔寬慰了他一句,“安將少爺們都派遣出來,也是希望你們能夠積累經驗,失敗和成功一樣,都會給予我們許多收穫。”

    恩基神情緩和了一些,正色道:“是,我會跟著您認真學習的。只可惜繆宇拒絕加入我們,這次選拔唯一一個有資格的人也被排除了,害得大家白忙了一場,都是我的過錯。”

    如果是原來跟隨自己學習的恩利爾,是不會有意這樣說話來將失誤造成的負面影響減至最低的。章叔看了看他,心中覺得挺有意思的。

    安將負責歐洲區的恩基培養成典型亞洲人性格,將負責亞洲區的恩利爾培養成典型歐洲人性格,而且恩基是黃種人,恩利爾是白種人。這次人員調動雖然看似是因為幾個突發事件,但其實把他們調到了真正適合的崗位上。他還是第一次見有這樣折騰自己繼承人的,這位老夥計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

    肖白看著電腦螢幕,面色凝重地搖了一下頭:“監控攝像頭確實有被人入侵的痕跡,但我無法繼續追查下去,是高手,或者有備而來準備了應急措施。”

    “真是的,連頓飯都吃不安穩。”話是這麼說,繆宇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厭煩,他發現自己的第一個反應是興奮和刺激,他的腦前額葉告訴他這是很危險的,但有一瞬間他的情感壓倒了理智。

    繆宇閉了一下眼睛,看肖白皺著眉頭劈裏啪啦打字,並沒有打擾,等對方忙活了五分鐘關了電腦後,才出聲道:“我想突擊一下英語口語,一個月內達到可以跟人正常交流的程度,有沒有好的方法推薦?”

    “在中國本土內要想學好英語口語,很容易費力不討好,我推薦你還是去有英語語言氛圍的國家小住上一段時間。”肖白眼珠轉了轉,“去美國怎麼樣,加利福尼亞州有地主在,敲他一筆不成問題。”

    看得出來肖白跟珀西·加西亞兩個人的關係是真的十分親近,繆宇感覺得到肖白對加西亞有友情也有親情,他父親早死,自小被爺爺帶大,成長過程中缺少了來自父輩的關懷,會對加西亞產生依賴之情是很正常的。

    加西亞也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繆宇目前對於跟灰色世界高端人士接觸很感興趣,想了想點頭道:“好啊,你也要一塊去嗎?”

    “你要不介意我跟著,我也一塊去,你第一次出國,帶你四處玩玩。”肖白很高興地說了一句,又覺得太露痕跡了,欲蓋彌彰地補充道,“其實我要是不去,直接拜託加西亞也行,但他頂著大學教授的名頭,平時還得給學生代課呢,不好太麻煩人家。”

    於是這事兒就暫且這麼定了下來,兩人吃完飯回到公寓,肖白回房間跟加西亞取得聯繫,把自己的打算簡單說了說。

    對於藍黑情報選拔出了岔子一事兒,加西亞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通,兩個組織不算有仇,但對對方都沒有好感,看到藍黑情報吃癟,他心情很不錯。

    不過對於肖白想要去美國一遊的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很實在道:“主星跟我透露過一些意向,確實很想吸收繆入組,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的規矩,增加新成員是需要先進行組內投票的。我和繆有過接觸,我想你、我、主星的三票是可以拿到的,但這樣也還有可能會三比三打平,畢竟從冥王星成立以來我們從來都是六名成員,其他人未必會同意主星沒有任何理由就要增加名額。”

    主星跟加西亞說過實話,是自己身體狀況不允許他再繼續謀劃組織行動了,可這個理由是不能夠直接亮出來給其他成員聽的。

 

    肖白聽他似乎話中有話的樣子,直白問道:“我們不去美國比較好?去找其他的成員?”

    加西亞確實是這個意思,他想了想:“我聽尼克斯說她以私人身份接了一項委託,賽捷公司請她為新設計的圖紙尋找漏洞。”

    冥王星中除了肖白和加西亞外,尼克斯的身份也曝光過,她的真實身份是法國女性薩拉·羅蘭,曾經在法國國家憲兵特勤隊擔任四小分隊隊長之一,在一次秘密行動中失去了右腿便正式退役。

    肖白皺了一下眉頭:“賽捷公司不是做管理軟體的嗎,跟羅蘭的專長不對口吧?”賽捷公司是全球第三大獨立軟體供應商,這家公司在全球七個國家都開設了賽捷研究院,目前看中了法國作為第八個研究員選址地點,相關條目還在跟法國政府協商中。

    一個賊不僅要會偷東西,還要時刻關注著看有什麼東西能偷,肖白對這些資訊還算關注,他就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軟體供應商要請退役特種兵為產品圖紙尋找漏洞,這家公司錢多得沒處花?

    加西亞解釋道:“不是他們產品的圖紙,而是請薩拉研究一下研究院的安保系統,看有沒有安保漏洞。”他頓了一頓,補充道,“我相信這家公司可能跟藍黑情報購買過相關訊息。”

    這種身家比較清白的公司高層是不會直接找藍黑情報詢問商業間諜身份的,更可能是賽捷公司有感於自己在法國力量比較薄弱,於是出資向藍黑情報詢問建議,對方收錢後給出了幾條比較靠譜的解決方案,賽捷公司高層討論後從中選一。

    肖白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最好的防賊高手不一定是員警,而是陳年老賊,冥王星是公認的灰色世界最好的間諜,讓其內部成員來看安保系統,算是比較高明的應對手段了。

    但是薩拉·羅蘭在組織中是負責根據各個系統的安保設置來判斷武器裝備和應急速度的,找漏洞這個一直都是主星和加西亞的活計。肖白很少會有發現不對的時候,但只要他發現了,想明白也不過是在一瞬間,立刻反應了過來:“喂,你是不是收了羅蘭好處了,才要哄我過去幫忙的?”

    安保系統包括兩大部分,一部分是人事,這個羅蘭自己就能夠解決,還一部分是監控和預警系統,這就屬於肖白的掌控範圍了。

    冥王星內部成員關係算不上多好,他們彼此把對方看作可以信任的同伴,但也就加西亞和肖白私交算得上親密。肖白加入組織時間尚短,羅蘭跟他並不算熟悉,所以拐了一個彎拜託到了加西亞頭上。

    加西亞哈哈笑了兩聲:“卡戎我發現你跟繆相處後思維也變得縝密了,”這是好事兒,幹他們這一行多掌握一些技能很有可能就可以扭轉乾坤,他也沒有否認,“嗯,我本來還想先逗逗你再明著說呢,你自己看出來也行,有興趣走這一趟嗎?”

    “我先問問阿宇,如果他同意的話就行。”肖白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的,當初他被肖老頭關起來的時候,冥王星集體前來救援,這次正好把欠的人情還上一部分。

    結束了跟加西亞的通話,肖白出門看繆宇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走過去很直白地把事情給說了,如他所料繆宇果然很感興趣:“哦,我去不會添麻煩就好。”

    沒有出過國的人對其他國家多少都有些好奇,法國也不錯,何況還有賽捷公司的委託在裏面,雖然人家東道主未必用得到他,但跟著看看也能長點見識,他之前的接觸面太窄了一些。

    倒是肖白想起了這次出行的初衷,提議道:“賽捷公司的委託用不了幾天,等結束後我們再去美國轉轉,住到《巔峰腦戰》海選前再回來怎麼樣?”

    中央電臺大型真人互動節目《巔峰腦戰》目前還在宣傳預熱階段,海選日期定在了三個星期後的星期天,繆宇想了想:“提前三天回來吧,咱們同組參賽的人選還沒定好呢,早回來幾天選個合適的人。”

    肖白沒有任何異議,痛快答應:“行,都聽你的。”

 第38章 薩拉羅蘭

    對於第一次出國者,海關需要先進行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的背景調查。為了節省時間,肖白聯繫了一家辦理簽證申請的公司,在這種有專門業務運作的公司幫助下,簽證過審非常容易,第三天后他們就乘坐國際航班抵達了法國。

    從出口處出來,繆宇看到一名使用輪椅的女性靜靜等在偏僻的角落裏,她的樣子很出色,再加上身有殘疾,理該很惹人注意,但她選擇等候的地點選擇很妙,陸陸續續提著行李離開的乘客絕大多數都沒有注意到她。

    看肖白沒有注意到這邊,繆宇就伸手拉了他一下,而後向著那邊揚了揚下巴示意。

    肖白順著看過去,揮舞了兩下胳膊,拉著他走了過去,笑道:“羅蘭,不是說不用麻煩你來接機了嗎?”

    薩拉·羅蘭對他一笑,又看了看繆宇,道:“你好,繆,見到你很高興。”

    他們兩個人都是用的英語,說話的語調也特意放慢了,繆宇水準爛也好歹能聽得懂人家在向自己問好,於是也用英語回答。

    肖白給兩人做了一下簡單介紹,羅蘭便道:“我把車放在地下停車場了,麻煩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馬上取出來。”

    她說完後用手轉動制動輪挪動起來,繆宇看了肖白一眼,見肖白沒有表示的意思,便也安穩站在原地沒有上去幫忙。

    看得出來羅蘭屬於很要強的女性,她身體出現狀況已經數年時間了,但手臂上的肌肉仍然比較強健突出,顯然是仍然在進行體能訓練,這樣的女性不會喜歡在第一次見面的人面前示弱,所以現在不是他們展現紳士風度的好時機。

    過了五分鐘羅蘭開著一輛經過改裝去掉了主駕駛座位,並且把刹車油門改裝在同一側的沃爾沃xc60回來了,請兩人上車後,她慢慢解釋道:“我的假肢前兩天出現了故障,被拿去修理了,只好坐輪椅來。”

    繆宇聽懂了一半,肖白小聲跟他附耳說了一句,他點點頭面上不露聲色,心中覺得有些不對。羅蘭很明顯並沒有對身體的殘缺完全釋懷,這樣的人不會主動提及假肢、輪椅等字眼,更何況她完全沒有跟自己解釋的必要。

    繆宇沒有出聲,等著對方出招,果然羅蘭繼續說道:“你也知道一個組織中要全部都是男性,許多事情都會不方便,像上次我們在中國的行動,就需要偽裝成女性人物。”

    這說的是肖老頭把肖白鎖起來的時候,有人冒充肖老頭的女秘書接走肖白一事兒,繆宇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他算是聽懂了,對方先告訴他自己平時是使用假肢,能夠正常行走的,給她偽裝成女秘書增加合理性和可信度。

    這話繆宇信嗎?當然不信了,羅蘭並不是演技派,這番話漏洞略多,也顯得太過刻意了。根據繆宇的推斷,偽裝成女秘書的和偽裝成柴生榮的應該是一個人,該是冥王星中專門負責偽裝潛入的角色。

    而羅蘭肯定不是這種類型的,她身體不太方便是一個原因,特種兵小隊長擅長的是突擊作戰,個中差別太大了一點。

    羅蘭說完後見繆宇只是笑笑並不接話就明白過來,趁著在紅燈處停車時,掏出一張兩百面額的歐元往後座一伸,歎息道:“我輸了,繆果然很厲害。”

    繆宇有本事肖白與有榮焉,很得意地收錢:“主要是這次打賭只涉及了我們兩個人,要是把其他的人牽扯進來,結果還真不好說。”

    羅蘭和他都屬於不太會耍心計的,最起碼給人設套不是他們所擅長的,要是加西亞參與進來,估計得繞好幾個圈子,不會讓繆宇這麼輕鬆就看破的。

    肖白喜滋滋把錢放到錢包裏,又拿出張一百歐元的塞到繆宇手裏:“給你的分成,下次咱倆聯手虐加西亞。”

    “你們經常玩這種遊戲嗎?”繆宇好奇問道。

    肖白想了想:“不算經常,我們幾個賭也是玩小賭,許德拉和冥河就喜歡玩得很大。他們賭注不下太多,但往往整得雞毛鴨血。”

    這兩個人曾經為了五百美元的賭注深入北非,折騰得兩個小國家政權更換,在心滿意足乘坐輪船返回時被索馬里海盜劫持扣押。還是主星接到了緊急求援信號,黑著臉把人贖回來的,因為這個兩個人接到了禁止參加兩個月組織活動的禁令。

    就算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閒聊,也是用的英文,羅蘭在前面聽了,輕輕笑了一下。

    繆宇看到了對方笑得時候透過後視鏡特意看了肖白一眼,便明白過來肖白某些話沒有跟他說——比如說這傢伙可能折騰過更大的陣勢,但本人對此毫無自覺。

    他們是在巴黎下的飛機,羅蘭在郊區一小戶型雙層樓前停了下來,介紹道:“我的家在普羅旺斯南部,是因為要跟賽捷公司洽談項目,才臨時找朋友借了一處地方落腳。現在正好是薰衣草開放的季節,等忙完了正事兒,請你們去普羅旺斯住幾天。”

    她已經給繆宇和肖白分別安排好了房間,兩個人的房間是挨著的,都在二樓,繆宇把行李放下簡單修整了一番,透過窗戶往外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

    初次來到異國他鄉,他多少有些激動,平復了一番心情才走出門去,看到肖白站在走廊上探頭伸著腦袋跟一樓客廳的羅蘭喊話,他納悶道:“怎麼不下去?”

    “這不是等著你出來呢嗎?”肖白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後下樓梯。

    “明天賽捷公司的代表就會抵達巴黎,今天兩位有什麼安排嗎?”羅蘭比了一個手勢,“車程十分鐘內就有家很不錯的酒吧,多是年輕男女,要不要去找點樂子?”

    肖白連忙道:“羅蘭是天主教徒。”

    天主教宣揚貞潔之德,那讓主人帶他們去一夜情酒吧就顯得很不禮貌了,繆宇也表示用不著,在四處逛逛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羅蘭請了一位當地導遊帶著繆宇四下遊覽,她則跟肖白去了巴黎市中心,見賽捷公司派來的代表。

    歐洲國家英語普及率很高,導遊聽了雇主的要求後選用比較簡單的單詞句式跟繆宇交談,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參觀了幾個比較著名的景點。

    臨近傍晚,繆宇婉拒了導遊提出幫他預定加尼埃歌劇院入場券的建議,奔波了一天他已經有些疲憊了,想回去好好休息。肖白和羅蘭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事兒,反正肯定快不了,倒不如把行程安排得寬鬆一點。

    羅蘭走時給了他備用鑰匙,繆宇乘坐導遊的車回到郊區別墅,隔著兩條馬路時連忙道:“停下。”

    導遊停了車,扭頭納悶地看他:“繆,改主意不回去了嗎?你就算對歌劇不感興趣,也大可以看看巴黎的夜景。”

    繆宇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看著二樓:“有不速之客進了我朋友的房子。”

    車駛過來時,他看到二樓玻璃上有光亮,好像是有人在房間裏拿著手電筒晃了一下。

    導遊掏出手機來,報警前先詢問道:“不是你朋友提前回來了嗎?”話是這麼說,他也覺得不對勁兒,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要是主人回來了,該大大方方開燈才是。

    “不是,我們回來前我還跟朋友通過電話。”肖白跟他說賽捷公司提出請他和羅蘭吃飯,問清楚繆宇沒興趣攙和後,就說晚上要晚一點回來。

    導遊沒再說什麼,用法語說了一通掛了電話,帶著幾分歉意道:“很抱歉讓你見到了法國這樣的一面,員警會在五分鐘內趕到。”巴黎的犯罪率在2013年呈現井噴式增長,每天會發生四十起入室盜竊案,街上還有很多扒手。

    繆宇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示意沒有關係。他想了想還是撥打了羅蘭的電話,怎麼也得跟主人說一聲。

    這應該只是個普通的隨機闖空門的小偷,要真是沖著羅蘭來的,至少會分派人出來監視四周道路的動靜,也不會出現不小心讓手電筒光亮照射玻璃的低級錯誤。

    但很快繆宇神色又凝重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很蹊蹺的地方,恰好這時羅蘭摁下接聽鍵說了一聲“你好”,忙道:“請讓肖白接電話。”他英語水準實在有限,現在事態緊急,就不折騰大腦裏那點可憐的英語辭彙儲備了。

    隔了三秒鐘電話轉到了肖白手上,繆宇直白道:“看來你朋友有一點麻煩,有一夥人專門來翻她的屋子了。”

    盜竊一般是在白天無人時或者晚上居民熟睡時,現在都是下班的點了,陸陸續續地有人回家,竊賊不會選擇在這時候動手偷東西。繆宇推斷對方很可能是從天還亮時就入屋翻找,一直找到晚上還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竊賊肆無忌憚地翻箱倒櫃,似乎很篤定這個時間段不會有人回來,繆宇摸了摸下巴:“是賽捷公司代表主動提出來請你們一塊吃晚飯的嗎?”

 第39章 5.29

    法國員警回應迅速,四分鐘後就有四名員警抵達現場,其中一人留下來跟繆宇和導遊確認情況,剩餘三個人進入屋中,很快把人給揪了出來。

    做筆錄的員警看了一眼認出來了這人是誰,冷笑道:“阿道夫,剛放出來就又不老實了,再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來是個多次進宮的老賊了,繆宇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兒,等人被塞到警車上後,隨意閒聊道:“他看起來不怎麼害怕嘛。”

    “自從五年前我調職來負責這片區域,見到他不下八次了,這是抓到的,沒抓到的時候還更多,他害怕什麼?”員警聳了聳肩膀,“您是這裏的房客吧,請進去確認一下有沒有東西丟失。”

    害怕固然沒有必要,但被抓到了多少得有些懊惱和憤怒,繆宇沒有從阿道夫身上看到這些情緒,反而覺察到對方有幾分竊喜。他想了想:“我還以為人被抓兩三次就該學聰明了呢,就算沒有改邪歸正,起碼也該手段高明些。”

    員警不疑有他,無所謂道:“前幾年他是新手的時候抓的多,這幾年確實聰明了,一年多沒見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這員警還有心情站在這裏跟他開玩笑,繆宇有點納悶,看旁邊導遊的神情對此似乎習以為常,想想以前聽到法國人有些散漫的說法,便也釋然了。

    他解釋道:“這間別墅是我朋友從她朋友手中借來的,我昨天才抵達巴黎,對裏面的佈置並不熟悉,還得等我朋友回來後才能確認都丟了什麼東西。”

    兩名員警帶著嫌犯先走了,剩下兩名陪他一起等人,幸好沒有等太長時間,羅蘭接了電話就推辭了賽捷公司那邊的應酬,跟肖白一塊回來了。

    羅蘭已經裝上了假肢,除了肢體動作有輕微不協調外,看不出有何不對來。她也很平靜,簡單轉了一圈,收拾了一下被翻亂的屋子,走出來道:“我朋友並不在這裏常住,只是偶爾有公幹來巴黎時才會住幾天,家裏只有大件的傢俱和日用品,並沒有值錢的東西。至於我行李中丟失的銀行卡和現金什麼的,也都從竊賊身上搜出來了。”

    肖白站在繆宇身邊聳聳肩膀:“我的行李都隨身攜帶著,更不可能丟了。”

    員警有問了幾句,記錄口供後就走人了,繆宇跟導遊告辭,三個人進屋後,羅蘭先請他們坐下,先抱怨了一句:“這都什麼事兒啊?”在客人面前丟人了。

    她看了繆宇一眼:“繆,卡戎把你的推測跟我說了,我跟賽捷公司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不說,這次是我主動提出來吃飯填飽肚子後再工作一兩個小時的,公司代表順水推舟說請我們吃飯的。”她是想早點做完手頭的活,騰出空來帶著繆宇和肖白玩玩的,所以賽捷公司理當沒有嫌疑。

    繆宇明白她這是覺得自己過於陰謀論了,想想也是,這就是個臨時居住地,羅蘭就算真的有值得賽捷公司如此大費周折的物品,也不會放在這裏。

    理論上確實說不通,繆宇笑道:“抱歉,是我多心了,害得你們專程跑回來。”

    “哪里,這次還得謝謝你幫忙抓到了小偷。”羅蘭誠懇道,“只希望沒有因此耽誤你遊覽的心情。”

    肖白很懂事地出來打圓場:“當然不會,我和阿宇暑假時去b市旅遊,碰上了命案,都覺得玩得挺開心。”這是大實話,要沒有那次命案,他反倒會覺得那次旅行無趣極了,像他這種級別的宅男是很難從旅行中獲得快樂的。

    又說了幾句,羅蘭去給朋友打電話告知這件事兒,等她回來後表情卻有些不對,給肖白打了一個眼色。

    肖白掏出手機來滿房間轉了一圈,肯定道:“沒有人在竊聽。”

    羅蘭打電話前還是很放鬆的,打完電話後就緊張起來了,顯然是通話過程出了問題。肖白跟羅蘭比繆宇熟,率先問道:“怎麼了,沒有人接電話嗎?”

    羅蘭低聲道:“這名朋友是我以前工作時的同事,他一直在追求我,私底下沒人時喜歡用昵稱稱呼我,但這次通話結束時,他叫我‘薩拉’。”

    如果是普通朋友她當然不會這樣疑神疑鬼,可是那名朋友本身的身份就不簡單,任何反常都不要輕視,很可能是她的朋友目前面臨著某種危險,借此給她提示。

    繆宇愣了愣,靈光一閃,直接用中文道:“我知道了,這次偷竊不是沖著羅蘭來的,而是沖著她的朋友來的,有人在搜查他名下所有的房產,肯定是在尋找某樣物品。”

    如果是這樣那所有的問題都能夠解釋清楚了,在他們離開後,有人入屋翻找,因為羅蘭非常警覺,翻查後很難完全復原,所以他們乾脆找了一名慣偷,在他們離開後入內,一直待到屋主回來。有人入室盜竊那行李物品發生移位是很正常的,羅蘭也不會懷疑,這就完美掩飾了曾經有除了阿道夫的人入屋查找過。

    肖白連忙把話翻譯給羅蘭聽,羅蘭聽後臉梢都白了,強自鎮定道:“ 布魯諾今年三月間才轉到黑豹突擊隊當教官,他以前在國家員警干預隊時也只做到小隊長級別。”

    賽捷公司的委託很急,羅蘭是三天前才找布魯諾借的房子。對方能夠知道這棟房子現在是她在使用並進行了一系列反偵察手段,再加上布魯諾通話時的異常狀況,很可能人已經被控制住了。

    說是小隊長級別不算什麼,但要知道員警干預隊一共只有四個小分隊而已,執行的大多數任務都需要高度保密。除非隊間合作,否則就連其他分隊隊長也不知情。

    越想情況越危急,羅蘭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來:“我必須聯絡主星。”

    他們有規定,除非本人或者直系親屬人身安危受到威脅,才可以向冥王星組織求救,從羅蘭的話中可以聽出布魯諾不是一個簡單的追求者那麼簡單,雙方已經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再理智的人在家人安危未知時都會有慌亂的情緒,繆宇坐在沙發上留心觀察,他雖然聽不懂對話,但羅蘭剛說話時難掩驚慌失措,進行了幾分鐘的交談後,情緒有所平復。他之前猜得沒有錯,這位主星確實深得隊員信任。

    羅蘭掛了電話,盯著他們兩個懇求道:“主星告訴我不讓我輕舉妄動免得引起警覺,在這件事情上我原本的同事和上司都不能信任,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當然,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肖白從隨身攜帶的旅行包中拿出電腦來,先打預防針,“要過安檢我就帶了這一台電腦,沒有專用的設備,無法探查到加密級別很深的檔。”

    這棟別墅中也沒有,但又不可能專門去找,免得有可能存在的暗中盯梢的人生疑。肖白想了想:“我們跟賽捷公司說有了一個很好的方案,想要連夜加班趕出來,去賽捷研究所借用那裏的設備行不行?”

    事後清理各種痕跡會很麻煩,但總好過在這裏抓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給他一台電腦讓他入侵國家級防火牆還一點痕跡不留,難度實在太大了。

    羅蘭再給賽捷公司代表打電話,拉開房門道:“他答應了,會讓值班人員接我們進去。”

    羅蘭開車開得並不快,她知道自己裝也得裝出鎮定的樣子來,以提防四周有可能的監視,否則會把布魯諾暴露在危險之下。

    繆宇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沉默,等車快開到研究所了,才出聲道:“如果布魯諾真的遭遇了拘禁,出手的人最可能是誰?”

    “布魯諾掌握的秘密有很多人都想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隨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羅蘭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我相信布魯諾也早有準備,他不該這樣無聲無息地就被抓了起來。”

    他們都會有特殊時期保命的手段,被抓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都沒有來得及向外界發出訊息,要麼動手的人非常厲害,要麼就是熟人甚至可能是員警干預隊高層,所以羅蘭才會說她的同事上司都不值得信任。

    繆宇寬慰道:“對方知道你不好惹,可是仍然來搜查房間了,可見他們在別處沒有找到所需的。”

    來搜這棟房子繞了一個大圈,還可能引起羅蘭的警覺,對方肯定不樂意來踩這個地雷,可是仍然來了,那說明其他可以搜的地方都找過了,既然東西沒找到,那布魯諾起碼沒有生命危險。他們都儘量不提及布魯諾被逼供的可能,目前最緊要的是能保住性命。

    羅蘭應了一聲:“希望如此吧。”她怕的是布魯諾受不住刑訊把消息說出來,消息洩露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對方可能會殺人滅口。只盼布魯諾能熬得住,給她足夠的時間查清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monarian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明天上收藏夾,更新會晚一些,還請親們多擔待~麼麼

    跟員警交流問題,請腦補成導遊全程翻譯成英語,或者員警第一句說法語被導遊翻譯後,發現繆宇說英語就改說英語,小細節不多寫了,畢竟跟劇情無關,不占字數啦

 第40章 5.29

    經過一個白天的熟練,肖白對於賽捷研究所的設備用得還算順手,這些設備達不到他的要求,但聊勝於無,經過一番處理還是可以勉強使用的。

    肖白沒有托大去攻略法國國安局防火牆,他現在準備很不充足,一旦有所疏忽就是致命的。幸好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羅蘭在憲兵特勤隊幹過一段時間,對高層領導都很熟悉,報了三個有嫌疑的人名,肖白就開始挨個查他們的記錄。

    國安局對這些高層領導都有保護措施,電腦和網路都經過加密處理,但對肖白來說不算太難,他找了好半天,搖頭道:“他們都不會用非安全局電腦處理公事,而個人收入消費記錄和通話訊息都沒有找到不對勁的地方,當然很有可能他們用不是自己戶頭下的卡來做事兒。”

    國安局領導肯定有保密意識,光靠明面上的東西抓不到他們的尾巴,更何況根本也不確定是人家幹的。這麼漫無目的地找下去只能浪費時間,肖白看向繆宇:“大偵探,靠你了。”

    繆宇平時斷案都是刑偵隊的把所有線索都給他攤開來看,現在什麼頭緒都沒有,他也很是苦惱,想了一會兒問道:“你跟布魯諾對話的時候,有沒有留意到他話語間不太一樣的地方?”對方有可能埋下了另外的提示在裏面。

    “我跟他說在巴黎的別墅招賊了,他說沒有丟東西就好,還說當初買下的時候前房主就說治安不是很好,讓我注意把重要物品隨身攜帶,走在路上也要防止被人搶走偷走……”羅蘭回憶著當時的話把它翻譯成英語,說著說著就明白了過來,“買,攜帶,偷,prendre,這個詞出現了三遍。”

    prendre被戲稱為法語中的公車,有四五十個詞義,在日常用語中經常被使用,但在幾句話中出現了三遍,這個概率也有問題。

    羅蘭想了一會兒:“五天前我們一塊吃晚飯時,他提到自己在進行一個代號叫‘冰凍’的秘密行動,prendre也有凝結之意,也許線索就在這個行動裏面……”

    繆宇問道:“他平時也會跟你提到隊中的行動嗎?”這不符合保密條例吧。

    其實她當初聽的時候也隱隱覺得異樣,但沒有多想,羅蘭愣了一愣,明白過來:“你是說,他那時候就覺出了危險,才會給我這條訊息做提示的?”

    她說著就從脖子上拎出來一條項鏈,苦笑道:“那天吃飯時他送給我的,說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我看這墜子沒有磨損的痕跡,還以為他是買了一條新的拿來哄我高興的,只是沒有戳破他罷了。”

    掛墜是金綠寶石晶體,體積不小,但是渾濁度較高,成色只能算一般。羅蘭撩起褲腿,從假肢上取了一個形狀奇特的小零件下來,套在食指上把寶石砸碎了,果然取出一小片晶片來。

    肖白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電腦,確定沒有問題後讀取晶片,電腦藍屏了一會兒,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法文。

    羅蘭只看了五秒鐘,抱歉地比了一個手勢,把晶片取了下來:“對不起,我得離開一下。”

    繆宇和肖白示意她離開就是,等羅蘭急火火走了,肖白才小聲道:“是十一年前盧旺達種族大屠殺相關檔,是原始檔案,沒有經過拷貝複製。”他的閱讀速度比羅蘭快很多,五秒鐘羅蘭剛看懂這份資料是講的什麼內容,他已經把螢幕顯示的文字都看完了。

    繆宇納悶道:“什麼?”

    肖白詳細解釋道:“94年盧旺達種族大屠殺至今,盧旺達總統一直指責法國曾經參與其中,兩國也因此斷交了相當長的時間。但巴黎方面一直否認此控告。”但既然有這麼詳細的資料,那基本上是沒跑的了。

    政治問題水太深,繆宇一聽便沒有了追問的興趣,這份資料怎麼到的布魯諾手上是個謎團,他偶然間發現了竊取出來不太可能,特種兵以國家利益高於一切,他不會做這種一旦洩露就會把法國置於風口浪尖的事情。

    更可能是有其他國家間諜竊取了這份資料,布魯諾接到秘密指令緊急追回,還沒來得及把資料脫手,就被人抓住了想要找出他把資料藏在哪里。

    要這麼判斷,資料被盜肯定是國安局內部有問題,而對方還知道東西在布魯諾手上,很可能蛀蟲是布魯諾的某位上司。看來布魯諾早就對此有所懷疑,五天前拿到了資料沒有上交,而是塞給了未婚妻羅蘭保管。

    肖白也想到了這一節,有些擔心道:“羅蘭帶著資料走了,肯定是打算拿這個談判,我擔心她會出事兒。”

    “她在法國的能量比我們大得多,如果她不行,那我們去也只能歇菜。”繆宇寬慰道,“況且你的其他同伴也都收到了消息,我相信外援很快就會抵達。”

    肖白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起身費力把三個椅子並成一排:“你睡一會兒吧,我熬夜把工作處理一下,畢竟跟賽捷打過招呼了,明天人家來了一看這邊什麼進度都沒有,肯定會起疑的。”他反正被這麼一折騰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羅蘭那邊情況如何還未可知,實在是睡不著覺,還不如老老實實幹活。

    跟肖白比起來,繆宇就鎮定多了,他的心理素質很好,既然能做的已經做到了最好,盡人事聽天命,結果如何不是他所能左右的。所以聽肖白一說,他就答應下來,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子裏轉著事兒,緩緩沉入夢鄉。

    淩晨三點鐘肖白接到了羅蘭的電話,說黑豹突擊隊把人救出來了,正在進行治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暫時被以保護的名義監禁起來,得經過五到八天的隔離期再做心理評估。

    肖白掛了電話,扭頭看繆宇已經醒了過來,松了一口氣:“她說布魯諾被用了水刑和冰水浴,但對方也有所控制,害怕不小心把人弄死,所以身體無大礙。她還對咱們表示歉意,說恐怕沒法帶咱們遊覽法國了。”

    人家未婚夫被刑訊逼供還差一點被滅口,還有心情招呼他們就怪了,肯定得留在保護病房陪著布魯諾。

    繆宇當然不會表示不滿,問道:“既然這樣,冥王星其他的同伴就不用急火火趕過來了吧?”

    “對,我跟他們說一聲。”肖白被他一提醒反應過來,抄起手機來撥號,他不是聯絡的主星,而是找的加西亞,加西亞告訴他自己和許德拉都到了巴黎機場了,再回去不是白跑一趟,不如留下遊覽一番。

    肖白不是很樂意,支吾了一會兒:“算了吧,你們都這麼忙,找個地方睡一覺休息過來抓緊回去吧,我對法國不熟,人家羅蘭也忙著,沒工夫來招待你們。”

    “你不熟,我熟啊!我帶著你和繆玩玩怎麼樣?”加西亞笑眯眯的,“其實是羅蘭已經給了我電話,拜託我來招待你們的。”

    肖白想了一秒鐘,又找出來了一個藉口:“我來法國主要是為了賽捷公司的委託的,有正事兒要做,沒空玩。”

    加西亞繼續笑眯眯:“那正好,反正你也不是沒有遊覽過法國,你忙你的,我帶著繆四處逛逛。”

    “……”肖白把聽筒扣在自己脖子上,小聲對繆宇說,“加西亞要來跟著咱們一塊玩,幫我想個理由把他趕走行不?”

    繆宇笑道:“不用小聲說話,他又聽不懂中文。”頓了頓道,“其實這樣也好,我對著你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說中文,有他這個正統美國人陪著,對我的英文水準應該會有幫助。”

    這話說的也對,肖白雖然很想跟繆宇來個法國雙人遊,但既然加西亞來對繆宇有幫助,他也就不反對了,對著手機道:“好吧,我們現在在賽捷公司研究所裏呢,我把羅蘭在郊區借的房子地址給你,你和許德拉先去休整休整。”

    加西亞回答道:“只有我,許德拉要準備回去了。”他、肖白和羅蘭的身份露白了,許德拉則沒有,而繆宇還不確定會不會加入冥王星中,還是不要讓他跟成員近距離接觸比較好,這不僅是保護許德拉,還是在保護繆宇,跟他們走得太近可能會被有心人盯上。

    加西亞耍無賴一定要在繆宇和肖白之間插上一腳,不是因為他想拿這個逗肖白,而是因為羅蘭經此一事兒肯定不會反對繆宇加入,六個人中能拿到四票了,那增加新成員一事就可以正式提出表決了。

    在此之前加西亞還得寫一份對繆宇比較全面的分析報告,也還得先問問人家樂意不樂意加入冥王星,這些都需要近距離接觸瞭解,他估計這趟旅行下來就差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_拾_君親的地雷~

    4月09號法國解密了盧旺達種族大屠殺的相關檔,所以不是作者有意黑他們w高層中的蛀蟲這個倒是亂寫的,因為本國為了螃蟹的原因不可能涉及,只好把黑鍋扣到其他的國家了……

 第41章 5.29

    對於繆宇來說,加西亞不難相處,對方一雙海藍色的深邃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心,你對著酒吧吧台眨一下眼睛,他都能看出來你是想喝威士卡還是朗姆酒。

    但如果能有得選擇,繆宇也不想跟加西亞這樣的人有過多接觸,加西亞是控制欲很強的人,不自覺會表現出攻擊性來。而繆宇的領地意識很強,他有很多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的秘密,對加西亞多有防備。

    如果讓他來說,加西亞當朋友還行,現在這種似敵似友的氛圍本身就友好度不夠,更何況對方對自己還很感興趣,言語中頗多試探,弄得他有些心累。

    在加西亞抵達的第三天,兩個人按照慣例在酒吧喝酒,加班加點總算是趕工完成賽捷公司任務的肖白出現了。他有點局促地在門口頓了頓,似乎被嘈雜的音樂震傻了,而後才邁步進來,白了一眼在舞池裏跟美麗的法國女郎跳貼身舞的加西亞,找了一圈才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繆宇,堵著耳朵走了過來。

    “你沒跟他學壞吧?”肖白在他旁邊坐下,有點小緊張。

    繆宇指了指舞池又指了指自己坐的小角落:“他在那裏我在這裏,有沒有學壞還不夠明顯嗎?”又向著另一個角落裏掃了一眼,“這地方魚龍混雜的,我是不愛來。”那邊竟然有幾個十□□歲的毛頭小子在公然吸食軟性毒品。

    現在沒被教壞,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肖白連忙給加西亞潑髒水:“珀西沒別的毛病,就喜歡四處勾搭,他是獨身主義者,那一身肌肉就是為了騙小女孩兒練出來的,真刀真槍地幹,羅蘭一隻手就能把他揍趴下。”

    繆宇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快就結束了?”

    “嗯,羅蘭說布魯諾已經可以出院了,他們在普羅旺斯羅蘭的家中設宴謝謝我們。時間定在明天晚上。”肖白說完後歎了一口氣,“這次事件驚動了許多人,布魯諾已經算是曝光在大眾視野內了,所以只好轉作文書工作了。”

    從職位來說當然是升職了,薪水也多,安全性也增高了,可羅蘭說布魯諾情緒很低落,顯然不樂意離開一線工作。羅蘭卻很高興,她說這幾年自己也更想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繆宇卻眉頭一動:“這話是羅蘭主動告訴你的嗎?”

 

    “對。”肖白反應了過來,恍然大悟道,“她是不是在委婉表示她正考慮退出冥王星了?”加入冥王星是為了追求刺激,如果說要追求安穩生活,自然沒有辦法參加冥王星的活動了。他們喜歡的就是在鋼絲上跳舞的刺激感,當想要腳踏實地時,就到了退出的時候了。

    肖白對此很平靜:“羅蘭二十八歲時加入了冥王星,現在已經過了八年了,想退出也無可厚非。”冥王星內部人員變動不算頻繁,一部分是像上一代卡戎一樣年紀太大了不得不退出,另一部分就是像羅蘭這樣身份曝光,本身又不想再混下去的成員就會選擇主動退出。

    不過這樣一來冥王星就有了一個空缺位置,肖白偷偷看了繆宇一眼,繆宇就笑了:“我知道加西亞來是為了幹什麼,這裏人多眼雜,我們回去再詳細討論。”

    加西亞揣摩觀察他的意圖十分明顯,說實話繆宇現在也沒有考慮好要不要答應對方的邀請,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可以直接接觸到灰色世界的核心力量,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在跟這群人接觸時反常的興奮有點危險,應該加以控制和避免。

    肖白聽後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一邊喝著果酒飲料一邊等著加西亞跳得氣喘吁吁走過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卡戎也來了?”

    都跟他說了怎麼胡鬧無所謂,別帶著繆宇亂來,肖白不太想搭理他,拉著繆宇站起來:“回去說。”

    加西亞一笑,也不在意,開車一塊回到布魯諾在郊區的小別墅,這時候感覺到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哦,羅蘭遞交了退出申請。”

    “我也收到了,主星群發的,還問我們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肖白猶豫了一會兒,“尼克斯角色的定位是擅長安保應急能力分析的,最好還是格鬥搏擊高手,熟練使用各種槍械,推薦人選也得往這個方向靠近嗎?”

    冥王星內部分工很明確,也就因為很明確,所以每一個角色都是不可或缺的,做計畫的主星——隨著主星年齡漸大有些力不從心了,冥河偶爾也會客串一把統籌角色——電子技術支援的卡戎,安保能力分析和武力支援的尼克斯,臨場應變的許德拉,偽裝潛入的三頭地獄犬,還有對目標進行心理性格側寫的冥河。

    因為這個,在羅蘭並沒有提出退出前,主星和加西亞商量的也不是勸退哪一名成員,而是新增加一個位置給繆宇。現在羅蘭退出了,尼克斯的人選也應該在跟羅蘭有相同特質的人群中選擇。

    加西亞無所謂地笑了:“卡戎,不用這麼緊張,又不是我們推薦人上去就一定能夠被吸納的,每一個角色都是在幾個頂尖人物競爭中選出最合適人選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門走了進去,看著繆宇很感興趣問道:“繆你參加了上一次的藍黑情報亞洲區選拔?被錄取後卻沒有正式加入是嗎?”

    繆宇留意到一邊肖白的神色,對方也有些詫異,可見自己參加選拔是肖白說的,但選拔結果他沒有跟加西亞提起過,所以問道:“這你也知道?”這種人肯定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這是我向藍黑情報買的消息,這幫人看錢不看人,只要價錢合適,沒有他們不會賣的消息。”加西亞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這條消息買的人不少,藍黑情報這次可是丟了大人。”

    話是這麼說,繆宇從中感覺到了藍黑情報確實是一個很成熟的商業機構,管你笑話不笑話我,反正我能借此賺錢。會向藍黑情報購買這條消息的人,未必是對自己感興趣,很可能就是樂意花錢來嘲笑藍黑情報一下。

    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繆宇倒是很想從加西亞口中套出關於藍黑情報更多的資訊,因此也不介意跟他多說一些:“他們的亞洲區第一負責人,太過爭強好勝了一些,我覺得我們的性格處不來,就算了。”

    不要以為亞洲區負責人是多高的職位,亞洲區一共只有二十幾個人,除了第一負責人、第二負責人外,其他的業務員地位都是平等的,也需要時常跟兩位元負責人打交道。

    繆宇話中強調了一下是“第一負責人”,加西亞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你說恩基那個毛頭小子啊?不只是他,他兩個兄弟恩利爾和阿淑爾都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會給他老子惹事兒。”

    “他們是藍黑情報老大的兒子?”怪不得這麼年輕就坐上了區域負責人的位置,原來是家族產業。

    加西亞搖了搖頭:“藍黑情報老大有三個兒子,恩基負責歐洲區,恩利爾負責亞洲區,阿淑爾負責美洲區,前段時間恩利爾業務出現了重大失誤,被調去非洲區了,恩基就補上了亞洲區的空缺。他們其實就是掛名的,藍黑情報的老大還沒有昏庸到真讓這三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掌管一洲事務,真正掌權的都是第二負責人,也是藍黑情報老大幾十年的手下了。”

    繆宇聽出來他話語中的不以為然,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三個人說是他的兒子,但一個是黃種,一個是白種,一個是黑種,你猜這位神秘老大是什麼膚色的?”加西亞眯了一下眼睛,“要麼這三個人中有一個是他真正的孩子,要麼一個都不是,全是放出來的□□。”

    肖白也道:“藍黑情報的老大和我們主星都是灰色世界非常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面目和身份。冥王星還好說,藍黑情報販賣的消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他們仇家滿天下,老大一旦露白,不死也得脫層皮。而這三個所謂的准繼承人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讓他們鬥得你死我活來吸引仇家目光,老大真正的孩子隱藏在幕後,等待著合適時機出面接管藍黑情報這份家業。”

    “連你們都看得透的事情,沒道理他們三個當事人看不出來吧?”繆宇說完就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不要怕被人利用,這恰恰說明你有利用價值。

    這三個人甘心當高調的棋子,也借機積累實力,未嘗沒有把真正繼承人拉下馬的心思。就算不能當老大,幹得賣力些,肯定要得到獎賞,掌握一洲大權也是很有可能的。

    加西亞用力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我來之前主星新給我提供了一條消息,說是剛接管亞洲區的恩基因為選拔時表現不當,影響了藍黑情報的聲譽,而被調去非洲區的恩利爾趁機申請要回來,經過內部投票後老大決定給他們兩個人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你猜猜他們會把戰場選在哪里?”

    繆宇從他的笑臉中看出幾分不懷好意來,能有這種表情說明這事兒跟自己還有關係,把線索從頭腦中過了一遍,張了張嘴,無奈道:“《巔峰腦戰》?”不是吧,自己難道是招災體質嗎?

    “這群人跟狼狗似的,嗅覺非常敏銳,知道你們報名參加海選的消息了。恩利爾在冥王星手上吃了苦頭,恩基被你擺了一道,你和卡戎又要組隊參賽,這麼好的機會重新證明實力,他們是不會放過的。”加西亞哈哈大笑,“起底□□開設了賭局,我為你們下注三千美金,可不要讓我失望。”

    肖白很不滿:“你來的時候知道了這條消息,怎麼不早說?”

    加西亞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毫無誠意道歉:“對不起,我忘了。”其看好戲的意味表露無遺。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延麒親的長評和地雷~明天加更w

 第42章 5.29

    繆宇本來跟肖白商量著在《巔峰腦戰》海選前三天再回國物色團隊成員,但既然這個電視節目成了藍黑情報兩大繼承人和他們的戰場,肖白代表冥王星,繆宇代表他自己,當然都不肯輕易落了面子。

    第二天他們離開巴黎前往普羅旺斯,參觀了薰衣草花海,吃過了羅蘭準備的家宴,跟布魯諾見過面後,就連夜飛回s市了。

    睡了一覺起床,繆宇跟往常一樣下樓慢跑,擦著汗回來時發現肖白很難得已經起來了,正在對著電腦螢幕發呆。

    肖白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向這邊扭了一下頭,招招手道:“我列了一份各領域拔尖人才的名單,你說一下隊員要求,我按照標準挨個篩選。”

    從肖白跟加西亞這種控制欲比較強的人能夠極好地相處就可以看出來,他在日常生活中屬於從屬型人格,喜歡有人下命令他來執行。

    繆宇瞭解他這個特徵,走過來看了看,摸摸下巴:“我擅長的是邏輯分析和推理,你擅長的是資訊搜集和篩選,按照《巔峰腦戰》列出來的這幾個專案,我覺得我們需要找至少一名行動力比較強的人來,雖然說是腦戰,但肯定也有需要爬高竄低的時候,再加上他設置的懲罰專案總需要有人來完成,這些都具有比較強的體能性。”

    失敗後的懲罰也是比賽的重頭戲,許多觀眾就喜歡看到參賽選手狼狽倒楣時的樣子,像《牆來了》中一面中間掏空的牆壁向選手逼近,選手得想辦法從空隙中鑽過去而不會被擠壓得落入水中。

    《巔峰腦戰》的情況要更特殊一點,它主要比拼的是選手的腦力,但也需要有各項懲罰,所以主辦方想了一個折中措施,就是每次懲罰時只用出一名選手,根據懲罰專案各隊自由選擇人選。

    繆宇雖然有每天堅持鍛煉,但他這最多屬於業餘水準,這種情況還得讓專業人士上,退役的特種兵、強力保安什麼的都大可以上場一拼。

    肖白想了一想,就給出了一個很好的人選:“麥永志,是我爺爺在m市當刑警隊長時手下的遺孤,從小就受到我爺爺對口資助,他兩個月前從利劍退役,有意向想要給我爺爺當貼身保鏢,我爺爺沒答應,說跟著自己瞎了他這個人才。”

    利劍是中國公佈的特種部隊中最為神秘的一支,麥永志的檔案非常漂亮,是這一批的佼佼者。生意人需要的一般不是保鏢而是保安,肖老頭不愛讓別人貼身保護,何況他也不需要這麼高級別的安保。肖家有點小錢不假,但放到整個中國就很不起眼了,還遠沒有到這種地步。

    繆宇也聽肖老頭多次提到過這個人物,在老爺子口中,麥永志本來可以有更遠大的前程,可惜這孩子過於實誠,他並不屬於領導型人才,所以得到過幾次秘密嘉獎,卻沒能坐到隊長位置。他比肖白和繆宇年紀都要大,今年三十六歲了,因為體力有所下降,只好遺憾退役。

    麥永志雖然跟不上特種部隊的體力要求了,但放在普通人裏絕對是秒殺級別的,繆宇笑道:“其實最開始時你爺爺是想要拜託麥永志把你給抓回來的,可一來是擔心玩暴力會更激起你的逆反心理,二來也怕麥永志真把你打殘了扛回來,便又找到了我。”

    肖白哼笑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不是我說,麥永志很厲害不錯,可這個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打手,特種兵當然厲害,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一個電話可以叫來幾支雇傭兵分隊,他們都是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過的,麥永志跑到國外找我,還不一定是誰弄殘誰呢。”

    他說完後又一點小黯然,又道:“其實不僅是打手,我這樣的技術人員也不過是工具罷了,我能加入冥王星,就是因為我是最好的工具。”

    他和羅蘭和麥永志一樣,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冥王星中真正不可或缺的人只有主星和冥河,羅蘭退役了他們再尋找對槍械熟悉的人,他要是哪天退出了,再找一個駭客就是了,但沒有了主星和冥河,組織就不能夠正常運轉,他們才是冥王星的“腦”和“心臟”。

    肖白進一步解釋道:“所以你才會被藍黑情報和冥王星兩大組織同時看中,你在二十五歲就能夠在情報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看穿冥河的佈置,只要稍加培養,前途無可限量。”

    你的成長經歷和周遭環境決定了你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對他們這一行來說,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經驗可以積累,思維模式卻很難改變。

    提到這個肖白的情緒就有些黯然,但也很快恢復過來,看繆宇對這個人選沒有意見,便掏出手機來:“行,那我給爺爺聯繫一下,問問麥永志有興趣參加比賽嗎。”他能直接查到麥永志電話號碼,但讓肖老頭轉問更有禮貌些。

    繆宇有些擔心他會跟肖老頭再吵起來,幸好兩人溝通過程還算愉快,肖白恐怕也有這個顧慮,沒敢多說,把要求一提請肖老頭幫忙轉達他的意思,就急急忙忙掛了電話。

    等了三分鐘不到,就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給肖白髮短信:少爺,我是麥永志,很榮幸能夠得到您的邀請,一切事物都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前往s市。

    因為肖白和繆宇都在s市,所以他們報名的也是s市的海選,所以麥永志表示要來s市很正常,但肖白仍然被“準備妥當”的說法給震懾到了,彆扭回道:“都是年輕人,你叫我名字就行,不是很急,一個多星期後才開始海選呢,你提前三四天抵達就好,我們再磨合一下,商量商量比賽細節。”

    一個海選,說實話他不覺得需要怎麼準備,但保險起見還是把人早一點叫過來吧。

    對方很快回道:“是,肖白,我將乘坐28號早上十點的航班,將在十一點十分抵達s市,肖老先生把您的住址給我了,我會在十二點整到十二點二十分之間到達您的公寓。”

    “……”肖白看繆宇,繆宇寬慰道:“好歹不怕人家不配合我們行動了。”也怪他沒有事先想清楚,立了這麼多功勳都沒能升職,可見不是一般的人格缺陷,特種兵雖然本質上還是軍人,當有命令時需要毫無條件的服從,但也不能事事都拿不出主意來。不過這也側面印證了這位麥永志確實能力出眾,否則他上司也不會拖到36歲了才捨得放人。

    說到這裏繆宇想到了一件事兒:“肖老頭肯定沒有把你的身份跟他說,況且這次節目要在中央電臺播出,你多少得克制一下。”

    以肖老頭的性格不可能把“我孫子當賊了”四處宣傳,他肯讓繆宇知道,也是因為需要繆宇幫忙,所以麥永志是肯定不知情的。

    肖白所謂的身份露白,是指的在灰色世界內部成員如果想要都可以從藍黑情報中購買他的身份訊息,最多就是被各國特工們掌握了,普通民眾根本就不知情。

    肖白鄭重點頭應下了:“嗯,我有分寸。”他明面上是麻省理工的電腦博士和哈佛的數學博士,如果會使用到超出他正常所學能夠掌握到的電腦和數學知識,只能說主辦方的腦子有坑。

    繆宇想想也是,肖白加入冥王星兩年都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身份,還是自己和肖老頭聯手坑了人家一次才害得他身份暴露了。

    《巔峰燒腦》要求三到五人組隊參加,為了擴大宣傳和比賽公平可信度,雖然具體的比賽項目沒有公佈,但是把評分標準都細細列出來了,防止有人說其中會有內幕。

    肖白研究過規則,參加人數對於最終得分是沒有影響的。人數越多固然有可能在團體項目上集策集智,但以他們這一隊來說,除非選擇水準相當的人員,否則反而會拉低整體水準和平均能力。

    所以三個人就夠了,繆宇在肖白心目中就是個全能大殺器,在真刀真槍實幹上可能差一些,有一個麥永志足可以彌補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們討論了十五分鐘就結束了這個議題,肖白納悶道:“那我們早早回國是為了什麼啊?”討論人選這個在哪里不都能做嗎?

    當初是繆宇提議早點回來的,肖白壓根沒有多想,此時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出國旅遊機會。

    繆宇對著他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我準備給你進行特訓,就算大體力活計用不到我們兩個,可你也得參加正常的比賽流程吧?像什麼迷宮探險和密室逃脫的,你的體力能支撐下來嗎?”這人從他們公寓走到市警察局都喘得不行。

    “……”這倒是很有道理,肖白理智上肯接受,但是情感上覺得自己有必要垂死掙扎一下,剛想張嘴,聽繆宇繼續說道:“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麥永志牛逼,實在不行讓他背著你就好。”

    在全國人民面前讓人背著走,這夠他成為灰色世界往後三年的笑柄了,何況丟人還會丟到藍黑情報准繼承人恩基和恩利爾面前。肖白咬了咬牙,一攥拳頭:“行,我每天早上跟著你跑步就是。”

    “我問過羅蘭了,她告訴我我的體能在普通人中算不錯的,只要在比賽前按照以往的鍛煉強度維持體能不倒退就好,你這個屬於問題非常多需要集中特訓的。”繆宇笑眯眯掏出張表格來,“這是她幫忙列的訓練單子,由於太兇殘了,我給你刪了四分之三,只要你按時把剩下的做完就好。”

    肖白接過來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我說怪不得在羅蘭家吃飯時你拉著她嘀咕了好一會兒,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感謝延麒親的長評~

 第43章 5.29

    在麥永志抵達前一天,繆宇去公司了,肖白正氣喘吁吁地在公寓裏折騰著新買的跑步機,聽到有敲門聲,先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遠不到繆宇下班的時間。

    繆宇這人很有幾分孤僻,在認識肖白之前他只有生意上的客戶和下屬,連一個私交比較好的朋友都找不出來,所以肖白搬進來這麼長時間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來家中作客拜訪。

    事情反常,他有幾分警覺,把手機攥在手上,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就按下了給繆宇設置的快捷鍵。

    可能是知道他在看,對方站在門外很熱情地揮了揮胳膊,因為樓道中回聲略大,就用德語道:“肖先生,我特意前來拜訪,是很有誠意的。現在灰色世界都知道我們要以《巔峰腦戰》為戰場展開對決,我要是動手傷害了你,會聲譽掃地的。”

    他是知道繆宇不在,否則這些話就不用他專門說出來解釋了,繆宇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該想通了。

    肖白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但壓根不打算配合,翻白眼道:“你來拜訪,我就得招待嗎?我給阿宇打電話了,你在外面等一會兒吧,他回來會決定要不要請你進來。”

    頂著尹景龍臉的恩利爾沒想到這人能直接把自己晾在外面,想到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強硬了,無奈苦笑了一聲,沒說什麼,靜靜等待著。

    幸好現在不是下班時間,交通還算順暢,繆宇很快就趕了回來,看了他一眼,掏出鑰匙來開門,客客氣氣道:“請進。”

    既然是繆宇請進來的,肖白也沒有異議,在恩利爾進來後就把門關上了,問道:“你來幹什麼?”他是全程監視藍黑情報亞洲選拔賽程的,所以見過尹景龍這張臉。

    這問題也是繆宇想問的,他看出來恩利爾有一股隱隱的煩躁情緒壓在心裏,再聯想到對方冷不丁隻身前來找他們,大概就猜到了,乾脆問道:“被黑了?”

    恩利爾點了點頭,罵道:“他媽的,老子大大方方要公平競爭,備不住有個賤人要玩陰的,我本來打算報名n市的海選,但兩名手下乘坐的車被人撞了,現在還在醫院裏,最少一個月內沒法下床。”

    以恩基的性格,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兒,繆宇眉頭皺了一下:“我想尹先生不會只有這兩個拿得出手的手下,再補上這個空缺理當很容易才是。”

    恩利爾不同意他的說法,反駁道:“繆先生,這是決定我們往後幾年掌控地區的重要比賽,何況起底博彩還開了賭局,要參加就要選最好的人選,讓人看到我手下的表現比恩基手下的差一截,我丟不起這個人。”

    肖白問道:“他破壞規則,藍黑情報內部就沒有說法嗎?”恩基的說法是太下作了一點,雖然這手段只能說踩到了規則的邊界,嚴格說還在規則允許範圍內,但連比試都沒開始呢就急火火地動手,似乎恩基認定自己的手下在公平競爭的情況下比不得恩利爾的下屬。

    他說完後就反應了過來——連自己這個外人都覺得恩基手段下作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那藍黑情報內部是什麼輿論導向就很明顯了,恩基現在承受的壓力會比恩利爾更大,所以兩人算是兩敗俱傷,誰都沒占到便宜。

    不不,應該說是各取所需。對於恩基來說,他只看重利益,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對於恩利爾來說,他更加看重名譽,所以恩基這一手壞了自己的聲譽,他該暗自高興才是。

    肖白看了似乎義憤填膺的恩利爾一眼,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這人是故意跑來博取同情的,兩個人都不是好東西。

    恩利爾見自己的表演被識破了,也沒有不好意思,但也把臉上憤怒的神情收斂了一些,坦然道:“不瞞二位所說,我是真的有點生氣,固然恩基臭了他的名聲,可我沒有合適的人參加比賽也是實情。”

    恩基手下的人都是歐洲區的,對中國熟悉有限,這兩個星期他帶著人在苦練中文,被漢字整得快要抓狂了。

    恩利爾的手下本來就是亞洲區的,中文說得很順溜,沒有語言上的障礙,本來比賽他占了很大優勢的,無奈恩基下手就把這優勢給抹平了大半。

    繆宇看恩利爾似乎還懵懂著,提示道:“恩基敢玩這一手,似乎也需要某些人支援。”

    跟他的較量姑且不論,這也是藍黑情報內部兩大准繼承人的競爭,繆宇覺得這更像是藍黑情報的老大暗示恩基做的,以此來平衡兩撥人的起點,看看他們真正的水準誰優誰劣。

    恩利爾聽得心頭一驚,面色微微一變,這個可能性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過,畢竟在此之前他和恩基都認為這次比賽的主要對手是繆宇和肖白,在比賽過程中最多給對方使使絆子什麼的,但沒有想到父親其實更想看到的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內鬥,這一手不僅是在平衡他們的實力,還在暗示他們借此看清楚真正的對手。

    這樣想著,恩利爾感覺到後背有點汗濕,他們三個繼承人跟父親比起來還真的不夠看,他和恩基是狗咬狗鬥得不亦樂乎,父親才是坐在高臺上看戲的那個人。

    繆宇看他連坐姿都有細微的改變,便不再繞圈子了,直接問道:“尹先生來此難道是專門來告訴我你被人黑了這事兒的?”

    恩利爾很明白繆宇會出聲提醒他就是在賣他人情,禮尚往來,自己這時候該說實話才符合規矩,只好更改了準備好的談話策略,苦笑道:“本來我想著看能不能加入繆先生和肖先生的隊伍,但既然不合適,那只能算了。”

    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的,繆宇和肖白比他兩個手下要強得多,就算是同伴也能分個高低出來,只要自己在比賽中的表現強壓繆宇一頭,也算是戰勝了繆宇。

    但經過今天的幾句話,恩利爾覺得要在雙方是同伴的大前提下表現得比繆宇要出彩,實在是很有難度,在對父親的事情上自己看得還不如他透徹。

    況且看繆宇今天一再打亂三人對話的節奏,強行抓取談話主動權就看得出來,這人的控制欲很強,一個隊伍不需要有兩個領導者,恩利爾又不想單純給人當小弟,只得作罷。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繆宇卻道:“我們目前只湊齊了三個人,如果尹先生想要加入,那當然也是可以的。”

    他說完見恩利爾有些動心又有些遲疑,便又加了一把火:“亞洲區負責人只有你們兩個競爭,何必管能不能戰勝我,只要除掉了恩基,就足夠了。何況對方出陰招害了你的手下,尹先生連為手下出氣的心都沒有嗎?”

    這是大實話,人家欺負了你一次,你要是忍氣吞聲,就合該被欺負第二次。這不僅僅是在鬥氣,還得向大家證明自己有反擊的能力,否則沒人會看得起自己。恩利爾也是很有決斷力的,咬了咬牙:“我得先向父親請示可以不可以,如果他同意了,還請繆先生和肖先生多多關照。”

    他說完後就告辭離開了,繆宇扭頭歉意道:“我沒有事先跟你商量就邀請他入隊,不介意吧?”主要是機會就這麼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他才直接說了,沒有提前問肖白的意見。

    肖白介意倒是不介意,他就是沒弄明白繆宇是怎麼個意思,問道:“怎麼突然間決定聯合恩利爾來對付恩基?”

    繆宇搖了搖頭:“如果我是恩基,就算藍黑情報的老大授意我這樣做,我也會拒絕,這是事關名譽的事情。但是恩基答應了,最起碼說明在他內心深處是不夠尊重規則的,我們以後可能會經常跟藍黑情報打交道,這樣的人做亞洲區負責人,對我們不是好事兒。”

    他以前總是聽肖白嚷嚷著“規則”“規矩”的,本來沒有很深的感觸,但今天這事兒出來,繆宇反倒看明白了。

    繆宇現在就因為恩基的行為而覺得對方不尊重規則,而拒絕跟對方合作。恩基既然能用暴力傷害恩利爾的手下,一旦雙方起了衝突,他也會選擇對繆宇或者肖白使用暴力,這是很危險的,所以繆宇選擇幫恩利爾一把,爭取把恩基拉下馬。

    何況恩基的性格讓他很難有認同感,繆宇進一步解釋道:“我們在公平的比賽中戰勝了恩利爾,雙方還能夠當朋友,但戰勝了恩基,我們就只能當敵人了。”

    恩基在自己佔據絕對主導的情報員選拔賽上被他看出了馬腳,仍然控制不住表現出了憤懣怨恨的情緒來,雖然很輕微,但沒有逃過繆宇的眼睛。

    就這樣都受不了嫉恨上了,要是在全國性質還有許多灰色世界成員關注的比賽上再輸了,那就是死仇了。當然,要是恩基贏了就沒有這個問題,但繆宇不打算放水輸掉,他也有企圖心,他也想通過這個比賽證明自己的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蘇合顏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離你不到五米的距離像天塹親的地雷~x5

    撒花感謝彼將奚何親的手榴彈~

 第44章 5.29

    第二天在麥永志敲響公寓門的十五分鐘後,恩利爾也來了,他頂的還是尹景龍的臉。他在昨天就沒有離開s市,就近找了家賓館住下,因為他跟繆宇和肖白沒有話說,為了避免尷尬就沒有太早抵達。

    等到公寓大樓入口處的攝像頭拍攝畫面中出現了麥永志,恩利爾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普通人,再看這人進了繆宇所在的樓道,知道第三個人抵達了,收拾了一下就不緊不慢過來了。

    肖白見他果然沒隔多久就過來了,掏出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繆宇,故意悻悻道:“早知道就不跟你賭了,以後不叫你‘大偵探’了,改叫‘大預言家’吧。”

    繆宇收了錢,笑了一聲。他看出來肖白根本就不是真的悻悻然,立賭注的時候肖白就知道他說的肯定能實現,但看繆宇是第一次這麼有興致跟自己提議打賭,樂得順著他哄著他,這才答應了。

    說實話被人哄著的感覺還不錯,何況肖白還說話拍他馬屁,繆宇無奈中帶著點得意,摸摸他的頭才示意守在門口站得筆直的麥永志在沙發上坐下就好。

    恩利爾伸出手來,笑了一笑:“退役特種兵?”他以前在繆宇面前扮演尹景龍時顯得有些傻氣,但現在不是來偽裝的,而是來贏得比賽的,自然不能把人設往傻裏設置,得表現出一點真本事兒來。

    麥永志的身段和舉止都不難看出來經過專業而嚴酷的體能訓練,他也沒有驚訝的意思,把直視前方的視線向左偏移,飛快看了恩利爾一眼,又轉回正前方,簡短道:“麥永志。”

    “尹景龍。”恩利爾也沒有多說,托著下巴試圖掌控談話的主動權,“我是n市的,麥先生似乎也不是本地人,能不能咱們四個先進行集體活動,彼此熟悉一下?”

    這人一來了就想奪權,肖白皮笑肉不笑維護繆宇的統治:“我無所謂,都聽阿宇的。”

    麥永志也是習慣聽命行事的人,他基本上沒有自己的主見,就算是在隊伍中遇到需要自行處理的事情,都是嚴格按照規定的流程來的。他受過肖老頭的恩惠,給自己下的定義就是完全聽從肖白的指揮,既然肖白做出了選擇,他當即也道:“我也無所謂,都聽繆先生的。”

    這兩個人一個在裝傻另一個是真傻,恩利爾心塞了一秒,面上沒有露出來,和顏悅色問道:“阿宇,你覺得呢?”

    這是還不死心想要再掙扎一下的,繆宇點頭道:“行啊,讓肖白安排一下行程,我們先來個自我介紹,說說各自擅長什麼吧。”

    人家給了面子了,恩利爾有了臺階下也沒了意見,率先道:“尹景龍,在n市經營偵探所,跟阿宇的繆氏偵探所沒得比,規模很小。”他這是先示弱,但很快拋出了重頭戲,“我周遊過全世界四十個以上的國家,對各國風土人情都非常熟悉,奇聞異事也瞭解得比較多。”

    幹情報工作的小boss自然不同凡響,恩利爾的知識面也許沒有肖白廣,但人家這是專精人才。其實恩利爾來參加這種活動確實有點大材小用,這人應該說是灰色世界消息情報的百科全書。

    他說完後一時沒人出聲,麥永志看肖白,肖白看繆宇,繆宇便道:“繆宇,s市私家偵探,員警學院畢業,擅長邏輯推理和人類面部表情觀察。”

    肖白第三個道:“肖白,mit和哈佛雙料博士,擅長電腦和數學,這兩個星期我讀了五千三百本各領域常識性書籍,相信會有用。”

    麥永志有點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比如說拍個巴掌什麼的,給人家捧個場。但看肖白說話時根本就沒有看自己,反而笑眯眯盯著繆宇一副求表揚的模樣,便沒有動作。

    他看到繆宇對著肖白點點頭肖白忍不住笑了之後,揣度著時機合適了,這才開口道:“麥永志,在軍隊服役十一年,能打抗揍,沒別的特長了。”

    說話時他也在做心理建設,把關注重點從肖白轉到繆宇身上,雖然肖白是他答應參賽的主要原因,但現在他已經成為了團隊中的一員,而在這個團隊中顯然繆宇才是主導者,自己得服從他的命令才是。

    肖白在這期間已經想好了一個很不錯的團隊默契培訓專案:“這樣吧,我知道我爺爺在s市銀行有一家保險櫃,我們想辦法在不驚動警報器的前提下把裏面東西弄出來?”雖然是小試牛刀,但進行完這個小活動後,相信團隊默契也能夠培養起來了。

    “……”麥永志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聽錯了,但看繆宇面無表情的樣子,急忙也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穿越國界執行秘密任務他經歷過很多次,但陪著孫子偷爺爺東西還是第一次聽說。

    冥王星的成員果然都是腦回路奇葩的神經病,恩利爾看了肖白一眼:“就憑我們四個?”他擅長偽裝和潛伏監聽,偷東西就屬於冥王星的老本行了。

    繆宇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冷不丁插嘴道:“麥先生,你一個人能行嗎?”

    麥永志想了三秒鐘,肯定道:“國內銀行警衛人數並不多,配槍中第一發都是橡皮子彈進行示警防止誤傷,第二發才是真彈。給我一把性能過得去的微沖,我可以在三秒內將他們全部殺死或者成功劫持人質。”

    他這是以最差的情況考慮的,不是自己走入銀行突然發難,而是自己走進去時所有警衛已經處在拔槍警戒狀態。以他的身體素質被橡皮子彈擊中不會有事兒,可以在警方第二輪射擊前控制局勢。

    繆宇注意到麥永志在正常人際交往時很局促,但回答問話時流露出了很強的自信,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這是他擅長的領域。

    肖白無奈道:“我說的是要不驚動報警系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拿走。”他要玩的是飛天神偷,不是孤膽英雄。

    麥永志搖頭:“我做不到。”他們執行任務也是需要保密的,但不是這種保密,而是在荒無人煙的地點偽裝前進到目的地,不能讓無人搜查機或者衛星辨認出來。

    繆宇問剛才的問題是為了判斷麥永志的能力,他跟肖白和恩利爾不同,並不清楚這種尖端特種兵的戰鬥力,聽了這話心中大概有數了,想了想道:“大體計畫我已經有了,現在給你們安排一下各自的任務。”

    這個計畫並不複雜,因為只是為了培養隊員的默契配合,繆宇就偷了點懶,把流程設置得跟冥王星解救肖白時基本一樣,恩利爾偽裝後以肖氏集團員工的名義前往銀行,提出要從保險櫃中取走一樣東西。

    銀行經理根據記錄聯繫保險櫃登記人,也就是s市分公司老總,肖白用變聲器跟他對答了幾個保密問題,經理打開保險櫃存儲室,請恩利爾進入,自己在門口等待。

    存儲室內部是沒有攝像頭也沒有手機信號的,恩利爾按照肖白說的號碼找到了所對應的保險櫃,取出一點黑色粉末來一吹,看著粉末粘在其中幾個按鈕上。

    密碼是分公司老總設置的,來之前肖白調出了他所有的資料來,恩利爾回憶著所看到過的資料,很快把這幾個數字跟老總第二個孩子的陽曆生日對上了號,按照順序輸入,被提示密碼錯誤,他沒有著急,按倒序又輸了一遍,這次箱子彈開了。

    裏面是一份不算厚的紙質材料,這算是商業機密了,但恩利爾沒有打開來查看的意思,他們的計畫就只有取出這份材料,他要是查閱就是在踐踏自己的信譽,這點驕傲他還是有的。

    恩利爾把材料放到公事包中,走了出去,跟在銀行大堂排號處等待的同樣經過偽裝的麥永志對了一個眼神,示意一切順利,又跟經理打過招呼就離開了。

    肖白看著銀行內部的攝像頭,問道:“怎麼樣?”

    “麥永志很不錯,他在等待期間沒有緊張和異樣表現,只是觀察評價了安保力量,隨時準備動手。”繆宇點了點頭,“恩利爾也沒有問題,我相信比賽期間還是可以對他報以信任的。”

    恩利爾從存儲室出來的時候神色非常正常,顯然是沒看過這份資料——以他的性格,他要是看過不可能會這樣淡定,因為上面是肖白昨天晚上臨時拼湊出來的各國經典國罵。

    這次所謂的默契培養訓練其實是繆宇想出來的一個試探方法,他對恩利爾的立場和人品還存有疑慮,所以請肖白聯繫肖老頭,昨天把保險櫃裏面的資料更換了。

    肖白表演並不算到位,但恩利爾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繆宇身上,所以也沒有發現不對勁兒。

    這次試探的結果讓他很滿意,繆宇也發現了自己行為模式上的改變,他以前都是不動聲色關注著周遭所有的人,並進行揣摩側寫的,但現在他變得更加主動了,會自主提供測試機會以便更好更快地掌握一個人的性格和心理。

    他有點迷戀上這種感覺了。

 第45章 5.29

    《巔峰腦戰》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宣傳,內容設置也新奇有趣,加上還有高額獎金,吸引了一大批追求刺激的年輕人躍躍欲試。何況每次賽事都是在週末進行,上班族也有時間有精力參加了。

    截止到報名結束時,光s市就有一萬兩千多支隊伍參賽,這個數字超出預期太多了,要知道s市也只有十個參賽名額罷了。

    數量雖然多,但品質參差不齊,主辦方第一輪考了二十道腦筋急轉彎,第二輪考了二十道猜謎解字,第三輪考了二十道生活常識問題,第四輪組織這群人來了一個全市小型尋寶活動。

    他們選的題都有一定難度,每一輪淘汰一半,這四輪下來就只剩下七百多支隊伍了。正好天已經黑了,主辦方沒有再進行比賽,請大家第二天再來。

    然後一群工作人員開始連夜篩選參賽隊伍成員的資料,選手們關心的是比賽公平,節目製作方關心的卻是收視率,要確保推出的這幾支隊伍中既有奮起的草根階級,也要有社會精英,如果俊男美女的比例大一點就更好了。

    s市負責人于英耀還在構思明天的比賽項目,聽到“於導麻煩過來一下”的呼喚聲站起來,掃視一圈發現了一個小編輯在沖自己招手,於是快步走了過去:“怎麼,找到非常有特色的隊伍了嗎?”

    “您看這一支隊伍,前三輪答題全部都正確,每道題用時都非常少,第四輪也是第一名找到寶物。”小編輯說話時留心看于英耀神情,見他也被震懾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您再看看成員資料,四個人都非常厲害,隊長是咱們s市最好的私家偵探繆宇,還有麻省理工和哈佛的雙料博士,到過四十多個國家的旅行達人,還一個竟然是退役的特種兵!”

    不管能力如何,這幾份簡歷拿出去足夠唬人了,何況人家的比賽成績也是當之無愧最好的。有了這一支隊伍,起碼宣傳熱點就有了保障,于英耀難掩激動:“這支隊伍一定不能夠被淘汰掉,你把他們的資料列印下來給我送過去,我明天好有個數。”

    像這麼出色的隊伍,就算他沒有事先有數也沒事兒,被淘汰只會是極小概率事件,但多加一份保險總是好的。等資料打出來,于英耀迫不及待開始仔細研究每一個成員,看了半天後咂了咂舌頭:“沒想到一次節目炸出來這麼多牛人。”

    對於他們來說,繆宇和恩利爾的資料顯得平平無奇了一些,噱頭有,但跟肖白和麥永志比就差了太多了,私家偵探和旅行達人雖然少但是不算稀缺,少年天才和退役特種兵才是真絕色。就算這樣,這支隊伍的配置也相當引人注目了,有衝擊全國冠軍的實力。

    只可惜除了這一支外,就沒再遇上能夠讓于英耀這樣興奮的其他隊伍了,草根有不少,精英白領也有不少,可惜大多沒有太多特色,于英耀第二天就重點關注繆宇他們了。

    說是打算暗箱操作,電視臺也有法子進行得滴水不漏,星期天只有一項比賽,也是根據線索提示在s市繞圈子,于英耀在關鍵點安排了幾個偽裝成選手的工作人員想著如果有需要就給他們提示。

    可惜這些安排都沒用上,比賽開始時肖白撕開發到手中的信封,看了兩秒鐘就解開了謎題:“養老院棋牌室和公立幼稚園玩具屋裏有下一步提示。”

    繆宇沒有考慮就道:“麥先生和肖白前往養老院,尹先生和我去幼稚園。”比賽期間不能夠使用私人交通工具,統一使用比賽方提供的電動自行車,養老院位置較遠,麥永志能把電動自行車騎得跟裝了永動機似的,還是讓他去比較好。

    帶上肖白增加負重的理由也很簡單,昨天只是單純的尋寶,但今天很可能會增加答題環節,想得到線索就得先答對問題,這兩個人在頭腦和體力上剛好可以互補。

    今天是週末,幼稚園放假,玩具屋門口站著兩名工作人員,還有一個帶著運動帽的選手氣喘吁吁地趴在門邊看著裏面的玩具出神。

    這人演技很爛,喘得一點都不真實,而且從工作人員的神色中看得出來他們是認識的。

    繆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沒有在意,遠遠隔著窗戶看了一眼裏面的佈置:“嗯,分頭去市體育館和博物館。”

    等待的工作人員呆了一呆,見他們兩個轉身要走,忙道:“不是的,只用去一個地方就好,等一下,按照我們的規定請先說明你們是怎麼發現這條線索的。”

    既然任選一個地方,體育館更近一些,當然選這個了,恩利爾不耐煩道:“窗簾是三種顏色的,對應地上拼字版三種相應顏色的字母gym,是體育館簡寫。”

    他們說著話下一隊人就抵達了,也聽到了最後那句話,剛面露喜色,工作人員笑眯眯道:“恭喜,你們是第二隊抵達的,請在房間中找出除了體育館外的第二個提示地點。”

    想沾便宜沒有沾到,立刻有幾名隊員出聲抱怨了幾句。

    比賽期間他們的手機也被沒收了,每隊都有兩個無線通訊器,這表示最多需要分成兩隊,不會讓四五個人全部分開行動。

    肖白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保齡球館或者大濕發超市地下停車場。”

    繆宇回道:“我們是體育館或者博物館。”

    肖白一秒鐘把四個地方的地點在頭腦中過了一遍:“我們去博物館,你們去停車場。”

    如此折騰了幾次,提示地點越來越接近市中心的人民廣場了,兩撥人最後也在人民廣場中央很有特色的s市標誌旁邊匯合了,就看到一個有點胖的禿頂中年人穿著s市電臺工作服笑呵呵看著他們,摁下了碼錶:“歡迎歡迎,恭喜你們獲得了晉級資格。我是s市本次節目的負責人于英耀,五天后也將由我帶領大家前往b市進行第一輪正式選拔。”

    于英耀很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安排的提示都沒用上,人家自己就唰唰跑來了,簡歷很牛不假,但真正牛的還是人。

    恩利爾卻道:“五天后我有事情沒法抽身,第一輪選拔當天到場行嗎?”

    也就是說他想推遲兩天,于英耀為難了一會兒:“主辦方是擔心你們會水土不服,需要幾天時間休整一下。”

    哥滿世界飛得連時差都不當回事兒了,恩利爾故意帶著點自得地笑了一下:“沒關係,我去過好多地方,b市去了不下十多趟了,肯定不會有水土不服的。”

    被這麼一提醒,于英耀也想起來了他簡歷上的內容,很乾脆點頭道:“好,比賽九點開始,缺員會喪失資格,請千萬不要遲到。”

    恩利爾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繆宇他們聽得,看他們也都沒有異議,便急匆匆離開了。

    于英耀在後面喊了幾句都沒把人喊住,只好看向繆宇:“繆先生是你們隊的隊長,那這支隊伍直接就以你的名字命名了行嗎?”

    “嗯?”繆宇正盯著恩利爾的背影看,聞言愣了一愣才回過神來,看看肖白再看看麥永志,兩個人都是一般無二的“都聽你的”表情,便點頭道,“好啊。”

    于英耀又拽著他們核對了一些細節,很賣力地套著近乎,繆宇一一應答,拖了半個多小時,另外的一支隊伍才抵達人民廣場。于英耀這才讓他們幾個離開了。

    走出一段距離,肖白一拉繆宇的衣角:“怎麼回事兒?”恩利爾最後走得非常急,甚至都沒心情掩飾這種急切了。

    “在倒數第二站的時候,有輛車經過,在他身邊停了一下,司機湊過來跟他說了兩句話,從那之後尹先生就顯得比較著急了。”繆宇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我沒聽清楚說得是什麼,況且從語調判斷不像是漢語也不是英語。”

    對他來說,不是這兩種語言就表示他就算聽到了也聽不懂,退一步想,既然他們現在是同伴而不是敵人,那就要尊重同伴的隱私。

    不過能夠讓恩利爾如此失態,可見是發生了大事兒,繆宇見肖白很是好奇的模樣,擺手道:“不用著急,要真出了能讓他動容至此的事情,還怕你們能不知道嗎?”

    藍黑情報遮掩消息的能力一絕,但冥王星幾個人也不是吃素的,過於重大的消息是別想完全遮蓋下來的,總會有細枝末節地流傳出來。

    肖白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帶著點得意地笑了一聲:“你說得對,主星相當厲害,他總有能力抓控到灰色世界幾大組織的最新動向,我們內部就有一個情報網,隊員如果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去查相關資料。”說完後他帶著幾分期盼地盯著繆宇看。

    這是又在趁機給他賣冥王星安利的,繆宇笑了笑,點頭道:“行,既然你們組織這麼棒,我會認真考慮的。”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第46章 5.29

    在正式選拔第一輪開始前十五分鐘,恩利爾才急匆匆地出現在了比賽現場,他一邊從頭上套藍色隊服,一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家裏有點事情耽擱了,差一點遲到。”

    比賽臺上基本上實現了全方位無死角監控,因為第一輪選拔時仍然有一百支隊伍,所以也是分了幾個大組同時進行比賽的。除了他們這一隊有在截至時間前加進來的隊員外,隔壁區域也有一支穿紅色隊服的隊伍三名成員行色匆匆趕來。

    繆宇看了一眼那邊的隊伍,又看看恩利爾,見恩利爾不動聲色對自己點了一下下顎,就知道那一支隊伍果然是恩基的。

    讓他注意到的一點是,紅色隊伍有三名成員遲到,但第四名成員早早就站到了比賽臺上,看其神態對於隊友們遲遲未到表現出了十分的焦急和慌張,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注他們這邊。

    恩基的人肯定都知道本次比賽的最大敵人就是他們隊,不可能不加以關注和揣摩,繆宇覺得這位很可能並不是藍黑情報成員,而是恩基找來的外援。

    肖白早就看過這一隊的資料,湊過來小聲道:“我知道他們,是從m市晉級的,四名隊員就一個人比較顯眼,就那個寸頭小子,叫尚文棟,曾經是世界最小門薩成員的紀錄保持者。”

    比起他們這支各個都很出色的明星隊來,紅色隊伍似乎差了許多檔次,就一名成員很了不得。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其他三名隊員也都是藍黑情報的精英。

    門薩俱樂部以收納全世界高智商人才而被公眾所知,門薩最小成員的名頭確實很了不得,肖白卻很不以為然,翻白眼道:“他比我大三個月,我在哈佛讀博時曾經在全能數學競賽上跟他碰上過,一道構造題出現失誤輸給了他,不知道恩基從哪兒把這人挖出來的,這個人很心高氣傲,眼中就沒有別人,成天覺得自己天下第一。”

    說話間肖白算是有點明白繆宇如此看不上恩基是因為什麼了,以他對尚文棟的瞭解,這種書呆子是不會主動參加這類比賽的,肯定是恩基研究自己資料時發現了這人,費了一番功夫把人說動來參加比賽了。

    肖白對此非常平靜,他覺得恩基很可笑,誠然自己曾經輸給過尚文棟不假,可那也是十八歲的肖白輸給了十八歲的尚文棟。肖白在二十二歲加入了冥王星,這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重大轉捩點,這兩年來不僅僅是他在為冥王星服務,他也從冥王星中汲取知識飛速成長。

    平臺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也許尚文棟比他更加有天賦,可肖白現在已經有了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裏的底氣和自信。誠然在純智力對決上他也許無法打敗尚文棟,但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繆宇見他說話間笑得賊壞賊壞的,想想就明白過來了:“覺得有機會一雪前恥,心中很高興?”

    “高興不高興的吧,也就那樣了。”肖白笑眯眯的,“一百支隊伍的資料我都看了一遍,說實話值得注意的也就這一個人了,正好他跟恩基也是一隊的,相當於我們就只有這一個需要打點起精神來小心的對手。”

    恩利爾看了他一眼道:“肖先生請不要輕敵,中國民間藏龍臥虎,真要殺出一匹黑馬來,就丟大人了。”

    繆宇想起來還有起底博|彩開賭局的事情在其中攙和著,問道:“現在賠率怎麼樣啊?”

    恩利爾小聲道:“我和你們聯合之後,賠率跌到了1:1.8,看好我們奪冠的人不少。”這個賠率也給了他一定的心理壓力。

    “那有賭我們都輸得人嗎?”繆宇意味深長地問道。

    恩利爾哈哈笑了兩聲:“雖然有這個選項不假,但哪個蠢貨腦袋被驢踢了才會真的去選?這不是白白浪費錢嗎?”

    他說完後就覺得不對,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繆宇聳聳肩膀,肖白則笑道:“看來阿宇你下注的三百萬至少能翻四倍。”

    恩利爾臉都綠了——賭過球的都知道,不怕球員能力差,就怕球員收黑錢打假球——連忙道:“阿宇你看你這就見外了,缺錢直說就是,幾百萬的零花錢兄弟還是拿得出來的。”

    繆宇追問道:“幾百萬美金?”

    恩利爾咬了咬牙,用力點了點頭:“對,美金。”老子的名聲是無價的,真要是繆宇使壞讓他們兩支隊伍都輸給了普通隊伍,藍黑情報的聲望就低到塵埃裏了。

    繆宇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恩利爾還有些忐忑茫然,看他這個反應不對,愣了一愣才明白過來,連忙道:“對不起,我低估你的人品了。”

    繆宇和肖白唱這一次雙簧就是想告訴他,現在繆宇和肖白已經對恩利爾有了一定的信任,可恩利爾對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三百萬翻四番就能讓恩利爾覺得他們間的信任出現裂痕,雙方的信任度根本不對等。

    也許繆宇會為了幾百萬跟他翻臉,但不會是在雙方已經結成同盟的情況下,對你的同伴抱以足夠的信任,是他們在灰色世界中生存的準則。恩利爾額頭有些冒汗,調整心態認真地又道了一次歉。

    繆宇擺了擺手表示這事兒就過去吧,他相信有了這一次試探和警告,恩利爾的態度該有所轉變了。

    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比賽,各隊選手都可以小聲交談,現場的攝像頭和麥克風都沒有打開。恩利爾和恩基身上攜帶了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亞洲區第二負責人看著屬於恩利爾的畫面長歎一聲,扭頭看向旁邊戴著黑色頭套穿著寬大袍子的人:“安,我很抱歉。”

    恩利爾的表現都不能讓他滿意,何況是讓藍黑情報的老大,在恩利爾擔任亞洲區負責人期間,章叔一直都是他的指導老師,現在學生的成績不及格,章叔也覺得丟臉。

    對方很平靜道:“你是一位好老師,是他們自己不爭氣。”

    說話聲音是低沉的男聲,他用的是複數,章叔無奈道:“也不能全怪他們,恩利爾和恩基的佈局統籌能力都十分出眾,但一旦輪到別人出招讓他們來接,總會手忙腳亂,這是經驗不足,磨礪幾年就該有所進步了。”

    安沒有出聲,章叔也不在意,目光移向螢幕中的繆宇,讚賞道:“這個年輕人倒是非常出色,他沒能加入藍黑情報是我們的損失,這孩子有資質坐上我的位置。”

    “是嗎?”安緩緩反問了一句,聲音中流露出幾許不以為然,“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這一個錯失了,還會有下一個。我倒是覺得這孩子太過有攻擊性了,不是能安為人臣的材料。”

    繆宇言行低調,不愛顯山露水,但攻擊性不是指的行為,而是指的性格,像這次是恩利爾不信任他,但他不會等著恩利爾來試探他,而是反過來警告恩利爾,這就是典型的攻擊性人格。

    章叔明白安的意思,自己老大是覺得三個繼承人沒有一個成器的,那就不能選太有能力且不安分的下屬,繆宇不是會滿足於只做到某區第二負責人位置的人。

    ——但也不一定,誰都不知道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安是不是在秘密培養其他的繼承人,只有這只老狐狸自己知道了。想到這裏章叔笑了一下:“和平的土壤孕育出來的花朵總是欠缺了一些銳氣,以灰色世界下一代的資質,這孩子已經算是很出眾了,二十年後未嘗沒有機會成為第二個冥王星主星似的人物。”他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特質很相近。

    安嗤笑了一聲,毫不在意道:“那也得等他真的能活到二十年後再說。”中途退出灰色世界甚至隕落慘死的天才太多了,他們能掙扎著熬出來,一半是個人努力,一半也是運氣使然。

    兩個人說話間,第一輪比賽已經正式開始,這一輪主考的是腦筋急轉彎,這個不是繆宇擅長的,麥永志更是從頭到尾都沒出聲,兩個人就看肖白和恩利爾表演。

    恩基的紅隊也很奪人眼球,尚文棟劈裏啪啦摁著答題板,每道題幾乎不用思考時間,他們的答題速度是最快的。

    除了這兩隊外還有表現非常出色的,角落裏一個區域出現了一名腦筋急轉彎達人,號稱看過市面上出版的所有腦筋急轉彎相關書籍,他的閱讀速度不算快,但只需要看開頭第一句和選項就能做出選擇,所以答題速度也不慢。

    每支隊伍的題目數是根據組員數量來定的,每增加一人就多加二百道題目,所有的組員都可以參與答題,像恩基這隊跟藍隊拉開了比較大的距離,就因為三名藍黑情報成員也投入了答題行列。

    繆宇自認為不擅長急智,速度慢是一說,正確率還不一定能夠保證,就乾脆不摻合了,他開始觀察所有視野範圍內的選手,同時也對正在奮鬥中的肖白和恩利爾投以敬佩的目光。

    四個人八百道題,他數八百張鈔票都手軟,讓大學生來連續快速做五百道簡單算術題都能做吐,這兩個人可真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媽蛋,自戀地欣賞存稿時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邏輯問題,寫好的比賽要大改,所以改了設定,本章出現的小bug還請親們不要在意qaq等改完後面的內容我再調回頭來改。因為是臨時改的,所以寫的比較平淡,精彩的在後面qaq臥槽被自己的傻逼虐哭了

 第47章 5.29

    麥永志也是他們組裏閑著的一名,他和繆宇也都有答題板,除了點選答案,也可以書寫漢字,只要不點提交就不會被主辦方看到。

    所以麥永志用麥克筆在上面寫了兩行字,遞給了繆宇:繆先生,是不是讓尹先生休息一會兒?

    連續高強度的答題會導致大腦反應變慢,錯誤率上升,每個隊伍前都有統計屏,上面顯示了每個選手答題的正確數和錯誤數。肖白的正確率極高並且保持穩定,但恩利爾已經出現了連續答錯題目的情況了。

    繆宇沒有給他答題的指示,麥永志就連題目都沒有看過,他不知道幹什麼好,就盯著顯示幕發呆,立刻發現了恩利爾的不對。

    這是一條很實際的建議,第一輪不僅僅是看速度還要比較最終平均正確率,現在紅隊的速度極快,在正確率跟肖白不相上下的情況下,已經坐穩了冠軍的寶座。

    而他們藍隊的速度比第三名腦筋急轉彎達人那一對要快許多,但對方正確率百分之百,要是這邊的正確率降下來,最終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繆宇看到答題板上的字,笑了笑,對著麥永志搖了一下頭。對方下了指令,麥永志也不需要任何解釋,立刻重新端正站好,繼續盯著答題板發呆。

    繆宇不動聲色看了恩利爾一眼,這情況他也發現了,但同時繆宇也看到紅隊的恩基和兩名手下也都出現了類似的反應,他們都快要堅持不住了。

    自己這邊是一個人頻頻失誤,另一邊是三個人頻頻失誤,對方的正確率會掉得比藍隊快速很多。

    繆宇看出來這四個人都著急了起來,恩利爾和恩基在暗中較勁兒,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還要比較他們的答題率。這種有點不理智的拼命狀態讓繆宇覺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恩基該知道這樣做對己方完全沒有好處,該立刻停止才是。

    這不是在較量,而是在賭氣了,一次比賽不至於讓他們反應這麼大,一定是有別的刺激源,難道在海選到第一輪比賽這一個星期中藍黑情報真的出現了大的動盪?

    繆宇沒有想到會是兩人身上安裝了針孔攝像頭,藍黑情報老大就隔著螢幕在觀看兩個兒子表現,才導致他們兩個人急於打敗對方證明自己。在沒有任何資訊提示時他在心中盤算了半天找不出答案來,只好遺憾作罷,把這事兒暫時壓在心裏。

    恩基也很快想通了這一點,紅隊的速度是最快的,尚文棟的正確率和速度足夠他們隊拿到第一了,他和他的手下是在給團隊拖後腿,因此不敢耽擱,連忙收了手,同時示意兩名手下快點停下。

    恩利爾留意到那邊的動靜,多點了一個題才停止了自虐,一扭頭見繆宇正沖著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給你們添亂了。”繆宇沒有制止他讓他多少有點感動,這人對同伴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他感受到了很平等的尊重。

    “沒什麼,應該說是我和麥先生幹站著享受你們的勞動成果了。”繆宇給他遞上一瓶水,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跟他說明兩個人這麼較勁兒是恩基隊損失更嚴重比較好,既然人家都已經誤會了,現成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恩利爾簡單休息了五分鐘,看紅隊已經結束了,再看自己這邊還剩八十多道題,咬咬牙還是跟肖白一塊做了起來。

    肖白的臉色此時也已經很難看了,但他本人對此似乎無知無覺,左手和右手食指緊貼著答題板上的選項按鈕,來回倒換著點選按鍵,等數位一路倒計成1,他用力按下最後一次選項,像溺水的人一樣抽了一口涼氣,拍了拍額頭。

    繆宇上前來扶住了他的肩膀:“沒事兒吧?”

    肖白咬了咬牙:“頭疼,第幾啊?”短時間內他不想看到任何漢字和數字了。

    “第二名完成的,至於具體第幾名,還得看最後的統計結果。”繆宇回答道。成績很不錯,最差也能拿到第三名,前三輪比賽都不是淘汰制的,而是積分制的,每個名次都有相對應的分數,第三輪結束後得分最高的前二十個隊伍獲得晉級資格,在第四輪街機對戰中再進行一場廝殺,最後存活的五名隊伍進入決賽。

    所以不需要場場都追求第一名,只要保證得分在前二十就夠了,這個目標難度不大。

    繆宇對此看得很開,但肖白歎了一口氣:“又輸了。”

    繆宇寬慰道:“他的正確率比你低兩個百分點,紅隊的總正確率比咱們低五個百分點,也不算輸。”

    肖白聽了這話覺得有戲,站穩後在答題板上列了一長串式子:“嗯,我來根據主辦方的加權規則算算。”這是主辦方未公佈的內容,可所有參與人員的電腦在他眼中根本就沒有秘密,肖白比賽之前就弄清楚了所有的比賽規則和評分標準。

    “95.2和94.9,唉,就差了那麼一點點。”肖白算完團隊總分,再看他和尚文棟個人得分,“咦”了一聲,“我比他分數高,比上一個一點點還要小一點點。”正確率占得比重還是很大的,何況排除掉隊員因素,他和尚文棟的答題速度差距其實不大。

    這下他高興了,笑眯眯對著那邊揚了揚手中的答題板,又把大拇指向下比劃了一下。

    尚文棟明顯很緊張,正在咬自己的大拇指,但是他對肖白的動作感到很莫名其妙,不懂在結果沒出來前他在得意什麼。

    繆宇忍笑拽了拽肖白,小聲道:“看來你這位老對手不知道自己隊員的真實身份。”藍黑情報肯定也能得到詳細的評分規則,可恩基並沒有告訴尚文棟,因為他無法解釋消息來源。

    恩基本來還在努力心算兩方的得分,看肖白的反應就心中一沉,算出來最後得分後發現自己隊贏了,也覺得肖白腦子有坑,仔細把他和尚文棟的成績算了才明白過來。

    又等了兩個小時左右,最後一名隊伍做完了所有的題目,隔了三分鐘,主辦方在比賽場地中央大螢幕上打出了兩個排名,一個是團隊排名,一個是個人排名。

    尚文棟並沒有因為團隊獲得了勝利而高興,他對於自己只拿到了個人第二名而面色發陰,對著幾名隊友也沒有好臉色。

    恩利爾看了一眼,手指伸入口袋輕輕堵住身上攜帶攝像頭的麥克風,冷笑道:“怪不得恩基選他當隊友,這兩個人可真像。”這明顯是輸不起的人,他是在公平競爭中輸給了肖白都不高興成這樣,肖白是被隊友們連累得沒能拿到團隊第一,人家也沒在意啊。

    繆宇注意到了他說話前掏口袋的小動作,眉梢輕輕一動,扭頭看到恩基湊到尚文棟耳邊在小聲說著什麼,手也揣在口袋裏。

    恩利爾很懂,翻白眼道:“他在做壞事兒呢。”要不然也不用揣口袋了,這兩個人都屬於自己做行,對方做就賣力鄙視的類型。

    繆宇腦補了一下恩基現在能說什麼話安慰尚文棟,再看恩利爾,恩利爾則把目光轉開了。他跟繆宇說話時除了賭上麥克風,也有意傾斜身子不讓攝像頭拍攝到繆宇,是不想讓正在觀看錄影的人知道自己暗示繆宇兩人口袋裏有特殊東西了。

    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恩基正好是看著這邊跟尚文棟說話的,他的攝像頭把恩利爾和繆宇的互動拍得清清楚楚的。

    螢幕前的安笑了一聲:“恩利爾還是這樣,人家對他好了,他就一定要立刻還回來。”恩利爾明顯是在還繆宇之前沒有打擾他和恩基暗中較量的人情。

    章叔看安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也笑道:“是啊,這孩子就是重情重義。”恩利爾是這種性格嗎?當然不是了,最少他不會蠢到在安面前做這些小動作來報答所謂的恩情。

    恩利爾是要裝出有恩必報的假像來,提高自己在繆宇心中的評價,起碼以他所表現出來的形象看,跟他合作比跟恩基合作要好得多。

    也難說恩利爾是不是故意挑恩基的攝像頭朝著這邊時做這個小動作,說是做給繆宇看的,其實是做給安看的,以展現他收買人心的能力。章叔都看出來了,他肯定安只會比他看得清楚,但既然安打算裝傻誇誇恩利爾,那他也裝傻就是了。

    下一秒安就不笑了,冷冰冰道:“吃了兩次虧還是學不聰明,還自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那個,真是蠢透了。他把別人當刀來用,也得看能不能握好這把刀。”

    恩利爾還以為做這些小動作能在他面前賣好,本意是好的,但他也因此給繆宇透露出了過多的資訊,這個年輕人恐怕借此猜到了許多事情。

    安說完就把手裏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起身離開了。章叔早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並不接話,只是垂眼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第48章 6.06

    第一輪比賽結束當天,肖白頭疼了一晚上,還一陣陣犯噁心,被繆宇押著喝了一包板藍根,洗漱完畢就早早睡下了。

    如果讓他在一個比較平和的環境中,做完八百道題不成問題,可這次是在跟尚文棟比速度,兩個人都很拼命,導致腦力消耗過大。

    繆宇看他睡得還算安穩,再摸摸頭沒有發燒,也就放心了,下樓去網吧開機器,他參加比賽的事情也跟先生說過,先生說押了他們隊十萬美金,相信他一定能夠戰勝藍黑兩名繼承人。

    繆宇對這位先生的感覺很複雜,他也想過以對方神通廣大的能力,說不定早就知道他知道了父母是冒牌貨的事情,但先生從來沒有表現出這一點來,繆宇也就陪著對方演戲。

    現在一打開郵箱就能看到先生髮來的祝賀消息,倒沒有恭喜他們隊拿了第二名,雖然是第一輪,但也暫時輸給了恩基所以沒什麼好恭喜的,而是恭賀他找到了三個不錯的隊友。

    這封信發來的時間是上午十二點零三分,繆宇記得現場統計出成績應該是十一點五十五分,錄影並沒有被公佈,還要進行一系列的後期製作。

    所以先生很可能是通過入侵主辦方系統即時觀看了比賽,那為什麼不在結果剛出來時就給他發郵件,而是拖了八分鐘呢?難道十一點五十五分時他不方便發資訊?

    繆宇想了一會兒,回復道:肖白和麥永志都很值得信任,可惜恩利爾立場如何還不能夠完全確定,我有點擔心他會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

    對方很快回道:阿宇,適當的警惕可以有,但過於疑神疑鬼並沒有好處,對方今天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不要讓你的猜忌毀掉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這也是繆宇推測出來的,恩利爾特意暗示他自己口袋裏有東西,足以證明對方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可這兩件事兒一件是在比賽前,一件是在比賽後,尤其恩利爾跟他暗示口袋東西時十分警惕,借用肖白和麥永志的身體擋住了周遭的攝像頭,聲音也壓得極低,觀看主辦方錄影是看不到這一點的。

    繆宇以前的一個猜測這時候又冒了出來,他在得知恩利爾口袋裏有東西,還是需要他在說恩基壞話時用手捂住的東西,很可能是攝像頭或者麥克風什麼的,而終端在藍黑情報高層那裏,這也能解釋恩基和恩利爾比賽時充滿了幹勁兒。

    --而先生似乎也看到了這個畫面,是不是說先生確實是藍黑情報的高層?五十五分時他在跟同事們一起看錄影不太方便,而後找藉口離開現場,抽空給自己發郵件?

    繆宇腦中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手上一點也不慢地打字:很抱歉先生,您教導得很對,我會改正的。

    敲下回車鍵發送時繆宇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頭有點發抖,這次對方沒有給他回信,是不是先生發現了自己說漏了嘴,在思考彌補的辦法?

    繆宇帶著幾分激動又等了幾分鐘,可惜先生似乎也知道要是再補漏洞很可能更引起他的警覺,沒有再發任何郵件過來。

    他只好遺憾地把電腦關了,從網吧裏走出來,被撲面的涼風一吹,頭腦立刻清醒了幾分,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對,先生不應該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說不定是對方故意借此誤導他的。繆宇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先生似乎跟藍黑情報有牽扯了,他一邊覺得這是真的,一邊又覺得是對方表露出來騙他的,為此糾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繆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公寓,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五分鐘聽到肖白房間有動靜,肖白很快就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吵醒你了?”電視聲音開得本來就不大,繆宇把它調得更小了兩度。

    肖白迷迷糊糊搖了搖頭:“沒有,喝板藍根喝得光想上廁所。”他不習慣睡覺前喝水,總感覺膀胱脹痛,所以小睡了一覺很快醒了,覺得還是得尿個尿再睡。

    他探頭看了一眼電視螢幕:“你看什麼呢?”繆宇除了新聞聯播基本不看電視的,肖白一開始只是好奇,而後很詫異螢幕上播放的竟然是家庭倫理節目,孩子他媽正在和孩子他爸撕逼,這完全不符合繆宇的風格啊。

    繆宇滿腦子的煩亂心事兒,他根本就沒有心情看電視,開著聲音想事情罷了,此時又覺得自己思維鑽了牛角尖,很是茫然。

    聽肖白一問,他心頭一動,笑道:“哦,這個故事挺有意思的,這男的在外面找了小三,但因為零花錢被老婆克扣,小三不幹了找上門來,正妻先和小三撕,把小三撕得鬼哭狼嚎後就跟這男的撕起來了。”

    “都鬧上電視節目了,撕什麼,越是動手越顯得沒理,要我說這女的私底下怎麼撕無所謂,當著鏡頭得哭啊,哭得越慘越好,要是孩子現在還不記事兒,那就抱著孩子哭,要是孩子大了不能給他留心理陰影,那就抱著全家福哭。”肖白出了一條餿主意,說完後挺納悶的,“這不是挺常見的事兒嗎,有什麼有意思的?”

    繆宇搖了搖頭:“你聽我說完啊,正妻和小三剛才對口供,男的每個月能拿到三千塊零花,人情往來一千左右,但只給小三上繳五百,你說剩下一千五跑到哪去了呢?這不男人挨了揍說自己養了個小四,但咬定沒有小五了。”

    肖白哈哈大笑,本來笑過就算了,但聽繆宇繼續說道:“要是換了你的話,怎麼從這男人嘴裏逼出實話呢?”

    “為什麼一定要從他的嘴巴裏找實話?他拿了錢要麼藏著要麼花了,藏的話把幾個地方都搜一遍,花的話就更好辦了,查查他的行蹤就能找出來。”肖白伸出食指來,得意道,“在絕對的技術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

    繆宇心頭一動,瞬間茅塞頓開,強壓著激動點了點頭:“別激動了,上個廁所快去睡,省得明天再頭疼。”

    肖白應了一聲,乖乖進廁所了,繆宇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睛微微發亮。

    他是因為太在意了,反而把事情想複雜了。先生是怎麼想的,只有先生知道,繆宇在這裏正正反反反復論證,“他不小心洩露資訊”“他故意洩露資訊”“他知道我不會相信才把真資訊洩露出來”,直接把自己繞進去了,永遠不會有一個盡頭。

    所以就應該換一個方向,不要揣摩主觀想法,而是從技術方面考慮問題。主辦方安置的攝像頭拍不到重點內容,各個隊伍間距離比較遠,就算有相鄰隊伍攜帶了先生給的攝像頭,也無法看清恩利爾跟他的小動作。

    而肖白在他們上場前進行了一次掃描,這是防止恩基玩陰的給他們安裝竊聽器,掃描結果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信號。唯一沒有經過掃描檢查的就是最後道場的恩利爾,他也向繆宇暗示口袋裏確實有東西。

    所以只有藍黑情報高層才有可能看到恩利爾跟他打暗號示意的場景,要麼先生是藍黑的高層,要麼先生本人是或者有一個很牛逼的駭客可以入侵藍黑高層的線路看到現場情況。

    想明白了這一點,繆宇整個人都感覺輕鬆多了,他等到肖白上完廁所出來,故作好奇問道:“既然你自稱是全世界最好的駭客,能侵入藍黑情報系統嗎?”

    肖白張了張嘴巴,無奈道:“其實在我們這個領域,只有更好沒有最好的說法,只能說我是金字塔頂尖那個檔次的,但同樣檔次的世界上起碼有六七個人。”

    “你能做到入侵藍黑情報老大的線路不被人發現嗎?”繆宇追問道。

    肖白長歎了一口氣:“阿宇,我要是能這麼神,不用做別的了,光倒賣情報就夠了。入侵不是問題,難的是不被人發現,藍黑情報的老大隱藏在黑暗中幾十年,他的防入侵防窺探技術是超一流的。”

    繆宇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去睡覺了,靠在沙發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論先生是不是有意向自己洩露這個秘密,如果他跟藍黑情報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可能看到恩利爾傳輸的視頻的,自己只要確定這一點就足夠了。

    藍黑情報那麼多人,他也不知道有資格觀看錄影的都有誰,得想辦法找個合適的機會跟恩利爾旁敲側擊一下。

    恩利爾比肖白要有警覺性得多,話題轉換要做到自然毫無生硬,否則對方會起疑的。

    繆宇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應該怎麼毫無痕跡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尤其恩利爾在關於藍黑情報的事情上肯定不會大嘴巴,得先想辦法卸下他的防備。

    他腦子裏轉著種種事情,也想得頭疼了,關了電視洗臉刷牙後倒在了床上。

 第49章 6.06

    繆宇第二天醒過來時還感覺到整個人都懵懵的,他昨天睡得很不好,不僅因為先生的事情,他還做夢夢到了真正的“繆宇”,那個兩個中指都沒有指甲的小男孩兒一直對著他哭,哭得他腦仁疼。

    繆宇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直到肖白覺得不對在門外敲門才坐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現在都七點半了,你不起來跑步了?”肖白說話時很有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他昨天晚上沒有多想,今天看繆宇行為反常,才覺得也許這人從昨天起心情就很不好了。

    繆宇打開房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失眠了,想多睡會兒補覺。”

    肖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確定眼袋和黑眼圈是真的,便把他心情不好歸咎為睡眠品質差所致,趕忙道:“我把你吵醒了嗎,真是不好意思,快點去休息吧。”

    “不睡了,到了上班的點了。”繆宇對著床頭的鬧鐘揚了揚下巴,“因為參加《巔峰燒腦》,星期五和星期一的班都翹掉了,今天怎麼也得去站站場子。”

    自己當老闆其實比給別人打工要舒服不少,職員每幹一單他都有抽成,繆氏偵探社的名聲在s市越來越響亮,繆宇這一年也很少接找貓找狗拍婚外情的單子。

    在解決了溫飽問題和眼看先生提出的三百萬要求並不難打成後,他開始追求更好的生活,多是找些稀奇古怪的委託來做,李鴻哲的刑事委託也是繆宇很喜歡的。

    肖白眉頭皺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又忍住了沒有繼續勸下去,而是道:“行,現在時間還早,你還是先眯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早餐。”

    繆宇略有些遲疑,就聽到肖白很自然地繼續問道:“你今天是想吃下面那家麵館的牛肉拉麵,還是吃過橋米線?”

    “……”這兩家小館子是他常去的,但並沒有跟肖白說起過,兩人起床吃早點的時間也岔開了起碼兩小時。繆宇眼眸微微一閃,打消了跟他說自己可以直接下樓去吃更方便的想法,回道,“米線吧。”

    “麻辣味再放兩小勺辣椒是不是?”肖白跟他確認了一下,就哼著歌下樓去了。

    繆宇摸了摸下巴,拉麵館和米線館倒是都有攝像頭,但肖白竟然會早早爬起來監視他早餐選擇哪家小吃店,甚至連他喜歡吃什麼放多少辣椒都知道,這也有夠無聊的。

    肖白很快拎著兩個飯盒回來了,他是走到下面才想起來自己太高興了沒帶個盛東西的容器,又嫌棄塑膠袋髒,所以拐去便利超市買了新的飯盒,又去米線館洗手處洗刷乾淨了,要了兩份米線帶回來。

    他給自己也帶了一份,是番茄味的,肖白深切覺得繆宇的胃和舌頭都是鋼造的,一頓飯吃這麼多辣椒竟然都沒事兒。

    開門後肖白獻寶地舉了舉手中的飯盒,卻看到繆宇眉頭緊皺著在打電話,他便輕手輕腳把門關上了,湊上去伸長了耳朵聽。

    繆宇看了他一眼,對著聽筒道:“好,我馬上去偵探所,路上會先看看資料的。”然後就掛了電話。

    肖白問道:“有新的委託嗎?你怎麼這種表情?”一般繆宇露出這種非常凝重的表情時,多是接到李鴻哲電話的時候,可要是李鴻哲打來的話,他就不會說“去偵探所”,而是直接去市警察局了。

    繆宇眨了眨眼睛,漏出一點點苦惱之色來:“不瞞你說,剛剛孔欣紅打電話給我說了一個有點古怪的委託,我一時間沒有頭緒,想請你幫幫忙。”

    論理說他現在該急急忙忙趕去上班了,可要是能把肖白這個神器給帶上,也不枉他浪費這點時間了。

    “行啊,怎麼不行?”肖白有些小激動,擼起袖子露出細白的胳膊,“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他不怕委託古怪,更不怕難度高,破這種案子才有意思,尤其繆宇還向他求助了,肖白覺得自己怎麼也得幫人家一把。

    繆宇輕聲道:“情況緊急,要不我們上車再說?”這是以免肖白聽後不感興趣,先把人蒙到偵探社。

    其實看肖白幹勁十足的樣子,人家反口不幹的可能性極低,但繆宇是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人,他總會本能地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肖白眉頭一皺:“這麼急啊?”自己第一次買來的愛心早餐,犧牲睡眠時間監視了兩個星期才摸清楚繆宇吃早飯的喜好,這還沒開吃呢就要走了?

    他眼睛不自覺往手裏的飯盒上看,繆宇一見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我睡眠不好就不開車了,咱們打車過去吧。”

    在計程車上能把事情說清楚了也能吃點東西填填肚子,肖白覺得這主意不錯,欣然應允,跟在他身後下了樓,走了兩條街就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肖白是知道繆宇坐車喜歡坐副駕駛座位,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前方的景象,這也側面反應了他的控制欲比較強。

    所以肖白耍了一個小心眼,快走了一步率先打開後座的車門:“快進,這地方不讓停車。”

    繆宇仿佛沒有發現不對,矮身鑽了進去。肖白嘴角忍不住一翹,也急忙進去了,緊挨著他坐著,把飯盒放到膝蓋上:“先吃,一邊吃一邊說。”

    也幸好米線湯盛的不是很多,這飯盒也很深,否則很容易灑出來。

    繆宇先看了司機一眼,見司機點點頭表示可以在車內進食,這才打開盒蓋,拿起筷子來先吃了一口,才道:“孔欣紅把資料發我郵箱裏了一份,你直接看就是。”

    以前肖白都是不打招呼直接看了,他現在是覺得兩個人關係好了,不再是以前的敵對狀態了,那當然也要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聽到繆宇主動說了,這才打開電腦看。

    看了幾秒鐘他就覺得不對,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個女人是不是精神出了一點問題?”

    繆宇想了一會兒,才道:“剛聽孔欣紅這麼跟我說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吧,她是刑偵隊三隊郁玉的叔母,郁玉請了一天假帶著她過來了,就算不接這個委託,好歹也得先跟她見見面。”

    肖白一聽就明白過來,繆宇心中很明白這委託沒多少可行性,只是卻於人情不好推卻罷了。但他覺得這只是托詞,繆宇跟郁玉根本算不上熟,很可能是委託人尋找失蹤女兒的母親的身份本身打動了他。

    於是肖白很認真地再看了一遍資料:“委託人雖然說她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她失蹤五年的女兒兩次,但一次是兩年前在p市,一次是前天在s市,中間隔了這麼久,兩個城市距離也不近,何況又是電視上節目偶然拍攝到的背景人物,在鏡頭前一晃而過,可能性實在不大……”

    繆宇輕輕歎了一口氣:“是啊。”

    失蹤的女性叫鬱雨霜,是鬱玉的堂妹,家住在t市,五年前失蹤時只有十九歲。而委託人叫莊柳,兩人是母女關係。

    計程車很快到了迪龍大廈,兩個人坐電梯到了繆氏偵探社所在的41層,就看到郁玉和孔欣紅陪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女性守在門口等著。

    一見了他,鬱玉就搶先往前走了一步,用身體遮住莊柳的視線,對著繆宇使了一個眼色,才道:“繆總,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她是在暗示自己知道這事兒難辦,要是繆宇不想接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她能夠理解。郁玉有點可憐莊柳,她叔叔早逝,她的叔母自從堂妹走失後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兩年前看新聞時突然指著鏡頭裏一個一閃而過的側面人影喊“是雨霜,一定是雨霜”,那是個小長假時期記者在熙熙攘攘的景區中拍攝到的,人擠著人不說,人也沒拍到正臉,出現時間也很短。

    但那時候莊柳就驚動了全家人,跑去p市報了警,員警倒也沒有沒當回事兒,貼出了尋人啟事和懸賞,但都如石沉大海,完全沒有回音。

    這次莊柳又說在明星賣東西的綜藝節目中看到了一個女子跟鬱雨霜特別像,這次節目拍攝地點是s市,她就義無反顧地跑來了。

    正好鬱玉也在s市就職,這事兒她也不是不想幫,都是自家親戚。關鍵是天底下相像的人實在太多了,一名女性從十九歲到二十四歲間面貌變化還是很大的,根據警局調出來的電視節目跟鬱雨霜十九歲時的照片對比,像是有一點,但都不能肯定一定就是。

    根據警方條例,這種情況是不能立案偵查的,倒是莊柳要是還想弄尋人啟事什麼的,他們也可以幫忙。莊柳不肯接受這種辦法,她在p市也是這麼幹的,可根本不管用,賴在派出所不走了。

    派出所民警不得已給把鬱玉叫來了,鬱玉一看這樣不行,於是帶著莊柳來找了繆宇,不是想讓繆宇把表妹找出來,而是想讓莊柳把這事兒放下吧。

    繆宇跟她握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莊柳就情緒很激動地拽著三張照片走了過來:“小夥子,你是這家偵探社老闆吧,麻煩你看一下,這三張明明就是一個人,對不對?”

    鬱玉無聲歎了一口氣,繆宇把三張照片接了過來,第一張是有點老舊的生活正面照,照片上的女孩兒對著鏡頭淺淺一笑,很清秀的模樣,有些靦腆害羞,穿的也是很尋常的高中校服。

    第二張和第三張就都是從電視節目中截取的,是莊柳兩次報警後,警方調取出相關節目的錄影,用設備放大清晰處理後印出來的。

    繆宇看了一會兒,緩緩道:“光看照片看不出什麼來,能給我找出這兩段錄影來嗎?”

    他似乎是看出了什麼,但是在未確定前不能明著說出來,否則萬一是他想錯了,對莊柳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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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6.06

    孔欣紅早就準備好了案件的相關資料,點擊播放高清視頻,疑似鬱雨霜的女孩兒在兩次視頻中出現時間都很短,第一次只有三秒露了側臉,第二次好一點,明星蹲在菜攤前賣菜,幾個路人拿著手機圍著拍攝,一個女孩子神色冷漠地在人群週邊走過,從出現在鏡頭中到離開,有五秒鐘時間。

    還別說,這兩個女孩子跟十七歲的鬱雨霜相似度還算高但也不是太高,但她們兩個長得十分相似,連旁人看了都覺得很像。

    但還是那句話,相似的人很多,這不能夠證明什麼。肖白有點遺憾道:“第一次她有跟同伴說話,可惜第二次沒有張嘴,否則可以比對牙齒吻合度。鬱雨霜長過智齒嗎?”人在成長過程中許多身體特徵都會發生變化,但在成年後牙槽骨一般不會再發生改變。

    “她失蹤前倒是說過後有一側牙槽疼,我摸著腫了一塊,可能要冒智齒,但是一個多月了還在腫著沒有冒出來。”莊柳搖了搖頭,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要是雨霜沒有走的話,我就能知道她長了幾顆智齒了……”

    “她的左腿曾經受過傷嗎?”繆宇把兩段錄影分別暫停,指著兩幅畫面道,“不管她是不是鬱雨霜,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兩個女孩兒應該是一個人,排除相貌極為相近外,她們的走路姿勢是一樣的,左肩膀都比右肩膀稍稍矮一些。視頻沒有拍攝到下半身,但是你們注意她的左腳向前邁進時,左肩膀會幅度很大地扭動。”

    他模仿了一下左側偏癱患者走路時一扭一扭的動作,這個女孩兒的狀況沒有那麼嚴重,只看肩膀的話更是很難分辨出來。

    鬱玉湊過去看了好一會兒,點頭肯定道:“嗯,這倒是。有可能是這女孩兒兩年前到n市旅遊被拍攝到了,現在又被拍到了。”兩次還都讓她叔母看到,還真是巧了。

    莊柳想了想:“沒有錯,雨霜小時候在雙杠上摔下來過,左腿有一點舊傷!”

    繆宇扭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莊姨,我跟鬱隊也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能幫忙我一定幫,可您要是不說實話,會對我們產生誤導的。”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悅,鬱玉趕忙道:“不好意思,繆總,我叔母也是太著急了。”她聽繆宇說了也反應過來,鬱雨霜要是腿有舊疾導致走路姿勢異常跟這女孩兒走路時一樣,莊柳肯定會指出來以說服民警的,不可能提都沒有提過。

    莊柳被鬱玉拉了一下,低頭道歉,又哭道:“那這個就真的不是雨霜了?”

    鬱雨霜從小到大就是乖孩子,她學習成績不算多出色,但是肯努力,也一直都很聽話,這樣的女孩兒不太可能突然離家出走而且還整整五年都沒有音信,很可能是五年前就遭遇了不測。

    莊柳不肯接受事實也可以理解,繆宇放緩和了一些,想了一會兒道:“我們雖然不知道如何找尋您的女兒,但要是想把這個女孩兒找出來不會很難,您要不再試一次?”第二次被拍到時她手裏還提著幾大塑膠兜子的蔬菜,身上穿的也是家居服,理當住在那一片區域。

    繆宇想到這裏,卻面色微微一變,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有些古怪的地方,扭頭再看視頻,指指螢幕:“她真的買了好多菜,足夠十多個人吃的了。”兩個手都提滿了,額頭上也都是汗水。

    “說不定人家是開餐館的,或者一次性買夠很多天的量?”肖白也湊過去看,“咦……她買的都是快要爛掉的菜,應該不能放過夜吧?”袋子是透明的,內容物能看得很清楚。

    明星賣菜節目拍攝時並不是在早上,而是菜市場即將關門的時候,這時候菜的成色會差一些,價格也相對便宜,要是不夠新鮮快要壞掉的,價格就更便宜了,但這往往就意味著需要在當天吃完。

    繆宇沒有出聲,緊盯著螢幕看,他之前並沒有把這個女孩兒當做一個可疑人物來對待,所以關注點會偏一些,但一旦他認真審視了,很快就又發現了一個疑點:“第一次她出現在景區的時候,衣服很光鮮,那個景區也是門票略貴的地方。第二次買便宜的菜不說,她的穿著也很普通。”

    這不是普通的問題,那衣服都洗白了,而且很不合身,緊繃在身上,袖口和褲腳都磨爛了。

    肖白眯著眼睛仔細看第一次出場的景象,呵呵笑道:“這個雖然看著很光鮮,可也顯得小了一點,款式很老了,可能是四五年前買的舊貨,偶爾上身穿上一穿。而且大夏天的去旅遊竟然穿長袖,她是不是就這一身好衣服啊?”

    鬱玉沉默了一會兒,打斷道:“兩位是不是有些疑人偷斧?”先假設這女孩兒有問題,然後再推斷。

    繆宇忙道:“是,我們想太多了。”鬱玉說得很對,有人就是喜歡打腫臉充胖子,這兩個疑點倒是都能解釋得通。

    主要是他這段時間跟藍黑情報和冥王星的人混,對那些人就得秉承著疑罪從有的準則,對方做一個動作都得去猜這個動作暗含的意思,導致他看到事情就陰謀論個不停。肖白雖然在灰色世界混得舊,但他的思考回路很簡單,所以也沒惹上這種毛病,但這次是被繆宇給帶偏的。

    莊柳盯著他們兩個人看了很久,出聲道:“如果我兩次看到的真的是同一個人,我就更能確定她是雨霜了,一位母親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的!請你們把她找出來,我要當面問問她。”

    孔欣紅看繆宇,見繆宇點頭,便道:“因為這女孩兒看著也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相信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按照我們公司的規定,尋找失蹤成年人的委託費是八千。”

    莊柳問道:“那要是我不委託你們找她,直接找我女兒呢?”

    “我們偵探社暫時只接受在s市內的委託,如果您真的想查,不如聘請一家您居住地本市的偵探社。”孔欣紅答道。

    既然這樣也只好算了,莊柳交了訂金後被鬱玉扶著離開了。

    肖白看了繆宇一眼,見他還在盯著螢幕看,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莊柳並沒有想到還可以委託他們找視頻中這個女孩兒,還是繆宇說話提醒她的,肖白相信繆宇的職業道德不會讓他耍這種手段只為了賺點委託費的。

    繆宇答非所問:“你知道為什麼私家偵探這個行業在最近這五年才獲准在一部分城市試運行嗎?”他大學畢業後從m市跑到s市,就是因為m市並非試點城市之一。

    肖白明白過來:“哦,因為你們也算是灰色職業,有可能會侵犯到別人的隱私。”

    像接委託查出軌什麼的,就是很典型的一種,被查的那方肯定不樂意。這種情況在當初開放偵探社試點的時候就有明確規定,私家偵探必須接到了相關委託,才能出動,所以繆宇要先躥攆著莊柳繳納委託保證金,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查下去了。

    肖白很好奇:“你覺得她有秘密嗎?”

    繆宇指了指第一次的視頻:“你看跟她說話的這個男人,看出來什麼了沒有?”

    肖白遲疑了一會兒:“他年紀挺大了,而且衣服很貴,是正牌子貨,今年的新款。這個女孩兒對他……很……怎麼說呢,她就算跟他說話時也把頭低著還落後他兩步,有一點怕但是又很激動。”

    “在見到莊柳之前,我本來認為是她想女兒想得情緒不穩定,才會隨便找到兩個相近的女孩兒就說是自己女兒的。你看這份資料上也有寫,她自從第一次看到了疑似鬱雨霜的女孩兒後,就成天關注全國的節目,在這兩年中,肯定也有其他女孩兒跟郁雨霜很像的,這個是概率問題,就像世上也有很多跟我們很像的人。”繆宇緩緩說道,“可是見到了她本人後,我覺得她的精神狀態還好,況且已經證明這兩個女孩兒其實是同一個人,她看人還是很准的。”

    “……你懷疑這個是真的鬱雨霜?”肖白有些不可思議,“你看第二次她買菜的時候,前後左右並沒有看到有監視她的人,她完全可以在攝像機面前求救,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兒掌握了完全的自由權,她如果真的是鬱雨霜,而且如同莊柳說得一樣是個好孩子,怎麼會五年來一直都不跟母親聯絡?莊柳為了她五年沒有搬家沒有換電話號碼了。”

    繆宇又切換了一個畫面:“你看這裏,一般人看到明星,都很稀罕地沖了上來,這時候她走過來時表情和眼神都很蔑視。”這個蔑視不是對著那些掏出手機來拍明星的人的,而是沖著明星去的。

    肖白就算思維敏捷,這時候也覺得自己摸不到頭緒了,乾脆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身體上的自由不代表精神上的自由,我懷疑這姑娘被人給洗腦過,再聯繫到她一個人要買十多個人吃的菜,那個小團夥人數應該在十人上下。”繆宇面無表情答道。

    “傳銷嗎?不對,如果是傳銷的話她早就該給莊柳打電話把莊柳也騙了去了,你覺得是邪教?”肖白皺眉道,“十個人的規模倒不是很大,其中一定會有教主或者中心人物。”

    他說著就看到了螢幕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性,這樣倒是能解釋得通鬱雨霜那敬畏到不行的表情動作了。

    “也……不一定是邪教這麼誇張。”繆宇有些無奈,肖白這個猜測很離譜,但大體意思是對的,“我這些都只是猜測,其實可能性很低,先把她的活動範圍圈出來再考慮其他的吧。”

    “那我們開始查吧,我相信一定能查到。”肖白眨了眨眼睛。

    他發現繆宇和加西亞確實是一類人,繆宇能根據一共八秒長的兩段錄影推斷出這女孩兒被人洗腦了,加西亞跟他們吃了一頓飯,就知道繆宇有一位不為人知的“父親”。

    肖白想到這裏之後愣了一下,加西亞這個猜測的可信度還有待考證,他跟繆宇一塊住了這麼久,一直監視著對方的手機和電腦,壓根沒見過那個傳說中的“父親”露出過端倪。

    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沒有當回事兒,現在肖白覺得他和繆宇的關係發生了質的改變,不再是以前的半敵對狀態了,那自己就得尊重對方的隱私,別再胡亂打聽了。

 第51章 6.06

    對於肖白來說,推斷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不是他擅長的,但切實查看一個人有沒有問題,則是輕而易舉的。

    肖白調取了那個菜市場周遭的監控錄影,看了看就道:“她每天下午三點十分抵達菜市場,三點二十就帶著新買好的菜離開,前後誤差不超過兩分鐘。你看這裏,都是菜攤老闆提前把最爛的蔬菜準備好,她來了交了錢提著就走,從來沒仔細看過菜是什麼成色的,再爛都無所謂。”

    “總不能是拿來喂豬的吧?你看她的頭髮都發黃還很稀疏,身體也比正常人瘦弱,這是典型的營養不良症狀。”

    繆宇說完後又等了一會兒,見肖白一路追蹤各岔道口監控錄影,問道:“能找到她具體住在哪里嗎?”

    “她都是走出三個街區,一輛黑色麵包車把她接走的。車是舊車,牌子也是假的。這輛車拐到旁邊的小村莊裏,然後就沒有再被監控拍攝到了。”肖白說著用軟體過濾了一下監控拍攝到的黑車畫面,指著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道,“就是跟她一塊到p市旅遊的老男人。”

    孔欣紅本來站在繆宇身後盯著操作電腦的肖白發呆,看到村名後輕輕吸了一口氣,連忙道:“老闆,這個是附近比較有名的紅燈區,好像有小團夥在操縱賣|淫,咱們職員說有一次拍攝婚外情就是去的這裏。”

    這個繆宇還真不知道,他不關注這方面的委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納悶道:“s市警方都沒接到消息嗎?”

 

    “這個點很隱蔽,他們做的是低端生意,多是附近村莊的農戶或外來務工人員光顧,價格很便宜。”孔欣紅小心斟酌著話語,“而且他們都是用的熟人推薦制度,熟客作擔保帶著新客人去,每次介紹新客人還有提成拿。咱們職員上次想偽裝進去,看到他們管理還挺嚴格,就沒敢輕舉妄動,後來是在其他地方拍攝到委託人丈夫跟女人鬼混的照片交給委託人的。”

    如她所料,繆宇果然火了:“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孔欣紅忙道:“職員也是懂規矩的,寫了匿名舉報信投到了派出所意見箱裏面,員警突擊檢查過兩次,都沒有搜到證據。是前兩個星期的事情,您那時候還在為上電視準備,我就沒拿這個打擾您。”

    掃黃在市局中有專門的小分隊負責,肖白動了幾下手指:“她沒說謊,員警兩次突擊檢查,前後抓到了三對正在辦事兒的男女,可每個女孩兒都說這是自己男朋友,男性又都屬於沒有結婚的,不能證明是嫖|娼,只好都放了。”

    他一邊說一邊快速閱讀著卷宗,眼睛閃動了一下:“阿宇,三個女孩兒身上都檢查出了多處陳舊傷,還有常年營養不良症狀,有一個右胳膊有後天殘疾,懷疑幾年前被人虐打過。”

    繆宇一聽就聯想到了那個疑似鬱雨霜的女孩兒左腿的殘疾,如果是被人打斷過沒有經過醫治,骨頭長歪了,走路時確實會有影響。他道:“查一下屋主資訊。”

    “白宏勝,七年前已經正常死亡。他兒子白鴻渝,沒讀過書,一直生活在s市。”肖白“嘖”了一聲,“他十五歲時因為偷看隔壁女主人洗澡,被男主人打成身體殘疾,這事兒還入了派出所檔案,他不能人道了……但是在他二十歲到三十四歲之間又有兩次強|奸的指控,一次強|奸未遂的指控……這六年再也沒有過類似指控了。”不能人道還妄圖實施強|奸,想想其過程就很噁心了。

    繆宇面無表情道:“因為他找到了不會指控他的人選,能查出來他最後一次被指控後到鬱雨霜失蹤前,屋子有沒有進行過大修?”

    “不行,中國到現在都沒有普及信用卡更何況是六年前,各個商店也沒有保存這麼長時間的記錄。”肖白問道,“你懷疑他修了一個地下室,把鬱雨霜和其他幾個女孩兒囚禁起來?”

    這倒也符合事態發展,一開始還只是為了發洩自己的獸|欲,等到幾個女孩兒被折磨得沒有反抗意識後,他就開始琢磨著利用她們來賺錢了。

    只是還有一個地方說不通,肖白納悶道:“這個白鴻渝連菜都只給她們買快要爛掉的,怎麼還會帶著鬱雨霜去旅遊?”

    繆宇隨便猜測道:“就跟工作做得好的員工會得到獎勵一樣,他獎勵了鬱雨霜,其他的女孩兒也都會因為想得到這樣的機會而更努力?”

    “……”肖白沉默著把電腦往前一推,問道,“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你打算怎麼辦?”

    繆宇沒有接話,扭頭往旁邊看了一眼,孔欣紅站起身來,笑盈盈道:“我去給兩位倒點水。”

    她走了出去還順手把門關好了,繆宇才道:“我們買通個嫖客,再通知警方上門。他們之前躲了兩次,不就是因為小姐和嫖客都咬死了不認嗎?”

    這法子不難想,但警方臥底誘捕是可以的,私人這麼做是不合規矩的,所以繆宇要跟肖白私底下談。

    肖白想了想:“那個小村莊沒有監控,每天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怎麼確定哪些人是嫖客呢?我強制性打開了那輛黑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可它的停放地拍攝不到那間屋子。”

    這人玩電腦玩得都傻了,繆宇好笑地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的內部電話來:“我叫個員工來在附近監視就夠了。”攝像頭拍不到,那就讓真人上。

    肖白也反應了過來,乾笑了兩聲,等他打完電話又道:“其實我們都不能肯定這女孩兒是不是郁雨霜,就算猜錯了,好歹也幫助員警端掉了一個淫窩。”

    他是既覺得這些女人不值得同情,又同時覺得她們又可憐又可悲,但對白鴻渝絲毫沒有好感,這次要能抓一個現行,夠他進去蹲上十幾二十年的了。

    ————————————————————————————————————————

    繆宇下班從迪龍大廈回家,剛打開門就看到肖白獻寶似的把電腦捧了上來:“我買通的人進去後拍了錄影回來,他也是熟客了,把裏面的情況跟我詳細說了,一共十一名女性,年齡都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這個淫窩開了有三年了,只有一名是兩年前後加進來的,但也對白鴻渝俯首貼耳,非常順從。”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但看肖白這個興奮,繆宇想了想便明白過來了:“你找到她們的資料了?”既然拍攝了錄影,這幾個小姐說話時也有口音,對比相應地區相應時間段的失蹤人口報告,理當會有收穫。

    “找到了八名,其他三名我搜遍了也沒對號入座,不過這八名已經足夠了。”肖白說完後有點小擔心,“我怕的是這些女孩兒已經被洗腦洗得很徹底了,就算到了警局,也會咬定自己不是被拐來的,這樣白鴻渝就只有操縱他人賣|淫的罪名了。”

    繆宇笑了一聲:“這些女孩兒要是咬定她們只是租了白鴻渝的房子賣|淫,白鴻渝就連這個罪名都沒有了。”

    肖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你已經想到辦法了?”能笑出來而不是冷笑,那就表明繆宇有法子解決。

    “試試看能不能聯絡上這些女孩兒的父母,讓他們出面勸說。”繆宇沉聲道,“只能說是把握比較大,能不能行還得看運氣。其實像白鴻渝這樣的,依靠長時間的囚禁和虐打來控制受害者,控制程度深淺還要看被拐者的性格,我相信是一個女孩兒中,總有一兩個不是被完全控制住的,否則他也不需要通過帶其中表現最好的鬱雨霜去旅遊來刺激其他人了。”

    肖白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白鴻渝通過操縱這些女孩兒賣|淫自己賺了不少,衣服也穿得很上檔次,但摳門到還是給她們吃快腐爛的食物,這樣的人帶鬱雨霜出門肯定是有所圖的。

    只是肖白同時覺察到了繆宇情緒的變化,他上一秒還是很高興的,但是說著說著話情緒就低沉下來。肖白知道他這一定是說話期間就想到了什麼才會導致有這樣的變化。

    有時候他會覺得像繆宇和加西亞這樣的人活著太累,但也明白在他們的眼裏自己屬於沒有大腦的那類,兩類人都覺得對方很值得同情。

    所以肖白只是點了點頭,追問道:“怎麼了?”

    繆宇輕聲道:“拐來了十一名每一個都乖乖聽話的概率你覺得有多大?”

    肖白心頭一沉,有肯乖乖聽話屈服還被順利洗腦的,自然還有寧死不屈不停反抗的,如果是剛被拐來時間不長還好說,時間長了還不肯屈服,那很可能遭到不測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攤手道:“警方已經接到了匿名信,內部開會決定明天再來一次搜查,我買通的那個人主動跟警方聯繫說可以帶人進去。我先跟這些女孩兒的家人聯繫,讓他們儘快趕來。”

    繆宇拉了他一下,搖了搖頭:“這事兒不能由私人出面,不然我們說不清楚,你把資料打包匿名發送給李鴻哲吧,他肯定會找人辦好的。”

    經過幾次事情,肖白對李鴻哲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提防反感了,他也覺得這個員警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就這麼把勞動成果拱手讓人他又不大樂意,想了想道:“這正義人士總得給自己起個代號,你說我署名什麼比較好?”

    從這句話就看出來這人的中二期確實還沒有過去,繆宇想了想,提議道:“超人?蝙蝠俠?蜘蛛俠?雷神?”根據他看《生活大爆炸》多年的經驗,這幾個應該是科技宅最愛。

    “……”肖白的表情一時間挺一言難盡的,他是宅男中難得的對漫威和斯坦·李都完全不感興趣的一位,想了好一會兒才道,“mx博士怎麼樣?”

    你第一個字母是x,第二個字母是b,哪來的m呢?繆宇納悶了一下,無所謂道:“行,都隨你。”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第52章 6.06

    行動前李鴻哲給繆宇打了一個電話,有點無奈道:“繆總,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電腦高手,是那位元肖少爺嗎?”

    繆宇並不意外對方能推斷出發郵件的是肖白,畢竟李鴻哲收到了郵件肯定會通知親屬,他一跟莊柳聯繫上,八成就跟鬱玉見面了,以鬱玉的敏銳,肯定會把委託繆氏偵探社的事情跟李鴻哲一一說來。

    李鴻哲早知道肖白,再加上繆宇和肖白組隊參加《巔峰燒腦》,第一期節目緊急錄製中,但結果已經在網站上公佈了,“繆宇小分隊”人氣相當不錯。

    尤其是可以說一個人撐起了團隊第二名,還拿了個人第一名的肖白,在第一輪投票中遙遙領先,比尚文棟多了很多票。

    大家都是以成敗論英雄的,兩個人設很相近的天才,總要有一個人氣更高些,觀眾們不愛吃相同的安利。

    個人成績肖白壓了尚文棟一頭不說,尚文棟只是數學博士,肖白有電腦學位,還是一個大中型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當然,根據繆宇分析,肖白人氣高的關鍵原因還是他的臉長得好,意氣風發的俊秀少年,穿著白襯衫站在舞臺上全神貫注答題的側臉相當好看,高清的照片還在《巔峰腦戰》主頁上掛著。

    尚文棟就是典型的書呆子,長時間宅在家體重有些超標,做題著急時臉上油油的,看著形象不佳,人氣自然就掉下來了。

    所以連一向不關注這個的李鴻哲也知道了肖白的大名,一想就知道這些資料肯定都是肖白找出來的,所以找繆宇來詢問了。

    繆宇當然不會承認了,呵呵笑道:“我們也算是從小的相識了,他電腦技術是很不錯,不過那個比賽又沒有要求電腦能力,李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鴻哲說的是那件案子,繆宇就往比賽上掰,有些事兒大家心照不宣就好,說得太明白了,萬一哪天李鴻哲看肖白不順眼要算總賬,安一個危害網路安全、侵犯隱私權的罪名還是很容易的。

    果然李鴻哲心知肚明,也沒有追問的意思,他代表的是員警身份,裝不知道還好說,要是知道了,按照規章制度不能放任不管。

    李鴻哲想了想,便道:“鬱隊跟我說你們接了個委託,是幫她叔母找一個跟她堂妹很像的小姑娘是不是?”

    繆宇應了一聲,問道:“這委託才接了一天,我派出去的員工剛查到那個小姑娘每天都會去菜市場買菜,買的都是爛到幾乎沒法吃的蔬菜,還沒來得及往下查呢,有什麼事兒嗎?”

    他這是進一步撇清跟匿名舉報人的關係,李鴻哲在心中苦笑了一聲,這人是在防著自己哪天翻臉算總賬。

    他也能理解繆宇的性格就是這樣,人家要從一開始就杜絕所有隱患,而不是冒險去賭他李鴻哲的人品。李鴻哲有些小嘀咕也很快放下了,轉而說起正事兒:“是這樣的,中間出了點小插曲,鬱隊跟她叔母商量著要不取消這個委託吧,錢她們照付,請您旗下員工都不用插手了。”

    這是在告訴他警方馬上就要有行動了,繆宇故意頓了一頓裝作在考慮才道:“也行,偵探社也是為雇主服務的,只要他們覺得滿意了就好。”

    又再扯了幾句,繆宇就掛了電話,他現在還有正事兒呢,繆宇小分隊的人集合起來在為下一場比賽做準備。

    第一場比賽是腦筋急轉彎,這是肖白的主戰場,第二場比賽則是密室逃脫,根據官網上發佈的比賽規則,不僅需要腦力,還需要一定的體力消耗。

    肖白首先就覺得自己靠不住,看繆宇打電話回來就拽著他道:“要是我跑不動了,你得背著我。”

    繆宇笑眯眯道:“為什麼是我背?麥先生很樂意效勞啊。”

    麥永志剛想站起來表示確實如此,繆先生和肖先生邀請他參加比賽,不就是為了這種情況準備的嗎?他一定義不容辭,雖然現在體力降下來了,但背著肖白跑個大幾千米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他話還沒說出口,肖白就搶先道:“不好麻煩麥先生啊,他得保存著體力時刻為答題錯誤後可能的懲罰做準備,要是之前體力消耗太大,等到懲罰時不能正常發揮,我們輸了比賽還好說,給中國軍隊丟臉就不好了。”

    哇,一次不痛不癢的比賽你能拔高到這個高度,這也真牛。恩利爾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看麥永志一聽果然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不出聲了,對著肖白比了一個中指。

    說是賽前動員,其實沒什麼好說的,能知道的資訊就那些,肖白早幾天就挨個發短信提醒了,他想了想還是重申道:“第二輪比賽還是積分制的,不再是團隊整體積分,而是個人累計分值,在時間相同的前提下,隊長的分數是隊員分數的兩倍,所以我們都是可以犧牲的,務必把阿宇保住。”

    這話當然不是說給繆宇或者恩利爾聽得,肖白的眼睛緊緊盯著麥永志。他不怕別的,就擔心萬一恩基在比賽中再耍陰的,害得有人受傷就不好了。雖然說是全方位無死角監視,但對於他們來說,總能在攝像機拍攝不到的地方做一點小動作。

    麥永志用力捏緊了拳頭,正色道:“肖先生放心,我不會讓繆先生被傷到一根毫毛的。”

    “……”恩利爾無所事事又打了一個哈欠,起身甩了甩手,“說完了吧,說完了就散了吧,我去附近賓館睡一覺,明天一早起來就得去趕飛機。”

    “散不散的不是你說了算,人阿宇才是隊長。”肖白小聲嘟噥了一句,見繆宇靠在沙發上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道,“明天中午十點才開始比賽,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最近發現了一個挺不錯的西餐館,叫個披薩外賣來。”

    繆宇閑來無聊便打開電視看,換了一輪沒找到想看的,一扭頭卻發現麥永志手足無措地坐在沙發上左右打量。

    他愣了一下,友善問道:“麥先生留下來一塊吃吧?”他們小分隊的成分其實比較複雜,算是臨時合作夥伴而不是朋友,所以恩利爾很識趣地先走人了。

    但拿恩利爾的情商來要求麥永志是不科學的,繆宇覺得這人倒也不難相處,看他似乎不想告辭的模樣,就主動出言挽留。

    麥永志很尷尬道:“不、不是的,就是繆先生還沒有宣佈解散,我才在這裏等的。”

    “……”繆宇看了他一眼,見他是當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便道,“肖白和尹先生都是在開玩笑的,麥先生不用這麼當真……”

    他話說到一半,看麥永志露出點茫然之色,乾脆就收口不說了,點點頭道:“那我宣佈解散了,麥先生想留在這裏吃還是回賓館先休息?”

    麥永志這下沒有耽擱,跟他和肖白告辭後就走了。繆宇沒忍住歎了一句:“特種部隊不是要求隊員有單兵生存能力嗎?”

    肖白打完了電話走了出來,聽了這話聳聳肩膀道:“也不能這麼理解,要是你不在,他就不會這麼呆了,因為你這個隊長在這裏,所以他才希望每一個動作都能得到明確指示。”

    這麼說也有道理,繆宇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麼,專心看電視。

    ————————————————————————————————————————

    主辦方當然不可能為一百支隊伍準備一百間密室,這樣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央視雖然是出了名的土豪,可找贊助商拉來的活動經費可經不起這樣生造浪費。

    他們在現場拉起來了五間密室,一次有二十支隊伍進入,每四個隊伍一間密室,允許各支隊伍間的相互競爭,但只能在規則允許範圍內,各隊伍間不准進行人身攻擊。

    根據繆宇的抽籤結果,他們是第三批,要在中午兩點才能夠進入,在此之前他們也不能擅自活動,只能在準備好的休息室等待,中午的盒飯由主辦方提供。

    繆宇隊和恩基他們的豐燁偉隊——這個是恩基的化名——坐得挺近的,尚文棟就坐在恩基旁邊,他顯得很不合群,既不跟隊員們說話,也不理睬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瞪著肖白,露出憤恨之色。

    肖白正眼都懶得看他,只顧著看繆宇拿著手機玩單機連連看,深感無聊,看看時間抱怨道:“還得等三個小時呢,有沒有搞錯,不讓人走就算了,連信號都得遮罩了。”

    尚文棟開口說了到場後的第一句話:“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工作人員都簽了保密協議,但是事先比賽完的隊伍有可能會把消息傳給同城市的隊伍,所以才要杜絕我們跟外界的一切聯繫。”

    傻逼,兩支隊伍這麼多人,也就你一個覺得這是啥值得專門解釋的問題。肖白還是不搭理他:“阿宇,我們借副紙牌打鬥地主吧?”休息室裏有租借點,既租借撲克、麻將等物品,還提供移動電源和連接線等等。

    繆宇往旁邊看了一眼,恩利爾和恩基一樣顯出些許的緊張感,可見他們身上跟上次一樣放了攝像機什麼的。

    這時候當然不能邀請恩利爾來打紙牌了,肖白可是戰勝過德州|撲克冠軍的人,恩利爾在藍黑高層面前被虐得太慘可能要翻臉。

    於是他轉而看向麥永志,邀請道:“打一局嗎?”

    麥永志立刻應道:“是!”

    是“是”而不是“好”或者“可以”,繆宇想了想:“這不是命令,我在問你自己的意願。”這人擱特種兵裏面肯定也是一朵鮮豔的奇葩。

    果然這次麥永志遲疑了一會兒:“肖老先生跟我說,不可以跟肖先生進行棋牌類運動,他已經被四家拉斯維加斯賭場列入黑名單了。”

    “他們都拿不出證據證明我出千了,這是典型的疑罪從有。”肖白麵無表情道,“我不跟誣賴我的人玩撲克,阿宇我們兩個來。”

    繆宇委婉提醒道:“鬥地主需要三個人,保皇五個人,夠級六個人。”

    肖白被噎了一下:“排火車只需要兩個人就夠了,我讓你先手。”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傾夜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第53章 6.06

    從麥永志的臉上看不出來他有絲毫不耐煩的情緒,但恩利爾反正是呆不住了,他覺得自家父親也沒有無聊到會關注他們候場時的一舉一動,所以擼起袖子來加入了牌局,繆宇和肖白也結束了打了兩個小時的排火車,升級到完鬥地主了。

    打了幾局恩利爾就發現了不對,肖白從來都不會叫地主,如果是恩利爾叫,他和繆宇聯合起來虐恩利爾,如果是繆宇當地主,他還是和繆宇聯合起來虐恩利爾。

    被變著花式翻來覆去虐的恩利爾深感累覺不愛,肖白被列入賭場黑名單是理由充足的,這王八蛋曾經有一局扔出來了四副炸彈——還是在他和繆宇一對炸彈都沒有的情況下,這除了出千別無可能了。

    幸好這時候恩基已經入場了,沒有看到對頭這悲慘的一幕。恩利爾也沒有被虐很久,很快就輪到了他們入場。同時被叫到號碼的還有其他四隊,肖白看了他們一眼,對著繆宇搖了搖頭,表示這四隊資料和第一場比賽都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到了密室入口處,每隊的隊員都被帶走了,美女主持人看著剩下的五名隊長,笑道:“密室最週邊是二十個小隔間,門上都有編號,幾位抽籤依次進入其中,出來後把覺得是自己隊員的編號寫出來,期間除了不可以交談,不可以寫字,不可以向門內偷看外,隨便你們用什麼方法驗證身份。”

    繆宇反應很快,在她剛說完就問道:“二十個隔間,是每個都有人嗎?”

    主持人有點小驚奇,旋即對著他笑了一下:“沒錯,每個裏面都有人。”

    本來還只是一個小暗示,但既然繆宇發現了不對,那就把暗示變成明示吧。除了隊員外,還有一些工作人員,他們負責干擾隊長判斷。

    另外一名隊長問:“我們不知道哪個是我們隊員,那隊員知不知道我們進去的順序?”

    這一點也會直接影響比賽結果,要是隊員知道進來的是自己隊長,肯定會想辦法做出暗示的。

    繆宇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表示——主辦方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簡單就過關的。

    果然主持人呵呵笑道:“他們現在已經進去了,你們都還沒有抽籤呢,怎麼能知道呢?連隊員和隊員之間,都不知道彼此的編號。”

    而後就有工作人員捧著抽籤盒子進來,幾個隊長按照站立的位置分別抽籤,繆宇看著“1”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主持人道:“每人只能進去五分鐘時間,開始計時。”又對其他隊長道,“請幾位耐心等待。”

    繆宇走了進去,仔細打量了一番裏面的佈置。這題難度並不大,根據門的高度和頂燈朝向,裏面的隊員是可以看到外面人貼近門面的一部分影子的,打手語或者在空中寫字都是可以的。

    他走到第一扇門前,曲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門上敲摩爾斯電碼:表明身份。

    繆宇不需要向隊員們證明自己的身份,只需要辨別他們的身份就夠了,摩爾斯電碼是比較簡單和普及的電碼,負責干擾的工作人員肯定有不少會的。

    其他三個人肯定會更複雜的,但繆宇對這個最為熟悉,就直接拿來用了。

    第一個人沒有反應,他走到第二扇門前再敲,對方回:肖白。

    這樣看來工作人員是被通知到進來的人是誰了,繆宇笑了一下,再打:布魯諾。

    對方這下子沒了反應,顯然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繆宇一扇扇敲過去,第六扇門裏的人給他回:指甲。

    這肯定是肖白了,他知道真正的“繆宇”中指沒有指甲。

    第十二扇門回:繆先生,我是真的麥永志,部隊編號xxxxx,21歲入伍,35歲退伍。

    這是麥永志生怕繆宇不信,所以才打了一串資訊。繆宇右手向下壓低比了一個“ok”的手勢讓他稍安勿躁不用著急。

    對方透過投射進來的影子看到了,打字:是,繆先生。

    前面還有可能模仿,後面這個就很有麥永志的特色了,要真是一般工作人員未必能想到加上這一句。但還是不保險,繆宇想了想,敲:我昨天晚飯吃的什麼?

    對方立刻回:披薩。

    肖白說要叫披薩的時候麥永志在,繆宇很滿意地繼續走,走到第十九扇門的時候,對方回:031149。

    這是他們默契測試時入侵肖氏集團分公司保險櫃的密碼,是分公司老總第二個孩子出生日期反向。

    三個人的身份都確定了,繆宇走了出來,把自己的答案寫在紙上,折疊起來交給工作人員。

    然後抽到第二的隊長走了進去,繆宇坐在凳子上等了十多分鐘,最後一位隊長也把答案上交完畢,主持人把五張紙都攤開,自己先看了一眼,詫異道:“咦,五位隊長有四位寫了十九號,三位寫了六號,請這兩個編號的參賽者先走出來,讓我們看看究竟對不對。”

    繆宇也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肖白和恩利爾旁邊各挨了一個工作人員,在繆宇進去時對方用摩爾斯電碼假裝“肖白”“恩利爾”“麥永志”,他們都是能聽見的,再加上繆宇聽了他們看似奇怪的回答沒有再追問直接確定了身份,這樣肖白和恩利爾都確定他是第一個進入的。

    既然自己隊長已經過去了,那其他的就都是敵人了,隨便搗亂就是,反正旁邊緊挨著的工作人員誤導時他們就能跟著推斷出進來的是哪個隊長,肖白和恩利爾肯定把幾個隊伍的資料都記得滾瓜爛熟的。

    一個隊伍最多五個人,應該要被選出的隊員就只有三四個,肖白和恩利爾可把大家給坑慘了,他倆一走出來,其他隊長都傻眼了,攝像師立刻給了他們一個特寫。

    這情況對於觀眾和主辦方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的,主持人笑呵呵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讓我們來重播一下當時的情景,看看六號和十九號選手都做了什麼。”

    到時候會有剪輯師在這一段加上錄影,主持人又把繆宇選擇的十二號給叫了出來,見果然是麥永志,拍手道:“我們選出了第一個晉級第二輪的隊伍,恭喜你們,回答完全正確!”

    到此才算是真正開始第二輪比賽,繆宇他們進入密室,剩下的隊伍還得進行下一輪選擇,選中人數最多的一組可以再入,然後其他三組統一等到第二組進入十分鐘後進。

    越過最開始的一排排小隔間,出現在繆宇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被佈置成書房的大房間,四個書櫃上整整齊齊擺滿了書,另一個小櫥子裏面放的是各國地圖。地圖就擺得非常雜亂了。

    恩利爾從燈光開關旁邊摸出來一張卡片,念道:“在永久中立之地尋找下一輪線索——嗯,把瑞士地圖找出來。”

    肖白把亂糟糟一大攤的地圖飛快翻了一遍,抽出來了六張疊成方塊狀的圖紙和兩本瑞士地圖小冊子:“你看圖紙我看冊子。”

    恩利爾和肖白蹲下身來專注查找線索了,繆宇仔細打量著房間的佈置,突然間笑了,走到第二排書架旁邊,從中抽出一本《封神演義》來,翻來開一看,果然書頁裏面夾著一張書簽,上面寫著“開啟第二扇門的咒語是一個單詞”。

    看著監控的編輯有些抓狂,扯扯頭髮罵道:“上一輪比賽整理現場的是哪個傻逼?”

    本來按照他們的設計,還要有四個環節才能到找到咒語提示的這一關,沒想到上一組有人過關後,工作人員重新放置書籍時沒有放仔細,這本書比兩邊的書要略向外一些,讓繆宇直接就給看出來了。

    本來預計這一關至少能卡住二十分鐘的,現在人家兩分鐘就走到最後一步了,這可是他們主辦方的工作失誤。編輯想了想,立刻道:“這一組的其他四隊比賽的時候,也把書往外挪一點。”

    這次的積分賽跟上一輪的不一樣,上一輪是所有隊伍一起統計成績,這次則是跟各自所在的小組比賽,每個小組的第一名都能拿到一樣的分數。

    繆宇他們這一隊正好也是第一支抵達這間密室的,只要給其他小隊提供同樣的比賽條件,那就算他們抗議也沒用了,是你們自己沒把握住機會,人家繆宇可是一眼就看到了。

    編輯在緊急彌補時,肖白正皺眉在幾個書架間來來回回掃視:“這麼多英文書籍,怎麼確定咒語是哪個?”

    恩利爾戳了一下麥永志:“麻煩你爬到書櫥上面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他注意到書櫥最頂端有凸起。

    麥永志很俐落地爬了上去,喊道:“這有一個數字,32!”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ps:第一次知道原來排火車還有其他的名字,就是你一張我一張出牌,出到跟前面一樣的就都收起來,最後看誰的牌多……原來排火車才是小眾叫法嗎qaq這是作者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唯一會玩的撲克類型

 第54章 6.06

    繆宇道:“第三個書架的第二排,是我拿出在這本書的地方,這是之前的提示了。”因為他們直接跳了幾步,所以也有可能發現無用的線索。

    他一邊說話一邊看著這一排排書架,不僅有單本書籍,還有一套套的組合書,繆宇眼睛一亮:“這本《魔戒》為什麼只有第二本第三本?”

    書架非常整齊,相同的書擺在一塊,肖白飛快掃了一圈:“所有的書中都沒有第一本《魔戒》。”

    《魔戒》是在第二個書架上的,恩利爾從第一個書架上抽出一本《三國演義》來:“少第二本。”

    肖白看看第三個書架:“這裏沒有缺的,但是一套《十萬個為什麼》中第二本和第三本被換了位置。”再看看第四個書架,有點小苦惱道,“這個沒有缺的也沒有排序錯誤的了。”

    這倒也是,不可能一個小訣竅就一次性幹掉四個書櫥,繆宇看了第四個書櫥兩秒鐘沒看出來什麼,見大家都毫無頭緒的樣子,道:“我們又不一定非要把第四個數字給弄出來,英文字母,212或者213,這提示應該夠了,你們想到什麼了嗎?”

    “數位表示的應該是字母順序,bab或者bac?”肖白眼睛一亮,喊道,“back?”這是很常用的單詞了。

    他剛喊完,第二和第三個書櫥緩緩轉動,露出身後遮擋的通道來。肖白和繆宇來了一個擊掌,恩利爾也很高興,哼道:“挺行的啊。”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擺弄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藍寶石掛墜,見繆宇看了過來,又趕忙若無其事放下。

    第二個房間是一間廚房,鍋碗瓢盆擺放得非常雜亂,幾個櫥櫃有的打開有的關閉還有半關半閉的。恩利爾轉了一圈沒找到提示卡在哪兒,再看繆宇,發現他在仰著頭往上看,於是也跟著抬頭,咋舌道:“把卡放這上邊太賤了一點吧?”

    把卡片卡在吊燈上,這是腦力比賽,又不是比誰輕功好,就算他們隊的麥永志,爬上去不成問題,可吊燈拉環這麼細,承受不住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的。

    肖白左右看了看:“肯定不可能是讓人上去拿的,這連個防護措施都沒有,沒看主辦方也怕真有愣頭青想爬上去把信封拿下來,故意不在吊燈下方安置踩踏物的。”

    麥永志壓根沒有聽他們兩個討論,從繆宇示意了卡片在頭頂上後,他就在不停盤算了,此時覺得很有把握便道:“那個拉環並不粗,拿把叉子我可以把它射下來,到時候請你們躲遠一點,免得誤傷。”

    繆宇聞言很好奇問道:“雖然拉環不粗,但材質很好,你用叉子就能割斷?”

    麥永志挺直身子答道:“是!”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關心這個?恩利爾很有些不耐煩:“他們這種人拿喝速食麵的塑膠叉子能捅穿你的心臟,這有什麼難辦的?”

    他說完後才意識到不對,瞪眼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否則怎麼還有閒聊的好心情?

    可能是因為麥永志在隊裏,所以連肖白這個一向不崇尚暴力的人都跟著想歪了,三個人都在往暴力方向思索。如果壓根沒有麥永志在,肖白和恩利爾的思維不可能會跟著跑偏。繆宇覺得自己從中學到了些什麼,優勢很可能會轉變成劣勢,造成思維盲點。

    ——就像他和先生一樣,先生掌握了他全部的資訊,他對先生一無所知,可就因為先生占盡優勢,在他覺得自己穩坐釣魚臺的時候,繆宇就要想辦法把主動權奪取過來。

    在肖白和恩利爾討論的時候,繆宇已經由此想到了試探先生的好辦法,所以心情很是不錯,聽恩利爾問了,走到他們進門的地方——那面書櫥組成的牆現在已經合攏了——摁下了牆上的開關。

    房間裏光線充足,但是這盞房間裏唯一擺在明面上的燈卻是關閉的,這是繆宇一進門就發現不對的地方,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時間向上看,從而發現了提示卡。

    卡片放置的地方不在正常人可以接觸到的高度,這是智力競賽節目,除了特定的懲罰項目外,平時不會在體力上為難大家,也就是說主辦方從一開始,就沒想讓他們碰到卡片。

    繆宇一摁開關,吊燈亮了起來,燈光透過鏤空的卡片在地板上投下一行字:尋找到跟小隊人數相同的鑰匙可過關。

    這個被佈置成廚房的房間亂得很有點讓人無語,繆宇看了一圈,歎了一口氣,順手把燈關上,正想離開,琢磨了一下卻覺得剛才關燈時的手感好像不對。

    一般開關鍵來回撥動會發出“啪”的聲音,手感也會不太相同,繆宇把開關從開狀態撥到關狀態,卻好像聽到了兩聲“啪”,手中覺得亙住了兩下。

    他湊過去仔細看了一會兒,發現開關除了上撥和下撥,還可以保持水準角度,便試了一次。

    開始前三秒還毫無反應——這是為了防止沒有發現機巧的人正常開燈關燈時就在中間位置時出現變化——然後燈光變紫,正下方那塊地板上有巴掌大的一塊顏色有些異常。

    恩利爾就在附近,蹲下來在邊緣摸索了一番,用指甲把地板扣了起來,從底下掏出來一個小四方木盒子,看了看就道:“這盒子有密碼鎖,得在這房間裏找到三個數位線索才能拿出鑰匙來。”

    合著找一個鑰匙得解兩道題,怪不得前面的隊伍過關速度這麼慢。繆宇問道:“這次比賽規則中有說不得蓄意破壞比賽道具嗎?”

    肖白立刻答道:“沒有。”

    恩利爾會意,往地上一放,對著麥永志打了一個響指:“你來。”這盒子不大,但主辦方也怕有人耍賴故意弄壞了,所以木材質很厚,恩利爾估計一腳跺上去自己腳也得疼半天。

    麥永志動都沒有動,先看繆宇,見繆宇點頭同意了,這才走上去一腳把盒子踹開。

    看監控的編輯再次扯自己的頭髮:“這夥人太壞了!他都能知道我們把卡片放那麼高就是不讓他們碰,難道能不知道盒子弄得這麼結實就是不讓他們踩得?”

    ——開燈比拿卡片方便,踩盒子比找線索方便,什麼都只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你們怎麼這樣啊?編輯抓狂了一會兒,跳起來道:“快,去庫房再拿一個盒子來!不然下一輪比賽時就沒有道具了!”

    盒子碎了,麥永志彎腰從碎木渣中拿起來一把只有一指節長的紅色小鑰匙:“是不是小了點?”

    要是其他的鑰匙也都這麼大小那就壞事兒了,這麼大且亂的房間找這幾個小不點鑰匙,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恩利爾卻笑了笑,指著繆宇道:“你最擅長這個了。”他想起了在藍黑情報亞洲情報員選拔賽上,繆宇能根據他們比賽的場地直接推斷出關鍵資訊來的事情了。

    繆宇聳了聳肩膀:“我相信如果只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來尋找,那這個環節就沒有意義了。我再次強調一下,這是一個考驗腦力的比賽,我們要做的不是地毯式搜索,而是來尋找燈下黑。換句話說,我們只需要要找其他選手地毯式搜索時不會碰的地方。”

    像那個開關按鈕,就是一個很典型的燈下黑環節,參賽者根據開關已經得到了一條線索,很難聯想到還會有第二條線索埋藏在其中。

    肖白摸了摸下巴:“所以櫥櫃什麼的都不用去管了,方方正正的東西,細細查找一遍有什麼都能找出來。”

    “也不可能是櫥子的木板有隔板什麼的,畢竟看主辦方摳門摳得連個小盒子都怕我們弄爛了,不可能會讓我們有破壞大件傢俱的藉口。”恩利爾覺得繆宇的提議非常好,一下子就減去了一大半地方,不用浪費體力去搜查了。

    麥永志向上看了一眼:“鑰匙可能藏在燈泡裏。”

    這人今天跟燈幹上了,繆宇無奈地搖了搖頭,倒是從這句話中受到了啟發,指著茶几煙灰缸上擺著的兩個小茶包:“看看這個,我覺得鑰匙可能放在某些包裝袋裏面。”

    他指的是捏一捏就能捏出來,但麥永志一手撕開了,看著滿手的茶末遺憾道:“沒有。”

    “我想到了一個,”肖白自信一笑,走到門口的吸塵器旁邊,“你們不覺得在廚房裏擺這個有點怪嗎?”

    “我重申一次啊,主辦方摳門到連個小盒子都不想讓我們破壞,你覺得他們可能閑著沒事兒弄個吸塵器讓你拆著玩?”恩利爾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一看就是沒幹過家務,吸塵器的濾塵袋是需要經常拆卸的。”肖白把袖子擼起來,蹲下身取出了半滿的濾塵袋,把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第55章 6.06

    主辦方不至於真弄一小袋灰塵來,袋子裏是很乾淨細碎的紙屑,肖白拿起一把淺藍色鑰匙,對著恩利爾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恩利爾確實很吃驚,納悶道:“什麼意思,難道你在家還負責幹家務?”

    “我看我家保姆幹過不行啊?”肖白小時候對這些器械很感興趣,專門研究過的。

    恩利爾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藍寶石,那裏面新裝了攝像頭,不再是放在口袋裏的了。一想到父親還在看著,他的緊張感就往上躥。

    麥永志不算,可小隊中繆宇和肖白都已經找到了一把,恩利爾明白自己已經落了下風,不想丟人丟盡,就得趕在他倆找到第二把之前抓緊找到一把。

    他一時間有點心急,可這個就是越急越不行的,恩利爾開始在房間裏走動仔細觀察。

    肖白抬眼看繆宇:這個藍黑情報負責人水準有點差勁兒啊?

    繆宇不動聲色地對著他搖了搖頭——不是恩利爾水準差勁兒,而是他本來就不是做這些的人。

    觀察細緻入微是繆宇依仗著來吃飯的優勢,肖白反應敏銳則是高智商帶來的,恩利爾擅長的是偽裝潛伏,還有對手下的調度。可惜現在小隊長是繆宇,肖白和麥永志明顯也是以繆宇為中心的,恩利爾在知道自己奪|權無望的情況下自然就得把指揮權讓出來,再加上比賽並不需要啥啥偽裝潛伏技巧,他的優勢自然就顯現不出來了。

    幸好恩利爾雖然不太擅長這方面,但比起尋常人來已經很有優勢了,沒過多久就拿起了一瓶洗潔精:“這裏的洗化用品都是用的紅月亮牌的,就這個是黃太陽的。”

    說著他擰開蓋子,從裏面倒出來一大灘洗潔精,和一個滑膩膩的綠色鑰匙。

    恩利爾皺了一下眉頭,打開水龍頭清洗,卻看到繆宇沖著自己打了一個眼色。

    恩利爾愣了愣,垂眸看了一眼,發現水龍頭的把手盡頭露著一小截螺旋痕跡,沒有完全擰緊,連忙道:“第四把鑰匙也找到了!”鑰匙就卡在螺絲處,把把手拆卸下來就能取出來了。

    把第四把黑色鑰匙拿下來,恩利爾感激地對繆宇點了點頭,他當然看得出來繆宇早一步就發現水龍頭不對了,人家等著他找到第三把後才打暗示讓他拿出來,給足了面子。

    不管是不是繆宇故意施恩,恩利爾也得承這個人情,否則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所以他把兩柄鑰匙一塊交給了繆宇:“進入下一關吧。”

    這是在表示比賽期間都以繆宇為主的意思,繆宇也沒有推辭就把鑰匙接了過來,對著最近的攝像頭揮舞了一下。

    對面緊閉的房門打開,預示著他們可以進入下一關了。肖白得意道:“一共只有四關,這是最後一關了。”不算最開始隊長們挨個挑選隊員的時間,他們進來還不到二十分鐘。

    但當最後的門打開後,肖白就笑不出來了,他張了張嘴巴,看著半徑至少有四米的巨大圓盤,渾身發涼:“不會是讓我們站上去吧?”

    這次不再是讓他們自己找提示了,房間頂部的大喇叭道:“請四名參賽者脫了鞋子儘快在圓盤上站好。本關需要選手回答四十個問題,每答錯一個問題,圓盤會向某一方向傾斜五度,圓盤斜至九十度或所有隊員掉落則闖關失敗,期間掉落的隊員不可再參與答題。”

    圓盤光滑溜溜的,連個抓扶的地方都沒有,肖白覺得自己最多到十度傾斜角就得跪,問道:“可以隊員間互相攙扶嗎?”

    喇叭回答:“可以。”

    麥永志忙道:“我也沒有進行過防滑的特殊訓練,最多只能拉繆先生一個。”

    繆宇忍笑道:“這一局我能起的作用有限,你只管拉肖白或者尹先生就可以了,看看前面答題時他們誰答得多你就拉誰。”

    “用不用這麼悲觀,一個題還沒答呢就先想掉下去怎麼辦了。”恩利爾有點受不了肖白唧唧歪歪的了,自己率先脫了鞋子走到圓盤上。

    繆宇沒有著急著走上去,先問道:“允許我們利用自己的衣服互相捆綁嗎?”

    “只需要脫掉鞋子,其他的你們掌握有自由權。”對方回答道,意思很明確,有的隊伍根本沒想到這一點,既然繆宇想到了,自然就可以利用上。

    這樣就好辦了,肖白和恩利爾穿的都是長袖,袖子接袖子系在一起長度就足夠了。再用它將肖白和麥永志的腰分別系上,麥永志蹲下來緊緊攥住圓盤邊緣,點頭表示沒問題。

    大喇叭裏出聲:“第一道題,經常被用來辨別方向的北極星屬於哪個星座?”

    這題難度不大,恩利爾做了一個手勢——作為冥衛一,關於星座的題還是肖白來吧。

    肖白便答道:“小熊星座。”

    “回答正確,第二道題,在我國可兌換的國際通用貨幣中,最值錢的是哪一種?”

    恩利爾答:“英鎊。”

    就這麼一問一答到了第十六題,對方提問道:“愛倫·坡在《麗姬婭》開頭引用的‘凡人若無意志薄弱之缺陷,絕不臣服天使,亦不屈從死神’原作者是誰?”

    恩利爾沒有多想,立刻答道:“約瑟夫……”話說到一半他就收了嘴,因為肖白正驚慌地對著他擺手,便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肖白糾正道:“這是愛倫·坡自己編出來的,只是標注了約瑟夫·葛蘭維爾的名字罷了。”

    這個他以前也是不知道的,還是為了這次比賽遍閱群書混各種小道論壇,聽一名資深愛倫·坡的書迷吐槽的,據說類似的例子在愛倫·坡的小說中屢見不鮮。

    “回答正確。”從對方的聲音中多少聽出來了一點遺憾的味道,顯然對於肖白沒有上當而很失望。

    繆宇卻突然間插嘴道:“等一下,這道題本身具有迷惑性就算了,但是你在讀題時故意使用了‘引用’和‘原作者’等詞,據我所知這兩個詞都在明確表示句子和文章不是同一位作者,這算不算是主辦方出題有誤?”

    你可以說“使用句子的作者”,但“引用句子的原作者”確實是在故意誤導,對方很痛快道:“抱歉,這是我們出題時考慮不周。”

    肖白明白過來繆宇死扣字眼的意圖,故作不滿道:“那就沒點補償措施嗎?”

    對方沉默了一下,道:“那我私人贈送一條消息,很遺憾你們並不是用時最少的隊伍,有一支隊伍用時比你們還要少十分鐘。”

    對於想要衝擊第一名的優秀隊伍,聽到這條消息應該非常失望才對,但讓他很吃驚地在於,螢幕上顯示的四名隊員誰都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

    恩利爾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豐燁偉隊是吧?”

    恩基的手下和肖白繆宇沒得比,能拿到這麼好的成績,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有本事,而是恩基讓人入侵了比賽場地所有的攝像頭,主辦方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知道,這就跟對著攻略玩找茬遊戲一樣,不贏就怪了。

    有些手段別人不做,不是因為想不到,而是不屑去做,論電腦技術肖白能虐恩基的手下一條街,人家就沒興趣對現場攝像頭做手腳、但讓恩利爾想不到的是,這麼不光彩的事情,恩基不僅沒有掩飾,甚至還故意讓消息漏出來,否則他也不會探聽到。

    恩基喜歡玩陰的,恩利爾想了好久都沒有想明白,他看了繆宇一眼,琢磨著賽後去了隨身攜帶的小型攝像頭,自己是不是得向繆宇旁敲側擊著請教一下。

    別的不好說,恩利爾很清楚繆宇會邀請自己組隊,就是因為他對恩基沒有丁點好感,在這點上兩個人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對著喇叭講話的人本來還想拍攝一下他們隊隊員劇烈的面部變化呢,看人家不上當,也只好作罷,繼續提問問題。

    除了時不時出現的陷阱題外,越到後面題目越難,但都在可接受範圍內,各國風土人情有恩利爾,各學科入門知識有肖白,生活常識繆宇時不時答上幾道,連麥永志也回答了兩道關於槍械的題目。

    幾個人玩得都還算開心,最後一關以全對成績過了,互相拍掌慶賀,恩利爾跟肖白相看兩厭,當然是先來找繆宇。

    繆宇跟他拍了拍巴掌,借助麥永志的身體遮擋住主辦方的攝像頭,冷不丁突然小聲道:“一個小比賽高興成這樣,難不成在看的人是你父親?”

    恩利爾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他瞪視著繆宇,露出惱怒的神色來——這行為是很不合規矩的,恩利爾是信任他才暗示他自己身上攜帶了攝像頭的,可繆宇直接對著微型攝像頭說出了這句話,這是在踐踏他給的信任。

    恩利爾憤怒得臉頰都漲紅了,拳頭剛伸出來要給他一拳,身體就遭受重擊,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就橫飛了出去。

    這個變故連繆宇都愣了,扭頭看了看在電光石火之間就出拳了的麥永志,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恩利爾扶了起來:“不好意思尹先生,這次是我不對。”

    恩利爾捂著胸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哏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道:“王八蛋,你欠我一次。”

    這次是繆宇做的很不厚道,但也總不能真的就此翻臉,為了爭一時意氣輸給了恩基,他的損失才大了。

    看監視的主播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目瞪口呆,從他的角度看,就是繆宇跟恩利爾說了一句什麼,恩利爾要打人,拳頭沒伸出來先被人揍飛了。想了一想,他警告道:“麥永志選手,比賽規定禁止傷害參賽者的人身安全。”

    恩利爾咳嗽了一聲:“沒什麼,一點小誤會,規則只說了不准攻擊其他隊伍的成員,沒說不能跟自己人開玩笑。”

    最後那句話堵上了主播的嘴,他也沒說什麼,打開最後一道大門,放他們出去了,同時按下了計時器,在電腦上輸入了繆宇小分隊闖關的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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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6.14

    從密室中出來,繆宇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鄭重其事向恩利爾道歉,他是沒有想到麥永志會在第一時間把人家打飛出去,這就顯得事情大發了。

    恩利爾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覺出來他道歉時確實十分誠懇,沒有半點敷衍之意,倒也沒有得理不饒人,揮了揮手道:“算了,這事兒就過去了吧,別再提了。”

    他有心想要提醒繆宇幾句,但想想人家也不是灰色世界的人,沒必要遵守灰色世界內部的規則,便也放下了。

    肖白早感覺到不對,繆宇跟恩利爾咬耳朵時,他正撲過來要跟繆宇抱一個,所以聽到了半句,看繆宇和恩利爾都表現得如同沒事兒人一樣,便也不說破,看麥永志似乎有些疑惑的模樣,為了防止他多想,就主動跟麥永志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

    結束了比賽後,因為他們組所用的時間並不算多,繆宇看著主持人為他們加上小組第一名的分數後,徵詢了一下組員們的意見,婉拒了主辦方提出的晚宴邀請,購買當天的機票返回s市。

    折騰了大半個白天,體力消耗不大,但是也很費心神,肖白叫了外賣,兩個人胡亂填飽了肚子,洗了澡就各自睡下了。繆宇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在十一點左右醒過來,看看床頭鬧鐘顯示的時間,爬起身下樓去了網吧。

    他之所以要在白天直接跟恩利爾挑明,那句話不是對著恩利爾說得,而是對著正透過恩利爾所攜帶的攝像頭觀看現場的人說的。

    繆宇先前所掌握的資訊只能推斷出觀看比賽的是藍黑高層,他對恩利爾說“你父親”如何如何,不是真的確定觀看的人是藍黑情報老大,而純粹是猜測,而看恩利爾的反應,這個猜測基本可以肯定是真的了。

    繆宇刷卡上機,看著收件箱顯示的一封未讀郵件,輕輕吸了一口氣,才點擊滑鼠,打開這封郵件閱讀。

    郵件中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明天下午三點十五分,我在s大校園人工湖草坪上等你。

    繆宇有些小激動,他用力扯了一把自己的衣領,咬了咬牙才平復好心情——他上一次跟先生見面,還是二十年前在孤兒院的草坪上,繆宇那時候還太小了,他連對方的模樣都記不清楚了,何況當時見到的也肯定不是對方真實的樣子。

    繆宇把自己知道有人在看比賽現場的訊息傳達給觀看的人,如果先生在其中,就一定會對此做出反應,不論是什麼反應,只要對方動了,繆宇就有機會抓到契機。

    現在對方給了明確的回應,竟然直接提出要跟他見面,繆宇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這是他第一次在面對先生時扭守為攻,不能每次都是先生出招他來接,現在輪到他來搶奪主動權了。

    他盯著電腦螢幕發了一會兒呆,好半天後才驚醒過來,起身下了機,匆匆回到了公寓。肖白在自己房間睡得很安穩,這期間並沒有醒來,繆宇路過時向裏面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出現差錯,這才放心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是心事很重的人,但睡覺時不愛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睡眠品質一向很高。這次倒是出現了例外,繆宇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都沒有睡著,乾脆就不睡了,爬起來開電腦看繆氏偵探社這一個月業績的報表。

    肖白在三四點時習慣爬起來上廁所,今天剛從廁所裏出來,一眼看到他的房間裏有燈光,挺納悶地探頭問道:“你幹嘛呢?”

    繆宇眼睛盯著電腦螢幕,用一秒鐘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我睡著睡著突然間想起來,刑偵隊今天不是說要突擊隔壁村那個淫窩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忙了一天,都把這件大事兒給忘了,肖白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道:“原來是為了這個啊,你怎麼不早跟我說,要不是我正好爬起來看到了,你這一個晚上都不用睡覺了啊?”

    李鴻哲那邊沒消息跟你有什麼關係?繆宇愣了一下,旋即反應了過來,看肖白已經鬥志滿滿地擼起袖子去拿自己的電腦了,便也沒有說什麼。

    肖白現在入侵警局系統跟進自己家似的,抱著電腦從自己房間往繆宇房間走的過程中就把相關資訊給查出來了,往桌子上一放,搖頭道:“你自己看吧,真是晦氣。”

    其實李鴻哲一整天都沒有給他消息,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否則這事兒跟繆宇有關,怎麼著李鴻哲也得通個氣。繆宇把螢幕轉到自己這邊看了一會兒,歎息道:“沒有人肯指證,這也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

    肖白問道:“可是我們都已經聯絡了他們的父母了,母子親情這是天性,都比不上長時間的囚禁和洗腦嗎?”

    繆宇歎了一口氣:“也不是這樣的,我們聯繫了八對上報過女兒失蹤的家長,也只有四對家長出現在現場了,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出現。”

    肖白臉色有點難看:“沒有這些女孩子的指控,白鴻渝要判刑的話會怎麼判?”

    “是他提供了交易地點,就算他說自己完全不知情,法官也不會接受。肯定要蹲上幾年,但也不會懲罰太重。”繆宇看肖白神情就明白過來,笑道,“怎麼,想給他再加上頂綁架和非法監禁的帽子?”

    “反正也想起這事兒來了,與其憋著氣去睡覺,還不如一次性解決了。”肖白盯著繆宇問道,“怎麼樣,有把握嗎?”

    把握還真的不大,難道要一樁樁綁架案去查,看能不能把罪名安到白鴻渝身上?這麼多年了警方都沒有破案,可見現有的證據鏈不足以把線索指向白鴻渝。

    繆宇想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要辦就要辦成鐵案,我們現在還只停留在主觀臆斷階段,讓我再想想從哪里入手。”

    肖白耐心等了一會兒,見他皺眉閉目沉思的模樣,輕聲道:“這個也急不來,你先睡吧。”

    “我也睡不著,你幫我讀一遍警方一個白天都查到哪兒了。”繆宇確實有些頭疼,他的精神很亢奮,但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乾脆不去看電腦螢幕,讓肖白直接說給自己聽。

    “中午十一時,掃黃組進入鄰村突擊檢查,抓捕了在場所有人,我們買通的線人跟隨其他嫖客一起被帶入警局,他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淫窩的所有資訊都告訴警方了。”肖白掃視著資料提取其中的大致意思,“因為涉案人員眾多,案件順理成章被移交到了刑偵隊手上,李鴻哲帶人突擊審問,還安排被綁架女孩兒的父母同她們見面,可惜沒有人肯出面指證白鴻渝,個個都咬定是自己借白鴻渝的屋子進行□易的。”

    繆宇搖了搖頭,打斷道:“不是這方面的內容,口供什麼的都不重要,警方找到物證了嗎?”

    肖白把資料往下拉了一大截:“在白鴻渝屋子地下室發現了一間自製牢房,裏面環境極為惡劣,還拍了照片——媽的!”

    他眼皮一跳,幹嘔了一聲,趕忙把滑鼠下拉,無奈道:“好噁心,十一個人沒活幹的時候就窩在裏面吃喝拉撒,腐爛的剩菜和便池一塊擺在二十平方米的小地方,虧她們能活下來。”

    繆宇對此倒是很平靜,他小時候見識過更噁心的場景,只是問道:“還有別的嗎?”

    “從白鴻渝屋子裏搜出了大量現金,這個人不事生產,應該都是非法所得。”肖白又往下拉著看了一會兒,無奈道,“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東西,你到底想聽哪方面的?”

    繆宇也說不清楚,他隱隱覺得不對但又抓不住哪里有問題,起身去洗漱間往臉上撲了一把涼水,然後愣了愣,直起身子來喊話道:“沒有有價值的東西嗎?”

    “沒有。”肖白乾脆抱著電腦跟著來了衛生間,就近往洗手池邊緣上一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繆宇摸了摸下巴:“你記不記得我曾經有過一個不太美妙的猜測,說不可能他抓來十一個女孩子,十一個都乖乖聽話。”

    肖白也想了起來,點頭道:“對,那時候你還推測說很可能有女孩子不肯屈服已經遭到了毒手。”

    說到這裏他就明白了:“員警的報告中並沒有寫在白鴻渝家裏搜出來屍體了,如果真的有人死了,他會把人埋在哪里?”白鴻渝下手弄死是一種可能,如果這些女孩兒的生活條件這麼糟糕,得病死亡也很有可能,幾率還是很大的。

    繆宇問道:“員警搜他家院子了嗎?”

    “他家本來有院子,兩年前也蓋上房子了。”畢竟那啥那啥需要場地,肖白敲了一會兒字,“白鴻渝名下還有他爸爸留下來的耕地,這幾年也荒廢得差不多了,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房產或地產了。”

    頓了一頓,他抬頭看繆宇:“發郵件讓警方去翻地?”

    “那個小村子很偏僻,南邊還有一大片山林,要埋屍體埋哪兒不行,未必會專門埋在自家田裏,總不能讓警方去翻山。”繆宇歎了一口氣,否定了這個想法。

    肖白想了一會兒:“你說這些女孩兒對白鴻渝都死心塌地的,他對她們也該報以一定程度的信任了,搬動屍體什麼的,會不會這些女孩兒也有插手?”

    白鴻渝是老油子了,很難審問出什麼來,這些女孩兒在白鴻渝的事情上咬得死緊,但她們年紀輕也閱歷有限,這幾年更是沒有多少跟人接觸的機會,審訊專家出馬未必審不出東西來。

    肖白說完後眼睛亮晶晶地,見繆宇點頭表示這法子可行度很高,便揮揮手道:“那就先這樣,我來負責給李鴻哲發郵件,看能不能奏效——你快點去睡,小心明天起來再頭疼,你看你眼睛裏都有血絲了。”

    繆宇也覺得折騰了這麼一番,把自己過剩的腦細胞消耗得差不多了,情緒也緩和了許多,便沒有推脫,回房間躺床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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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6.14

    繆宇不是一個喜歡熬夜的人,他很注重每天保持充足的睡眠。可惜昨天晚上實在是睡不著,導致他第二天一大早沒能按時爬起來晨跑,而是一直睡到十點多。

    睡的時間不短,但繆宇還是覺得頭疼得不行,乾脆也不起來,閉著眼睛又眯了一會兒覺得好了一點了,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了,這才慢吞吞起身洗漱。

    他推開房間的門後就愣住了,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再看肖白獻寶似的坐在沙發上沖自己眨巴眼睛:“我就覺得你差不多該起床了,五分鐘前剛熱過的菜,正好可以吃。”

    “心情不錯的樣子,警局那邊有結果了?”繆宇問了一句。

    肖白明顯愣了愣,他是心情不錯,不過不是因為那個,而是很高興自己準備的飯菜派上了用場,但見繆宇誤會了便也沒有說明,點頭道:“是啊,李鴻哲讓兩位審訊專家用疲勞轟炸法跟鬱雨霜耗了幾個小時,再加上鬱雨霜的母親莊柳在一邊哭,她終於精神崩潰了,不小心說出了埋屍地點在南邊樹林一棵長在懸壁上的松樹下方。”

    警方從地裏挖出了六具屍體,死亡最早的一具是六年前,也是最早被白鴻渝抓來的女性,她被折磨致死後,白鴻渝就又物色新人選抓到了鬱雨霜。

    肖白有點沉痛道:“白鴻渝年紀漸大,體力不支,有兩具屍體還是鬱雨霜幫著埋的,鬱雨霜是所有人中最受白鴻渝寵信的。”

    他不好說這姑娘是可憐可恨還是可悲,肖白也不在意法官會如何給鬱雨霜定罪,反正人是救出來了該怎麼判不是他關心的,只要白鴻渝沒有逃脫應有的懲罰,他就心滿意足了。

    肖白頓了一頓,看繆宇的神情也輕鬆了幾分,便道:“本來早上九點多的時候李鴻哲給你打電話呢,我把信號截住了,沒讓他打擾你休息。”

    繆宇手機二十四小時長時間開機,這是以防有重要事情通知不到他,肖白用電腦監控著,一看是李鴻哲來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給截斷了,免得打擾繆宇休息。

    繆宇聽完後笑了一聲,問道:“我今天精神不是很好,況且都睡到現在了,就不去公司了。下午我想去四處逛逛,要一起嗎?”

    肖白遲疑了一下,繆宇先說精神不好,論理該在家裏休息,可又說要出門逛街,這有點說不通。他並不是笨人,已經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咽下了將要脫口的話,搖頭道:“不了,我昨天也沒睡好,想著吃了中午飯補補覺呢。”

    這是在告訴繆宇自己不會打擾他,也不會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肖白心中很有幾分高興,繆宇要是想無聲無息地甩脫他,並不是難事兒,但人家先把事情跟他挑明瞭,這是信任的表現。

    繆宇很滿意肖白的回答,兩個人現在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面,許多事情想瞞也很難,倒不如敞開來說,在肖白樂意尊重他個人隱私的情況下,就變得很簡單了。

    人家這麼給面子,繆宇遲疑了一瞬,伸手揉了揉肖白的腦袋以示鼓勵,見肖白又驚又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對著他笑了笑,自去洗臉刷牙,準備吃飯。

    ————————————————————————————————————————

    繆宇穿著s大校服,臉上頂著一張矽|膠面具,比約定時間早了五分鐘抵達了s大人工湖的周遭的草坪上。

    這草坪在s大也有“情人坡”的稱謂,周圍多有成雙入對的男女摟抱著說著甜蜜的悄悄話。

    幸好這時候還不到下課的時間點,草坪上稀稀拉拉的人數並不算多,繆宇一到場,就看到一個略高小山坡的小亭子裏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亞裔老人。

    這小亭子地理位置很好,視野空闊,可以看得到附近有無旁人接近。繆宇走近一看,這老人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見對方對著自己點了點頭,便明白這位確實是正主了,便走了上去,招呼道:“先生。”

    “你的矽|膠面具太劣質了一點,沒有再向你的小朋友借一張湊合嗎?”先生說的是有些蹩腳的中文,帶著外國人說漢語時特有的古怪聲調。

    先生用的面具比肖白的還要高端一些,就算說話時做一些細微的表情,也看不出絲毫的異樣來。繆宇笑了笑:“這是私事兒,我沒有告訴他。”

    “既然是私事兒,你可以稱呼我為‘安’,我的身份相信你也已經猜到了。”安很直白地說道,“坐吧。”

    等到繆宇坐到跟他隔了一個空位的石凳上,安又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為你解釋。”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論安給出什麼樣的解釋,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繆宇都不會相信。所以如果繆宇不想聽,那也省了他編故事或者講述陳年舊事的力氣了。

    繆宇定定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想聽您的解釋。”

    安不置可否,緩緩道:“二十年前,藍黑出現了一次動盪,我的一位亞裔副手身份露白被仇家盯上,父母、妻子和長子被殘忍殺害,他的幼子前兩天被我接走跟我的孩子一塊玩耍逃過一劫。我的副手去報仇前,把幼子託付給了我。”

    你撫養副手唯一血脈的方式就是把他扔到乞丐窩裏吃苦?繆宇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沒有誠意,但也難說是不是真的,如果以安的勢力都沒能保住副手,那說明這個仇家的身份很了不得,折騰這麼一大圈為他洗白身份倒也說得過去。

    繆宇還算平靜,他儘量讓自己能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來思考這件事情,但正如安所說,不論這故事多麼說得通,他都不會選擇相信。

    不過就算不相信也不妨礙他嘗試著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資訊,繆宇問道:“那您能告訴我,害死我父母的仇人是誰嗎?”

    他本以為安會在這個所謂的“仇人”身上做文章,沒想到安輕描淡寫道:“你父親整容易面後臥底十年,而後把收集到的情報交給了國際刑警,那個組織早已經不復存在了,你不需要再費心為任何人復仇了。”

    這個回答讓繆宇有些意外,從安的回答來看,對方似乎真的沒有利用他達成某種目的的想法,否則此時就該樹個靶子讓他努力奮鬥了。心中轉著各種念頭,他面上不動聲色問道:“那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夠跟父親一樣加入藍黑情報中嗎?”

    安抬眼看著他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有些大,使得繆宇能明顯感覺到他臉上面具的不協調了。安笑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能讓你平安長大已經就兌現了我對你父親的承諾了,這是你的人生,怎麼走當然還要看你的意思。”

    這個回答也出乎繆宇的預料,他頓了一頓,遲疑著點了點頭。

    安很感興趣地看了看他:“你知道為什麼今天見到我,你準備好的說辭都沒有用上嗎?”

    “……因為我心中有預設立場,從一開始就把您當敵人看待了。”繆宇很直白地回答道。

    之所以今天的對話弄得他很被動,就因為安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利用誘導之意,而在繆宇之前的設想中,人家費了這麼大勁兒把自己養大,怎麼著也得收回點成本才是,沒想到安壓根沒有希望他做什麼的意思。

    安很平靜地應了一聲,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來,追問道:“那要是我說希望你加入藍黑,你會怎麼回答,告訴我你正在考慮接受冥王星的邀請?”

    繆宇一瞬間感覺到非常狼狽,他從小到大都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思想和情緒,但在安的面前,有種在□裸|奔的羞恥感,他的所有想法似乎都被安一眼看穿了。

    正因為安之前似乎表露出了讓藍黑情報吸納他的想法,繆宇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不是有陰謀,所以他要反守為攻,不論對方怎麼想的,他都不會接受邀請。如果安真的需要他進入藍黑,還會出招第二次,到時候繆宇就能看清楚對方的意圖了,而不用像現在這樣全憑瞎猜。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人面前感覺到這麼糟糕過,繆宇沉默了一會兒才控制好情緒,和緩道:“很抱歉,我不應該如此無禮地試探您。”

    安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冷冰冰道:“我很高興你已經有了勇氣和一定的能力來試探我了,讓我生氣的是你試探我的方式——你對著恩利爾的鏡頭說話,想要把我逼出來,固然你的目的達成了,似乎走了一步好棋,但是你的行為踩到了規則的底線,你利用了你的同伴,損害了恩利爾的利益,這是不能容忍的,無論你因此得到了多少利益,這步棋都臭得不能再臭了!”

    繆宇站起身來,垂首道:“很抱歉,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霜辰夜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離你不到五米的距離像天塹親的地雷~

    週末考完四六級,今天上午考完供配電,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樂極生悲,中午就發了燒,睡了一覺覺得不太舒服得去校醫院打針,這幾天的留言我明天統一回,不好意思哈qaq

 第58章 6.14

    安一瞬間表現出了十足的憤怒,但看繆宇道歉時態度非常誠懇,努力把這股火氣壓了下去,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坐下,又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也不過是弄清楚你身世的秘密了,而知道你身世的人就只有我,所以為了把我逼出來,你並不介意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繆宇沒有接話,只是低頭不語。

    安也沒有讓他說話的意思,自顧自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做這個舉動前肯定也衡量過了,這也不算逾越規矩,只能說辦得不算地道,何況你會告訴自己,就只有這麼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這些心路歷程跟繆宇的想法確實極為吻合,比起收益來講,付出的並不算多,況且也只有這麼一次,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阿宇,你能讓規則為利益讓道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無意說教,但是你要清楚,建立和維護良好的信譽需要十幾年幾十年,而毀掉它只在一念之間。”安歎了一口氣,“你還太年輕,你不明白信譽才是真正無價的,永遠都不要輕視它。”

    維持信譽,不代表組織成員的品格有多麼高尚,而在於信譽跟利益直接掛鈎,就像冥王星從來都不發愁銷贓,因為國際上買得起他們贓物的人都知道,冥王星只賣真貨。但凡賣出一次假貨,他們的名聲就砸了。

    繆宇輕輕吸了一口氣,垂眸道:“您說得對,我之所以會選擇聯合恩利爾,就因為覺得恩基不夠尊重規則,會用暴力傷害對手。”要不是安特意點醒他,他很可能會一步步變成像恩基那樣的人。

    “恩基?”安很不屑地哼了一聲,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對恩基有絲毫的父子之情,滿是輕蔑嘲諷之意,“就算是當個棋子,他的利用價值都不夠。他跟你一樣都有過強的控制欲,你們不僅要選擇自己的同伴,還想選擇自己的對手。只可惜他根本沒有跟自己野心等同的能力和驕傲,這塊曾經的璞玉已經給養廢了,幸好好苗子從來都不缺,損失並不算大。”

    這話繆宇就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了,傳聞藍黑情報的三個准繼承人,安似乎已經徹底排除了恩基,但也不一定,這話說不定也是安故意說給他聽混淆視線的。

    安的目光再次落到繆宇身上,沉聲道:“一個不使用暴力的組織,成員從一開始就不會配備暴力裝備。因為他們明白,人被逼到絕境上時,總會控制不住採用更簡單粗暴的方法來解決問題,能用一分力安穩解決就不會想出十分力還要冒很大風險,一旦有組織成員使用暴力,也許一時間會逃脫懲罰,但最終招致的只有毀滅。也因為此,灰色世界的組織存活週期比黑色世界要長很多。”

    就像冥王星作案金額龐大,但只能算是經濟犯罪領域,他們吸引的警方力量並不算多。但要是在盜竊過程中致人身亡,不僅會有更多的警力投入,警方還會有選擇地使用殺傷性武器。很多時候,不使用暴力不是為了提防傷害到別人,而是防止傷害自己。

    繆宇聽得非常認真,這些話稱得上是推心置腹了,其中的道理他之前也明白,但未曾真正理解和重視。

    安覺得說到這裏就差不多了,低低咳嗽了一聲,緊盯著繆宇的眼睛語重心長道:“你的天賦非常出眾,你也還年輕,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我不怕你走彎路,幹這一行吃虧也能學到很多,我怕的是你前進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說完後他就緩緩站了起來,從動作上能看出安確實已經年紀不小了。繆宇很恭敬地想要扶著他,卻被他輕輕避了過去。

    看出來安不想跟他有身體接觸,繆宇便沒有再伸手,跟著安走出了小亭子,一路走到s大門口,安做手勢示意他不用再送了。

    繆宇很鄭重道:“謝謝您,先生。”

    來之前他有些吃驚安會主動提出來跟他見面,但現在繆宇已經明白了,安是覺得他最近的表現有些危險,才當面點醒他。繆宇仍然無法肯定安到底是敵是友,但對方今天這番話將讓他受用終生,絕對值得起一聲感謝。

    成功給冥王星攪局,雖然有一定的運氣因素,但成功了就是成功了,不僅冥王星的人和藍黑情報的人看在眼裏了,繆宇自己也很當回事兒。

    尤其是對上恩基和恩利爾,這兩個幾乎代表著灰色世界新生代最高水準的藍黑情報准繼承人,他都能輕鬆佔據上風,導致他變得有些飄飄然了。

    現在安用事實向繆宇證明,他還是太嫩了,在經驗豐富的老一輩面前,他的那點小心思無所遁形。這一巴掌打得繆宇能夠及時清醒過來,如果沒有安的提醒,繆宇深知自己很可能到付出血的代價才能夠徹底明白。

    繆宇在回味著今天見面心得的時候,安已經緩緩走過了一個轉角,徹底看不見了。

    安的個頭很高,但仔細看他穿著男士高跟鞋,再仔細看高跟鞋的鞋跟似乎又掏空了一截,所以根本無法確定對方的身高。他穿著寬鬆厚重的衣服,衣服裏面鼓鼓的似乎塞了東西,胖瘦也無從得知。

    他雖然主動跟繆宇見面,但並沒有洩露絲毫的個人資訊,繆宇自認觀察人還算仔細,但只要安換一張面具,除非對方的說話語氣漏了底,否則他根本沒自信把對方辨認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藍黑情報的仇家滿天下,安的身份是極為保密的,要是能讓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給認出來,人家根本也活不到現在。

    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逝,繆宇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心情很不錯,一來是確實學到了東西,二來似乎先生對他並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冒險跟他見面就為了指正他的錯誤了,對方真的有精心澆水施肥,等待他成長的期盼。

    ——繆宇之前雖然一直在努力把人家往壞處想,那也是疑心病在作祟,並不是真的希望有這麼一個威勢無邊的敵人,何況他對先生確實有一份對長輩的孺慕之情,這跟對肖老頭的感激又不一樣。

    他在s大校門口沉思了好一會兒,覺得對這次會面的反思進行得差不多了,沉沉吐出一口濁氣,找無人之地卸下了面具。

    作為一個痛定思痛在用心反省自己的人,繆宇卸面具的時候還走了一次神,這短短幾個月在跟灰色世界的人打交道的過程中,他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

    就像認識肖白之後,他幹壞事兒時不僅注意避開各商店和街道攝像頭,也會特意選周遭沒有汽車停放的地方,以防被行車記錄儀拍到,頂尖駭客是可以根據附近路口的車輛行駛情況鎖定某個時間段在該區域停留的汽車,並強制性讀取行車記錄儀錄影的。

    在跟先生見面前,他有加入冥王星的打算,在跟先生見面後,繆宇已經決定了要嘗試加入冥王星了。但他加入的初衷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是為了試探先生的意圖,而是想要借此充實完善自己。

    在當天晚上回到公寓後,繆宇便主動向肖白問起了冥王星的情況:“羅蘭退出後,你們組織又招新人了嗎?”

    “什麼?”肖白吃了一驚,他以前也有過幾次躥攆繆宇加入冥王星的嘗試,可是繆宇的反應一直比較模糊曖昧,沒想到今天竟然這麼積極問起來了。

    吃驚歸吃驚,他立刻就給出了回答:“還沒有,選人這個急不來,碰到合適的就收了,你要是有意向,我跟加西亞說一聲?我跟你有很親密的私人關係,不能當你的推薦人,由他出面正合適。”

    說著說著肖白俊臉有點泛紅,主要是加西亞似乎看出來他對繆宇有意思,所以不能由他當繆宇的推薦人。

    不就是住一塊嗎,這算是多親密的私人關係,還得避嫌?繆宇愣了一下,倒是沒有發表啥意見,點頭道謝:“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啦。”肖白抿著嘴笑了笑,沒忍住加了一句,“我很期待以後跟你一塊工作。”

    他不是嘴巴上說說,而是確實很興奮,晚飯都沒吃幾口,回屋先跟加西亞聯繫上了,劈裏啪啦把事情說了。

    加西亞很有經驗,覺得此時的肖白過於興奮了一點,於是給他潑了冷水:“我和主星都很看好繆不假,但繆並不是尼克斯這個崗位所需要的人才,除非他表現特別優秀,才能說服其他成員同意更改對尼克斯的定位。”

    他們原定的是新增加一位冥衛,挑選一位最有發展潛力的新人,看能不能跟加西亞合作無間培養出默契來,兩個人日後將共同接替主星的位置。

    本來這事兒現在應該已經提上議程了,但是讓羅蘭突然提出退出給耽誤了,幾位成員都在集中精力物色適合尼克斯的人選,主星又不想在選擇新冥衛的事情上過於倉促,便把事情往後拖了。

    肖白一聽,眨了眨眼睛:“那是最近打算增加新崗位嗎?”

    這事兒主星只跟加西亞說過,其他成員都不知情,但也是早一點晚一點知道的問題,加西亞無意隱瞞,應道:“我估計主星可能考慮了有一段時間了,還是遇到了繆讓他下定了決心,但什麼時候招人還不一定,這個崗位的競爭肯定更加激烈。”

    “不是都內定阿宇了嗎?”肖白不滿道。

    這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跟嫁女兒似的,水都潑出去了,想再收回來就不容易了。加西亞忍不住笑了笑:“卡戎,你得明白前因後果,主星看上繆不是因為繆比較英俊,而是因為繆很有能力。主星見過那麼多有才華的年輕人,他對繆的評價極高,難道你還擔心公平競爭的情況下繆會輸掉嗎?”

    這倒是大實話,加西亞說的時候還順便抬了抬繆宇。肖白果然很容易接受了這種說法,想了一會兒道:“那這次競選尼克斯的人選我就不攙和了,我也沒有合適的人推薦,等到招新人的時候再麻煩你把阿宇的名字報上去。”

    肖白的交際範圍算是冥王星中最窄的,他在加入冥王星之前,還純得跟張白紙似的,就算在冥王星裏混了兩年,也就跟組織成員比較熟悉,不認識其他道上的朋友。

    符合尼克斯要求的他倒還真認識一個,麥永志硬體條件絕對達標,可惜這人軟體條件約等於無,他就算推薦了也不可能會順利入選,就乾脆直接不推薦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親方便說一下你到底叫啥咩,晉江的顯示太坑爹了

 第59章 6.14

    肖白結束了跟加西亞的通話,一從房間裏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把冥王星將要入選新成員的消息告訴了繆宇。

    繆宇聽完後愣了好一會兒,看肖白還懵懂著,輕聲道:“主星的年紀也不小了吧?”

    “……”肖白圓睜了眼睛有些詫異他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但也很快反應過來,嘴唇哆嗦道,“你、你的意思是說,主星會突然間提出要選拔新成員,是為自己退休做鋪墊?”

    繆宇點了點頭,他確實是這樣推測的,否則冥王星都以一個主星五個冥衛的模式過了這麼多年了,沒道理會突然間更改傳統。

    所謂的第六顆冥衛存在也只是科學家的一種推測,真要證明還沒譜呢。再者組織冥王星不過是借用天體的名字罷了,就算真發現了第六顆冥衛,也沒必要非要強制性對應天體而增加新人。

    肖白聽完後沉默了很久,輕道:“冥王星存在在灰色世界已經有四十多年了,按最理想的情況,主星二十歲創立冥王星,現在也有四十多歲了,身體出現狀況,也是自然規律。”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上一任卡戎就是因為年紀太大了才退下來的,他都有八十多了,在冥王星建立伊始就加入其中,是主星最信任的助手,所以主星應該也七八十歲了?”

    讓一個毛頭小子在二十歲時就建立冥王星,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天才固然不缺,但經驗的積累需要時間。何況要能收納四十多歲的上一屆卡戎心甘情願進入冥王星當副手,主星的年紀不會過小,那時也該三四十歲了。

    這樣一想,肖白倒是還算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盯著繆宇道:“這麼說主星是在培養繼承人了?”

    他倒是感覺得到主星一直在有意識地把手中的權柄往加西亞手裏塞,加西亞也順利策劃了十幾次行動,但是很可惜,不說其他人,連肖白都覺得加西亞跟主星完全沒有可比性。

    繆宇也不好說,他只是從冥王星反常地要增加人手上看出來了點端倪,但主星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也只有主星自己知道。

    在經歷過跟安的對話後,繆宇明白不要再用小聰明去隨意揣摩這些灰色組織的首領,一個兩個都深不可測,跟他們對上時,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兩個人又討論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便各自睡下了。

    ————————————————————————————————————————

    又是一個星期五的小組討論,恩利爾面無表情道:“這次會議我們需要提議通過的第一條新規矩就是禁止攻擊隊友。”

    麥永志站起來鞠躬道歉:“很抱歉我不應該對著你出拳頭。”然後坐回到沙發上,兩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正色道,“我提出反對,我們應該討論的第一條新規矩是禁止對隊長作出任何攻擊行為。”

    肖白搶在恩利爾發表意見前接話道:“我投永志一票。”

    誠然上次是麥永志的不對,可也是恩利爾打算對繆宇動手在先,肖白雖然看出來肯定是繆宇附耳對恩利爾說了句很不妥當的話才讓恩利爾如此憤怒和失態,可他才不管這些,他又不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大使,何必管恩利爾死活呢。

    恩利爾被這麼不要臉的行徑給震驚了,反唇相譏道:“哈,你們兩個真應該組建一個跪舔聯盟……”

    後面的話他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繆宇打斷了:“都別吵了,這件事兒是我的不對,我向尹先生道歉,並且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繆宇在比賽時和比賽後都向他誠懇地表示過歉意,這次已經是第三次道歉了,恩利爾自然也不好給臉不要臉地再糾纏下去,點點頭就算這事兒過去了。

    他今天舊事重提,不是為了讓繆宇道歉,而是想聽麥永志道歉,可看麥永志一副理所當然的“隊長是老大,對隊長出手的人合該被揍”的表現,他又覺得跟這種人實在說不清楚道理。

    恩利爾憤懣地歎了一口氣,只好說起了正事兒,從背包裏掏出一遝資料來,分發下去介紹道:“這次比賽比較大型,央視在海南包下了一個無人島,從兩個月前就開始佈置了。”

    第二輪比賽時他不夠重視,那是因為按照小組計分,只要能拿到小組第一,分數都是一樣的。這次則是全體參賽隊伍一起算分,那就得全力以赴,以防被恩基這種會入侵導演電腦的小人給用作弊手段反超了。

    繆宇把資料接過來仔細翻看,恩利爾也是動用了一定的手段的,他沒有像恩基似的連每個關卡怎麼佈置都查出來,但對主辦方的動向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恩利爾沉聲道:“這次到了麥先生大展身手的時候了,每個關卡提示都是從隊伍中選代表出來搶奪,做個小遊戲什麼的,贏了的有獎勵,輸了的有懲罰。”

    主辦方在第三關出了血本,下了大功夫,當然野心勃勃要把這一關做好。單純的益智競賽看頭也就那些,還是增加些體力競爭更有意思。

    每一個比賽都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他們該考慮的是如何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為己方謀得更多的好處。

    麥永志也在看那些懲罰項目,很篤定道:“我做得到。”這些什麼在肥皂池裏打滾吹滅對方的蠟燭啊,什麼跳起來接從天而降的小型降落傘啊,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

    “我怕的不是你做不到,而是怕有人會玩陰的。”恩利爾臉色有點發沉,“這幾天還得小心著點,別讓麥先生被人給暗算了。”

    下瀉藥拉肚子拉到腿軟那都是電視劇裏鬧著玩的,恩基要麼不出手,真要出手,能直接把麥永志給廢掉。車禍手段他用過一次了,弄點屍檢時不會被查到的化學藥劑並不算難。

    繆宇看了一眼恩利爾,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輕聲道:“既然你覺得對方很可能會來陰的,為什麼要被動防禦?我們先出手不行嗎?”

    恩利爾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向他,答道:“你的意思是?”

    繆宇側眼看肖白:“咱們公寓出口處攝像頭安全嗎?”

    肖白拿出電腦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有,我設置了警報系統,周遭三條街所有的攝像頭一旦有外來者干預,我這邊都會得到回饋。”

    這並不出繆宇的預料,對方如果真的有意監視,也得顧慮肖白這個駭客的存在。繆宇又道:“那你查查附近賓館的房間,看住客有沒有問題?”

    肖白擼起袖子忙活起來,三分半鐘後就笑了:“對面成業804房間,入住時登記的身份證是假的。”

    要想監視這邊的動態,成業賓館是視角最好的,這是肖白第一個開始查的賓館,沒想到就中招了。

    繆宇探頭一看,笑道:“不覺得這次抓魚抓的太容易了嗎?”連判案時抓個兇手都得拐好幾道彎,恩基檔次就這麼低?

    “你的意思是這是對方拋出來的試金石?”兩個人湊得有點近,肖白仰頭看著他,恨不能一口啃上去。

    恩利爾很不合時宜地插嘴道:“想要弄到一個查不出問題來的身份證登記並不難,他肯定在804房間內動了手腳,一旦我們進入,那邊就會得到示警。”

    這是很明顯的陷阱,恩利爾的意思是不要踩,免得中了恩基的計。

    說話間肖白已經把成業賓館的監控都調了出來,搖頭道:“前前後後被人洗掉了半小時的時間,足夠他們佈置些東西了。”

    恩利爾和肖白都傾向於認為裏面會有攻擊性物品,畢竟恩基早先就表現出了一定的暴力性。繆宇看他倆都有點緊張,一下子笑了:“怕什麼,我又不讓你們去以身犯險,這事兒有人願意幹。”

    他說著示意肖白道:“給李鴻哲發郵件,說懷疑成業賓館806藏了逃犯,讓他帶齊了傢伙再進去突擊檢查。”

    “你要報警,讓員警去填這個坑?”恩利爾對這手段倒不感到驚訝,就是繆宇用出來讓他很吃驚,從之前的情報看,繆宇還是很循規守法的,其立場跟警方基本一致。

    繆宇糾正道:“我懷疑裏面有危害市民安全的人物埋伏,出於好市民的義務,向警方告發罷了。”

    頓了一頓,他很無辜地攤開手,繼續道:“況且我也沒有在郵件中提供任何證據,還是匿名舉報,信不信是刑偵隊的事兒。”

    這人真壞,你讓我拿mx的名義發郵件,李鴻哲不信才有鬼了,肯定要跑這一趟給人當槍使。肖白劈裏啪啦一通打字,沒忍住笑道:“恩基埋伏的人要真被警方抓到局子裏去,那就好看了。”

 第60章 6.14

    正如肖白所預料的那樣,李鴻哲收到郵件後大驚失色,因為郵件中明確提了房間內可能有暴力危險逃犯,還暗示他出動特警。

    只是他要調動特警,就得拿出足夠的證據來,郵件署名是mx,李鴻哲當然知道是誰發來的,但這不能明白地說出來,局裏不會接受因為一封郵件就直接出動特警隊。

    李鴻哲只能先讓人去查806房間登記的人的身份,一查發現這身份證是造假的,原主遠在k市根本沒來s市,身份被人冒用了。

    再查監控,該人登記時間段內的大廳和電梯記錄全部被洗掉了,這就足以證明有問題了。

    更何況去暗訪接待小姐的便衣民警還回報說登記的兩個人,一個從頭到尾就沒有說話,另一個說話時口音怪怪的,兩人一樣肌肉鼓鼓,是有些可疑。

    這些就可以說服局裏領導同意行動了,李鴻哲當即打了申請遞交上去,十分鐘後批示下來,掌管刑偵的副局長同意他放手去做,調了兩支精銳小隊聽從他的指揮。

    肖白一直在監視著警方的動向,見一隊人馬整裝待發了,再看看繆宇,見他點頭,便得意一笑,動手入侵成業大廈的攝像頭。

    那邊立刻有一個白種人盯著電腦拿起電話呼叫道:“少爺,成業大廈攝像頭被入侵,我的許可權已經被奪取了。”

    恩基掛了電話,很快出現在螢幕前,看所有螢幕果然都開始迴圈播放之前的錄影了,帶著幾分不屑道:“怎麼這麼慢,早二十分鐘他們就該動手了,恩利爾和繆宇的水準讓我有點失望。”

    他的屬下遲疑道:“就算他們猜到806房間有人在即時監視他們公寓,也未必會讓麥永志前去查看。”

    “四個人裏面,能打的就麥永志一個,不讓他去讓誰去?”恩基冷笑了一聲,“繆宇開偵探社開了這麼久,連點道上的朋友都不交,成天跟在員警屁股後面當狗,一時半會他也聯繫不到什麼本土勢力。何況這個人非常多疑,他不會信任別人的,既然知道對手是我,派別人來也只能送菜。”

    但是這麼說了,他也覺得不是很保險,拿出呼叫器來喊道:“人已經上去了,是個好手,你們做好準備,不要輕敵。”

    他的屬下又道:“少爺,組織內部對您暴力傷害恩利爾少爺手下一事兒不滿聲音很高,這次是不是讓他們動手有點分寸?”

    “什麼滿意不滿意的,那幫老傢伙就光會動動嘴皮罷了,等我贏了恩利爾,你看他們還敢放一聲屁嗎?”恩基很不高興道,“麥永志當過十幾年的特種兵,單論身體素質不比他們差,要是規定不能傷人什麼的,他們出手難免畏手畏腳,要因為這個打輸了計畫失敗,那可怎麼辦?”

    他的隊伍除了他就是兩名藍黑情報內部成員,加了一個外援尚文棟,沒有身手能夠跟麥永志比肩的,所以必須得在賽前把人除掉。

    恩基全然沒當回事兒,冷笑道:“打殘了就殘了,只要人還活著沒咽氣,我就能壓下去,偽裝成意外也很容易。”

    然而此時呼叫器裏卻傳來一聲喊:“少爺,有些不對,我們監視著公寓,並沒看到有人走出來。”

    什麼,難道繆宇真的動用了外援,不讓麥永志而讓別人來806查看?恩基眉頭一皺:“沒關係,你們耐心等等,恩利爾的手下我都監視著呢,他們都沒有異動,就算去的不是麥永志也不怕,最多這次設的套沒派上用場罷……”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呼叫器中就傳來破門聲,恩基的手下來不及繼續說,手中的麻醉槍就舉了起來,迎接他們的不是麥永志,而是兩隊全副武裝、真槍實彈的員警。

    呼叫器裏一片混亂,恩基愣了三秒鐘,詫異道:“警方怎麼會來?”

    他的屬下提醒道:“您剛才還說繆宇跟警方關係好呢。”

    “……”恩基抓抓臉,怒道,“狗屁!他有沒有點道德,我跟他的較量,他竟然有臉讓員警出手?”

    屬下沒有接話。你設了個套子沒錯,人家又不一定非要去鑽,再說了,按照道上的規矩,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是被允許的,傷害對手人身安全才是被人不齒的。

    現在不是罵這個罵那個的時候,屬下看恩基氣得實在不輕,連忙道:“少爺,如果真的是警方出動,麥克和湯姆肯定無法抗衡,他們要是被抓了該怎麼辦?”

    恩基閉了一下眼睛,沉聲道:“你去聯繫s市最好的律師。”

    他手底下不缺打手,但是不能因為不缺人就不管他們兩個了,否則其他手下都會心寒,這時候他必須得表明態度。

    恩基也不可能讓人在警方押送途中強行救人,那樣事情就大發了,只能是接受了兩個得力屬下折進去的事實,進行點事後補救。

    806裏面的騷動漸漸平息,李鴻哲進入其中,看著搜剿出來的幾件設備震驚無比,再看看被摁倒的兩個人,一名特警上前,從他們下顎處摸索一會兒,撕下來一層面具。

    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亞裔,都是白種人,李鴻哲沉吟了好一會兒,揮手讓人先把他們押送到警局,自己走到無人的樓梯口給繆宇打電話。

    “閃光彈,麻醉槍,軍用呼叫器,兩個帶了矽|膠面具、經受過軍事訓練的老外,這些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紅外線竊聽雷達,這玩意你在中國市級警局都找不出一個來。”李鴻哲壓低了聲音道,“繆總,人我幫你抓了,你能不能先給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要說之前他沒多想,現在看到竊聽雷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成業賓館正對著就是繆宇的公寓,這夥人明顯是沖著繆宇來的。

    李鴻哲倒不介意自己被人當槍使,這兩個人具有相當危險性是不爭的事實,能抓就沒有放跑的理,他就是納悶怎麼繆宇突然間惹上了來頭這麼大的人?

    李鴻哲打這個電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想提醒他一下,繆宇雖然不可能說實話,但也沒有口風太嚴,笑道:“混吃混喝,難免不小心得罪貴人。李隊,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就是很煩這些人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你看看能審下來就審,審不下來就按規矩辦。”

    這種人的嘴基本上是別想撬開的,李鴻哲心中有數,這條魚太大了,他是吃不下去的,便道:“行,那就先這樣。”

    繆宇想了想,則道:“李隊,等《巔峰腦戰》結束後,我就要出售一部分偵探社的股份,以後也未必會有太多時間接委託了。”

    李鴻哲一驚,脫口道:“要跑路?”真惹上事兒了?

    “……不是,想改行幹幹別的,這幾年過得太累了。”繆宇說道,“就是一個簡單構想,也沒個准。”

    繆氏偵探社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不說聲震全國,起碼在s市還是響噹噹的,沒了他生意也許會差一些,但吃份幹餉不成問題。

    “那好吧,到時候再說。”李鴻哲頗有些捨不得,刑偵隊破案率這麼高有繆宇很大的功勞,現在王牌選手要洗手不幹了,碰上疑難雜案就又得抓瞎了。

    繆宇掛了電話,扭頭對著恩利爾道:“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恩基試探性第一次出手就惹得灰頭土臉,起碼到這次比賽開始,他是不會有精力騰出手來再來招惹他們了。

    恩利爾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散了?”

    “散吧。”繆宇看著恩利爾率先起來走了出去還順手關了門,笑道,“這人還是不錯的。”

    恩利爾明顯是看出來他們私底下有話說,所以體貼地率先避開了。

    肖白有話想說,但他也看出來麥永志有問題要問,便也暫時不出聲,想著等麥永志問完滾蛋後,再跟繆宇好好聊聊。

    麥永志遲疑道:“這次比賽沒有那麼簡單,對嗎?”他的聽力十分出色,聽李鴻哲說“紅外線竊聽雷達”就覺得不對,哪有一次獎金三十萬的比賽動用這種級別的設備的。

    人家只是絕對服從命令,又不是真的傻子,繆宇早知道今天過後就瞞不住了,點頭應道:“是啊。”

    他說了一句話就住了嘴,留心觀察麥永志的神色。

    麥永志沒有追問具體實情的意思,但扭頭跟肖白道:“肖少爺,肖老先生要是知道您加入到這麼危險的比賽中,他會為您擔心的。”

    “我知道啊,”肖白點點頭,笑眯眯道,“所以為了防止他擔心,你千萬不能把這事情告訴他。”

    “……”這個邏輯是不是有點問題,麥永志張了幾次嘴又閉上了,良久後才道,“我只能保證自己不多嘴,萬一肖老先生問起來,我是不會隱瞞的。”

    繆宇冷眼旁觀,覺得麥永志這人人品上很不錯,在知道這個比賽有一定危險性時,沒有為自己擔心,而是第一時間想到肖老頭,繆宇自認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x3

    撒花感謝離你不到五米的距離像天塹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離你不到五米的距離像天塹親的手榴彈~

 第61章 6.19

    麥永志再三確認肖白有把握不會真的出事兒後,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肖白這才看向繆宇,問道:“你真的打算離開偵探社?”

    “嗯,這件事情我考慮了有一段時間了。”開偵探社就是為了早點湊夠向先生承諾的三百萬,現在已經湊齊了,繆宇就覺得身上卸下了一個大擔子。

    在他本來的人生規劃中,是賺夠三百萬就好好放個假,四處旅行一遭,等回來就徹底安定下來,拿這筆錢買個房子,娶妻生子。

    但認識了肖白之後,或者說發現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後,繆宇就意識到自己的人生道路完全改變了。

    說起這個來,他問道:“我知道加西亞是單身,羅蘭即將和布魯諾完婚,你們組織其他的人呢?”

    肖白回憶了一會兒,很誠懇道:“冥王星組建四十年,羅蘭是第三個有伴侶的成員,而且也是在退出後才有的。”

    跟著主星混,刺激是刺激,但是太沒有安定性了,不符合結婚生子的大前提。

    繆宇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還想說什麼,這時候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看來電顯示:“主辦方打來的。”

    繆宇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肖白的目光追著他而動,托腮笑得傻乎乎的,等繆宇掛了電話就問道:“怎麼了?”這個時候打來電話,難道是比賽有變?

    繆宇很平靜道:“主辦方說因為比賽場地建設工程出現了延誤,所以第三場比賽推遲一個星期。”

    說完後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手段是不是太拙劣了一點?”

    看恩利爾那麼關心第三場比賽情況,不可能出了問題他不知道。況且肖白也天天到官網上查看最新更新,沒道理真出了這種情況他們會不知情。

    肖白一聽也笑了:“真有問題主辦方也不會明天比賽,今天才來通知了。”

    他覺得這報假消息的手段實在上不了臺面,再看繆宇卻露出沉思之色來,問道:“你覺得呢?”

    “這肯定是一條假消息沒錯,但我不覺得恩基會出這麼蠢的招,尤其在五分鐘之前,他的手下才剛被我們放倒的。”繆宇說完後就面色一變,“不對,有人在攪混水!”

    這電話不是恩基打來的,但顯然打電話來的人希望他們覺得是恩基幹的,這是想讓恩基背黑鍋。

    肖白一開始還沒意識到有什麼,聽繆宇道:“快聯繫麥永志!”

    如果真有什麼人想要嫁禍恩基,打這通電話不算什麼,更狠一點的萬一把麥永志廢掉了,這仇就結大了。

    肖白早把幾個熟人的電話都 背過了,拿起手機來直接撥號,幸好那邊響了兩聲還是接了,麥永志問道:“肖先生,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肖白看了一眼繆宇,他知道以繆宇的疑心病,既然覺得有人會襲擊麥永志,那一晚上可能都不會放心,因此乾脆道,“你回來一趟吧,今晚別走了,我把沙發收拾一下,你先湊合睡一會兒行嗎?”

    麥永志一聽不對,他是下樓時覺得肚子餓了,拐進樓下的米線館點了一碗過橋米線,沒有按照原定計劃直接回預定的賓館,沒准就是因此而逃過一劫。

    他把面碗一推,扔下錢起身道:“好,我馬上回去。”

    肖白聯繫麥永志,繆宇則給恩利爾打電話把事情一說,那頭的恩利爾沉默了很久,咬牙道:“可能是阿淑爾那個王八蛋來了。”

    跟繆宇想的一樣,恩利爾也傾向於不是恩基動的手,恩基喜歡玩陰的,不會直接出面,像這次就是誘使繆宇他們覺得有人在806監視,直接給繆宇打電話這個不符合他的風格。

    阿淑爾貌似是第三位藍黑繼承人的名字,繆宇對此不是很感興趣,低聲道:“你們內部的事情還請你處理乾淨了,我想要的是比賽中光明正大的對決,不是這些小道手段。”

    一個恩基就算了,現在又來了一個,繆宇都有些惱了,要早知道恩利爾連藍黑情報內部都搞不定,她當初也不會邀請他加入隊伍。

    以繆宇的性格能把話說這麼重顯然是很生氣了,恩利爾深覺丟臉,忙解釋道:“不是,阿淑爾還不至於這麼下作,他這次主要是想模仿恩基的手段,才會如此行事的。”

    他說完後咬牙道:“當然,這人也不是什麼好鳥,你放心就是,我今天就給他們好看,不會再讓他們去打擾你了。”

    恩利爾也知道這次丟人丟大發了,他現在還不能肯定是不是阿淑爾幹的,不過八九不離十,等結束了跟繆宇的通話,想了想,掏出手機來給恩基打電話。

    阿淑爾真要來了中國,不僅會對他造成威脅,也會對恩基不利,看這人第一次出手就是想要把水攪渾就能看出來,他得先跟恩基聯手把這王八蛋弄走。

    繆宇去給麥永志開門,定神打量了一下,見他毫髮無傷的模樣,點頭道:“坐,今天得委屈你湊合一晚了。”

    “繆先生太客氣了,這有什麼委屈的?”麥永志說的是真心話,他執行任務時多少苦沒吃過,睡沙發這算是相當好的條件了。

    繆宇對他笑笑。

    一個下午發生了太多事情,弄得他們三個人心情都不是很好,繆宇看電視看到九點多,洗漱一下準備睡下了,看肖白還在神采奕奕敲鍵盤,提醒道:“早點睡,淩晨就得起來趕飛機。”

    “藍黑情報三個繼承人之間的鬥爭,不沖著恩利爾去,反倒對著我們下手,是不是覺得冥王星太好欺負了?”肖白笑眯眯的,“你先睡,我得給他們點教訓。”

    肖白對普通人充滿了耐心和同情,但當面對跟自己同檔次的人時,就顯得小心眼和睚眥必報。冥王星只挑有挑戰性的對象動手,而且事後從不管對方的死活,在他們看來,只有贏者才有說話的權利,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

    繆宇有時候覺得肖白的價值觀很分裂,但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會惹人嫌地指手畫腳。

    不過說實話,經過今天下午的鬧騰,繆宇對藍黑情報的耐心也快用盡了,他就納悶了,安那樣一個老謀深算的領導者,怎麼會養出這樣三個水準平平的繼承人。

    就算是放出來的煙|霧彈,好歹你挑幾個能力過得去的,恩利爾只是能力一般,恩基和阿淑爾在外行動就是在給藍黑情報抹黑。

    安不怕麻煩當面教訓過繆宇要對規則保持敬畏之心,可看阿淑爾和恩基全然不在乎這一點,繆宇也不知道是這兩個人自己跑偏了,還是安根本就沒有用心教導他們過。

    繆宇想了一會兒,提醒道:“只是你對他們的繼承人出手,不怕惹得兩個組織敵對嗎?”

    肖白笑道:“我是以私人身份動手的,他們但凡要點臉的,就必須以私人身份迎戰。如果藍黑情報高層會因為幾個小輩之間的齟齬就記恨上冥王星,那藍黑情報也撐不到現在。”

    如果是冥王星成員都愛折騰,那藍黑情報是一個純然的利益組織,他們對一切都明碼開價,內部運作已經很成熟了。只要給的錢足夠,就算是老大的殺爹仇人,人家該賣情報的也照樣賣。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橫豎以肖白那點膽子不會鬧出人命,其他的隨他折騰去,輸人不輸陣,被兩個繼承人這樣折騰了要還是沒有點表示,確實顯得有點沒骨氣了。

    繆宇點點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說就是,我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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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場比賽在海南島南部的一個無人小島上舉行,他們先搭乘飛機到了海南島,立刻有主辦方工作人員引領他們乘上游輪前往無人島。

    工作人員道:“幾位要在裏面待足72個小時,期間一應吃穿用度都需要通過答題或者解謎來獲得,這次我們給各位開放了相當大的自由度,每人除了身上所穿的衣服外,准許攜帶一件物品上島。”

    主辦方也很精明,循規蹈矩的按章程比賽,會嚴重影響可看性,參賽者中有不少都是社會精英,給他們一定的自由,他們會主動製造看點。

    肖白伸手示意:“我要是帶著電腦進島,裏面有充電的地方嗎?島上有信號嗎?”

    “島上所有設備都是齊全的,但是不准攜帶個人電腦進入。”工作人員解釋道,“如果您想要電腦的話,可以通過做任務向工作人員兌換卡片,我們會拿統一制式的電腦給您使用。充電這個也是做任務獲得一定時間的充電卡片。”

    這麼一說倒是很有意思,肖白也沒有什麼不滿,應道:“任務失敗了有什麼懲罰?”

    工作人員詳細解釋道:“有的任務是積分制的,有的任務是提供物品的,做失敗了扣除一定積分,還要參加懲罰小遊戲,比賽的名次是根據總積分算的,兌換到的物品也值一定的積分,在最後會統一歸算。”

    這算是益智類的真人網游了,肖白小聲道:“不用消耗太大體力吧?”海選時跑來跑去差點把他累死。

    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肖白這話其實不是問工作人員的,而是問恩利爾的,見恩利爾一臉沉痛地對自己搖搖頭,就覺得不好,倒吸了一口氣,苦惱地扯扯頭髮。

    恩利爾看沒人注意,給他打手語:別太擔心,是有選擇的,許多關卡派一名隊員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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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6.19

    無人島面積雖然不算很大,但要想像第二關似的攝像頭無死角覆蓋成本太大了,主辦方就想了一個取巧的法子,除了在任務發放地點安置了一批攝像頭外,還在每名選手身上安裝了微型攝像頭。

    恩利爾在領舉辦方分發的防護服前,先壓低聲音道:“得想辦法給恩基他們點教訓看看。”

    那幫犢子們提前查到了所有任務的資訊,真論起刷積分來,他們肯定會落後。

    恩利爾明知道恩基他們佔據了優勢,自己卻沒有使用類似粗鄙的手段,就因為他心中還保留著一份驕傲。

    何況又不是知道所有攻略就真的能贏,這比賽也有很多懲罰措施,他們要是有意算計,恩基未必不會陰溝裏翻船。

    繆宇作為隊長,去領了一份比賽規則的計畫書,念道:“做任務除了可以拿到積分卡和物品兌換卡外,還可以拿到具有特殊效力的卡片,比如切斷對方的通訊器五分鐘的阻斷卡,驅逐某隊員離開比賽一段時間的驅逐卡,還有強制將對方轉移到島內某地的轉移卡等等,都是用來坑害其他隊伍的。”

    畢竟一面倒的比賽沒有多大的意思,許多觀眾愛看的就是處在劣勢的隊伍絕地反擊。單純智力因素不能完全決定比賽的勝負,運氣和策略也都會有很大影響。

    肖繆宇白聽出繆宇話中的意思了,了然道:“你是說,我們也很可能遭到其他隊伍的圍攻?”

    現在恩基的隊伍排名第一,繆宇的隊伍排在第二,兩支隊伍咬得非常緊,但是其他隊伍都被遠遠甩開了一大截,想要反超,就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繆宇把計畫書遞給恩利爾示意讓他和肖白仔細研究一下規則,看能不能找到漏洞,自己沒有出聲,扭頭看著海面沉思。

    這一般都是他思考如何給人設套的反應,肖白也不去打擾,跟恩利爾小聲商量著。

    參賽隊伍一支支到來,恩基和其隊友姍姍來遲,帶著幾分挑釁意味向著這邊指指點點。

    恩利爾一點都沒客氣,冷笑著比了兩個中指。一上來就這樣劍拔弩張,攝影師立刻給了這兩支隊伍一個特寫,這是播出時的爆點。

    等隊伍全部到齊後,主持人重申了一下比賽規則,每兩支隊伍共用一個入口,各自根據編號站好位置。

    肖白看了一眼跟他們抽到同一個入口的隊伍,對著繆宇眨了眨眼睛,示意這支隊伍不足為懼。

    繆宇笑了一下,對著他們的隊長道:“有興趣談一筆生意嗎?”

    每個人身上都有攝像頭,這時候你來賄賂我?這不是丟人丟到全國人民面前了嗎?對方愣了半天,倒也沒有直接拒絕,謹慎道:“什麼生意?”

    拿錢來做交易當然是不符合比賽道德的,繆宇詳細解釋道:“這是比賽,當然是拿積分當報酬了。”

    這就不算是作弊,而是一種被認可的謀略了。對方隊長禁不住暗歎了一聲——這想法自己確實沒想到,人家當第二名是有理由的——跟隊員們商量了一下,應道:“好吧,你想怎麼做?”

    繆宇看恩利爾,恩利爾幾不可聞地點點頭——他們都看出來這隊長是很要面子的人,在攝像頭面前答應了,在利益沒有讓他失去理智前,是不會背後捅刀子出爾反爾的。

    運氣不錯,這個合作者還是說得過去的。繆宇問道:“能把您隊伍的代號告訴我們嗎?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聯繫您?”

    每支隊伍在抽籤時都有一個新的編號,只有本組隊員知道。對方遲疑了一下,還是道:“78號。”

    繆宇抽到的是62號,看來哪個編號從哪個入口進入也完全沒有規律。這個編號竟然如此重要,肖白跟繆宇咬耳朵道:“也許我們的防護衣不僅有攝像頭,還有定位系統,可以在電腦上查詢。”

    他還在奇怪,電腦不能帶自己的,只能拿卡片兌換,說明電腦在比賽中可以發揮很重要的作用。現在看來,拿到了電腦再加技術水準過關的話,可以查到所有隊伍成員的位置,但都是以編號形式呈現的,想要利用上,就必須先弄清楚哪支隊伍對應哪個編號,這都是很考驗人能力的。

    繆宇也是這麼想的,點頭道:“得儘快給你弄台電腦。”

    如果說空著手的肖白是戰鬥力負五的渣,配備了電腦的肖白就可以開掛輕鬆完虐變身的賽亞人。

    五分鐘倒計時結束,面前的大門打開,兩支隊伍進入其中,另一支隊伍急匆匆順著大路跑走了,繆宇微微一笑,把自己之前坐著的圓木墩翻過來,從底座下面揭下來一張卡片。

    在跟對方隊長說話時,繆宇很認真地觀察著對方的面部神態和動作變化,順便也發現對方凳子底下露出來一個不大的白色棱角,繆宇再打量自己的凳子,也看到了這個棱角突起,而兩隊其他隊員卻都沒有。

    他示意靠著對方隊長圓木墩最近的麥永志也照做,念自己手中的卡片:“攜帶此卡片,可向工作人員5兌換十根火腿腸。”

    看來不僅隊伍有編號,連工作人員都有編號,想要拿到火腿腸,還得先去找對應的工作人員,這可就有點太坑了。

    麥永志讀另一張卡片:“第一個路口直走,第二個路口右轉,工作人員8在每天十點到十二點半有任務發放。”

    每支隊伍在同一天只能在同一名工作人員手上領取一個任務,這是比賽規則上明確規定的,卡片上就沒有再標注。

    比賽開始就是十點,正好可以去領任務,反正目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他們也就按照提示小跑著找到了工作人員8。

    對方也沒有廢話,直接道:“5個好朋友在不同時間到達同一地點,a不是第一個到達,b緊跟在a後面到達,c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d不是第二個,e在d之後第二個到達,請排列出他們到達的先後順序。”

    肖白閉著眼睛想了三秒鐘,回答道:“d、e、c、a、b。”

    “完全正確。”對方先給了他們一張10積分的卡片,又道,“第二項獎勵可以自由選擇,a全島地圖一張,b持續五小時的手電筒兩個,c帳篷一件。”

    繆宇道:“地圖。”這完全不用考慮。

    拿到了獎勵,幾個人先湊在一起研究地圖,這地圖畫得錯中複雜,只畫出了一條條交纏盤曲的道路,沒有任何標注。

    肖白和恩利爾折騰了半天,愣是都沒找到他們從哪個門進來的,現在又是在哪里,只能圈出來了六個可能的點。

    肖白翻白眼道:“怪不得做第一個任務就給地圖這麼好的獎勵,原來是很難用上。”這也太坑了。

    工作人員8的笑容中流露出一點點的得意,他們故意把關卡設計得這麼坑爹,就是想看到選手抓狂。

    就在他暗自得意時,繆宇冷不丁道:“接下來要怎麼走,左拐,直走還是右拐?”

    工作人員8一時錯愕,表情隨之而動。

    恩利爾心頭一動,給繆宇打了一個眼色,繆宇便道:“看來我們得直著走了。”

    他說著就率先而走,肖白和麥永志跟著跑走了。工作人員8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頓時懊惱萬分,沒忍住跺了跺腳。

    這時候留在原地的恩利爾冷不丁道:“這裏是北島,南島,東島,西島?”

    “……”媽的,我這還沒回過味來呢,你就又來一次。8號深吸了一口氣,把火氣壓了下去,再看恩利爾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資訊,頭也不回已經走了。

    繆宇先在第一個路口直走,一直走到第二個路口都沒有看到工作人員,便暫時等待在岔道口,很快恩利爾就追了上來:“咱們現在在島的北部。”

    知道了方位,他和肖白討論的六個地點就排除得只剩下兩個了。肖白拿著地圖看看:“有一個地點右拐是死胡同,另一個地點左拐是死胡同。”

    這就好辦了,麥永志和恩利爾分別向左走向右走,過了一會兒,麥永志率先回來:“右走能走得通,但也沒有工作人員,前方是兩個岔道口。”

    這樣就能夠確定他們的具體方位了,肖白用食指在地圖上點了點位置:“右走還是直走?”

    這個大型迷宮錯綜複雜得很,靠蒙是不可能的,繆宇從麥永志和恩利爾出發後就在尋找線索,但這條道上他還真沒發現蹊蹺之處。

    恩利爾走回來也沒花多長時間,確認左拐是死胡同後,就跟繆宇一起研究起他們剛剛走過的直行道了,兩個人都覺得這條道上一定會有提示方向的線索。

    過了五分鐘左右,還是恩利爾眼尖道:“三個麻雀窩都在右側的樹木上。”

    繆宇愣了愣,他一直在找人工遺留的痕跡,對於麻雀窩這種島上本來就應該有的東西沒有注意,聞言抬頭看,見果然如此,點頭道:“我們右拐。”

    下一條道上的提示就更明顯了,繆宇一眼就在一棵樹上看到了染成綠色的提示牌,拜託麥永志爬樹取了下來。

    繆宇對此也反省了一下,這要是剛才讓他和恩利爾一右一左查看,估計早早就能發現右側道路上的提示牌,也省了他們之前在直行路上找線索浪費的五分鐘時間了。

 第63章 6.19

    在這條道路的中間,他們就看到了等待著的工作人員,對方身上掛著33的標牌,很遺憾地對著他們搖了搖頭:“我得到十一點到一點之間才會派發任務。”

    這個倒無所謂,反正他們摸清楚了又一個工作人員的位置和派發任務時間。

    繆宇問道:“我們是繼續向前走,十一點再回來,還是在這裏等著?”兩種法子都有優點,他是有傾向的,但不能專斷獨行,得問問隊友的意見。

    恩利爾選擇帶進來的是手錶,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我們找到第二個任務點也不過花了二十分鐘,我不認為有必要等下去,甚至四十分鐘後也不用回來。”島上一兩百的工作人員為他們服務,任務是做不完的,死守一個點非常蠢。

    肖白不同意道:“任務點固然好找,但時間未必能合適,四十分鐘已經算是很接近的了。”找到六七個任務點但接不到一個任務怎麼辦?

    繆宇問道:“麥先生覺得呢?”他看出來麥永志似乎有話想說。

    麥永志道:“四十分鐘時間,在保證足夠體力的情況下,我可以跑上七八公里,幾位在這裏等著,我把附近的路都摸一遍?”

    這法子乍一聽很不錯,繆宇看肖白和恩利爾也沒有反對意見,便道:“我們每一人攜帶了兩升水,三包壓縮乾糧,你體力消耗過大肯定需要補充,先把我的水袋拿去吧。”

    麥永志則道:“這島上遍地都是食物,水份的獲取有點困難,但我能克服。”

    繆宇一瞬間想到了《荒野求生》裏那個著名的什麼都敢吃的美食家貝爾·格里爾斯,再看麥永志不禁肅然起敬。

    說到這裏他突然間改了主意,搖頭道:“等等,沒必要你來來回回跑,還不如我和尹先生去來得效率高。這段時間你和肖白一塊找吃的吧,比賽方不可能讓人吃不上飯,就算是水準低的普通人都應當溫飽不愁,你更不成問題了,要是路上碰到什麼野味一塊弄來就好,四十分鐘內我們在這裏集合?”

    磨刀不誤砍柴工,解決了溫飽問題,他們從主辦方那裏得到的食物就可以留下來,比賽結束時都兌換成積分了。

    肖白把地圖交給他,帶著幾分擔心道:“那你們別迷路了。”

    繆宇進來時選擇攜帶的道具是背包,塞給肖白道:“你們沒了地圖,別走遠了。”

    “我都記在腦子裏呢,往北走不遠就有一片海灘,找吃的很容易。”肖白接過背包笑眯眯點頭。

    繆宇沒再說什麼,跟恩利爾觀察了一番這個任務點的佈置,直走而行。肖白有點戀戀不捨的意思,但也知道此時不能浪費時間,一步三回頭地向北走。

    麥永志看他拿那小細胳膊抱著老大的登山包,提議道:“肖先生,我來拿著吧?”肖白在他眼中屬於半個傷殘人士,得小心照顧著才行。

    人家阿宇是給我的,你來搶什麼呢?肖白下意識抱緊著不肯撒手,搖頭道:“不用,現在又不沉,回來的時候得麻煩你提著了。”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包裝得半滿他肯定就提不動了。

    繆宇和恩利爾遲了五分鐘才回到約定的地點,他們回去時發現肖白把任務點的題目做完了,手裏捏著卡片在把玩。

    隔得遠了看得不是很清楚,繆宇走得更近些才發現他手中拿著三張卡片,再看麥永志腳邊放置的登山包半滿,他手上還提著一隻剝皮了的肥兔子。

    他愣了一下:“這關卡獎勵這麼豐富?”麥永志找到很多吃的不奇怪,關鍵是肖白手中的卡片太多了一點。

    “一張十點積分卡是答題拿到的,這張200g威化餅兌換卡和這張糖豆兌換卡都是我拿食物換來的。”肖白介紹道,“多虧了麥先生,他抓了一隻野兔子,還插中了兩條大魚,海灘上還有四支隊伍在找食,我就跟他們換了。”

    主要是現在比賽開始沒多久,大家手裏都沒存貨,不然能換到更多。主要還是主辦方太坑了,這麼大的島嶼誰知道兌換相應物品的工作人員在哪兒,許多人都覺得拿著這沒用的卡片還不如換點食物來更值,可以省下壓縮乾糧了。

    那四支隊伍也是進入的入口正好在海灘旁邊,想著先弄點吃的,就在海灘上折騰起來了,倒也有收穫,就是遠比不上麥永志。

    肖白還把登山包拉開了:“不僅有卡片,我們還換來了實物,這個睡袋是其中一個隊伍進來時攜帶的,還兩個隊伍帶了打火機,但麥先生帶了火石,他們要價也有點高,我就沒答應。”打火機進了水就完蛋,使用次數也有限,還是火石實在。

    恩利爾看了繆宇一眼,笑道:“你覺得呢?”

 

    “嗯。”繆宇應了一聲,然後揉了揉肖白的腦袋,誇獎道,“你做的很好。”

    換來這些東西不算什麼,真正有價值的資訊反倒在肖白提到的那幾支隊伍沒怎麼折騰直接跑到海邊去了。

    就這樣的隊伍還能湊出來兩張兌換卡片,而繆宇和恩利爾找到了好幾個任務點,兌換卡片卻只有入場前繆宇發現的那一張。

    這是很不符合概率的,繆宇和恩利爾都第一時間想到,很可能是錯誤的道路上有這些兌換卡片,正因為他們每次都根據各岔道口的提示選擇正確道路,才會在這方面沒有斬獲的。

    恩利爾很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都怪我,之前我去查看那個岔道口,遠遠發現走不通就停下折返了,要是走近了觀察,說不定就能早一點發現這個規律。”

    “你那時候也是為了爭取時間,這沒什麼。”繆宇不覺得需要因此而責備恩利爾,思索一番後對肖白道,“我們按照地圖找到了四個任務點,做完了一個任務,另外三個的任務下發時間已經打聽清楚了,讓尹先生給你說一下,你們商量出一條最合適的前進道路來。”

    他們小隊現在面臨一個有點艱難的選擇,如果想要拿到更多的任務卡,就需要儘量多地走到岔道上,會消耗大量體力和時間,得看看付出和收益成不成比例。

    繆宇還在頭疼這個,那邊肖白聽恩利爾把幾個工作人員的位置和編號一說,盯著地圖眉頭皺了起來:“是不是有什麼規律?”

    恩利爾很無奈道:“能有什麼規律啊?開放時間和工作人員編號都很飄忽,根本沒有規律可循。”

    “不對,你讓我想想。”肖白就地蹲下來,那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嘴巴上念念有詞,不停代入公式計算驗證,半天後眼睛一亮,跳起來道,“我知道了!把地圖看成極座標形式,這幾個點符合阿基米德螺旋線公式,順著螺線逐次遞增時間!”

    他說著開始在地圖上用手一圈圈描摹,點出接近島中央的一個點:“這是渦線中心點的位置,我們應該儘快過去!我相信最好的獎勵在這裏,根據計算,它的開放時間是晚上八點半,我們抓緊趕路,時間很富裕,完全可以一路把時間合適的任務解決一部分!”

    作為一個大學時期紅燈高掛、高數1和高數2都補考過的學生,繆宇根本沒聽懂他在扯落些什麼,但是不需要他懂這些,光看這個任務點工作人員一臉“臥槽,哥們你是看過攻略來的吧=皿=”表情,就知道肖白說對了。

    繆宇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分成幾隊前近,肖白和尹先生一左一右去掃任務,我和麥先生走岔道口去拿物品兌換卡。”

    這樣理論上是行得通,但實際操作起來很有困難。恩利爾道:“我和肖白記路不成問題,你和麥先生誰拿著地圖比較好?”

    這也是繆宇有點發愁的事情,他自認智商平平,這麼錯綜複雜的道路想記下來還一次不錯地走到終點,根本就不可能。

    沒想到麥永志自通道:“繆先生,您放心就好,我可以準時抵達目的地。”他的方向感極好,也擅長叢林行進,就算走岔了道,知道大體方向也能摸索過去。

    “好樣的。”繆宇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讚歎,隊員們個個身懷絕技,他這個隊長當得也很省心。

    幾個人再核對了一下細節,就這麼商定了到目的地集合。繆宇面朝前方,讓攝像頭也對著面前的肖白和恩利爾,給恩利爾使了一個眼色,手伸在腰下比了一個手勢。

    恩利爾一愣,雖然不解他想幹什麼,還是拉著肖白扭轉身體,蹲下來看地圖:“咱們再好好記憶一下地圖,別走錯了地方。”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任務點攝像頭的死角,隊員身上攜帶的微型攝像頭也沒有對著繆宇。繆宇用手在麥永志手背上敲著摩爾斯電碼,下達了指令。

    麥永志沒有問為什麼,悄悄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x2和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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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好久沒有感謝了不好意思親愛的們……

 第64章 6.19

    肖白是走出去兩個小時才反應過來不對,理論上可行不代表實際可行,比如他這個弱爆了的體力就沒被列入考慮中。

    可惜這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肖白也只能咬著牙走下去,有時候為了不耽誤任務,還得小跑,他覺得自己的腳都要爛掉了。

    現在已經是秋末時分了,他還氣喘吁吁走出了一身汗,肖白一邊拿備用衣服胡亂擦臉,一邊對著出題的工作人員道:“走在最前面的是8歲的屠夫兒子約翰娜,第二的是6歲的伐木工兒子格雷琴,第三是7歲的牧羊人兒子漢斯,最後是5歲的藥劑師女兒瑪利亞。”

    “完全正確。”工作人員對照答案點點頭,拿出一張十積分卡片來,又道,“兩個選擇,a電腦充電一個小時卡片,b讓對方一位隊員原地等待一個小時卡片。”

    趕了一天的路,肖白前所未有地深切體會到自己就是個後勤保障人員,雖然現在他連電腦的毛都沒看到,但其內心的渴望無法言喻。

    然而仔細考慮後,肖白還是忍痛道:“b卡。”隊伍裏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定身卡要是用得好能扭轉乾坤,尤其他知道繆宇和恩利爾都很想陰恩基一把。

    再走過三個岔道口就可以勝利匯合了,肖白長出一口氣,伸手去接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卡片,卻看到路邊一道人影躥了出來,大喊一聲“搶奪卡”,扔過來一張卡片。

    根據規則,使用攻擊類卡片時,都需要先出聲喊一嗓子。要沒有喊出聲,碰上兩方隊員在爭奪某物時,你扔出定身卡片,人家裝傻充愣,非要把東西搶到手,再看卡片上的字樣定住不動,那就太賴皮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肖白大驚失色,他的頭腦反應過來了,但是身體跟不上動作,眼看著就要被擊中了,身後射來一把石子把那張卡給彈飛了。

    肖白扭頭看去,見麥永志從身後的灌木叢裏鑽了出來,來不及去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先喊道:“把卡搶過來!”

    根據規則,卡片只有擊中了人才能生效,而且也沒明確寫出不允許其他隊伍搶奪。

    偷襲的人沒料到會有這種變故,呆了一呆,聽肖白喊了也反應過來,一個餓虎撲食向前撲去,被飛快跑到近前的麥永志一把推開了。

    麥永志將卡片撿了起來,再用隨身攜帶的手電筒一照對方的臉:“豐燁偉隊的隊員。”

    豐燁偉是恩基的化名,肖白哼道:“無恥!”又看向麥永志,帶著幾分甜蜜問道,“是不是阿宇讓你跟著我的?”

    麥永志點了點頭,繆宇想得非常周全,天還亮著的時候讓他按照原定計劃前進,這是提防恩基拿到了電腦監控他們行進道路什麼的。

    等到天色暗下來後,恩基就算有心監視,也很難分出很多精力去關注麥永志的動向,這樣麥永志摸黑調整方向,接近肖白所在地,因為肖白走得很慢的緣故,他尾隨其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肖白恍然道:“阿宇一定是知道我們分兵會給對方可乘之機,這夥人佔據了先手,肯定不會放過大好時機的。”他們隊伍最大的軟肋肯定就是他了,以恩基的性格,柿子一定會撿軟的捏。

    恩基對島上的佈置一清二楚,看其對他們隊伍成員前進方向瞭若指掌,估計早早就弄到了電腦,還有很多極品卡片。

    肖白低頭看麥永志遞過來的這張搶奪卡,冷笑道:“這卡片可是很陰毒的,被擊中的人需要交出身上所有的卡片。”

    他說話時仔細打量著偷襲之人,見其神情不是很慌張,帶著幾分遺憾地搖頭:“看來你身上沒有帶多少卡片,這張卡我不會浪費在你身上,快滾吧。”

    跟繆宇湊一塊這麼長時間,他也漸漸學到了點看人的訣竅,肖白暗暗得意,又很快回過神來,對麥永志道:“我們快點趕路,約定見面的時間快到了。”

    “我背著您吧。”麥永志跟隨時看得都替肖白拙計,要不是考慮到他不能隨便露面,他早就想扛起肖白走了,這速度真心太醉人了。

    肖白覺得自己都快廢掉了,雖然覺得丟人,也沒一味逞強,爬到麥永志後背上,皺眉道:“你說,阿宇他們會不會也遇上偷襲了?”

    “繆先生給我打電碼讓我跟著您,我就來了,其他的都不知道。繆先生這麼聰明,肯定會提前提防的。”麥永志說話很實誠,繆宇下命令了,他不需要問為什麼,照做就是。

    事實證明繆宇也很對得起他的信任,成員間的評分估量是相互的,麥永志對這位隊長很滿意,信任度一點點增加。

    肖白想想也是,現在瞎擔心這些沒有用,儘早跟他們匯合才能知道具體情況。

    麥永志身上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仍然健步如飛,但因為肖白之前耽擱的時間略久,還是遲了二十多分鐘才抵達目的地。

    繆宇和恩利爾已經在工作人員一號身邊等了一段時間了,肖白看到他們眼睛就亮了,招手道:“阿宇!”

    繆宇見他們兩個也平安抵達,尤其看肖白笑得這麼燦爛,說明一切順利,松了一口氣,含笑點頭:“累得不輕吧?”

    麥永志把人放下,肖白就湊了過去,扒著他的肩膀哼唧個不停:“我腿都要廢掉了,腳疼得跟針紮似的。”

    “把鞋子脫了,我看看起泡了嗎。”繆宇眉頭一皺,這些不利因素他也早就考慮過,但比起肖白接下來行動不便,坑恩基一筆得到的收益更大,何況就算不分成幾隊,肖白慢慢走到島中央也得腳上起幾個大泡。

    肖白愣了愣,見他真的彎下腰要去查看,耳根都紅了,坐直身子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我去旁邊草叢晾涼腳就好。”走了這麼久的路,襪子早就濕透了,還踩了一腳泥,他怕有味道,太不雅了。

    恩利爾冷眼旁觀了好久,見肖白再三堅持拒絕繆宇幫忙的提議,一瘸一拐躲到草叢裏去了,避開攝像頭對繆宇打手勢:我懷裏抱著這麼大一個電腦,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見,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恩利爾早看出來肖白對繆宇有意思,他也知道繆宇肯定早就知道這一點,看兩個人都沒有戳破窗戶紙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會多嘴。

    但這次實在是太誇張了,肖白從出現到去草叢,別說分給他一個眼神了,連眼角餘光都沒施捨給他,否則也不會看不到他懷裏的電腦,這還是他和繆宇回答一號任務點的問題剛剛到手的。

    繆宇當沒看見,扭頭問麥永志:“怎麼回事兒?”麥永志既然現身了,就說明肖白已經遇襲過了。

    麥永志答道:“有驚無險,我們反搶來了一張搶奪卡,在肖先生手裏。”

    等肖白折騰了一會兒,換了新襪子出來,他們各自把收穫攤出來整理。規則不允許強制搶奪卡片和所有物,何況附近也沒看到第二支隊伍,恩基派了一名隊員在八點來做了任務就走了,此地安全性還是很高的。

    繆宇先道:“我拿到了兩個無線電通訊器,順便兌換了一個小型帳篷,四個人擠一擠還是可以的。”

    帳篷卡片相當難得,何況一路走來竟然恰好碰到了相對應的工作人員,繆宇自己也覺得這屬於人品小爆發了。

    主要是現在天氣並不暖和,沒帳篷沒睡袋睡上一覺那是對自己健康的不負責任。主辦方倒也沒有太為難選手,覺得熬不過去的隊伍可以任意找一個任務點,拿積分租借帳篷,他們也擔心參賽人員中真有凍出好歹的。

    恩利爾接著道:“我拿了一張定身卡,一張救援卡。”救援卡是幫助被定身隊員解除負面效應的卡片,也算是很難得了。

    他說完後特意頓了頓,抬高聲音道:“我還拿到了一台電腦呢。”

    肖白扭過頭來,果然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來:“真的嗎,太好了!”

    證明了自己剛才果然是被人從頭無視到腳,恩利爾一時間有點心塞,但還是很配合地把電腦遞了過去:“我怕浪費電,還沒開機過,你看看能用嗎。”

    主辦方果然很坑,電池是半殘的,只能使用兩個小時。肖白開機後第一時間把螢幕調到最暗,沒捨得犧牲一部分功能調到節電模式,爭分奪秒開始敲鍵盤。

    他一邊操作電腦,一邊介紹道:“這電腦有一個很簡單的自帶程式,確實可以看到全島所有隊伍的位置——以編號顯示,你們知道豐燁偉隊的編號嗎?”

    定位系統是在防護服裏面的,不允許不同隊伍交換防護服,所以編號是定死了的,掌握了恩基隊伍的編號,就能隨時監控他的隊員所在了。

    繆宇遲到了幾分鐘,恩利爾則是提前抵達的,跟前來做任務的恩基隊員還照過面,可惜對方防他跟防賊似的,根本就無從得知。

    恩利爾很遺憾地搖了搖頭,倒是麥永志冷不丁道:“繆先生,我把偷襲的人打倒在地時走過去查看,他脖子上掛著的編號牌掉出來了一半,寫著一個‘8’,後面應該還有一位數。”

    肖白立刻看螢幕:“從我們被偷襲到現在,那人也跑不了多遠,在這範圍內有86隊的兩名成員,81隊伍則全員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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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6.19

    恩基具體是哪支隊伍還真不好說,但起碼現在範圍大幅度縮小了,肖白道:“我編一個報警程式,一旦這兩個隊伍有人出現在咱們周圍,就提示警報。”

    恩利爾卻道:“他們掌握了主動權,如果能監視到他們的前進路線,就可以很輕鬆規劃出一條省時省力又效益最好的路線了。”他相信恩基早早就開始琢磨如何規劃路線了,畢竟人家開了作弊器。

    肖白遲疑道:“電池撐不久的,待機狀態和不停開關機都很費電。”

    繆宇考慮了一下也搖了搖頭:“我們就算真的知道他們的所有行蹤,跟在人家身後也無法超越他們,得另闢蹊徑。”你一味學人家,終究比人家慢了一步。

    “單靠我們自己是不可能趕超豐燁偉的,”恩利爾歎了一口氣,有點憋悶道,“我是沒法子了,靠你們吧。”

    繆宇本來也覺得頭疼得不行,正是一籌莫展的當口,聽到恩利爾說的這句話,卻眼睛一亮:“只靠我們不行,完全可以集合大家的力量嘛!”

    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人家憑什麼幫你?肖白笑道:“你這是想幹什麼壞事兒了?”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帶著幾分小得意道:“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我們還得再等上一天,今天大家都累了,工作人員也說10點後沒有活動了,我們就近搭起帳篷歇歇,養足了精神再說。”

    ————————————————————————————————————————

    中午十二點十分,32號隊伍一行五人滿臉疲憊之色地出現在路口處,走在最前面的隊長看到有工作人員在,立刻喜形於色,尤其問清楚這位竟然是1號時,就更加高興了。

    經過一天半的折騰,碰上了二十多位工作人員,他們也發現雖然這些人位置分散的很猥瑣,但編號越靠前的獎勵越好,1號應該會提供最好的獎勵。

    可惜人家表示要到晚上八點才會分派任務,32號隊長看隊員們也累得不行,便下令原地休息。

    五個人也不講究,席地而坐,正在說些笑話解悶,一名隊員突然眼睛一亮,戳戳隊長,往1號工作人員方向一指,興奮道:“小張,你看,那裏有卡片!”

    32號隊長扭頭看過去,見工作人員坐著的椅子上果然貼了一張卡片,上面很清楚地寫著“整點時分進入右邊的小路,走到盡頭。”

    幾名隊員對視幾眼,俱都喜形於色,這種提示方式還是第一次看到,還是貼在1號椅子腿上的,他們覺得獎勵一定差不了。

    可惜發現這個小秘密的人不是只有他們一隊,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陸陸續續又來了三支隊伍,一支直接走了,另外兩支卻也有聰明人,發現了這個小秘密。

    這個時間點正是有一定能力的隊伍逐步摸索往島中心走,抵達此地的高峰期。大家不一定有肖白的數學水準,但畢竟他們都是從邊緣處入島,普遍都覺得好東西應該在島中央。

    眼看著十二點五十分第四支隊伍抵達,32號隊長老大的不高興,好東西肯定不會有很多份,估計還得幾支隊伍競爭,他們隊伍可是第一個抵達的,卻還得公平競爭,這也未免有點不公平。

    但這也更堅定了他覺得裏面有豐厚回報的念頭,畢竟節目組想要辦出精彩的節目來,肯定會設置幾個隊伍正面對上的環節,得先提供好的報酬,才能讓他們一個個的拼盡全力。

    十二點五十五分,一個隊伍就先按捺不住站了起來,向著右側道路跑去。幾個隊伍紛紛響應,大家仿若忘了身上的疲憊,拼命賽跑。

    32號隊長也在其中,悶頭一路跑到盡頭,才氣喘吁吁左右打量,沒看到有任何的提示或者獎品,連工作人員也沒看到。

    但好的獎勵當然是更有挑戰力的,幾支隊伍分散開來,四下尋找。就在這時,從他們剛剛跑來的方向上傳來一聲:“都別動,打劫。”

    32號隊長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腹誹了一句“這哪來的傻逼,不知道島內不准動武嗎”,但是當他扭頭看過去,卻發現不對。

    一頂撐開的大帳篷被從旁邊草叢中拉了過來,結結實實堵住了道路,一個健壯的大漢面無表情站在帳篷前,手中拿著一遝卡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一位青年站在大漢旁邊,對著錯愕的人群,笑眯眯重複道:“打劫,大家請先別動。”

    這兩個人都很眼熟啊,明星隊成員,一個是麥永志,一個是尹景龍。32號隊長繼續茫然,卻見道路邊緣處有人哈哈大笑:“你看警匪片看腦殘了吧,還打劫呢!你敢動我們一根毫毛,就等著被投訴吧!”

    這句話剛說完,麥永志劈手扔出來一張卡片:“搶劫卡!”

    對方愣了愣,被打了一個正著,還猶自不信,拿起卡片來看了看,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從口袋裏掏出一遝卡片來扔到地上:“操!”

    32號隊長這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想跟分散尋找線索的隊員們匯合,但剛動動身子,就看到麥永志又摸起一張卡片來,恩利爾適時道:“還請大家都不要動,免得引起誤會。”

    這時候又有人喊道:“狗屁吧,老子玩了一天半了,一張搶劫卡都沒遇上,這種逆天卡片我不信你們能把所有人都搶劫了!”

    話剛說完,他也中了一張卡片,那人也撿起來看了看,哼了哼,很不甘地把自己所有的卡也扔在地上。

    恩利爾笑道:“我是不能把所有人都搶劫了,但你們猜猜我能搶劫多少人呢?”

    員警獨自面對兩個逃犯,表示自己只剩下一顆子彈了,兩名逃犯誰都不敢再跑,大家都怕死的是自己,這是人的劣根性。

    32號隊長也不敢出聲,卡片用過就失效了,會被工作人員回收,他也覺得這種卡片數量不會很多,看恩利爾滿不在乎隨手就用了的樣子,似乎人家存貨確實不少。

    何況就算對方只剩了一張,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哪個隊員中招。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恩利爾一看他們開始暗自比較得失了,就知道場面已經被控制住了,接著道:“大家拼死拼活努力了一天半了,每人手上不說多,十多張卡還是有的,我們也不多要,每人交兩張十點積分卡或者一張電腦充電卡就好。”

    一個隊伍也就交八張,32號隊伍裏面最少的一位手裏也有九張卡,他覺得這生意還挺值的,尤其他們隊伍有兩張電腦充電卡,連電腦殼子都沒看到,估計這人是為隊伍裏那個電腦天才要的,大可以拿充電卡抵積分。

    恩利爾仔細觀察他們每個人神色,確認不會有事兒後挨個上前收取,見大家都很配合上交,跟麥永志示意一下。

    麥永志把帳篷拉開,恩利爾又道:“到了現在,大家食物恐怕都告急了,1號任務點左拐再直走,我們的隊員在54號工作人員旁邊,等著拿食物換兌換卡,你們積壓了那麼多卡片,也不知道對應的工作人員在哪兒,不如換點口糧和淡水來得實在。當著攝像頭的面,我也不會說假話。”

    32號隊長神情極為複雜,他一時間發現自己竟然不怎麼恨恩利爾了,人家大方告訴了他們下一個工作人員的位置。

    因為忙著趕路,他們的食物在早上就告急了,大家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積分卡不多,但是兌換卡加起來有二十幾張,真的不知道應該找誰兌換,現在一併賣出去,似乎也很值。

    這些人一個個都走了,恩利爾看著地上散落的兩遝卡片卻沒有撿,等了一會兒,那兩名被“搶奪卡”射中的參賽人員走了回來,撿起地上的卡片,又接過恩利爾遞過去的三張積分卡,笑道:“合作愉快,一個小時後再見。”

    這些隊伍彼此間都不熟,其中摻雜了兩個人也沒人發現不對,這兩個人就是混進來的。

    恩利爾目送他們離開,摸摸下巴對麥永志道:“咱們捏了一張真正的搶奪卡,三張定身卡,防備著真有人反抗,沒想到大家都這麼配合……人呐,唉。”

    1號工作人員椅子上的卡片當然是他們貼的,做任務找到了筆,拿了一張在別處發現的卡片,在背面寫了字貼在椅子腿上的。

    1號工作人員對此壓根不理睬,這屬於規則允許範圍,卡片背過來就沒有他們電臺的標誌了,真正的聰明人該發現不對的,他沒有義務提醒他們,上當了只能怪自己蠢唄。

    麥永志對此不做評論,反而問道:“這是咱們第四筆了,怎麼消息還沒有傳開?”

    “我都把下一位工作人員的位置告訴他們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然會去看看了。”恩利爾微微一笑,“1號任務點還差八個小時呢,他們一旦走了,難道還專門跑回來在1號任務點蹲點,告訴所有隊伍這邊有陰謀,讓他們不要上當嗎?”

    都是競爭對手,他們吃了虧,自然想跟著吃虧的人越多越好。何況他們就算說了,人家也不一定會相信,誰知道說的是不是真話,沒准就是故意這麼說,阻止他們來這邊看看呢。

    這計畫是繆宇想出來的,他一提出來,說的不是一個大體的構思,而是一整套完備的方案。恩利爾歎息道:“這人相當瞭解人性,思維滴水不漏,縝密至極,我自認多有不如。”合作了這麼一次,他反正是不想再跟繆宇對上,以後能避開就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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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6.19

    恩基帶領手下做任務滿島亂竄,還是聽專門監視的隊員說“繆宇隊全員在1號附近耗了一整天時間,您看是不是不對勁兒”,他才發現這事兒的。

    恩基急忙派了兩名手下去打探消息,收到回饋時氣得不行。

    他累死累活,像小蜜蜂一樣收割一茬又一茬的經驗,都快把這個智力比賽過成《72小時生存挑戰》了,眼看著比賽過了大半,卻發現有人把比賽當《地產大亨》,什麼都不幹就等著坐地收租,恩基氣得渾身抖個不停。

    不僅在於對方很可能集齊群策群力輕鬆超過自己,還在於讓恩利爾的隊伍一反襯,顯得拼命擼袖子幹活的他像個純種傻逼,這錄影一播放,肯定得被人笑死。

    恩基念著大家身上都有攝像頭,也沒把氣惱抓狂表現得多明顯,咬牙道:“我才不信他們能有十多張搶奪卡!”主辦方一共準備了三張搶奪卡,一張偷襲肖白的時候丟了,另外兩張都被他早早拿在手上了。

    他的下屬道:“根據我們打探的消息,每一波人入了套,他們都要丟兩張殺雞儆猴,肯定是買通了人做戲,頭,咱們戳穿他們去怎麼樣?”

    恩基沒搭理他,低頭沉思。這主意蠢透了,就算戳穿了又能怎麼樣,這是利益鬥爭,又不是玩柯南非要找出真相。他們就算能跟這一波人揭露了陰謀,難道還能每一波都揭露嗎,哪有時間耗在這上面啊。

    沉思良久,恩基冷冷道:“由著他們去,我們還有兩張搶奪卡,他們現在幹得再熱火朝天,也不過給我們做嫁衣。”

    屬下沒敢接話,他感覺恩基說這話純粹是在自我安慰,肖白“落單”時他們都沒能討了好,現在四個人匯合了,恩利爾和繆宇肯定提防著他這一手呢,別再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他跟在恩基身邊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屬下很明白,每當恩基落于下風時,他都會變得非常煩躁而不理智,這時候最好不要提反對意見。

    ————————————————————————————————————————

    第二天晚上十點半,四個人湊頭開始盤點一天所得。

    肖白在發現打劫來的電腦充電卡多到用不完後,眼珠一轉,用電腦給島上所有參賽隊伍群發消息:三十點積分換電腦充電卡一張,有意者可來1號任務點換取。

    這一手玩得相當漂亮,恩利爾都沒忍住給肖白比了一個大拇指。

    人腦的記憶力畢竟是有限的,有了電腦,可以很方便標記過多的地點和任務資訊,再加上還可以即時監控其他隊伍情況,就算不是電腦高手,也可以從中得到很多有用資訊。

    可惜電池使用時間實在是太短了,許多隊伍都捉襟見肘,抓耳撓腮地發愁。

    一般被繆宇他們坑的都是還沒有做過1號任務的隊伍,也就是說他們被打劫時並不知道這任務會獎勵電腦,傻乎乎把充電卡交出去抵積分了,等電腦到手後一個個追悔莫及。

    現在一半以上的隊伍都集中到島中央了,前來1號任務點很方便,肖白把一遝卡轉手一賣,估計還能小賺一筆。

    積分卡已經厚厚四遝了,保守估計得有60支隊伍被他們剝了一層皮下來。但也不是事事都順利的,麥永志道:“食物快沒了。”

    他今天也累得要死,做了二十多個簡易陷阱捕了好多主辦方提前放養的兔子,還得不停來回走著看是否有斬獲。

    食物收穫了不少,但轉眼就被肖扒皮高價賣給可憐的包身工們了,導致他們自己的食物告急了。麥永志很誠懇道:“主辦方一共就放了那些數量,估計兔子都讓咱們給捕完了,今天1號工作人員差點跟我翻臉。”

    繆宇盤點了一下,發現明天早上的食物都有些不夠了,想想道:“我們現在有了很多兌換卡,只拿兌換卡是不計積分的,必須得換成實物才行,明天一早就得出發,肖白已經把最短的路線標示出來了,我們能兌換一部分,另外的一部分可以在適當時候出手。”

    有恩基在旁邊虎視眈眈,分兵走太不保險了,他們現在應當以求穩為主。

    肖白把路線附近可以兌換的卡片都挑選了出來,再看還剩下不少,摸了摸下巴:“我們得把這些再賣出去。”

    “這些卡片本來就是人家不要了,廉價賣過來的,現在怎麼可能還會出高價買?”恩利爾斜眼看著他,“你想得太美了吧?”

    “他們不想要兌換卡,是因為不知道去哪兒兌換,現在在島中央的這些人,基本上都做過1號任務,每支隊伍都有一台電腦,我們不是已經整理出了一個詳細的任務發放和工作人員位置圖嗎,賣給他們不就是了?”肖白有點按捺不住地搓了搓手,“這樣他們就得時不時對照著電腦找地方,充電卡也有了銷路了。”

    他說話間就已經群發了消息,想要島上完整電子地圖的人可來1號點,十積分一份。這價格相當便宜了,但便宜了才能把人勾來。

    主要賣的也不是電子地圖,你買了地圖在電腦上查看,就得買充電卡,還很可能買物品兌換卡,這人處理不要的東西還得讓人家交三份錢。

    恩利爾只覺得大開眼界,他倒不是沒見過奸商,但這跟肖白平時的人設不符。肖白在他眼中就屬於腦子很聰明,但是不會利用、暴殄天物的人,沒想到人家這一手輕描淡寫地就玩得漂亮極了。

    繆宇見恩利爾一臉震驚,忍笑道:“這屬於家族遺傳。”

    肖老頭就是窮刑警當了大半輩子,退休後閑著沒事兒才下海經商,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繆宇以前也沒發現肖白有這方面的天賦,現在再看,遺傳的力量果然偉大。

    被扒了一層皮的人民群眾接到了群發的消息個個喜形於色,絡繹不絕地趕來繼續求壓榨,肖白神采奕奕跟他們討價還價,折騰到淩晨兩點多,看實在沒人來了,這才回帳篷裏睡覺。

    繆宇本來睡得很沉,感覺到有人輕手輕腳地躺到自己旁邊,便驚醒了過來,一片黑暗裏就看到肖白的眼睛像小狼一樣興奮地閃著光。

    他摸了摸肖白的腦袋,輕聲道:“睡吧,啊,明天還得早起。”

    肖白看他說完就迷迷糊糊不動彈了,似乎已經又睡過去了,壯著膽子湊過去把臉埋在他懷裏蹭了蹭,竊笑一聲,這才躺好睡下。

    他也實在是累了,腦袋剛碰到用來當枕頭墊著的幾件衣服,半分鐘不到就睡死過去。繆宇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好笑地搖了搖頭,閉上眼繼續睡。

    第二天肖白如他預料的那樣爬不起來了,繆宇看他扒在自己身上徒勞地撲騰了好久就是睜不開眼睛,笑笑後對著恩利爾道:“要不這樣,尹先生陪著他多待一會兒,我和麥先生先走?”

    恩利爾明白他的意思,恩基有什麼招還沒使出來,不能放肖白或者麥永志單獨待著。

    繆宇是覺得先走的人得負責走彎路兌換卡片什麼的,更辛苦一點,所以他去。恩利爾卻也有賣人情的意思,故作無奈地一揮手道:“我跟他不太對付,還不如跟麥先生一塊走呢,你們在後面慢慢趕就是,實在不行一直在這兒待著就好,餓上一頓下午反正就結束了。”

    這個提議倒是也很實用,恩利爾他們要從島中央跑到島邊緣去,不是餓不了一天肚子,而是得兌換大量卡片。

    繆宇想了想,掀開睡袋看了一眼,肖白腳底上都是水泡,便道:“好,我看情況再決定吧,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恩利爾冷笑了一聲,低聲道:“他要是敢來,也不用走了。”他早就防備著恩基玩陰的偷襲呢,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恩利爾具體有什麼招數,繆宇也沒有追問的意思,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沒有多說,目送他二人離開後,把帳篷重新拉好。

 

    躲在帳篷裏面這招數其實有點賴皮,畢竟其他隊伍的人是不能夠強行闖進來的,恩基的人就算拿了幾十張搶奪卡,除非飛出來的卡片能刮破帳篷射入裏面,否則是不可能算計到他們的。

    恩利爾和麥永志每人拿了一張十點積分卡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積分卡全部都在繆宇手裏,他粗略算了算,將近一千三百點分數,就算另外兩個人真的把兌換的卡片都丟了,拿第一應該也不成問題。

    他們能做的已經做到最好,就算繆宇有心想再算計恩基一次,手中捏著這麼多卡片,他也不敢輕動,現在只能耐心等待下午四點的結果了。

    肖白一覺睡到下午兩點多,他是被餓醒的,一睜開眼睛就抱著肚子哼哼:“阿宇,阿宇你在嗎?”

    繆宇把卡片都塞到肖白睡袋裏面,現在正在外面閒逛著散心,聽到呼喊聲走進帳篷:“醒了?”

    “你幹什麼去了?”肖白只覺睡得腰酸背痛,想伸一個懶腰又覺得沒有力氣,他懷疑自己胃部都要餓穿孔了。

    繆宇答道:“我釣魚去了。”

    有吃的了嗎?肖白眼睛一亮:“釣到了?”說完後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小島中央,沒有湖泊,這個釣魚不是自己想的那個釣魚。

    “釣到了幾條小的,可惜大的一直沒有上鉤。”附近的隊伍都知道他們隊富得流油,動腦筋的人不少,繆宇解決了一批,順便又反搶了幾張卡片,卻沒見到恩基的人。

    他又道:“旁邊有一支隊伍在野炊,我拿積分換點東西來填填肚子吧,總不能就這麼餓著。”

    “別!”肖白連忙阻攔,正色道,“不要小看豐燁偉他們,他們隊伍就算拼了命不浪費一點時間地來回跑動著做任務,最多也就能弄到□□百積分,但他們不會這麼被動,一定會想別的法子。我們就算贏,也很可能是險勝,要節約每一點資源。”

    這道理繆宇當然懂,他自己能挨餓,看肖白餓得實在可憐,才拿話一說,既然肖白覺得能撐下去,那就再等等唄,反正兩個小時後攝製組就來接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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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三輪結束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肖白蔫蔫趴在睡袋裏面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他第一天體力就嚴重透支了,全憑著一股勁兒才撐下來,昨天晚上睡了長長的一覺,不僅沒有恢復過來,這股勁兒反而散了,只覺得哪哪都難受得要命。

    不僅是他,繆宇也有點受不了了,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素質上的不足,看麥永志全然無所謂就算了,恩利爾的狀態也很好,顯然平時一直在堅持一定的體能訓練。

    兩個人翹首以盼,好不容易熬到了四點,兩名工作人員出現,張羅道:“請每個隊伍把自己的卡片交上來,我們會做一個統計的。”

    這邊許多隊伍都覺得熬不住了,這話一喊出來,立刻有人響應,繆宇卻出聲道:“等等,距離四點還有五分鐘時間,你們真的是主辦方工作人員嗎?”他就說恩基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剛才喊話的工作人員一愣,笑道:“繆選手你在說什麼啊,沒看到我的工作證嗎?我是45號,他是44號。”

    繆宇面無表情道:“真不巧,我昨天才見過45號工作人員,人家是女性,怎麼現在變成個男人了?”

    按照肖白所畫的地圖,45號工作人員的位置遠在島上另一端,他們根本就沒碰過面。肖白明白繆宇這是在耍詐,很配合冷哼道:“就是啊,你的左手手背上還有一顆黑痣,上面還長了兩根黑毛,怎麼這才一天時間,不僅性別變了,手上的痣也不見了,在哪家醫院做的手術啊,恢復得這麼快?”

    對方臉色微微一變,見周圍隊伍看過來的眼神已經有些危險了,連忙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說,妨礙我們工作就是耽誤大家的時間!”

    “哦,你們可以告我啊。”肖白很不屑道,“反正還有……三分鐘就到四點了,我想大家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不介意再等三分鐘吧?或者你去找1號任務點的工作人員,他跟我們驗證你的身份,我們就信了。”

    工作人員不會去揭穿騙局,但他們也不會幫著說謊。你要是能利用人思維的盲點糊弄了別的隊伍,那是本事,但他們要是出面幫著騙人,就破壞了比賽公平性。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看這兩個人一下子就蔫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罵聲一片。

    繆宇沒有去管這些,他仔細打量了這兩位,他們臉上有簡單的偽裝,但沒有戴面具的跡象——恩基就算敢把矽|膠面具拿來島上,當著攝像頭的面也不可能敢用——這兩個人確實不是恩基的手下。

    這兩個人很可能是聘請的其他隊伍成員,但這樣就有問題了,他們一路騙過來,肯定拿了很多積分,這是一筆鉅款,恩基不可能會相信兩個陌生人,肯定會有後手。

    繆宇的手伸到口袋裏,目光投向這兩個人走來的方向,在灌木叢裏沒有看到人。

    藍黑情報的人都擅長潛伏和偽裝,認不出人來也很正常,繆宇冷不丁一伸手,喊道:“別跑!”這片灌木最容易藏人,詐一詐看看。

    灌木叢裏躥出來一個人,掉頭就往外跑。繆宇扔出卡片來喊了一聲:“搶劫卡!”

    對方感覺到小腿肚子被擊中了,不好耍賴,只好停了下來,低頭一看地上的卡片,毛線的搶劫卡,他媽的就一張糖果兌換卡。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繆宇已經追了上來,近距離扔卡片:“搶劫卡!”他也不是沒有定身卡,但剛才距離太遠,萬一扔偏了被人反搶劫了就壞事兒了,保險起見先耍個炸,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近身後再來真的。

    這人就是恩基的隊員了,他本來是就近負責監視兩位元被雇傭的群眾演員的,那兩個人一路演戲深入,確實賺了不少卡片,都在他身上放著,現在低頭看真的是一張搶劫卡——媽的這張搶劫卡還是從他們那裏拿去的——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繆宇從他身上搜出來一遝卡片,淡定道:“我嫌麻煩不去找你們,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就不好意思了。”

    這一手玩得是挺漂亮的,繆宇要不是看到在這兩個人出現喊著收卡片時,1號工作人員下意識流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說不定也得上當。

    這時候1號工作人員看看表,站起身來,招呼道:“把卡片都交上來吧,我們來統計成績了。”

    繆宇把新收上來的卡片交給肖白道:“跟你的收攏在一塊,算算總數吧。”

    肖白這才明白繆宇為什麼把所有卡片都給了他,唯獨留了一張搶奪卡一張定身卡,還有一張沒賣出去的兌換卡,原來是知道真發生了這種事情,反應迅速的話還能再賺一筆。

    肖白跟工作人員1號把卡片交接完畢,親眼看到他點清楚了數目,連忙道:“有吃的嗎?有兩個選手都快要餓死了。”

    “你們也是夠拼的,哈哈。”1號立刻從工作臺下拿出來一大包餅乾,“先湊合著填填肚子,晚上有海鮮自助餐,吃到飽。”

    肖白道了謝,撕開包裝先給繆宇示意:“抓一把先吃。”

    繆宇對饑餓的忍耐力明顯比他強,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餅乾,露出些許擔憂之色來。

    肖白看了都替他覺得累,輕聲道:“放輕鬆點,結果沒多久就能出來。”

    繆宇點點頭,他想的不是這次比賽的事情,而是下次比賽。這次贏的把握很大,但過程確實不容易,恩基提前黑了所有的資料,這個優勢實在是太大了,下一場比賽不能再這樣被動,必須得想法子一舉解決。

    他走了一會兒神,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一扭頭就看到肖白笑成了一朵花:“我們贏了,兩千一百多分,比豐燁偉隊他們隊多了八百多分。”

    恩基一支隊伍拿了一千五百多分,這個數字相當嚇人,要不是恩基兩次又是送積分卡又是送搶劫卡的,繆宇覺得他們都難說能拿到這麼多。

    肖白看他聽了這條消息,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繼續低頭沉思,頗覺有幾分無趣,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啦,我們該好好慶祝了!”

    繆宇回過神來,也笑了:“你說的是,分數本來不應該這麼高,看來尹先生和麥先生他們那邊也有斬獲。”

    四個人是在遊艇上自助餐廳碰的面,恩利爾一臉得意,先端著香檳跟他們示意,摸摸下巴道:“多虧了你第一天拿到的對講器,我和麥先生用這個聯手做了一筆,沒坑到豐燁偉本人,就賺了點零頭。”

    繆宇側眼往旁邊一瞥,恩基面色極為不善地在瞪視著這邊,便知道他在恩利爾手上吃虧吃的也不小。

    不管怎麼說,這次還是他們棋高一著,恩利爾難掩得色,附耳道:“我父親是知道他手段不光彩的,這次他完蛋了。”

    恩基作弊實在不光彩,可只要沒被抓到,也算是在規則允許範圍內。但作弊了還輸了,輸得還這麼慘,不僅給恩基自己丟人,還給整個藍黑情報丟人。

    因為繆宇曾經從他嘴裏詐出過在前兩場比賽中,透過他們攜帶的微型攝像頭觀看的人是藍黑情報的老大,所以恩利爾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就說了。

    沒想到旁邊的肖白跟著聽了,笑道:“你父親的名字是不是‘安’啊?”

    繆宇的心都漏跳了幾拍,先生在跟他見面時已經比較明確地表明瞭身份,並且表示自己的名字是“安”。

    繆宇一個是想到別是肖白或者說冥王星已經掌握了藍黑情報老大的消息,或者肖白跟蹤監視他,由此摸清楚了先生的身份和名字?

    他第一個念頭是為先生擔心,但繆宇旋即冷靜了下來——他注意到恩利爾一點吃驚之意都沒有,再看肖白,說話時很自然,並沒有試探什麼的意思。

    恩利爾接話道:“我早就說過,這名字起得爛透了,父親還非得用,我也沒有辦法。”

    他又說了幾句,跟兩個人聯絡了一番感情,就樂顛顛跑去找恩基撩火去了。

    繆宇看四下無人注意這邊,終於沒忍住,若無其事問道:“為什麼藍黑情報老大叫‘安’?”

    “嗯?”肖白頓了頓,拍了拍額頭,恍然道,“哦,我沒跟你吐槽過這一點是不是?雖然藍黑的老大很神秘,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但是他的這個名字好多人都猜到了。”

    繆宇似乎很感興趣地挑了一下眉梢,追問道:“怎麼說?”

    “藍黑三個繼承人,恩利爾,恩基和阿淑爾,他們分別對應蘇美爾神話中的風神、水神和日輪戰神,而安則是蘇美爾神話的天神。”肖白覺得很好笑,搖頭道,“這幾個名字不僅菜,而且中二得讓人不忍直視。”

    原來是從繼承人名字反推的,不是保密工作出了問題。繆宇暗自松了一口氣,應道:“是啊。”

 第68章 賭場借貸

    第三輪比賽正式落下帷幕,主辦方會將選手們這三天的表現剪輯後,分五周播放,還要求所有參賽選手遵守簽訂的保密協定,不要隨意透露比賽結果和過程。

    肖白一回到公寓,就感覺到渾身都要累癱了,就近往沙發上一撲,眯著眼睛道:“第一二輪只能說是預熱,第三輪之後才是重頭戲,分割成幾期播放,吊足觀眾胃口,我估計收視率會越來越高。”

    平心而論,這節目做得確實不錯,肖白這個參賽者都覺得累歸累,要明年還辦《巔峰腦戰》,他說不定還得一邊罵著自己犯賤,一邊愉快地報名。

    繆宇點頭表示同意:“第三輪和第四輪都處在進一步積累觀眾階段,到了最終決賽時,恐怕將會改為全國直播形式。”畢竟直播是最具有懸念的,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冠軍將要花落誰家。

    況且全國直播對於參賽選手的個人能力和心理素質要求更高,誰要是表現出色了自然能加上不少分數,但反過頭來說,要是不小心做出啥不符合大眾道德價值觀的事情來,那肯定會被口誅筆伐,一黑到底。

    肖白累得什麼都不想幹,只想洗個痛快澡後再躺床上挺屍裝死,但又捨不得結束跟繆宇的對話,想了想問道:“到第四輪比賽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呢,咱們再到歐洲去玩一趟,順便練練你的口語?”

    根據他偷偷摸摸查的戀愛寶典,旅遊尤其是不帶電燈泡的雙人旅遊,是最容易增進雙方感情的方式,還可以提供大量的相處時間。

    肖白很遺憾上次去法國恰逢薩拉·羅蘭的未婚夫出事兒,否則該玩得更好些,也不會這麼快就打道回府了。

    “……”繆宇看他確實很期待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國際上有什麼輔導班嗎,我想突擊一下。”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說,反正這個輔導班肯定不是給學齡孩子上的那種,繆宇進一步解釋道:“我對於灰色世界並沒有多少瞭解,也不知道尖端科技能做到什麼地步,我想這些常識應該是加入你們所必備的。”

    肖白愣了一下,他加入冥王星前,跟隨上一任卡戎,也就是現在的天狼星,學習了一個多月的技能,但多是電腦方面的,繆宇說的這些,他都是加入冥王星後,跟隨大家一起做壞事兒,慢慢瞭解的。

    不過肖白屬於後勤保障人員,他不用沖在第一線去出謀劃策,知識瞭解匱乏什麼的都無所謂,只要電腦技術過硬就好。

    但繆宇顯然不會是後勤保障的一員,肖白抓了抓腦袋:“得看你想要進行什麼方面的特訓了,國際上比較流行的是體能特訓,許多富人都把自己看中的人送進這種特訓營,進去時是員警或者特種兵,出來時就可能是精英保鏢或者殺人機器。”

    頓了一頓,他又道:“如果說是這種大體局勢的科普教學,有點類似于培訓初級特工和間諜了,我這邊沒有門路,你稍微等等,我跟主星聯繫一下。”

    肖白起身去房間打電話了,繆宇先在沙發上坐著用手機流覽了一番這三天的新聞,又給秘書孔欣紅打了一個電話,看偵探社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還別說,孔欣紅聽他問起了,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繆總,小林遇上了一點麻煩事兒,說他弟弟在賭場裏被人坑了六十萬,讓人扣住不放了。他爸媽正是著急上火的時候,沒辦法把他給叫回去了,他已經請假兩天了。”

    繆宇非常平靜道:“又不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賭的,這事兒我們不管。”

    賭和毒都害人,但有的人是被設計不小心吸|毒的,但賭這個多是自願行為,每個人都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才懶得管這種閒事兒。

    孔欣紅為難了一會兒,照實說道:“繆總,我們都知道偵探社規矩,欠太多讓人剁了手都不關我們的事兒,這事情難辦就難辦在,他弟弟欠了高利貸,小林的家庭情況您也清楚,這筆賬不好還。”

    要擱了陌生人,不管也就不管了,小林在繆宇手下幹了也有一年多了,倒也算踏實肯幹,繆宇道:“他弟弟在賭場裏直接借的高利貸?”

    這樣就有點意思了,繆宇估計是有人設的局,先誘使小林他弟弟開賭,再不停借給他高利貸,等到覺得差不多了,就收手開始清算。這得幸虧小林家庭條件一般,否則就不是幾十萬,幾百萬上千萬都有。

    孔欣紅低聲道:“我本來也不想拿這個打擾繆總,但您來電話前,小林還打電話給我哭,他才工作幾年,在s市一直是租公寓住,爸媽在老家有一套房子,可是農村的房子不值錢,拿來抵債都不夠。”

    繆宇明白過來,拍拍額頭:“你看我,忙得都忘了,你倆好上了是吧?”一個多月前就有苗頭,只是繆宇這一個多月忙著準備《巔峰燒腦》的事情,沒怎麼去公司,都把這茬給忘了。

    “要沒這事兒估計就成了。”孔欣紅也沒扭捏,有點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小林跟我說他有意向辭職,回y市老家待著,就近照顧父母,還得管教好他弟弟。”

    他們幹這一行的,見識的多了,深切知道一旦沉溺於賭局,就很難自拔,大老闆們賭得傾家蕩產的不在少數,何況是這種小康家庭,根本負擔不起。他弟弟來這麼一次都傷筋動骨了,再來第二次,還不上債被砍手砍腳都有可能。

    繆宇想了想,便道:“你是我招的第一個員工,這公司是咱們一起打拼出來的,既然你想幫,我給你這個面子,你訂好機票,我們連夜去y市。”

    孔欣紅忙道:“繆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想這麼麻煩您,畢竟不是偵探社的生意。就是想向您支個招,看這死局怎麼解。”

    “你和他這兩天查到什麼了嗎?”繆宇看看手錶,“已經下班了,你來我公寓一趟,咱們當面說好吧?”

    孔欣紅感激道:“好,我馬上過去。”又解釋道,“小林憋了氣,安撫好父母就想自己查清楚,我剛把他勸住了,還沒開始查呢,目前也就剛摸了摸那個賭場的底。”

    繆宇說了一句“急不來,你到了我們再詳談”,掛了電話後看肖白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問道,“怎麼樣?”

    “主星已經聯繫好了,你先休息三天,四天后上午八點前抵達越南城市勃光的xx商廈,具體地點他會再通知。”肖白探頭道,“你那個秘書要來嗎?”

    他跟主星談妥得很快,掛了電話後聽了一部分繆宇跟孔欣紅的交談。

    繆宇抱歉一笑:“嗯,我們儘量說話聲音小一點,你快點去休息吧。”這公寓檔次比較低,隔音效果不算很好。

    肖白往他旁邊一坐,面無表情道:“這是什麼話,你有需要,我就時刻準備著,今天睡到兩點,難道我還困了不成?”

    孩子你眼皮都在打架,你還不困?這都是為了留下來幫他的忙,繆宇深感窩心,伸手想摸摸他的頭,被肖白非常緊張地縮著腦袋躲過去了。

    肖白很尷尬道:“三天沒洗了,都是油。”

    “你先去洗澡吧,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她趕過來也需要不少時間。”繆宇從房間裏把自己的電腦抱過來,“我先查查勃光的情況。”越南對他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國家。

    肖白覺得自己都臭了,應了一聲,沒有再耽擱,抓緊拿著毛巾浴袍去洗澡了,走回來後看繆宇皺著眉頭很苦惱的模樣,提議道:“我陪你一塊去?”

    繆宇搖了搖頭:“我也想鍛煉一下自己。”有勇氣邁出第一步才能走第二第三步,他跟肖白又不是連體嬰兒,不能事事都靠著人家幫忙。

    更何況肖白對他有意思,繆宇早就看出來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同性表示好感,肖白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繆宇跟他相處得也覺得逐步融洽,但一時間還拿不准應該用什麼態度應對,所以乾脆裝傻。

    他既然沒決定是不是要接受對方的感情,那就不要因為太多私事兒麻煩人家,否則總有利用肖白的即視感。

    肖白聞言便沒有說什麼,就近坐在沙發上看繆宇一點點規劃路線。每次看繆宇指揮時,他都懷揣著一種信賴仰慕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當繆宇顯得手足無措需要幫助時,肖白總是會爆發一股詭異的母愛。

    比如現在,他就很想把繆宇抱到懷裏捏捏揉揉,條件允許的話最好能親親,再拍拍胸脯,擼起袖子來劈裏啪啦包辦所有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妄想君的愛情親的地雷~

    這兩天準備考試忙成狗,算算這篇文發文時我有六十章存稿,發文到現在基本沒怎麼寫qaq坐吃山空太虐了

 第69章 大體規劃

    孔欣紅摁響門鈴,稍稍一等待,就看到一個頭發還濕漉漉的青年打開了門。

    對方先是不動聲色又隱蔽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評估什麼,頓了一頓才讓開身:“請進。”

    孔欣紅對肖白這張臉倒是挺眼熟的,不僅在最近播出的綜藝節目上看到過,兩個人還曾經見過面。不過她真不知道這個猶帶稚氣的大男孩兒竟然是跟自己老闆同居的,沒忍住露出了一點詫異之色。

    繆宇聽到聲音扣上電腦,抬頭正想招呼孔欣紅坐下,就看到她神情有點古怪地盯著肖白,想想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解釋道:“這位是我的新房東,他從國外深造回來,想在s市發展,就買下了這套公寓。”

    肖白才不管孔欣紅怎麼想的,跑到繆宇身邊坐下,拿起電腦道:“需要我做什麼?”

    “開始討論正事兒吧。”繆宇提醒了一句。

    孔欣紅回過神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便走到茶几對面,搬了個小椅子坐下,從女士公事包中拿出幾張薄薄的紙來:“這是小林查的那個賭場的大體資料,時間有限,還沒來得及細查。”

    肖白根本沒接,問道:“那個小林,全名叫什麼?”

    “林子軒。”孔欣紅正想把他惹事兒弟弟的名字也報出來,就聽肖白道:“他弟弟林子階初中就輟學在家,十八歲之前就進過二十多次少改所,小偷小摸,還有一次強|奸未遂的指控,成年後更是因為入室偷竊致人受傷蹲過兩年監獄,四個月前才剛剛刑滿釋放。”

    繆宇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我真不想管。”他看不上這種痞子,真賭的大了被人砍了手,也是咎由自取。

    孔欣紅忙道:“麻煩繆總了,他弟弟不是好東西,小林的父母都是無辜的。”

    肖白哼了一聲:“他們生的兒子,按照他們的方式養大的,長歪了禍禍的也是他們,怎麼無辜了?”

    氣氛一時間有點僵。繆宇打圓場道:“還是得看各人,他們也養出了小林這個好孩子,有人天生不學好,有什麼辦法?”

    肖白給繆宇面子,便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查出更多資料來了,道:“他父母已經在x8同城上掛了賣房資訊,價格定得很低,只求快點出手。”這種交易網站都是需要實名登記的,很輕鬆就能查出來。

    繆宇看向孔欣紅,問道:“欣紅,你想怎麼辦,拿出個章程來,我們才好想法子解決。”

    孔欣紅是覺得自己實在沒有立場,她跟林子軒還只是雙方互有好感,吃過幾頓飯,也沒到山盟海誓的地步,肯插手管一管,也是覺得林子軒被逼得太可憐了。

    她想了一會兒,輕聲道:“債務的問題小林去處理,這是他的家事兒我不方便多嘴,我跟繆總一樣,都覺得這次的賭場是個陷阱,姑且不論林子階是不是咎由自取,咱們給這個害人的賭場一點教訓?”

    孔欣紅要這麼說,肖白也覺得可以接受,敲著鍵盤道:“他弟弟參加的這個賭局,規模並不大,打著會所的名義開的,法人是一個普通人,我先調取內部的監控攝像看看。”

    他忙活了好一通,截了幾個模糊的影像出來,把電腦轉給繆宇看:“這幾個人是經常出現的熟面孔。”

    繆宇仔細研究了一會兒肖白挑選出來的幾段這幾個人互動的錄影,指了指其中一個:“這個是管事兒的。”

    這種人一般都是有前科的,肖白把y市警局的資料調取出來,再進行面部掃描,這活計很費時間,他就先看向孔欣紅:“你想怎麼做,就算報了警,一扭頭人家繼續開起來了。”

    孔欣紅對此也很瞭解,應道:“賭場確實不好下手,就算下了手,也沒辦法讓他們傷筋動骨。但好歹下手一次,讓他們別那麼囂張?”

    肖白看繆宇,見繆宇點頭,便道:“那行,我知道怎麼辦了。”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肖白的電腦響了兩聲,他湊過去看:“找出來了,這人名叫律興朝,曾經因為經濟犯罪坐過兩次牢,刑期倒是都不長。嗯……他的侄子跟林子階同一時間刑滿出獄,兩個人算是獄友,估計就是他侄子把人騙過去的。”

    頓了一頓,肖白又道:“沒必要三個人都在這裏守著,我把相關人的資料整理一份,今天就直接給y市警方發過去。阿宇,你也累了這麼多天了,快去洗個澡,先睡下吧。”

    他這麼一說,孔欣紅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這麼不痛不癢的懲罰下去,雖然對對方造不成威脅,但好歹出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再三道謝後,便告辭離開了。

    繆宇很客氣地把人送出門去,一回來關好房門,扭頭看向肖白:“又在動什麼壞腦筋了?”以肖白的性格,要真是不能有作為,早該生悶氣了。

    “報警其實真沒什麼用處,這幫人都是老油子了,脫身能脫得很乾淨。”肖白眨了眨眼睛,“但要是贏一筆,讓他們血本無歸,似乎也不難。”

    繆宇早在等待第二場比賽時跟肖白玩撲克,就知道這人水準很高,肯定是專門練過的,便道:“你的意思是自己去賭?”

    “我的水準還有限,主要還是靠概率計算和記牌,真正厲害的是許德拉。”肖白帶著幾分得意道,“我的手法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老千。”

    繆宇插口道:“黑水安保委託的那個單子,偷走油畫的人就是許德拉吧。”他早就由此推測,冥王星大部分人都打過交道了,剩下的許德拉和三頭地獄犬,一個是偷竊的,一個是偽裝成柴生榮的。

    肖白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托著下巴道:“要是我們贏了一大筆錢,他們肯定得翻臉,事後怎麼脫身比較容易?”

    這還不簡單,繆宇隨口道:“一個城市這種小賭場數不勝數,每個小團夥間肯定有很深的矛盾,你們當一個團夥請來的高人,大張旗鼓地約戰,最好請其他團夥來觀戰,他要是輸得慘了,不僅得賠錢,還在同行間丟了臉面。”

    他思維一向縝密,說完這個後又覺得不對,補充道:“也別整的太大了,這種小混混間保密性很爛,萬一警方接到了風聲,趁著你們集會時一網打盡,那就不好了。”

    “我幫著一條狗去咬另一條狗,那不是助紂為虐嗎?”肖白腦子靈光,立刻舉一反三,“我們偽裝成國外高人,對y市下戰書,把他們一個個挑翻怎麼樣?”他這屬於拿著棒子把所有狗都揍趴下。

    主要還是坑一個小團夥油水太少,他不好意思專門把許德拉請來,但要是掃蕩橫推一遍y市所有賭場,那數目就很可觀了。

    “隨你們折騰吧,別陰溝裏翻船就好,注意安全,也別把事情做得太絕。”繆宇叮囑了一句,這計畫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他馬上後就要前往越南了,沒法跟著肖白。

    但想想肖白年輕氣盛,冥衛三【許德拉】該是老油子了,要做到什麼地步,對方心中自有分寸,用不著繆宇來多嘴了。

    兩個人核對了一番細節,肖白又打電話問過許德拉的意思,掛電話道:“他一口答應了,說明天晚上請我們吃飯。”

    哪有把人家請過來還讓人家請吃飯的理?繆宇眉頭一皺,隱隱覺得不對:“這麼急明天就過來?他沒有其他事情嗎?”

    肖白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恍然道:“哦,他可能為了來看看你。”怪不得答應得這麼痛快。

    想想也是,每加入一個新成員,內部是需要投票的,許德拉得先跟繆宇有接觸,對他的性格和能力都有一定的瞭解,才能拿定意思。

    繆宇無奈道:“我計畫早去越南一天熟悉熟悉情況,你沒跟他說這次就你和他兩個人行動嗎?”許德拉明天千里迢迢趕來了,結果後天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這不是讓人家白跑一趟嗎?

    “我跟他說了,但是他不知道你要出去特訓的事情,可能覺得就算你不參加行動,他到了s市肯定能見到。”肖白聳聳肩膀,“你放心就是,他看人比加西亞還准,一起吃一頓飯就夠了。我去訂餐館,明天請他嘗嘗正統中國菜,外國那些所謂的中餐館做的宮保雞丁和左宗棠雞什麼的,簡直就是異端中的異端。”

    許德拉才是真正陳年的老賊,眼睛練得毒辣無比。加西亞看人是從心理上分析,許德拉一眼掃過去,就能知道陌生人的薪資階層、職業、年齡、身高體重和行為習慣,你每個口袋塞一個錢包,他都看出來哪個放了錢哪個放了卡。

 第70章 飯局之中

    許德拉是以一個四十多歲亞裔中年人的面目出現的,他先帶著幾分無奈道:“這是我唯一一張亞裔面具,本來不想拿出來晾的,只是下了飛機走在大街上,接受的注視有點多。”

    現在見到外國人的機會多了,很少有人會大驚小怪一直盯著人家看,只是許德拉是當賊的,他習慣低調,人們越忽視他越好,所以碰上一個兩個就深感不自在。

    肖白先給兩個人簡單介紹,在席間,繆宇推測許德拉本人的年齡應該也是在四五十歲上下,冥王星成員的年紀似乎普遍偏大。

    許德拉似乎看出來他對此有疑慮,笑著解釋道:“灰色世界的黃金髮展期是三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你和卡戎都是新生代了。”

    幹勁兒也許不會隨著年齡而衰減,但經驗一定需要時間積累。繆宇很容易接受了這個解釋,帶著幾分好奇問道:“冥王星和藍黑情報都是灰色世界的翹楚,不知道還有沒有可以齊名的組織?”

    “灰色世界是一個非常籠統的概念,冥王星只在其中只能算是過得比較滋潤的,但絕對不能說是佔據最高峰。”許德拉輕輕一笑,帶著幾分高深莫測道,“真正出名的不是我們或者藍黑情報,而是三尖兩刃,他們不僅在灰色世界出名,在普通人中,也享有赫赫威名,再沒人可以與之比肩。”

    他說“三尖兩刃”時用的是很蹩腳的漢語,繆宇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茫然道:“……三尖兩刃這不是中國古代武器的名字嗎?”他記得高中時候看《西遊記》,貌似這是二郎神用的兵器制式,三尖兩刃刀。

    “他們是一對男女組合,三尖和兩刃,兩名華裔,懷疑是夫妻關係。”許德拉歎了一口氣,“我本來不想提他們的,可能是來到中國,觸景生情,就想起來了。”

    肖白插嘴道:“我聽過三尖兩刃的名聲,他們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嗎?”還是上一任卡戎在閒聊時提起來的。

    “三尖為男性,兩刃為女性,確實已經二十餘年不曾露面了。”許德拉帶著幾分不信,低聲道,“兩刃曾經蹲過兩年牢房,因此面目被人所掌握,出獄後不久就被仇家找上門,死得非常慘,是被人虐|殺的。”

    說得不清不楚的,繆宇問道:“他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許德拉帶著幾分惋惜道:“義務員警,專殺法律無法制裁的惡人,光是被警方確定的人命都有五十多條。”

    兩刃出了牢不久就被殺死了,那這些人命都該是她入獄前犯下的,繆宇不可思議道:“五十多條命就坐兩年牢?”

    “她是在挪威留下明顯線索被捕的,當時國際上對這方面管束不夠嚴,她沒有被移交海牙國際法庭,而是在挪威最高法庭受審的。”許德拉詳細介紹道,“這個國家對暴力槍擊案殺害了77名平民的劊子手才只判了21年牢,何況三尖兩刃只殺該死的人,你不知道在二十年前,他們是許多平民心中的英雄,連陪審團中都有相當一部分人對他們抱以支持。”

    繆宇對這方面沒有一點瞭解,扭頭看肖白,肖白點頭道:“挪威的牢房待遇在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他們2010年斥資20億建造五星級牢房,罪犯在裏面有獨立房間、空調和浴室,還有電腦電視機等配備,每天可以打籃球、上音樂課、去內部圖書館看書看報,還能有美女教練指導健身。許德拉剛才提到過的殺了77名平民的劊子手,曾經因為沒有遊戲機把政府告上法庭,還勝訴了。”

    “……”繆宇神情複雜,他上大學的時候還是八個大老爺們擠一間,一層樓就一個公共衛生間,大夏天只能吹吹風扇。

    肖白看他的神色,還以為他是想到了以前在乞丐窩的生活狀況,滿心憐愛地摸摸他的臉又拉拉他的手,在繆宇莫名其妙的注視中,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

    “……”繆宇納悶道,“什麼?”天才的思維都如此跳躍嗎?不就是睡個大學宿舍嗎,用得著這種反應?

    肖白已經沉浸在自己的腦補中無法自拔了,他就苦於雙方感情到現在還不到湊過去親親繆宇以示安慰的地步,為了寬慰他,寧願自揭其短:“你不知道我上學的時候也很慘,高中大學還好說,初中時一幫青春期的小屁孩兒,腦子跟讓荷爾蒙堵住了似的,成天亢奮得不行,看我年紀小,天天欺負我。”

    繆宇更納悶了:“你上過初中?”他記得最開始去抓肖白時,肖老頭給他的資料中寫的是肖白上了兩年小學,直接跳到高中了。

    “上了兩個月,被勒索了兩次,第一次我一個人就乖乖給了,第二次我帶了保鏢把他們揍得半死,又告了老師,那幫高年級混混就挨了處分,帶頭的還被開除了。”肖白很不屑地撇撇嘴,“這群人壞就算了,關鍵是蠢,不知道學校圖書館就是我爺爺資助的嗎?老師不向著我,難道還向著他們?”

    就這也叫天天欺負你?明明是人家比較可憐吧?繆宇有點想笑,拿起筷子來給他夾菜:“不說了,吃飯啊,乖。”

    許德拉有點無奈地發現他們餐桌討論重點從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三尖兩刃,變成了學生生涯的大討論,這話題也未免太偏了。

    但想想他也釋然了,三尖兩刃的傳說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這幫年輕人也就是當故事聽,他們真正想聽的是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的巔峰人物。

    那頭繆宇哄得肖白埋頭吃飯,扭頭問道:“三尖兩刃是用刀的?”不然幹嘛起這個代號?

    “三尖用槍,是那時候最頂尖的狙擊高手。兩刃長於暗殺,她能用最不起眼的東西置人於死地。”許德拉舉例道,“我二十多歲剛出道時,聽前輩講過,三尖狙擊墨西哥第一號毒|梟失手了,過了三天毒|梟跟某個情婦苟且,嘴對嘴親過後就死了。事後查死因,他的情婦白天出去逛街時吃的街頭卷餅裏摻雜了大量經過處理、吃不出味道的花生粉末,而他對花生嚴重過敏。”

 

    毒梟習慣中午時分去找這個情婦,情婦每次接到消息都會提前外出上街美容健體,她極愛吃美容院不遠處攤子上賣的卷餅。

    繆宇聽出來了,毒梟剛經過一次失敗的暗殺,安保級別更上一層樓,想得手更難了,所以就拐了一個彎,從他的情婦那邊入手。

    許德拉一笑,又道:“他們當時再風光,現在都已經化為塵土了,兩個人再厲害,也備不住仇家滿世界,還各個非富即貴。我反正是惜命,從不跟人結死仇。”

    肖白聽得還很神往,托著下巴道:“我在美國上學時,城市裏也曾經出過一名義警,他半夜在街頭射殺了三個意圖強|奸一名少女的痞子,其後又再三殺人。其人根本就沒有費心掩蓋行蹤和個人資訊,但被救的人沒有一個肯向警方提供任何線索,這案子拖了三個多月才破。”

    “義務員警”是警察局高層最不願意聽到的詞,每當一個城市出現了義務員警,因為其本身的行為是不符合法律,警方必須得管,但一方面許多市民對此不滿,另一方面,警局內部也會有部分員警不真心配合。

    繆宇對此很是瞭解,搖頭道:“很多人都覺得法律維護公平和正義,其實不是的,法律只能在維護秩序的情況下儘量維護公平和正義,它不應當被公眾道德所綁架。如果誰都自覺自己手握執法權,肆意殺人,市面就亂了。這是法治社會,不是人治。”

    中國是禁槍國家,這政策有好處也有壞處,但從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義務員警的出現。在槍支管理鬆懈的國家,一個普通人拿起槍就能變身義務員警,但在中國就很難實現,真要空著手沖上去維護正義,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肖白不贊同道:“警方沒有給一部分人應得的懲罰,義務員警的出現則可以讓壞人付出代價,我不覺得他們做的有什麼不對。警方與其去抓捕義務員警,還不如把這部分警力拿去對付壞人。”

    許德拉沒有插嘴,靜靜在旁邊聽他們討論,肖白是感性思維,繆宇是理性思維,一般來說這兩種思維的人是很難在飯桌上爭吵起來的,因為理性思維的人通常會選擇照顧飯桌上其他人的心情,主動退一步停止爭論。

    但讓許德拉吃驚的在於,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在繆宇覺得把他這個客人晾在這裏兩個主人爭論起來不太禮貌,該及時停止時,肖白主動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一個義警出現具有巨大的煽動性,我記得上學時那個義警受審,大幾千的市民都圍在法院外面抗議,最後出動了防暴員警才把他們安全疏散了。”

    肖白才不在乎飯桌氣氛,也不在意許德拉會怎麼想,他就是不想因為這個跟繆宇弄得太僵,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何況又不是三觀上的大分歧,能不吵還是不吵吧。

    繆宇本就不想繼續爭論了,何況肖白把臺階遞出來了,笑道:“其實也不好說,你看超級英雄電影每一個都大受歡迎,擁有一大批狂熱的粉絲,他們可也沒有執法權。”

    許德拉眼睛閃了閃,意味深長地看了肖白一眼,肖白在冥王星中屬於被寵著的那個,大家都知道他性子高傲再加年紀小,平時都讓著他。

    肖白要是能這麼容易就服軟,許德拉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眼力就白練了,因而對著繆宇微微一笑。

    他真正想調侃的是肖白,可惜就算對著肖白笑到嘴巴抽筋,肖白也不會領悟到他的意思,對繆宇笑就不一樣了,一次就能奏效。

    果然繆宇在跟肖白說話時也留意到了他的微表情,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帶著幾分小尷尬地低頭咳嗽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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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體能訓練

    在許德拉來中國的第二天,他就和肖白前往y市,著手整治那邊的賭場順便賺外快了。

    許德拉肯來主要還是看肖白麵子,也想見見繆宇,否則這點小錢他還真看不到眼裏。許德拉沒肖白那樣過剩的正義感,混了這麼久,多少不平的事兒都見過,早就淡然以對了。

    繆宇則收拾東西提前一天前往越南,第一次獨自出國辦事兒——還是有點見不得人的事兒,作為一個土鼈,他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前一天都沒怎麼睡著覺。

    往後二十天,肖白給繆宇打電話,一次都沒有打得通,要不是主星再三跟他保證不會有事兒,他都有擼袖子殺向越南的衝動了。

    活到這麼大抓心撓肺地想念一個人,雖然一次對方的聲音都沒聽見,肖白仍然堅持一天撥號□□次,哪怕聽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他都覺得心裏好受點。

    終於在第二十一天,肖白再打,對面“嘟”了兩聲就被接聽了,繆宇用還算流利的英語道:“早上好,給我打了二百零三通電話的肖白同學。”

    肖白給他打電話的事兒繆宇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教師在見面第一天要求不准攜帶任何電子設備,他就關了機乖乖上交了,今天開機時看到提示的二百多次未接來電,絕大多數還都是來自一個號碼,深感窩心。

    肖白莫名鼻子一酸,差一點崩淚,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才把眼淚憋回去,儘量和緩道:“你怎麼跑到緬甸去了?”

    他看著用三角定位確定的繆宇位置,顯示的是緬甸曼德勒地區,肖白便憋下了“你去勃光中心廣場一趟,我準備了禮物”的話語。

    ——他兩個星期前送走了許德拉,就跑到越南勃光等著了,就為了給人一個驚喜,沒想到自己是早就到了,人家卻不在了。

    “我換了三四個地方了,”繆宇說完後感覺不對,肖白喘氣時聲音中帶著點哭腔,考慮到肖白要強的性格,便沒問他怎麼了,若無其事道,“上午的機票,兩點前能到家。”

    肖白從賓館的床上跳了起來,看看時間,連忙道:“好,我準備好飯菜在家等著你!”

    他來不及多說,劈裏啪啦打字訂機票,沒找到直飛s市的航班,抓狂地扯了好一會兒頭髮,抄起電話來,用越南語道:“喂,是越南湄公航空公司嗎,我要租一架私人飛機,跑勃光到中國s市的線,今天上午!”

    肖白來之前還不會越南語,但他來了兩個星期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本地話了,但是太複雜的詞他也聽不太懂,讓對方換了個會英語的,雙方核對了一些細節,肖白預付了訂金,再三確認十二點前一定能到s市,掛了電話就開始興奮地滿床打滾。

    ——兩點就能見面了,再熬過二百八十九分鐘就好,嗯,又消磨了一分鐘,現在只用再等二百八十八分了!好開心!*罒▽罒*

    ————————————————————————————————————————

    繆宇是出了機場一眼就看到舉著一個巨大標誌牌的肖白的,他愣了愣,走上去道:“你怎麼來接機了,不是說在公寓等著我嗎?”

    ——因為我跑來就可以提前八十多分鐘見到你嘛!肖白看著繆宇也愣了,這次是真哭了,扔了標誌牌拿手去揉繆宇腦袋:“他們不給你飯吃,還罰你站軍姿嗎?”

    繆宇以前體格中等,因為堅持進行一些體能訓練,比普通人看著要魁梧些。他現在就顯得瘦了一些,而且黑,比離開前黑了兩個色層。

    “體重沒怎麼減,黑了才顯得瘦了。”繆宇幫他擦淚,看他難過得哭個不停,摸摸臉道,“我還以為這樣更有男人味了,不覺得我帥了嗎?”

    帥個屁,你以前就不算多白,現在都沒法看了。肖白捂著臉哭:“人家古代植物千百年才能成炭,你二十天就成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哭不是因為繆宇變醜了——好吧,繆宇本身五官很立體,其實黑了確實更帥了,但是再帥也不行,肖白看出來他這二十天被折騰得很慘,腦補了一下才哭得不行。

    繆宇勸了半天沒把人勸好,看他還是一個勁兒低頭哭,茫然了半天,才算是想到這種可能,只覺得心都要給他哭化了。

    ——繆宇以前看電視劇每次聽到“我的心都要讓你給哭化了”都覺得惡寒無比,這什麼男人能說出這種話,也太酸了吧?但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不是酸,是甜,甜得他牙都要倒了。

    機場人來人往的,尤其他們還上過電視,好多路人都認出來了在往這邊看,還有偷偷拿手機拍的,繆宇便一拉肖白:“走了,先回家再說。”

    肖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乖乖讓他牽著走,等上了計程車,他又有點厭煩沒辦法當著司機的面敞開了說話,摸出手機來給繆宇發短信:“怎麼黑成這樣了?”

    “曬的,南亞的國家太陽都毒。”繆宇回,“你別腦補得太過,是吃了點苦,但真沒什麼。”

    他小時候在乞丐窩待過,對吃苦的評判標準跟別人不一樣,肖白根本不信:“胡說,有本事你把襯衫拉起來看看。”剛才兩人一靠近,他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藥水味。

    繆宇先是一笑,拿話逗他:“還有人在呢,怎麼就開始耍流氓了?”

    肖白臉一紅,白了他一眼,扭頭看窗外不搭理他了,隔了還沒兩分鐘又忍不住了,一邊暗罵自己犯|賤一邊繼續發短信:“他們打你了?”

    “只是一些很基礎的搏擊訓練,挨了幾頓揍,後來我就揍回去了。”繆宇沒說實話,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挨揍,體能教官確實是專業的,每次都揣摩著他體能的極限,用出更高一點的力量來。

    除了體能外,他還學到了很多知識,教官還想給他展示一下不同武器在活體身上造成的傷口區別,繆宇看著那個被他領來的乾瘦的貧民,再看看教官擺出來的各種道具,實在是沒忍心,便拒絕了。

    教官很不屑地又揍了他一頓,倒是如約跟那個貧民付了錢讓其抓緊滾蛋,便找來了一具屍體給他演示了一遍。

    繆宇已經儘量輕描淡寫了,但肖白臉色仍然變得很難看,打字問:“知道名字嗎,我幫你出氣。”

    教官一根手指就能把肖白戳趴下,但肖白自然有辦法把他整得雞毛鴨血。繆宇笑了笑,搖了搖頭:“你別胡來,他可不是普通人,我懷疑是洗手不幹的軍|事間諜。”

    教官自稱曾經是特種兵,武力值很高,但同時給繆宇講了很多行內門道,還精通各類拷問,會很多退役的特種兵所不能掌握的技能。

    肖白愣了愣,皺了皺眉頭:“主星不准我們跟間諜特工有各種意義上的接觸,他說這群人才是真正的沒有人性,為了本國利益可以不計代價犧牲任何東西,怎麼反倒給你推薦一個間諜當老師?”

    “人家是收費進行輔導的,何況已經退休了,估計主星知道有這麼一個教官的存在,覺得他能教的東西正合我的要求吧。”繆宇覺得沒有什麼。

    肖白想想也是,這是正當交易,錢貨兩清,繆宇安全回來了,跟教官以後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又不是找對象還得考慮各方面情況。

    繆宇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問道:“還有五天就到下一場比賽了,你們準備得怎麼樣?”這個就不用暗搓搓發短信了,他是直接問出來的。

    肖白一愣,他早兩個星期就跑到越南去等著了,這半個月就光抓心撓肺地想繆宇了,哪里有精力去管國內的情況?

    不過他反應很快,連忙道:“我跟尹景龍聯絡一下,看他有什麼想法。”說著從隨身背包裏拿出電腦來開始忙活。

    繆宇摸了摸下巴,他這一個月來都在想怎麼封住恩基的作弊手段,估計恩利爾肯定也在想,不然對方佔據的優勢太大了。

    繆宇沒想出好法子來,但是恩利爾對此胸有成竹,跟肖白說不用擔心這個,他自有法子應對。

    肖白翻了一個白眼,不滿地哼道:“你想出了那麼多好點子都沒藏著掖著,他這也就想了一個,還不知道管不管用呢,就得意地不行了。”

    繆宇微微一笑:“這說明尹先生確實想出了一個好點子,才能讓他這麼得意的。”

    他一直很瞭解自己的優勢,思考細緻入微,佈局沉著穩重,但就因為繆宇擅長抓住一個點深入思考,才使得他的思維廣度很有限,跟奇思妙想基本無緣。

    不過恩利爾既然早就想到了法子,卻一直沒有動靜,說明時機不到,現在還剩五天,繆宇摸摸下巴:“看來尹先生這個關子得賣上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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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三尖兩刃確實不是隨手寫的八卦~大家都有一雙發現真相的眼睛23333

 第72章 此起彼伏

    兩個人回到公寓,等了五分鐘,肖白預訂的飯菜就送到了,繆宇聞著噴香噴香的飯菜,再看周圍熟悉的佈置,長出一口氣,看著肖白誠懇道:“謝謝。”

    肖白已經張羅著拿筷子給他夾菜了,聞言一愣,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你要真謝我,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看了你得哭傻了,繆宇低頭看著飯菜,歎氣道:“先吃飯,快餓死我了。”

    肖白急忙把碗和筷子塞給他:“吃吃,你快吃,這都快兩點了,餓壞了吧?”

    他搬著個小板凳就近看繆宇吃東西,托著腮道:“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啊,什麼都別想,《巔峰腦戰》比賽那邊我會關注著情況,有最新消息就通知你。”

    繆宇應了一聲。

    ————————————————————————————————————————

    等到第四場比賽開始前,果然出了驚天動地的消息,繆宇那時候正躺在床上睡午覺,隱隱覺得耳邊有風聲,睜開眼就看到肖白抱著電腦焦急地在自己床邊走來走去。

    肖白是看他睡得正香,不捨得把他叫起來,但確實是發生了大事情,此時見他醒了過來,連忙道:“快來看,有人把第四輪的所有文檔都發到網上了!”

    繆宇殘存的睡意蕩然無存,幾乎是跳起身來,掰過電腦來看,見螢幕上顯示著的果然是第四關具體比賽內容,拉到最下面甚至還有主辦方負責人的簽名,被人一併掃描到網上了。

    肖白帶著幾分興奮道:“這文檔才出來了三分鐘,還沒有多少人發現,但我相信一定會很快傳開的!”

    “恩利爾這一手玩得倒是漂亮。”繆宇點了點頭,他已經看到了文檔最後,此人在最後還留了一段話。

    “比賽最重要的是公平,央視x台打著全國性選拔的名義,卻在幕後操縱比賽,既然有人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為了維護比賽公平,那所有選手都有知道的權利。”

    肖白笑道:“恩利爾不愧是搞情報的,很懂得如何轉移公眾注意力嘛。”他要是央視,先得焦頭爛額向大眾解釋絕無內部提前洩露消息的情況,後得加班加點補出一份新的比賽流程來,一共只有三天時間,拼一把說不定還來得及。

    “央視也很可能懷疑是地方台在搞鬼,像茄子台什麼的跟他們都是老牌競爭對手了。”繆宇笑道,“如果是一般的選手,真拿到了這份資料,根本不會放到網上來,悶聲大財才是首選。”

    說完後他頓了一頓,摸摸下巴:“這份文檔不僅有規則,還有各個點的佈置,連破解方法都一清二楚,肯定是不能用了,央視如果做新方案,就會嚴防死守,免得再被人竊取了。”

    肖白聽他的話音就明白過來,問道:“你怕他們防備得不到位,再被恩基竊取了?”

    繆宇點了點頭,低聲道:“這樣,你把他們文檔被洩露的消息跟主辦方說一下,我估計他們還沒發現。你是電腦方面的專家,完全可以順便提醒他們一句,電腦連著網或者暴露在監控攝像頭底下,對於專業人士來說,想破解太容易了。”

    恩利爾大張旗鼓把文檔放到網上,肯定不怕主辦方發現,因為主辦方早晚會發現,他一定有就算網上資料被強制刪除了也可以成功擴散的法子。

    “我們做初一,我們還做十五?你真壞。”肖白哈哈笑了兩聲,抱起電腦道,“行,我跟他們說,還可以好心附贈一整套放竊取流程,你再睡會兒吧。”

    “我現在哪里還睡得著?”繆宇扭頭看一眼時間,伸了一個懶腰,“現在網上消息傳播這麼快,一個小時多,我們就能有好戲看了。”

    繆宇以為的好戲是看主辦方抓狂,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恩利爾這次打出的是一整套組合拳。

    肖白很快又抱著電腦在門口探頭探腦,看他還醒著,小聲道:“網上已經開罵了。”

    看到主辦方資料洩露,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喜聞樂見態度,還有一部分人對其中提到的不公平競爭很感興趣。

    主辦方更想查出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把資料放到網上的,但對於網友們來說,他們更感興趣那個提前拿到了資料的隊伍是哪一支。

    繆宇接過電腦來,讀出其中的一條評論:“很顯然這位大神是知道內幕才怒而發帖的,100支隊伍中,有兩支的積分遙遙領先,除非在接下來的兩輪比賽中有豬隊友攪局或是神轉折發生,冠亞軍將會在其中產生。繆宇隊和豐燁偉隊,一定是這兩個隊伍之一。究竟誰的嫌疑大,請聽樓主為你們細細分析。”

    這是網上的口水分析帖子,繆宇粗略流覽了一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大家普遍覺得是恩基隊?”

    “他們隊和我們隊最大的不同在於,我們的簡歷更加漂亮,一看就知道有爭奪冠亞軍的潛質。但是恩基隊亮眼的也就尚文棟一個,其他的人從簡歷上看不算是非常優秀。”肖白很鄙夷道,“他們既想低調,但行動又十分囂張。尤其是第二輪,那真是目中無人,為了趕時間想壓我們一頭,有些題目尚文棟都沒反應過來,他們幾個就給出答案了。”

    尚文棟的人品和性格肖白很看不上眼,但也得佩服人家的腦子,單論智力而言,肖白嘴上不服氣,但是內心是承認自己比尚文棟略遜一籌的。

    繆宇有點疑惑道:“恩基有那麼蠢,連裝個樣子都不會?”

    “你知不知道第二輪比賽播出後,他們隊的人氣飆升?許多人都開始吹他們是‘真實力派’,說我們是吹出來的偶像派。”肖白很不屑道,“不是我說,現在的人都不愛動腦子,要不是今天這事兒鬧出來,誰能想得到恩基是提前看過攻略的?”

    繆宇對於各隊人氣投票還是很關注的,他們隊在第二輪後確實被豐燁偉隊強壓了一頭,不過第三輪出來後又躥上去了,主要是恩基的幾次計謀都慘遭打臉,哪怕拿個第二,跟第一名比已經差了一大截了。

    繆宇繼續看著貼吧裏各種討論,笑道:“主辦方也聰明,他們刪了幾次文檔,發現刪了還有,乾脆就不刪了,放著滿貼吧的討論,也不去管了。”

    這叫危機公關,事情既然壓不住,就要轉移觀眾的關注點,主辦方負責人還發了一份公告,稱絕沒有故意洩漏消息給某一支隊伍的情況,但懷疑是內部網路被人入侵,以非法手段竊取了情報,還聲稱會追究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

    他挑著幾個大熱的帖子看了看,指著其中一個道:“你看這裏,還有人說一定是你無意間發現有人作弊,怒而黑進央視內部網路,把情報貼出來的。”

    看這群所謂的真相帝們開腦洞說腦補還是很有意思的,大家很快梳理出了一條明確的時間線——豐燁偉隊有違規行為,被肖白發現了,正義的駭客不屑於拿著攻略參加比賽,於是怒掛到網上,直接廢掉這份攻略。

    這時候還有匿名的自稱央視內部工作人員的人出現在帖子下方,發表了一番“怪不得肖白選手還熱心給導演提供了防網路入侵的防衛方法,原來是怕我們做出了新方案再被人竊取了”的言論,這是主辦方示意手下出面進一步把水攪渾,把攻擊點都集中到選手身上。

    還別說,這個猜測已經很接近事實了,主要也是肖白作為世界頂尖大學的電腦博士,大家都覺得他有這個能力,全在於人家樂不樂意做了,所以要麼是他拿資料作弊,要麼是他拿資料掛網上,反正他得占了其中之一。

    貼吧裏的熱切討論一直延續到了比賽開始,期間輿論導向也經過了幾番波折,其過程也十分精彩。

    先是有人懷疑一面倒的大家都覺得是豐燁偉隊幹的,肯定是繆宇他們請了大批水軍,說不定他們這是栽贓陷害別人呢,他們的嫌疑也不小。

    懷疑論在貼吧中持續了一段時間,旋即有人表示如果真的有水軍,看其發言品質還是很高的,高品質的水軍在第一時間就投入了戰鬥,恰恰說明繆宇隊對此早有準備,發出資料的應該就是他們,不要臉的是豐燁偉隊。

    然後雙方開始了漫長的撕逼大戰,各自開天眼鑒定對方為所支持隊伍的水軍,繆宇自認自己邏輯思維還是不錯的,卻也看得頭暈腦花,深覺自己智商不夠用了,不禁感歎高手在民間。

    網上吵歸吵,仍然沒個定論,就算線民一邊倒得相信某個猜測了,手中也沒有任何證據,主辦方那邊除了發幾個聲明強調自己是無辜受害的白蓮花外,就沒有別的動靜了,都在忙著在比賽前捯飭出一份新的計畫書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離你不到五米的距離像天塹親的火箭炮~

    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

    後天下午考單片機,我們的老師是一力把單片機推到我們學院掛科率第一學科的神人,這一屆大四清考十五個學長學姐他給掛了八個,都沒拿到畢業證,有五個都跟國網簽約了也作廢了,呵呵噠,所以必須得好好準備,明天不更新了,請假一天w

 第73章 街機對戰

    街機對戰的場地仍然是在海南的小島上,本來主辦方預定的是另一個場地呢,可惜原方案作廢,那個場地已經佈置完成,要拆了重來還不如直接找個沒有佈置的場地,乾脆就用了之前的小島。

    繆宇和肖白是到達候場區域才跟恩利爾和麥永志匯合,恩利爾別有深意得看了繆宇一眼,低聲道:“幹得不錯。”

    他是沒想到還能讓肖白義務給主辦方提供方案避免恩基再次下手,還在一定程度上洗清了他們隊伍的嫌疑。恩利爾深知肖白肯定想不到這個一舉兩得的法子,那一定就是繆宇的主意了。

    說完後恩利爾才覺得不對,定睛看看他,咋舌道:“現在還只是一月份,怎麼黑瘦成這樣了?”

    “天天出去跑步,曬成這樣了。”繆宇隨口道,“肖白說我黑了更帥。”

    他後半句聽著似乎像開玩笑的閒聊,但恩利爾自覺腦補了——哦,因為肖白覺得黑了帥,所以繆宇專門跑去曬黑了。

    他雖然覺得這種行為跟繆宇的性格不太相符,但愛情會導致一個人的行為出現很大偏差,這兩個人要真苟且了,做出什麼事兒來都不稀奇。

    恩利爾對著繆宇促狹一笑,便也沒有追問,旁邊的麥永志卻多打量了繆宇一眼,似乎看出了什麼。

    繆宇對他笑了笑,問道:“知道改版後的遊戲該怎麼玩嗎?”

    恩利爾無奈道:“他們把所有電腦斷網,把電腦配備的攝像頭封住,房間內部的攝像頭也都拆了,四十多個員工上交手機,吃喝拉撒都在工作室裏,我要是知道該怎麼玩,那才是有鬼了。”

    繆宇對他這個回答很滿意,恩利爾和恩基的水準相差不大,既然恩利爾沒有法子,恩基在抓瞎的可能性也很大。

    恩利爾沒有跟他聊太長的時間,轉而跑去冷嘲熱諷恩基了。繆宇不動聲色對著肖白使了一個眼色:麥永志似乎看出了什麼,麻煩你幫忙套套話。

    他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恩基和恩利爾暗中注視,所以不能做得太明顯,只好拜託肖白去了。繆宇估計應該是自己特訓前後氣質有所改變,才被麥永志一眼看穿的。

    但他的眼色打出去了,肖白也看到了,可人家一點動彈的意思也沒有,反而一臉陶醉地捧著胸口,也賣力對他使【pao】眼【mei】色【yan】。

    “……”繆宇歎了一口氣,不好直接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免得傷了肖白那顆外冒粉紅泡泡的七彩琉璃心,只好把這事兒放下了。

    工作人員出現,給每位參賽選手穿上防護服,戴上護目鏡,介紹規則道:“我們使用的都不是真正的槍支,每個人的防護服上都有感應裝置,如果被擊中了,就會得到相應提示。要求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都不可以摘掉防護裝置,否則將會取消比賽資格。”

    肖白看他拿著演示的槍製造得極為簡陋,連外殼都沒有裝上,就一個鐳射發射器還算高端,不滿道:“你們好歹得拿出點誠意來啊?”拿這種一看就是假的玩意比賽,一點刺激感都沒有,你去玩具商店買十幾塊錢的玩具槍都比這個好啊。

    工作人員為難一笑:“就這還是我們導演申請了幾次才被批下來的呢,真弄一批像樣的假槍來,這節目就得被禁了。”

    央視受到的來自上頭的為難比地方衛視要小得多,但也不能太離譜了,像這次第四關的題目已經有地方衛視在暗搓搓說這是弘揚暴力了。

    肖白一聽就笑了:“那拿像樣的假槍和拿這種破爛假槍有什麼本質區別啊,難道你們還怕有人拿把真槍過來殺人?”這又不是拍電視劇?

    工作人員呵呵打了一個馬虎眼就走了,其實他們內部也覺得完全沒有這種必要,可形式主義在某些時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群選手又耐心等待了好一會兒,在還有十分鐘入場前,主辦方負責人出現了,拿著個話筒介紹道:“本次比賽的規則並不複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熱氣球從上空投射彩蛋下島,大家可以自由爭搶,搶到彩蛋,並回答對裏面的問題,可以在相應地點兌換物品。”

    這跟第三場比賽聽起來似乎大同小異,但真正的重頭戲在後面,他繼續說道:“兌換到攻擊性武器後,每扣下一次扳機就需要在三秒鐘內回答對問題,這樣子彈才能夠發射成功。每擊敗一個對手,可以拿到他身上所累積積分的10%,擊敗隊長則可以拿20%。”

    這時候恩基隊伍裏,有一名藍黑情報的成員舉手:“是只要擊中就得分嗎?”

    “大家的防護服上,有三部分被設定為致死區域,分別是心臟處、肺部和頭部,一旦遭受到紅外線攻擊,選手會損失身上所帶積分的50%,並接到退出比賽的提示。除非隊員使用復活卡將其復活。”

    殺一個人得分少,但死一個人失分多,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聯手互相殺來殺去地賺積分。

    負責人進一步介紹道:“就算擊中其他部位,選手也會得到相應的提示,比如擊中腿部必須用沒有受傷的腿蹦跳前進,如果兩條腿都受了傷,那就不能移動了。每個人身上都攜帶有微型攝像頭,請大家嚴格遵守比賽規則,聽從指令行事。”

    總體規則跟之前公佈出來的那份方案沒有多大改變,估計進行整改的是拿到各種道具的方法。

    肖白小聲道:“看來我們需要小心一點了,別被人給暗害了。”

    如果說這份規則跟之前的相比最大的不同,那肯定就是主辦方鼓勵大家進行競爭了,上一關還只是擦邊球,這一關就要求大家撕破臉,直接對上了。

    繆宇聞言一笑,輕聲道:“別擔心,我們有大殺器。”說著看了麥永志一眼。

    沒有比賽能保證絕對的公平,像這次,繆宇就看到了一個好機會,比賽場地是荒蕪的小島,隨便找個地方隱蔽起來,對過往的行人一殺一個准。

    麥永志應了一聲:“上次在島上,我就觀察到有好幾個不錯的狙擊位了。”

    在這種嚴謹性不高的比賽中,他確實可以佔據壓倒性優勢,普通射擊要計算風向,規劃子彈行進軌跡,這個就完全不用了,紅外線光是筆直的,抬起來瞄準就可以。

    麥永志還道:“我檢查過這個防護服的區域了,它判定的範圍劃分不是很合理,有點太大了一些,很多不致死的區域都被包括進去了。”

    “因為來參加比賽的,多是肖白這種死宅,會端槍就不錯了,還要求人家能一槍爆頭不成?致死區域當然得畫大一點了。”恩利爾很不屑道。

    肖白沒想到這人說著話還得踩自己一腳,臉色一沉就要翻臉。翻臉前他先看了一眼繆宇,見繆宇當沒看見似的低頭打量手掌的紋絡,便徹底放下心來,一腳踹到恩利爾腿上:“你再說一遍?”

    勁兒都沒有二兩,還在這兒耍橫。恩利爾輕蔑地哼了一聲,考慮到繆宇就在旁邊看著,確實不好把肖白欺負得太狠了,便沒再說什麼。

    倒計時結束,比賽正式開始,經過篩選後的五十支隊伍在不同入口烏泱泱進入其中。三分鐘後,從島嶼中央飛出四個熱氣球,有工作人員向著下方投擲物品。

    熱氣球飛得並不算高,只確保不會掛到樹上。這個高度投擲下來的物品落地時速度也有限,不怕傷到人。

    一顆巴掌大的空心塑膠小球在繆宇前方三米處墜落,旁邊一支隊伍的成員飛身撲過來想要奪取,但麥永志比他更快,早在工作人員扔球時他就已經在調整站位了,此時一伸手就把小球接住了。

    麥永志看了繆宇一眼,見他點頭,便把小球拆開來,取出一張小磁卡來,簡單檢查了一下道:“沒有說明,只有一串數字。”

    肖白接過來看了一眼,低聲道:“數位代表字母順序,可以刷卡打開盛放短槍的箱子。”

    島上不再有工作人員出入了,這也是央視擔心會有人黑他們的工作人員為走後門的選手提供便利。所有的兌換物品都早早放置在了島上,這就不僅考驗解謎的能力,還很考驗速度和人品,千辛萬苦找到一個對應的箱子,要是裏面的物品已經被前面的隊伍取走了就白忙活了。

    誰能第一時間拿到槍支,就佔據了主動權,可現在他們只拿到了鑰匙,不知道鎖在那裏。繆宇眉頭一皺,把卡片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確實沒有別的提示了,便從麥永志手中把那個小球取了過來。

    小球就是個輕飄飄的塑膠殼子,上面也沒有字,繆宇摸了摸裏面,笑道:“有了。”

    內側也刻了一串數字,繆宇自認自己解謎水準比較一般,便直接遞給肖白。

    肖白摸了一會兒,小聲道:“左走右拐再直走兩次,第二棵楊樹下有好東西。”

    裏面一共就五六個數位,怎麼可能解出這麼複雜的謎題來?繆宇差一點笑出聲來,肖白神神秘秘故意壓低聲音,就是為了誤導附近在偷看他們動向的隊伍,果然他這話說完,有兩支隊伍已經急忙忙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121212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吳篁親的手榴彈~

    單片機老師跟我們說這次要考概念題,我背了二十個各種概念,什麼特殊功能寄存器重定電路時鐘電路雙口非同步,結果他給出的題目是“什麼是單片機”,雖然課程名字就是單片機,但考完試問了一圈,大家跟我都一樣抓瞎23333

    欠了好多評論沒回,明天統一回,今天實在是累得不行了qaq我去擼另一篇的更新

 第74章 尋找提示

    肖白想得到很好,但這個世界蠢人已經不多見了,尤其能過關斬將進入第四輪的都是好手,絕大多數隊伍都沒有動彈。

    肖白老大的不高興,他最煩有人想幹佔便宜等著別人的勞動成果了,最開始時他給李鴻哲提供線索也是很不情願的。那好歹還是懲罰壞人,能滿足他內心的中二情懷,這次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他就覺得這群人也太不要臉了。

    繆宇對此倒是無所謂,這也是人家的策略。只是他注意到恩利爾從剛才趁著麥永志接球吸引大家注意時就不見了蹤影,所以也不著急,問道:“你解開了嗎?”

    肖白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目前的資訊太少了。”

    “想想也是,要是接到一個球就能拿到武器,這也太理想化了,肯定沒這麼容易。”繆宇寬慰道。

    這時候恩利爾走了回來,悄悄把一張紙條塞到了繆宇手上。熱氣球上有兩名工作人員,恩利爾注意到,一名扔小球時,另一名也向遠方扔了個東西,不過動作幅度很小,那物品也很不顯眼。

    恩利爾大概推算出了物品的落點,趁沒人注意時悄悄摸了過去,此時跟繆宇咬耳朵:“我拿到了一張長槍的五發子彈卡。”

    說是子彈卡,其實就是拿到槍支後對一下條碼,接下來的五次攻擊就算數了,否則開再多搶,被攻擊者的防護服也不會有反應。

    這卡片也是恩利爾解謎後去找到的,提示的地點就在附近,畢竟工作人員是有選擇地投擲的,不會在地點上太過為難選手。

    第一波投擲還只是預熱,很快就有了第二波投擲。跟第一波還只是給大家熱身不同,這次下放的批量特別大,十幾個小球撒下來,大家爭相跳著去搶。

    “這些小球數量跟在此地的隊伍數量一致。”繆宇留意到工作人員投擲前特意往下打量了一會兒,再對照大體的數量,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必定有人搶不到有人多搶,會在最開始就營造矛盾,拿得越多的人越會拉到仇恨。電光石火間想明白了這一點,繆宇對麥永志道:“能抓多少抓多少,我們一直往前走,你儘快把他們甩開。”

    說罷,他立刻拉著肖白快步向前跑。繆宇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恩利爾指示,恩利爾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就明白了,在簡單衡量了自己的水準後,確定甩掉這群人無壓力,便來到邊緣地帶,跳起身將一顆小球抓在手中。

    恩利爾只來得及搶了一個,那邊麥永志已經連抓了三個,幾個一個都沒拿到的隊伍對著他露出滿帶敵意的目光。

    麥永志很無所謂,見其中一個人下意識伸手想要直接搶奪,立刻向後跳出一大步,擺了個架勢,道:“想打架嗎?”

    對方頓了一頓,醒悟過來真要翻臉自己絕不會是人家對手,此時又聽到週邊的恩利爾道:“麥先生請冷靜一下,攻擊選手可是要被取消比賽資格的。”

    他這句話不是說給麥永志聽的,而是說給附近的隊伍聽的,恩利爾說完後巡視一圈,見幾個臉色很不好的人氣焰都降下來了,才道:“麥先生,我們走。”

    繆宇說的是直走,但恩利爾跟麥永志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一左一右離開了。

    一部分人立刻跟隨而去,他們就打算緊跟著這支隊伍了,很多獎勵並不是唯一性的,只要找到正確的地點,每支隊伍都可以拿到好處。

    他們的想法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繞了沒幾個彎,就發現自己跟丟了,只好再等著下一波小球投放下來。

    第一波算是福利,主辦方選取前幾場比賽亮眼的隊伍有選擇性地投擲小球,至於接不接得住就看你自己了,要是別的隊伍搶走了,主辦方也不會管,得怨你不會把握機會。

    等繆宇隊的幾個人隔了一會兒重新聚集在一起,比較各自所得時,發現果然就第一個小球給了拿取武器的提示,麥永志和恩利爾後來抓到的都是各種槍支的子彈卡。

    肖白無奈道:“我們現在有半柄短槍,但是拿到的子彈卡都不是短槍的。”根據主辦方的消息,一共六種槍支,攻擊的有效距離有區別,他們現在有五張不同的子彈卡,偏偏就缺能拿到槍支的那一種,這人品也是杠杠的。

    “咱們拿到的第一個小球內側的謎題還沒解開呢。”繆宇問了一句,“你們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恩利爾道:“肖白從拿到起就在想,我看了也有五分鐘了,也沒有想出來。看來還得從這個島上尋找線索。”

    他和肖白都沒想出來,那就基本上排除了題目本身暗藏謎題的可能。繆宇看著這串數字,念道:“841931,難道是座標?”

    “不對,不對……”肖白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眼睛亮了起來,“你記不記得我們上一關做出來的那個地圖?全島一共三百四十五個拐點,第十九號工作人員,正好位於三十一號任務點!”

    他之前一直可著勁兒地折騰字謎啥啥的呢,沒想到是跟地理環境聯繫起來的。還是那句話,肖白經常沒想到需要往某個方面考慮,可一旦開始想了,只要方向正確,他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握住關鍵點。

    一個月前的比賽,三百多個拐點,各自對應一個工作人員和任務點編號,肖白仍然張口就來,別說恩利爾翻白眼了,繆宇都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不過肖白腦子好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繆宇很快回過神來,問道:“那最前面這個84呢?”

    “不知道。”肖白聳了聳肩膀,很直白道,“要是84有明顯的含義,我早就想到了。”工作人員和任務點編號,都不是肖白刻意記憶的,而是想到這個兩個數字並且和島嶼相關,就自動從他腦海裏冒出來的,但是84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我現在就一點疑問,上一關是上一關,改改編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麼這一關還要延續不變?”恩利爾問道。

    繆宇也想到了這個疑點,主辦方這麼做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們是在敷衍了事,在關卡設計上都要偷懶摸滑。

    稍稍沉吟了一下,繆宇笑道:“其實也可以反過頭來這麼想,主辦方延續上一關的設定,是給有心人提供便利。”

    在計畫書被洩露後,主辦方就宣佈將原定的比賽場地改到第三場的無人島嶼了,而早在第三場比賽結束,官方網站上就把詳細的地圖給發了出來,作為宣傳的噱頭。

    聰明點的在第四場比賽開始前就該仔細研究島嶼地勢地貌特徵了,恩利爾也提前看了,但他估計像肖白這樣能把兩個數字對號入座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畢竟大家都覺得這是沒用的過時資訊。

    要按照繆宇這麼說的理解也可以,恩利爾點頭表示自己接受了這種解釋,問道:“84呢?”

    “……”肖白沉默著一攤手,表示自己真的想不出來了。

    倒是旁邊的繆宇冷不丁道:“我們得換一種思考回路,不要把這兩個數字這麼簡單地就看成八十四。”

    肖白緩緩扭頭看他,眼睛一下就亮了:“阿宇說得對!不是八十四,是八和四,第四號任務點和第八個工作人員並不在一塊,分別代表兩個地點,但這兩個地點跟之前的那個重合點可以組成一個接近等邊的三角形,我估計在中心點上會有發現!”

    這題具有相當的難度,恩利爾看繆宇,讚歎道:“很不錯嘛!”

    繆宇搖了搖頭,小聲道:“我隨口說的。”他只知道原先的思路走不通,那就得換,怎麼換他不知道,但隨便開個頭,肖白就能想出來。

    知道了地點就好辦了,這地方所指示的地方跟他們距離也不遠,幾個人一塊去拿,用鑰匙晶片上的編碼刷開了箱子的電子鎖,麥永志彎腰從裏面拿出來一柄簡陋的假槍來,上面貼著【短】字作為標識。

    耳機裏立刻傳來聲音:“已經有三支隊伍取到了武器,開啟打怪升級模式。”

    “這是啥?”肖白茫然了一下,規則中只說到了玩家和玩家間的對抗,可沒說有什麼怪物要殺。

    麥永志則道:“怪得不我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人類活動的痕跡,主辦方說不許工作人員上島發放物品給選手,恐怕是讓他們提前埋伏在島上,當做怪給我們積累經驗。”

    這也算是給選手們小驚喜了,耳機中此時又道:“玩家和怪物對抗必須使用槍支,無槍的隊伍對上怪物,會強制性進入趣味小遊戲,遊戲結束後才能夠逃脫。”

    恩利爾一抬下巴,笑道:“聽出來了嗎,主辦方開始大批量發放提示了。”有槍的自然能拿工作人員扮演的怪物刷經驗,沒槍的玩遊戲過程中可能就會得到下一步行動的提示。

    “猜到了。”繆宇見怪不怪,像短槍指示地點的謎題太難了,連肖白都折騰了這麼久才想出來,何況是別人,主辦方肯定要提供人為幫助,總不能讓其餘那麼多隊伍都抓瞎吧。

    按照規則,四個小時後他們就該聚集在小島南部一片區域正式交戰了,在此之前起碼得保證一半以上的選手順利拿到槍支和足夠的彈藥。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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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紅藍大戰

    麥永志看恩利爾和繆宇的思維都跑偏了,出聲道:“繆先生,我們現在該想的是抓緊找到短槍的子彈。”

    他們是拿到了槍不假,但並無卵用,一發能用的子彈都沒有,現在還不到悠閒討論主辦方意圖的時機吧?

    肖白小聲道:“急什麼,主辦方肯定知道是哪個箱子被解鎖了,我們不用去找怪,等著他們來找我們就夠了。”

    他知道繆宇和恩利爾肯定都是這麼想的,所以還有閒情逸致聊天,但這話他倆都不好說出口來反駁麥永志,肖白便出頭了。

    麥永志恍然大悟,正想說什麼,扭頭向東南方向一看,應聲道:“果然有人來了。”

    等了幾分鐘,一陣灌木沙沙的響聲,一名穿著毛茸茸布袋熊表演服的工作人員帶著兩支隊伍走了過來,恩基隊赫然就在其中。

    布袋熊介紹道:“你們三支隊伍是最早拿到槍支的,一個遊戲最少需要三方來玩,請大家各自派出一名代表。”

    第三支隊伍四個人,一看就是兩對新婚夫妻,立刻有一名男子走了出來,笑道:“我來!”

    但繆宇隊和恩基隊都沒有人動彈,尚文棟問道:“能請您先說一下遊戲規則嗎?”

    知道了規則才能在第一時間選出最合適的人,他順便很不屑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這支隊伍貿貿然把人選出來了,實在是蠢得可以,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有本事第二個拿到槍支的?

    布袋熊無所謂地從口袋裏隨便抽了一張卡片,念道:“各自十次猜謎,用時少的贏得提示卡。”

    尚文棟挑釁對著肖白挑挑眉梢,他很想參加來證明自己能壓肖白一頭,想不到恩基搶先一步道:“a,你來吧。”

    恩基是不想讓尚文棟出場,這人智商確實很高,情商卻在及格線以下,知識面也有限,還不如讓自己的手下上。

    尚文棟不好說什麼了,哼了一聲。肖白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只盯著繆宇,繆宇笑了笑:“你來吧。”

    肖白特賣力地對著他點了一下頭,用力一笑。

    他們因為是第三隊解鎖的,所以排在第三出場,恩基他們很快,第二支隊伍就中規中矩沒啥亮眼的地方,花了恩基他們隊伍十多倍時間才結束答題。

    布袋熊把三張卡片交給了肖白,計時開始,肖白看第一張,上面寫“巨型創可貼,打一生活用品”,他臉一紅:“衛生巾。”

    看第二張“魔鬼死了,打一字”,肖白道:“麻。”第三張“良心經營,絕不缺斤少兩,打一生活用語”,又道,“保重。”

    他接連答了十道題,感覺根本沒有難度,也就第一道名詞讓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辦方出題也有點不講究。

    最後統計時間,肖白比恩基的手下用時少一些,布袋熊遞給了他一張卡,出聲道:“遊戲結束,大家可以離開了,五分鐘內不得攻擊對方。”這是防止把一群選手聚攏起來玩遊戲,有人端起槍來掃射直接就死一片了。

    三支隊伍警惕地提防著對方,各自散開了,繆宇看了看肖白塞過來的卡片:“憑此卡片殺死布穀鳥可得到雙倍獎勵。”

    “我覺得玩到現在,主辦方的思路都很混亂。”恩利爾多少有些不滿意,前三場比賽都算是很有條理,這次比賽就顯得莫名其妙之處很多了。

    像他們拿到的短槍地點提示,除了他們,估計換了哪個隊伍都得抓瞎,恩基隊也就算了,第二支拿到槍的隊伍水準平平,明顯是運氣好拿到了很簡單的題目。

    就像是考試,基本題和拔高題要占一定比例,而太簡單大家都能得分的題和極難大家都不能得分的題其實根本沒有意義,沒辦法把學生分檔次。

    一兩次題目還好說,現在就更誇張了,工作人員扮演的怪物都是四處流竄的,沒有任何提示就讓他們找布穀鳥,這條提示相當於廢掉了。

    “畢竟是倉促間弄出來的,有些漏洞也可以理解。”繆宇翻了翻這張卡片,確定沒有別的提示了,遞給肖白,“你先收好。”

    幸好也不需要他們抓瞎撞大運看能不能弄到短槍提示卡了,半個小時已過,第三波熱氣球投遞來了,幾個人分散開去撿拾散落在附近的物資,幾分鐘後在這邊匯合,麥永志手中拿了一張卡片來:“槍支改造卡,可以改變三次槍支屬性。”

    肖白笑道:“我就撿了兩張提示子彈地點的卡片,還是你取來的好。”

    繆宇拿到的也是子彈卡,主辦方發放子彈卡比發放槍支要大方多了,看來他們鼓勵的是大家拿到不同的槍支各自交換子彈卡片,而不是一人身上掛十幾二十支槍冒充藍波。

    他看了看恩利爾,輕聲道:“怎麼了?”

    “我去拿卡片時,遠遠看到了第二支隊伍也在。”恩利爾帶著幾分窘迫道,“他們四個人,我就只好空著手回來了。”說著看了一眼肖白,肖白拉著麥永志扭頭研究撿來的卡片,把自己身上攜帶的攝像頭對準土地。

    恩利爾也調整了一下身上攝像頭的角度,跟繆宇打手勢:一個小降落傘掛在樹上了,一名女子已經爬上樹去拿了,動作很麻利,她和她的丈夫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我總覺得自己被人發現了。

    他那時候跟這四個人距離將近一百米,周遭樹木很多,能在這種外部環境下第一時間發現恩利爾,那需要很高的水準了。

    那女子取東西時似乎故意表現得笨拙了,但一些下意識反應還是有的,一看就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

    恩利爾那時候隱隱覺得不對,尤其那對夫妻覺察到他的靠近卻沒有表現出來,就顯得更有問題了。他回來的路上回憶了一番這支隊伍的資料,這一對夫妻資料中都沒有亮眼的地方。

    之前答題的是隊伍裏另一名男子,他的行為沒有任何異常,這隊伍怎麼看都很普通。繆宇愣了一愣,他那時也把注意力大多集中到了答題者身上,反正能夠肯定答題者和他的妻子沒什麼特別,倒沒怎麼注意另外一對。

    恩利爾不好說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畢竟無聊到在一個電視節目中一決勝負的也就他和恩基了,就算有其他組織的人抱著來試水的心態,也不會在前面幾場中表現得沒有任何亮點,更不會找兩個普通人當搭檔。

    “小心行事吧。”繆宇也覺得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但出於謹慎,叮囑完恩利爾還是跟肖白和麥永志都說了一聲。

    這一批投放的卡片中找到了短槍兌換卡,接下來也就是刷刷怪物積累子彈,每隔半個小時接熱氣球撒下的卡片。

    四個小時的前期準備過去,麥永志身上掛著三柄槍,正在往後腰上塞第四柄,耳機裏傳來聲音:“所有隊伍請在半個小時內抵達島嶼南部區域,街機混戰即將開始。”

    “我們已經有意識地一邊刷一邊往南部轉移了,”恩利爾拿鐳射槍擊中了右邊竄出來的一隻豹貓,然後接過豹貓遞過來的卡片,有些疑慮道,“越到這邊,碰到怪物就越多,簡直就像是來送卡片的。”

    “應該這麼說,主辦方對街機混戰很有信心,子彈越多打得越精彩。”肖白跟著跑了這麼長時間,累得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眼皮道,“而且我們第一時間拿到了槍,有了啟動資金,自然來錢快,有的隊伍一步慢就步步慢了,碰到再多怪物也只能被拉著不停做遊戲浪費時間,惡性循環唄。”

    這倒是真的,這次每支隊伍間的差距肯定拉得很大,幾個人討論了幾句,繆宇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隊員們直奔南島。

    南島有一片很寬廣的沙灘,現在沙灘上散落著很多集裝箱,人為分割成一個個串通的區域,過道上還有許多掩體,可以用來隱蔽防禦。

    他們走到時,已經有不少隊伍提前抵達了沙灘週邊區域,現在算是和平時間,暫時還不能夠互相攻擊。

    又等了幾分鐘,到了下一階段開始的時間,一名主持人出現在最前方的集裝箱頂部,笑道:“下面即將進行的是紅藍大戰,請隊長們出列抽選陣營,每隊再抽選出兩名選手參賽。”

    因為每支隊伍三到五人,而這種比賽人數多的隊伍肯定占盡優勢,所以主辦方就確定了抽取規則,不管你有多少人,只能隨機派兩人參賽。

    繆宇從箱子裏夾出一張紅卡來,跟工作人員登記後問道:“這上面還有數字?”

    “殺死藍隊對應數位的隊伍,可以獲得雙倍積分,算是小彩蛋了。”工作人員笑眯眯的,“可別隨便給人看到哦。”

    這種規則你們不早說,前面的隊伍根本無意隱藏號碼,展示卡片顏色時就給附近的隊伍都看過了,聽了這話才手忙腳亂地把卡片扣住。

    抽完了隊伍就是抽取參賽隊員了,繆宇四個人各自把手伸進箱子裏,肖白和麥永志抽出來的紙條上有標記。

    等到所有隊伍都結束抽籤後,工作人員道:“殺死同陣營的選手,被殺者無懲罰,殺人者扣一半積分。紅方先進場,十分鐘後藍方入場。每支紅方隊伍可以挾持一名‘人質’,殺死挾持人質者得雙倍積分,殺死人質驅逐出比賽。”

    這比賽一開始根本就不是紅藍大戰,而是匪警大戰,但是匪警什麼的太不和諧,被人工閹割了。

    作者有話要說:去趕另一篇更新……不知道來不來得及qaq

 第76章 突發事件

    本來聽規則,繆宇還以為是紅隊從藍隊隊員中想辦法抓人當人質,看幾個工作人員上場才知道原來還是他們客串人質。

    主持人重點強調道:“人質也是會自救逃亡的,所以比賽過程中,挾持者的手必須隨時扣住對方的兩個手腕,否則人質逃跑後會倒扣隊伍積分。”

    這句話剛說完,繆宇就看到肖白的眼珠輕輕轉了一下,小聲道:“你是不是有壞主意了?”

    肖白給他甩了一個小白眼,得意道:“你就瞧好吧,我親自上場了,還能差了不成?”說完一擼袖子,雄赳赳氣昂昂對著麥永志打了一個沒響的響指,“麥先生,帶著咱們的人質走人。”

    他們兩個人入場了,繆宇收回視線扭頭看到恩利爾正不動聲色打量著周圍,問道:“尹先生?”

    “那一隊抽的也是紅隊,不過進去的是另外兩個人,那對夫妻都沒進場。”恩利爾到此時才算徹底放下心來,他靜下心想想也覺得自己疑神疑鬼了。

    繆宇對他笑了笑。

    在場外等候的隊員是不能觀看現場情況的,倒是主持人身邊放了十多台電腦,她不停調換主螢幕尋找爆點進行解說。

    繆宇就聽到她驚呼道:“觀眾朋友們快看,一群藍隊追著麥永志選手進了f號集裝箱,沒想到麥選手跳窗子離開了,肖白選手在外面趁機把門鎖上了!”

    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沖進集裝箱,就看到麥永志從兩米高處窄小的窗戶中橫跳出去,留下他們十幾個人面面相覷地發傻,扭頭想出去,卻發現門被鎖了。

    集裝箱是半密封的,主辦方開個小窗戶是為了透氣透光,想不到還能被人利用起來。

    這群人還沒回過神呢,頭頂窗戶上又冒出個腦袋,麥永志一手扒著窗棱,一手抬槍掃射,一輪下來一死死一片。

    這個甕中捉鼈還只是開始,肖白還讓充當人質的工作人員跟自己互換了衣服,他在前邊反手捏著工作人的手腕放置人逃跑,偽裝出工作人員在身後挾持他的假像來,好多人沒看清楚抬起槍就把工作人員斃掉了,被驅逐出比賽。

    繆宇轉了一圈回來,笑道:“他倆玩的都挺開心的。”當然,跟他們一塊比賽的群眾們心情就很不美麗了,麥永志是狠,肖白是陰,把他們整得雞毛鴨血的,鬼哭狼嚎一片。

    恩利爾輕聲道:“他們還沒跟正主遇上呢。”

    繆宇知道他說的是作為藍隊入場的恩基和尚文棟,也許恩基有些威脅,但尚文棟擱這裏面就只能拖後腿了,同樣走的高智商宅男路線,他體力比不上肖白不說,也沒肖白一肚子的壞水,估計現在恩基正後悔選了這麼個人當隊友呢。

    他還算輕鬆地想完,那邊主持人正美滋滋說著“哎呀,豐燁偉選手和肖白選手、麥永志選手碰上了,兩軍相遇勇者勝,不知道他們……”話沒說完,她跟舌頭被人割了一般瞬間沒了聲,雙目圓睜、驚恐萬分地愣了好半天,捧著臉尖叫道:“來人,快來人!”

    同一時間,繆宇隱隱約約聽到沙灘北邊的叢林方向傳來了一聲輕微的悶響,恩利爾反應比他快得多,一把捂住了自己和繆宇身上戴的監視器的話筒,沉聲道:“槍!”

    繆宇心頭劇烈一跳,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主持人身邊,往電腦螢幕上看了一眼,就見麥永志已經把肖白撲倒在地上,尚文棟傻呆呆站著,滿頭滿臉都是血。

    被擊中的倒不是他,繆宇對趕過來的恩利爾道:“中槍的是豐燁偉。”一槍爆頭,人本來是立著的,被中彈時的衝擊力給帶到了,現在也摔在地上,半扇腦殼都不見了。

    麥永志早在槍響的一瞬間,就把肖白撲到角落裏了,此時已經帶著肖白貓著身子往外走了。還有好幾個選手正好從這個集裝箱門口路過,看到了裏面的情況,一下子就亂套了。

    主辦方負責人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先讓手底下的人把裏面的選手都請出來,再守著現場別被破壞了。好好地舉辦比賽,他這是招誰惹誰了,比賽流程被全面已經夠倒楣了,這下倒好,直接就死了人,還不是意外傷亡,是被人一槍斃命的。

    他已經臉色鐵青了,但恩利爾的神情比負責人的還要難看,咬著牙根道:“是誰幹的,剛才那一對夫妻呢?”

    繆宇剛才就抓緊仔細看了一圈人群,確實沒有見到那對夫妻的影子。不過此時他顧不上安慰恩利爾了,繆宇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去,扶住了顫顫巍巍走出來的肖白。

    肖白嚇得不輕,俊臉慘白慘白的,繆宇碰碰他的手指,發現他手指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肖白跟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揪住了他的手,用力喘了一口氣,磕巴道:“就、就在我面前,他的腦袋就爆開了……”

    那時候肖白就站在恩基前方三米遠不到的地方,還想對著恩基放幾句狠話呢,冷不丁恩基就悶哼了一聲,斜著倒了下去。

    肖白是真沒反應過來,就突然看到恩基旁邊的尚文棟被噴了一臉的血。

    繆宇一邊摸著他的頭髮,一邊輕聲跟他說著話,看肖白這次是真嚇得不輕,便乾脆把他摟在懷裏半抱著,不動聲色地看了麥永志一眼。

    麥永志會意,低聲道:“子彈從集裝箱頂部的窗戶射入的,穿透了眉心輪位置,是個好手。”

    “嗯。”繆宇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麼。他到現在還有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像這種射擊比賽中真的死了人,那是電視劇才有的橋段。

    再說了,人家好歹是拿真槍冒充假槍,這次比賽用的所謂的槍就純粹是個道具糊弄人的。繆宇還在想著,見麥永志一個勁兒往恩利爾那邊看,便提點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恩利爾和恩基當然私交很爛,不說鬥得你死我活也差不多了,但他們兩個爭鬥只能算是藍黑情報內部繼承人的爭奪,這次是直接有人明目張膽地殺害三大繼承人之一,考慮到這次比賽在灰色世界還算有影響,這是□裸的打臉和挑釁。

    繆宇有些為先生感到擔憂,他不相信這是哪個組織頭腦一熱就幹的事情,更像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宣戰。

    不過先生遠在天邊,又是大風大浪裏走過來的,繆宇覺得自己也不必過分擔心,此時真正該讓他好好哄的是一個勁兒在他懷裏鑽來蹭去的肖白。

    現在還有心情鬧他,可見是回過勁兒來了,繆宇把肖白的腦袋從懷裏扳著揪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見他神色確實和緩了不少,輕聲道:“好點了嗎?”

    肖白點了點頭,沒忍住往他懷裏多蹭了兩下才鑽了出來,心有餘悸道:“太嚇人了。”

    他最初的想法就是來參加全國競賽,給自己爺爺長長臉,先是引來了藍黑情報兩大繼承人,雖然挺麻煩的,好歹還算有譜。但直接有人端著槍來殺人,那就太離譜了。

    肖白心中暗暗後悔,他就覺得自從報名了《巔峰腦戰》,就一直走揹運。

    主辦方在第一時間報了警,其實島上早就有警方駐守著以防意外,沒想到意外沒發生,倒是發生了一樁蓄意謀殺案。

    警方很快趕到並封鎖了現場,麥永志和肖白作為現場目擊證人被傳訊,但肖白死揪著繆宇不肯撒手。

    來叫人的是個一看就很有經驗的老警官,他看了肖白一眼,就看出來這年輕人情緒很激動,明顯是受驚過度,便道:“嗯,三位一塊過來吧。”

    繆宇卻往旁邊看了一眼,問道:“可以跟我們的律師聯繫一下嗎?”

    這次只是例行的錄口供罷了,怎麼還要見律師?警官明顯愣了一下,但反應很快,答道:“當然可以,你們都是自由人。”別說肖白只算是目擊證人,就算是嫌疑犯,警方都不能剝奪人家叫律師的權利。

    肖白也沒想明白,很茫然地看了繆宇一眼,繆宇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都沒有認識這方面的朋友,讓尹先生找可靠的律師吧?”

    別看肖白現在看著似乎很正常,但明顯腦子還在發僵,否則早該明白繆宇的意思。他們上島參加節目,都經過簡單的搜身,被沒收了所有的通訊工具,而恩利爾此時顯然需要跟外界取得聯繫,把消息傳遞出去。

    肖白恍然,連忙點頭。恩利爾對著他倆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來,應聲道:“嗯,交給我吧。”

    這時候附近的選手們也紛紛要求跟家人朋友聯繫,大家第一次直面兇殺案,情緒都很激動,在簡單的驚慌過後,不少人想要立刻離開這裏。

    主辦方叫苦不迭,他們已經在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卻不可能制止選手們離場,在跟警方溝通後,除了肖白他們需要前往警局外,只好先解散了其他人。

    繆宇坐在警車裏向外看了一眼,搖頭道:“這節目估計要被腰斬了。”

    要是換了其他國家,周旋得好這可以成為一個爆點,但在中國,肯定沒有這個說法,不僅節目要辦不下去了,負責人和主辦方都要被問責惹上麻煩了。

    繆宇多少感覺到有些遺憾,這不僅是他參加的第一個綜藝節目,還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跟灰色世界的人較量。雖然恩基這個對手著實讓人失望,但兩個人也沒有死仇,現在這局面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妄想君的愛情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x3

    撒花感謝吳篁親的地雷~

    中午十二點半考完,orz苦逼的作者沒有趕上下午那趟火車,剛折騰著回到家,這一章是在火車上寫得,剩下的還在磨,今天打算戰通宵,親愛的們明天起來就能看了……不好意思了……

 第77章 渾水摸魚

    錄口供過程沒什麼好說的,恩利爾就近聯繫的律師很快到場,但也沒有需要他做什麼的地方,肖白自己處理得就很好。

    在前往警局的路上,他的情緒進一步得到平緩,已經可以完全自主判斷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等到錄口供結束,主辦方也歸還了他們的手機,繆宇拿起自己的手機來看了一眼:“尹先生先離開了,他說給我們在h島上訂好了賓館,我們可以休息幾天再離開。”

    這期間主辦方已經群發了消息,因為第四場比賽期間出現了意外情況,最終決賽拖後了,什麼時候比賽還要請選手們等待通知。

    這消息一出來,大家心中都有數了,估計會是個無限期延後的結果。肖白此時已經有心情講冷笑話了:“嗯,說不定就是主辦方不想支付勝利者三十萬元獎金,才派人殺了恩基的。”

    恩利爾訂了一間單人間一間標間,肖白和繆宇睡標間。麥永志也來他們房間串門探聽消息,聞言愣了一下,問道:“恩基……就是豐燁偉嗎?”

    他只知道貌似這次比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但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恩利爾和恩基的真實身份。肖白看繆宇,見繆宇點頭,便應道:“是啊,豐燁偉是恩基的化名,他和尹先生都是某個組織的繼承人,利用這次比賽做角逐呢。”

    麥永志對此倒沒有接受度不好,問道:“那尹先生有嫌疑嗎?”既然恩基都曾經想設計把他弄死弄殘,那估計這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著實不小,恩利爾也未必沒有問題。

    繆宇輕聲道:“他的表現沒有假裝的成分,這一點基本可以排除了。”他最擅長的就是看人,以恩利爾的演技,還遠沒到能夠完全逃脫他眼睛的水準。

    肖白一直都在監視著h市警方的動向,他敲了幾下鍵盤,無奈道:“前前後後有八位入侵者試圖跟我搶奪監控主權,也太誇張了吧?”

    “你搶過了嗎?”繆宇探頭看了一眼,發現肖白的電腦螢幕上是專案小組就這個案件開會時現場直播的圖像。

    肖白笑道:“又不是獨一份的東西,何必用搶的。他們也是入侵發現已經有人在操控了,那就許可權共用唄,大家一起看就是了。”

    他為了跟繆宇說話,只戴了一隻耳塞,說完後神色微微一變,把另外一隻也給塞上了,皺著眉頭聽了一會兒,道:“就是恩利爾覺得有問題的那對夫妻幹的,他們身上攜帶的攝像頭記錄下了他們用身上的裝飾品組裝簡易□□的過程,子彈是那位女性脖子上掛著的項鏈吊墜。”

    這是麥永志對口的專業知識了,他很感興趣地湊到電腦螢幕前,上面正好在放彈道分析圖像,他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個彈道成像,有點怪怪的。”

    這句話把繆宇和肖白都給勾了過來,麥永志比劃了一下:“肖先生,麻煩把這個區域放大。”肖白依言為之後,他仔細看了看,確定道,“沒有錯,正常槍支彈道分析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這把自製□□彈道有很獨特的符號標記。”

    繆宇沉吟道:“你以前看過類似的標記嗎?”聽起來很玄乎,難道是啥啥知名殺手的身份象徵?

    麥永志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我接觸的都不是這類人。”

    肖白把麥永志所比劃的標誌區域截圖後發給了加西亞,早在從警局出來拿到手機的第一時間,他就跟加西亞和主星聯絡過了。

    好歹也算是出了大事兒,加西亞早早就等在電腦前聽肖白直播情況了,不過他也不認識這個標誌,疑惑道:“我沒聽說過哪個國際殺手或者組織殺人還有蓋戳的愛好?”

    既然加西亞不靠譜,肖白就給主星發了一份,主星隔了一段時間才回復道:“三尖。”

    繆宇和肖白對視了一眼,肖白連忙打字:您說是三尖兩刃的三尖?許德拉不久前才跟我們提起過他倆,不過這對夫妻不是已經死了嗎?

    主星回道:能夠確定的是兩刃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亡,我見到過現場照片,天狼星用軟體分析結果是沒有經過特殊處理,基本可以肯定屍體是兩刃的。但從來沒有人能夠肯定三尖的去向,只能說隨著兩刃慘死,他也失去了消息。

    不過他很快又道:每一把槍支的彈道分析都是獨一無二的,天狼星已經得出了分析結果,不過是標誌有些相近,但彈道跟三尖使用過任何一把槍支都有較大差距,還無法肯定是三尖複出了。

    麥永志聽到這裏已經覺得不對了,他看了繆宇一眼,主動站起身走了出去。

    繆宇這才跟肖白道:“跟主星說,遠距離聚集恩基的,也是一對頂著夫妻名義的男女,但他們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五歲。”

    肖白一邊打字一邊問道:“會不會是三尖兩刃的孩子出現了?”三尖銷聲匿跡了二十多年,足夠下一代長大成人,繼承父母意志了。

    繆宇沒有出聲,看主星回復中寫道:三尖獨特的彈道標誌並不是機密,也許真的有所謂的繼承人出現,又也許不過是有人模仿作案,這些都不重要。

    看主星跟自己的想法一樣,繆宇才低聲道:“他說得一點沒錯,真三尖如何,假三尖又如何,關鍵的是他殺了恩基。撇開歷史淵源不說,我們把他們當做普通殺人犯來看待,先從他們的身份查起來。”

    這倒也是,不用管那麼多,先把人找出來再說。肖白忙活了一會兒,“這對夫妻的報名時間在恩利爾和恩基向你約戰之後兩天,他們跟恩基和恩利爾一樣,都是用的假身份。”

    這個假身份不是說我報一個假名字編造一個不存在的人就可以了,主辦方會要求參賽選手提供有效身份證件,還會派人進行核實。

    國際上有提供專門造假身份的公司,走的是美國證人保護計畫給證人提供新身份的套路,花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捏造一個不存在的人出來。

    像中國某個孩子出生後死亡,他們有專門的門道不給孩子銷戶,在居民資訊系統中這孩子就一直活著,有完整的小學、中學到大學的求學軌跡,還有就醫證明、醫保記錄等等,只看資料你是根本無法發現這是一個不存在的人的。

    所以這條線索可以說完全沒有意義,這對男女報名比賽前才頂了夫妻的身份,不可能留有私人資訊在其中。繆宇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那這麼考慮,不論這個人是真三尖假三尖還是三尖的繼承人,三尖失蹤了這麼久,突然冒出來類似的彈道標誌,是不是這本身就是嫌犯給出的提示?”

    肖白問道:“你的意思是,去查查他們為什麼要殺恩基?”說完後他有些為難,輕聲道,“這可不好下手。”

    別看藍黑情報三個繼承人似乎是積極露面出現在人前了,但他們的行蹤仍然具有很高的保密性,別說是他們外人去查了,就算讓恩利爾說恩基幹了什麼,恩利爾也得抓瞎。

    繆宇心頭一動,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對此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又不可能就此詢問先生,就算真的問了,先生八成也不會透露口風的。

    主星說了前一句話後就再也沒有回復過肖白,倒是把加西亞拉了進來,開了一個三方視頻會議,當然他那邊的攝像頭是關閉的。

    加西亞聽肖白說了繆宇的意思後,眼睛一亮:“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切入點。”

    他對恩基的死這件事兒本身很感興趣,但恩基為什麼會死根本不在加西亞的關心範圍內。但如果能夠弄清楚恩基為什麼會被殺,也許對這對突然冒出來的男女就能有更全面的瞭解了。

    加西亞道:“根據你們之前跟恩基打交道回饋來的資訊,以恩基的性格,私底下用些不乾淨的手段來達到目的有極大的可能性。如果他是因此被殺,而不是因為他藍黑繼承人的身份被殺,那這對男女可以看做是新生代的三尖兩刃了。”

    頓了一頓,他帶著幾分遺憾道:“我出道的時候,比兩刃出事兒晚了三四年,沒能親眼見識到前輩們的風采,但對於他們的事蹟,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真希望這兩個人真的是他們的繼承人,好歹也讓我能見識一下。”

    死的是藍黑的繼承人之一,這事兒單看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兒,會吸引這麼多的關注,主要還是因為恩基死在藍黑和冥王星下一代隱形競爭的比賽中。

    但彈道分析一出來,沒過一會兒肖白就發現共用許可權的人數翻了兩番,看來跟加西亞一樣對三尖兩刃感興趣的人真的不少。

    一群人全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肖白沒好氣道:“我剛才說的話你就沒有聽到嗎,這一切都只是推測,我們怎麼才能知道恩基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被殺?”

    加西亞哈哈大笑,回道:“卡戎,一直到了現在你都沒有身為灰色世界成員的自覺,根本就不用麻煩到自己去查,拿錢買就是了。”

    一句話說得繆宇和肖白都愣了,加西亞無奈道:“你們不會以為藍黑會為了一個死去的繼承人放棄這麼好的賺錢機會吧?”

    或者說不是錢的問題,繆宇恍然大悟,脫口道:“藍黑要有大動作了!”

    就算先生事先不知道恩基做過什麼,他現在肯定已經在查了,等弄清楚這次的狙擊事件是沖著藍黑來的還是沖著恩基個人來的之後,他肯定也會指揮手下做出應對。

    假設恩基真的做了傷天害理、違背灰色世界基本規則的事情,藍黑一個選擇是如加西亞所說的大肆販賣這個情報,告訴所有人出問題的是恩基不是藍黑,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在洗白自己。

    還一個應對措施估計就是對這對男女出手了,畢竟不論恩基是不是該死,對方選擇直接暴力狙擊本身就是一種挑釁和蔑視,藍黑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

    繆宇閉了一會兒眼睛,把這一點理清楚後,長舒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的意識真的差了很多,他的推理能力足夠,但思考回路還局限在過去的範疇中。

    加西亞似乎很明白他在糾結什麼,寬慰道:“繆,不用在意這麼多,你這才算是半隻腳踏進我們的世界,你還有的是時間。不過卡戎的問題就比較嚴重了,你要還不能調整自己的思路,在灰色世界無法長久。”

    “知道了。”肖白應了一聲,從他的反應來看平時沒少被加西亞嘮叨類似的事情,所以肖白聽得很不以為然。

    繆宇眉頭一皺,輕聲道:“他說的也沒錯,這樣對你也不好。”

    肖白愣了一下,連忙坐直身子,正色道:“好,既然這麼覺得,那我一定改。”頓了頓,趁機撒嬌道,“你得督促我,你知道我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天賦啊,我要是做的不好,你還得懲罰我。”

    繆宇含笑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媽的,老子說了那麼一大通,比不上人家輕描淡寫一句。加西亞一時間鬱悶到了極點,但此時此刻也顧不上跟他計較這個了,面無表情道:“那我跟藍黑情報聯繫。”

    繆宇心頭一動,連忙道:“等一下,不如就讓肖白來聯絡吧,讓他從現在起就開始鍛煉比較好,經驗總是慢慢積累的,心態也需要時間才能完成轉變。”

    他說話時神情極為自然,這個提議也合情合理,別說是肖白了,連加西亞都沒有覺察到他的不對,隨便揮了揮手:“好,那你們有了消息跟我說一聲吧。”

    他說著就切斷了視頻聯絡,加西亞扣上電腦,沒忍住自言自語抱怨道:“這幸虧不是親生的,否則我該心塞死了。”按照中國的說法,不是女生才外向嗎?肖白這胳膊肘可也夠歪的。

    加西亞屬於掌控欲望很強的人,他和繆宇都屬於典型的支配型人格,對他們來說,愛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全無理智是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加西亞現在就隱隱為肖白擔心,起碼在跟繆宇的關係中,肖白已經完全喪失了主動權,用他們的標準來判斷,就出在絕對的被動和弱勢狀態。

    但反過來想,支配型人格雖然不接受自己為了愛人變成這樣的人,但他們很樂於見到愛人為了自己變得如此,肖白和繆宇的性格典型互補,這一對說不定真的能成。

    加西亞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沒忍住笑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看女婿的丈母娘,怎麼看繆宇怎麼有些不順眼了。

    那頭肖白跟上一任卡戎現在的天狼星打聽到了跟藍黑情報聯絡的方式,他看著天狼星發來的號碼,先習慣性查了一下,無奈笑道:“什麼時候我要是能夠追查衛星電話,就可以輕輕鬆松反虐天狼星了。”

    想想也是,要是能直接通過電話號碼追到人,藍黑情報也不用混了。肖白撥通電話,跟那邊說了一會兒,一手捂住聽筒低聲道:“電話在轉接,這檔次的情報這個業務員沒資格經手,現在要接負責人了。”

    不可能一個電話直接打到州區負責人那裏,畢竟不是每次都需要這樣檔次的情報,所以藍黑是一層層上遞的。

    很快電話再次接通,繆宇把耳朵湊過去聽了聽,說話的人聲音不熟,但是說話語調還是給他一種熟悉感,很像是在藍黑情報選拔賽後跟他通過話的亞洲區第二負責人。

    看來還是不到能夠讓先生接電話的地步。繆宇多少有些失望,他雖然不打算加入藍黑,但對先生現在的狀態很是關心,可惜對方沒給他這個機會來委婉表示善意。

    肖白是跟人用英語交流的,繆宇的辭彙量有限,費勁兒聽了一會兒,感覺一知半解的,乾脆也不聽了,耐心等到肖白掛了電話,才問道:“怎麼回事兒?”

    肖白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藍黑情報還在初步調查中,目前有證據表明恩基以前負責歐洲區時,曾經用不光彩手段收買陪審團成員為心腹脫罪,還暗害了兩名發現不對調查的探員。”

    對方還說了幾條,不過都罪不至死,也就這一條算是重量級消息了。不過也能很明顯地看出來,藍黑高層也認為這兩個人殺死恩基是出於道義,調查時也是有意向這個方向調查取證的。

    繆宇問道:“還有呢,你們後來嘰裏咕嚕又說了些什麼?”應該說肖白後來跟電話那頭的人扯皮的時間比前半段長多了。

    “我跟他說,二十五萬美金,我覺得花的太不值了,藍黑情報坑人啊。”肖白笑了一下,“所以他說可以附贈我一條消息,藍黑曾經查明兩刃在挪威監獄服刑的兩年時間,曾經產下一個男孩兒。他們把出現在比賽場地的那對夫妻的錄影調取出來進行了顱骨掃描,兩者年齡相當。”

    也就是說藍黑情報傾向於這位男女是三尖兩刃有血親的繼承人?或者這也是他們放出來的煙|霧彈,故意以半買半贈的手段把這消息搞到人盡皆知?

    繆宇遲疑了一下:“如果是三尖兩刃的崇拜者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模仿作案,也就算了,如果他們跟三尖兩刃有血緣關係,恐怕二十多年前的仇家還會找上門。”

    肖白明白他的意思,眨巴著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藍黑情報想要借三尖兩刃仇人的刀來殺人?”

    “……”繆宇沉思了很久,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對你們世界的規則瞭解的並不透徹,但感覺這兩個冒出來的後生小輩,不值得藍黑情報不惜以提供假情報的代價來剷除他們。”

    別說是第二任三尖兩刃,就算是原裝版的三尖兩刃,畢竟也就只有兩個人,真要跟藍黑情報對上,誰勝誰負或未可知。

    藍黑情報畢竟是買情報的,你可以說沒有哪方面的情報,但有意提供假情報誤導那是在自斷生路。

    肖白看著他,輕聲道:“那……要是他們沒有提供假情報,兩刃確實在監獄裏產子了,但誰都不肯定是不是今天出現的男子,那就怪不到藍黑情報頭上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繆宇沒忍住從床頭拿了一張便利貼,把幾個關鍵字寫了一下,摸摸下巴,“能找到二十年前兩刃入獄的檔案嗎?”三尖兩刃都是非常神秘的人物,而兩刃入獄是相當關鍵的時間點。

    “問題不大,北歐國家普及電腦後都會把原始紙質檔案重新輸入資料庫,尤其兩刃還是當年的風雲人物,這案子算是轟動一時的大案了。”肖白一邊說一邊在電腦上忙活,眉頭皺了起來,“有倒是有,但是加密了,等級還很高,我不能強制性入侵,否則肯定會被發現,你等我先獲取內部流覽許可權。”

    這些繆宇都不懂,他示意肖白不用著急,等待了十多分鐘,肖白才緩緩道:“兩刃是開車撤離途中出意外的,本來她規劃好了逃跑路線,一路可以暢通無阻的,但拐角一輛私家車高速強闖紅燈,她為了避開這輛車強打方向盤,汽車漂移兩圈,被緊隨其後趕來的警方抓獲。”

    “那輛私家車呢?”繆宇問道。

    “沒有問題,車主妻子懷孕七個月在家摔了一跤,他才著急忙慌地往醫院趕。”肖白道,“強制汽車漂移是在賭命,側翻率很高,她沒出事兒只能說是運氣好,玩得這麼大怎麼看都不像是知道自己懷孕的樣子。”

    繆宇本來也懷疑兩刃入獄是有意謀劃的,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為某些原因——也許那時候她的身份已經被仇家探知了,不得不通過入獄的手段爭取時間——故意留下線索被捕,在監獄中順利產子。

    但現在看,理當是她被捕時還不知道自己懷孕,最起碼設計被捕也不會用這麼危險的手段。繆宇眯了一下眼睛:“在服刑期間有她生產的記錄嗎?”

    問是這麼問,繆宇是不抱希望的,就算有八成也被有心人抹去了。果然肖白搖頭道:“沒有。”

    “如果兩刃當時還不知情,那她很可能還處在懷孕初期,也就是前兩個月,你查查她服刑□□月份的記錄,看有什麼問題嗎?”繆宇又道。

    肖白折騰了好一會兒,咬了一下下嘴唇:“嗯……她八月份有一次參加監獄鬥毆的記錄,先後把兩名獄友打成重傷,被關禁閉關了一個星期。”

    “兩名獄友?”繆宇重複道,他現在不放過一丁點細枝末節的線索,看能不能從中理清頭緒。

    “哦,下藥迷倒旅客進行黑市器官移植的,手上人命不比三尖兩刃少,不是好東西。”肖白搖了搖頭道,“不過我看過她前後的記錄,兩刃算是問題犯人,三天兩頭被關禁閉,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沒關過這麼長時間。”

    肖白看繆宇聽完後就陷入了沉思,半天後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把同一時間在同一所監獄坐牢服刑的名單都調出來。”繆宇看肖白弄出來的資料,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道,“你看,她在七八月份打的兩個人,都重傷不治,這是兩年裏兩刃下手最重的一次。這兩個人不是好人,但並不是兩刃在獄中能接觸到的最該死的。”

    因為下手重,所以禁閉時間長,肖白道:“那麼說,你確實懷疑她是去產子,有人篡改了資料幫忙遮掩?”

    “這是我覺得最大的疑點。”繆宇一下子就笑了,“他都有能力篡改資料了,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一筆記錄給抹掉呢?他留著這一段,反倒更像是有意讓有心人來調查。”

    不論兩刃是否產子,繆宇到這裏基本能夠肯定,有人希望誤導有些人,讓他們相信兩刃確實產子了,但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還真的看不透。

    “藍黑情報搗的鬼?”肖白問了一句就自行否定了,“不對,這資料是十五年前挪威更新系統時重新錄入的,這十五年沒有任何篡改痕跡。”

    藍黑情報不可能十五年前就預料到會有一位繼承人死在疑似三尖兩刃孩子的人手上,然後花費這麼大精力去謀劃。他們更像是被蒙蔽的一方,相信了表面上的證據,進而推斷出兩刃產子了。

    兩個人正討論著,突然有人跟肖白髮視頻請求,肖白一看就笑了:“對哦,都忘了跟珀西說了。”這是加西亞左等右等都不見肖白打電話,實在是等不及了,只好主動聯繫肖白。

    肖白點了同意鍵,把所有的情報和繆宇的推斷一股腦都扔給加西亞了,想看看加西亞是怎麼想的。

    加西亞聽完後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道:“繆說得很有道理,兩刃是否產子不好說,但似乎有人在暗中操縱,希望讓大家覺得兩刃產子了。”

    繆宇跟他對視了一眼,道:“這是我根據現有線索推斷出來的,但在最重要的一關卡住了,我完全找不到那個幕後人這麼做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累死了……

 第78章 見義勇為

    “想要找理由,首先得先推斷出這個人是誰,才能進而弄清楚他的利益所在。”加西亞沉吟道,“都能是誰呢?不外乎三種,三尖兩刃的朋友、三尖兩刃的敵人,或者跟他們都不熟但是想渾水摸魚的人……”

    這話說了簡直就是白說,繆宇剛才也把這幾類人的利益糾葛都暗自分析了一番,但是這裏面水太深,他們的線索又太少,怎麼解釋似乎都很牽強。

    肖白突然插嘴道:“等一下,不是三種,是四種,還有三尖兩刃本人呢。”他都被這兩個人給繞暈了,但明顯加西亞的分類有漏洞。

    加西亞哈哈大笑:“卡戎你又在開不好笑的玩笑了,別鬧,我現在想的頭疼。”

    他當笑話聽,繆宇卻道:“如果肖白說的沒錯呢?是三尖故意誤導大家兩刃產子了?”

    加西亞不以為然道:“然後呢,他這樣誤導,唯一的用處就是他的仇人把目光都集中到冒出來的這兩個年輕後生身上,這兩個人就算不是他的血脈,也應當是利益一致的繼承人,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肖白舉了舉手:“說不定他們真的有孩子,扔兩個煙|霧彈來擋槍,就跟藍黑情報三繼承人制度似的,用假太子保護真太子!”

    他這純粹是在搗亂了,是在報復加西亞剛才說他笑話不好笑的仇。加西亞也不在意,對著肖白揮了揮手,卻聽繆宇道:“就因為似乎三尖和兩刃有孩子,所以很多人會主觀認定這兩個年輕人是他們的孩子,三尖拿這兩個人當誘餌,引自己的仇家出來?”

    這似乎能夠說得通了,加西亞摸了摸下巴:“兩刃死亡後,灰色世界還算風平浪靜,並沒有定論誰是害死了兩刃的兇手,沒准三尖還真是這麼想的呢?”

    肖白開腦洞道:“可是三尖的繼承人一出現就殺了藍黑情報的繼承人,沒准是藍黑情報殺的兩刃呢?”

    “卡戎,你別鬧,兩刃死的時候,藍黑情報只能算是國際上的三流小組織,是她死後,現任藍黑情報老大安接手藍黑的爛攤子,一力將其推向輝煌的。一個當時的三流組織,就算走狗屎運弄死了兩刃,也沒能耐避開三尖的搜尋。”加西亞特別無奈,他真不該嘲笑肖白的冷笑話。

    繆宇對三尖兩刃的興趣並不大,他真正想探究的是先生的身份,所以反倒很高興肖白把話題扯到藍黑上了,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這麼說,藍黑能有今天,功勞多在安頭上了?”

    “可以這麼說,這是一個在國際上聲譽不輸於主星的人物。”加西亞多少帶著幾分遺憾,歎息道,“可惜你們也看到了,出色的人物未必能培養出出色的繼承人來,藍黑也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了。”

    繆宇沉默著沒有出聲,在基本上確定先生對他沒有惡意後,他發現自己對安的依賴感又冒了出來。這是從小就培養起來的,到了現在已經很難轉變了,繆宇多少感覺到有些彆扭,起碼他現在就不愛聽加西亞嘲諷藍黑如何如何了。

    當然,這些微妙的情緒變化他都沒有表現出來,看肖白跟加西亞又插科打諢了幾句便關閉了視頻聊天。

    繆宇這才道:“看來大家都是抱著看戲的態度在討論這事兒了?”主星什麼態度不好說,肖白這個半當事人還算關心,不過多是隨口亂說的,加西亞純粹是有點興趣,跟討論電影劇情似的。

    “又不是誰都跟三尖兩刃有淵源,這次又是沖著藍黑去的,不看戲難道還當成自家的事兒不成?”肖白看著他一下子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偵探,你是不是職業病又犯了,一定要把真相找出來?”

    這倒是一條現成的理由,繆宇故意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頭,低聲道:“也對,是我想太多了。”

    ————————————————————————————————————————

    兩個人在h島上停留了幾天,旅行看了看風景,不過興致都不算高。

    尤其是肖白,他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了,也自我感覺沒事了,但連續幾天都做噩夢,一閉上眼睛就是恩基滿臉血的樣子,嚇得往繆宇被窩裏鑽了幾次了。

    更別說第二天他們就接到了肖老頭打來的電話,肖老頭作為《巔峰腦戰》的贊助商之一,也算是第一時間拿到了消息。

    肖老頭自然很清楚,肖白這麼心高氣傲,肯參加比賽跟普通人爭奪冠軍名額,就是為了讓他高興。

    他也確實很吃這一套,被哄得連續幾個月都心情大好,但萬萬沒想到一個比賽竟然能鬧出人命,再一打聽竟然還是死在肖白麵前的,這可把他急壞了。

    肖白說了幾次自己沒事兒,繆宇一開始也跟著哄老爺子,後來看肖老頭仍然一天三四次電話打進來,在又一次掛了電話後,跟肖白道:“咱們還是去m市看看他老人家吧?”

    一來是恐怕肖老頭不親眼看到肖白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樣子不會放心,二來繆宇覺得肖白情緒確實不太穩定,回到家裏這種天天被嚇醒的情況可能會有所緩解。

    要擱在往常,肖白絕對不會答應這種提議,他跟肖老頭是真的相看兩厭,見不到了能念起對方的好來,真見了面就只有掐的份了。

    但這次肖白彆扭了一下,還是道:“也好,我有段時間沒有回去看看他了。”

    這是在外面受了驚嚇了,才格外想念親人了。繆宇在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便道:“那你訂機票吧,我跟你爺爺聯繫。”

    肖老頭一聽孫子要來,很是高興,他一猜就知道這肯定是繆宇的提議,打死肖白他都不可能主動想起來回m市看看,因此在電話裏很是表揚了繆宇一番,又趁機打聽起孫子近況來。

    繆宇很有耐心地跟他一問一答,看肖白在一邊等得很有幾分不耐煩了,才委婉提出來掛了電話,揉揉他的腦袋道:“什麼時候的機票?”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現在就得抓緊動身去機場了。”肖白頓了一頓,沒忍住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今明兩天就這麼一班時間比較合適。”才不是他著急忙慌地要回去呢。

    繆宇笑了笑,面無殊色應道:“嗯。”

    這人明顯就是在看他笑話,要擱往常肖白想得該是“媽蛋什麼東西敢在心裏笑話我”,但因為這次是繆宇,他想的就是“看穿了我也沒戳穿我,阿宇人真好~\(≧▽≦)/~”。

    因為肖白機票訂的及時,當天晚上他們三個就湊在一塊吃晚飯了。老頭有點小激動,到的很早,他等了一個多小時,繆宇和肖白才從機場趕過來。

    繆宇敲門後率先走了進去,從現場的佈置上輕易看出來肖老頭到了有一段時間了,現在見他們進來,正若無其事地緊盯著房間裏的電視看。

    肖白也有點小彆扭,打了招呼後就低頭拿起手機裝模作樣摁來摁去。

    繆宇早知道緩和氣氛的工作要落到自己頭上,笑著打開話題:“您在看什麼呢?”

    “娛樂新聞罷了,無聊時隨便看看的,剛才剛看到一個小夥子救了一個從三樓摔下來的五歲女童的消息,才看的專注了一點。”肖老頭帶著幾分贊許道,“這年頭這樣的年輕人不多見了。”

    繆宇看他討論的熱情很高漲,跟著附和了幾句,兩人就這麼聊開了,繆宇再在合適的時機把肖白拉進來,接下來就沒他什麼事兒了,爺孫兩個很有默契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話了。

    繆宇暗暗忍笑,左右看看他們氣氛還好暫時還吵不起來,頗覺無聊,便只好專注地看新聞。

    還別說,肖老頭不是隨口瞎說的,b市今天上午還真冒出來了一位勇救小女孩的無名英雄,這種弘揚正能量的事蹟如今確實不多見了,所以新聞滾動播出,不僅b市本地播了,其他大城市的娛樂新聞也都有播出,曝光率很高。

    新聞播出的是路邊攝像頭記錄下的畫面,沒有拍下女童從陽臺墜落的情形,只能看到十多個路人仰著頭沖著上方指指點點在議論。

    然後這群仰著頭的人一陣驚慌的騷動,似乎小女孩跌落下來。一名戴著口罩的成年男子飛奔沖進了攝像區域,推開擋道的行人,向前一撲,把小女孩兒半抱在懷裏,動作行雲流水地就地一滾緩衝掉衝擊力。

 

    就算如此,他摔在地上時手肘也重重撞在地上,明顯是受了傷。不過這名男子似乎對此全然不在意的模樣,直起身子來看了看小女孩兒,冷淡地把人往旁邊一推,起身就走了。

    視頻很短,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繆宇看完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從三樓墜落的小女孩兒臨落地時的重量不可小覷,這人危急時刻才沖過來,姿勢都沒擺好,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人,幸好他似乎本身也是練過的,反應迅捷、動作敏銳,才只是受了傷而沒有鬧出人命。

    就算如此,傷得也不可說不重,從這個角度看極有可能骨折了。不過人家站起身來就直接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男子人品還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球球親的地雷~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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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石破天驚

    繆宇接連看了幾個綜藝節目,肖老頭和肖白才算是彆彆扭扭地完成了感情交流。

    肖老頭頗覺冷落了繆宇,很對不住人家,飯局後半段就一直拉著繆宇的手,跟他聊他的近況。

    肖白在一邊陪著聽,越聽越不耐煩了,老頭子問人家“最近偵探社生意如何”倒無所謂,但說著說著竟然就開始盤問“阿宇你交女朋友了沒,什麼時候領來給我看看啊”這方面的內容了。

    肖白緊張得不行,偷偷摸摸抬眼看繆宇,豎起耳朵來聽,就見繆宇面無殊色笑道:“還沒呢,兩個月前談了一個,不過相處一段時間覺得性格不合適,就和平分手了。”

    肖老頭松了一口氣,按照他們老一輩的標準來看,只要是在嘗試著處物件,那問題就不大,早晚能找到,怕的是那些到了二十八九歲都不肯找的。

    既然繆宇自己在看著,他便寬慰道:“這個不合適就找下一個唄,以你的條件,什麼樣好人家的女孩兒找不到呢,我這還有幾個朋友的女兒也到了年紀,托我問問你呢。”

    主要還是繆宇和肖白參加《巔峰腦戰》,說一句大殺四方並不誇張。肖白人氣所向披靡,繆宇跟他沒得比,但橫向比較也在所有參賽選手中處於第一佇列的,好多小姑娘都挺吃他這一套的。

    這段時間不僅有找肖老頭問他孫子如何如何的,問繆宇的也不少,肖老頭是真心很欣賞繆宇,跟人說都是“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絕對錯不了”。

    肖白臉稍一下子就陰了,繆宇看了他一眼,在桌子下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面上不動聲色道:“不好吧,我這個身份在那兒放著,再委屈了人家姑娘。”

    肖老頭也有意撮合,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才大學畢業幾年啊,白手起家也張羅出這麼一大攤子了,出身算什麼,自個兒有本事就好。現在也沒什麼‘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說法了,我五十多了還是個窮刑警呢。”

    頓了一頓,他又道:“阿宇,我是真心把你當自個兒親孫子看,不說比小白還親,也不差什麼了。我給你把關挑選出來的女孩兒,那性格人品方面也沒得說。家世也絕對不差,少奮鬥幾十年呢。”

    肖白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別說繆宇在桌子下拉他的袖子了,就算把他手扯下來他也得說,冷笑了一聲,嘲諷道:“我覺得吧,我性格人品方面也沒得說,我家世也不差呢。”

    肖老頭沒多想,純粹當他跟自己搗亂呢,還以為孫子看自己只顧繆宇吃醋了,反倒帶著幾分高興應道:“嗯,等你成年後,我也給你介紹女孩兒,你現在年齡還不夠,再等等啊。”

    肖白今年二十三了,他是心理年齡不合格,自己還是個大男孩兒呢,肖老頭怎麼看怎麼覺得孫子遠不到可以成家立業的年紀。

    肖白深吸了一口氣,繆宇趕在他吐出更驚人的話之前,搶先一步把話頭截了過去:“不瞞您說,我最近一直在尋找我的親生父母,已經有點收穫了,想等處理完這件大事兒再說別的。”

    這確實是大事兒了,肖老頭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扯走了,納悶道:“你父母……不是早就不在了嗎?”還找什麼?

    他的資料包還停留在古早年代,可見肖白根本沒把事情跟肖老頭說過,繆宇斟酌了一下,把能說的說了。這次來看老頭,他也早早就做過打算,要跟肖老頭請教了。

    乞丐窩被端一事兒處處透著蹊蹺,年代久遠,許多資料並沒有被錄入檔案,還是找肖老頭這個當年的總負責人問問。

    老頭聽完後一臉的震驚之色,根本就沒有料到竟然還有這些曲曲折折的門道。他半天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後才遲疑著道:“這個……當年是有群眾舉報的,事後我們還給他頒發了表彰,而且不是直接舉報的乞丐窩情況,是辦別的案子,彎彎繞繞一路追查下來的。”

    繆宇道:“在我跟徐燕對峙時,她說在警方端掉乞丐窩之前一個星期,就有神秘人跟她聯繫了,說警方即將破獲一樁拐賣人口的大案。”

    不是警方端了乞丐窩後,神秘人才緊急聯繫徐燕補救,中間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差。這個疑點繆宇當時就留意到了,此時正好拿出來跟老頭詢問。

    “我們解救出這一批兒童後,立刻在全國範圍內發佈了消息,連一天都沒有耽擱。”肖老頭解釋道,“畢竟誰家沒有孩子,都能體會到父母的心情,能早就早,就算部分地區偏遠,也不可能一個星期後才收到消息。”

    繆宇應了一聲,歎息道:“也就是說,確實有人提前預料到乞丐窩要被端了,所以聯繫徐燕給我安排新的身份。”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而全都是人為設計的,那可相當不得了了。肖老頭捂著額頭皺眉思索良久:“時間有些久遠,我對乞丐窩記憶得很清晰,但因為什麼才追查到乞丐窩的,這還真的不記得了,大概是抓到兩個拐賣人口的人販子?”

    “他怎麼設計的倒是並不重要,我來問您,就是為了確定是有人設計的,那就夠了。”繆宇寬慰道,“您不用想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肖白道:“也就是說,這個人在中國也很有勢力,起碼二十年前能不動聲色安排這麼一出戲,把警方力量當棋子用。”

    說完後他愣了一下,轉而看向繆宇:“你今年二十四歲,華人,有勢力很大的仇家,你不覺得這個描述……挺耳熟的嗎?”

    繆宇摸了摸下巴:“你說三尖兩刃?”如果這兩位真的有孩子的話,跟自己倒是挺吻合的,先生也說把他扔到乞丐窩是為了躲避來自他父母的仇家。

    肖白思考一向比他要快,立刻抓到了疑點:“兩刃二十七年前入獄,她的孩子應當二十六歲……你回憶在乞丐窩時的經歷,似乎記憶得比較清晰?”

    人到五歲之後才會有比較穩定的記憶能力,五歲之前的經歷多是影響人的潛意識,很少有人能夠像繆宇一樣把三歲到五歲間發生的事情復述得這麼清楚。

    “也就是說,那時候其實我應該六七歲了,所以記事情很清楚?”這麼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繆宇舔了一下嘴唇,喃喃道,“是不是太巧了?”

 

    在他開始追查自己父母身份的時候,有人冒出來殺了恩基,把三尖兩刃正式推入他的視角。事實上,只要他開始懷疑三尖兩刃是自己的父母,許多細節都相互印證了。

    繆宇閉了一下眼睛,前腳先生知道他開始懷疑自己身份了,後腳三尖兩刃就出來了,出道時殺死的還是藍黑的繼承人,這不是巧合,這是一出雙簧。

    他清了清嗓子:“我曾經還有些疑惑,藍黑為什麼要把繼承人之戰選擇在一個綜藝節目這麼兒戲……”

    要說跟繆宇和肖白對戰,這又不是唯一的機會,藍黑真要打算光明正大打敗他和肖白,一雪前恥,大可以尋找更高檔次的舞臺,一個國內範圍的綜藝節目,份量真的不夠看。

    現在看來,安就是為了把恩基和恩利爾推出來,死上一個,拿藍黑的名聲當臺階,就可以讓三尖兩刃名聲大噪。

    三尖很可能真的存活於世,他或者他的繼承人要複出了,就需要先造勢。但這樣做好處都讓三尖拿了,對藍黑情報似乎沒有任何好處,只能給人當踏腳石。

    有什麼能夠讓安損害自己苦心經營了幾十年的組織的利益來為別人造勢呢?

    繆宇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跟肖白比了一個手勢:“麻煩你幫我問問加西亞,‘安’出現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肖白反問了一句,他知道繆宇問的肯定不是安今年多大了,這可沒人知道,問加西亞也白搭。

    “他在灰色世界闖出名聲,頻繁出現在人前具體是哪一年?”繆宇道,補充道,“要是能自己查就不用麻煩加西亞了。”

    看來這事兒繆宇也不想讓加西亞知道,肖白看了他一眼,拿出電腦來劈裏啪啦敲:“二十一年前就已經有他活動的明顯痕跡了,真正活躍是在十九年前。”

    二十七年前兩刃入獄,二十四年前慘死,三尖自此杳無音訊,三年後“安”出現在藍黑情報中。繆宇閉了一下眼睛,看來三尖和安極可能不是生死之交或利益同盟這麼簡單的關係,這兩個人可能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猜想扔出去夠灰色世界震上幾震的了,繆宇根本不能肯定是對還是錯,這只是他根據現有的幾個緣由開腦洞推測出來的。

    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前後細節就都能相互印證了,繆宇動了動身子,抬手抓了抓臉,一時間不知道是惶恐還是期待。

    從小到大,他雖然一直都把先生當作父親般尊敬依賴,可從來沒敢想過,先生很可能真的是他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

    剛開始寫巔峰燒腦比賽的時候,121212親就提出來拿一個綜藝節目比賽是不是太兒戲,確實是作者埋的伏筆啦2333給真相帝跪了嚶嚶

 第80章 半夜偷襲

    自從繆宇被柯南附體開始腦補加推理後,肖老頭就一直沒有出聲,從頭到尾都在不動聲色打量著他。

    倒是肖白抓心撓肺想問問繆宇究竟猜到了什麼,可惜礙于自家爺爺在旁邊,他還真不敢隨便問出口。

    隨著三尖兩刃出現,肖白再不敏銳,也已經有了他們所接觸的灰色世界危險係數大幅增加的覺悟了,他不想把老頭子牽扯進來。

    等繆宇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思緒從一個又一個陰謀論中拔出來,抬頭一看發現飯桌氣氛已經讓自己都給攪亂了,連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肖白搶先道:“你想事情想得認真,說明你既專注又用心,我爺爺看了你這麼靠譜,別提多高興了,有什麼失禮的呢?”

    “……”肖老頭確實不在意繆宇想事情想得如此投入,事關人家親生爹娘,不投入就怪了,這沒什麼。

    但他不在乎是他的事情,肖白搶答什麼呢,沒大沒小的。肖老頭沒忍住白了肖白一眼,這才笑道:“沒什麼,你要真能找到父母,我也為你高興呢。”

 

    此時大家都沒有了繼續吃飯的心情,肖老頭說了幾句有的沒的,覺得差不多了,裝模作樣看了看時間,便道:“人老了精神不濟,晚上跟你們聊得挺愉快的,今天就到這裏吧?”

    他說完後看了肖白一眼,又對著繆宇道:“阿宇,這飯店是自家產業,我跟大堂經理打好招呼了,你去大廳領房卡就是。”

    繆宇心知肚明他是有話想要跟肖白單獨聊聊,應了一聲道謝後,跟肖白示意了一下就要告辭出去。

    肖白連忙道:“領兩張房卡啊。”

    肖老頭沒忍住瞪了他一眼:“反了天了你,老老實實跟著我回家睡去。”孫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是還睡賓館,那是故意寒磣他呢。

    繆宇看出來肖老頭的心情很不好,這情形是他和肖白對話時提到“三尖兩刃”後出現的。三尖兩刃最活躍時,也是老爺子當刑警的時候,估計他肯定聽過他們的名聲。

    這時候可千萬不能跟他對著幹,繆宇給肖白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乖乖聽話。

    肖白很有幾分不甘不願,可也不想跟繆宇對著幹,癟了一下嘴巴,只好跟著肖老頭離開了。

    繆宇笑了笑,也沒在意,他現在思緒糾纏成一團亂麻,也顧不上肖白了,洗個澡躺床上他還得好好理一下頭緒。

    繆宇雖然睡眠品質一向不錯,但也備不住這次滿腦袋裝滿了心事兒,他的心情很不平靜,在床上翻來覆去苦熬到兩點多還沒睡著。

    眼看著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了,繆宇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維持著側躺的姿勢沒有動彈,留心仔細傾聽。

    不得不說,經過主星聯繫的體能訓練後,他的警覺性大幅度提高,事實證明這次也不是繆宇疑神疑鬼,隔了幾秒鐘,門鎖一聲輕響,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對方一邁步進來,繆宇松了一口氣。他當然不至於神到聽腳步聲就能準確判斷來的人是誰的地步,但對方明顯沒有經過什麼訓練,能拿房卡直接刷開門,還會在半夜偷偷溜到他的房間的,除了肖白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果然,來人脫了外套,就直接掀開被子小心翼翼鑽了進來,還把腦袋搭在他胸口,小聲道:“阿宇,你醒著呢吧?”

    繆宇心頭微微一動,卻沒有動彈。集訓時教官教過他怎樣通過脈搏和呼吸頻率判斷一個人是否真的入睡或者昏迷,這只能算是比較基礎的入門知識。

    雖然是入門知識,但繆宇也不認為肖白會懂。再說了,肖白要是真的篤定他醒著,何必還這樣神神叨叨小聲說話呢?

    繆宇不動聲色繼續閉著眼睛裝死,肖白詐了他一次見他沒有反應,就蠢蠢地相信他真的睡著了,湊過去飛快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巴,一臉陶醉地回味了一會兒,沒忍住又湊過來啾。

    繆宇本來想一直裝睡呢,想不到被他抱著腦袋親來親去親個沒完了——就這樣折騰他要還不行,那就不是睡了而是死了,只好裝模作樣地皺了一下眉頭,輕輕哼了一聲。

    他以為表現出這種人即將睡醒的小動作已經足夠肖白老實的了,沒想到肖白親得實在太投入,硬是沒有注意到。

    繆宇琢磨著真要這時候睜眼實在太尷尬了,這次加重鼻音哼了重重的一聲,肖白這才驚醒過來,連忙往旁邊一滾。

    滾了一半覺得不對,又滾回來,拿袖子胡亂給他抹了一把臉,把自己留下的口水擦了擦。

    繆宇很有耐心地等著他折騰完,才緩緩睜開眼睛,見肖白緊張萬分地看著自己,故作疑惑道:“奇了怪了,我臉上怎麼這麼疼?”

    “……”肖白心虛地乾笑了兩聲,琢磨著可能是自己剛才抹得那兩下下手有點狠,小心翼翼湊過去看了看,“唔”了一聲。

    他這反應有點不對,繆宇坐起身來問道:“怎麼了?”難道擦太狠破皮了?不至於吧,他的臉還沒這麼嫩呢。

    不是,湊近了一看又想親了。肖白咳嗽咳嗽,賣力地扯開話題:“我半夜出現在這裏,怎麼阿宇你就一點都不吃驚呢?”

    繆宇:“……嗯,我還沒來得及。”在他的劇本中,作為一個睜開眼睛發現肖白就蹲在自己床上的人,理所當然該表達奇怪之意,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表演到這一步嘛,光顧著臉疼了。

    肖白定定神看了看他,小聲道:“想不到你睡得這麼熟,我還以為你今天一定得失眠呢。”

    “有什麼好睡不著覺的呢?”繆宇本來就不想承認自己失眠,看肖白隱隱有些“哇塞,發現了這麼大的秘密你還能照常入睡好厲害”的崇拜,就更不想承認了,故作淡然道,“他們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情,我睡我的唄。”

    肖白臉上的崇拜之色更加明顯了,道:“你今天可是推斷出藍黑情報的老大就是三尖的事情來,你知不知道這消息放出去,灰色世界都能亂套了?”

    頓了一頓,他又道:“不過說句實話,你憑藉這次唱的雙簧就覺得他們兩個是同一人,證據鏈有些不完整呢。不過就算不是同一人,也極可能是很好的朋友。”

    繆宇心頭一動,真正讓他得出這個結論,關鍵還是從“先生”身上入手的,而肖白至今都不知道先生的存在。

    這當然是好事兒,如果有人知道安跟他私底下聯繫,會把安和他都暴露在巨大的危險之下。繆宇並不是信不過肖白,主觀上肖白肯定會樂意為他保守秘密,但從客觀上來說,真要有人想套話,不用肖白親口承認,他一旦有啥神態上的異常,就能被人看出端倪來。

    這樣一想,繆宇隱隱有些後悔今天不該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肖白了,他是想通後,感覺身世的秘密即將揭曉,過於興奮了才說出來的。

    繆宇坐直身子,跟肖白道:“安和三尖的事情,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來。”

    “這個還用你特意吩咐嗎,我當然什麼都不會說了。”肖白一口答應下來,又道,“那你想怎麼樣,通過恩利爾跟安聯繫嗎?”

    說到這裏他靈光一閃,脫口道:“是不是安一直都在跟你暗中聯絡著?”

    肖白一瞬間想到了加西亞曾經再三跟他說過的,在繆宇的成長過程中有一位充當了父親角色的人物在。他篩選過很多遍都沒有找到這個神秘人物存在的蛛絲馬跡,但如果是安的話,想逃脫他的搜尋確實不成問題。

    繆宇有點無奈地看了看他,二十秒之前自己還在慶倖肖白對於先生的存在並不知情呢,想不到轉眼就被打臉了。

    肖白看他神情不對,猜到大秘密的興奮勁兒一下子就沒了,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我不知道比較好?”

    “算了。”繆宇歎了一口氣,倒也沒有怪他。肖白自己思維敏捷把線索串成一串了,那是人家肖白自個兒的能耐,總不能怪人家太聰明了吧?

    肖白感覺自己做錯了事兒,一下子就老實了,乖乖爬到床邊的沙發上坐好,斟酌著說了個不那麼危險的話題:“你不知道今天快嚇死我了,我爺爺張口就問這次比賽有什麼問題,是不是我跟那個勞什子藍黑和三尖兩刃的組織借用這個綜藝為平臺在較勁兒?”

    雖然他確確實實是這麼幹的,但當初肖白乾時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危險,他都後悔了,自然不想讓老爺子跟著擔心。

    老爺子極可能知道三尖兩刃的名頭,恩基是死在三尖兩刃繼承人手底下的,他自然就能猜出許多事情。肖老頭心塞得不行,他好不容易為孫子爭氣而高興了一把呢,想不到中間還有這些彎彎繞繞。

    繆宇一聽就明白了,看著肖白道:“他既然都知道了,怎麼還能放你出來?”反正都把肖白哄回家了,按照老頭一貫的畫風,打斷腿關起來就是了。

    肖白聳了聳肩膀:“我也覺得他這次通情達理得不行,可能是真的想通了吧。我都這麼大個人了,他關我難道能關一輩子?”

    繆宇想了想:“這倒也是。”

    老頭跟肖白某些方面真是像極了,要比誰更硬氣,兩個人能掐到死,但一旦有一方軟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最開始是肖老頭在繆宇的勸說下主動退了一步,肖白就退了兩步,現在是肖老頭恨得咬牙切齒也退了三步,看來是徹底放手不管肖白的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233鑒於大家都對上上章鑽被窩充滿了怨念,這一章就補寫點

 第81章 暗中審問

    在肖老頭很明確地跟肖白表現出“愛怎樣怎樣,老子不管了”的態度後,不論是肖白還是繆宇都松了一口氣。

    主要是兩個人都感應到灰色世界的水越來越渾了,老頭要還打算跟以前似的瞎摻和想把肖白“拉回正道”,萬一被有心人利用上就壞了。

    第二天兩個人收拾了一下就返回了s市,算算離開了也才一個星期,但繆宇滿心的疲憊無法言喻,再加上前一天晚上睡得確實不好,剛回到公寓就在沙發上睡死過去。

    肖白洗了個澡出來就看到他睡得香甜極了,一時間心疼得不行,想把人弄到床上去,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也挺為難。

    他回房間想抱床被子來,正哼哧哼哧費勁兒搬著,就聽到客廳方向傳來一陣音樂聲。肖白一瞬間就火了,扔了被子沖出去,果然看到繆宇被吵醒了已經摸上電話了。

    繆宇一開始還迷迷糊糊的,聽對面說了幾句話就慢慢坐直了身子,精力也集中起來,沉吟道:“好,我知道了,馬上趕過去。”

    肖白打開自己手機摁了兩個鍵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老大的不高興不能對著繆宇撒,沉著臉道:“李鴻哲有病啊,不知道你剛回來正需要休息嗎?”

    要不是他正好去抱被子,肯定就把電話截住了。

    繆宇笑了一下,揉了揉額角,正色道:“沒什麼,這通電話來得很及時,咱們在h市的這幾天,一點都不太平。”

 

    肖白不用他說,立刻調出警方資料來,面色微微一變:“那對男女還在繼續作案?”兩個人都使用狙|擊槍,彈道測試都有明顯的三尖標誌,從h市分道揚鑣,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一天殺一個,按照這個速度推測,其中一名應該抵達s市了。

    肖白仔細看了看,咋舌道:“這兩個人還真囂張,殺了人後拿被害人手機報警,還附上了被害人生前做的惡事。”

    繆宇走過去仔細打量,搖頭道:“不對,你看這裏,按照他們的作風,昨天b市和y市都應該出一樁命案,y市有了,但b市卻一直風平浪靜沒有消息。”

    應該是在b市作案的人今天抵達s市,如果是中途出了差錯,沒准s市也不會有問題。

    肖白的關注點卻不在這方面,他盯著被害者的資料看了好一會兒,面露遲疑之色:“他們應該說是……殺害連環殺手的連環殺手,你看這些人,這是個戀|童癖,這個開私人診所的醫生因為童年陰影,虐殺了好幾名上門做墮胎的婦女……警方一直都沒有把這些渣滓給揪出來,才讓他們逍遙法外的。”

    他是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肖白根本不想管,他覺得這些人該死。就像上次他跟繆宇關於義務員警的爭辯一樣,肖白的性格會對這種人充滿了敬佩,他也很容易就被煽動。

    繆宇對此倒沒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三觀,他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肖白頭上。更何況單看這些警方資料,連他主觀上都不認為這對男女做錯了。

    思索了一會兒,他道:“既然李隊都給了我消息,我還是打算去警局走一遭,破案不破案的再說,這樣也有助於在近處瞭解他們更多的資料。”

    對於肖白來說,看警方資料和親身上陣跟三尖兩刃對上,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區別,但他也知道對於繆宇來說,這兩者能探得的情報是截然不同的,便也來了興致,抱起電腦道:“我跟你一塊去吧。”

    警局距離繆宇的公寓很近,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就看到李鴻哲正等在警局門口。見到他們真的過來了,李鴻哲明顯松了一口氣,笑著迎上來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讓你們沒休息就趕過來了。”

    他這幾天很是焦頭爛額,得到繆宇和肖白今早返回s市的消息後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趕緊把人給召喚來了。

    肖白很不高興地小聲嘟噥道:“不是沒休息,是都休息了又讓你給生生吵醒了。”

    因為怕繆宇聽了覺得他分不清輕重——其實肖白真心覺得什麼狗屁三尖兩刃都比不上繆宇舒舒服服睡上一覺——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李鴻哲還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繆宇頗覺好笑,伸手摸了摸肖白的腦袋,示意他沒有關係。

    李鴻哲神情微妙了一下,《巔峰腦戰》最火的cp就是繆肖配了,不少人都覺得他倆可有夫妻相了,尤其肖白動不動就往人懷裏撲,繆宇也喜歡拉拉手摸摸頭的。

    網友們多是善意的調侃,李鴻哲本來也當笑話聽,現在看他倆卻多少看出來點意思了。他甩了甩腦袋,把這些有的沒的都甩走了,請他們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內。

    李鴻哲估計肖白早就查到相關資訊了,但也權當他們都不知情,簡單把情況又介紹了一遍,看了他們幾眼,別有深意道:“在《巔峰腦戰》中死的那位,h市警方嘗試聯絡他的親屬,卻發現這個人身份有問題。事後再聯絡,卻發現竟然他們隊伍裏只有尚文棟是真實身份。”

    身份一開始真沒查出問題,主要還是驗屍時直接從恩基被崩飛了一半的臉上找到了半截矽|膠面具,現在h市警方已經把尚文棟扣押了,可惜這人是真不知道什麼,估計有料的是恩基不見蹤影的另外兩名隊友。

    李鴻哲估計繆宇和肖白也很有料,但一來是這兩個人不像尚文棟 似的擺開架勢嚇一嚇就有什麼說什麼,二來他手頭也沒有任何證據,肖白隨時都能弄出一個律師團來,李鴻哲就把這事兒壓下了,也沒跟h市警方說。

    現在他特意拿話來試探這兩個人,肖白有點小不自在,但繆宇從頭到尾都極為平靜,口中道:“好端端參加比賽,想著賺點零花錢,誰能想到還出了這檔子事兒。”

    李鴻哲看了肖白一眼,笑道:“肖大少爺身家千萬,還在乎這幾十萬嗎?抛頭露面不說,也勞心勞神的。”

    肖白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斜著眼睛看他,冷笑道:“怎麼,參加個綜藝節目還違法,或者得向李隊先報備?”

    他是真的打算撕破臉發火了,繆宇攔了一下,看了李鴻哲一眼,冷下臉來道:“李隊,如果你要是這個態度,我想我們還是改天再談吧。”

    李鴻哲做的其實也不算出格,這是重大刑事案件,影響極為惡劣,他知道有人能提供線索,來試探試探也是出於職責需要。

    可惜他要是只跟繆宇說,繆宇會理解,但這次李鴻哲跑來撩肖白,肖白不管那麼多,你有事兒求我呢,又來暗搓搓審問我了,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做好事一不留名二不要報酬,純粹是義務工,夠對得起你了,現在你這是給臉不要臉。

    繆宇能理解和接受李鴻哲的做法,但既然肖白鐵了心要翻臉,那他就配合著。一來是這時候得順著肖白的毛摸,否則人真火起來不定做出什麼事兒來,二來幫親不幫理,三個李鴻哲分量都比不上肖白一個唄。

    李鴻哲一點都沒有惱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試探挺不厚道的,直接跟肖白道:“肖少,這次是我對不住了,你別放心上。”

    “你還得跟阿宇道歉呢。”肖白咬牙切齒,“人家阿宇好不容易睡著了,你一個電話把人吵醒了!”混蛋,他顧念著在沙發上睡可能落枕都沒捨得把人叫醒,你一個電話直接就給吵醒了,你牛!

    “呃,什麼?”李鴻哲很茫然,看了繆宇一眼,見他微微苦笑,再看肖白又要炸毛,顧不得追究這些了,忙道,“好好好,我跟繆總也道歉,真是對不住,一看你們回來就抓緊聯繫了 ,沒想到你們也累得夠嗆需要休息。”

    人家很給面子,再糾纏下去就給臉不要臉了,繆宇跟肖白示意了一下,緩和氣氛道:“李隊,你說這兩個人都是中午時分下死手,現在距離十二點也就兩個多小時了,有什麼線索嗎?”

    “要是有也不用抓瞎成這樣了。”李鴻哲苦笑道,“s市常住人口超過兩千四百萬人,這些人中能說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嗎?員警卻沒來得及抓的罪人,總也得有不少,誰知道他們沖哪一個下手?”

    要是能知道誰要遭受襲擊還好說,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僅兇手毫無頭緒,連受害人的範圍都給不出來。

    他頓了一頓,小聲抱怨道:“你也知道,要是別的案子,我們通過公眾傳媒呼籲一下市民們小心安全,這個案子……情況比較特殊。”

    對於絕大多數殺人犯,公眾都是抱以批判態度的,但這對男女情況特殊,真要公佈出來,估計叫好聲一片,還會出現質疑警方“為什麼要管,讓他們殺不就好了嘛”的說辭,所以警方有意把案子低調處理,之前發生命案的幾個城市,也都沒有宣揚。

    再者,就算你呼籲市民注意安全,又能怎麼寫文案呢,“殺過人放過火手中有過命案的市民們近期請注意人身安全”,這話放出去能讓人笑死。

    肖白縮繆宇身後在偷笑,繆宇則道:“那你們其實該慶倖了,這兩個人沒有別有用心地煽動公眾輿論,否則你們的麻煩不止於此。”

    這倒是實話,李鴻哲謹慎地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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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直面襲擊

    繆宇和肖白一直在李鴻哲辦公室等到十二點多,十一點半左右,n市就有命案發生的消息傳來了,但是s市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繆宇帶著幾分遺憾道:“看來是嫌犯在b市出了岔子,已經缺席兩天了,既然昨天沒有消息,上午也風平浪靜地過去了,這不符合他的行為模式,很可能今天也不會再動手了。”

    他的遺憾不是偽裝的,而是切切實實很遺憾沒能見識一下這位三尖的繼承人。繆宇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誤,安真的是三尖,那先生對藍黑的三位繼承人,根本沒上心培養,所以這三個的水準才這麼次,估計真正的心血一個是他,一個就是這位繼承人了。

    繆宇感覺自己有點熱血沖頭,他平生第一次有自己不顧一切跑去主動找人家麻煩,跟三尖繼承人來個公平對決的衝動。幸好只是腦補一下,他深吸兩口氣就把這念頭壓了下去。

    肖白則頻頻低頭看時間,繆宇因為昨晚沒睡好,一起來就頭疼,早飯都沒吃幾口,到現在肯定餓了。這樣一想,他就坐不住了,起身道:“既然人家沒動靜,就散了吧,阿宇我們出去吃飯。”

    李鴻哲也不好意思拉著人家做白工了,點頭道:“這次麻煩你們了,白忙活一場。”

    繆宇跟他客套了幾句,便帶著肖白從警局出來,隨便一指道:“警局附近有家餐館味道就很不錯,我們去嘗嘗?”

    “我爺爺昨天還跟我說,在s市新開的酒店前天剛剛開張,去嘗嘗他家的手藝唄。”肖白笑眯眯道。

    其實是昨晚一塊吃飯,他注意到繆宇很喜歡一道菜,接連下了幾次筷子,今天才想著再去吃,反正都是老頭旗下的產業,味道應該相差不大。

    繆宇無可無不可,應了一聲。肖白大喜過望,連忙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帶著繆宇到了地方。飯館走的是高端路線,人不多,環境很不錯,肖白之前就提前打電話預定過位子了,揮退了來打招呼的經理,

    肖白預定的是偏角落的位置,背靠牆面向大廳,這種位置在普通食客中比較不受歡迎,但繆宇明顯對肖白的安排很滿意,坐在這裏他能夠很好地把餐廳的景象收入眼底,觀察來往食客的言行舉止。

    這也是繆宇跟灰色世界的人打交道多了後,導致他的疑心病進一步加重了,已經嚴重到有些影響他的正常生活了,不事無巨細地牢牢把關所有事情,他會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這種勢頭剛出現時,繆宇就感覺到了,不過他一直沒有去管。就像一條魚在溫水裏遊得好好地突然把人家扔冰水裏了,肯定要讀過一段時間的難受期,適應後就會好了。

    他現在就處於排異反應最明顯的敏感階段,繆宇在跟肖白說話時還分了一部分精力留神來來往往的食客們,隨時給人家來個心理側寫。

    這麼一看就真的看出問題來了,繆宇把手中的筷子一舉,借助筷子和捏筷子的右手擋住嘴巴,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我們進來後他們才陸續進來,4號桌的那位食客坐下後往8號桌那邊看了三次了。”

    肖白沒有輕舉妄動,抱出隨身攜帶的電腦來,調出餐館的監控攝像來看,這兩個桌子上坐的都是獨自前來的男性食客,其中一名從衣著上能看出養尊處優、家境優渥,另外一名穿著寬大的長款風衣,打扮跟餐館的消費水準也對等。

    除了4號桌的食客確實神情慌張、頻頻後看外,肖白把這段錄影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都沒找出8號桌那位有什麼不對的,他對自己眼力之差頗為懊惱,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8號桌那位拿筷子和點餐用的都是左手,他的左手也很靈活不假,但我能夠肯定左手絕對不是他的習慣用手。”繆宇低聲說道。

    肖白在他說話間,已經動手調取錄影中這兩個人的面部截圖,在系統中依次掃描了,沒一會兒就有了結果:“4號桌是銘凝集團的老總,也算是s市風雲人物了。”

    繆宇就說看對方有點眼熟,但對方也經過簡單的偽裝,他平時又不太關注商業圈的事情,所以沒能在第一時間把人認出來。

 

    不過他現在顧不上這個了,在座位上輕輕扭了扭:“我先去廁所一下。”

    因為昨天沒睡好,白天還得強打起精神來在李鴻哲辦公室耗時間,繆宇上午咖啡喝得有點多,早在十分鐘前就想去,但他那時候集中注意力觀察4號桌和8號桌的異常就沒管。

    現在他是實在憋不住了,繆宇起身走向廁所。肖白連忙道:“我跟你一塊去吧?”

    兩個女生平時走路手挽著手很正常,相互約著一塊去廁所也很正常,但擱兩個男生身上就很奇怪了。肖白雖然很黏人,但也沒有這麼黏人,繆宇知道他是有點被餐廳裏奇奇怪怪的那兩個人給滲到了才想跟著去兩個人多少能有些照應。

    反正就是上個廁所,那兩個人進來都十多分鐘了也沒什麼異動,繆宇看出來他們明顯也不是一夥的,更像是4號桌的被8號桌的拿捏到了把柄才如此坐立不安。

    沒准就是個敲詐勒索的案子,既然不是沖自己來的,那沒必要草木皆兵的。繆宇便應了一聲,拉著肖白去廁所。

    肖白還留了個心眼,他電腦上秘密不少,何況此時螢幕出現的是這間酒店的監控錄影,他便把電腦裝包裏一塊揣著去了。

    走到廁所門口肖白就住了腳,他明白自己心意後實在受不了跟繆宇並排站在小便池前解褲鏈,光腦補一下都羞恥感爆表,便道:“你先去我再去吧。”

    繆宇沒說什麼就進去了,很快放了水出來,示意肖白可以進去了。他自己走到水池邊洗手,卻見男廁最外面的門再次被推開,4號桌銘凝集團的老總懷中抱著一個黑色公事包鬼鬼祟祟地進來了。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廁所中有人,愣了一下,明顯驚慌起來。繆宇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巧就撞上了,他此時已經覺察到不對了,要說這位太緊張出了這麼大的紕漏,8號桌那位從頭到尾都很淡定,他約4號進來,不可能沒留意到廁所中有人了。

    在經歷過恩基被射殺的所謂巧合後,繆宇已經不再相信世上有什麼巧合了,他不動聲色擋在了通往隔間的入口,比起真正的戰五渣肖白,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一搏之力的。

    4號桌這位總裁站在門口很有幾分手足無措,這時候門再次被人推開了,8號桌那位穿著風衣的男子也走了進來。

    之前距離隔得太遠,酒店的攝像頭清晰度也不夠,到現在這麼近距離照面,繆宇才看清楚對方臉上確實蓋著很高端的矽|膠面具。

    男子並沒有看向繆宇,對著銘凝的總裁招了招手。對方很驚疑地看了看繆宇,稍一猶豫,不敢有什麼耽擱,把手中的公事包遞了過去。

    男子一直攏在風衣下的左手飛快伸出,卻不是接公事包,而是似乎拍了一下總裁的左肩膀。

    對方動作很快,繆宇只勉強看到他手裏似乎拿了個不大的金屬物品,下一秒男子扭頭很明顯地對著他笑了一下,施施然轉身走出了廁所。

    繆宇此時已經驚住了,在《巔峰腦戰》第二輪中,恩利爾曾經半開玩笑說過麥永志拿泡速食麵的塑膠叉子就能捅穿人的心臟。

    不好說塑膠叉子能不能做到,反正繆宇是親眼看到西餐鋼制叉子可以做到了。男子都關門離開了,老總才感覺心口劇痛,低頭看了一眼,腿一軟摔了下去。

    肖白這時候正好拉好褲鏈走出來,看滿牆滿地都是血,整個人也懵了,趕緊撲了過來:“你沒事兒吧?!”

    繆宇正一手撐住老總的胳膊,對方體型肥大,他撐得頗為吃力,忙道:“快報警,跟李鴻哲說,來的是三尖!”

    肖白還是先檢查了一番,確定受傷的不是繆宇後才開始打電話,三兩句結束通話後,他也留意到了老總摔倒時跌落在地的公事包,帶著幾分躍躍欲試道:“我們看看?”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看恩基被爆頭時肖白嚇得差一點尿了,但第二次就平靜許多了。

    當然,雖然情緒穩定了許多,但要說完全不怕也不可能,他自然知道繆宇不可能答應動這個公事包,此時說話只是為了轉移注意,排揎心中的恐懼。

    “這可是重要物證。”繆宇也知道他不是當真的,伸手掐住總裁的手腕,輕聲道,“已經死了。”

    這總裁體型肥大,但備不住對方下手又穩又准又狠,一叉子直接穿過胸部脂肪,把心臟捅了一個對穿,叉子柄都沒入胸腔三分之二。

    李鴻哲帶著人心急火燎趕到時,看到滿廁所的血腥場面深吸了一口氣,先吩咐手下快點疏散人群,封堵消息,苦笑著走上前道:“繆總,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這位疑似是三尖的兇手從h市一路殺過來,一共犯案五起,兩起都跟繆宇和肖白有直接聯繫,要說這兩個人什麼都不知道,他真心不信。可惜再不信也沒用,手頭沒有任何證據,問了人家肯定也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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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7.15

    李鴻哲對他們都很客氣,請人回警局協助調查,不過就是請他們跟自己坐同一輛車輛,想著就近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從表面上看確實看不出什麼異常來,一路上也就肖白在頗為怨念地碎碎念:“一個星期內接連碰上了兩次命案,還都是第一目擊證人,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個寺廟拜拜去去黴運?”

    繆宇半邊身上都是血,剛才在警方到場後只是簡單清理了一下。他扯了扯衣領,把弄髒的外套脫了下來,呼了一口氣,對肖白故意抱怨道:“早知道還不如在附近隨便找家餐館湊合著吃了呢,也不會攤上這事兒了。”

    肖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一臉自責道:“都怪我不好,硬拉著你過去的,飯沒吃好,還惹得一身騷。”

    肖白表演能力一般,李鴻哲也看出來他倆這是在撇清關係,這反應就算擱到普通人身上也不能算錯。絕大多數人在目睹命案發生後,都會不自覺地跟警方表明自己與此事無關。

    繆宇雖然是有意的,但故意把撇清關係的意思表達得這麼明顯,反倒顯得敞敞亮亮了。李鴻哲怎麼想怎麼覺得頭疼,眼看著警局馬上就到了,只好暫且把套話的念頭丟在腦後,只就事論事問今天的經過。

    他是把繆宇和肖白分開問的,兩個人雖然事先沒有對口供,但很有默契,該說的都說了,不該提的什麼都沒提。

    李鴻哲在自個兒辦公室翻看著整理的口供,苦惱地長歎了一口氣:“頭疼啊,可愁死我了。”

    林曉嶽在一邊正在翻看酒店的監控錄影,聽到他這樣說,好奇問道:“隊長,有什麼發愁的嗎?繆總不是普通人,由他當第一目擊證人,肯定能比一般人多留心到什麼啊?”

    “是啊,肖白也說事發時他正在隔間上廁所,所以除了兇手,也就繆宇旁觀了案發經過。”李鴻哲歎息道,“我不是擔心他沒看到什麼,或者應該說我敢篤定他肯定看到了什麼,但第一輪審問沒得到多少有用線索。”

    倒不是說繆宇不配合審問,人家倒是問什麼說什麼,但李鴻哲不知道繆宇究竟看出了什麼,他提問時總感覺問不到點子上,偏偏繆宇這次又態度比較曖昧,似乎並不願意吐露實情。

    李鴻哲倒是不難理解,每次出現跟義務員警有關的案件,都會或多或少地出現證人不肯配合的情況。

    但在這之前,李鴻哲真心沒想到繆宇也會降低自己跟警方的配合度,畢竟他是在員警學院畢業的,該比普通人更深刻瞭解義務員警的危害。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問林曉嶽道:“監控查的怎麼樣了?”

    “跟兩個人的口供都對上了,是繆總他們先進去廁所,緊接著4號桌的被害人手機響了,他就抱著公事包進了廁所,旋即嫌犯也走了進去。”林曉嶽回答道,“我查了信號源是在同一個通訊基站發射的,估計是8號桌的嫌犯隱蔽地撥通了電話,下達了指示。”

    她說著就調出了那一段時間的監控錄影來,李鴻哲走過去看,命案發生後,嫌疑人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他在酒樓中完全不避攝像頭,等出了酒樓,就走到了監控盲區,自此消失不見了。

    林曉嶽看他還是眉頭皺得死緊,帶著幾分好奇問道:“隊長,現在經過我們的驗證,繆總說的全都是實話,您怎麼反倒更加擔憂了呢?”

    李鴻哲輕輕搖了搖頭,明顯這次兇殺就是沖著繆宇和肖白去的,人家不打算殺他們,但是故意當著他們的面殺的人,再聯想到繆宇似有若無的包庇兇手行為,這足以證明幾個人之間有很深的淵源。

    他暫且把這部分的顧慮壓了下來,問道:“公事包裏面是什麼東西?”

    “裏面有不少金條,還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六個八。”林曉嶽道,“估計是被害人以為嫌犯是要敲詐勒索他,所以帶著錢去了,公事包本身沒什麼有價值的內容。我們在8號桌座位上找到了一個u盤,裏面是銘凝建設集團跟市拆遷辦一塊強制拆遷時出的幾次事故的調查報告,有證據表明他們故意製造意外砸死了兩名鬧得最凶的釘子戶夫妻……人家”

    李鴻哲看了看林曉嶽,見她神情躲閃,便明白她的意思了,正色道:“曉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們是該死,可是沒有人給了兇手肆意決定他人生死的權利,執法權不歸個人所有。”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何況這幾起命案中被殺的受害人本身就罪大惡極,如果這對三尖兩刃的繼承人不是出手殺人,而是把掌握的材料交給警方,這幾位受害者也會有兩三位受審後被執行死刑,另外的也都會被判重刑。

    李鴻哲看林曉嶽被教訓得低下頭去,也不知道她究竟聽進去了多少,無奈道:“如果我不是員警,我沒准也會不樂意看到警方來管他們,但你得知道沒有如果,你現在幹著這份工作,就必須得履行它的責任和義務。”

    說完後他站了起來,揮手道:“請繆總他們離開吧,他們想說的都說了,不想說的再問下去也不會說。”

    林曉岳連忙應了一聲,扭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回到公寓,肖白先趕著繆宇去洗了個澡,等他出來後,一邊拿吹風機給他吹幹頭髮,一邊狀似若無其事道:“我本來還以為是你腦洞太大想太多,但現在看,倒似乎很有道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三尖的繼承人有意挑釁,今天的事情一出來,繆宇是三尖兩刃孩子的可能性不減反升。

    像肖白這樣想像力豐富的人都替三尖繼承人腦補了一出“媽蛋我在你身邊養了十幾年,一出場就繼承你的意志冒著這麼大的危險殺人,結果你還是偏心他,還叮囑我不能傷害他,那我跑來撩撩他總行了吧”的狗血戲碼。

    他半開玩笑地把這話跟繆宇說了,繆宇卻道:“你說的很對,我也覺得他挑釁的意思很明確,但沒有傷害我的意願。”

    肖白問道:“就因為你覺得他不會傷害你,甚至某些方面你們的利益還是強制性綁定在一塊的,所以才在警方面前幫著三尖繼承人遮掩嗎?”

    這一點他一直都很好奇,看繆宇跟他在和許德拉的飯局上的爭論也好,聽平時繆宇說話表露出的三觀也好,他主觀上覺得義警的行為是對的,但仍然很理智地表示絕不贊同這種行徑。

    肖白本來都在腦補如果繆宇真的打算幫助員警把三尖繼承人揪出來,讓他提供技術支援,他該怎麼選擇才好。

    是愛情還是正義,肖白被自己的腦補為難得不輕,想不到繆宇嘴巴上說的是一回事兒,真的做起來是另一回事兒了。

    繆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跟三尖極可能有淵源是一方面的原因,但這不是主要原因。”

    如果先生真的是三尖,不管是不是繆宇的親爹,他對繆宇都是有恩情的,繆宇不可能去給他拆臺,在沒有三觀大分歧時就把人家好不容易培養的繼承人送進監獄。

    但確實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繆宇低聲道:“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吃飯時用的是左手,而左手不是他的主用手嗎?”

    肖白應了一聲,聽繆宇繼續說道:“他殺人時也用的左手,而從他的走路姿勢上,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的右手受了傷,而且還是新傷。”

    肖白反應極快,繆宇剛給出一個思考方向,他就恍然大悟:“他昨天在b市熄火沒有殺人,就因為手受傷了?嗯,難道救助小女孩兒傷了右手的新聞人物就是他?”

    這倒是極有可能的,小女孩兒從樓上摔下來這個真心是突發事件,繆宇再怎麼陰謀論都不覺得這是三尖繼承人故意設計出來讓自己揚名的橋段。

    當時三尖繼承人倉促撲救,能順利把人救下來,不僅有實力因素,還有一定的運氣成分,毫不誇張地說是冒著腦袋被砸開花的生命危險的。

    突發事件最能反應一個人的道德水準,繆宇是把三尖繼承人跟昨天的無名英雄聯繫上,才最終下定決心不把這條關鍵線索交給警方的。

    以他的三觀來說,他確實不支持義務員警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私人執法,如果三尖繼承人哪天失手被抓,繆宇會感到惋惜但也不會因此對警方有抵觸情緒,反正他不打算為把三尖兩刃繼承人扔到監獄出一份力氣,他是在做不到拿人家的見義勇為當突破口給警方提供線索。

    繆宇又補充道:“私人執法的危害性在於,有人用自己的道德值標準來單方面判定他人的死活,極容易導致濫殺情況發生。a市就出現過有義警殺紅了眼,砍死小偷的情況。但就目前來看,三尖兩刃殺的確實是罪行嚴重之人,起碼在他們開始過度殺戮前,我不打算干預了。”

    肖白聽他簡單把意思一說,著實松了一口氣,笑道:“你要這麼想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們就不管他們的事兒了唄,他要是再來挑釁,那就私人給他們點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嗯,其實標題弄成防盜也並無卵用,但這樣可以每天少想一個四字成語2333大家容我繼續偷懶吧

 第84章 7.15

    繆宇盯著電腦在走神,他今天收到了先生的一封郵件。自從他跟先生當面見過一次後,兩個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聯絡過了。

    考慮到自己最近一直在腦補著認爹,繆宇心情頗有些複雜,遲疑著點開了郵件看。

    先生倒是沒有說什麼特別的,先問他一個星期內見了兩次死人沒什麼問題吧,別再有心理障礙了。

    繆宇總感覺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甚至還有些善意調侃的味道,畢竟又不是他有問題三尖繼承人就不來挑釁了,他要真脆弱到已經有了心理障礙了,也不會因為先生多問了一句就自動痊癒的。

    但很快繆宇就反應過來他問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先生緊接著表示“本來想早點跟你聯繫的,但最近煩心事兒一大堆,累得像被分成兩部分了,某一部分還不聽使喚了”。

    這句話說的很有意思,一般說煩心事兒多,接下來該抱怨累得動不了了,累得沒時間休息了,累得“被分成兩部分了”這種說辭繆宇還是第一次聽說。

    似乎先生是在暗指繆宇和那位繼承人分別代表著他的兩部分,繆宇傳承的是血緣,另一位繼承的是意志,但意志繼承人屁顛屁顛跑來找血緣繼承人挑釁準備撕逼了,這就超出了先生的預料。

    雖然安似乎是在跟他委婉傳達“他去撩你不是我的意思”,但繆宇同時感到,對方並不打算對此加以阻止,這還真有點他對待藍黑明面上三位繼承人的態度,怎麼撕都無所謂,他不會插手干預,看誰撕得贏誰。

    繆宇抬手摸了摸下巴,聊了些有的沒的,便結束了跟先生的郵件通訊。他很有幾分茫然,好半天後才下機從網吧出來,回到公寓去找肖白:“我們出去逛逛吧。”

    私人偵探所的事務他已經外包出去了,雖然這家公司算是他的心血,但此時的繆宇已經不怎麼在意偵探所如何如何了,他需要的是一片更廣闊的天空。

    其實剛結束了比賽,還接連目睹了兩次命案,該是好好休息調整狀態的時候,肖白很有幾分茫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好啊,你想去哪里?”

    “去歐洲吧。”繆宇說道,“出去練練我的英語口語。”

    其實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特訓後,他的英語水準已經差不多夠用了,口語還不夠流利,但聽力很不錯,足夠跟人正常交流了。

    三尖兩刃生前活躍的地點就是歐洲,肖白一瞬間就腦補了“我想去我爸媽的領地看看”,心疼得不行,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去摟他的腦袋。

    繆宇頗有幾分莫名其妙,還是讓他把自個兒腦袋抱到懷裏,就感覺肖白一遍遍拿手胡啦他的頭髮,一邊摸一邊柔聲細氣哄道:“好好好,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我還想去北歐看極光呢!”

    挪威也在北歐,繆宇這才算明白過來他怎麼突然間反應這麼大了,無奈道:“你不用想太多,我沒打算去挪威,就純粹是想找個地方逛逛,要不去美洲或南亞也行。”

    他不是在拿話哄肖白,繆宇是真的不打算去挪威。現在三尖兩刃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估計挪威監獄吸引的目光也不少,尤其藍黑情報以“老子繼承人被殺了,我要弄死他們”的名義,半賣半送兩刃在監獄產子的消息,不少人都把念頭打到挪威去了。

    這樣一想,繆宇很明顯愣了一下,沉吟道:“看來還真的很可能是三尖放出的兩刃產子的消息。”

    他們的繼承人複出,大多數無關人士都跟加西亞和肖白似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會跑到挪威去調查的,除了極少數好奇心過強的人,那要麼就是他們的朋友,要麼就是他們的敵人。

    肖白聽他簡單一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低頭一想,突然間笑了起來:“你知道這一手像誰嗎,跟你的行為模式簡直一模一樣啊!”

    他說完後見繆宇愣了,便解釋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的,你們都要強制性奪取主動權,不怕你動,就怕你不動,人家不動就要逼著人家動。三尖的仇人隱藏在黑暗中二十多年了,他玩這一手把人都坑到挪威去了,就算仇人知道是陷阱,肯定也要去踩上一遭,挪威現在就是個大坑,誰去誰倒楣。”

    看來三尖也是十分典型的支配型人格,肖白本來就很奇怪繆宇這臭德行從誰身上學來的,現在算是知道了。

    然而繆宇聽完後卻茫然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是嗎?”

    “你這又在糾結什麼啊?”肖白自覺像是抓到了繆宇的小尾巴,心情正好呢,伸手戳了戳他,“從遺傳來看,兒子像父親再正常不過了,從言傳身教來看,你從小就是他偷偷摸摸養大的,怎麼算你都得像他啊?”

    繆宇神情仍然有點恍惚,肖白看得有些不對,他感覺到繆宇這反應絕對不是“臥槽原來我跟我爹這麼像,果然是親爹,我好開心”,而是陷入了陰謀論狀態。

    ——明明是佐證三尖就是繆宇父親的好事兒,這人怎麼又能翻來覆去想個沒完?肖白頗有幾分無趣,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喂,喂?”

    繆宇一驚,回過神來,勉強笑了一下:“沒事沒事,你說的很有道理。”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樣子。”肖白沒忍住抱怨了一句,拉拉他的手,柔聲道,“乖,我知道你天生沒有安全感,很容易胡思亂想,但也不能讓疑心病嚴重到影響自己的生活啊。”

    繆宇眼睛閃爍了一下,應道:“你說得對,不論真相是什麼,我們已經猜到了這麼多,甚至連三尖的佈置都已經看穿了,完全不用這麼緊張,主動權在我們手中啊。”

    肖白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笑道:“那就定好去歐洲了,不過我們得避開挪威走,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被三尖的佈置給虐了。”

    “你訂機票和賓館,我去查查旅遊攻略?”繆宇說道。

    肖白覺得這主意不錯,他喜歡打下手,繆宇喜歡拿主意,他倆湊一塊不用出現兩個人都說“隨便”的糾結情況了。

    按照以前的慣例,肖白幹什麼事情前都自覺不自覺地喜歡跟加西亞報備,就因為他潛意識中對自己下決定有不自信的成分,想要聽從別人的意見。

    但有了繆宇,肖白也就漸漸戒掉了這毛病,他一邊上網訂票一邊問道:“用不用來點偽裝掩飾?”畢竟三尖的繼承人似乎對他們挺有敵意的,還專門從h市一路追著跑到s市來挑釁,萬一人家再追去挪威了呢?

    繆宇笑了笑:“也好,你把痕跡處理得乾淨點,暫時我也不想跟他們再有什麼牽扯了。”

    他不怕三尖繼承人,但跟這人敵對和交好同樣都很危險,三尖繼承人兩次當著他的面殺人已經很惹人注目了,要再纏綿半個亞歐大陸跑去歐洲相愛相殺,就不是惹人注目了,而是惹人懷疑了。

    全世界那麼多二十歲出頭的華人,每個都可能是三尖兩刃的孩子,這概率實在太小了,繆宇此時隱藏在黑暗中,他沒必要把自己推到台前,徒增危險。

    一說到兩個人手拉著手去旅遊,多少煩心事都跑光了,肖白笑眯眯提議道:“我在賽普勒斯還有莊園呢,咱們第一站就選那兒好嗎?”

    賽普勒斯處於歐洲亞洲交界處,有“愛神之島”之稱,肖白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繆宇無可無不可,他其實連賽普勒斯的名頭都沒聽說過,很感興趣問道:“你的莊園?”

    “我自己賺錢買的哦,奧地利和加州也都有。”肖白不無得意,在國外房價遠沒有中國那麼誇張,不過一套莊園也很不便宜了,他沒動用肖老頭每年給他的基金,都是拿自己幹壞事兒得來的錢買的。

    繆宇看他湊過來一臉“求表揚”的模樣,沒忍住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頭髮,又摸了摸他的下巴,露出點若有所思之色來:“都有雙下巴了,你這幾天是不是養肥了?”

    肖白本來讓他摸得心花怒放,聽了這句話就像在天上飛著讓人一狼牙棒掄到茅坑裏似的,震驚得直接後仰摔在沙發上,拿兩隻手捂住下巴,磕巴道:“不、不可能吧?!”

    雖然二十三四歲已經到了容易發胖的年紀了,但他一直都是少年身形,腰和屁股都是直著下來的,細胳膊細腿的。肖白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雙下巴的一天,但殘酷的事實表明,他不僅有了,還被繆宇摸了。

    肖白連滾帶爬從沙發上摔下來,跑到廁所照鏡子去了。繆宇一笑,看了看他的電腦螢幕,臉上笑容又淡了,抬高聲音道:“肖白,冥王星選人的事情都快幾個月了一直都沒消息,你哪天記得幫我問一下?”

    肖白一邊拿毛巾搓自己的下巴,一邊含糊道:“好,我晚上跟主星聯絡一下。”雖然雙下巴是大事兒,但繆宇加入冥王星更是大事兒,他盼望拉著繆繆小手夫夫□□好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3164058親的地雷~

 第85章 7.15

    在歐洲旅遊的過程總的來說還是很愉快的,繆宇是出國旅遊的門外漢,倒是肖白對流程和各國旅遊景點都很熟悉了,兩個人用一個半月的時間走過了大半個歐洲,去了十多個國家。

    肖白不止一次暗自得意自己的明智,雙人旅遊確實是增進感情的好方法,這一個半月他們感情的發展比之前一年還要迅猛。

    尤其因為是肖白負責訂賓館,他每次都居心叵測地訂雙人標間,偶爾還要玩玩“哎呀,好可惜,酒店都訂滿了,我們只能睡大床房了”的戲碼。

    他當然不指望這種拙劣的技巧能夠瞞過繆宇的眼睛,妙就妙在繆宇每次都甘願配合著他,每次都把肖白樂得合不攏嘴,越來越堅信這是真愛的節奏了。

    芬蘭是聖誕老人的故鄉,今天一整個白天他們都在聖誕老人村遊玩,肖白還在聖誕老人的專屬郵局給肖老頭寄了一整套明信片。

    玩了一整天玩得精疲力盡的,肖白還沒到回賓館就累癱了,耍賴讓繆宇從賓館大堂把他背進電梯再進房間的。

    繆宇把他扔在床上,看他在床鋪上舒服地滾來滾去,忍不住一笑:“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洗澡,晚上的活動還是取消吧。”反正也是純自助遊,早一天晚一天的,既然肖白累成這樣,沒必要跟趕場似的再硬撐著玩下一個項目。

    肖白掙扎著爬起來,把枕頭抱在懷裏,笑眯眯道:“好!阿宇你最好了!”

    因為他曾經偷偷摸摸查閱的戀愛寶典上有提到雙人旅遊是增進感情的好方法,肖白現在一試,果然成效卓著,對戀愛寶典就深信不疑,現在一舉一動都在往那本破書上靠。

    因為書上幾次強調溝通交流、互相鼓勵的重要性,肖白有事兒沒事兒就要誇繆宇幾句,沒有理由硬掰出理由也要誇誇誇。

    繆宇自然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從行李箱中翻找出浴袍來進浴室了,等他洗完出來,就看到肖白正緊皺著眉頭抱著手機在看。

    繆宇態度立刻端正嚴肅起來,問道:“怎麼了?”雖然出來旅遊了這麼多天,可以說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的,但是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根弦在繃著。

    那對三尖兩刃的繼承人在中國殺了一圈,三天前把中國的大城市都殺得差不多了,繆宇本來以為他們該到歐洲或者美洲再可著勁兒惹事了,想不到他們自此銷聲匿跡,再沒有了消息。

    繆宇一直都在關注著這對男女的動向,正是覺得蹊蹺的時候,一看肖白的異常反應就直接聯想到了他們頭上,神情凝重得不行。

    肖白回過神來,抬頭看看他,忙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跟三尖兩刃沒有關係,是主星給我消息,冥王星第六名成員的投票通過了,要開始正式選拔了。他讓我通知你,五天后前往哥本哈根,他會安排人接應你。”

    繆宇卻道:“你盼著我加入冥王星多久了,這不是好事兒嗎?”論理說肖白該比他還高興的,但看肖白情緒不是很高昂,讓他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這麼簡單。

    肖白一看他的神情,再品味他話中的意思,就明白過來這人是又陰謀論了,好笑道:“真的啦,就這一件事兒,我就是本來想著哄你一塊去挪威看看呢,好歹都來到芬蘭了。”

    芬蘭和挪威都在歐洲最北部,中間就隔了一條細長型的瑞典。肖白總覺得繆宇對挪威確實有種微妙的特殊感情,想著既然來了,不如順道去看看。就算三尖在監獄設置了陷阱,他們單純去旅旅遊,也沒什麼大礙。

    繆宇接受了這種解釋,微微一笑,到他的床邊坐下,跟他一塊看主星發來的消息,輕聲道:“你要跟著一塊去嗎?”

    “我倒是想呢,可是主星另外給了我一條指令,選拔期間我需要跟他在一塊,為他即時通報各選手狀況。”肖白帶著難掩的遺憾道,“他說我跟你太熟了,為防止我為你提供便利,只好把我看牢了——倒楣,我還想親眼看看你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呢!”

    這是主星給出來的解釋,其實主星要是說“天狼星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我只好指望你卡戎了”,估計肖白的情緒要遠比現在要高,畢竟以主星的能力,找個順耳點的藉口哄他開心簡直是輕而易舉。

    但主星選擇了直接說實話,這算是加分項了,繆宇一笑,並不在意道:“這有什麼,有比較才有意思,你可以統籌全局,也是見證我把他們打得雞毛鴨血。”

    肖白一聽,果然喜笑顏開,壯著膽子湊過來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帶著幾分小羞澀道:“那你好好準備,我去洗澡了。”

    等肖白一溜煙跑進了浴室,繆宇臉上的笑容漸漸轉淡,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褲子,仔細研究這封郵件。他的心情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輕鬆,誇下海口說把其他選手打得雞毛鴨血,那也是拿來逗肖白的,哪想到肖白直接就給當真了。

    根據肖白所說,冥王星對這第六顆衛星的選拔極為慎重,隱隱有篩選繼承人的苗頭了。畢竟薩拉·羅蘭曾經所在的尼克斯位置在她辭職後空了半個月就填補上新人了,但第六衛星的位置提了都有一年多了,到現在才開始著手選拔。

    但說是這樣說,繆宇不覺得這次選拔就真的是一錘子買賣了,站在主星的角度來看,能選到合適的最好,選不到就繼續換,來不及換了就讓加西亞頂上,只能說加西亞不是完全符合主星要求的下一任主星,但各方面條件也都在及格線以上了。

    參加藍黑情報亞洲區情報員的選拔,算是繆宇第一次親身參與到灰色世界的運轉中,只可惜那一場選拔賽的主負責人是恩基,整個選拔賽很潦草而幼稚,估計這次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繆宇多少有些緊張,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情,等肖白洗完了澡出來,看他累的實在夠嗆,就直接點了客房服務,兩個人簡單吃了點,他就催著肖白睡下了。

    ————————————————————————————————————————

    哥本哈根是丹麥最大的港口城市,繆宇按時抵達了地方,他是獨自一人抵達的,今天一早肖白就鬼鬼祟祟從房間裏離開了,臨走前以為他還睡著,就湊過來偷偷親了他一口。

    繆宇臉上帶著矽|膠面具,跟肖白混了這麼長時間,他也鳥槍換炮,檔次提升了,這面具也是通過肖白的管道,量身定做的,戴在臉上十分合適,等閒人是看不出來的。

    繆宇按照約定,在機場通往市中區的大道第三個路燈下稍作停留,左手拿手機,右手拖著旅行箱的拉杆站立一會兒。

    此時正是航班起飛抵達的高峰期,周圍人來人往的,繆宇雖說有心留意觀察著這些人群,但直到其中一位路過他時在地上扔了張紙團前,他也沒發現這人有何不對勁兒之處。

    繆宇能肯定他不會是自己曾經見過的許德拉,如此擅長偽裝,估計是【三頭地獄犬】?他一邊琢磨著,正想彎腰去撿紙團,卻留心到這人路過自己後不自覺向這邊瞄了一眼。

    繆宇雖然在一心二用,仍然覺察到這個微表情不對勁兒,如果真的是【三頭地獄犬】或者其他任何“考官”,是不會在扔了紙團後這樣迫不及待關注他的反應的。

    他站直了身子沒有動,還特意扭頭對著這人笑了一下。對方露出不易覺察的失望神情來,沒說什麼,扭頭走人了。

    肖白看著監控中的景象,很得意地拍了拍桌子,哼道:“就他還指望著冒充主考官騙阿宇,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比起肖白的激動來,他旁邊的許德拉就顯得冷靜許多,撩起眼皮來掃了一眼,漫不經心應道:“嗯,是啊。”

    “阿宇是所有選手中唯一不知道第一輪就要讓他們互相坑的,按照人的下意識反應,他理所當然會以為出現的是主考官,這都能第一時間發現不對,難道不厲害嗎?”肖白很不滿意他的反應,連忙據理力爭。

    “我沒說不厲害,是很厲害啊。”許德拉還是懶洋洋的,笑道,“放別人身上我也就讚歎一聲了,可繆要是第一輪測試都通過不了,他也沒資格讓主星這麼上心,所以他輕鬆過第一關,不是順理成章的嗎,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

    “……”貌似這麼說也很有道理,肖白用力咳嗽了兩聲,立馬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學著許德拉的樣子,懶散地半倚在轉椅靠背上,“是啊,這都是理所當然的,嗯。”

    說話間,繆宇在拒絕了兩次計程車後,上了一輛主動停下來的計程車,這選擇也是正確的,前兩輛車都是坑。肖白再三告誡自己要淡定,仍然沒忍住捏了捏拳頭:“耶!”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病房陪床,更新可能會不太穩定……

 第86章 7.15

    繆宇坐在計程車後排,不動聲色透過後視鏡打量著司機,剛才先後有兩輛計程車主動在他身邊停下來,但繆宇都通過觀察覺察到異樣之處,便沒有上車。

    現在這位司機則讓繆宇完全感覺不到破綻,除了對方跟前兩個一樣都主動在他旁邊停下外,繆宇橫看豎看他都是最普通不過的計程車司機。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位很可能就是真正的三頭地獄犬了。確實沒有人告訴過繆宇會有其他選手來搗亂,不過繆宇對自己一出現就頻頻有人出招倒也沒有放在心上,他認為這是正式選拔開始前的小試牛刀。

    計程車司機非常敬業,他演戲演了全套,先是用丹麥語跟繆宇交流,在繆宇用英語表示自己不會丹麥語後,他又用口音略重的英語嘗試跟繆宇交流。

    都說計程車司機才是最瞭解這個城市的人,這位疑似是三頭地獄犬的司機為繆宇科普了一大堆哥本哈根的知識,從政治到經濟再到旅遊,如數家珍,似乎對這座城市極為熟悉。

    在交談中,繆宇試探性問起他們的目的地,對方奇怪地看了看他,回答道:“當然是去哥本哈根大學了,難道我接錯人了?”

    對方似乎起了疑心,繆宇坦然自若笑道:“我第一次來丹麥旅遊,對這地方不太熟悉,是我朋友說要給我個驚喜,說他安排好了一切。”

    司機恍然大悟,嘟噥道:“怪不得呢,打電話跟我預約租車的小夥子說的是很流利的丹麥語,我覺得也不是你。”

    這麼一聽,似乎這人跟冥王星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是有人打電話預約讓他到機場接人的。繆宇不動聲色扯開了話題,跟司機繼續說些有的沒的。

    沒過多久就抵達了目的地,繆宇問道:“多少錢?”

    “你朋友預付了車費。”司機笑眯眯道,“你這朋友還是很不錯的,丹麥計程車車費高昂在全球都能數得上號。”

    “我想付車費的一定不是卡戎。”繆宇道,經過一路的辨別和打量,他已經能確定這人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計程車司機了。

    對方一下子就笑了,也沒有否認,很感興趣道:“哦,能說說你怎麼把我識別出來的嗎?”

    “你的言行舉止我沒有看出任何問題來,讓我發現不對的還是你的偽裝。”繆宇說起來有些無奈,他主觀上認定這人有問題,但站在客觀角度怎麼分辨都分辨不出來,這本身就代表著他和地獄犬第一次較量的失敗。

    地獄犬所戴的面具極為精細,繆宇懷疑不是矽|膠面具這麼簡單,反正他橫看豎看都找不出破綻。眼看著路程即將過半,繆宇只好另闢蹊徑,不再瞅准一個點死磕,一下就找到了問題。

    司機在跟繆宇的交談中,提到丹麥早在幾年前就實行了公共場所全面禁煙的政策。他對丹麥瞭解不深,也就在接到主星的通知後臨時查了一部分丹麥的資料,雖然還算詳盡,但不至於連這些都知道。

    繆宇無法推斷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半封閉的計程車肯定要算到公共場合範疇,可繆宇透過後視鏡,看到對方牙齒間有黑色的煙漬。

    發現這一點後,繆宇再留心觀察,發現司機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指甲都微微泛黃,這是長時間吸煙的特徵。

    丹麥駕駛座在右邊,司機開車時右手側握著方向盤,隱蔽性還不錯,才讓繆宇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他手指異常的。

    當然,這麼大的紕漏肯定是特意偽裝出來的,繆宇在艾希公司的委託中見識過地獄犬偽裝成黑水公司的柴生榮,很清楚人家這次表現得這麼明顯,八成也是選拔關卡之一。

    地獄犬對於自己被認出來,沒有絲毫的驚訝之情,點頭應道:“還不錯,哥本哈根大學正在舉行535周年校慶,晚上將會有一個小型狂歡晚會,每名本校學生最多可帶一名非本校舞伴參加,晚會九點開始,你需要在十點前入場。”

    他一邊說,一邊遞過去一個舊式老年手機:“拿好這手機,我們會隨時跟你進行聯絡。”

    繆宇道謝後接了過來,等地獄犬開車離開後,他低頭看了看這個手機,沒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道:“這也太坑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要想在幾個小時內勾搭一個妹子,讓人家心甘情願帶著自己去舞會,難度略大。既然是狂歡節,估計絕大部分人都已經早早選好了同伴了。

    繆宇自認自己不是泡妞高手,也幸好丹麥在以丹麥語為官方語言的同時,英語也是通用語言,何況哥本哈根大學還有許多外國留學生,交流倒不是問題。

    這些有困難,但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繆宇真正糾結的是,地獄犬遞過來的這破手機電量只剩下10%了,肯定是不可能撐到晚上了。

    而且地獄犬拍屁股走人時,還特意強調了“隨時”的字眼,表明在接到下一步行動指示前,必須保持手機開機狀態。

    繆宇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拆開手機殼來看,裏面也沒有手機卡,他沒辦法直接把手機卡拆卸下來放到自己的手機上。

    怎麼把消息發到沒有手機卡的老式手機上,這繆宇還真不知道,但估計肖白肯定知道,這種技術性問題肯定難不倒他。

    繆宇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搜索了一下,哥本哈根大學內部就有手機超市,他去轉了一圈,幾家店主都對現在還能找到這麼古董的手機表示了驚奇,同時還遺憾表示自家店鋪裏沒有配對的充電器和電池。

    其中一名店主還很奇怪道:“今天上午還有一個年輕人也拿著類似的一款手機來找我問了,我跟他說整個丹麥找不出幾個這樣的手機了,也都是十多年前的老貨了,這牌子都倒閉好多年了呢。”

    看來有其他選手比自己早到,繆宇道謝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如果說冥王星只是為了測試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部古董機的充電器,那這測試其實毫無意義。退一步講,他們真的是為了測試選手在丹麥的能量,拿款差不多的手機就夠了,但這款手機已經幾乎絕跡了,估計當時冥王星成員找到也費了不少功夫。

    既然這個充電器這麼難找,那就不用找了,地獄犬特意強調的“隨時聯繫”很可能也是在挖坑,繆宇推測自己需要做的不是等待對方聯繫,而是仔細研究研究這款手機,發現其中的奧秘。

    就這麼一會功夫,手機電量已經從10%掉到了8%,這待機走電的速度也著實有點嚇人。繆宇開始挨個檢查手機的軟體功能,打開裏面唯一黑白遊戲俄羅斯方塊其中一個存檔,繆宇發現螢幕上的積木組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他請剛才那位熱心的店長幫忙辨識,對方仔細看了看:“我看著像是神學院曾經用過的徽章標示,不過早幾年就廢棄不用了。”

    店長此時看他的表情已經很奇妙了,開玩笑道:“又是老手機,又是老院徽的,年輕人你其實是從2000年穿越過來的吧?”

    人家純粹是善意的調侃,繆宇笑了笑,問清楚了神學院的位置後,發現不在這個校區。

    他跟店主打聽了一下前往另外的校區需要多長時間,再對照一下電量,發現在電量耗光前,將將夠自己抵達神學院所在校區。

    這也從側面驗證了他的猜測,繆宇沒有猶豫和遲疑,立刻出了校門打車。

    丹麥道路很通暢,這時候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沒怎麼耽擱就抵達了目的地,比店主所估計的時間還要短一些。

    繆宇下了車,跟附近學生問清楚神學院的位置,就急急忙忙往那邊趕。他一邊走還一邊留心手機的電量,等接近神學院院樓還有二十多米距離時,尚有2%電量的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看來這是冥王星在借此提醒選手,尋找方向是正確的。繆宇舒了一口氣,開始打量周遭環境。

    肖白透過神學院附近的攝像頭看到這一幕,也放鬆下來,歎道:“雖然比起第一名遲了一點,但也趕上了,這就好。”

    繆宇不是用時最少抵達的,有一名選手在電量還有5%時就到了,他沒有試圖尋找充電器,而是第一時間翻看手機,直接找到了神學院的提示就趕來了。

    旁邊的許德拉看了他一眼,笑道:“繆和那位選手應該說互有優勢,人家雖然第一時間就斷定不能找到充電器所以直接從手機找線索,但這畢竟是我們的考核,萬一我們在附近設置了可以得到充電器的手段,而不是直接在手機裏塞線索呢?”

    肖白本來還有點小遺憾繆宇不是這一關表現最棒的那個,聽了許德拉說才明白過來這一關卡的意思,繆宇和那位選手分別代表了一類人,那位選手是敢想敢做,繆宇是思維縝密,聽許德拉的意思,還是繆宇加分更多。

 第87章 8.24

    繆宇還不等走進哥本哈根神學院的教學樓,就已經感到不對了。

    他在計程車上光注意計算路程和盤算電量了,繆宇智力水準一般般,所以沒辦法像肖白那樣隨時隨刻一心三用還都能把事情做好。

    此時從計程車上下來,看手機自動關機後,他才有心考慮其他的事情。

    神學院裏能有什麼,總不能像現下時興的綜藝節目似的讓人翻箱倒櫃找線索。冥王星這次選拔的目的是找出一位元有潛質的領導者,而不是搜索達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繆宇隱約明白了什麼,他停下了走進神學院教學樓大門的腳步,反而留神打量起教學樓門口小花壇中來來往往的學生來。

    許德拉看著錄影一下子就笑了:“有點意思。”

    這是他今天看各位選手時表現出的最感興趣的一次,肖白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萬分期待問道:“怎麼說?”

    “之前第一個進去的那位,是在神學院建築內部溜了一圈,找到提示b後,才感覺到事有不對,從建築中出來再尋找的。”許德拉詳細解釋道,“但你家繆宇,還沒進入建築中,就已經意識到事情發展走向不對勁兒了,這絕對是加分項。”

    在這一關中,他們設置了兩條提示,提示a考察統籌謀劃能力,提示b考驗的是參賽者的聰明才智,兩條提示的難度大體相同,但只有提示a才是正確的,因為要做到主星的位置上,需要的不是智力水準。

    許德拉頗有幾分小欣喜:“這次選拔成員的水準比我設想的要高,目前為止順利抵達神學院的八位,有兩名已經順著提示a的路走下去了,繆還沒有找到提示a,但以他之前表現出的素養來,只是時間問題。”

    將近二分之一的比例已經比預想的高很多了,何況這兩條提示並不是完全平行的,到了後期會出現重合,給一開始走了岔路的選手提供反應過來的機會。

    許德拉是為這次選拔很可能找到合適人選高興,肖白就純粹是為了繆宇高興了,他拿著筆記本記錄分數,得意道:“這麼說,阿宇是目前綜合得分最高的了?”

    許德拉毫不留情給他潑冷水:“這才剛開始呢,沒有誰領先的說法,別著急。”

    肖白悻悻然哼了一聲,只好耐著性子看下去。

    此時繆宇已經發現了一名神父打扮學生的異常,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輕聲用英語打了個招呼。

    對方孤身一人坐在花園長凳上,聽了動靜抬頭看了看他,一臉茫然之色地搖了搖頭。

    繆宇又用臨時抱佛腳學的丹麥語簡單招呼了一聲,看對方還沒反應,便知道自己的方法不對,將那款老手機掏了出來,看對方神情就知道這法子對了,把手機遞了過去。

    對方接了過來,從寬大的袍子裏掏出來一本《聖經》,友好示意了一下,便起身走了。

    這是一本被翻看過很多次的《聖經》,每一頁上都有各種顏色的標注,中後部有一頁夾著一張書簽,上面寫了兩個手機號碼。

    繆宇去地下超市買了張本地的手機卡,嘗試著撥通了其中一個。

    他此時已經理清了頭緒,既然冥王星想要考察選手的統籌策劃能力,那肯定得給他們分派人手,就是不知道這兩個號碼是雇傭兵,還是其他選手了。

    肖白電腦旁邊一部新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許德拉,摁下接聽鍵,用電腦合成電子聲:很榮幸可以為您提供技術支援。

    每一個接到提示a任務的選手都可以拿到跟肖白聯絡的號碼,肖白會聯絡各位冥王星成員為他們提供所需幫助,這是為了盡最大可能地類比日後組織內部行動的場景。

    繆宇並不知道對面的人是肖白,但對方一句話已經讓他弄明白了這個電話號碼的作用,便道:“我有一個號碼,想請您幫忙查一下使用者。”說完直接編輯短信把書簽上的第二個號碼發了過去。

    肖白掛了電話有點小無奈,小聲道:“怎麼這麼不客氣?”

    人家其他兩個選手也知道他能提供援助,可都沒好意思一開始就用上。

    “現成的資源不用白不用,人家為什麼要客氣?”許德拉笑眯眯道。

    肖白從他的反應中看不出繆宇這一步走得對不對,便耍心眼試探道:“好刀要用到刀刃上,查一個號碼都得向這邊求助,不是顯不出他自己的本事來嗎?實在到了靠自己做不到的時候,再求助不行嗎?”

    “卡戎,我剛才已經說了,你還是沒明白過來。”許德拉哈哈大笑,“我們要的是統籌者不是獨行俠,為什麼他要展示出自己查詢號碼的本事呢?我反倒看出,他在有意展示自己懂得利用手頭資源的本事,這才是更重要的。”

    特意在比賽剛開始就把肖白的聯絡方式分發下去,不就是給選手們用的嗎?他們需要的是專才不是全才,肖白這個思考回路是全然錯誤的。

    許德拉說完見肖白又想歡呼,提前一步道:“別太高興了,起碼我看出來前兩名選手不用你這個資源,未必是他們想不到,而純粹是覺得沒必要罷了。”

    繆宇本身查詢號碼能力不足,所以第一時間求助,但對於另外兩位來說,查這個號碼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自己做了也就做了,完全沒有求助的必要,所以他們沒有求助也不是減分項。

    肖白一邊聽著,一邊已經把這個號碼的資料都給繆宇發了過去,忍不住抱怨道:“不就是我跟阿宇熟一點嘛,你們怎麼就這麼壞,第一輪唯獨不告訴他有其他選手搗亂就算了,這一輪還給他配了個普通人當手下,也太欺負人了。”

    每位選手得到的第二個號碼都是不一樣的,對應著不同的人,繆宇這個就是一名在皇家圖書館工作的職員。

    許德拉一笑,沒有出聲。他也覺得有些過於刻意針對繆宇,但比賽安排是主星一力做的,會出現這種情形,反倒從側面認證了主星對繆宇有更多的期待。

    繆宇看完肖白髮過來的這名職員的基本資料,打電話過去試探了一番,說了幾句就明白了,這就是個普通人,知道得也不多,就有人出大價錢雇傭他兩天時間。

    這種人能幫上什麼忙,真有啥機密任務都沒法跟他明說。繆宇一時間都有點發懵,深吸了一口氣,平緩心情,繼續研究《聖經》。

    畢竟那張書簽只是給他提供了兩個隊友,下一步任務還沒弄明白。他找了好一會兒,拆開書脊內側,上面用漢語寫著“五點半丹麥約阿希姆王子將帶家庭成員現身皇家圖書館,取得其王妃身上攜帶的仙希鑽石。”

    繆宇歎了一口氣,低頭編輯短信。肖白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帶著幾分無奈道:“他放棄任務了。”

    作為一個知道大體流程的內部成員,這一環節是肖白最擔心的,他早就感覺到以繆宇的三觀,不會接受動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偷竊。

    這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劣勢,誠然成員們有自主選擇是否出席該任務的權利,但一項行動沒手沒腳還可以,沒有腦子就不行了,策劃人撂攤子不幹,這行動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肖白對此很是著急,其實這個任務不是考驗的繆宇能不能把鑽石成功偷出來,而是在搜集資料準備任務時,就憑藉敏銳的觀察力,發現這個任務提供的資訊是虛假的。

    五點半王室成員將要抵達是真的,王妃也會出席,仙希鑽石也切實存在,但仙希鑽石在半個月前已經被王妃轉手贈送他人了。

    繆宇是在開始搜尋任務資料前,就已經因為任務本身的性質而拒絕接受該項任務了,要不是擔心違規,肖白都恨不能給他發消息暗示他這任務另有玄機了。

    肖白在這邊抓耳撓腮地著急,那邊繆宇也深感遺憾。他在參加選拔前,其實特意找肖白瞭解過冥王星的情況。

    冥王星雖然是灰色世界組織,但絕大多數時候,還是不愛跟警方直接對著幹的。他們選擇盜竊戲耍物件,也多是選擇有特殊背景的公司或個人。

    就像繆宇曾經經手過的艾希公司,本身底子就不夠乾淨,用不光彩的手段發家,負責安保的黑水公司更加不是什麼好鳥。

    中國並不是他們最開始計畫動手的站點,只是因為各方面原因臨時更改了計畫,肖白很肯定地跟繆宇表示,他加入冥王星兩年了,也就出現過這一次特例。

    繆宇對此有自己的理解,這群人不夠尊重警方力量,這是他跟他們三觀的大分歧,但既然對方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不打算跟警方硬碰硬,那就可以暫時求同存異,先借冥王星的平臺來發展自己。

    但想不到在選拔過程中就出了這樣一道題目,繆宇對此實在接受不能。他正想抱憾放棄比賽,突然神情一動,掏出手機來查找相關資料。

    仙希鑽石作為世界最出名的十大鑽石之一,繆宇以前多少也有所耳聞,如果再加上丹麥王室的名頭,安保級別肯定極高。

    繆宇自認配合上一名並不知情的圖書館管理員,想順利弄到鑽石,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主星能力如何並不好說,但繆宇感覺以加西亞的水準,恐怕也要抓瞎,而這任務只是選拔的開胃菜,這個難度是極為不合常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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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感謝曉柒親的手榴彈~

    很抱歉因為家裏出了事情,情緒沒有恢復,耽擱了一個多月的更新,感謝所有還在等待的小天使們,這篇感覺比較難找,不能一下子恢復日更,我儘量理理大綱找找手感……_(:3」∠)_

 第88章 8.24

    繆宇腦中轉著各種念頭,隱約想通了什麼,仔細看了看自己查找到的相關資料,沒有發現有紕漏之處,便向肖白的號碼發送了求助資訊。

    看繆宇似乎想明白了,肖白著實松了一口氣,連忙打起精神來,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發了過去。

    繆宇就近找了條長凳坐了下來,低頭開始仔細研究這份資料。上面當然不可能直接把仙希鑽石什麼時候轉手的資訊列出來,而是詳細介紹了丹麥皇家衛隊的安保情況,以及皇家圖書館內部構造。

    這份資料十分詳盡而精准,繆宇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哪里不對勁兒,但他主觀認定肯定哪里有坑,翻來覆去驗證了好久,總算發現了資料對於仙希鑽石轉手情況的含糊其辭。

    既然冥王星提供的資料協助人員明顯不可靠,那就找可靠的人。繆宇跟自己的二號隊友取得聯繫,對方作為在皇家圖書館工作的人,很肯定地給出了仙希鑽石已經轉手的消息。

    繆宇把“任務資訊有誤”的意思傳達給了肖白,肖白著實松了一口氣,連忙回饋消息道:“很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誤,請您看向右手邊的那一排花盆,左起第三個盆子中,有您最後任務需要的東西。”

    繆宇依言從花盆底部摸出來一張硬質卡片,拿出來一看,這是一張通行證,證件照片正是他某個矽|膠面具的模樣。

    這是哪里的通行證還不知道,不過目前肯定還用不到,繆宇將其仔細收了起來。既然主辦方沒有再給他提供下一步任務的提示,再看現在已經三點多了,估計該到了為晚間任務做準備的時候了。

    怎麼在幾個小時的時間內跟一名本校學生混熟,並讓對方邀請自己參加最後的狂歡晚會?繆宇從接到任務起就在不動聲色思考這問題,此時已經理出了頭緒。

    他乘計程車離開了老校區,返回將要舉行晚會的新校區,肖白對著監視器長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往旁邊看了一眼。

    就算繆宇最終沒有放棄任務,但已經表明了立場,肖白很明白跟自己比起來,繆宇的三觀更加成熟,外人已經很難對其施加影響來改變他的想法了。

    這毫無疑問是巨大的減分項,冥王星需要的是一名懂得融入集體的領導者,他需要花費時間讓每名成員逐漸接受自己,而不應該讓其他成員來牽就他。

    許德拉對此倒還算平靜,看了肖白一眼,輕聲道:“別急,看下去就是。”

    肖白此時不敢多嘴,應了一聲,緊張地揪住大腿上的肉掐了一把,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應道:“好。”

    許德拉安撫好他,便開始跟主星聯絡,把這個情況彙報上去。從頭到尾他都很淡定,其實情況遠沒有肖白所腦補得那樣糟糕。

    許德拉是跟繆宇不夠熟,對他瞭解不多,沒有發現對方三觀如此偉光正。但主星貌似已經觀察繆宇有一段時間了,不可能對此沒有預估,既然主星仍然選擇把繆宇列為候選人之一,就表明這個分歧是可以接受的。

    返回新校區時因為碰上下班高峰期,略耽誤了一些時間,繆宇一到地方,就先打聽當地華人留學生聚集地。

    這個任務說麻煩也麻煩,但說簡單也簡單,直接拿錢買就是了,繆宇估計這只算是為下面的考驗做鋪墊,等狂歡晚會正式開始後,才是重頭戲。

    他聯絡上了一位華人留學女生,跟對方交涉後,繆宇順利買到了參加晚會的資格。女生收了一部分定金後,表示很樂意帶他四下參觀一番哥本哈根大學。

    既然這次選拔的主場選在了哥本哈根,繆宇又推測到接下來很可能是幾個選手的遭遇戰,因此他很樂意得到一位當地導遊協助。

    距離晚會只有一兩個小時時間了,但也足夠繆宇簡略參觀完這所大學了。眼看著晚會開始的時間將近,女生忍不住好奇問道:“張先生怎麼對我們大學這麼感興趣?”她看出來繆宇明顯不是普通來旅行的遊客。

    繆宇笑了一下,低聲道:“我是來為自費留學踩踩底,選個中意學校的。”

    他說完後看女生一副“我見識少,別驢我”的模樣抿著嘴笑著不出聲,便笑道:“難道我太老了,一看就不是讀書的料?”

    他明面上年齡是二十六歲,但如果他真的是三尖兩刃的孩子,實際年齡有二十八了,這年紀還在讀研讀博的也大有人在。

    女生連忙擺手道:“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您一看就事業有成,不會是還在讀書的學生。”讀書讀到二十六七歲,和入社會打拼幾年,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繆宇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錢是賺了些,但學歷不高總是硬傷,趁著這兩年有功夫,來充充電總是好的。”

    女生看他雖然在歎氣,但明顯一副“雖然學歷低,但錢夠多”的得意勁兒頭,倒是直接相信了他的說法,連忙恭維了幾句。

    繆宇感覺鋪墊得差不多了,趁機跟女生討要了幾個學校風雲人物的聯繫方式。他最開始在那麼多華人學生中選中這個女生,就因為她是兄弟會小管理層,人脈非常廣。

    肖白看著監控中繆宇有些模糊的臉,小聲道:“這表明阿宇未雨綢繆,走一步想三步,也是優點吧?”

    作為看過比賽流程的內部人員,肖白知道繆宇此時做的精心鋪墊和蓄勢在後續用上的可能性不大,但繆宇不知道,他做這些充分顯示了自己思維縝密、懂得充分掌握資源的特點。

    當然,也得看從什麼角度來看這件事情,說是優點說得通,說是過於陰謀論、導致工作效率低下也說得通,得看評分人是怎麼想的了,肖白緊張得不行。

    這次做決斷的就只有主星一人,除去根本不參與事務的三頭地獄犬,主星可以說是冥王星中唯一跟繆宇沒有任何交情的成員了,肖白還真的拿不准他的意思。

    所謂狂歡節,自然不會是循規蹈矩的一群男男女女穿著禮服、端著香檳幹站著說話,女生給繆宇租了一套化妝服,應繆宇的要求還給他配了個頭套。

    兩人手挽著手入場,繆宇婉拒了女生邀請他晚上一塊遊玩的提議,獨自一人在會場溜來溜去。剛開始時大家都還有譜,等到後半場氣氛逐漸升溫,現場就變得有些失控,混亂一片。

    繆宇本就估摸著真要發生點什麼,也就是在後半場了,見前面半晚上一直風平浪靜的,便更加打起精神了。

    正如他所預料的,繆宇留意到一個帶著蝙蝠俠頭號死敵小丑頭套的服務生比較刻意地向著這邊接近。這張猙獰的笑臉一看就絕不是好人,考慮到自己剛下飛機,就有疑似是競爭對手的人別有用心地想偽裝成主考官坑他,來人是敵是友也不確定。

    繆宇不動聲色在人群中穿梭著,來到一處能夠被攝像頭清晰拍攝到的地點。而對方果然也調整了前進方向,向著這邊走過來,同時把手壓在皮帶以下,比了一個和善的手勢傳達善意。

    對方比不比手勢對繆宇判斷此人是敵是友沒有任何影響,但此時身處攝像頭之下,他便站在原地靜靜等待,同時通過觀察,判斷著對方的情況。

    來人的身材和身高都經過一定的偽裝,但能夠確定是男性,年齡在三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平時缺少運動,體能水準一般。

    繆宇袖子裏揣著一柄叉子,他經歷的訓練當然不至於讓他具備拿鋼叉捅死人的能力,他長到現在第一次經歷這種劍拔弩張、雙方面對面較量的現場,捏把叉子權當安慰自己了。

    對方走到陌生人相見的安全距離就識趣地停了下來,低聲道:“神學院?”周圍都是叫叫嚷嚷在狂歡的學生,又當著攝像頭,說話比打手勢要安全許多。

    此人似乎有些不確定他的身份,繆宇心中稍作遲疑,便抬手摸了一下下巴。

    對方會意,故意放慢動作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這老式手機和繆宇之前拿到的是同一個型號的。

    繆宇接了過來,看了一眼螢幕,來自肖白的手機號碼在這時同時發送了一條消息:雙方互相確定身份完畢,結成臨時同盟,共同執行新任務。

    繆宇只接到了入場的任務,看來是對方接了尋找同伴的任務。不提前把任務告訴他,是防止他表現出異樣來,真正測驗對方的尋人能力。雖然那號碼很熟悉,繆宇也沒有直接相信,發短通道:“我差一點拒絕的任務是什麼?”

    肖白秒回:“仙希。”

    確認了發資訊的確實是冥王星為選手提供援助的人,繆宇在螢幕上打了兩個字,不動聲色把手機遞還回去。

    對方接過去一看,似乎咧嘴一笑,再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道:“史密斯。”

    “金俊奎。”繆宇隨口道。

    史密斯哈哈一笑:“頂著韓國名的中國人?你的口音可沒有棒子味。”說完後他又問道,“新任務是什麼?”

    這人先一口說破從口音中聽出他的真實國籍來,算是個小小的下馬威,旋即又用中國人慣常嘲笑韓國的話來示好,既展示了自己的水準,又不惹人反感。繆宇垂了一下眼:“在現場找一隻三條腿的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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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8.24

    史密斯明顯錯愕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看著繆宇的眼神已經微微改變了。

    他之前雖然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繆宇給找出來,但考慮到現場許多人都帶著頭套,本身就加大了尋找難度,並不能證明是繆宇偽裝水準出眾。

    再加上這個頂著非主流頭套的男子明顯年紀不大,史密斯自然而然對他有些輕視,但此時對方拿一句明顯的玩笑話壓下了他的氣焰,沒有丟掉主動權,以這個年齡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史密斯也是支配型人格,但他比繆宇的攻擊性要少一些,見這位小年輕雄心勃勃想要領導團隊,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主動讓步,將錯就錯笑道:“我們先從哪里找起?”

    許德拉看著監控,搖了搖頭,懶洋洋道:“老納特一直都喜歡拿別人當槍使,只是這次這麼輕鬆就把主動權交出去,恐怕他以後會後悔。”

    讓許德拉來評判,這無疑是一步臭棋。史密斯就是在等著繆宇出醜,他再順理成章重新佔據團隊主導地位,可惜繆宇此時比他欠缺的也就只有經驗積累了,兩人要單論能力,許德拉覺得繆宇明顯會更勝一籌。

    “目前為止,成功接到任務a,沒有走上我們故意設計好岔道的一共有四位,主星把他們分成兩組,打算採用兩兩聯合的方式讓他們競爭,到此為止我都能理解——”肖白緊皺著眉頭,苦惱萬分地在敲鍵盤,“可是就算某一隊獲勝了,也只能拿到一份過關信物,他們有兩個人要怎麼分?”

    他真正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肖白覺得連自己都能猜出這種安排是為了看他們怎麼分配信物,難道兩位選手會蠢到因為信物自相殘殺嗎?

    許德拉一笑,沒有出聲。

    肖白沒忍住哼了一聲,故做什麼神秘,啥機密都不肯跟他說,不說就不說,咱家阿宇沒我通風報信,一樣能拿到第一名。

    繆宇說的那句找三條腿蛤|蟆的冷笑話,不是單純像史密斯所想的那樣是為了搶奪談話主權,他同時試探出對方跟他一樣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步任務是什麼。

    史密斯是一晚上都在找他,繆宇是一晚上都在找下一步任務的線索,眼看著晚會都進行了大半了還是一無所獲,比起自己個人能力這麼爛,他更傾向於這個會場確實沒有所需要的線索。

    基本上確定了這一點,繆宇就顯得遊刃有餘了許多,正如他在這裏等到了史密斯,估計接下來會有另外的人物出場來尋找他。

    繆宇並沒有把“其實我也卵消息都沒有得到”的資訊表達出來,反而在史密斯主動讓步後,面露些微得意地咧了一下嘴角,壓低聲音道:“我們需要在這裏等待一會兒,等臺上的表演結束,才可以進行下一步。”

    這是他隨口說的,反正估計一會兒就該有人找上門來,畢竟直接表示自己沒有下一步任務線索顯得太弱氣勢了。

    繆宇表演到位,史密斯並沒有起疑,而是謹慎地觀摩著臺上。

    肖白忍不住說道:“這麼拙劣的謊言,能騙過老納特嗎?”他就怕繆宇剛到手的主動權握得不穩當。

    許德拉哈哈笑道:“你看舞臺上,負責搬運道具的那個員工,經過一定的軍事訓練。”

    這個繆宇也早就看到了,不然也不會誤導史密斯任務發放人在舞臺上。事實上,他也早就跟肖白所持有的手機核實過此人的身份並無可疑了。

    肖白問道:“那老納特看出來了嗎?”根據監視器上的顯示,史密斯並沒有對那個員工產生過多的關注。

    “當然,我估計他在尋找繆宇時,就已經注意到舞臺上這位不對了。”許德拉答道。

    史密斯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認定這位道具小哥太過顯眼,絕對不是有料的。聰明人都多疑,他沒有懷疑是繆宇晃點自己,反而覺得這位小哥是主辦方拿來試水的,因而更加肯定舞臺上的演員們有問題。

    在演出臨近結束時,舞臺上突然一聲爆響,一輛塗滿了油彩、掛滿了絲帶的重型卡車從幕布後方沖了出來。車上站著的人同樣塗得五彩斑斕的,面部上都是油彩,從罐子裏掏出大把大把的糖果向四周揮灑。

    卡車從兩人身邊駛過,同樣拋來一把糖果,史密斯跳起身去接其中一顆,卻被早等在旁邊的繆宇快一步把那顆他中意的糖果給順走了。

    史密斯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繆宇之前留心觀察,發現這是一副平光鏡,卻又比一般眼鏡厚重一些,便知這眼鏡必有妙用。

    史密斯一看繆宇搶先把糖果搶走,眼睛一閃,低聲正想開口,卻被繆宇搶先道:“您年紀大了,可容不得閃失。”說著就把那顆糖果遞了過來。

    史密斯哏了一哏,呵呵一笑,道謝後接了過來。

    許德拉幸災樂禍道:“讓他背地裏玩陰的,被人反坑一把,真是活該。”

    史密斯通過那眼鏡看到這一把糖果中有一顆有信號發射器,但他同時明白要硬搶,以自己的體力不可能搶過繆宇,於是裝模作樣去接另外一顆糖果,繆宇果然接了,可惜人家轉手就給他送來了。

    繆宇不至於神通廣大到在剛才電光石火間看出來這顆糖果不是史密斯本來想抓的那顆,全在於他注意到史密斯起跳時的動作有些遲滯,似乎有意讓他搶先。

    繆宇不是肖白,他沒能在一瞬間反應過來,所以還是先一步接住了糖果,不過其後就意識到事有不對,一句話把這顆糖果還了過去。

    看史密斯表情有一瞬的凝滯,眼珠還往左側傾了一下,繆宇就知道自己做對了,微笑道:“您不吃嗎?”

    史密斯剝開糖紙,塞到嘴裏,吧唧兩下嘴:“見笑了,我就愛吃蘋果味的。”

    此時那一把同時撒過來的糖果早已經落到地上,跟其他糖果滾在一起,再加上周圍的學生都在哄搶,不能耽擱免得被不知情的學生們拿去了。

    史密斯無奈道:“你去左手邊第三個酒桌底下,找一顆粉紅色包裝的糖。”

    繆宇走過去一看,看到了好幾顆粉紅色的糖,他一邊留心著史密斯那邊的動靜,一邊彎腰撿了幾個。在摸到第三顆時,裏面包裝的不是圓滾滾的糖果了,繆宇不動聲色剝開糖紙,見裏面是個半圓形的微型藍牙耳機。

    他走了回去,出示了一下耳機,詢問地看了史密斯一眼。

    剛才的交鋒是自己落敗了,史密斯還算爽快道:“你戴上吧,我們是一組的,誰聽還不是一樣。”

    他們雖說是一組的,但彼此間敵意不算小,本質上更是競爭同一個崗位的對手。繆宇應了一聲,將耳機掛在耳朵上,同時用耳邊的碎發遮掩住耳側,防止來來往往的人留意到。

    肖白對著話筒道:“是否選擇跟史密斯組隊,若不同意則隨機更換隊友,若同意但史密斯未選擇你,則只能獨立完成任務。同意抬右手,不同意抬左手。”

    這算是心理博弈了,平心而論,繆宇見了史密斯才不過二十多分鐘,對方起碼已經給他挖了兩個坑了,只不過繆宇本就小心多疑,沒有踩進去罷了。

    肖白一邊看著監控中的影像,一邊關閉話筒,對許德拉道:“阿宇一定不會同意正式組隊吧?”

    這雖然是他的真實想法,但肖白不覺得自己這次會跟繆宇心有靈犀。不過猜對猜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許德拉再開口分析分析繆宇的想法,總比自己一個人在這兒費勁兒跟看燒腦懸疑片似的舒服多了。

    許德拉卻道:“這我還真不知曉。”這道題目本來就是人性博弈,沒有對錯的答案,應該說題目的主動權不在先答的人手上,他沉吟道,“繆喜歡掌握主動,如果他選擇了史密斯,史密斯卻沒有選他,就只能獨自完成任務,這跟他的性格不合。”

    繆宇確實是這麼想的,再加上他跟史密斯似乎有些不大合拍,跟其他人合不合拍還不一定,這無疑讓他內心偏向于更換隊友。

    但是他喜歡掌握主動權,不僅是喜歡跟隊友搶奪主動,還不喜歡一個勁兒被主辦方捏著鼻子走,所以他選擇了第三種。

    繆宇跟史密斯直白地把自己聽到的題目說了一遍,道:“您怎麼看?”

    肖白一下子抓狂了,媽蛋讓你伸左手右手做抉擇,就是為了不讓後選的人知道你的選擇,你竟然直接就把題目說出來了,早知道就加一條不得跟隊友互相通告訊息的規矩了。

    史密斯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道:“精誠合作?”雖然這孩子壞了他幾次算計,但這也是能力的證明,換一個廢物自然不會給他添堵,但他跟個廢物組隊圖個什麼勁兒呢?

    繆宇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欣然道:“當然。”然後對著攝像頭抬了一下右手。

 第90章 8.24

    繆宇和史密斯順利組隊,但另外兩個人卻拆夥了,還是後一位在明知道前一位選擇了自己後卻還是選擇了拆夥。

    肖白翹著二郎腿遊刃有餘道:“本來是兩個人對兩個人,現在變成了一對一對二,阿宇他們贏定了啊?”

    他當然知道沒這麼簡單,但好歹先過過嘴癮,表達一下自己對繆宇的信心。

    許德拉都懶得說什麼了,他算明白了為什麼加西亞早一步申請選拔期間不跟肖白共事,這成天聽腦殘粉不舍晝夜地給自己安利“我家愛豆棒棒噠”,一次兩次還好,聽多了真心煩人。

    繆宇把耳機交給史密斯,史密斯也選擇了同意。既然繆史組合已經誕生,肖白再通過話筒下令:“丹麥收藏家中有人手握有莫内名畫《野罌粟》,無論用什麼方法,趕在其他比賽者前把它弄到手。”

    耳機此時在史密斯耳上掛著,他把肖白的話跟繆宇復述了一遍,道:“我們開始搜集資料,找出這幅畫究竟是哪個收藏家手中吧?”

    “嗯。”繆宇應了一聲,他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仙希鑽石的任務他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沒道理主辦方還會故意安排這樣一場偷東西的任務給他。

    他腦中思索著這個,想了想道:“這裏人多嘴雜,我們先尋個清淨的地方。”

    以往繆宇和肖白在一起,都是肖白負責檢查周遭環境是否安全,這次史密斯一看就知道繆宇對這方面並不擅長,在找了一家賓館下榻後,很自覺地把房間細細摸索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對繆宇比了一個手勢。

    史密斯往床上一坐,打開賓館電腦,道:“我請人遠端控制了這台電腦,我們需要的東西都在裏面,事後他也會清理痕跡。《野罌粟》確實曾經在丹麥一名叫克勞德·約爾的收藏家手中待過一段時間,可惜後來這副名畫被盜,已經不知去向了。”

    他說完看繆宇還是恍恍惚惚,便咽下了後半句“我讓人把附近曾經對《野罌粟》感興趣的收藏家名單都列了出來”。

    繆宇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走神,明顯是想到了什麼,史密斯自然不會打斷,耐心在一邊等著。

    好一會兒後,繆宇才道:“能給我詳細說說這幅畫被盜一案嗎?”

    史密斯看了他一眼,打了一個電話,沒多久後就跟他大概講述了事情經過。

    克勞德·約爾是一家本土集團的控股人,也是當地很出名的油畫收藏愛好者,《野罌粟》就是他最為得意的藏品,並為此投了巨額保險,請了丹麥最出名的私人安保公司為這幅名畫保駕護航。

    可惜約爾慶祝五十歲大壽時,在私人遊艇上對著你自己的親朋好友展示了這幅畫,卻在宴會期間被盜,這幅畫自此不知所蹤。

    史密斯重點介紹道:“在場的大多數都是身家不菲的行業人士,其中也不乏對《野罌粟》感興趣之輩,嫌疑人的範圍很大。”

    頓了一頓,他補充道:“我請朋友幫忙查過了,畫被盜三年,沒有在黑市上聽過相關風聲,也沒聽說有哪位收藏家得到它。”

    如果是為了錢,估計早就轉手了,偷了畫這麼多年沒消息,估計就是私人珍藏,這情況是最難找最棘手的了。

    繆宇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問道:“畫主為這幅畫投了巨額保險,還是找的一家私人安保公司?”

    史密斯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再出去打電話,不一會兒後回來,低聲道:“當時正值全國性的金融風暴,他的公司生意並不景氣,還是安保公司賠償的這四百萬美金救急,幫他挽回了一部分損失。”

    繆宇聽他介紹基本情況時就猜到了,此時更是篤定道:“監守自盜。”這情況在各地也屢見不鮮了,別以為只有窮人才會騙保。

    史密斯卻道:“金,你這樣莽撞推斷,是不是太主觀臆斷了?這是冥王星,不是三尖兩刃。”

    冥王星壞事兒幹了不少,又不是中國古代劫富濟貧的俠盜,憑什麼認定他們只偷壞人的東西,不偷好人的東西?還就這麼直接把克勞德·約爾定義為壞人?

    史密斯倒不介意暫時把主動權交到繆宇手上,可要是繆宇判斷失誤,他當然會指出來,一旦任務失敗,可得一併算到他們兩個頭上。

    繆宇一笑:“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雖然說是精誠合作,但他並沒有詳細解釋。

    他本來以為說服史密斯很要費一番功夫,畢竟換了自己也沒法因為對方語焉不詳的一句話就接受這個解釋,但史密斯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道:“那好吧。”

    繆宇心頭一跳,他之前給史密斯報了一個“金俊奎”的假名,自然也知道“史密斯”也是假名。可看對方這個反應,似乎已經猜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東亞人,男性,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下,篤定冥王星分派的考驗不會是非正義性的純偷盜任務,說明這年輕人三觀比他們都要正,似乎接受過正統教育。這目標確實很明顯了,史密斯故意對著繆宇一副“我猜到了”的模樣微笑,就是為了告訴對方,他剛剛走了一步臭棋。

    繆宇有些微的懊惱情緒,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操之過急了,若是一點點著手研究案情,再有意把調查方嚮往巨額保險上引導,就不會讓史密斯這麼輕易看穿他真實身份。

    這個失誤不可謂不大,都因為他之前接連小勝了幾次史密斯,才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繆宇眯了眯眼睛,倒是很快恢復過來,簡單反省了一下自己,若無其事說道:“究竟是不是騙保,以目前的線索來看並不能完全確定,但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們就不用費心篩選《野罌粟》在哪個收藏家手裏了,直接找到克勞德·約爾頭上就可以了。”

    史密斯見他調整好情緒所用的時間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少,在心中歎息一聲,也投入到比賽中來,應道:“是不是在他手裏,我們試探一下便知道了。”

    試探的法子很簡單,被騙保的那家保險公司也是實力雄厚之輩,但當年的直接負責人承受不了太大的壓力而自殺了,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史密斯也是此間老手了,簡單調查了一番引咎自殺的負責人,跟肖白申請技術支援後,就撥通了克勞德·約爾私人秘書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史密斯頂著變聲器搶先笑道:“還四天就是約爾先生五十三歲壽辰,只是不知道身上擔著四百萬一條的人命,約爾先生這生日能過得舒坦嗎?”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再直接關機,等了約莫有十多分鐘,開機重新撥了過去,這次接電話的不是女秘書,而是一個男聲沉穩道:“不知閣下什麼意思?”

    真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何必巴巴地守著手機等我打電話回去?你又不是第一次接到不知所謂的騷擾電話了。史密斯對著繆宇比了一個“OK”,表示克勞德·約爾的嫌疑上升了。

    他回道:“約爾先生不明白,那可能是我找錯人了,我想達利公司大概能聽明白。”達利公司就是被騙保的那家安保公司。

    對方還想說什麼,史密斯再次掛斷了電話,過了一會兒繆宇接到肖白來電,聽完後對史密斯道:“冥王星的人回饋說監視到約爾打了一個可疑電話,讓手下查你撥打電話的號碼。”

    都有膽子隱晦威脅“老子知道你的秘密”了,怎麼可能拿能夠追查到的號碼打?史密斯笑道:“他已經慌了。”

    繆宇若有所思道:“我們現在是疑罪從有。”

    要站在警方立場上,僅憑這些旁證是沒辦法斷定約爾有問題的,但此時無論是史密斯還是繆宇,都能夠基本肯定約爾確實有騙保的罪行,他們不需要證據,主觀判斷已經夠了。

    這時候卻有人敲門,史密斯一驚,看了一眼繆宇,無聲打手勢:沒有惡意地說一句,我還真不適應跟你搭檔。

    史密斯自己體能很差勁兒,他也看出來繆宇充其量就是業餘水準。史密斯本來也有自己的小團夥,自然有人負責搜集資料和警戒什麼的,但這次來參加冥王星的選拔,沒辦法帶著班底一同前來,否則早該在有人靠近這個房間前就得到示警了。

    繆宇起身去開門,先通過貓眼看了一眼,見來人身著賓館工作服,手中托一不銹鋼託盤,衣服中並沒有填充物,也沒接受過格鬥訓練。

    這理當就是個普通服務生,但繆宇對他手中託盤裏有什麼並不肯定,萬一一掀蓋子裏面裝著倆手雷,那死得也太冤了。

    服務生挺奇怪的,又摁了兩次門鈴見還沒反應,正想撥通客房電話,繆宇就接到了肖白打過來的電話。

    肖白道:“裏面並非殺傷性武器。”他說完後通過監視見繆宇絲毫不為所動,只好補充道,“蒜苔。”

    這是肖白最不愛吃的蔬菜,繆宇不會輕易相信一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冥王星協助人員,但對於表明了身份的肖白,還是有信任度的。他回味了一番剛才那人說話的語調,確認是肖白無誤後,這才打開了房門。

    服務生把託盤放在桌子上,客氣道:“您叫的客房服務。”便走了出去。

    史密斯拿簡易儀器掃描了一下,才掀開蓋子,從餐盒下面拿起來一張卡片,看了一眼罵道:“法克,被陰了!”

 第91章 9.03

    他們所在的房間是613,這張卡片則是614的房卡,史密斯猜測道:“肯定是有人在隔壁房間竊聽,把我們的推斷都聽了過去,再把房卡發過來挑釁。”

    “……”繆宇抬頭默默看著他。

    史密斯多少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道:“是我的失誤,但我也不是專業的反竊聽人才……”

    繆宇不接受這個答案:“……那為什麼不直接向冥王星求助?”

    像推測《野罌粟》究竟在誰手上的問題肯定不能找冥王星,但這種防竊聽的技術性難題,要不是繆宇看史密斯還很專業的模樣,早就撥打肖白電話了,想不到史密斯看著這麼靠譜的人,也能當一回豬隊友。

    “……我以為我夠應付的了……”史密斯說了一半,突然間反應過來,“我們是隨機選擇了一家賓館,隨機入住房間,在下面開了房就直接進入,沒有耽擱開始討論問題,到現在也不到半小時……”

    繆宇也明白過來,就算史密斯的反竊聽手段有問題,但他們行動迅速,沒有給對方佈置能逃過史密斯檢測的周密竊聽儀器的時間。

    對方很可能什麼都沒有聽到,但是用手段弄到了他們的所在地,便故意寄這樣一張房卡來,讓他們誤會這個房間已經不安全了。

    他輕舒了一口氣,暗自反省道,還說約爾如何如何呢,一遇到事情他自己還不是也亂了陣腳?要不是史密斯反應快,就讓那位不知名對手得手了。

    不論這次能不能入選冥王星,繆宇都心滿意足了,短短半天時間,單從史密斯身上他就學到了很多。

    史密斯也放輕鬆了一些,好歹沒有在小輩面前落了面子,低聲道:“我所認識的人中,既沒有有本事到能夠得到冥王星入隊邀請資格的人物,更沒有知道我也來參加選拔的人。”

    繆宇的思維還停留在反思自己所學中,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他畢竟經驗少,史密斯也不在意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詳細分析道:“我們來時也採取了相當的保密措施,對方一開始也並不在狂歡節會場內,畢竟我們都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但他仍然在半個小時內就找到了我們,這是有相當針對性的。”

    冥王星主辦方比較明確地暗示這次任務是幾個隊伍之間競爭,《野罌粟》只有一幅。雙方要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接到任務的時間就大體相同,繆宇明白過來,恍然道:“他一接到任務,就開始尋找我們,並且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我們所在的房間,這是一個極擅長搜尋的人物。”

    對方找到他們後,似乎很篤定他們一定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就有所收穫,所以才送房卡來試探,這是對他們能力的肯定。而史密斯先說問題不會出在自己身上,那說明這個人對繆宇有一定的瞭解,且對他能力的評價很高。

    繆宇苦笑了一聲,無奈道:“您身處暗處,我卻已經站在光亮下了。”

    這是他的一大劣勢,私家偵探在普通人眼中很神秘,可在灰色世界真心沒啥看頭,繆宇當初打敗冥王星一事兒有心人也都能輕易知道,所以他還真沒有辦法一下子鎖定這位未知的競爭對手是誰。

    就算如此,他也多想了一點:“看來這位競爭對手本身不太擅長分析情報,否則也不會把寶押在我身上了。”

    史密斯一笑,把玩了一下614的房卡,若有所思道:“他之前沒有定位我們的位置,等找到後我們都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沒有得到有用資訊,所以才寄房卡來,想讓我們更改地方。”

    這是很積極的攻擊手段,繆宇心頭一動,這個行為模式跟他倒是有幾分相似,不怕對手不動,對手動了就有機會找到空檔。

    這個行為模式倒是有一個人很符合,也是繆宇近期打過交道的,不過類似模式的人肯定少不了,也不能肯定是不是那一個。

    繆宇怎麼想都覺得不會這麼巧,他也不會自戀到覺得三尖繼承人——為了節省字數,繆宇決定以後都叫他“小三尖”——追過了大半個地球,一路追著他來到這兒,還為了他參加了冥王星選拔賽。

    這麼一想,繆宇給肖白髮短信求助:給我們寄房卡的是另外一位選手嗎?

    肖白還在為他選擇隊友時跟史密斯通氣而氣哼哼的,此時哼唧了半天,還是回消息道:是。

    繆宇追問:確定是選手本人嗎?

    許德拉從剛才起就在看繆宇和肖白髮消息,他有監視職責,免得肖白情不自禁下為繆宇提供太多過火的消息。

    此時見了繆宇的第二條短信,許德拉玩味一笑:“看來他是懷疑這位選手是某位朋友了。”

    肖白不知道怎麼回復,問道:“那位是本人嗎?”

    “這我怎麼知道?我跟你負責跟的主要是繆和老納特這條線,你跟冥河聯繫吧。”許德拉懶洋洋道,“繆思維縝密是優點也是缺點,你看他一條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冥河就得有的忙了。”

    肖白倒不覺得因為繆宇的問題麻煩加西亞有啥不對的,二話不說開始敲鍵盤。過了好一會兒他給繆宇回消息:“確認是真人無誤。”

    雖然是真人,但加西亞留意到有一個可疑信號跟那位元選手聯絡過,不過正如史密斯有自己的班底一樣,人家也有請外援的權力,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肖白現在就明白了為什麼主星讓人像防賊似的防著自己了,熟跟不熟就是不一樣,比如現在就算證明沒有問題了,鑒於繆宇有懷疑,肖白還是盡心盡力地開始查那個可疑信號。

    許德拉在一邊給他潑涼水:“這些號碼 都是經過特殊加密的,你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來的,別浪費力氣了。”

    肖白小聲道:“閑著也是閑著唄,我練練手不行嗎?”

    許德拉含笑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

    史密斯的小團夥本身實力非凡,加上克勞德·約爾當年做得並不算乾淨,倒是很快就查到了確鑿證據。

    史密斯平淡道:“這一關的重點還是看誰能最快把《野罌粟》弄到手,所以鎖定目標並不困難,估計也是冥王星成員無意中發現的,然後直接拿來做考題了。”

    他是真不覺得查到證據有什麼了不起的,提供思路的還是繆宇,這一關明顯是繆宇得分更多,他遜色了不止一分。

    繆宇仔細看了一番他遞過來的資料,問道:“有想法了嗎?”史密斯比他先一步拿到了資料 ,估計是腦海中有個大體構思,才把資料再給他看的。

    “這種世界名畫,保存時需要特殊的環境,否則會給畫布帶來無可挽回的損害。”史密斯說著,又遞給繆宇一份資料,“就算約爾自己有保存油畫的專業知識,不需要假以人手,提供所需的環境總要有一筆支出。”

    頓了一頓,他又道:“我篩選了他這三年的賬務記錄,發現從《野罌粟》疑似被偷的當月開始,每隔四月會給一個戶頭打兩萬歐元,這戶頭註冊在尼日利亞一家皮包公司名下。”

    皮包公司就是專門為洗錢而設立的,錢款被拆分向世界各地,查無可查。但史密斯既然提起來了,肯定就是有所收穫,他指著那份資料其中一項跟繆宇道:“與此同時,有一個戶頭每個月都能拿到五千歐元的款項,並且購買大量油畫維護用品,所採購的店鋪距離克勞德·約爾在哥本哈根郊外的房產很近。”

    史密斯說話時神色不是很好看,誠然他的資訊幫助很大,但這些對這次選拔沒有本質的促進。

    花費大量時間篩選資料,那都是小弟們需要做的事情,他現在做的這些事務對證明他的領導才能根本沒有幫助。

    史密斯怎麼想怎麼憋悶,先是繆宇猜出油畫在約爾本人手上,借此出了大風頭,然後人家順理成章把表現的機會讓給了他,他就屁顛屁顛去做苦工了,現在又該把主動權讓出去了,又該繆宇提供計畫展現領導力了,自個兒把主動權交出去,竟然再也找不到收回來的契機了?

    繆宇看他神色不算好,對他在糾結什麼心中有數,問道:“也就是說油畫很可能藏在約爾郊區的別墅裏了?”

    他這是把談話主動權交給了史密斯,要是雙方還是剛開始時彼此牟足了勁兒使絆子的氣氛,繆宇不會這樣做。可是現在雙方表示要精誠合作了,確認組隊後史密斯的小動作也乖乖收了,繆宇便也沒再一味壓著人家打。

    史密斯相當乖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繆宇這句話什麼意思,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暗歎了一聲,口中道:“頭兩年時,這個帳戶的支出還查無可查,估計是用現金消費的,後來可能時間久了,約爾也放鬆了警惕,開始使用戶頭信用卡了,這才一下子就露出了馬腳。”

    說完這個過渡句後,史密斯也沒客氣,他開始講述自己的計畫:“在接到恐嚇電話後,約爾明顯慌了,一直在嘗試重新跟我取得聯絡,我覺得從這兒入手會很簡單。”

    繆宇應了一聲,直白道:“您跟您手頭的團隊合作過多次了,我就不跟著攙和了。”

    要展現領導力,當然還是史密斯帶著自己的團隊做最好,史密斯愣了一下,脫口道:“嗯?”

    繆宇比了一個手勢,笑道:“這不是有不開眼的盯上咱們了嗎,我先把他解決掉再說。”

    史密斯一對約爾動手,估計那個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人就該明白油畫在誰手裏了,與其跟史密斯爭搶這次行動由誰主導把臉撕破,繆宇選擇主動退了一步,由自己去對付競爭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為什麼哪里都有重名的親的手榴彈~

    撒花感謝_拾_君親的地雷~

 第92章 9.03

    肖白很不滿意道:“有沒有搞錯,阿宇好不容易才強壓了對方一頭,怎麼就這麼容易把戰果放棄了?”

    許德拉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覺得他這不是退了一步,而是進了一步——克勞德·約爾的水準就在那裏擺著,這次只能算是小練兵,可以說是沒有難度的,老納特就算贏了約爾,也不能如何證明他的實力。而相反,能夠拿到主星邀請的肯定不是弱手,戰勝這位才更顯得繆實力非凡……”

    他還沒分析完呢,肖白就一拍桌子,眉飛色舞道:“我就說嘛,我家阿宇肯定另有打算!快虐死其他選手,踩著老納特上位吧!”

    “……”許德拉裝沒聽見,繼續說道,“何況你覺得繆這種‘我吃上肉了,所以留著湯給你喝’的態度,就是對待屬下的態度,這才是真正的心理上佔據主導。”

    他說完後特意看了肖白一眼,肖白的反應反倒不如剛才熱烈。許德拉心中有數,肖白沒意識到繆宇這一步玩得有多漂亮是很正常的,這孩子還是注重看得見的優勢,其實這種心理優勢才是最重要的。

    許德拉看出來了,史密斯自然更不可能還懵懂著,可惜繆宇這一手玩得他根本無法拒絕,人家都大方把過關表現自己的機會讓出來了,不接就是對自己能力不夠自信,所以必須得承繆宇這個人情,被當成小弟還得感謝人家。

    肖白興高采烈了一會兒,又遲疑道:“可是過關信物就只有一個,他們兩個要怎麼分?難道不應該直接歸拿到油畫的老納特?”就算繆宇幹的活難度更大,可這個關卡要求的只是拿到《野罌粟》,豈不是史密斯占優了?

    許德拉笑眯眯道:“是啊,這也是一個大問題,要不你提前跟繆說一聲,看他有什麼反應唄?”

    肖白心頭一跳,試探性地拿起手機來,問道:“我真說了?”不能吧,這麼重要的資訊真的能隨意洩露出去嗎?

    許德拉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揮手道:“說吧,出了事兒我擔著。”

    肖白生怕他反悔,但又有些狐疑,躊躇了一下才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機給繆宇編輯了一條短信。

    繆宇感受到手機震動,打開來看了一眼,愣了一會兒,回復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許德拉從他接到短信時就開始掐表,此時一看時間:“繆的思考速度也就在中上水準。”

    這速度不算慢,但考慮到繆宇本身反應力不弱和思考能力強大,成績該比這要好的,這表明繆宇智力在普通人中也只能算比較優秀。

    許德拉想到這裏,看了一眼頗為茫然的肖白,歎著氣搖了搖頭——當然,幹這一行,有時候智力並不重要。

    繆宇很平靜地把手機收了回去,這一關明顯只屬於練手關卡,但勝利者只能有一隊。如果真的像肖白所說的就算勝利隊伍也只有一個人能拿到過關信物,那攏共就一個人晉級,難道就直接確定最終人選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個所謂的過關信物八成是某個小陷阱,就連誘導隊員內訌的重量都沒有,繆宇反正很確信史密斯不會蠢到因為一個過關信物跟自己翻臉。

    不過在他的腦補中,肖白是發現他讓史密斯獨立處理案件,害怕史密斯私吞信物,所以暗搓搓避過了其他冥王星成員,偷偷給他發的資訊。

    所以哪怕這條資訊沒用,繆宇仍然心情很好,想了一想,又編輯資訊回去:放心,我可以處理好。

    他不希望肖白因為偷偷摸摸給他傳消息跟冥王星那邊再起衝突,一來是目前形勢大好完全沒有必要,二來是繆宇也更希望憑藉自己的能力贏得勝利。

    他把手機收起來,開始琢磨怎麼把那個盯上他們的傢伙引開。繆宇拿著那張對方送進來的房卡,稍稍沉吟一番,向冥王星發短信申請援助:請給我跟送房卡服務生聯繫的人員圖像。

    當初他和史密斯選中這個地方,就是看上這個賓館安保措施很齊全,所有通道和公共走廊都有監控。

    肖白沒一會兒就把那段錄影處理後發到了他的手機上,繆宇仔細看了一遍,一眼就看出給服務生遞房卡的那位不是正主,估計也是收錢辦事兒的。

    他再請肖白繼續追蹤,肖白任勞任怨開始篩選這人進入賓館前的街道路口監控,過了一會兒才給繆宇回消息:“關鍵點監控都被洗掉了,無法追查。”

    繆宇抬了一下眼皮,再問道:“你們確定這位是真人?”

    肖白頗為莫名其妙,扭頭看許德拉,卻見許德拉神情也凝重起來,忙追問道:“怎麼回事兒?”

    “我們需要的是專精人才,擅長的該是謀劃和佈局,而不是這樣小心謹慎地隱藏自己的行蹤。”許德拉說道。

    肖白想了想:“就不能是人家天性小心謹慎嗎?他手底下恰好有很擅長這方面內容的朋友呢?”

    “這些選手中,團隊素質最高的是老納特,他都沒有清洗監控,因為這是沒有意義的,我們考察的又不是這方面的能力。能夠讓你查無可查,就不是順手而為的隱蔽,而是費了相當一番功夫的。”許德拉眯了一下眼睛,“繆懷疑這人有問題,確實不是他想太多了。”

    肖白還是不太相信:“如果這位不是真的選手,他真的有本事蒙蔽冥河的眼睛嗎?”在繆宇第一次提出質疑後,他就跟加西亞確認過了。

    許德拉本來思路堵塞了,聽他這樣一問,突然間笑了:“那你確定你聯絡的是真的冥河嗎?”

    “……啊……”肖白一下明白過來,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懊惱道,“我太大意了,因為不是正式活動,都沒有驗證暗號。”

    他是這方面的高手,沒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動手腳沒錯,可加西亞的水準在真正的高手眼中根本就不夠看,要用很精妙的手段動點手腳截取信號,加西亞真未必能夠覺察。

    肖白連忙跟主星聯絡,主星簡單回了一個“OK”。隔了一會兒,肖白收到加西亞消息:“卡戎你也對我太沒有信心了。”

    肖白看著這條消息沉默了一下,偷眼瞄一下許德拉,許德拉呵呵笑道:“卡戎,這麼多選手,我們人手本就不足,你該知道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加西亞這條資訊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暗暗跟肖白通信兒,告知肖白他和主星都早知道選手被人替換了。

    肖白有了一個猜測,小聲道:“這樣對阿宇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也是主星一貫的手法了,他不怕做事兒有人搗亂,反而很擅長於把搗亂的人為自己所用。像這次有人居心叵測混入參賽隊伍,加西亞覺察後把消息通報給主星,主星就直接將其變為其中一項比賽專案,拿來考驗自己的選手們了。

    許德拉笑道:“但又不是主星逼著繆去接這個任務的,是繆自願去接的。誰都知道贏了後好處多多,要是一點風險都沒有,那就是對別的選手的不公平了。”

    肖白嘴上應著,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卻什麼都沒摸到,再看許德拉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捏著自己的手機了,面色一變,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氣哼哼老老實實觀戰。

    許德拉拿肖白的手機給繆宇回消息:確認是選手本人無誤。

    繆宇伸手揉了揉額角,既然兩次冥王星那邊給的回饋都沒有問題,他便也當自己多心了,跟史密斯提議道:“我們換個房間?”

    既然房卡那條線索查無可查,就得更換思路,既然對方想誘導他們換房間,那就先順應對方的意思。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正在研究資料的史密斯抬頭看了他一眼,了然笑道:“攻擊型人格?”繆宇這個表現太典型了,他不怕對方設計自己,就是要利用對方的設計,看清楚對方所在。

    如果換了史密斯,他會選擇更穩妥的方案,而不是一上來就強迫雙方刺刀見紅,這樣的手段太激烈了,跟他的行為模式並不相符。

    不過這也是人家的自由,看繆宇很有信心的模樣,橫豎輸了責任他也自己擔著。史密斯沒有說什麼,把資料一卷,應道:“我很樂意幫忙,不過我們接了房卡這麼長時間沒有反應,估計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看穿了他的計謀了,確定他還會進行下一步計畫嗎?”

    “當然,誰讓我們的這位對手也是一個典型的攻擊型人格呢?”繆宇笑道。

    史密斯歎息道:“我有種直覺,這位選手的年齡也不會很大。”

    他看繆宇和看這位選手,姑且不論他們能力如何,史密斯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帶著一股還稍嫌稚嫩的沖勁兒和狠勁兒,這是年輕人所獨有的。

    到此史密斯已經心中有數了,這次選拔不是為了看誰能一路贏到最後,而是看在競爭中大家表現出來的綜合素質。

    這次他得到邀請,其實就是來陪太子讀書的,表現再好也不會被最終吸納,因為冥王星真正想要的,是年輕的有發展空間的潛力股。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感謝為什麼哪里都有重名的親的地雷~

    設了好幾張懸念了,下一張正式揭秘~

 第93章 9.03

    在繆宇和史密斯折騰著換房間時,許德拉在肖白的一再追問下,歎著氣說道:“好好好,我告訴你就是了,按照他們目前的表現,老納特四十分,繆能拿六十分——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主星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肖白很不滿意道:“按照你的分析,明明阿宇每一步都強壓了老納特一頭,怎麼才只有六十分?”不說二八吧,好歹也得是三七啊?

    “……”許德拉猶豫了一下,照實說道,“你還沒看出來嗎,繆先是拒絕去偷盜仙希鑽石,再是找藉口推脫偷《野罌粟》,他的心裏過不去這個坎。真要選了他當繼承人,難道等主星退了後,我們冥王星就徹底洗白白,天天吃糠喝粥嗎?”

    克勞德·約爾拿《野罌粟》騙保並致使負責人引咎自殺,自然手段是不光彩的,但繆宇確實不認為自己就可以因此偷東西偷得理直氣壯了。

    肖白禁不住愣住了,他加入冥王星純粹是為了追求刺激,錢不錢的只能增加他內心的成就感,其實金錢方面是很不重要的,他很願意為了繆宇的道德底線,放棄這種來錢的方式。

    可對於冥王星的其他成員們來說,每次能讓他們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錢款是占很大因素的。起碼本來每次都領著錢,要換個領導人就帶著他們給員警打義務工了,許德拉代表自己表示反對。他不介意看誰實在可憐順手幫幫,但天天干這個,他可受不了。

    許德拉看肖白的反應,就知道他想通了,還是提點道:“也許繆自己也沒意識到他有這個情感傾向,可能無意識就把偷畫的任務推給老納特了,你不妨提醒他一下,看他是否會因此調整自己的行為模式。”

    這是把選擇的主動權讓給了繆宇,要是繆宇願意為了加入冥王星而退讓一步,那許德拉自然高興,但如果繆宇還是堅持己見,許德拉已經委婉表示他會投反對票了。

    肖白面色有些難看,接過手機來半天不知道怎麼說,好一會兒後還是輸入道:“許德拉建議你還是參與到完成任務的主線中來比較好。”

    他沒有說自己是怎麼想的,不想因此給繆宇壓力。肖白是真的很希望繆宇也能加入冥王星,兩個人強強聯手,滿世界玩得爽的同時還能增進感情,但是三觀的分歧是硬性存在的,他已經隱隱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了。

    繆宇果然很快給他回信:“替我謝過他的好意。”

    許德拉眼光之毒還在繆宇所想之上,繆宇參加選拔之前,其實沒有認真思考過自己和冥王星成員的道德底線相差很大,是隨著任務的逐步深入,才逐漸意識到這一點的。

    所以說眼光最毒的還是主星,設置的前三個任務就已經把繆宇的真正想法逼了出來。

    肖白接了短信已經明白了,抖了半天的腿,實在忍不住道:“我覺得先求同存異,慢慢的說不定你就改變想法了呢?”

    繆宇笑了笑,回道:“謝謝,我已經有決定了。”

    他加入冥王星,不是為了刺激也不是為了賺錢,根本目的還是提高自己的能力。誠然冥王星能為他提供很好的平臺——可以說是目前繆宇能選擇的最好平臺,這次開放選拔也是極為難得的機會,但如果要因此放棄自己的道德底線,繆宇仍然是不接受的。

    誠然他跟冥王星成員天長地久地相處後,說不定會很樂於接受這種轉變,繆宇沒覺得自己有多偉光正,在過多的誘惑前,他也極可能一步步墮落。

    他對自己的自製力沒有多少信心,那就不如直接從根源上斷絕這種可能,直接不加入冥王星,以免“被洗腦逐漸成為一個低級趣味的人”。

    繆宇用上“謝謝”,就表明這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肖白果然很懂,沒有再回消息。

    繆宇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幾口氣,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讓情感完全戰勝理智,是站在“我想這樣做”而不是“這樣做對我有利”的角度來決斷問題。

    在此之前他和肖白都花了很多心血鋪平道路,以半個內定選手的身份參加選拔,但最終在前三關就放棄了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以後他有可能再也沒辦法接觸到灰色世界頂端,重新變成一個有著固定生活軌道、面目模糊的普通人了,繆宇感到萬分的失落和遺憾,但並不後悔。

    此時他們已經更換房間完畢,史密斯向這邊投了幾次奇怪的目光了,在發現繆宇面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後,體貼地沒說什麼,自顧自低頭繼續研究方案。

    繆宇也知道自己該趁著剛剛更換房間,注意周遭的動向,找出隱藏在暗處的未知選手。可是他還是站在原地,控制不住自己,捏著手機在胡思亂想。

    他甚至開始後悔為啥當初沒有加入藍黑情報,這個平臺也是很不錯的,當時沒加入是因為看不上恩基,可沒多久恩基就死了啊,對他也沒啥妨礙。

    這個念頭剛起來繆宇就知道自己魔怔了,他要加入藍黑,未必還會有以《巔峰腦戰》為平臺的對決,恩基說不定就不會被小三尖殺死了。

    繆宇又神遊了半天,回神時史密斯已經跟自身團隊成員聯絡著分派任務了。

    史密斯見他看過來,無聲打手語:沒有搜到這房間有即時竊聽器一類的物品。

    即時竊聽器最大的弊端就是一定會有信號傳輸,錄音設備可以有效避免這一點,能避過搜尋儀器。所以史密斯跟屬下聯絡都是使用暗語,也不怕給人竊聽過去。繆宇有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留意到這房間的窗簾是拉上的,詢問地看了一眼史密斯。

    史密斯打手勢:是我關的,沒有問題。

    是他們跟送房卡的那位元服務生提出要換房間,對方直接把他們領到這裏的。這房間肯定動了手腳,史密斯推斷是用的錄音設備,繆宇卻不這樣認為。

    錄音設備有隱蔽性,最大弊端是只能在事後查詢錄入的資訊,不能即時掌握動向。何況要是在這期間,繆宇和史密斯找到了錄音設備所在,毀掉了設備,對方就白折騰了這一通。

    對一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來說,這不符合他的行為模式,繆宇還是偏向于對方就是在即時監聽這邊談話。

    史密斯雙眼發紅,角膜混濁,繆宇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知道這人有沙眼症狀,受不了陽光刺激。而此時天已經亮了,這個房間正好被陽光直曬,他理所當然會選擇拉上窗簾。

    繆宇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踱步來到窗邊,猛然扯開窗簾,在一街之隔的辦公大廈的玻璃窗上,看到一點金屬光芒,一個戴鴨舌帽的男子施施然收起手中的設備,從暗處冒出頭來,對著繆宇笑了一笑。

    這個模樣繆宇曾經見過,上次相見時對方也是這麼沖他挑釁一笑的。

    “……”繆宇覺得自己今天一整天情緒起伏有點大,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木著臉面無表情盯著對面。

    他這個反應在小三尖的預料之外,對方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滿意地搖搖頭晃晃腦,便從視窗處離開了。

    史密斯走了過來,皺著眉頭看著對面,嘟噥道:“竟然是紅外線竊聽雷達,這小子裝備倒是很齊全。”

    他說完後感覺不對,低聲道:“這儀器有紅外線成像的功能,我們在屋內打手語什麼的他都看得到,也該看到你走到窗戶邊了。”

    這表明對方知道繆宇對窗簾起疑了,卻還是托大沒有先隱蔽,以至於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史密斯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要麼對方真是個狂妄得不行的自大狂,要麼對方對繆宇有一定敵意,才故意挑釁的。

    繆宇對小三尖為啥故意挑釁自己自有猜測,也不覺得意外,他奇怪的是既然這位對手真的是小三尖,肖白又再三跟他確認選手是本人,難道主星真的神通廣大外加膽大包天到請小三尖來參加選拔?

    這實在是怎麼想都想不通,主星這麼費心地篩選人選,為冥王星的未來考慮,足以看得出他對冥王星感情很深,不會做這種自尋死路、請個殺神來給冥王星拆臺的事情。

    繆宇沒法猜到事實真相是加西亞驢了肖白肖白又驢了他,所以很是茫然了一會兒,想得腦袋都痛了也沒理清楚。

    一下子事情變得失控了,讓繆宇整個人都有些煩躁,他向冥王星申請援助:兩分鐘前,有人在時代大廈五十三層左數第三個窗戶竊聽,請追蹤他的行蹤。

    肖白頗為愧疚自個兒沒告訴繆宇這位選手確實被替換了,此時連忙忙活起來,拿變聲器跟繆宇通話:“他在下行的電梯中,需要安排人手堵截嗎?”

    小三尖一再挑釁,已經讓繆宇很是惱火了,他沒再顧慮太多,應道:“麻煩你們了。”能抓就抓,估摸著是抓不到的。

    從清晨一直到接近中午時分,繆宇接到消息,告訴他人已經抓到了,並且確認了不是真正的參賽選手,這算是繆宇的戰利品,問他要如何處置。

    繆宇是真沒想到竟然真的抓到了,不過冥王星本來就不容小覷,再加上小三尖如此托大,被抓到了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不知道身份暴露了沒有,就算沒有,估計真正面目也被人看到了,他得抓緊接手才是。繆宇問清了地址,示意史密斯繼續忙活,自己急急忙忙前往扣押小三尖的所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這一章,其實按照本來的大綱,繆宇是要在選拔賽後加入冥王星的,但是寫正文的時候,感覺這個人物的三觀已經定型,而且頗為偉光正,讓他加入冥王星幹偷雞摸狗的事情,他真未必願意,所以臨時改了大綱。不過大家期待已久的夫唱夫隨是會有的,咱把肖白弄出來就是~

 第94章 9.03

    繆宇下了賓館,門口停著的一輛SUV響了兩下喇叭又拉開了車門,他謹慎地看了一眼沒有動彈。

    戴著墨鏡的女司機笑道:“XX街直達。”

    這是肖白說的關押小三尖的位址無誤,繆宇這才對她一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他坐在後座很是煩亂,繆宇現在既是既惱火小三尖追著他滿世界跑著挑釁,又頗為擔心小三尖要真的身份暴露了,會不會連累先生,就算追查不到先生,也會害得他這麼多年培養的心血白費。

    反正看小三尖兩次顛顛著跑來找他,繆宇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先生和三尖就算不是同一人,理當也有關聯。

    關鍵是找他找個屁啊,不知道這也會把他暴露在危險下嗎?怎麼先生也不管管?

    繆宇頗有種“粑粑你最愛的不是我嗎,為什麼看著他欺負我”的怨念說不出口,不然也不會讓冥王星幫忙追擊小三尖過過幹癮,誰能想小三尖看著牛氣,這麼容易就被抓了。

    想到這裏,他感覺不對,抬頭看了一眼女司機,不動聲色摸了一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反鎖了。女司機在前排和後排之間升起了鐵柵欄防止繆宇撲上來發難,冷笑道:“你反應是不是有點慢?”

    “小三尖是壓根沒有被抓住,還是被抓了你打算拿我去換?”繆宇問道。

    “那幫廢物憑什麼能抓住他?”女司機反問了一句,“又不是冥王星成員,不過是些他們在本地的勢力,我本來以為你該一開始就發現不對的。”

    ——也就是說,跟繆宇聯絡表示“人已經抓到”的不是肖白或其他成員,而是三尖兩刃偽裝的。

    繆宇苦笑了一聲,他確實覺得小三尖被抓住有些不可思議,但並沒有深想,他今天接二連三被事情給打擊得思維混亂了,這麼輕易就上了賊車。

    女司機——繆宇估摸著這位應該就是小兩刃了——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不對,你似乎對三尖沒有被抓松了一口氣。你剛才沒有多想就直接上車,不是看到抓到三尖高興的,你是著急了。”

    繆宇心頭一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免暴露更多的資訊。

    可惜剛才他表露出的已經足夠多了,女司機接著說道:“你還叫他‘小三尖’,這個昵稱頗有些親近之意,你對我們沒有敵意不說,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落到了我們手裏,也沒有驚慌,你似乎很確定我們不會傷害你?”

    女司機以為自己在分析繆宇,但同時她也在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資訊——繆宇意識到至少是她不清楚自己可能是“大·三尖親兒子”一事兒,否則他對他們沒有敵意根本就不用分析,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繆宇腦中轉著念頭,不動聲色道:“如果你們真的是外界風傳的三尖兩刃的繼承人,我不覺得自己有擔心的必要,你們不傷害普通人,不是嗎?”

    “一個普通人,用得著我們大老遠跑來找你嗎?”女司機面無表情道,“你的親生父親害死了真正的兩刃,我們是來報仇的。”

    她說完後又看了一眼後視鏡,很不滿意道:“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是在胡扯?不然你給我一個我們追著你跑了大半個世界的理由?”

    “……”繆宇道,“有什麼話,我們見了小三尖再說好吧?”

    他頓了一頓,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你們追著我跑的理由?”

    小兩刃怎麼看都是被蒙在鼓裏的,繆宇不知道她都知道些什麼,但看出來這姑娘不知道很多事兒,看來這兩個人中占主導的還是三尖。

    考慮到三尖一看就控制欲過剩,繆宇對這一點並不感到奇怪,他奇怪的是就算三尖占主導,兩刃也不該屁毛球都不知道,攏共你們組織就兩個人,還分這麼明顯的等級嗎?

    ——媽的,這你都能看出來?小兩刃懊惱地抽動了一下嘴角,把鐵柵欄完全拉上了,不再搭理繆宇,專心致志開車。

    窗戶都被封上了,現在前方也看不到,整個空間就變成封閉的了,繆宇看一眼手機,並不意外沒有信號了,便盯著車頂開始發呆。

    他在反省自己今天犯得錯誤,主要還是面對突發事件就亂了陣腳,這問題不是意識到就能改正的,得需要不斷實踐才能鍛煉出來。

    小兩刃雖然並不擅長掩飾自身情緒,但她看別人眼光還是很毒辣的,繆宇確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三尖兩刃要真只是為了弄死他,之前多得是下手機會,折騰這麼一大圈把他抓走,肯定另有打算。

    想是這麼想,對於自己被人狠狠擺了一道這事兒,繆宇還是老大不高興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克制著自己耐心等對方出招了。

    車子七拐八繞,不知道走了多久後停下了,繆宇聽到外面有大門開啟的聲音,然後聞到一股破舊老倉庫裏特有的黴味。

    SUV駛進了倉庫,大門被關上了,小兩刃打開了車門,對他比了一個手勢:“下來。”

    剛才她坐在駕駛座上看不清楚,現在面對面站著,繆宇看出來這女人上身肌肉略雄壯,收拾個把自己不成問題,一聲不吭地走了出來。

    小兩刃先上下摸索了一遍,把他唯一攜帶的手機給取了下來,打開檢查了一下,對著繆宇身後、車頭方向道:“我先走了。”

    繆宇試探著動了動肩膀,看小兩刃並不在意,便放心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一個很眼熟的鴨舌帽青年站在車前,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小兩刃拿著他的手機走人了,小三尖則示意他在倉庫角落的破舊沙發上坐下,用一口很流利的中文問道:“喝水嗎?”

    繆宇搖了搖頭:“不用,謝謝。”他頓了頓,故意帶著點玩笑口吻道,“有人告訴我說,我是你們仇家的後代,我當然得小心不能留下DNA了。”

    “……”小三尖定定看了他一眼,不是很高興道,“她又跟你胡扯什麼了?”

    這個反應不對勁兒,繆宇心頭一沉,他基本上已經肯定了小三尖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他的“三尖是我爹”的猜測真的正確的話——那對方為什麼要一個勁兒追著他咬呢?

    小三尖隨意在稻草堆旁坐下了,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繆宇好一會兒,遞給他一個手機:“給你的小姘頭打個電話,說你在我們手上,讓他乖乖聽話。”

    繆宇沒有動彈:“你同伴已經拿走我的手機了,還怕肖白敢不聽話?”他現在滿肚子都是疑問,很多關鍵點都想不通,只能暫且壓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的資訊來。

    小三尖看著他痞氣兮兮地笑了笑:“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糕嘛,本來看你這麼輕易就上當了,我還以為白忙活了呢。”

    他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掌上電腦來,擺在繆宇面前,笑眯眯道:“別急,請你看戲喲。”

    ————————————————————————————————————————

    在繆宇接了“肖白”的電話,下樓上車之前,許德拉跟肖白就已經暫時分開了。

    許德拉神情很不好看:“加西亞差點讓人擺了一道,你留在這裏看著他們,我去幫把手,有什麼異動就跟主星聯絡。”

    雖然主星借力打力,把小三尖設置成了一道考驗繆宇的關卡,可冥王星的選拔被小三尖攪和了也是不爭的事實,就算繆宇沒有申請援助,加西亞也早就調集了人手準備給小三尖點顏色看看了。

    沒成想對方的手段比他們想得要高明,加西亞還得監視其他選手動向,一心二用下竟然吃了個小虧,主星便把許德拉調過去了。

    肖白一時間有些心慌意亂,送走了許德拉再看電腦,卻發現房間裏就只剩下史密斯一個了。他感覺不對,調取賓館錄影,卻看到繆宇上了一輛黑色SUV。

    對方沒有費心隱藏行蹤,肖白正根據各街道口監控追擊著,就收到了繆宇手機來電,一個女聲警告他老實待著。

    肖白面色慘白,聽對方在電話那頭說道:“我們對於電腦都一知半解,才找到了肖先生頭上,您幫我們辦好了差事兒,我們自然會放了繆先生。”

    肖白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想讓我幹什麼?”

    “今天中午11時32分,一架私人航班從三藩起飛前往夏威夷,飛機上有兩名社會黨國會議員和他們的私人秘書、黑水保鏢共二十余人。”小兩刃說道。

    在他說話時,肖白已經在動手查詢了,在她話音剛落,就接話報出了一個航班號。

    小兩刃回道:“肖先生果然有些手段,我現在需要這架航班出點意外,您看怎麼樣?”

    “……”肖白低聲道,“我做不到。”

    “肖先生說笑了,現在飛機都是用塔臺操作,還不是您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小兩刃道。

    現代化程度高了,有好處也有壞處,肖白心知肚明,他直接更改塔臺資料就可以輕鬆讓飛機失事,不說別的,把降落地點的海拔資料調低幾百米,飛機高速撞擊到地面上,就能機毀人亡。

    但是能做到和去做是兩回事兒,小兩刃聽對面沉默著沒有聲,便道:“這兩位議員曾經身陷伊拉克虐囚醜聞,他們的秘書和黑水保鏢都是直接的參與者,我向您保證若不是他們安保措施十分到位,我不會讓他們死的這麼容易。”

 第95章 9.03

    對方說的似乎很美好,但仔細一想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肖白質問道:“那機長、副機長和空乘人員呢,他們也都是該死的嗎?”

    小兩刃沉默了一下,滿帶遺憾道:“肖先生,希望你能明白,為了正義,總得有人做出犧牲。”

    肖白憤怒地喘了一口氣,卻聽到對面說道:“肖先生恐怕對我們有所誤會,為了表達歉意,請您出門左拐,第二個垃圾箱裏,有我們呈上的一點心意。”

    肖白心頭一沉,急忙拉開房門沖了出去,打開垃圾箱,一股酸腐之味撲面而來,他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小盒子,裏面放了十個血淋淋的指甲。

    肖白腿一軟差點厥過去,眼淚一下子砸了下來,尖聲叫道:“好!好好!你別動他,我什麼都做!”

    繆宇聽著平板電腦傳出來的肖白的尖叫聲,默然半晌,冷冰冰道:“閣下不覺得這個玩笑過分了嗎?”

    “過分嗎?我們都故意留了那麼多破綻了,只能怪他自己蠢。想想也該知道,三尖兩刃怎麼可能拿平民的人身安全去威脅另一位平民?我們更不可能為了剷除幾個惡棍,連累無辜的人。”小三尖嘀咕道。

    繆宇緊盯著他道:“你口口聲聲不會連累無辜,就算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們,可肖白是全然無辜的,為什麼要把他牽扯進來?”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小三尖會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況下針對自己,現在看來,他不是針對繆宇自己,而是針對他們兩個人。

    繆宇還留意到,小三尖對肖白的表現頗有些失望,這個情緒也出現得莫名其妙,他眼睛一閃,低聲道:“你該不會……想吸納我們入夥吧?”

    小三尖極為平靜地目視前方,無論是瞳孔還是呼吸都沒有任何異常,他笑道:“我的反偵察能力才沒有兩刃那麼爛。”

    “我不過是沒有任何根據的隨口一猜,就沒指望能猜對,怎麼還跟反偵察能力有牽扯呢?”繆宇回擊道。

    剛才小三尖的反應其實已經側面反應出他猜得很接近正確答案了,甚至有可能就是真的,否則對方完全用不著如此如臨大敵。

    小三尖這次頗為動容,側眼瞅了瞅他,冷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動過這個念頭,可惜無論是你還是肖白的能力都很讓我失望。”

    繆宇卻帶著幾分驚疑的口吻,接話道:“不不,你從一開始就對我和肖白沒有認可,否則也不會多方挑釁了,有吸納我入夥意圖的不是你也不會是小兩刃,難道……你們組織還有第三個人?”

    一旦繆宇基本上確認了小三尖幾次找上門來的意圖,他眼前的層層迷霧就撥開了,按照繆宇的腦補,該是先生給小三尖指示,說“繆家有好男”,小三尖就巴巴跑過來測驗他和肖白,看夠不夠入夥資格了。

    所以小三尖確實根本就不知道繆宇的身份,繆宇也生怕自己在話語中流露太多資訊,故作好奇道:“三尖真的還活著?如果是他讓你來的,我真是深感榮幸。”

    他媽的,是老子試探你,怎麼成給你提供情報了?小三尖真恨不能拿自己最臭的襪子來堵住繆宇的嘴,可惜根據他之前的多番調查,這人確實挺偉光正的,他就算氣得牙癢癢,也不能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一個沒有道德污點的人。

    小三尖還在糾結這個,放在桌上的平板卻傳來“呲”的一聲,變成了雪花屏。這是信號被強制截取的聲音,他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起來。

    一個經過處理的中性聲音替代了肖白和小兩刃對話的聲音,客氣道:“請問是三尖繼承人嗎?”

    “小三尖”是繆宇取的簡稱,國際上對出現的這對男女組合,統一稱謂還是“三尖兩刃繼承人”。

    小三尖冷笑道:“你不該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嗎?”

    他這是想要強硬地奪取談話主動權,本以為只能拖延點時間,沒想到對方很配合道:“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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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白正哆嗦著敲鍵盤,嘗試入侵塔臺遙控航班,冷不丁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身穿黑袍子、戴著狂歡節誇張猩猩頭套的人走了進來。

    他先劈手給了肖白一巴掌,肖白本來就被道德和那一盤血指甲撕扯得快要崩潰了,被這一巴掌打得醒過神來,認出這是主星後,連滾帶爬摔下椅子,跪在一邊捂著臉抽噎。

    主星還算溫和道:“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出聲,可以在一邊旁聽。”

    也就是說,要還在一邊哭那就滾出去,肖白當然不肯,急忙把座椅的靠墊扯過來,緊緊塞在嘴巴裏,扯著頭髮無聲抽抽著縮成一團。

    主星等他沒了聲音後,搓了一下右耳所戴的藍牙耳機:“老夥計?”

    靜默了兩秒,肖白所熟悉的天狼星的聲音道:“可以了。”

    主星在跟小三尖取得聯絡後,第一時間表明了身份,對面緊接著回道:“不過是小輩之間的打打鬧鬧,您竟然也出來攙和了,不覺得太掉身價了嗎?”

    主星對跟一個小輩鬥嘴興致缺缺,直奔主題道:“冥王星選拔新成員期間,閣下卻來橫插一腳,意圖挖角,是不是覺得單跟藍黑情報敵對太沒有挑戰性了?”

    三尖笑道:“這是什麼話,人家可沒答應加入你冥王星呢,怎麼能算是挖角?你還在他身上蓋戳了?”

    主星回道:“你看上了我的正式成員,難道還不算挖角?”

    小三尖之前為了給繆宇聽肖白和小兩刃的對話,平板電腦聲音是外放的,繆宇也把小三尖和主星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感歎主星就是主星,作為當事人,繆宇都是對小三尖多方試探後,才摸清了對方的意圖,主星作為一個局外人,不僅看出來小三尖對繆宇感興趣,還能指出他們同時想吸納肖白,這份眼力真不是蓋的。

    不是只有他被主星輕飄飄亮的這一手給震懾到,看小三尖頓了一頓才道:“我這不是想得冥王星好歹還是個國際組織,手下水準起碼得合格嗎?誰能想得到你們的正式成員這麼不經嚇,白送我也不稀罕。”

    這確實是肖白的硬傷,他的心態是繆宇接觸的這麼多灰色世界成員裏最接近普通人的一位,不僅在於肖白的軟性邏輯思考能力不強,還在於他遇到變故後整個人就慌亂了。

    簡單來說,肖白壓根就不具備在灰色世界中獨立生存的能力,在冥王星這種相對平和安全的組織中還好,小三尖反正是不敢把他吸納入自己的組織了,這會把肖白放置於巨大的危險之中。

    雖然小三尖說的是事實,但繆宇看出來他明顯慌了,被主星輕鬆看透心思後,小三尖甚至頗有些惱羞成怒了,否則也不會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話,不惜降低自己的格調,也要借著挖苦肖白來挖苦冥王星。

    主星對於這點挖苦並不在意,平靜道:“既然不稀罕,那閣下想必不介意送還我的選手吧?”

    這句話為小三尖提供了新的攻擊角度,他當即道:“我不稀罕的是你們的正式成員,但這位成色還是不錯的——反正人家也看不上你們扭曲卑鄙的手段,不打算加入你們組織。”

    繆宇突然插話道:“這一點也不是你自己看出來的吧,是三尖告訴你的?”他很篤定小三尖的眼力沒有這麼好。

    ——媽的,老子從這兒裝逼呢,你竟然跑來拆臺?不知道你就在我手裏嗎?小三尖真恨繆宇怎麼就是個“好人”,否則以他的暴脾氣,早就揍得他滿臉開花了。

    對面看過來的眼神很是不善,繆宇卻比剛才更加鎮定,他不僅試探出三尖確實在背後遙控指揮著小三尖,還明確了小三尖無論多麼生氣,都不會因為個人情感而傷害某個人。

    這人雖然脾氣臭得要命,但道德水準確實挺不錯的,當然,被拐的這筆賬繆宇還是打算跟小三尖好好算算。

    主星則道:“不論繆最終是否有意向加入冥王星,他都是以被邀請參加選拔的人員身份被你所捕,冥王星都有解救他的義務。”

    小三尖正想回擊,卻不料對方繼續說道:“既然你跟三尖能取得聯絡,那自然最好不過了,請你幫我傳一句話過去。”

    小三尖嘲諷道:“怎麼,你哪個親戚朋友因為窮兇極惡被懲戒了,現在打算報仇嗎?”

    主星權當沒聽見,用很蹩腳的中文道:“三星連珠。”

    繆宇聽不懂這話什麼意思,他留意到小三尖神色也有些茫然,對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打開倉庫大門出去了。

    繆宇對著平板電腦道:“很感謝您的幫助,肖白還好嗎?那十個指甲是假的,他們沒動過我一根頭髮。”

    “阿宇!”肖白湊過來小聲叫了一聲,知道現在不是哭訴的時候,咬咬牙憋了下去,狠狠道,“我已經鎖定了你們的位置所在,他出去跟老大聯絡了,用我截取信號嗎?”

    截取了九成九也查不到什麼,繆宇知道肖白只是想借此出出氣,笑道:“好,我們把他揪出來。”

    肖白總算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了,情緒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緩和,抱著電腦開始忙活。

    作者有話要說:有興趣的親可以猜一下三星連珠是指的啥,這個梗鋪墊了好久了~猜對的有紅包送上

 第96章 9.03

    小三尖很快就進來了,他還算平靜地看了繆宇一眼,比了一個手勢:“你走吧。”

    他又對著平板電腦道:“明天晚上紐約時間十點半,請再接通這條線路。”

    小三尖前後說話態度截然不同,最後那句相當客氣,看來主星那四個中國字份量還是很重的。繆宇琢磨著今天發生的種種事宜,對著小三尖示意了一下,起身離開了。

    出了倉庫四周都是田野,繆宇隨意順著一條大路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一輛SUV駛來,前車窗被搖下來,加西亞探出頭來,笑道:“嚇到了吧?”

    這人專門開輛SUV來接他,就是含了調侃之意,繆宇把滿腦子紛亂的思緒拋開,定定看了他一眼:“還好,太丟人倒是真的。”

    加西亞見他站著不動,心中有數,解釋道:“卡戎想來的,只是一來他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沒法開車,二來我距離這邊比較近,主星做主把他穩住,讓我來接了。”

    看一眼就知道他什麼意思,這個是正主,不是誰誰偽裝的。繆宇對他一笑,這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這次他也學乖了,不坐後座而是坐副駕駛位置。

    加西亞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打方向盤調轉車頭,一邊開解道:“我像你這麼大年齡時,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一次失敗不算什麼,下次把場子找回來就是。”

    他看得出來繆宇表面上平靜,實則惱火異常,估計以後還得有不少好戲看。加西亞同時歉意道:“也全賴我輕敵,否則該當場抓到他的。”

    這說的是繆宇發現小三尖行蹤後,請冥王星幫忙抓捕,卻還是讓小三尖脫身了。繆宇忙道:“誰都不知道小三尖竟然會橫插一腳,你還得擔任考官,一時疏忽也是很正常的。還是得賴我,這麼簡單的小伎倆都沒看透。”說著懊惱萬分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繆宇當然不能讓人看出他是擔心小三尖被抓才亂了陣腳的,輕敵疏忽是現成的理由。

    加西亞也並沒有懷疑,畢竟繆宇還年輕,之前又走得一帆風順的,一次輕敵也沒什麼,看他的模樣,肯定吸取了這次的教訓,那也是好事兒了。

    小兩刃載著繆宇前來時,車子繞了很多彎,但其實沒走多遠的路程,SUV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賓館,繆宇遠遠就看到肖白等在那裏了。

    他一下車,肖白就撲了過來,淚眼婆娑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竟然沒第一時間留意到你跟老納特分開出了賓館,我真是廢物!”

    他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這次事情都是他當了徹頭徹底的豬隊友,沒有一個舉動是正確的,他前所未有地深刻感受到自己就是個幫不上忙只能拖後腿的廢物。

    姑且不論對肖白自尊心的打擊,他是真的怕了,又怕又後悔,要不是他,繆宇也不會入這一行,更不會被小三尖兩刃抓走生死未知了。

    繆宇聽了前半段還走神了一下——原來史密斯在道上真正的綽號叫“老納特”——聽了後半段哭笑不得,接話道:“是我自己蠢,往人家套裏鑽,怎麼能算到你頭上?”

    肖白鑽到他懷裏,嚎啕道:“我才蠢我才蠢,你不准跟我搶!”

    他到現在還臉色青白、牙關打顫,繆宇一下心疼得不行,抱著他給他揉太陽穴,半天後見肖白還是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無奈地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小蠢蛋,你最蠢了。”

    繆宇又覺得得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便問道:“你知道怎麼跟主星聯絡嗎?我得向他道謝。”

    說起正事兒來,肖白果然強迫自己收了哭聲,抽噎著道:“他……他還沒、沒走呢……在3、306房間……”

    繆宇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主星早就該離開了的,畢竟他這邊出了事兒,那邊選手可還在進行選拔呢,人家救他出來已經仁至義盡,沒必要非得等到他平安歸來。

    想是這麼想,能當面道謝自然最好,他連忙道:“那你快領我上去吧?”

    “嗯……嗯。”肖白應了兩聲,揉了揉眼睛,緊緊捏著他的手指,“跟我來。”

    剛遭大難,肖白黏人黏得不行,故意不坐電梯,拉著繆宇走安全通道的樓梯走上了三樓,刷卡打開306房門,果然看到一個黑袍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繆宇其實一直都覺得這種穿著黑袍子走來走去、意圖隱蔽的人特別怪異,走在大街上肯定側目者眾多,也不知道主星是怎麼避開那麼多人視線的。

    腹誹歸腹誹,人家幫了他大忙,繆宇走上前懇切而又恭敬道:“給您添麻煩了。”

    主星隔著密不透風的頭套注視著他,哪怕是對著這樣一副滑稽的猩猩頭套,繆宇都感受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壓迫力。

    主星平淡道:“不用客氣,我也只是借機驗證了一下自己的猜想罷了,何況還有卡戎的面子在。”

    頓了一下,他又道:“很遺憾出了這種事情,希望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這算是提前終止了繆宇的選拔,取消了他的參賽資格。繆宇對於這一點並不感到驚訝,客氣地點點頭:“謝謝,這次選拔讓我受益匪淺,感謝您提供的寶貴機會。”

    主星就此離開了,肖白送走他後才回過味來,不可思議道:“他什麼意思……你就這麼落選了?”

    “這次是我的重大失誤,體現出了能力的不足,再加上我和他們的三觀不合,不淘汰我還能淘汰誰?”繆宇含笑問道。

    肖白滿心都是自己和繆宇比翼雙飛的美好景象,這次選拔在他心中就是十拿九穩的,竟然這一下子就全都泡湯了。

    肖白當然不會去責怪繆宇疏忽大意,而是把所有仇恨都堆積到了小三尖頭上,惱恨道:“這人怎麼可著勁兒給你拆臺啊,你跟他不是一夥的嗎?”媽蛋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他不知道我跟他是一夥的,就我和我家先生知道,我家先生可沒有告訴他呢。繆宇多少有些小得意,這種跟熊兄弟爭搶父母關注度的感覺他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一時間頗有些新奇。

    肖白又擔憂道:“別是咱們多心了啊,三尖要真跟你沒啥關係呢?”

    繆宇搖了搖頭,三尖讓小三尖來吸納他入組,這反倒從側面驗證了他的猜測,不告訴小三尖實情,也是對繆宇的保護。

    這些彎彎繞繞都不能跟肖白直說,繆宇笑道:“反正這一次過後,也不用擔心他們再來煩人了。”

    “他們肯定不會來煩我了,畢竟我應變能力太差,何況我又為了你,寧願去殺害無辜的人,這跟他們的宗旨是不符的。”肖白冷靜下來看問題還是很清楚的,對方抓走繆宇還拿假的指甲嚇唬他,就是為了考驗他的道德底線,而他的選擇無疑讓他們失望了。

    肖白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當別無選擇時,他會用路人的命來換親人的命,內疚歸內疚,他不會猶豫。

    再給他多少次機會,他都會這麼選擇,前任兩刃能為了躲避承載孕婦的車輛強打方向盤入獄身死,肖白沒這麼偉大,他自認就是一俗人。

    肖白不擔心自己,他挺為繆宇擔心的:“你呢,他們要還來找你怎麼辦?”

    就算這是繆宇老子的意思,肖白也很不高興,憑啥你讓你兒子幹啥人家就得幹啥啊,不興人家張羅自己的一攤子事業嗎?憑什麼用你的道德值強迫你兒子給世界正義賣命?又是當面兇殺又是綁架監|禁的,你問過人家自己的意思了嗎?

    繆宇卻道:“主星都放了大招了,他們絕不會來了。”

    “對了,‘三星連珠’到底是什麼意思?”肖白提起這個來就興奮莫名,“難道主星和三尖還有交情?這個是一句暗語?”

    “這不是暗語,這是一句威脅。”繆宇說完後沉默了好一會兒,伸手摸了摸下巴,遲疑道,“我剛才一直以為,主星留在這裏等我回來,是為了當面告訴我我被淘汰的消息,現在再思考,貌似不是這麼回事兒……你還記得他的原話是怎麼說的嗎?”

    肖白不假思索,學著主星的口氣張口就道:“不用客氣,我也只是借機驗證了一下自己的猜想罷了,何況還有卡戎的面子在。”

    這話說得很怪,以雙方的關係,主星完全沒有必要特意說出“猜想”這半句話,這不是不小心暴露的,這是在有意給他暗示。

    繆宇隱隱抓到了什麼,但又理不清思路,問肖白道:“你怎麼看?”既然自己不明白,就聽聽別人的意見。

    肖白興奮道:“是不是他猜出三尖的身份了,三星連珠,三星指的是藍黑的三位繼承人,‘珠’不就是他們的老大安咯?”

    這個猜測很有道理,但如果主星是猜出安是三尖的話,沒有必要在繆宇面前暗示這一點,繆宇直覺還是跟自己有關,沉吟道:“如果‘珠’不是指的三尖,而是指的三尖的血脈呢?”

 第97章 9.03

    肖白不太相信道:“你的意思是說,主星知道安是三尖,也知道你是三尖的孩子?他有這麼神嗎?”

    主星是厲害,在他心中也是深不可測的代名詞,但要連這些秘密都挖出來,那就不是神了,那是開掛了,還不是一般的掛,開了上帝視角才有這樣的牛逼。

    繆宇也覺得不太可能,邏輯上實在說不通。他緩緩道:“我們姑且認為‘珠’是指我沒有錯,有沒有可能‘三星’還有別的含義?”

    “說到‘三’,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藍黑的三任繼承人制度了,就算不是三,是二或是四,那也想不到什麼特殊含義啊?”肖白嘟噥道。

    他沒想到這句話一說出來,繆宇猛然間動作極大地跳起來看他,肖白都有點嚇到了,小聲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三,是四!不對,不是四,是三!”繆宇像一隻發|情的狗熊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他跺了跺腳,難掩激動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肖白莫名其妙的注視下,他轉過身去,撩起後背的衣服:“快快快,你來看看,我後腰上是不是有四顆痣?”

    “對了,我記起來了,咱們去找徐燕對峙,確定你不是真的‘繆宇’時,她就說當年認你的一個憑證就是你的後腰有四顆連成一線的小痣。”肖白一邊說一邊走過來仔細看了看,確認道,“沒錯,就是四顆啊。”

    “你再仔細看看,從上往下數第二顆,是不是顏色有點怪?”繆宇問道。

    肖白點頭道:“有一點發暗紅,比其他三顆也大一點點。”

    繆宇道:“記不記得我跟你說起過,我中二時期有一段時間見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不僅研究周圍的老師同學,我還研究過我自己的身體!”

    他那時候也是太渴望親情了,電視劇裏經常有憑藉哪個胎記認親的情節,所以就到處找自己身上的特點。

    後腰上四顆痣,這個特點就很明顯,不過也不能說就他一個,再奇特的特徵都不是獨一無二的,還有不少人心臟長在右邊呢。

    繆宇對著鏡子照來照去,總算辨認出一個他認為能把他從全世界後腰有四顆痣的人中分辨出來的特徵了——他的第二顆痣長得跟其他三顆不太一樣——於是很高興,還一本正經地寫在了日記裏面。

    當時只是中二期的抽風,想不到竟然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繆宇太激動了,劈裏啪啦指揮肖白:“你拿手機拍下來——不要四顆痣都拍,就拍那一顆,回國後我們找可信的醫生問問,看這是不是天生的!”

    肖白聽到這裏明白過來,問道:“你懷疑這一顆痣是有人為了隱瞞你的身份,故意點上去的?”

    “對,兩刃在監獄裏產子,極有可能有視頻或者照片流出,最起碼有人知道三尖兩刃的孩子腰上有三顆痣,先生為了保護我,就又點了一顆上去!”繆宇應道。

    肖白奇怪道:“那為什麼是多加一顆,不是直接把三顆全都點掉呢?這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繆宇愣了一下:“都點掉了,我就沒有特殊胎記了,徐燕當年要是想認下我,不能說‘我孫兒後腰有四顆痣’,就得做親子鑒定,那不就露餡了嗎?”

    肖白想想覺得也是,又問道:“那你腰上有幾顆痣,主星怎麼知道的?還能看出其中一顆是假的?”所以還是主星有上帝視角?

    這個問題繆宇早就想過,他雖然激動,但沒有失了邏輯思考能力,當即說道:“還記得我參加的東南亞集訓,就是主星幫忙聯絡的教官嗎?期間很多次赤身肉搏,有時太累了特訓結束後我就累癱了昏睡過去,肯定是教官發現的,然後給的主星消息。”

    教官未必知道三顆痣代表什麼,但主星肯定是知情人,繆宇甚至懷疑,早在他參加特訓,新一代三尖兩刃還沒有出現時,主星就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了,委託教官找尋他身上的特殊記號,一下子得知了一個大秘密。

    想到這裏,繆宇一下子冷靜下來,雖然他借此堅定了“三尖=先生=安=我爹”的想法——三星連珠是鐵證啊!第二顆痣一定是假的!老子不用證都知道,我終於有爹了有爹了!——但主星也成為了知情者。

    主星未必知道“三尖=安”,也未必知道三尖一直都在暗中培養繆宇,但“三尖=繆宇他爹”他肯定是知道的,甚至都直接拿來威脅了三尖一把。

    繆宇不好說主星對自己有沒有敵意,以後又會不會成為敵人,這麼大一個秘密捏在別人手裏,讓他感覺太沒有安全感了。

    但要不是主星,他本人都不會知道這一點,何況主星還有意把這一點告知他,這都是在表露善意。

    繆宇深吸一口氣:“主星跟三尖沒有仇恨吧?”

    “應當沒有吧,三尖兩刃都是對暴力犯罪者下手,我們這種經濟犯罪的人家才看不上眼。”肖白對主星有很深的信任和崇拜,“再說了,他要真跟三尖有仇,知道你是人家兒子,不該告訴三尖更不該告訴你,直接拿下你威脅三尖,不就成了嗎?就算弄不死三尖,也能弄死三尖他兒子啊?”

    繆宇想了想,點頭道:“對。”

    主星不表露出來是知情者,什麼事兒都沒有,人家表露出來讓三尖知道,還是為了幫繆宇,自己沒啥好處不說,還有可能被三尖惦記上滅口。雖然這個“我知道他是你兒子所以你得放他自由,否則我就公佈出去讓他嗝屁”的邏輯有點怪怪的。

    肖白挺誠懇道:“我真不是因為他是我老大才給他開脫,我覺得主星雖然沒幹過多少好事兒,但他確實是個好人。聽冥河說,主星對你一直有很深的期待,這次之所以選拔新成員,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你。”

    按照加西亞話裏話外的意思,繆宇不是主星能找到的最出色的,但是是最有發展潛力的。加西亞說的時候,還是繆宇在黑水公司的委託上坑了冥王星一把後不久,再後來加西亞確定了肖白已經叛變投敵,成了繆宇的內人,便不再隨便跟他透露這些資訊了。

    主星不能算是好人,但他對繆宇確實有對優秀後輩的欣賞之意,這一點繆宇也感覺到了。不過不論主星對他有沒有惡意,對方掌握了能一舉弄死他的資訊,讓繆宇都很不自在。

    只可惜到了現在,再不自在也只能認了,繆宇唉聲歎氣了一會兒,覺察到肖白在一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打量著自己。

    他一扭頭,看肖白立刻心虛地把視線移開了,倒是被一下子逗樂了,伸手道:“過來。”

    肖白湊了過來,繆宇直接把他抱在懷裏摟住,想想卻又覺得不足,乾脆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下巴輕輕磕在肖白頭頂上,閉著眼睛不說話了。

    肖白受寵若驚,半天不敢動彈,他們兩個關係曖昧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繆宇裝睡或者真睡的時候肖白還敢鑽鑽被窩什麼的,醒著的時候是真不敢亂來。

    繆宇摟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肖白鼓著腮幫子,像個小倉鼠似的用力點頭點頭再點頭——他當了一回豬隊友,沒有被罵竟然還有愛的抱抱,什麼感覺好不好的,都要感動哭了好嗎?

    不僅是肖白,繆宇多少也有些情緒不穩定。今天一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情了,從決定放棄加入冥王星的失落,被三尖設計抓住時的萬分惱怒,到確認身份後的激動驚喜,這麼多極端情緒變來變去,把繆宇折騰得分外疲憊,抱著肖白緩了這麼久,才算是回過勁兒來。

    兩個人都自覺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摟抱著互相撫慰了很久,繆宇格外溫柔道:“我叫外賣吃吧,吃飽了看個電影,沖個熱水澡再睡覺。”

    肖白乖巧地應了一聲。

    繆宇覺得自己安撫工作做得還是挺到位的,但備不住肖白半夜還是失眠睡不著,而且腹瀉得非常厲害。

    這明顯是受到驚嚇沒有緩過來,繆宇在心中不動聲色又給小三尖狠狠記了一筆。

    肖白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還一直都在拉肚子,這情況持續了三天后,繆宇看他本來就不大的臉更小了,瘦得可憐,試探著提出是不是請加西亞來為他疏導疏導。

    繆宇一直都覺得加西亞這個所謂的心理學教授不務正業,見天拿著自己學來的專業知識坑蒙拐騙,想不到還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不禁感歎一張衛生紙也有他的作用。

    肖白卻猶豫著扯住他的衣角,小聲道:“其實我這幾天一直都在考慮著退出冥王星……”

    繆宇吃了一驚,他雖然覺察到肖白的異常了,卻沒往這方面想過,忙問道:“怎麼回事兒?”

 第98章 9.21

    肖白唉聲歎氣道:“都怪我以前想得太簡單了,加入冥王星以為能追求刺激,但有了這麼一遭,總覺得帶來的不是刺激,而是驚嚇。”

    說白了,都是他以前的日子過得太順風順水了,所以熱衷於從挑戰中得到樂趣。肖白得承認是自己之前思想不成熟,總覺得游走在正道和黑道之間的天才駭客是最炫酷的,其實就是中二期沒過。

    這次還好,小三尖只是拿假的指甲嚇唬嚇唬他,可肖白已經從側面看到了這一行的殘酷之處。誠然冥王星的行動更平和,不出意外不會跟暴力分子直接對上,可肖白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他無法從行動中感受到跟從前一樣的樂趣了。

    繆宇聽他含含糊糊把話一說,就心中有數了,笑道:“既然你已經有了決斷,直接跟主星說便是了。”以主星的心胸,不會也不屑于因為一個肖白就記恨上拐帶了肖白的繆宇。

    肖白苦笑道:“是啊,他們再找個駭客,又不難,確實沒有留我的必要。”

    薩拉·羅蘭辭去尼克斯職位後,補上新人也不過用了半個月時間,肖白估計補上卡戎的職位所用的時間會更少,畢竟天狼星認識很多有才華的年輕人,他當初也是被天狼星領入門的。

    肖白心有不甘,就像他對繆宇抱怨過的,冥王星真正重要的只有主星和冥河,其他人都是可以隨時替換的工具。

    繆宇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也不是針對你的話,只是有感而發。”肖白搖了搖頭,頓了一頓卻又有些糾結,“真就這麼離開了嗎?冥王星確實地位超然,我丟了這一次機會,真不一定能遇上第二次了。”

    這感覺繆宇也有,正如他明知道冥王星並不太適合自己,讓利益為三觀讓道時,仍然難受得不行,因為確實是機會難得,說句改變一生的軌跡並不過分。

    尤其肖白又不像繆宇那樣有主見,跟冥王星也沒有不可調和的分歧,自然會更加糾結了。他這幾天其實一直都在糾結,失眠一半是怕的,一半是權衡利弊糾結的,揪著繆宇期盼道:“你能不能給我點建議?”

    繆宇一般不愛給人做這種決斷,因為選哪一邊都有道理,自個兒給了人家建議,人家事後後了悔,反倒怨恨上他了可如何是好?

    不過肖白不是一般人,繆宇想了想還是說道:“如果退出了冥王星,你有什麼打算?”

    肖白帶著幾分賭氣之意,說道:“工作不難找,以我的能力,別說去哪個相關企業,就是去FBI或者國安部,都是實打實的王牌,而且也未必比冥王星的生活平淡。”

    “冥王星如果沒有可以聚攏全世界最出色人才的能力,你也不會對它這麼留戀了。”繆宇聽到這裏,基本上明白了,肖白還是不捨得走的,但又確實害怕了。

    他現在處在剛剛受了驚,最為擔驚受怕、草木皆兵的時間段,就這麼退出了,等緩過來後,肖白肯定又會懷念這種生活。

    如果是站在繆宇曾經的立場上,當然是早點把肖白弄出灰色世界最好,這也是肖老頭的意思。但如果身在曹營心在漢,時間拖得越長,肖白就越懷念以往的生活,又可能回到老路上,這一來一回一折騰,估計他就鐵了心永遠在灰色世界混了。

    到了現在,繆宇內心對肖白比對肖老頭更加親近了,他更多得開始站在肖白的立場思考問題。

    其實別說是肖白了,就算是繆宇,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光怪陸離,都捨不得再輕易離開了。

    在基本上摸清了肖白的想法後,繆宇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格外溫和道:“這事兒其實不急,冥王星正在挑選人手,這次不一定選中中意的,就算中了,還得有一段時間的磨合期,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有新行動,你先緩緩,等真的遇到了新行動再說?”

    “是啊,冥王星好不容易訓練好了新成員,臨到頭了,我再撂攤子不幹,然後再找新人,再訓練,這次活動也報廢了?”肖白小聲道,“有點不負責任吧?”

    “那你就把現在的情況跟主星或者加西亞說一說,聽聽他的意見?”繆宇提議道。

    肖白想了一想,黏膩著撒嬌道:“可是我還是更想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思是,看主星願不願意承擔用一次活動廢除換取一名成員留下的風險。”繆宇說道。

    他看得很清楚,肖白決意要走的一大原因就是覺得在冥王星沒有歸屬感和不受重視,如果主星真的有意留下肖白,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肖白應了一聲:“那我還是找主星說吧。”雖然跟加西亞比較熟,但碰上組織上有關的嚴肅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主星。

    他扭頭去打電話了,一個多小時後才回來,看神情已經平靜了很多,眼睛也閃閃發亮:“主星說願意等我恢復過來。”

    說了一個多小時,還這麼有效地平復了肖白的情緒,主星當然不可能只說了這麼一句,但肖白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繆宇都忍不住有點小嫉妒了,他一直是悶騷型的,從小到大也沒幾個朋友,嘴巴上就顯得有些笨,勸人就勸得不在點子上,給茫然無措的小青年煲心靈雞湯就更差了,就算算上在肖白心中的份量,也比不上主星勸得效果好。

    他還在頗為不自在地糾結著,卻聽到肖白道:“主星還邀請我們再在哥本哈根多待一段時間,說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幫忙他們進行選拔。”

    “……嗯?”這個邀請出乎繆宇的預料,他愣了一下,才喃喃道,“他真的這麼說?我也行?”

    肖白定定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不是吧,一次選拔賽失利罷了,用得著這樣否定自己嗎?依我看,所有的選手中,你是數這個的!”

    他毫不吝惜地給繆宇送了個大拇指,繆宇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撥開了,解釋道:“倒不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只是當選手和當考官,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被提前取消參賽資格,倒不是能力問題,而是雙方三觀的大分歧,繆宇也覺得自己在諸多選手中起碼也是中上水準,遲疑道:“你們有這麼缺人嗎,還得請外援幫忙?”

    看來主星這次牟足了勁兒要幹一次大的,不知道邀請了多少人參加選拔,竟然人手都不夠了。

    肖白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繆宇在他心中就是全知全能的代表,當個考官也不在話下,當即道:“你以為當考官還需要什麼,我都能當,有什麼不會的自然有加西亞和許德拉他們幫忙指點。”

    肖白乾的活就是給人打下手提供技術支援的,但他相信繆宇加進去的作用肯定會比他要大,何況還能跟幾位成員磨合一下。

    想到這裏,他算是明白了什麼,抬眼看繆宇道:“主星讓你當主考官,這是還沒死心?”否則不會一面還把繆宇牽在這裏,一面還增加繆宇跟內部成員的相處機會。

    繆宇倒沒覺得是自己天賦異稟到讓主星都捨不得撒手,人家跟他說提前結束他的選拔時態度很堅決,絕不是在搞欲擒故縱的把戲。

    只是主星邀請他幫忙的意圖也很明顯,繆宇沉吟道:“我估計可能跟三尖兩刃有關。”

    在狠狠腦補了一番“三星連珠”後,繆宇就仿佛有了決斷,跟肖白道:“什麼事情還都要靠證據說話,在真正證明三尖跟我有關係前,還是不要過多牽扯進去比較好。”

    水實在太深,小三尖故意搗搗鬼都能把肖白給嚇得幾天睡不著覺,還想撂攤子不幹,這要真到了動真刀真槍的時候,不論是肖白還是繆宇,心理素質都不過關。

    肖白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驚疑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是拿到了證據,就還要牽扯進去?”這不是牽扯不牽扯的問題,而是怎麼拿證據的問題。

    “之前是我太著急了,一看新一代三尖兩刃跳出來,就急火火也想參與到其中來,沒考慮到其實自己根本就不夠格。”繆宇平靜道。

    都是他跟冥王星成員打交道,又懷疑自己跟三尖兩刃有牽扯,才把他的心給養大的。不是認識牛人自個兒就能成了牛人,說是這次讓三尖給坑了一把,讓繆宇認識到自己是個多麼眼高手低的人也不為過。

    他說完這句話後,肖白就偷摸著把手伸過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繆宇手腕一翻,攏住他的手指,輕輕捏了捏。

    他其實是在走神,還是這次肖白賭氣說要退出冥王星給了繆宇靈感,他現在還不夠格,一來是資歷不夠,二來是經驗不足。如果不考慮加入冥王星這個速成途徑,組建自己的班底也未嘗不可。

    以這一代三尖兩刃的能力,還有老三尖在背後操刀,足夠他們在灰色世界屹立十數年不倒,到那時繆宇覺得要是自己還沒有能力掌握話語權,那就是這份職業沒有他所想像的那樣適合自己,那就更不用說追查身世了。

    繆宇腦中轉著各種念頭,正在自嘲其實他就是不甘心就這麼跟灰色世界無緣,找個藉口也得硬往裏擠,就感覺到手下一空。

    肖白早就滿臉通紅,趁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訥訥道:“我手是不是很難看?”

    他的手型本來很漂亮,但因為長時間敲擊鍵盤,每根指頭上都有很多老繭,手指也有微微的變形,怎麼看都是不美的。所以從剛才繆宇一個勁兒捏著他的手不說話起,肖白就挺著急驚慌的了。

    繆宇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本來頗為奇怪他在著急些什麼,想了一想才明白過來,心頭莫名一熱,拉過他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啄了一口。

    這行為就挺出格的了,顯然超出了他們心照不宣劃定的那條線。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愣住了。

    繆宇多少有點後悔自己的行為,但看肖白雙眸明亮,裏面掩不住的都是驚喜,那點小後悔就煙消雲散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人生的後期規劃,對這點兒女情長既惦念著又不想浪費太多精力去思考對不對得起肖老頭之類複雜的社會倫理道德問題,乾脆也就順從本心地認了,彎下腰湊到肖白近旁。

    繆宇本來想一步到位,直接親嘴,無奈他其實也是第一遭,尤其肖白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期待萬分的直直盯著他太有壓迫感了,最終還是只碰了碰額頭。

    親完後就算是正式確定關係了,繆宇挺慶倖不用走鋪滿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告白的套路的。

    他從小就是個什麼事都憋心裏不愛表達的悶騷,在感情問題上更是如此,面前吊著胡蘿蔔都不管用,得有人從他後面踹他屁股他才肯上前挪一步。

    所以像肖白這種表達起感情來明麗大膽的類型跟他正好互補,繆宇看親完肖白就很激動地來摟他的胳膊了,著實松了一口氣,跟他抱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親了兩下額頭,這才起身道:“你先坐,我聯繫餐館訂個位置。”

    他雖然是頭一遭談戀愛,但還有最基本的邏輯思考能力,總不能半表白第一天,就帶著肖白吃外賣。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新一輪和諧到來,這篇本來題材就有點危險,後面大綱更危險,所以臨時動手大改了一下,斷更了一個星期,很對不起大家QAQ不過改完應該就沒事兒了,感覺也找回來了,恢復日更~

 第99章 9.21

    大抵什麼事兒剛開頭都是充滿了新鮮感的,繆宇就算心裏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得抓住協助冥王星選拔的機會充實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分心,有事兒沒事兒就跟肖白偷偷聯絡一下。

    ——肖白和繆宇現在走在一塊,明眼的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主星頗為擔心他倆搭配起來忙著親親我我,導致兩個人都不幹活——他邀請繆宇是為了多個幫手,而不是讓這人把卡戎也給帶著出工不出力了——所以特意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不同的小組了。

    許德拉還跟肖白一組當後備支援,加西亞則跟繆宇一組。這也是主星希望加西亞能借此多教繆宇些東西,繆宇自然承了主星的好意,當起了加西亞的小跟班。

    加西亞指著螢幕對他笑道:“你看老納特這人看著溫和無害,其實心狠手辣。”

    他說的就是曾經跟繆宇組成臨時搭檔的史密斯,繆宇抬頭看過去,果然見史密斯正毫不客氣地把一名選手給驅逐出比賽了。

    現在比賽經過了最開始的預熱階段,進入到了對抗環節,每人手上有一枚戒指,破壞掉除自己外所有對手的戒指就可獲得勝利。

    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英撕得場面精彩極了,繆宇反正是看得目眩神迷,還不停代入自己,想像如果他處在某一選手的境地該如何化解危機。

    這裏面史密斯算是表現得中規中矩的,繆宇一開始並沒有注意他,此時聽了加西亞的話,他才抬頭往屬於史密斯的監視視窗看過去。

    這一看,繆宇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加西亞要特別把史密斯點出來,皺眉道:“他跟我一夥時,還不是這樣表現的。”

    “那老東西最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一看就不好惹,他當然就對你客氣了。這位被他驅逐的小選手算是進入第二輪的選手中根基最薄弱、個人能力最欠缺的,老納特利用完人家就把對方踹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加西亞笑眯眯說道。

    繆宇卻道:“他們五分鐘之前才達成了同盟,我還以為灰色世界的人都該注重聲譽的。不論對方能力是強還是弱,都是他的同伴,不該遭到背後偷襲。”這是上次見面時安教導他的。

    加西亞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老納特也是一個挺看重個人聲譽的——但誰說他們達成了同盟的?”

    繆宇愣了一下,拿起遙控器來把這一段錄影重播,他剛才的注意力還真不在這個監視屏上,此時重播才發現他們打成同盟時史密斯確實表現有異。

    加西亞進一步指點他道:“你看,這名選手也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而在上一回合中,老納特作為唯一單身完成任務晉級的,實力自然比他強,所以他一見了老納特,就急於發出了同盟邀請。”

    史密斯本來不是單獨的,可惜他的隊友繆宇中途退出了比賽,還給他發了短信致歉,史密斯只好單打獨鬥了,幸好他個人能力很是出色,小小波折後還是順利完成了後續任務。

    “他看中老納特比他強要結盟,就該同時想到他比老納特弱很多,這個結盟對老納特沒有多大好處。”繆宇也看出門道來了,順便跟著加西亞改稱史密斯真名,頷首道,“所以老納特一開始就在表達委婉拒絕,可這位選手沒看出他的暗示來,單方面確定了同盟關係。”

    既然老納特沒有確認同盟,那這個同盟關係就不算正式確立,他後面反水弄死了隊友,行為算不厚道,但也不能說太出格。

    繆宇確實感覺到有幾分奇特,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少見,他以前接觸過很多,大多都是無良商家在商業合同中耍小手段,所以簽合同前需要有專業人士幫忙掌眼,想不到在灰色世界還能看到類似的擦邊球行為。

    加西亞看繆宇低著頭半天沒有出聲,不知道思維發散到什麼地方去了。但看得出來繆宇確實從他的話中得到了啟發,這讓加西亞頗有成就感。

    如果說繆宇是悶騷,那加西亞就是明騷,他的表現欲頗強,滿肚子的貨就想找人抖抖。無奈這些話又不能隨便跟圈外人說,跟自己人說吧,許德拉他們都門清,跟肖白說肖白又絲毫不感興趣,好不容易揪住了繆宇,正好趁機對著他過過癮。

    繆宇之前看幾位元選手對抗視頻時還忍不住分心跟肖白偷偷摸摸發短信,但聽起加西亞講解來就認真多了。對方雖然沒跟他說啥機密,多是講的簡單心理分析,但對於繆宇摸清灰色世界內部人員思維和行為模式有很大幫助。

    親自參賽提高個人能力和應變水準,旁觀最尖端人士鬥智鬥勇則很開闊眼界,繆宇都考慮著看能不能事後找主星商量給自己拷貝一份比賽錄影了,這邊視窗太多,精彩也太多,他都看不過來。

    那頭的肖白接連給繆宇發了幾條短信,等了半天都不見回復,只能帶著幾分悻悻然,從口袋裏掏錢遞給許德拉。

    許德拉笑呵呵道:“我早跟你說了,繆比你要更分得清輕重,現在比賽進入白熱化,他不可能還分出一半精力跟你聊天。”

    肖白對繆宇的瞭解其實在許德拉之上,他是故意打賭輸掉的,此時趁機問許德拉道:“主星特意邀請阿宇,總不能是單為了讓冥河給阿宇上課的,我也沒看出來你們缺人手啊?”

    要說第一輪分了十好幾隊時確實缺人手,因為繆宇和老納特都算是種子選手,再加上肖白和繆宇關係特殊,他才能全神貫注單盯這一隊的。而其他成員每個得負責兩三隊。

    但這都到第二輪了,一來是人數少了,二來是主星把所有選手聚攏到一塊,大家不再各自為戰了,控場壓力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像肖白就挺清閒的,他實在看不出來這怎麼算人手不夠呢。

    “什麼叫‘你們缺人手’,你不應該問‘我們缺人手’嗎?怎麼這麼快心就偏過去了?”許德拉看看自己手中的鈔票,似笑非笑道,“看來這錢還燙手啊?”

    他早看出來肖白提出跟他打賭不知道在謀劃什麼,此時見終於把話套出來了,倒也沒在意肖白耍的小心眼,笑道:“不要著急,這不才哪到哪兒啊?第二輪不需要,不代表以後都不需要。”

    “第一輪的時候三十多人,現在才十人出頭,規則更是破壞掉其他所有人的信物才算贏,這一輪後就算不是只剩一人,也該進一步減員了吧?”肖白沒被蒙混過去,這麼簡單的算數他還是會的。

    “贏了歸贏了,誰說贏了的就一定能晉級了?”許德拉不以為然道,“這十多個人要是表現足夠出色,全都晉級也不是沒可能的,比賽結果有運氣成分不說,還要看個人所展現出來的潛力。”

    像到目前為止,逐漸掌控比賽主導權的正是經驗豐富的老納特,但連老納特本人都知道因為年齡因素,他來參加選拔被選中的幾率微乎其微,主要還是陪跑和幫忙磨練新人的。

    許德拉跟肖白進一步解釋道:“這一輪我們確實人手充足,才多留了幾位不那麼被看好的選手,你等著,這一輪後才到了見真章的時候。”

    他說完後不等肖白應,倒是自個兒先笑了:“費了這麼大勁兒從我嘴巴裏打聽出來了,還不去給你的小情人表表功?”

    “沒這個必要,我都能從你嘴裏打聽到這消息,阿宇要想知道,自然能從冥河那邊得知,我問你就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肖白說這話時一臉“我男神可牛逼,說出來嚇死你”的得意和囂張。

    許德拉深覺好笑,看他這麼得意也懶得給他潑冷水,慈愛地用摸寵物的手法給他理了理頭髮,歎息道:“真是長大了。”

    他算是明白加西亞跟他哭訴嫁女兒時的心態了,主要也是肖白這有了男人忘了娘也忘得太快了一點。

    第二輪選拔進行到三分之一時,繆宇就看出來老納特贏面很大了,這位確實是一個陳年老賊,混在幾個年紀不大的參賽選手中左右逢源,總是能提出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不怪加西亞說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都說聰明人從別人的錯誤中學習,其實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只盼這幾個小子能從自己的錯誤中吸取點教訓,也不枉費主星邀請老納特來磨練他們的苦心了。”加西亞說話間,看老納特和四個年輕人的組合又設計弄走了一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帶著幾分促狹道,“不過他的臨時小團隊已經出現問題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繆宇自認在眼光上自己遠比不上加西亞毒,聞言指了指一對男女:“這兩位眉來眼去有一段時間了。”

    “這兩個人上一輪時就是搭檔,裝做彼此不認識地混在老納特隊伍裏,看來是打算單幹了,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加西亞說道,這兩個人上一輪還是他負責監視的。

    這個隊伍成員可以說是各懷鬼胎,明面上以老納特為首,但連首領都知道手底下的人隨時打算翻臉散夥。

    繆宇看出來了點門道,笑道:“現在除了他們隊伍,就只剩下兩位還在單打獨鬥了,拆夥迫在眉睫,連老納特都有這個意向,但聰明的人都選擇按兵不動,先跳出來的都是蠢貨。”

    誠然最先翻臉的看似能出其不意掌握先機,但在大家都彼此戒備時這優勢其實是很微弱的,代價卻是率先破壞聯盟帶來的聲譽損壞。

    舉個不那麼恰當的例子,一對夫妻貌合神離都在外面花天酒地,但出軌被抓到的那個在財產分割時會非常被動,還會被輿論譴責。

    繆宇覺得如果自己沒猜錯,一旦這對男女有所行動,其餘人會很有默契地聯合起來先把他們除掉。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提亞親的地雷~

 第100章 9.21

    老納特一力拉起來的團隊占了將近一半參賽成員,在他的團隊除掉兩名獨行俠正式拆夥後,這場比賽算是結束了大半。

    可惜老納特終究因為年紀略大,體力不支,被隊伍裏一名年輕人反殺,以第二名的成績退出比賽。

    加西亞很感興趣地問道:“我可以提前告訴你,這一輪晉級名額是六個,你覺得誰能上?”

    “四號八號肯定能夠晉級,還有二號三號和十二號,老納特和十一號還有待考慮,老納特的晉級概率比十一號還高一點。”繆宇回答道。

    四號和八號是留在最後的兩位獨行俠,他們在之前已經充分展現出了自己的能力,十一號是最後的獲勝者,二號三號則在比賽中期就被淘汰了。

    從加西亞的表情上看不出來繆宇想的對還是不對,他倒是笑眯眯追問道:“其他的也就算了,二號和三號怎麼說?”

    “這兩人給我的感覺差不多,以二號為例,他是第一個拒絕了老納特入隊邀請的人,那個時候老納特的隊伍裏已經有三個人了,可以說是比賽場上的最強勢力。”繆宇回答道,“雖然加入他們的隊伍勝率確實很大,但這場比賽不是看誰能活到最後。”

    雖然二號拒絕後立刻就被幹掉了,基本上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個人能力,但照繆宇看,他做出的這個選擇已經很正確了。

    因為很顯然隊伍的中心是老納特,二號在簡單評估後承認自己沒有從老納特手中搶奪主動權的能力,與其給人打工,不如乾脆拒絕。

    他雖然因此遺憾離場,但比起那些心懷鬼胎跟在老納特身後打下手的人顯然要更高一籌,起碼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強壓老納特一籌。

    加西亞又問道:“那十二號呢,他跟老納特一隊了,出工出力,但又沒取得最後勝利,這樣看他似乎還不如僥倖獲勝的十一號。”

    繆宇斟酌道:“十一號獲勝確實是僥倖,十二號失敗也算是他倒楣。”

    十二號準確判斷出團隊成員中能力最強的是老納特,其次是九號,再次是四號。他同時又預料到老納特太過顯眼一定會遭到圍攻,所以在團隊正式拆夥時,第一時間幹掉了九號,但在試圖幹掉四號時,被旁邊一位選手摔倒給連累著也摔倒了,暴露了意圖又錯失了良機,被四號反殺。

    雖然這次失敗運氣占了很大成分,但也體現出十二號的控場能力略差。比起領導人,他更像是一位投機主義者,跟在大佬後面喝湯,順帶著下下黑手給同事穿小鞋,確保自己老二的位置。

    繆宇大略把自己的意思一說,加西亞目露滿意之色,笑道:“不僅是這樣,這小子相當機靈,他加入時最強的九號已經在隊伍中了,其後老納特邀請三號,三號能力也很不差,所以他在交涉時用上了心理暗示,委婉點醒了三號,這才讓三號拒絕加入隊伍。”

    這一舉動似乎引起了老納特的警覺,所以在後來老納特邀請四號時,十二號就沒有再使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繆宇點頭道:“四號能力比三號還略差些,三號他肯定搞不定,但四號恰好就在十二號能除掉和他除不掉的分界線上,也不知道是湊巧了,還是他在衡量後同意讓四號入隊的。”

    不論是他擔心老納特起疑,還是覺得四號他能對付得來,這份眼力都不是蓋的,就是太倒楣了,一番謀劃都沒有來得及體現出來,就含恨退場了。

    繆宇帶著幾分遲疑,低聲道:“老納特當然是表現最好的,他以一己之力拉起了這麼一支高素質的隊伍,在拆夥前還都安排他們發揮出了最大的效用……但是……”

    “但是他的年齡在那兒擺著,又有自己的一支配合默契的團隊,你都看出來我們不可能讓他再次晉級了,他自己自然更清楚了,不是嗎?”比起繆宇還有些顧慮,說得吞吞吐吐的,加西亞就直白多了,“你其實一直想問,老納特怎麼會同意參加選拔是不是?”

    按照繆宇的推測,他估計主星應該是給了老納特一點好處,不然以老納特的身份地位,不該跟這群年輕人瞎攙和,平白給人做嫁衣。

    但既然加西亞似乎並不介意給他科普,繆宇也順勢擺出了洗耳恭聽之勢。

    加西亞神神秘秘道:“他是來挖牆腳的。”

    老納特肯定也是存了能加入冥王星最好,加入不了也不能白忙活一場的心思來參加選拔的。

    如果說之前他還心存僥倖的話,在看到其他選手大多都是年富力強的年輕人後,他就該明白主星的意思了,所以重心就從表現自己變成了觀察其他選手。

    繆宇一聽就明白了,恍然道:“怪不得。”他就覺得老納特最後時分失敗得有些突然,原來是為了進一步考察選手。

    要真是冥王星看上的人,老納特肯定是挖不走的,不過其他選手成色也並不差,哪個表現不好也只是比較而言,其實每一個都不算是弱手。

    想到這裏,繆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實他最近也在考慮組建自己的班底,但目前還是光杆司令一個,肖白算是司令親屬,但在給別的公司賣命。

    還別說,之前他是沒往這方面想,一旦想到了,這群人中還真有一個是繆宇比較中意的,就是那個機靈鬼十二號。

    可惜金子總會發光,十二號晉級是肯定的,繆宇不打算現在就出手。

    一來是他所謂的新生代組織還只存在於構想中,除非十二號腦子進水,否則不可能聽從他的蠱惑放棄繼續冥王星的選拔。

    二來繆宇能想到物色新人還是聽加西亞提點才想到的,人家把他當朋友才有話直說,他要因為這個出手挖人牆腳,那就手段太下作了。

    心中轉著各種念頭,繆宇稍稍走了一會兒神,回過神來後,加西亞已經拿到了晉級名單,前五個繆宇都料到了,最後一個名額冥王星還是選擇淘汰了老納特,讓獲得第二輪優勝的十一號晉級了。

    加西亞接過名單簡單掃了一眼,見跟預料的完全一樣,歎著氣抱怨道:“主星就不能發現個我們都忽略掉的黑馬嗎?”

    他會這麼說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而是這批選手水準沒有達到他所想的水準。差當然不能說差,這些人在國際上也屬於中上游水準了,老納特更是上游水準,但要說成為冥王星固定成員,這個檔次就顯得不太夠格。

    加西亞倒是能夠理解,主星是在找冥王星的下一代掌舵人,就不能選擇在國際上馳名的人物,這種人既有自己的固定團隊,又都年齡不小了,不符合基本條件。

    既要年輕,還要沒有固定團隊,自然就限制了這些人的潛力挖掘程度,能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要這麼想,跟老納特交鋒能不落下風的繆宇確實是到目前為止能夠選擇的最合適人選,可惜人家太偉光正了。加西亞扭頭看了繆宇一眼,見繆宇若有所覺地也看過來,十分友善地對他笑了笑。

    ——換一個角度考慮,加西亞更加確定了繆宇身後在有高人指點的想法,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年輕人單打獨鬥是不可能這麼輕鬆地達到這種高度的,無論他本人具有怎樣的天賦才能。

    想到這裏,加西亞在心頭遺憾地歎了一口氣,他算是很早就看出來繆宇這個大秘密的,可惜那時候繆宇還不夠資格讓他看在眼裏,他便沒有費勁兒追查。

    等到了現在,他能夠確定那個秘密相當相當有料了,可惜再追查已經來不及了,一大幫手肖白都投敵叛變了,查這個還是卡戎最在行。

    ————————————————————————————————————————

    繆宇在第二輪就是當了個很清閒的看客,他本來做好了第三輪輕輕鬆松過去的準備,但顯然主星邀請他不是為了讓他來看戲的。

    第二輪名單出爐後不久,他就接到了肖白的聯絡,說主星要求他們立刻前往挪威北部小島協助六位選手完成第三輪比賽。

    繆宇跟肖白簡單聯絡了一會兒,問清楚接到這條命令的就只有他們兩個後,詢問地看了加西亞一眼。

    加西亞帶著幾分很明顯的期待,對著他擠了擠眼睛:“真正的重頭戲到了,打起精神來,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他說完見繆宇還是有些疑慮,知道此人生性多疑,便乾脆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你幫我給卡戎傳達一句話,他是冥王星的正式成員,這些選手連週邊成員都不是,只能算是替補,他要是輸了,那就太丟份了。”

    繆宇應下了,看來這第三輪比賽不僅還是對抗賽,而且是需要他和肖白親身參與競爭的對抗賽——那麼他該履行考官職責,給選手們更多的表現機會才是,為什麼加西亞還要拿話激肖白必須要贏呢?

    加西亞想了一想,拍拍他的肩膀:“碰到強勁的對手才能看出真功夫,不要有太大壓力,就當是參加升級版《巔峰腦戰》,你們表現得好了,才能逼出那群小子們更多的潛能。”

 第101章 9.21

    繆宇和肖白匯合後,一併前往主星指定的小島。

    肖白聽他轉述了加西亞的話,一點都沒有被激起鬥志來的意思,反而奇怪道:“他腦子進水了嗎,你是最強的腦,我是最棒的手,我們兩個組合搭檔,怎麼還有輸的可能?”

    他能有這樣的信心,蓋因肖白也看了第二輪的比賽,還聽了許德拉的現場講解,對這幫人的水準心中有數,唯一能跟繆宇算同一水平線上的老納特還沒能晉級,剩下的人都比不上他家繆宇的。

    繆宇笑道:“沒這麼簡單,主星只是同時給我們兩個下達了前往島嶼的命令,可沒說我們兩個就能組隊,我估計中間還得有些波折。”

    說話間肖白已經把這座島嶼的大體情況查清楚了,指著島嶼地貌圖給繆宇講解道:“這座島嶼屬於某地產大亨私人所有,島中心各種設施齊全,常住人口在三位元數,大部分地區還有待開發。”

    繆宇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所謂的“設施齊全”含義,他本來以為意思是島上醫院啥啥的公共建築都健全,這一看才發現島上不僅有遊艇,甚至還有一家定制的私人飛機。

    在這個玩車玩遊艇已經不能滿足一部分有錢人的年代,漸漸掀起了玩飛機的熱潮,作為無產階級,繆宇對這個沒有啥研究,他遲疑道:“奧巴馬的座駕型號是不是也是波音767?”

    “空軍一號是波音747-200B,那才是真正的大BOSS。這架在767中算是檔次比較低的,但等閒三四千萬恐怕也拿不下來。”肖白對此倒是有些研究,他雖然不是軍事宅,但黑政府機關時總得跟這些資料打打交道。

    繆宇皺了一下眉頭,他本來還以為這島會是無人島,再不濟也該是開發不完全的偏僻島嶼,想不到竟然是豪富的私人島嶼,那在上面競賽牽扯就有些大了。

    肖白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用擔心,我聽天狼星說過,島嶼主人欠主星一個大人情,他還有很強政治影響力,在這島上進行競賽,真出了什麼事兒,也能兜得住。”

    他不擅長看人眼色,但跟繆宇已經具備了相當的默契,尤其是彼此明確感情後,交流起來就越來越順暢不打磕巴了。

    繆宇點了點頭,他倒是很容易接受了肖白的說法,島嶼主人有錢不假,但許多事情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以主星的能力心機,如果有意施恩,自然不在話下。

    繆宇仔細研究了一下島嶼剖面圖,分析道:“就算得到了島嶼主人的允許,主星也肯定會儘量把影響控制在適當範圍內,島嶼上的居民大多居住在島嶼中心,那我們的競賽地點應該在島嶼週邊。”

    但是剛說完他就皺起了眉頭,搖頭道:“不對,如果真的這麼簡單,那主星直接找個無人島就是了,沒必要這麼麻煩要借用別人的島嶼。”

    繆宇能夠確定這些島上居民肯定有用,還是有大用,但具體怎麼用他卻實在想不明白。

    幸好之前跟這群人打交道多了,繆宇也明白真想把主星的每一步都想明白,那是對自己腦細胞的不負責任。該放手時就放手,想不通時就不要想,他就不自虐了。

    船隻很快送他們到了島上,繆宇和肖白在港口向島嶼保衛隊長出示主星給的護照,保衛隊長驗證掃碼無誤後,就客氣地給了他們一個地址,再給了他們兩個自行車。

    繆宇說不清自己有多久沒用過自行車了,保衛隊長提供的甚至都不是電動車,得靠人力哼哧哼哧蹬的。

    肖白拿電腦查詢了一下這個地址,嚶嚶道:“二十三公里,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體力廢柴的宅男就該受到歧視啊?兩公里沒准他還有鬥志挑戰一下,二十三公里的數字一出來,肖白一瞬間就覺得生無可戀了。

    繆宇拿起自行車車把上掛著的腕帶看了看,發現這玩意能記錄心跳頻率,遞給肖白一個:“喏,先戴上再說吧。”

    “主星這是怕我騎自行車累死嗎,是不是我心跳過快了他還派人趕來急救啊?”肖白一邊抱怨著,倒是聽話地乖乖扣在手腕上了,左右看了一圈,“這島上還真沒有什麼機動車輛。”

    這說明這兩輛差點雷死他倆的自行車不是主星故意為難他們的,而是人家這島上就這規矩。

    肖白蔫了吧唧的,繆宇卻好整以暇對他笑了笑,走到保安隊長身邊跟他低聲交談了幾句,再走回來時對肖白笑道:“別擔心,他同意找人送我們過去了。”

    主星都給他們發腕帶了,這明顯也是一次小考核,肖白很是有幾分小驚奇:“你幹了什麼?”想也知道不可能保安隊長是心軟才答應的。

    “你覺得呢?”繆宇挺有心情逗逗小戀人的。

    “你一定是拿捏到了他的哪個把柄。”肖白眼中隱隱有幾分崇拜之意,他腦補的是繆宇從剛才三分鐘的接觸中就看出來這個保衛隊長有鬼——比如走私、形婚、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急先鋒——之類的大秘密。

    “……”繆宇搖了搖頭,相當淡定道,“我跟他說送我們過去可以給他提供很可觀的報酬。”

    拿錢收買的檔次一下子就降下來了,繆宇本來以為肖白該很失望呢,沒想到他眼裏的星星還在閃啊閃的,還湊過來給他抱抱:“你真棒!我都沒想到竟然還可以收買!”

    在肖白看來,拿錢能解決的事兒就不算事兒,何況這錢對他來說就是拿來救命的,否則真靠人力騎過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繆宇聽完肖白的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看說話間一名保安人員已經開著小電瓶車過來了,先拉著肖白坐了上去,然後嘗試著跟保安交談,看能不能套取更多情報。

    這種檔次的工作人員當然不會對島上即將進行的選拔賽有所瞭解,繆宇更多打聽的還是島上的情況。

    這名保安是被保安隊長指派來送人的,雖然對他的問題有些疑惑,看在錢的份上倒是也挺配合地一一回答了。

    繆宇翻來覆去問了很多問題,其中不乏一些常識問題,弄得保安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怪了。

    就算如此,繆宇仍然沒有想明白主星把比賽弄到這座小島上來到底是圖什麼,因為這就是座挺普通的小島,一兩百的常住居民都是普通人,有一部分還是島嶼主人公司退下來的老員工。

    開著小電瓶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保安放下他們就離開了,繆宇看了一眼這個從外表看平凡無奇的別墅,示意肖白站在自己身後,這才摁響了門鈴。

    他們並不是第一個到的,別墅一樓客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繆宇打眼一看就心中有數了,在第二輪成功晉級的六個人現在只到了三個,剩下三個估計還得稍等一會兒。

    到場的三位選手在人群中並不起眼,剩下還有將近二十人的樣子,這群人體態和年齡各異,有拎著黑色提包的,還有跟肖白一樣隨身攜帶電腦的。

    繆宇來來回回看了一圈,對此心中有數了,估摸著這群人都是充當小弟角色的。正如加西亞所說,這一關才是真正考驗選手指揮能力的。

    他一邊觀摩著這群人,推測著他們各自的職能,一邊拉著肖白走進房間裏。從坐的位置就能看出大家各自的性格了,有人特意選擇了偏僻的角落裏,有人就大咧咧坐在正中央的圓桌旁。

    上一輪的十一號,也是上一輪的優勝者,大概是因為勝了一場,自我膨脹得有些厲害,毫不客氣得坐了主位。他也看出來這些奇人都是來給他們打下手的,所以盯著他們的目光頗有點在菜市場中挑揀最新鮮海鮮的意思。

    繆宇對給人當小弟沒興趣,既然連加西亞都故意激他說想看到他和肖白旗開得勝了,這一局他也打算好好玩玩。

    既然打算招兵買馬,那就不能顯得太過弱勢了,但在此時此刻過於出風頭也沒有好處,繆宇便走到圓桌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

    等了沒有多久,陸陸續續又有人走進來,剩下三名選手也很快到達了。在他們走進來時,繆宇特意留心觀察了周遭人的反應,似乎也就六名在第二輪正面競爭過的選手們知道彼此,其餘人士對於選手入場沒有任何特殊反應。

    要是小弟們不知道哪個是可以選擇跟隨的老大,那事情可就有趣多了,繆宇心頭一動,拉了拉肖白的手低聲問道:“他們認識你嗎?”繆宇是戴了矽|膠面具來的,肖白倒是坦坦蕩蕩,頂著真臉的。

    這間別墅並不算小,但因為進來的人已經超過三十位了,還是顯得擁擠了些。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做不到避過人,所以繆宇用的是M市方言。

    懂中文的少,懂某市方言的就更少了,繆宇估摸著如果這三十人中真的有,還就坐在他們身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自個兒的運氣足以去買彩票了,中個二等不成問題。

 第102章 9.21

    這好久沒聽過的M市方言把肖白雷得不輕,他愣了一下,聽繆宇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才反應過來,用很不標準的方言回道:“在之前的競賽中,我沒有出過外場,倒是沒人見過我,但是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們說不定跟藍黑情報買過相關資料。”

    這群後來冒出來的人是什麼來頭肖白也不清楚,但對於那六名選手而言,他們來參加冥王星的選拔賽,肯定該對其有過專門的調查,會出錢購買相關成員真實身份的資訊也可以理解。

    繆宇確實留意到六名選手中有五名對肖白表現出了過多的關注,唯獨他很看好的十二號只是在剛進入屋子時,順勢往這邊掃了一眼,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玩手機了。

    不過在繆宇跟肖白說話時,他直起身子來伸了個懶腰,又往這邊看了一眼。這個舉動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繆宇有點想笑,他推測這人應該是會讀唇語的,否則以雙方的距離,他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還表現出了很隱蔽的茫然錯愕之意。

    還別說,M市方言真心管用,起碼拿來欺負這群外國人足夠了,繆宇覺得完全可以利用起來,就是看肖白說方言明顯說得不熟練,估計傳達的意思複雜一點他就得歇菜。

    此時房門再一次被推開,一位身材異常火爆、戴著□□鏡的三十許少婦走了進來,她在門口稍稍一停頓,就向著這邊沙發走過來。

    肖白本來正眼都沒看她,但看到她往這邊來了,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不敢去看繆宇什麼反應,只是特別無賴地整個人往沙發上一滾,攤開身子把腳搭在靠墊上,把沙發的空座都給占滿了。

    那女子稍稍頓了一下,收住了腳步,對著繆宇特別迷人地笑了一下,動作順暢地拐了一個彎,改在中央圓桌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前腳剛坐下,後腳肖白立刻就坐正了身子,往那邊斜了一眼,不算小聲地嘟噥道:“煩人。”

    他用的雖然是中文,但無論是剛才的動作還是神態都體現出了相當的攻擊性,自然也能推斷出他說的不會是好話。

    這一舉動引得不少人都看了過來,繆宇留意到十二號趁機盯著肖白多看了好幾眼,心中暗笑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問肖白道:“這是怎麼了,你認識她嗎?”

    從那女人的反應來看,兩人之前絕對打過交道,而且應該說不是敵對關係,否則那女人也不會在打量完房間裏的人後,第一時間選擇向肖白示好了。只可惜肖白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把人給撅回去了。

    “我不認識她,她綽號‘紅寡婦’,跟許德拉是冤家。”肖白低聲說道。

    繆宇很是愣了一下,詫異道:“她跟許德拉有一腿?”姑且不論許德拉和她年齡上一二十年的差距,就算兩個人真是情人關係,肖白也不該對同事家屬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

    這話剛一問出口,繆宇就明白過來:“哦,是同行?”

    同行都是冤家嘛,不過肖白不直接說“同行”而是說“冤家”,這個詞倒是挺有指代意思的,還帶著點曖昧色彩。繆宇稍稍一沉吟,問道:“她……男女關係比較混亂?”

    他問完後就看見肖白憤憤點頭,這蠢孩子還一個勁兒扒他的胳膊不放,一副“她不是個好女孩兒,你別上鉤”的緊張模樣。

    繆宇差一點笑出聲來,他大概明白了這位許德拉同行該是那種挺熱衷於跟人搶男人的類型,而且基本上一出手一個准,否則肖白也不會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

    他順便反省了一下,肖白不是這種容易缺乏安全感的人,都因為繆宇平時比較內(men)斂(sao),兩人也才剛互相表明了心跡,沒有真正做到心意相通,肖白才會有這麼大反應的。

    在這女人之後,又進來了一位男士,不等他找地方坐下,房門傳來落鎖的聲音,正對著沙發的電視自動打開了,主星以穿著黑袍子、戴著兜帽的黑巫師形象出現在螢幕上。

    他啞聲說道:“十分感謝大家受邀參加這次競賽,本次競賽將分為兩大組,請大家自由選擇進入上組還是下組,上組站在右側,下組站在左側。”

    繆宇眼睛一閃,在主星話音未落就擠過旁邊的人,率先拉著肖白站到了右側。上組和下組對目前的他們來說完全沒有區別,站右側是因為這條道上擋路的較少,重要的是儘快做出選擇。

    他們動時已經有人準備挪動了,繆宇對肖白這塊金字招牌很有信心,果然二號本來都往左邊移了,見狀趕忙往這邊擠。十二號則是站在兩側分界線附近沒有動彈,見狀趁機絆了二號一腳,然後自己施施然在右側站好。

    繆宇有些驚訝發現在肖白那裏被狠狠下了面子的紅寡婦仍然跟他們一樣選擇了上組,也不知道她是沒留意到他們,還是有意為之了。

    二號對自己被陰頗為憤怒,可在場的誰的手腳都不慢,等他撲騰著爬起來時,大部分選手已經選好了,不等他站過去,主星就又開口道:“現在剩餘四名選手還沒有選擇站位,上組十五人,下組十三人,請下組成員先選擇一人,上組再選一人,剩餘兩人自動歸於下組。”

    也就是說,手腳慢的這四個人沒有選擇的權力了,得苦逼地等著別人來選他。二號別無他法,只好跟其他三位一塊尷尬地站著等待著被挑選。

    下組率先有了選擇權,但是彼此都還不熟悉,此時選擇下組的三號出聲道:“不如先請四位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也好讓我們心中有數。”

    沒人關心他們姓甚名誰,這個介紹自然是介紹自己有什麼本事了,二號排第三做自我介紹,比起其他兩位來,他在簡單說了說自己的能力後,對著右手邊很誠懇道:“我本來就打算加入上組,只是手腳慢了些,希望大家能給我這個機會。”說著四下點頭示意表達友善之意。

    這一手當然玩得很漂亮,他這句話說出來,先選的下組就不可能厚顏選中他了,下一輪輪到上組選,選誰不是選,在還不清楚競賽內容,不知道誰的能力有用的情況下,選中他的幾率很高。

    下組果然選走了一位攜帶電腦的駭客,這時十二號對二號笑道:“兄弟,要是我們不選你,你就只能去下組了,你說你的同伴們到時候會怎麼想?”

    反正人是他絆倒的,十二號反正已經得罪一次了就不在乎得罪第二次,仇都結了,當然得達成目的,阻止這傢伙加入上組。

    主要是上組已經有了上一輪晉級的兩位獨行俠四號和八號了,再加上他和二號,本來就過強了——選擇下組的三號還好說,十一號就是個草包——更何況他對於跟冥王星【卡戎】一塊來的那位男子還很有疑慮,很可能這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樣算雙方的實力差距就太大了,每個人的表現機會都會被大幅削弱。

    當然,想是這麼想,十二號也沒有自己跑去下組平衡實力的念頭,這不叫捨己為人,這叫純屬傻逼,所以他才出腳絆倒二號的。本來以為二號爬起來上組該滿員的,現實情況是二號爬起來得很快,他們還少一人,不過也無所謂,誰讓主星又補充新規則了呢。

    十二號在拿話引導大家不要選擇二號,這利用了人類普遍存在的劣根性,看到別人走路踩狗屎帶來的愉悅感遠高過看他走路撿顆鑽石,在場大家誰都跟二號不熟,看他倒楣只會有幸災樂禍之感。

    ——就算上組最終還是選擇了二號,本來覺得二號發言很有誠意的人也會覺得這個舉動很蠢,降低了二號的影響力。繆宇不由得定定神多看了十二號一眼,這小子比他想的還要毒一點。

    不過十二號也不是這些人中最聰明的那個,八號就故意不高興地看了十二號一眼,才道:“我看我們這一組文員較多,該選個能打能抗的比較好。”

    他先表現出自己對十二號有點刻薄話語的鄙夷,又似乎是站在完全為上組好的立場上,不帶個人感情地提議淘汰掉二號,這無疑比十二號要手段更高超。

    上組缺少能打者也是事實,比起別人的面子,當然還是自己的利益更加重要,八號說完後便有人出聲贊同,簡單討論過後,上組最終選擇了一位當過特種兵的肌肉壯漢。

    剩餘的兩名選手自動歸為下組了。

    主星一直都很有耐心地等著兩組確定了成員,然後出聲道:“根據大家選擇組別的順序給各自安排編號,請記住自己的編號。”

    說著螢幕上出現了三十二個頭像,下面分別對應著兩組號碼,繆宇和肖白是上組一號、二號,十二號號碼恰好沒有改變,紅寡婦則是十號。

    主星停頓了一會兒,不僅給了大家記憶各自編號的時間,在確保大部分選手把所有名單都流覽完後,才繼續說道:“每組雙數成員有權選擇第一輪隊員,可以單打獨鬥,但每組至多只能有三名成員,從十六號開始由大到小選擇。”

    這個規則對編號靠前的選手明顯不利,這跟繆宇預測的並不一樣,不過他沒有著急,他相信靠前選手的優勢在後面,否則這次小考驗就太雞肋了。

    肖白臉色則很是難看,下意識捏了捏繆宇的手指。

    ——所有人排名都比他們靠後,他們肯定得分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展巨巨。親的地雷~

 第103章 9.21

    正如肖白所擔憂的那樣,根本輪不到他們選人,十六號選過後,十四號——也是上一輪晉級的四號選了肖白和另外一位組成了一個三人組,十二號猶豫了一下,在繆宇和一位打手中稍加斟酌,還是選了另一位。

    他目前只能確定這位一號是跟冥王星正式成員一起來的,卻不知道繆宇究竟有什麼本事。橫豎這才是第一輪,聽主星的意思,明顯一輪結束後還會有重新選擇隊友的機會,所以完全不用著急,先看看第一輪一號什麼表現,起碼摸清楚他有什麼能耐再說。

    輪到十號紅寡婦選擇時,她對著繆宇勾了勾手指,帶著幾分媚色,巧笑道:“小哥,就咱們兩個你說好嗎?”她此時已經摘了□□鏡,金髮碧眼,烈焰紅唇,配上□□,很是養眼。

    沒能跟親親阿宇分到一組,肖白本來就老大不高興了,見竟然偏偏是紅寡婦選了繆宇,不覺更加著急了,頻頻往繆宇那邊看。

    他此時已經站在了十四號旁邊,跟繆宇隔了有一段距離,這個動作就有些惹眼了,紅寡婦特意扭過頭來對著他拋了個媚眼。

    “……”肖白心塞得不行,他未嘗不知道紅寡婦選繆宇很大可能就是在反過來打他的臉,那他表現得越著急,就正中對方下懷。但著急焦躁這種情緒不因為他的主觀意志而轉移,只好氣哼哼不去看紅寡婦方向。

    繆宇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對此沒有任何表示。他看出來紅寡婦不僅是在氣肖白報復,對他的反應也很感興趣,那他此時面無表情就是最好的反應了。

    目前每個選手的能力都還沒有直觀體現,選人多是依靠眼緣,所以所有人都選好也沒用多長時間。

    上組分了六組,四個三人組,兩個兩人組,下組則分了七組,三個三人組,三個兩人組,還有一位下組十三號選擇單獨行動。

    在下組成員組合公佈後,兩組間的氣氛頗有些微妙,落在下組十三號身上的關注一下子增加了。

    連紅寡婦都輕輕睨了繆宇一眼,故意附到他耳邊道:“小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多選個成員比較保險?”

    她說著故意氣瞪著這邊的肖白似的湊得更近了一些,幾不可聞道:“得儘量避開他,這人是個瘋子。”

    紅寡婦知道十三號的具體身份,但顯然不打算跟他明說。其實對於這女人會主動跟他示警,繆宇都有幾分吃驚,自然不會對她不肯和盤托出有什麼不滿,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主星此時說道:“每人初始冥幣十五塊,一號二號編號者另外各加七塊,三號四號六塊,依次遞減。”

    所謂冥幣,大概是冥王星錢幣的簡稱,幸好主星說的是英語,要直接說中文簡稱,那就來好看了。繆宇跟肖白含笑對了個眼神,聳了一下肩膀。

    這只是最基本的小互動,肖白仍然高興得不行,忍不住往這邊挪了一小步,又若無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

    主星又道:“每成功完成一個任務,以小組為單位可獲得十塊冥幣,如何分配由組長一人決定。任務採取分組對抗制,下組比上組多一組,可自行決定合併其中兩組。”

    主星還算厚道,先點明贏一次錢就那麼點,再讓他們決定哪兩組聯合,否則要是不提前說明,兩個三人組聯合,腸子都該悔青了。

    在下組商量怎麼辦時,主星又道:“上下兩組各有公共的五十冥幣,每局開始前可以選擇從公共銀行中取出,若本次勝利則所攜帶公共錢幣翻倍,所賺錢幣平分,一半交公一半則歸個人所有;失敗則個人冥幣減三,所攜帶公共冥幣清零,且用自身冥幣補償差價。上組和下組在分割成各個小組後,每一輪結束還要統計大比分,輸的一組公共冥幣數量減十。若成員所攜帶冥幣數為零,則淘汰出局;若公共冥幣為零,整組人都將被淘汰。需征得所有成員同意後才能提取公共冥幣。”

    也就是說勝負機制有兩個,要確保個人冥幣和公共冥幣都不能變成零蛋。這就有效遏制了有成員窮途末路時拿大把公共冥幣豪賭再翻盤的可能性了,因為其他成員一定不會同意。

    繆宇舉手道:“請問一下,最終獲勝的標誌是什麼?”

    “公共錢幣最多的小組存活的所有成員中,所攜帶冥幣最多的成員獲勝,可以獨得大獎。”主星慢悠悠說道。

    繆宇追問道:“冥幣除了計分外還有什麼用處嗎? “他其實真正想問的是”大獎是什麼鬼“,不過想也知道,冥王星邀請這麼多人來當陪練,肯定提供了很豐厚的報酬。

    要是有能順便發財的機會,那當然最好——不過無論是主星還是加西亞,事先都沒有跟繆宇提過還有報酬一事兒,他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得打白工了。

    主星回答道:“當然,每個小組會分配一部衛星電話,用於跟固定人員聯絡,你們可以選擇用私人冥幣購買任務所需道具。“

    也就是說除了任務失敗的懲罰外,還有另外扣減冥幣的可能,繆宇問道: “個人冥幣和公共冥幣能夠相容嗎?“

    “在倒數第三輪,允許組員捐獻所有冥幣進入公共銀行,就算組員非自願,組長也可以自行決定犧牲某位或者某幾位成員。機會只有一次,希望大家能夠好好把握。“主星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挺溫和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您的解答。“繆宇回道。他有點後悔問這三個問題了,倒不是覺得太出風頭了,而是讓大家都看清楚了這一輪選拔的險惡用心。

    這規則繁瑣了些還好說,最重要的是無疑相當、相當惡毒。冥王星不僅要考驗每個人的能力,還要做人性測試,尤其是倒數第三輪組長決定組員是否捐錢的規定,基本上確立了倒數第三輪組別選擇的腥風血雨,硬逼出一大幫獨行俠來都很正常。

    繆宇還在沉思著,眼角余光看到肖白對著自己堅定地捏了捏拳頭——意思就是必要時候犧牲我吧,千萬不要猶豫。

    繆宇輕輕對著他搖了搖頭,這又不是生死時速,不過是一場比賽,以他和肖白的關係,犧牲誰都可以,關鍵是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考慮這些——規則都這麼複雜了,再加上這群複雜的人,會出現什麼局面真心沒人能夠預料得到,不需要現在就開始糾結。

    上組暫時還沒有人選擇出頭說什麼,畢竟誰幾斤幾兩都不清楚,就算有人跳出來想表現領導力,也只能白白出醜。

    倒是下組那邊出現了齟齬,原因就在於他們有一位獨行俠。十一號提出希望十三號能夠選擇加入到一個兩人組中,成立新的三人組合,畢竟主星也說過還要統計各組的總成績,如果他們勝場比上組少,公共錢幣就要減少十塊了。

    其他人雖然沒有十一號那麼明確表態,但也都有這個意思,畢竟輸了不只是個人的事兒,對整個下組都有影響。上組的三人組比他們多,這就是大優勢,要是十三號單獨碰上對方的三人組,基本沒有勝算,這一分就相當於平白送給對方了。

    十三號神色冷漠,看了十一號一眼,倒是沒有反對,隨手指了指旁邊:“那我跟他一組。“

    十一號也是兩人組,他挺後悔自己當初沒多選一個組員,第一輪嘛,還是以求穩為主,不求分贓分得多,能贏就行。他很想讓十三號選自己的,否則也不會這麼熱心跟十三號擺事實講道理了,沒想到人家終究沒選他,白忙了一場。

    下組把結果重新報給主星,主星的影像消失了,螢幕上出現了一個俄羅斯大轉盤,他講解道:“各自抽取號碼,在別墅中尋找對應的房間接取相應任務,請在兩個小時內離開別墅完成任務。“

    套用網遊的流行用語,這些都屬於雙向任務,你要做成一件事兒,肯定有一隊負責讓你做不成,而且也不清楚對手的身份。

    紅寡婦作為組長上前抽了個五,繆宇對著還沒抽的肖白比了一個手勢,跟著組長前往樓上的五號房間了。

    紅寡婦一入內,就先軟軟倒在沙發上了,她故意很明顯地上下打量一下繆宇,笑道:“跟著正式成員來的,莫非你是內定了的?“

    內定被淘汰了的倒是真的。繆宇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跟紅寡婦示意一下,見她並不介意,便取了桌子上的信封拆開來看:“小島南部居民奧格家裏有一幅油畫《道格爾》,請將其偷出,于明天傍晚十點前攜畫進入別墅即可獲得本輪勝利。“

    紅寡婦併攏雙腿斜倚在沙發上,先是輕輕一笑,帶著一股“這個老娘拿手“的霸氣,但旋即又嘲諷道:”連個假名字都不好好取,還《道格爾》呢,怎麼不說讓我去偷好萊塢巨星道夫龍格爾□□?“

    繆宇對這方面沒有瞭解,但聽紅寡婦的意思,並不是真的存在《道格爾》這幅油畫,應該就是為比賽準備的道具,估計這位奧格也是知情的。

    這樣一想,他就沒了盜竊的心理壓力了,繆宇糾正道:“不是你去偷,是我們一塊去偷。“

    紅寡婦果然很懂,笑道:“也好,我們先小人後君子,討論一下獲勝後十塊冥幣該怎麼分吧。“

 第104章 9.21

    紅寡婦對這個任務信心滿滿,她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一下就抽到了老本行任務,這任務她一個人就能完成,尤其接到雙向任務的那一組也根本沒來得及互相熟悉,小組配合度基本為零,根本就是手到擒來。

    所以她根本不想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把冥幣平均分配,這次上組下組對抗起碼得進行五輪,以後還有合作機會,她沒有仗著自己是組長占繆宇便宜的意思,可也沒打算讓繆宇占自個兒便宜。

    但讓紅寡婦感到萬分驚訝的一點在於,她從繆宇的神色中看出來對方顯然也很贊同這種分配方式——而且不是在於他不想占她便宜才贊同的,而是這小夥子覺得這樣能不讓她占他便宜。

    ——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在這一關你的貢獻會比我大?紅寡婦先是覺得好笑,旋即起了警惕之心——從繆宇之前的表現來看,他絕對不是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那就是對方對這個任務的信心真的不在自己之下。

    繆宇定定等待著,見不過數息間紅寡婦的神情就平復下來。兩人彼此對視了一會兒,頗有默契地齊齊笑了笑。

    既然已經就分贓達成了共識,先小人後君子,接下來就到了他們齊心協力共同完成任務了。繆宇心情還算不錯,個人道德值先放在一邊,起碼紅寡婦性格過得去,被他這麼故意刺激都沒有不悅,小組裏現在是良性競爭氛圍。

    就在他們正式開始討論該如何入手時,每人配備一個的通訊器發出“嗶”的一聲,機械電子音道:“我是上組十四號,同冥王星正式成員卡戎在一組,申請從公共銀行中提取五枚冥幣。”

    繆宇一聽就笑了起來,他本來還以為第一輪大家都該矜持一點,起碼等到這一輪結果出來,勝一局的人能夠掌握主動權呢,想不到這就有人坐不住先跳出來了。

    當然,這位也很有腦子,他運氣好選中了肖白,這就是塊金字招牌,在冥王星舉辦的測試中,大家當然都樂於給東道主點面子,何況十四號也沒有貪心,他要想拿十枚估計懸一點,五枚問題確實不大。

    這通訊器只能夠跟本組成員聯絡,下組是接收不到上組動向的。但是每一輪結束後,上下兩組各成員私人持有的冥幣數和公共冥幣數會在大螢幕上顯示出來。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這位上組十四號是第二輪選拔賽晉級的四號,上組中知道他身份的除了繆宇外,還有同樣為上一輪晉級的八號和十二號,另外兩位選手都在不同的小組裏面。

    十四號提出申請,上組各小組組長開始投票。繆宇摸了摸下巴,對著紅寡婦低聲道:“不用著急。”

    紅寡婦一笑,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其餘四組的投票結果已經出來了。正如繆宇所預料的那樣,八號和十二號投了反對票,他們比其他選手更加深刻意識到十四號作為競爭對手的身份,不會讓十四號這麼輕易就掌握主動權。

    紅寡婦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她似乎很樂於聽從繆宇的指揮,現在二比二打平,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中,她對著繆宇打了一個響指。

    繆宇低聲道:“現在發起投票,我們也申請提取五枚公共錢幣。”

    紅寡婦笑道:“這手段可不算光彩。”這算是坐地起價,要脅十四號了,你不同意我們提,我們就不同意你提,你不同意我們未必不能提,可我們要是不同意,你就一定不能提了。

    說實話,紅寡婦感到多少有些失望,這位一號的水準遠沒有她所想的那樣出眾,這一手實在是太低劣上不了臺面了,為了這點蠅頭小利,竟然用這種要脅手段,很可能激起其他成員的反感。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繆宇這話不是對著其他成員說的,而是直接說給肖白聽的。

    一如他所設想的那樣,對講器中立刻傳來一個頗為激動的聲音:“我以冥王星卡戎的名義對一號投支持票,如果一號這一輪比賽失敗,我願意在倒數第三輪用私人冥幣彌補大家的損失!”

    能夠用電子合成音讓人聽出激動來,那就不是一般的激動,肖白確實心潮澎湃,他一直在遺憾沒能夠跟繆宇分到一組裏面,想不到小組之別已經不能阻止他們秀恩愛了,他還是能隔空給繆宇幫上忙的。

    繆宇多少有些好笑,他此舉還真不是為了從公共銀行中提取出五枚錢幣來,就是為了向大家展示他跟肖白關係非比尋常。

    第一輪選取隊友他沒能佔據主動權,第二輪就算主動權仍然在別人手中,上組其他人也該考慮到他倆的關係,把兩個人一同接收了。

    在肖白發言過後,十四號非常上道地第一個選了同意按鍵,畢竟現在人家手裏掌握著他能不能提五冥幣的關鍵一票,何況還有肖白的面子在。

    投票最終以四比一通過了,紅寡婦也投桃報李,點選同意鍵,讓十四號的投票以三比二通過。

    除了十四號一組和繆宇一組,再也沒有人提出提取公共冥幣的申請。紅寡婦作為組長,接到一通電話後,前往別墅指定地方,拿回來了三個信封。

    裏面除了他們借出來的五個公共冥幣,還有繆宇和紅寡婦分別的私人冥幣,繆宇因為是上組一號,額外得到七個冥幣,加上每個人都有的初始冥幣十枚,一共十七枚。

    兩個人沒再多做耽擱,立刻根據任務卡上的資訊,準備前往南島,尋找那位名叫“奧格”的小島居民。

    別墅門口停了很多輛自行車,紅寡婦一點都不見外地推起一輛來,巧笑道:“我穿的可是裙子。”

    這女人擺出一副 理所當然的“你該帶著我”的態度,繆宇不覺愣了一下。

    紅寡婦也愣了,指著他的腕帶道:“我們每個人騎車過來時,都接受了心跳測試,你的腕帶上顯示的成績非常好,難道這不是你體力出色的證明嗎?”

    繆宇苦笑了一聲,無奈道:“我是賄賂了保安,讓他們直接把我送來的,這腕帶當然顯示心跳平穩了。”頓了一頓,他問了一句廢話,“你穿著裙子,又是怎麼騎過來的?”

    “……我是色|誘了保安。”紅寡婦一臉的失望,她還以為自個兒挑了個能抗能打的幹苦力呢,想不到這位跟自己一樣也是走後門的——這表明繆宇的體力也該平平,否則沒必要走這個後門。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繆宇終究還是一拉袖子:“上車吧。”紅寡婦的裙子確實太短了,真叉著腿騎車肯定得漏點春|光,好歹這是位大美女,繆宇這點風度還是有的。

    卻不料紅寡婦一笑,說了一句“小夥子,我給你多加一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四方卡片來:“□□比行賄的好處,就是有人要死要活塞給你名片,我這就給保安隊長打個電話求助。”

    這女人倒是挺有興趣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試探他的,繆宇先是覺得這人真無聊,旋即就心生警惕。正因為是無關緊要的問題,他才會毫無防備,紅寡婦要真在關鍵問題上試探他,他才沒這麼容易讓這女人收集到他的資訊呢。

    還有,繆宇都沒想到保安隊長還有能幫上第二次忙這茬兒,確實是他疏忽了。

    在他們等待外援時,陸陸續續有人從別墅中走出來參加活動,讓繆宇頗為失望的一點在於,沒有碰上肖白那一組出來,否則趁機打個招呼、拉拉小手也能解解饞。

    這種狀態沒談過戀愛的還真不能體會,也是跟肖白互通心意後,繆宇才體會到什麼叫做“愛上一個人時,最好上大號都能手牽手”,分開才半個多小時,他都想跟肖白聊上幾句了,可惜上島時他們的私人手機都被沒收了,繆宇可沒興趣拿著公共對講器說情話。

    紅寡婦魅力驚人,保安隊長親自開著小電瓶車來接,殷勤把他們送到目的地不說,還熱情提出自個兒可以在旁邊等,結束後再幫忙把他們送回別墅。

    因為是私人島嶼,並沒有配備警衛隊,保安隊長就相當於警長了,紅寡婦雖然壞事兒幹的多了,但帶著員警頭子去幹壞事兒還是頭一遭,她倒也不懼,笑嘻嘻謝過了,幾句話就哄得保安隊長跑到兩個街區外候命了。

    還別說,肖白的擔心不是平白產生的,紅寡婦哄男人頗有一套,繆宇沒啥感覺那是因為人家的手段沒對著他施展。

    紅寡婦隨身帶了個小手提袋,他們進了奧格家對面的咖啡館,找了個隱蔽又靠窗的位置坐下,等服務生上了飲品離開後,紅寡婦就從小手提袋中拿出來一個口紅,把底座去掉後在眼前一晃:“房子裏沒人,二樓第三個房間,也是男主人的房間角落有個保險箱,箱子是這兩天才開始使用的,估計是專門為了競賽買的。”

    估計那口紅就是望遠鏡了,繆宇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男主人房間的?”

    “任務給我們的資料是道格已婚不假,但你見過哪個夫妻公共房間或者女主人房間會把臭襪子和髒衣服扔得滿地都是嗎?”紅寡婦反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orz大家中秋快樂~

 第105章 9.21

    繆宇拿著任務卡上對道格的資料仔細看了一會兒,皺眉道:“看來他的家庭關係出了一點問題。”

    雖然他沒有經歷過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想想沒幾個女人能忍受房間裏扔了這麼多臭烘烘的衣服襪子,就算兩人睡在不同的房間也不行。

    紅寡婦有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著提醒道:“我們不是來偷東西的嗎?”又不是當心理醫生輔導解決家庭問題的,管奧格家庭生活和不和諧幹屁啊。

    繆宇回過神來,拍了一下額頭,對著紅寡婦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職業病。”

    喜歡抓到個疑點就可著勁兒往下深挖的職業也就那幾個,紅寡婦早就心中有數,但見他大方承認了,倒覺得有幾分意思了。

    她重新掏出口紅來,來回掃視了一番這棟二層小樓,又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機器來,跟口紅下端介面相連,點選幾個按鍵,機器吐出幾張照片來。

    繆宇接過來看了看,見除了實景照片外,竟然還有一張以黑白線條組成房間整體的架構圖,不由得笑了笑。

    這也是一個挺奇怪的現象,當賊的永遠比抓賊的有錢,進而導致當賊的得手可能性更高些,那就越有錢。

    紅寡婦卻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保險箱放置的位置還是很巧妙的,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防護措施,但一旦接了雙向任務的下組小組到來,想要武裝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繆宇反問道:“你怎麼確定接了任務的小組還沒來呢?”不能因為保險箱沒有防護措施就覺得人家還沒到,說不定人家先他們一步到了,還已經在房間裏佈置完畢了,這保險箱不過是扔出來的□□罷了。

    “我們是直接乘坐保安隊長的車子來的,從集合發佈任務的別墅到這裏可有不短的距離,他們就算比咱們先出發,這麼短的時間內,想騎到這裏再佈置完成,會不會太快了一點?”紅寡婦頗覺不可思議,傾向于還是繆宇陰謀論了。

    繆宇笑了笑:“我們到這間咖啡館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算時間不夠他們佈置完成,也足夠他們趕到這裏了,為什麼奧格還沒有訪客上門?”

    偷東西講究神不知鬼不覺,可要想保護什麼東西,就沒必要防備戶主知道了,沒理由接到守護畫像任務的小組不主動跟奧格聯繫。

    紅寡婦一點就通,往四下瞥了一圈,低聲道:“沒有人在監視我們。”

    當賊當慣了,對於有沒有被暗中注視很是敏感,繆宇也很相信紅寡婦的能力,她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但同時,他也很相信自己的推斷,他們都能賄賂保安隊長送他們過來,沒道理別人就沒類似的本事,收買個有交通工具的本地人也不是難事兒。

    繆宇向紅寡婦借瞭望遠口紅來,盯著正在一樓客廳轉來轉去的奧格,見他頗為焦慮地一直在看牆上的鐘錶,確認道:“暫時還沒有人跟他聯絡過。”

    “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對方真的到了地方,卻沒有跟奧格聯絡,那肯定是隱藏在某處,想等著我們行動。”紅寡婦轉了一下眼珠。

    她現在已經相信了繆宇的說法,這小島並不算大,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對方別說是騎自行車了,就算走也該走過來了,卻仍然沒有動靜,八成就是縮在哪里裝死呢。

    繆宇則道:“既然他們等,那我們也等,比比看誰更有耐心。”

    紅寡婦有點被這個絕頂聰明的法子給震驚到了,提醒道:“那要是一直等到明天晚上十點,他們直接就不戰而勝了。”

    護寶的比盜寶的先天佔有優勢,他們不僅能夠尋求奧格本人和當地保安的幫助,還可以以不變應萬變,盜寶的竟然一直不動,他們反倒該高興才對。

    繆宇笑道:“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組接了雙向任務,但他們比我們先到,佔據了時間上的優勢,如果是我肯定積極佈置防禦,可他們卻採取消極等待的措施,這是對自己信心不足。”

    可以說護寶小組戰術指定人跟繆宇完全是兩個極端,繆宇總是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不管你動不動,我是一定要動的。但對方就不同,我把主動權交給你,你成功了我就失敗,你失敗了我就能輕鬆獲勝。

    “……”紅寡婦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笑道,“怪不得口氣不小,原來還真有些真本事啊。”

    她不擅長團體協作,多是單獨行事,但看繆宇就不同了,他是適應於團隊的生物,越多人組合他就越能得心應手。

    紅寡婦對此全然無所謂,她來參加比賽的目的是贏,但估計繆宇還得抓住每一場比賽的機會表現自己,以換取冥王星的青睞。

    ——怎麼贏不是贏呢,順水的人情紅寡婦也很樂於給予,便大大方方地把主動權交了出去:“好啊,那就都聽你的,我們耐心等著就是。”

    這一組兩個人都坐得住,安心喝起了咖啡,另一隊就焦急起來了。跟繆宇和紅寡婦抽到雙向任務的是下組的一個三人小組,由退伍特種兵、電腦高手和第二輪比賽晉級的二號組成。

    這三個人沒一個幹過類似的活計,他們不像紅寡婦是專業人士還攜帶了作案工具,只能就近觀察奧格的別墅,可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別墅卻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二號終於是忍不住了,跟同伴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連個前去踩點的人都沒有?再找找看是不是有漏的。”

    他設想的本來很好,一旦繆宇和紅寡婦得手,就近埋伏的特種兵就雷霆出手,就算一擊不中也沒關係,駭客操控島嶼上的監視系統,可以輕鬆一路追蹤兩人。

    電腦高手看著電腦螢幕,頗有些不耐煩道:“我不是已經彙報過了嗎,我早就鎖定了他們兩個的位置,這兩個人正坐在咖啡館二樓喝飲品呢。”咖啡館裏就有監控,這種民用設備入侵不過分分鐘的事兒。

    “我也早就跟你說了,他倆任務都沒有做,怎麼可能有心情喝咖啡?就算是那個視角方便觀察奧格別墅,也沒道理觀察一個小時還沒動靜。”二號有點拿不准了,不就是個兩層小樓嗎,什麼複雜的設施都沒有,上組一號和十號看什麼看得那麼帶勁兒呢?

    這時特種兵通過對講器道:“仍然沒有可疑人物接近目標建築物,是否繼續潛伏?”

    比起駭客和二號這一個小時內摩擦不斷,他就顯得極為平靜,反正他只負責幹活,把分派的活計完成好就成,決策是否正確就跟他無關了。

    二號躊躇了一會兒,問駭客道:“你確定咖啡館的是上組一號和十號本人?”

    “面部識別系統是這麼說的,但你也知道,民用監控設施的精准度也就那樣,他們要是找兩個普通人套上矽|膠面具在那兒坐著,也沒法識別出來。”駭客答道。

    二號心頭一凜:“萬一這兩個人不是正主,那正主又在哪里?”他急忙問特種兵,“確定在這些時間段內,沒有人進入別墅嗎?”

    “確定。”特種兵回答道。

    二號對他的說法頗為懷疑,但顧慮到特種兵的顏面問題,不好直接問出來,還在遲疑著,卻聽駭客冷不丁道:“檢測到有可疑信號接入別墅中。”

    二號忙道:“快竊聽!”

    這一個小時中比二號等得更加焦急的是奧格,他是島嶼主人的下屬,接到頂頭上司電話說上司想通過實戰挑選最靠譜的保安,請他配合演習。

    雖然只是演習,但對於普通人來說,能碰上一次也很讓人激動了,上司說會有專人來保護他,奧格興奮又緊張地把接頭暗號翻來覆去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可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還不見有人前來。

    保護東西的人不來,偷東西的人也不來。奧格心焦如焚,卻又不敢貿貿然開門走出去,拉磨似的在房間裏轉啊轉,冷不丁聽到電話響了,急忙撲了上去:“喂?喂喂?”

    “已經得手,快撤!”一個女聲丟下這一句話就掛了電話,奧格頗有些茫然,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在還沒想清楚這句話含義時,就下意識動作起來,朝著大門跑去。

    二號畢竟不是弱手,反應極為迅速道:“快攔截!”都被通知撤離了,莫非這位奧格是有人用□□假扮的?其實是一號或者十號其中一位?

    早就在門口徘徊的特種兵在奧格開門的瞬間就把人給撲倒了,伸手往奧格脖子上一摸,心頭一沉:“沒有摸到矽|膠面具。”

    他一抬頭,卻發現好幾個保安打扮的人正往這邊走,其中他剛入島時打過交道的保安隊長赫然就在其中,並且第一個摸出了□□來:“什麼人竟然膽大包天敢大白天攻擊本島居民?”

    “……”媽的被陰了,特種兵頗為鬱悶地把奧格放開,他現在就想捫心自問,當初他們怎麼會同意讓那個傻逼二號當指揮官?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月瀾親的地雷~

 第106章 9.21

    紅寡婦放下口紅望遠鏡,笑吟吟道:“成了。”

    也怪那個特種兵倒楣,按照主星和島嶼主人的約定,不准攜帶槍支入場,但他身上帶的攻擊性武器可也不算少,給了保安隊長現成的扣押他的理由。

    保安隊長肯幹這事兒,當然不是只為了色相,早在剛開始接待這群人時他就看出來了,這是一群不把錢當錢的人,起碼能把他和他的兄弟們喂飽的鉅款,人家都不放在心上。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一筆賺得他真是心滿意足,更是熱情跟紅寡婦表示,下次有事兒只管開口。

    這等小人物紅寡婦原本根本沒放在眼裏,還是聽了繆宇的計畫後,她才發現原來一張衛生紙也有它的作用。

    尤其保安人員的職責在那裏擺著,代表的是島嶼官方力量。就算那個特種兵一個人能夠把他們全都撂趴下,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襲擊普通居民和襲警完全是兩個概念。

    特種兵老老實實被帶走了,就這麼簡簡單單被廢了一大戰鬥力,二號臉色極為難看,深吸幾口氣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他還在盤算著沒了出外場幾近無敵的打手,就憑他和駭客兩個弱雞怎麼抵禦上組攻勢,卻聽到駭客道:“糟糕了,奧格作為被襲擊的受害者,也被保安隊帶走去做筆錄了……”

    好歹奧格也算是他們這一方的人,起碼人家很樂於配合他們保護油畫,就這麼被帶走了也算是少了一輪助力。

    二號歎了一口氣,只好道:“別墅裏沒人了,那我們只能由暗轉明,抓緊時間前往別墅駐守了,不能讓人趁機鑽了空子。”

    兩個人當下無話,收拾東西從所藏身的居民樓走了出來。此時街道上已經平靜下來,二號上前拿根曲別針兩下就開了鎖。

    他雖然不是專業小偷,但看過諜戰片的都知道,這年頭不會開鎖技能,都不好意思在道上混。

    紅寡婦通過口紅看著他們兩個人進去,問道:“我們再報警一次,以闖空門的名義逮捕他們?”

    她頗有幾分激動,當賊當了這麼久,明目張膽地跟員警狼狽為奸還是頭一遭,所以她對此興致勃勃。

    繆宇搖了搖頭:“那個駭客不是弱手,第一次吃虧在沒有防備,我估計現在他已經多個心眼竊聽保安隊長手機了,這時候再跟他聯絡,就相當於把計畫說給對方聽了。”

    說完後他愣了一下,眼睛一閃:“我有一個好想法,就是操作起來有些麻煩,你在這方面有經驗,幫我完善一下,看到底可不可行。”

    ————————————————————————————————————————

    駭客看著操作介面,皺眉道:“這兩個人還是沒有動靜。”

    沒了特種兵,他們還得繼續幹活,那問題就繞回去了,咖啡館的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上組一號和十號呢?

    二號看著他沒有說話,駭客解釋道:“根據咖啡館內部的監控視頻,能夠確定奧格接電話時,那個疑似上組十號的女人也在通話。但因為突發變故,我沒有來得及三角定位,不能肯定就是這個女人給奧格打的電話。”

    沒准人家只是拿著手機裝裝樣子,跟真正的十號合演一出雙簧呢?哪怕真的是這個女人打得,可也沒規定打電話的就一定是十號,人家雇傭個群眾演員偽裝自己的同時給奧格打個電話,也不是不可以。

    二號抬手制止他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正色道:“是也好,不是也罷,不要鑽進牛角尖就不出來了。”

    失去了特種兵後,二號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指揮,他不該畫地為牢,就一個問題想得抓破腦袋。對,咖啡館的是不是正主固然很重要,但也沒有那麼重要,護好保險箱中的畫才是最關鍵的。

    二號帶著駭客來到二樓放置保險箱的屋子,他本意是先檢查一下畫作是否完好,可一看保險箱就傻了眼。

    駭客帶著幾分鄙夷道:“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這保險箱是最新型的,畢竟不能讓偷東西的太容易得手——那麼問題來了,只有奧格知道怎麼打開,現在他被抓走了,我們就對著這個箱子發呆?”

    二號沉思半晌,卻突然笑道:“對方具體有什麼本事還不知道,除去真這麼倒楣,恰好碰上個陳年老賊的情況,如果真是個跟我們一樣對這方面任務沒有經驗的人,那碰上這個保險箱也得歇菜。”

    駭客凝神看著他,低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剛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知道怎麼打開保險箱的目前就只有奧格一個,我想我明白對方故意設計特種兵襲擊奧格的目的了!”想通這一點,二號只感覺諸多疑點盡釋,“他們不是為了讓我們失去特種兵這個助力,而是為了讓奧格被逮捕!”

    他這樣一說,駭客也明白過來:“對,保安隊長已經被他們給收買了,逮捕了奧格逼問他怎麼打開保險箱,以奧格的心理素質,肯定不敢隱瞞。”

    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從人家一句“快撤”都能讓奧格傻乎乎往外邊跑就能夠看出來,奧格精神已經高度緊張了。再加上被特種兵撲倒,再被幾個持槍的保安陣勢一嚇,很可能有什麼都給說出來了。

    二號在房間裏來回轉了兩遭:“不行,我們不能消極等待對方出招了,必須得偽裝成奧格的親屬,跟還在警局的他取得聯絡,問清楚保險箱密碼,再抓緊轉移畫像。”

    他現在很後悔,出了一個大昏招,本來先對手一步提前到達奧格別墅是個大優勢,偏偏他想著以不變應萬變,等待對方出招。結果對手是如他所願先出招了,可這招太狠了,他拆解不了,一下就把自己逼到了無比被動的尷尬位置。

    雖然情況不利,但駭客看出來二號已經逐漸找到了感覺,因此反倒比之前兩人起爭執時更有幹勁兒,立馬道:“這個好辦,我用變聲器以奧格妻子的名義跟警局聯繫,給奧格對對暗號表明身份,他一旦知道我們是來幫助他守護油畫的,肯定會把密碼告訴我們的。”

    “嗯,我們還有一大優勢就是我們佔據了奧格別墅這個主場,對方就算知道了怎麼打開保險箱,也得進入這間屋子才能得手,守住保險箱,我們就算是勝利了。”二號笑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擊掌互相鼓勵,便各自忙碌起來。

    ————————————————————————————————————————

    紅寡婦掛了手機,頗有幾分煩躁道:“保安隊長已經撬開了奧格的嘴,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這個保險箱除了需要正確的十二位元密碼外,還有兩層防盜設施,一個是左手大拇指指紋檢測,還一個得掃描虹膜。”

    密碼已經問出來了,指紋其實也很好辦,反正奧格在他們手中,拿模具印一個就是。紅寡婦上島雖然沒有攜帶這些專業工具,但完全可以花費少量冥幣申請冥王星援助。

    但虹膜掃描這個就著實有些難辦了,紅寡婦覺得明顯盜寶的比護寶的難度要大很多。

    繆宇歎息道:“也是我們這邊人手不足。”要是有肖白在就完全不成問題了,指紋也好虹膜掃描也好,其實都是跟保險箱內部資料庫中的資料進行核對,要有個高端駭客在,直接把奧格的資訊隨便替換成繆宇的資訊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這時紅寡婦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頗為無奈道:“得了,‘奧格的妻子’跟他聯繫了,兩個人單獨通話一段時間,估計對方也已經知道怎麼打開保險箱了。”

    他們小組缺駭客,但敵對小組肯定是有駭客的,否則也不會奧格剛跑出別墅就被人摁倒了,這顯然是有駭客高手監聽通話線路。

    繆宇想了一想,拿起上組成員公用的通訊器道:“一號呼叫二號。”

    作為一個後勤人員,肖白閑得頗有幾分無所事事的意思。作為習慣了冥王星作案難度的正式成員,為十四號提供技術支援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挑戰性,就跟陪小孩兒過家家似的。

    當然,以往跟繆宇一塊辦案時查資料什麼的對肖白來說更沒難度,可那時候肖白圖的是“我在為民除害”的心靈上的滿足感。

    再說了,那時候他整個人都沐浴在繆宇的湯姆蘇光環下,神魂顛倒尚且來不及,自然不會感覺到無聊了——十四號是個什麼鬼,怎麼配跟他家繆繆比人格魅力?

    肖白正百無聊賴著,冷不丁通訊器響了起來,再一聽竟然是繆宇在向他求助,立時激動得無以復加,趕忙回話道:“二號聽到了,一號有什麼指示儘管吩咐!”

    雖然肖白一副“別客氣,快來使喚我,求你使喚我啊”的積極為人民服務的態度,但畢竟他現在是別的小組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隨便指揮別組成員是很犯忌諱的。

 第107章 10.01

    繆宇沒有要求肖白幫忙,只是把奧格房間保險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問道:“替換保險箱內部資料需要很高端的技術嗎?”

    “這種保險箱雖然是比較新型的,但說實話並不算非常高端,對方水準如果過得去的話,想破解只是時間問題。”肖白回答道。

    對方駭客的水準究竟算不算過得去,繆宇還真拿不准,主要他對這方面也沒有概念,稍稍沉吟一下,又問道:“如果按照平時跟你打交道的駭客們的平均水準,破解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肖白想了一想,有些為難道:“大概一個小時到四個小時之間吧,主要是不清楚保險箱的具體型號。”

    有密碼、指紋掃描、虹膜掃描這三道關卡的保險箱多了去了,貿然讓他猜,肖白心裏也沒多少譜,所以給了一個比較大範圍的資料。

    繆宇謝過後就關閉了通訊器,對紅寡婦說道:“有資格跟卡戎打交道的都是真正的好手,這些人最少也需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我相信敵對小組的駭客所需時間肯定更多。”

    “你的意思是,他們現在肯定還沒能成功打開保險箱?”紅寡婦一下子就笑了,“這麼說執行我們的計畫還來得及?”

    繆宇之前想到了一個計畫,但兩個人初步討論後認為還是過於冒進,便沒有進一步完善。但沒想到這個保險箱有點過於難辦,那適當地冒點險還是很有必要的。

    紅寡婦就覺得頗為憋屈,這種保險箱她以前不是沒有碰到過,但都是經過長時間的踩點、準備周全後再動手的。

    哪像現在這樣,連基本情況都搞不清楚就得擄袖子上不說,連個像樣的設備都沒有。她來時雖然帶了一些,但都是輕便的小零件,能派上用場的著實不多。

    這種任務方式雖然不適合她,但看繆宇明顯得心應手,紅寡婦現在真心覺得這個隊友選得好了,拿出手機來跟保安隊長聯繫。

    早在猜測到對方有一名駭客後,紅寡婦就沒再直接跟保安隊長聯絡過,而是通過保安隊長的一名小弟聯繫。

    這次她就直接撥通了保安隊長的電話,先來了一段調情,確保對面駭客已經監聽線路了,這才道:“托你的福,事情已經辦完了,那位奧格先生也受了很大驚嚇,要是沒什麼的話,不如送他回家歇息。”

    保安隊長自然知道紅寡婦不可能是幹啥好事兒,可人家幹什麼跟他又沒有關係,他只是恰好帶著兄弟們巡邏時碰上有危險人士在攻擊小島居民,按照規定的流程把奧格和那個特種兵都帶走問話罷了。

    他最多就是個不察的小失職,挑不出什麼大錯來,大不了丟了這個飯碗唄,今天一天賺得夠他給人打幾年零工了。可要是他知道紅寡婦具體在幹什麼,那就是個同謀罪,兩者性質差別很大。

    所以保安隊長也不問紅寡婦所謂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具體指的是什麼,乾脆道:“正好我們這邊也錄完口供了,按照規章制度也該放人了。”

    紅寡婦掛了電話,再撥打保安隊長小弟的電話,笑道:“我剛才還有一件事兒忘了囑咐你,得向你借件衣服。”

    等她打完電話後,繆宇點頭道:“我跟冥王星那邊聯絡過了,購買□□只需要一枚冥幣,我已經支付了,他們說定制跟你面部完全契合的面具再送來需要半個小時,跟保安隊長說一聲,讓他慢一點。”

    ————————————————————————————————————————

    自從駭客監聽到紅寡婦給保安隊長的電話後,他和二號就都處在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中。

    本來駭客說有了第一關卡的十二位元密碼後,破解這個保險箱的後兩道關卡需要三個多小時時間,他還在努力著呢,竟然就聽到紅寡婦直接跟保安隊長說事情已經辦完了,可以把奧格放回來了。

    這讓兩個人都亂了陣腳,要是人家已經莫名其妙得手了,那他們還從這裏瞎折騰個屁啊。二號看駭客都沒心思破解保險箱了,連忙道:“這說不定也是對方放出來的□□,他們就是想讓我們灰心喪氣,拖延住我們破解保險箱的時間!”

    這麼一說貌似還真有幾分道理,駭客點了點頭,強自按捺心神,繼續敲擊鍵盤。

    但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過了半個多小時,兩名員警真的把奧格帶了過來。二號滿心疑慮地在上下打量著奧格,沒看出來這人臉上有□□的痕跡,一抬頭卻見兩個員警也都在狐疑地看著他。

    女警緊盯著奧格奇怪道:“你不是說過給你打電話的是你妻子嗎,這兩個哪一個是?”

    二號和駭客都是男性,當時給他打電話是使用的變聲器。奧格滿臉窘色,還緊張得不行,磕磕巴巴道:“哦……我妻子有事情臨時離開了,請她的兄弟在這裏等著我。”

    女警官的神色更加狐疑了,給同伴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看著點這三個人,扭頭打了一個電話,掛了電話後道:“官方資料顯示你的妻子是白人,怎麼她有兩個黃種人兄弟?”

    奧格一聲都不敢吭了,二號在心中苦笑,面上笑呵呵道:“我和弟弟跟著媽媽改嫁的,跟大姐沒有血緣關係。”

    這個解釋明顯不被接受,男員警對著奧格道:“之前在警局你不是說自己保險箱中有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才會被襲擊嗎?方便我們檢查一下嗎?”

    奧格有點為難,下意識看了看二號。

    ——你他媽是傻逼嗎,這個反應不是明顯有鬼嗎?你家的油畫能不能給員警看你自己決定啊,你看我這個小舅子幹屁,還嫌人家不夠懷疑你啊?

    二號在心中破口大駡著,連忙道:“姐夫,不就是一幅畫嗎,其實只貴重在是祖傳的,不值幾個錢,也沒有名氣,給二位警官看看也沒什麼。”

    任務卡中說這幅油畫名字叫做《道格爾》,而在他們執行任務前,駭客已經搜查過相關資訊了,哪家油畫流派都沒聽過有畫叫這個名字。

    二號估摸著可能冥王星就是胡亂弄了一幅不值錢的油畫往保險箱裏一塞,所以他得提前給這兩名警官墊墊底,別人家腦補的是多值錢的名畫,一看是地攤貨,那就不是懷疑了,而是該翻臉了。

    二號有點懷疑這個奧格的真假,但看奧格走到保險箱旁邊很熟練輸入密碼,又按拇指和掃描虹膜,保險箱順利打開了。

    二號看駭客,駭客瞥一眼自己的電腦螢幕,對著他點點頭,表示保險箱是正常開啟狀態,不是被動了手腳。

    那麼這個奧格就是真的奧格了,怕就怕真如上組十號給保安隊長打電話時說的他們已經得手了。二號默默注視著奧格從保險箱中拿出來一個扁平的包裹,著實松了一口氣。

    兩名警官上前查看,女警撕開包裝,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畫布,抬眼看看奧格,又摸了一下畫布,沉吟了一下,才笑道:“你說這油畫是祖傳的?”

    男員警從頭到尾都在緊緊盯著他,奧格緊張得只敢低頭看地板,聽了這話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畫布,不可思議道:“怎麼會……”

    二號走過來看了一眼,第一個念頭是這確實是一幅地攤貨,畫的是一片薰衣草田,第二個念頭是這片花海中怎麼還有個這麼難看的綠色笑臉。

    然後他就明白過來了,一把扯過奧格的衣領來,吼道:“不是這一幅,被換了是不是?!”

    “是這一幅,但是沒有……沒有這個笑臉……”奧格頗為驚慌,他也想不明白了,焦急道,“這不可能,早上的時候我打開保險箱查看,裏面的畫還沒有笑臉的!”

    “你早上的時候還打開過保險箱?”二號立刻腦補了這是對面那組趁著奧格查看時偷樑換柱的,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做的,但顯然人家做到了。

    二號急忙道:“快!快查看那兩個人還在咖啡館嗎?”

    駭客操作電腦轉到咖啡館監控器上,皺眉道:“已經沒有人了……”他一邊說一邊重播,二十五分鐘前看到繆宇和紅寡婦一併離開了二樓靠窗位置,“他們朝著右邊街道走了!”

    二號跺了跺腳:“快追!”

    兩個人此時壓根顧不上奧格了,駭客扛起電腦來一邊追蹤各個街道口的監控,一邊跟著二號跑,跑著跑著他就停下了腳步,表情有點怪異道:“他們兩個走過幾條街道後就分開了……”

    二號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能看出來他們兩個誰身上帶著油畫嗎?”他和駭客都不是搏擊型人才,要是分開追,那不是緝|拿逃犯,而是送菜上門,能被人輕鬆搞定,所以他倆必須得聯合行動。

    駭客斟酌了一下,儘量委婉道:“根據我的判斷,兩個人離開時都是兩手空空的,十號還走進一家賣場換了一身衣服……”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無奈道:“她……換上的是一身警服……”

    二號悚然一驚,兩個人面面相覷,駭客小聲道:“都怪我不該跟著你下來……”他是後勤支援人員,該穩坐釣魚臺,用通訊器遙控二號指揮才對。

    二號苦笑道:“留你在房間裏,難道十號就沒辦法把畫帶走嗎?”

    他此時已經明白了,畫沒被換走,從保險箱中拿出來時上面什麼都沒有,是偽裝成女警的十號借著查看畫作的機會,在上面畫了笑臉,誤導他們以為真的畫作已經被取走了,人家故意留下張帶笑臉的假畫藉以嘲笑他們。

    卻沒想到他們兩個人急火火追下來,反而正中人家下懷,估計上組十號早就施施然帶著真畫從奧格的別墅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展巨巨。親的地雷~X2

 第108章 10.01

    繆宇在奧格別墅附近的街道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等通過接收器收到紅寡婦得手的消息後,著實松了一口氣。

    自從跟隊友分開後,他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膽,倒不是擔心紅寡婦手慢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畫布上抹幾筆,既然真的像肖白所說的,紅寡婦和許德拉是同行的話,人家就是靠手速吃飯的。

    這一步其實走得非常險,仔細一思量破綻很多。就比如說《道格爾》這幅畫根本就是個不值錢的地攤貨,繆宇和紅寡婦也是臨時接到任務,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仿製出成色如此相像的假畫來。

    還有萬一在紅寡婦碰到油畫用手指點上笑臉前,二號或者奧格先檢查過油畫,知道剛拿出來的畫上沒有痕跡,那也壞了。

    繆宇本來還擔心剛塗上去的標記會有沒幹的顏料痕跡,容易讓人看出來,幸好紅寡婦恰好帶了特殊的染色液體,薄薄的一層塗上就幹了。

    事實證明他們也有些過於小心了,二號一看到笑臉就想當然地以為這幅畫不對,根本沒有起仔細檢查畫作的心思。

    更蠢的是這人竟然帶著駭客這個純後援一塊跑出去追擊了,留在別墅裏的奧格和男員警被紅寡婦輕鬆放倒,施施然攜著油畫離開了。

    兩人匯合後,紅寡婦立刻跟保安隊長聯絡,請他派人把他們送回分派任務的別墅。一路上保安隊長多少有些緊張,透過小電瓶車的後視鏡看了他們好幾眼,試探性問起了那位跟紅寡婦一起前往奧格家中的下屬去了哪里。

    繆宇對他在擔心什麼心知肚明,笑道:“這次多謝你的幫助了,等你回去警局,我想你的同伴應該也已經回去了。”

    紅寡婦下的迷藥很輕,並沒有傷人之意。誠然那位一併前去的員警算是半個他們的人,也都讓她拿錢喂飽了,可作案時他還是暈著比較好,這樣對那位員警也有益處。

    繆宇說完見保安隊長還是將信將疑的模樣,委婉暗示奧格醒來肯定也不會報警,到時候大家心照不宣,這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保安隊長信不信他的話姑且兩說,反正把他們送到目的地,他就鬼鬼祟祟開著電瓶車離開了,但也同時不忘下次表白再有需要,只管聯繫他就是。

    任務期限是明天晚上,他們在三個小時內就完成了任務,繆宇本來以為該是最快的一組,刷卡進入別墅,卻發現大廳裏已經有人在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大組中唯一曾經選擇單人成一組的下組十三號選手。繆宇對此人的印象很深,下意識看了一眼大螢幕,上組和下組此時的總比分是1:1平。

    也就是說,還不到三個小時時間,十三號所在的小組已經順利完成。繆宇眉間一動,笑道:“你的組員呢?”

    十三號本來是單獨一組,但經過下組協商後,最終決定讓他加入其中一個兩人小組中,三人一起行動才是。

    繆宇對於紅寡婦進門時看到十三號時的反應也覺得很有意思,他沒指望十三號會回答,問話時絕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紅寡婦身上,果然看到紅寡婦帶著幾分詫異和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還輕輕搖了搖頭。

    ——有意思,看來紅寡婦對這位十三號的忌憚不是一般的深。繆宇微微笑了笑,看十三號壓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對紅寡婦示意一下,上樓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每個選手都被安排有單獨的房間,而十三號性格孤僻高傲而不合群,這樣的人對於個人獨立空間有很高的要求。然而十三號沒有選擇進入獨立房間,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繆宇傾向於他在借機掌握各個小組動向,並在不斷評估每個人的實力。

    這是一個既自傲但又不因此小視對手的人,繆宇拿起上組通用的呼叫器道:“這裏是一號,我和十號成功完成任務,已經返回別墅。”

    肖白幾乎立刻回應道:“早就知道了,你們真是棒棒的,只比十六號所帶領的三人小組晚了十多分鐘罷了。”

    繆宇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十六號他們已經回到別墅了吧,目前我們應該是2:0啊?”肖白回答道。

    “……”說好的情侶間的默契呢,怎麼突然間感覺你的唇不對我的嘴了,繆宇稍稍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們不是還沒有完成任務嗎,怎麼我們都已經回到別墅了?”肖白不僅僅知道他們回來了,連他們回來的具體時間都知道。

    肖白笑道:“我們的通訊器是互相聯繫的,我抽空借助信號三角定位,鎖定了大家各自的位置。”

    也就是說,回到別墅的不是上組十六號小隊,而是十六號的通訊器。繆宇此時回過味來——如果他贏了比賽記得向上組通報,那為什麼十六號他們輸了比賽已經至少十多分鐘了,卻至今毫無消息回饋?

    ——因為他們的通訊器被搶了,下組十三號拿著他們的通訊器,就能夠輕鬆掌握上組每組的動向。

    他立刻說道:“目前的比分是1:1,十六號小隊任務失敗,他們也沒有回到別墅,此時別墅裏除了我、十號外,只有下組十三號,請組員們不要再通過通訊器傳達重要消息。”

    因為小隊間沒有單獨的通訊器,大家都是使用的公共通訊器聯絡,像紅寡婦拿到畫像通知繆宇撤退也是用的這個,起碼冥王星提供的通訊器有反竊聽和反接入設施,保密性還是可以的。

    但要是通訊器直接被敵方搶走,那就實在沒辦法了,再嚴密的保密措施也不管用。繆宇歎了一口氣:“等大家都完成任務回來後,我們還是定個暗號吧。”

    太大意了,反正繆宇是沒有想到通訊器還能出問題,這也幸虧是十三號似乎並沒有把相關訊息向下組其他成員透露過,否則上組局勢該變得很被動了。

    接到繆宇示警後,上組通訊器中不再有任何響動了。繆宇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推門走了出去,看一眼還在客廳靜坐的十三號,越過別墅的走廊,來到標有“上10”門牌號的房間前。

    繆宇輕輕敲了一下門,紅寡婦沒怎麼耽擱就開了門,看了他一眼,有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側過身子道:“進來吧。”

    繆宇發現通訊器不對後,來找她的可能性頗高,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紅寡婦本來還心存僥倖,看他真的來了,總不能翻臉不認人把人家晾在外面,只能是請他進來。

    繆宇神色頗為難看,一坐下就直接問道:“就算是任務失敗了,十六號他們為什麼還沒回來?”

    根據肖白的說法,十三號回來了將近二十分鐘了,總不能是十六號小隊集體迷路,或者到現在還不知道任務已經失敗了吧?

    雖然十六號小隊能把通訊器全都丟掉,明顯是在交鋒中落了下風,但繆宇也不認為他們會是弱手。有資格能來參加比賽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像這次跟繆宇對敵的下組二號,就算他戰略出現了重大失誤,但個人能力在那兒擺著,繆宇為了求速勝,都要兵行險招,小小冒一下險。

    考慮到除了十六號小隊,十三號其他兩名隊友也都不知所蹤,這當然是不正常的,繆宇有幾個猜測,他懷疑十六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下組其他兩名組員就是囚|禁他們的獄卒。

    事態未必有他設想的這麼嚴重,但意思是這麼個意思,如果真讓他猜中了,那這手段就非常惡劣了。

    但這話一問出來,繆宇就意識到自己想左了——紅寡婦被他這麼一說,神色變得很古怪,低聲道:“以我對他的瞭解,很可能是他把五個人都幹掉了。”

    十六號小隊只有三個人,這所謂的“五個人”當然把十三號的隊友都給算上了,繆宇之前雖然腦洞大開,但還真沒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一時頓了一下才道:“你這個猜測有幾分把握?”

    “我只知道他一直都是獨行俠,獨來獨往,孤僻,從來不跟人合作。”紅寡婦帶著幾分小心地斟酌著,遲疑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道,“三年前我跟一男的鬼混,他的新婚妻子怒而買凶,我才跟他打過交道。”

    跟有婦之夫鬼混屬於個人道德範疇的問題,繆宇對此不加評論,只是帶著幾分奇怪道:“嗯?”

    讓他覺得有蹊蹺的是如果這位十三號真是個殺手,紅寡婦不該還活著才對。倒不是他輕視紅寡婦,而是繆宇沒覺得她有被刺殺還能活下來的警覺性,她就是個很標準的小賊。

    紅寡婦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所以我才說他是個瘋子,這人在國際上只能算是三流水準,接的也多是沒多少錢的活計,可是他的任務完成度並不高。”

    繆宇聽得雲裏霧裏的,按照他的邏輯思考能力,三流的任務都成功率不高,那只能說明水準不行,又不能說明人家瘋啊。

    不過他沒有打斷,明顯紅寡婦還有話沒有說完。果然紅寡婦繼續跟他科普道:“我聽到風聲後,立刻找朋友求援,不瞞你說,我朋友在灰色世界也是有幾分能耐的,卻被整得雞毛鴨血。”

 第109章 10.01

    “雞毛鴨血?”繆宇著重強調著問道。以紅寡婦對他的忌憚程度,不難看出是吃了大虧的。

    “是真的雞毛鴨血,沒死一個人,但我和朋友都吃了大虧,他本可以弄死我的,但只是給了我點很難忘的教訓就走了。”紅寡婦說道。

    從她的表情看出,那教訓確實很難忘,否則紅寡婦再見十三號,也不會表露出恐懼而非憤怒之意。繆宇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他的任務是殺了你,他卻只選擇懲罰你,因此任務被判定失敗,估計他之前的許多工也有類似的情況,所以完成度才這麼低。”

    十三號要真是個聖母想引人向善,何必繞這麼大一圈去當殺手?他要是個劊子手,又何必白白放過紅寡婦損失一大筆金錢?

    繆宇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像他這種講究邏輯的人,一碰上這種根本沒辦法用常理去理解的人,他就直接歇菜了。

    紅寡婦覺得十三號瘋了,繆宇也傾向於這人有點毛病,起碼思考回路不太對勁兒。他看紅寡婦也沒什麼好爆料的了,便告辭出來。

    繆宇剛走到客廳,發現十三號往別墅門口看,心頭一動,不由得停了腳步。

    大門被打開,三名上組成員走了進來,肖白沖在最前面,他在看到繆宇就在客廳時,不自覺露出了一副“他在專門等著我”的幸福神色來,笑眯眯地湊了過來:“你怎麼知道我要回來了?是不是看到大螢幕知道我們贏了?”

    雖然這是個誤會,但也是個很美麗的誤會,繆宇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兩個人到沙發上坐下。肖白小聲說道:“能夠確定通訊器被搶走了嗎?”

    繆宇點了一下頭,低聲道:“十六號小組至今都還沒有回來,下組十三號的隊友們也不知所蹤,紅寡婦說懷疑被他給控制住了。”

    肖白偷偷往旁邊不遠處坐著的十三號那邊看了一眼,問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懷疑他們這一局從下組的公共銀行中支取了一部分冥幣,如果十三號是獨立完成任務的話,那這一把賺的籌碼當然就歸他個人所有。”繆宇解釋道。

    肖白卻覺得還是說不通,仗著十三號是個黑人,九成聽不懂漢語,還是直接問繆宇道:“那他不怕惹得同隊人不快嗎?”

    繆宇笑道:“他從第一輪就想單獨行動,是迫於形勢才只能跟其他人聯合的,估計他玩了這一手,下一輪該不會有人再逼迫他組隊了。”

    如果按照他看,這一舉動是挺不明智的,絕對弊大於利,但沒准讓十三號看,省了不少口舌功夫,又少了拖後腿的人,人家很樂意。

    除了他們三組外,遲遲沒再有人回來,一直到晚上八點多,上組十二號才帶著隊員返回,對方棋高一著,他們任務以失敗告終。

    在十點多鐘,十六號小隊總算出現,三個人各個都狼狽不堪,其中一個還吊著繃帶。將近十二點時,下組十三號的兩個隊友總算露面,他們的情況也頗為糟糕,但好歹沒有明顯的外傷。

    第一天結束,比分在第一天被定格在二比二平上。誰勝誰負還得看剩下四組的比賽結果。

    繆宇放輕鬆休整了一晚上,他心情還算不錯,好歹第一局旗開得勝。至於上組和下組究竟誰能拿下第一輪的勝利,他雖然不是全然不在意,但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保守估計這次比賽起碼得有七八輪,贏了固然好,輸了也無所謂,目前還在磨合階段,每個隊伍的構架或多或少都不合理,還得看以後的發展。

    第二天上午上組下組比分2:3,接近正午時,上組小隊戰勝了下組十一號帶領的小隊,將比分追至3:3平。

    然後進行比分清算,繆宇初始冥幣二十二枚,為紅寡婦購買偽裝成女警所需的矽|膠面|具花了一枚。

    他們小組贏得比賽所獲十枚冥幣,同時他們從上組公共銀行中借了五枚冥幣,贏比賽後翻倍成十枚,七枚交公後剩下三枚。

    紅寡婦作為組長有分配所賺取冥幣的權利,她留了五枚,給了繆宇八枚。

    一通數學計算後,繆宇個人錢幣二十四枚,肖白二十二枚,上組公共錢幣六十四枚,下組有七十三枚。

    下組成員租借冥幣時比上組要膽大些,尤其十三號小組一口氣租借了十五枚,轉眼就翻了一番。

    肖白把統計結果給主星發過去,主星出現在電視螢幕上,沉聲道:“雖然總比分相同,但下組公共冥幣佔優勢,判定下組獲勝,按照規定,懲罰上組公共冥幣減十。”

    本來就少了將近十枚,這下就少了二十枚,上組也不過五十四枚罷了,少了將近二分之一。

    繆宇也沒想到差距竟然會這麼大,看上組成員神色也都凝重起來,不由得微微皺了一下眉。

    主星繼續說道:“第二輪比賽分組形式為抽籤,標號相同者為一組,上下組標號相同者為反向任務,現在便開始抽取。”

    肖白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來,他覺得自從上了這個島就在走黴運,這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很可能還是跟繆宇不是一組。

    按照序號進行抽取,繆宇作為上組一號率先抽籤,夾出來一張“6”的字條。二號肖白抽了一張“1”,撇了撇嘴巴,一頭栽在他懷裏哼唧了兩聲。

    繆宇有一搭沒一搭揉著他的腦袋以示安撫,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抽籤盒子上,這一輪抽籤是公開的,也就是抽籤時就能知道是誰抽到了反向任務,還能知道對方小組具體的成員組成。

    繆宇心頭一動,他似乎隱約明白了這個環節的意義,他還在靜靜琢磨著這些,注意力就被引走了——下組十三號抽到了寫有“6”數字的任務卡。

 

    不是吧,似乎有點略倒楣。繆宇還指望著再過幾輪讓其他小組先去試探試探十三號的底呢,想不到竟然第二輪就好死不死地正碰上了。

    肖白拉了拉他的衣袖,帶著幾分擔憂道:“很可能6號任務是單人獨立完成的。”

    上下兩組抽籤同時進行,雖然現在只各自進行了一半,但肖白腦中已經列出了清晰的表格。一共六個任務,前五個任務紙條出現的概率基本相當,唯獨是6號任務,繆宇抽取後,上組就再也沒有人抽到過。而下組一直都沒有抽到6號,直到十三號才抽出一張。

    肖白繼續說道:“六個任務,每組十六名選手,極有可能就是五個三人組,一個單人組……這下怎麼辦?”

    繆宇明白他在擔心什麼,笑道:“沒關係,大不了就是輸一次,又不是輸了就要直接淘汰出局的。再說了,也未必我就一定輸的。”

    話是這麼說,繆宇是存了安慰肖白的意思,實際上他也心中有數,除非接到的恰好是他擅長而十三號不擅長的任務,否則想贏真的不太容易,繆宇不具備單人行動的能力。

    抽籤很快完成,正如肖白所猜測的,繆宇和十三號都是單獨成組,螢幕接著一閃,各組後面寫明瞭此次任務。

    肖白先看到繆宇負責保護一名富商,十三號負責把人弄死,當下就舉手道:“是不是有黑幕?”

    中間休息的一天兩個人把所知道的情報共用了一下,肖白知道十三號是名真正的殺手,而與之相對應的,繆宇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

    這不是倒楣的問題,而是怎麼這麼倒楣的問題,肖白心裏不爽,當然要找茬發洩一下。

    即使是面對自家成員的拆臺,主星仍然很平和道:“上組二號的投訴已經接到,各任務編號都是提前編好的,無論誰抽到6號,都會接到刺殺與反刺殺的任務。”

    人家不跟自己一般見識,肖白自然也不好說什麼,訕訕著道歉後不再出聲了。

    主星並不在意這段小插曲,道:“任務抽籤結束,於下午兩點正式開始,持續時間二十四小時。”

    他說完就直接關閉了大螢幕,上組十六號率先站了起來,走到下組十三號面前一伸手,很客氣道:“第一輪較量已經結束,能不能請您歸還我們的通訊器?”

    這麼多選手中,就他們一組被搶奪了通訊工具,這不是一般的丟人。十六號小組還好,願賭服輸很有風度,倒是昨天十三號本來的兩名隊員跟十三號發生了肢體上的小衝突,鬧得很不愉快。

    十三號從口袋裏掏出三個巴掌大的通訊器來,正色道:“這是我所得的戰利品,你們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十六號不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有些不可思議,還是很配合道:“當然,我們很樂意付出您應得的酬勞……”

    花錢買就花錢吧,誰讓他們失誤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呢,十六號覺得可以私底下暗示十三號,他很樂於拿現實貨幣交易,能不出冥幣最好。

    但想不到十三號一點不客氣道:“一個五個冥幣,概不賒賬。”

    “……”十六號表情一瞬間有些扭曲,哏了一下才道,“能不能便宜點……”

    十三號不理他,扭頭看著下組成員們道:“你們誰要買嗎,可以隨時知道上組動向,我給你們打六折,三個冥幣就可以拿走。”

    這一□□到了不少人,但也立刻有人回應道:“我要!”

    十六號臉都綠了,顧不上跟其他兩名組員商量,連忙道:“等等,我買,我們買回來就是……”

    通訊器在十三號手上,他還有不買的可能,但要是讓別人買走了,借此定位上組所有成員的位置,那他就是上組的罪人了。所以哪怕被人當冤大頭宰,這一刀也得捏著鼻子受著。

    ——蠢貨,你不買就不買,我們直接丟棄通訊器不就是了嗎?這玩意還有定位系統,捨棄不用更加有利。肖白看繆宇,繆宇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此時不要出頭。

    肖白於是就不管了,等十六號跟十三號交易完,大廳裏再無值得注意的事情發生,他跟著繆宇回了房間,聽繆宇說道:“你有辦法隱蔽地跟其他成員們聯絡嗎?”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第110章 10.01

    這別墅裏的駭客不是只有肖白一個,但他深信自己的技術是最好的,當即說道:“沒有問題,你想要跟誰聯繫?”

    “就像建個企鵝討論組,把大家都拉進來?”繆宇對這方面沒有概念,只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一下。

    肖白笑道:“這個倒是不難,每個人的房間都有私人電腦,就是我得先設幾個套,免得有人鑽進來。”

    頓了一頓,他又道:“就是動作有點大,很難不被覺察,不過我至少能保證一個小時的安全期。”

    “一個小時就足夠了。”繆宇點點頭示意他放手去做,等了差不多十分鐘,聽肖白道:“好了,我強制打開了他們的電腦,已經群發了消息。”

    本來大家都還在房間裏待著,莫名其妙電腦自動開啟了,自然而然就聚攏過來,也有很警惕的,看肖白表明身份後才將信將疑地也加入進來。

    繆宇讓肖白把分組情況和對手重新列了個表,公示給所有人看,以“一號”的身份打字道:“第一輪競賽我們輸了,希望第二輪能夠齊心合力,把比分扳平。”

    十二號直接接道:“雖然大家本質上來說都是競爭對手,但我想沒有人會好運到上一輪碰到的還是這一輪的對手,共用下組成員資料,對大家都有益處。”

    十二號懊悔啊,他也想到用這個法子來出頭了,把一盤散沙的成員聚集起來是樹立威望的最好方法,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施行,繆宇這邊就快了一步。

    ——怪他動作慢嗎?也不是,誰讓一號那邊有個二號心甘情願當小尾巴,能想到這一點的人不少,但也就只有二號有能力確保聯絡的絕對保密性。

    繆宇也沒怪十二號搶話,等了一下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便先彙報了自己小組遇到的情況:“下組二號,有一定指揮才能,臨場應變能力不足,體能中下,實戰經驗不足。”

    紅寡婦接話道:“同組十五號,駭客,電腦水準頗高。七號號,具有相當水準的搏擊能力,是個好手,服從性很強。”

    十六號道:“一號這次接手的十三號是個大麻煩,心狠手黑 ,有相當的暴力傾向,連自己的隊友都不放過。”

    繆宇最關注的當然是十三號,他等到大家都把碰到的對手能力簡單介紹過後,才問十六號道:“十三號的攻擊性很強嗎?”

    “他沒有虐|待傾向,但出手時確實是不在意別人的死活。我不清楚他是怎麼跟兩個隊友鬧掰的,但是昨天他的隊友就被排斥在任務外質問他時,他下的手也很重。”十六號回答道。

    這時七號突然說道:“這一局我們佔據了相當的劣勢,不僅僅是一號情況不容樂觀,讓我和二號、五號一組去搶劫銀行,難度也很大。”

    肖白是駭客大家都知道,五號自我介紹道:“我也是一名駭客,技能上確實有所重疊。”

 

    七號卻道:“那可好了,我也是負責後勤支援的,你們搶完了銀行,我能在鬧市區把車開得飛起來。”

    他的冷幽默無人賞識,群裏一下子就寂靜了,半天後十二號無奈道:“你們抽籤時是不是都忘了洗臉?”怎麼就黑成這樣了?

    駭客是稀缺資源,上組一共只有兩名,好死不死的分到了一個組就算了,還配上了另外一個後勤人員,那麼問題來了,誰負責拿著槍控制員警、挾持人質?

    肖白光顧著關注繆宇的手氣了,想不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唉聲歎氣道:“我高考時八百米測試都是缺考的。”

    “我倒是能硬著頭皮上,但總得有人支援接應,免得離開時功虧一簣。”七號問道,“你們兩個誰會飛車?”

    搶銀行兩大最危險時機,一個是喊一句“打劫”後控制局面,還一個就是撤離時了。七號意思很明確,有希望的話他不介意試一試,但總不能讓他去白白送死。

    這雖然是演習性質的,島嶼主人肯定也跟銀行方面打過招呼了,倒不怕坐牢什麼的,可這麼貿然去送菜,任務肯定會失敗。

    七號怎麼想怎麼覺得不行,卻聽繆宇道:“我可以直接放棄6號任務,和你們一塊做1號任務;或者倒過來,我們一塊做6號任務。”

 

    五號駭客多少放鬆了一些,笑道:“我們四個人一塊虐十三號一個,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九號質疑道:“可是規則上允許這樣嗆行嗎?要是真能這樣互相幫助,分組還有什麼意義?”

    “規則也沒有說不可以,要是有人願意損己利人,無償幫助他人完成任務,也未必不可以。”八號出聲道。

    這人是來拆臺的,從這次集體會議伊始,繆宇就在儘量弱化“小隊”的概念,試圖把上組捏合成一個大整體,但八號這話就在提醒大家,他們還是獨立的個體。

    起碼五號本來覺得比起1號搶銀行的暴力任務來,還是四個對十三號一個勝率更大,但一聽八號的話才反應過來,對於整個上組來說,1號和6號哪個任務勝利沒有區別,但對於他們來說,區別很大,贏了能賺錢,輸了就得倒賠。

    八號也是上一輪晉級者,他當然想要佔據上組的主導地位,所以一看勢頭不對,就要把大家往回拽。

    肖白尖銳道:“那幸好咱們組還有人願意損己為人為整個組考慮,而不是站著說風涼話。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直接放任這兩組輸掉,你來擔保剩下四組一定都會贏是嗎?”

    八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們的公共冥幣已經落後下組二十枚了,所以這一輪要是三比三還是要判負,確實像肖白所說,剩下四組一組都不能輸才對。

    有人犯了蠢,十二號趁機為自己加分數,應和道:“我相信一號的統籌能力,這一輪我也同意你們提取相當一部分公共冥幣,加油看能不能把上一輪的劣勢扳回來。”

    繆宇也很痛快,這時候收買人心比一輪勝利更重要,何況對上十三號他真沒多少勝算,當即說道:“我確實有心幫助二號他們完成1號任務,至於具體從公共銀行租借多少冥幣,還需要我們完善一下計畫,看有多大把握,還得徵求其他組員的意見才能決定。”

    說到這裏他覺得差不多了,不給大家繼續扯皮的時間,給肖白打了一個眼色。

    肖白立刻說道:“檢測到有人試圖入侵線路,大家先散了吧,各小組內部商討策略。”

    他說完後立刻切斷了聯接,看著繆宇問道:“你真的決定放棄6號任務了嗎?”

    繆宇笑道:“是不是覺得對我有些失望?”

    “沒有沒有!”肖白連忙擺擺手,“我就是覺得試都不試就直接放棄,這不太像是你的性格,何況我看你對十三號還挺有興趣的樣子。”

    繆宇歎了一口氣:“不瞞你說,我確實有些不甘願,本來也是想著這次硬著頭皮上的,但這不是突然間發現你們組也告急了嗎?”

    不能只為了自己爽一把就什麼都不顧了,這次他要是不選擇放棄,上組贏的可能性實在太小。輸一次還可以接受,連輸兩輪,這把就沒什麼玩頭了。

    肖白凝神看著他,帶著幾分小緊張道:“其實我想著,要是能幫你做6號任務就好了,但他們兩個肯定不同意。”

    繆宇對此倒是無所謂,笑道:“當然沒關係,6號任務輸了的話,我自己賠三個冥幣,1號任務輸的話,你們一人賠三個,確實是放棄6號比較值當。”

    頓了一頓,他眼睛閃爍了一下:“而且我相信,這次下組會允許他們執行1號反向任務的小組租借相當數量的冥幣,贏了這一把就能一舉把劣勢追回來。”

    不是只有他們組懂得資料共用,下組對上組各個成員的基本情況也該心裏有數了,自然能推斷出這邊三隻弱雞搶劫銀行成功的幾率不大,會下重注的。

    他是這種反應,肖白放心了不少,笑道:“那你要這麼說,十三號身上肯定也有不少籌碼啊?他們也該知道你的勝率也不大。”

    繆宇眯著眼睛道:“不,我相信十三號這次很可能直接沒能從公共銀行提取冥幣出來。”

    肖白想了想,恍然道:“對,提取錢幣得小組投票通過才行,他上一輪的做派估計得讓很多人看不順眼。”你攻擊對手就算了,自己人也不放過,下手還這麼重,很惹人反感。

    “不僅是這樣,十三號通過買賣通訊器,從十六號那邊大賺了一筆,他擁有的私人冥幣甩了旁人一大截,這次他很可能還贏,要再帶著鉅款,下組其他人該不高興了。”繆宇說道。

    拿著公共的錢贏得的收益,一半交公,一半自己留著,十三號兩輪下來就賺大了,下組人肯定不同意這麼搞。

    肖白一下明白過來:“他們現在整體佔優勢,所以為自己考慮得多,大家各自為戰傾向明顯。也正因為大比分落後,上組才能夠初步聯合,你的提議才順風順水就通過了,大家都明白現在不是搞內訌的時候,對不對?”

    這也正是人性的奇怪之處,繆宇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歎息道:“長大了。”

 第111章 10.01

    下午兩點才開始正式任務,中午飯在別墅三層的自助餐廳解決。

    繆宇把計畫敲定得差不多了,看看時間到了午飯的點了,再看五號一臉的“我很焦慮”表情,笑道:“一塊去吃飯吧?”

    五號是個戴著黑框眼鏡,一臉文弱的小姑娘,她年齡也就在二十出頭,因為緊張而面色慘白,小聲道:“我不是很餓,你們先去吧。”

    跟肖白不同,五號是有正經職業的,算半個官方白帽子。這姑娘膽子也小,平生頭一遭參加搶銀行這種暴力行當不說,分給她的任務還很重,她是真的覺得心裏沒譜。

    人家沒胃口,繆宇也沒強求,跟七號招呼一聲後,和肖白一塊走出了房間。

    肖白用M市方言道:“好歹我是個爺們,她電腦技術也不錯,要不我們兩個把任務換一下吧?”

    他本來都把M市方言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昨天給肖老頭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突擊了一下,已經能說得很順溜了。

    繆宇搖了一下頭:“能派你去我也不想為難她,但我自有理由。”

    他既然這麼說了,肖白就不再堅持了,帶著幾分試探道:“七號是不是有些太聽話了?”剛才繆宇安排的各自任務乍聽起來挺玄幻的,別說是五號有些嚇傻了,連肖白第一個反應都是頗為奇怪,可七號接受起來倒是挺順暢的。

    “七號上一輪是和十二號在一起的,他們輸了比賽讓我覺得很詫異。”繆宇對十二號的評價頗高,對於十二號第一輪告負確實有些吃驚。

    肖白“嗯?”了一聲,不太明白他突然間提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繆宇就緊接著說道:“這樣吧,你私底下跟十二號聯繫一下,問問看他們究竟是怎麼輸掉比賽的。你是半個官方身份,比我更好出面。”

    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自助餐廳門口,肖白似懂非懂,應了一聲,進門拿起個小碟子,隨手放上一個蛋撻,朝著正在烤肉區徘徊的十二號走了過去。

    繆宇則隨意在餐廳裏逛了逛,拿了點肖白喜歡吃的食物,又拿了兩個杯子去接飲料。

    下組十三號坐的位置就在飲料機旁邊,繆宇留心到他在關注自己,倒也沒有在意,畢竟是下一場就要直接對上的敵對方,人家多看自己幾眼也是很正常的。

    肖白喜甜,繆宇給他接了一杯橙汁,順手給自己接了一杯西瓜汁,一扭頭正對上十三號的眼神。

    十三號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憐憫之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動動嘴唇沒有出聲。

    繆宇多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深覺此地不宜久留,示意了一下便匆匆離開了。

    肖白沒一會兒就過來了,親昵地跟他咬耳朵:“十二號只說在關鍵時刻粗心失誤了,這才輸了比賽。不過我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對第三位組員評價很高,但對七號有些不滿。”

    “他覺得七號不服管教?”繆宇問道。

    “他沒說得太明白,但是有點這個意思吧。”肖白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繆宇一下就笑了:“我就說主星這一輪放給選手們的自由度也未免太大了,他也不怕情勢失控,看來是早有準備。”

    肖白眼睛一亮,鬼鬼祟祟道:“你的意思是說,七號有問題?”

    “有問題的不是只有七號,我覺得這輪抽籤也很有問題。”繆宇說著,恨鐵不成鋼地捏了捏肖白的手指,傻白甜,主星說沒有黑幕你就信嗎?上組抽籤結果這麼爛,真當是大家臉黑?

    抽籤過程雖然沒辦法作弊,但是任務分派顯然是有問題的,像肖白這一組,如果接到的是防守類任務,那就所向披靡了,可接到的卻是六個任務中唯一需要武力進攻的搶銀行,繆宇還是傾向於有人動了手腳。

    比起順境來,逆境更能考驗人的綜合能力,主星操縱各自任務,而七號就是現場考官,由他來給各自選手的表現打分。

    繆宇還道:“不僅僅是七號,我懷疑一組的考官應該有兩個,這樣確保可以和選手們有充分的接觸機會,全方位地進行考察。”

    肖白臉一黑——主星你不能因著我傻就這麼理直氣壯地驢我啊,我不是你下屬嗎——奇怪道:“那七號為什麼給十二號搗亂,卻又全方面地聽從你的吩咐?”既然是考官,不應該公平公正地考察每一位選手嗎?

    繆宇沉吟道:“比起指揮者來,十二號更像是投機分子,我沒有和他共事過,但從性格來說,他的侵略性明顯不足,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七號才故意給他出難題,看他能不能順利解決。”

    這只是一種猜測,七號怎麼想的,就只有七號知道,只是如果繆宇的猜測正確,那十二號顯然是沒有通過考驗,才會導致任務失敗。

    肖白看他埋頭想問題,叉子戳半盤子戳了半天也沒見吃幾口,心疼道:“七號愛怎麼樣怎麼樣,身體是自己的,下午還得有一場硬仗呢,你快吃,想吃什麼我再去拿。”

    繆宇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好。”他給肖白叉了一塊雞塊放碗裏算是賠罪,便不再說什麼,扔下滿心的顧慮,跟肖白說笑著安心吃飯。

    ————————————————————————————————————————

    第二輪任務,肖白作為隊長,從公共銀行中一口氣提取了三十枚冥幣,他立下了軍令狀,這次要是輸了這二十枚冥幣清零,他會拿所有的私人冥幣彌補上組的損失,自己直接清零錢幣退出比賽。

    這不是繆宇的授意,而是肖白自己的意思。他是覺得這一輪要不來個狠的賭一把而只是想一味求穩的話,上下兩組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肖白在討論組裏撂下這樣的狠話前,是有跟繆宇商量過的,繆宇是小吃了一驚,不過表示尊重肖白的個人意見。

    肖白是來玩的,他不用努力獲取加入冥王星的資格,對贏得比賽後主星承諾的重獎也絲毫不感興趣,賭一把圖個自己爽,輸了就認了,退出就退出唄,但他對繆宇實在是很有信心,很期待著繆宇再讓自己爽一把。

    下午兩點整,肖白和五號、七號率先離開別墅,這次有冥王星的專車把他們送到足夠安全隱蔽的地方,開始佈置搶銀行大業。

    繆宇在十五分鐘後,收到了肖白一行安全抵達隱蔽場所的消息後,才從別墅中走出來。

    已經有工作人員在門口等待了,一見到繆宇出來,就迎了上去:“一號,請跟我來,我帶你前往富商所在地點。”

    繆宇坐上了小電瓶車,看小車一路都是走的大路,朝著繁華的市中區前進,歎氣道:“根據6號任務背景,這位富商不是都接到死亡預告書了嗎,怎麼還在市中區亂逛?”嫌死得不夠快嗎?

    對方反駁道:“任務背景也說了,這位富商是個工作狂,死亡預告書又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人家當然是正常工作了?”

    “他就不能躲到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待著,有什麼事情跟屬下吩咐就是了,就算開會也有電腦視頻,還非得他親身上陣嗎?”繆宇做出一副十分不滿的模樣來找茬道。

    工作人員這次不知道說什麼了,這確實是背景設定的疏忽,只好說道:“您也可以說服任務物件轉移,這都是您的自由。”

    “那這名富商是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保鏢什麼的是嗎?”繆宇問道。

    他說完後見工作人員點頭,心中有數了,眼看著說話間就到了地方,電瓶車在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胖子身邊停了下來。

    這一看就不是真的富商,而是隨便找的臨時演員,一臉的興奮之意,看了繆宇還頗為失望:“怎麼是個男人啊?”

    他腦補中的保鏢可能是冷酷高傲的美女保鏢團,各個穿著緊身衣、踩著恨天高的那種,一看繆宇興致就低了許多。

    工作人員才不管他對保鏢滿意不滿意,把繆宇放下後就離開了。

    繆宇問道:“附近有公交站牌嗎?”

    富豪倒是很配合回答道:“島上有錯綜複雜的環島觀光線路,不過也是小電瓶車,前方不遠處就有8號線路。”

    繆宇點了一下頭,感覺到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肖白根據他身上的定位器鎖定了他此時所在的位置,發過來了一份程式隨機生成的乘車路線圖。

    繆宇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零錢來,又拿出一個相機,和手機一併遞了過去:“請你按照這份路線圖,依次乘坐不同的公車,每上一輛新車,就把附近的人和附近的車輛都拍下來。”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道:“這相機會自動把所拍照片發送到我那邊,會有人用顱骨成像技術進行處理,找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殺手。”

    富商興奮中又有些遲疑:“可是我接到的任務是,跟你接頭後就在商業街逛來逛去,哪里人多往哪鑽?”

    繆宇暗罵一聲任務設計人忒損了,笑道:“如果您不肯配合,我把您找個地方塞起來,找人偽裝成您做這項工作也是可以的。”

    富商連忙道:“別別別,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還想玩玩呢,我這就去坐公交,你貼身保護我嗎?”

    繆宇正色道:“殺手見過我的真面目,我會偽裝後在暗處保護您,我會給您暗示的,您可以猜猜,碰到的哪位路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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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10.01

    富商揣著一把零錢激動萬分地走了,繆宇目視著他上了一輛公交,扭頭看到一輛小電瓶車突突突開了過來,七號拍了拍後座:“上來吧。”

    繆宇坐了上去,七號笑道:“你這個點子會不會太損了一點?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保護人家就算了,還拿他當誘餌。”

    “他自己 都很樂意幹這項工作,也算是當一次難得的人生經歷了。”繆宇說了一句,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兩點二十四分,根據規則,還留在別墅的十三號將在兩點半拿到富商所在位置的情報,富商上的公車駛向相反方向,等十三號追上來,估計也在三點之後了。”

    這個島嶼最大的不便就是最快的交通工具只有電瓶車一種。安保負責方倒是配備了機車,但十三號就算能弄到一輛,騎著在街上走也太顯眼了。

    怎麼追上富商是十三號的事情,繆宇不覺得他連這個也做不到,富商的作用就是拖延時間的同時再故布疑陣,能坑到十三號就坑,坑不到也全然無所謂,反正繆宇又沒吃虧。

    他都決定放棄這個任務了,又不能讓十三號輕易得手,總得廢物利用一下才好。

    肖白他們的臨時窩點是銀行對面的賓館大樓裏,從這裏能夠觀察到警衛上下班情況。

    繆宇走進去時,肖白麵前擺著四台電腦正忙著,見到他進來了,立刻表功道:“我和五號把這半個小時內進出銀行的人面部都做了處理,已經列了一張清單,你看看。”

    “防守方比攻擊方都要率先出發,他們在一點半就已經被帶出了別墅。”繆宇又關注了一下時間,“我們這一組的對手是誰?”

    “三號,四號和六號,他們的組合明顯比我們的要科學許多,三號和六號都能打,三號也有很強的統籌能力,四號算是萬金油型人物,他似乎什麼都會一點,綜合能力很強。”肖白把現有資料簡單介紹了一下,指著列出來的一個個頭像,“這個銀行工作人員和六號體型很像,而且他業務挺不熟練的,我懷疑這是六號偽裝的。”

    繆宇大略翻了翻這一段時間出入銀行的人員,確實肖白指出來的這位工作人員是最可疑的。

    這些人換張臉也不過是換張矽|膠面具的事兒,繆宇真不好說這位銀行職員到底是不是六號,但如果從客觀上來說,他又覺得不對勁兒:“如果真的遇上搶銀行,在銀行內部其實是最沒有反應能力的。”

    他算是半個內行人,自然知道在真正的銀行搶劫案中,銀行自身所配的警員能夠發揮作用的實在不多,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時間就被嚴密控制住了。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盯著錄影帶裏那位銀行職員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間問道:“為什麼他一直都在窗戶邊打轉?”

    七號走了過來,看了一看又找肖白要來了附近街道的佈局圖,笑道:“我明白了,這個窗戶對面有一個很好的狙|擊位,怕是有人埋伏著,準備一槍斃命呢。”

    這銀行職員就是個誘餌,他表現得太有問題了,一旦他們真的在銀行內動手,肯定第一時間要去搜查這位銀行職員,想要近身,就要走到窗邊,就被“啪”一聲爆|頭了。

    五號忍不住說道:“本來我們一共才三個人,他們這一下就弄死了一個,這手段真狠!”

    按照正常的想法,有能耐執行外場任務的也就是七號,這一槍要是能把七號解決了,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剩下的肖白和五號,給他們一個軍火庫,他們也沒本事完成搶銀行這麼艱巨的任務。

    肖白斜著眼睛滿眼鄙夷地看看五號,再看看七號——這兩個人全都是馬後炮,看電腦看了半天屁都沒看出來,還是他家阿宇來了,三分鐘就找出敵方陰謀來了。

    繆宇看肖白一個勁兒盯著自己眨巴眼睛,笑道:“所以這人很可能不是下組六號,他們隨便從大街上雇傭一個跟六號體型相近的人就夠了。”

    棒,棒棒,棒棒棒,肖白恨不能湊過去親他一口,問道:“那我們怎麼辦,還按照原計劃進行嗎?”

    “當然,不過得稍加完善,他們雇傭,我們也雇傭就是了。”繆宇說道,“反正根據規則,只說了不准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請雇傭兵,沒說其他時候不可以。”

    七號皺眉道:“可是要找能夠配合咱們搶銀行的人還真不容易。”

    繆宇笑道:“我可沒有人脈的說法,還得請你多費費心。”

    當然不能走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問“你能跟我搶銀行嗎”,繆宇對此確實沒有辦法,所以乾脆推給七號了。

    七號愣了一愣,磕磕巴巴道:“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那就讓你站在窗戶邊讓人射唄,反正總得有一個死在銀行裏。”繆宇面無表情說道。

    七號臉一黑,哼哧哼哧半天,還是開門走出去了。繆宇輕聲道:“他找個冥王星的人就滿夠用了。”逼著七號去找人,也是為了驗證他究竟是不是場內裁判。

    肖白笑道:“那萬一他不肯配合怎麼辦?”七號都給十二號搗亂了,怎麼就不能給他們搗亂?就因為繆宇是冥王星女婿?

    繆宇信心十足道:“因為十二號上一場任務做得中規中矩,而這一場,懸念很大,我想對於最終結果,總會有人有所期待。”

    臺子都擺好了,就差唱戲了,這種緊要關頭總不能讓演員缺席。主星肯定想看後續發展,自會授意七號把事情辦好。

    五號沒聽懂他們兩個在說什麼——雖然有她在場,為了禮貌,兩個人說的都是英語,但話裏的意思總讓她覺得怪怪的。

    不過她也沒問,五號對於繆宇現在有種難言的畏懼感,主要是這人出的主意太陰損了,可見生活中也理當是個黑暗的人。她一個小小的白帽子還是不要隨便招惹人家比較好。

    ————————————————————————————————————————

    下組六號拿著用五冥幣兌換來的狙|擊槍配備的瞭望鏡,對著銀行門口掃了一圈,看看手錶,有些焦慮道:“還是沒有人來……”

    銀行下午五點就下班關門,眼看著現在都四點半了,竟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忍不住問抓著電腦的四號道:“監控探頭有人入侵嗎?”

    “最開始我做自我介紹時就說得夠明白了,我是萬金油型人物。所謂的萬金油,就是什麼都會但什麼都不夠精的代名詞。”四號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鍵盤,懶洋洋回答道,“我雖然懂點電腦,但別說是上組二號了,就算差一點的上組五號要入侵,我都沒有任何辦法提前覺察到。”

    三號打圓場道:“好了好了,沒關係,他們要是寧願錯過第一天的時間,那也正好。”

    想到二號就是因為沉不住氣才輸掉的,三號不忘提醒道:“我們一定先抵達銀行附近,又一下午都在監視,他們不可能比我們早,耐心等待就是,他們不動,我們也不要妄動。”

    三號這麼說多話,也是為了鼓舞士氣,但他沒有想到,第一天沒有任何動靜,第二天一整個上午和大半個下午過去了,竟然還是沒有動靜。

    銀行上班朝九晚五,並不算太辛苦,他們三個也是全程坐著的,可因為高度緊張,尤其越到下班的點越緊張,都覺得疲憊極了。

    三號繼續做總動員:“他們不可能放棄這個任務,今天是最後一天,距離銀行下班只有半個小時了,我們打起精神來,熬過這半個小時,我們就贏了。”

    幾乎在他話剛說完時,一直端著狙|擊槍的六號精神一振:“有可疑人士進入現場了!”

    “幾個人?”四號連忙打起精神來敲電腦,“那對剛進入銀行的夫妻嗎?掃描程式分析出他們的體型不對,攜帶了大件物品,懷疑是槍|支。”

    “確定那位是真的女人?”三號問道。上組沒有外場人員,本來按照他們的推斷,該是七號和二號硬著頭皮頂上的,想不到竟然派五號一個小姑娘前來。

    四號放大鏡頭仔細看了看:“胸部是真的,只要二號沒有雌性激素分泌過剩,我可以確定這位是五號。”

    說話間,電腦螢幕閃了一閃,監控攝像就花掉了。四號把電腦一推,問坐在窗邊的六號:“看得到嗎?”

    六號面色凝重道:“他們兩個把槍拿出來了,已經控制了形式,又偽裝成我的那個人把窗戶全都拉上了。”

    對方很小心,看來八成已經看出來他們安置在窗邊那人的作用了,三號多少有些失望,可也沒多放在心上:“沒事,這情況我們之前也設想過,殺不了就殺不了,我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反正他們肯定逃不掉的。”

    去居民家裏偷個東西沒什麼,但搶劫銀行這種大手筆的,肯定要提前打招呼,銀行職員都知道這只是一場演習,官方請他們儘管配合。

 第113章 10.01

    愛爾頓是銀行一名小職員,生活平靜而安詳,上了班就盼著下班。

    但這兩天他倒是一直都很期待上班,因為據說要用他們銀行進行一次演習,測試一下島內保安的應急反應速度。

    演習也就這兩天的事兒,愛爾頓的興奮一直維持到今天中午,卻見還沒有什麼響動,和同事們聊起來都懷疑消息有誤。

    所以下午時他就蔫頭耷腦的,尤其眼看著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就更沒有興致了。

    到了下班倒計時了,他正在指導著一位剛成年的學生妹怎麼開戶,冷不丁聽到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看電影時總是覺得主角略蠢,但真到了真章時才知道真發生緊急情況時人絕對沒有事先預料的那樣反應迅速,愛爾頓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覺得耳朵快要被震爛了。

    倒是兩名值班的警衛第一時間掏出了手|槍,槍口還沒抬起來就被擊中了,一名滿臉的綠色,另一名心口處都是黃色燃料。

    不是真槍,確確實實只是演習,雖然警衛被“擊斃”了,但大家都心情放鬆了許多,愛爾頓還跟尖叫的學生妹和顏悅色解釋:“沒關係,這是他們排練節目。”

    匪|徒要求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等大家都照辦後,女性匪徒持槍頂著經理的後脖頸,逼迫他站起來,把現金裝到袋子裏。

    銀行經理試探性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錢袋子,這裏面裝的不是真錢,而是一堆做了特殊標記的彩紙,據說這次演習,搶匪一方獲勝的標誌就是拿走這個錢袋子。

    女性匪徒接過袋子來,反手扔給夥伴:“你拿著檢查一下,看裏面有沒有被人動手腳。”

    銀行經理的表情一時間有些不自然——被派來據說是負責協助警方抓捕的人昨天確實拿著這袋子看了看,他隱約看到有人偷偷往裏面放了件東西。

    男性匪徒拽著袋子去了衛生間,過了好一會兒才走了出來,把一個追蹤器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罵了一句。

    女性匪徒重重給了經理一拳,冷冷道:“這要是真的,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經理沒想到她能真的打人——不是說就是個演習嗎——痛苦地蜷著身子半跪在地上,嘴上不住求饒。

    男性匪徒立刻警告地看了女性匪徒一眼:“不得襲擊人質。”

    縮在窗邊的六號替身見狀也很是緊張——他身上掛著竊聽器,把這邊的聲音都傳到終端機上,看這個架勢,要是被搜出來,估計還得挨揍。

    下組四號戴著耳機對同伴道:“他們找到藏在錢袋裏的追蹤器,但從對話中無法判斷被找到了幾枚,一枚是餌,另一枚我們藏得很隱蔽,未必會被發現。”

    這時候男性匪徒——七號的耳機中傳來肖白的聲音:“已鎖定竊聽信號回饋位置,他們就在對面賓館三樓隱蔽,可以把竊聽器去掉了。”

    雖然銀行攏共這麼大點地方,沒辦法鎖定竊聽器具體在哪兒,但七號心知肚明八成在六號替身身上,搓了搓耳機,森冷道:“看來這裏有人不太老實,現在最好站出來,否則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女性匪徒一把拽起了銀行經理的頭髮,把槍一把塞入他口中,頂著他的上顎逼問道:“這裏誰是新來的?”

    他們裝得太像那麼回事兒了,剛剛進行威懾時一陣朝天掃射,槍口還是熱的,經理半是嚇得半是疼得,渾身都是汗,下意識瑟縮著看了窗邊一眼。

    女性匪徒把經理扔開,扭頭看六號替身此時早就渾身發抖了,緩緩走了過去,扯起他的上衣紐扣來看了一眼,扔在地上踩爛了,瞪了六號一眼,一腳踹過去。

    她沒真打,嚇一下銀行經理就夠了,真要把人打出個好歹來,雇主可不好收場。雖然是裝裝樣子,可動作幅度也很大,窗簾抖動不停,隱隱顯出人影來。

    下組六號端著花重金買來的狙|擊槍端了兩天了,總算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二話不說扣動扳機,銀行那扇窗戶哢嚓一聲碎裂了,上面遍佈著紅色粉末。

    他當然不可能用真的子彈,用冥王星提供的彩彈代替,裏面的女性劫匪聽到窗戶的異響就第一時間臥倒,可惜仍然被判定死亡。

    六號通過瞭望鏡打量了一下,遺憾道:“對方七號很警覺,沒有來查看同伴屍體。”

    三號此時已經等在賓館門口,準備好沖出去了,掏出一個對講機來:“警衛人員請注意,搶匪即將離開銀行……”

    這時四號著急道:“我的許可權被頂替了,全島所有交通探頭錄影都被替換了,上組二號獲得監|視權!”

    本來他們想的是等七號逃跑後,由四號即時監控他的位置,再通報給全島警衛,大家一起實施抓捕,但誰讓最好的駭客在上組。三號對這結果並不意外,寬慰道:“大家放心,前後八個街區都被我們封鎖了,對方插翅難逃,按照原計劃一步步縮小包圍圈,就能逼得他束手就擒。”

    前腳七號和“五號”在銀行放槍,三號就讓早就準備好的警衛疏散附近平民,就不怕七號狗急跳牆挾持平民當人質。

    匪徒能量再大,也比不過警方,這種提前知道哪哪銀行要被搶的大優勢在,要還是輸了比賽,三號自認自己都絕不會原諒自己。

    自從“五號”被擊斃後,銀行內就很平靜,三號又等了一會兒,看到封閉的銀行大門被打開,十多個戴著同樣黑色頭套的人一塊沖了出來,歎氣道:“七號把人質偽裝成了匪徒模樣。”

    ——怪不得進去時身體那麼鼓鼓囊囊的,原來不僅僅是藏了槍,還帶著這麼多頭套。

    六號把□□放下又重新舉了起來:“他們三兩成群,沒辦法判斷出誰是匪徒!我這邊不能實施擊斃。”

    雖說子彈是假的,也不能隨便亂開槍,他們這一組勝利的標準除了抓捕火擊斃匪徒,還規定要儘量減少人質傷亡,絕不能有主動傷害人質的動作。

    這是為了防止下組仗著不會真的死人就肆無忌憚,否則的話,提前放顆假炸彈,趁著七號他們在銀行時趁機引爆,有幾個死幾個,反正匪徒得被炸死,那就太沒有技術含量了。

    七號他們進入銀行時穿的是便服,三號倒是看到了一名跟七號穿著同樣衣服的人,看身形和七號也很相近,他費了很大勁兒跟兩名警方將其圍捕,摁倒了卻發現是個銀行普通職員,看來是在銀行裏面時,七號找他替換了衣服。

    被三號召集來的員警本來以為就抓一個人,突然間人數翻了十幾倍,人手一下子就不夠用了。四號皺眉看了一會兒,突然間神色一凜,對著通訊器喊道:“等等,不要自亂了陣腳,防禦網不能出現破綻,否則就真的抓不到他了!”

    一句話喊完,回饋來的卻不是三號的聲音,而是一個少年聲道:“上一輪你們搶走了三個通訊器,這一輪我入侵你們的通訊線路,也算是扯平了吧。”

    平個屁,四號摔了通訊器,正想發怒,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子冷靜了,對六號道:“他為什麼會毀掉我們的通訊設備?”

    “……”六號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因為他怕我們為三號通風報信……”這不是廢話嗎?

    四號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監控主動權被二號掌握了,我們縮在賓館什麼消息都得不到,能告訴三號什麼?一定是他怕我們看出什麼來,才會費大勁兒入侵通訊頻道的!”這通訊器是冥王星提供的,加密措施很完善,肖白就算有破解的能力,也得費很大功夫才行。

    他深吸幾口氣,重新打量了一番街道,眼睛一亮:“對,你看所有員警都忙於追捕,搜尋附近建築物,可有一個地方是他們忽略的……”

    六號是武力型,聽到這裏還沒聽懂他的意思,四號乾脆道:“快,拿著你的槍去銀行!我懷疑七號沒有離開,他還在銀行內躲藏!”

    從銀行中一口氣跑出來了十多個人,一下就亂了他們的陣腳,但仔細想想,沒人能證明七號就在這十多個人中。

    六號恍然大悟,二話不說端著槍就沖出賓館,但沒想到一出門就挨了一拳,一個員警打扮的人拿手帕捂住了他的嘴。

    差點被壞了事兒,七號把癱下來的六號拖到一邊,氣喘吁吁正了正頭上的警帽,搓搓耳機道:“危機處理完畢。”

    四號猜得很對,七號確實不在沖出來的十多個人中,他放跑人質後,立刻脫掉外衣,露出裏面的警服——攜帶了很多面罩再加上一套警服,他和女性匪徒身上才會那麼臃腫。

    本來七號要直接撤離的,但肖白又說出了變故,六號從賓館應急通道下來了,可能是意識到銀行中有不對,他就當即跑來策應了。

    七號一把把六號懷裏的□□奪了過來——這戰利品就算是他的了,可惜估計是別想帶出去。

    肖白著急道:“錯過了最佳時機,三號規整員警,重新拉起了警戒網,七號已經沒辦法離開了!”

    三號佈置的大網確實密不透風,現在一圈員警拉著包圍圈,內部還有分散開找人的員警,七號穿著警服八成也出不去。

    繆宇立刻道:“讓他去挾持四號,讓五號做好準備。”

    之前通過六號替身攜帶的竊聽器,他們已經確定了下組的臨時窩點,肖白立刻道:“七號前往賓館307房間,控制四號!”

    七號先拿槍給了昏倒的六號一下,又一路直上,一槍崩在門鎖上,有點小尷尬道:“假子彈打不爛……”

    他乾脆就不打了,“嗙嗙”砸門道:“我拿槍打爛了門鎖,拿槍控制了你,快他媽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第114章 10.01

    四號還守在窗戶邊等著看六號跑進銀行呢,可遲遲等不到人,又聽到門外的喊聲,著實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地開了門,見真是七號,詫異道:“你……你怎麼不逃跑?”既然他的猜測晚了一步,七號該趁著最開始的混亂跑走了才是。

    尤其他還沒想到七號聰明得穿上了警服,這偽裝應該足夠讓他順利離開才是。

    七號哼道:“就算穿著警服,難道他們見到背著一袋子錢的員警不覺得可疑嗎?難道不會上前盤問嗎?難道還認不出我不是真正的員警嗎?”島上一共只有這麼幾個員警,大家彼此都很熟悉。

    四號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倒是大實話,在他們原本的構想中,並沒有把錢袋子放在眼中,但沒想到上組想到的是偽裝逃跑的計畫,那怎麼弄走錢袋子確實很關鍵了。

    七號不耐煩地拿槍頂住他的腦袋,扯著他的衣領道:“跟我走!”

    這是把他當人質了,四號蔫了吧唧道:“我早就跟三號說過了,我也很能打,給我買把槍多好。”

    狙|擊槍貴,普通手|槍也不便宜,三號再三咬牙也只給買了把狙|擊槍,拿給六號使了,現在被七號收繳拿來控制四號,四號別無他法,他一點火力都不具備,只能乖乖聽話。

    七號拖著他下了樓,走了兩個街區,才被員警注意到,三號一聽自己的組員竟然被當成人質挾持了,也是大驚失色——他只防備著上組抓普通人當人質了,卻沒料到自己的組員也是人質備用人選。

    他連忙指揮著大批警員趕往現場,卻又無可奈何,七號打開保險栓,槍口對著四號的腦袋已經扣下了扳機,若是七號死亡,手指自然鬆開,四號也得陪葬。

    三號是想通過這次比賽加入冥王星的,他也是有力的競爭人選,可要是因為他的失誤害死了組員,那黑歷史就無論如何都洗不白了。

    所以他嚴令不准任何警員開槍,只能把七號團團圍住。七號全然不懼,拽著四號一步步後退,試圖進入一間寫字樓無果後,跟警方僵持住了。

    四號挺無所謂的,反正他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就看三號的選擇了,他倒是想求速死,可惜就算學電視劇裏狗血地喊什麼“不要管我,開槍就是”,三號也不會聽。

    三號遠比四號要緊張,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腦中飛快盤算著利弊,警方狙擊手正進入高層建築物隱藏,一旦七號有異動,那就直接擊斃沒有商量。

    當然,現在的形勢還是對他們有利,橫豎七號已經逃不了了,下組的勝利已經奠定,就是看能不能救下四號的問題了。

    現在三號正在模仿談判專家,試圖跟“窮兇極惡”的銀行劫匪交談,可惜七號也是老油子,利用四號身體來隱藏自己,防止被狙擊,同時跟三號扯皮,看起來還在垂死掙扎,想要爭取一線生機。

    繆宇看著附近攝像頭回饋來的圖像資訊,看絕大部分員警都聚攏到這個偏僻的地點了,對著肖白點點頭:“跟五號說,時機已經成熟了。”

    肖白笑道:“四號也是有點蠢,我都能切斷冥王星提供的通訊設備聯接了,區區警用設備能難得倒我嗎?我還一直保持著警方通訊通暢,讓三號源源不斷地調集人馬圍堵七號,他就沒有懷疑嗎?”

    “有狙|擊槍頂著他的腦袋呢,再加上場面那麼熱烈,一時間頭腦不清楚也是有的。”繆宇笑了笑,從沙發上拿起一個矽|膠面具來,“不聊了,我得去接應五號了。”

    ————————————————————————————————————————

    銀行小職員愛爾頓運氣好,沒有被匪徒挑中套上頭套沖出去當餌,他聽著外面劈裏啪啦的嘈雜聲音,感覺自己腎上腺素飆升,雖然很害怕,但在明知道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也覺得很刺激。

    等到街道上不再那麼混亂了,員警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留在銀行裏的七八個人質這才緩緩放鬆了。

    愛爾頓趴得腰都軟了,斜著摔在地上,哼哧著揉腰:“這演習未免也太真了吧,嚇死我了……”

    他還只是嚇,看大堂經理被揍得還很疼,愛爾頓有心安慰他幾句,卻實在爬不起身來,看那名剛開始被嚇得不輕、尖叫不已的學生妹站了起來走向大堂經理,他還感歎一句這小姑娘素質真不錯,自己嚇成那樣,還強撐著寬慰別人。

    讓感動的愛爾頓想不到的是,學生妹從背包裏掏出兩柄手|槍來,朝著所剩不多的人質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搶|劫。”

    這位學生妹才是真正的五號,本來她可以拿著錢袋子直接走人的,但第一次搶劫時因為有女性劫匪這個雇傭來的外援,不算是他們完成了任務,不過也無所謂,她再搶一次就是了。

    幾個人質全都愣住了,雖然作為銀行職員,他們做好了被搶劫的準備,但誰都沒想到竟然要被搶兩次。

    五號拿的甚至不是真槍——因為真槍需要拿冥幣換,這兩把就是買的仿真玩具槍,專門拿來唬人的。

    五號心驚膽戰,拿槍胡亂在大堂內轉了一轉。她雖然底氣不足,但人質們也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五號順利拿起錢袋子進了廁所,把裏面充當錢幣的彩條抓著往衣服裏塞。

    她把自己從A罩杯塞成了D罩,書包裏也塞得滿滿的,勉強把錢幣都裝起來了,出來看著人質們毫無反應地在地上趴著,都沒人有心情沖出街道喊員警。

    大堂經理捂著肚子揮手:“這得上報工傷,你快走吧。”

    “實在抱歉,我同伴下手太狠了點。”五號指了指還在窗戶邊裝死的女性劫匪,“那我把我同伴屍體弄走了?”

    “走吧,快走吧。”

    “小姑娘走了別回來了,啊。”

    不少人趕忙附和,看五號和爬起來的女性劫匪一起離開了,紛紛松了一口氣。

    女性劫匪一出門對著五號揮了揮手:“你把同伴屍體火化了,趁著現在人不多,我得走了,記得讓七號把尾款付清,否則我做鬼也得回來找他。”

    她看出來五號緊張得不行,說了個冷笑話幫她減壓,貌似沒什麼效果也不在意,反正她該做的都做了,十分俐落地扭頭走人。

    居民都被警方撤走了,警方都被三號叫走了,街道上連個人毛都沒有,五號顫顫巍巍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一輛小電瓶車開著過來了。

    五號警惕道:“一三五七九?”

    繆宇回道:“九七五三一。”一般人猜該猜“二四六八零”了。

    這暗號雖然弱智,但管用就好,確認了身份後五號跳上了電瓶車,跺腳道:“快快快,我們快逃!”

    這時繆宇耳機裏傳出聲音道:“我搜索到了信號回饋裝置,她身上有追蹤器!”

    五號吃驚道:“可是之前他們不是搜查過,找出來了一個追蹤器了嗎?”

    “沒人說追蹤器只有一個。”繆宇對此倒是無所謂,看來三號那一組也不是沒點手段的。

    五號卻還是想不通,不可思議道:“那個袋子我扔在銀行廁所了,只拿了彩紙走,裝錢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哪個上面有異物啊?”

    肖白透過耳機道:“如果竊聽器本身很薄,拿兩片彩紙強行壓在一塊就是——不過無所謂了,信號接收器還在那個賓館三層,四號被七號挾持走時根本沒來得及拿走,沒人會來追這條線索。”

    繆宇開著電瓶車一路把五號送回了別墅,五號帶著彩紙順利抵達就算上組獲得勝利了,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繆宇返回去接肖白。

    肖白入侵警用線路,呵呵笑道:“喂,三號,我們已經贏了,不如來談個條件,你放七號走,七號也不傷害四號,一命換一命,怎麼樣?”

    三號並不相信肖白的話,肖白乾脆讓繆宇順路去把還在賓館門口挺屍的六號叫了起來,給三號錄了一段視頻過去。

    三號看到同隊的隊友親口承認失敗了,這才不得不接受了現實,長歎一口氣,只能讓警方放下戒備。

    他就想不明白了,扯著七號追問道:“不可能,五號早早就被殺了,你又在這裏,四號跟我說二號的信號反應在很遠的地方,你到底是怎麼把錢袋子交接給二號的?”

    三號腦補的是七號帶著錢袋子出了銀行,跟肖白接頭轉移了錢財。可他們組的六號一直在拿著□□監視銀行門口,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四號倒是知道六號也被|幹掉了,但他同樣想不明白錢袋子是怎麼到二號手裏的,也看著七號等待答案。

    “沒有,二號不在這個街區不假,他遠遠躲開了防備員警地毯式搜索,而且他從頭到尾就沒碰過錢袋子。”七號攤了攤手,“等回了別墅,自然有二號吹噓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 =違禁字太多,竟然被鎖了……我在作者有話說再貼一遍……

    四號還守在窗戶邊等著看六號跑進銀行呢,可遲遲等不到人,又聽到門外的喊聲,著實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地開了門,見真是七號,詫異道:“你……你怎麼不逃跑?”既然他的猜測晚了一步,七號該趁著最開始的混亂跑走了才是。

    尤其他還沒想到七號聰明得穿上了警服,這偽裝應該足夠讓他順利離開才是。

    七號哼道:“就算穿著警服,難道他們見到背著一袋子錢的員警不覺得可疑嗎?難道不會上前盤問嗎?難道還認不出我不是真正的員警嗎?”島上一共只有這麼幾個員警,大家彼此都很熟悉。

    四號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倒是大實話,在他們原本的構想中,並沒有把錢袋子放在眼中,但沒想到上組想到的是偽裝逃跑的計畫,那怎麼弄走錢袋子確實很關鍵了。

    七號不耐煩地拿槍頂住他的腦袋,扯著他的衣領道:“跟我走!”

    這是把他當人質了,四號蔫了吧唧道:“我早就跟三號說過了,我也很能打,給我買把槍多好。”

    狙|擊槍貴,普通手|槍也不便宜,三號再三咬牙也只給買了把狙|擊槍,拿給六號使了,現在被七號收繳拿來控制四號,四號別無他法,他一點火力都不具備,只能乖乖聽話。

    七號拖著他下了樓,走了兩個街區,才被員警注意到,三號一聽自己的組員竟然被當成人質挾持了,也是大驚失色——他只防備著上組抓普通人當人質了,卻沒料到自己的組員也是人質備用人選。

    他連忙指揮著大批警員趕往現場,卻又無可奈何,七號打開保險栓,槍口對著四號的腦袋已經扣下了扳機,若是七號死亡,手指自然鬆開,四號也得陪葬。

    三號是想通過這次比賽加入冥王星的,他也是有力的競爭人選,可要是因為他的失誤害死了組員,那黑歷史就無論如何都洗不白了。

    所以他嚴令不准任何警員開槍,只能把七號團團圍住。七號全然不懼,拽著四號一步步後退,試圖進入一間寫字樓無果後,跟警方僵持住了。

    四號挺無所謂的,反正他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就看三號的選擇了,他倒是想求速死,可惜就算學電視劇裏狗血地喊什麼“不要管我,開槍就是”,三號也不會聽。

    三號遠比四號要緊張,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腦中飛快盤算著利弊,警方狙擊手正進入高層建築物隱藏,一旦七號有異動,那就直接擊斃沒有商量。

    當然,現在的形勢還是對他們有利,橫豎七號已經逃不了了,下組的勝利已經奠定,就是看能不能救下四號的問題了。

    現在三號正在模仿談判專家,試圖跟“窮兇極惡”的銀行劫匪交談,可惜七號也是老油子,利用四號身體來隱藏自己,防止被狙擊,同時跟三號扯皮,看起來還在垂死掙扎,想要爭取一線生機。

    繆宇看著附近攝像頭回饋來的圖像資訊,看絕大部分員警都聚攏到這個偏僻的地點了,對著肖白點點頭:“跟五號說,時機已經成熟了。”

    肖白笑道:“四號也是有點蠢,我都能切斷冥王星提供的通訊設備聯接了,區區警用設備能難得倒我嗎?我還一直保持著警方通訊通暢,讓三號源源不斷地調集人馬圍堵七號,他就沒有懷疑嗎?”

    “有狙|擊槍頂著他的腦袋呢,再加上場面那麼熱烈,一時間頭腦不清楚也是有的。”繆宇笑了笑,從沙發上拿起一個矽|膠面具來,“不聊了,我得去接應五號了。”

    ————————————————————————————————————————

    銀行小職員愛爾頓運氣好,沒有被匪徒挑中套上頭套沖出去當餌,他聽著外面劈裏啪啦的嘈雜聲音,感覺自己腎上腺素飆升,雖然很害怕,但在明知道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也覺得很刺激。

    等到街道上不再那麼混亂了,員警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留在銀行裏的七八個人質這才緩緩放鬆了。

    愛爾頓趴得腰都軟了,斜著摔在地上,哼哧著揉腰:“這演習未免也太真了吧,嚇死我了……”

    他還只是嚇,看大堂經理被揍得還很疼,愛爾頓有心安慰他幾句,卻實在爬不起身來,看那名剛開始被嚇得不輕、尖叫不已的學生妹站了起來走向大堂經理,他還感歎一句這小姑娘素質真不錯,自己嚇成那樣,還強撐著寬慰別人。

    讓感動的愛爾頓想不到的是,學生妹從背包裏掏出兩柄手|槍來,朝著所剩不多的人質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搶|劫。”

    這位學生妹才是真正的五號,本來她可以拿著錢袋子直接走人的,但第一次搶劫時因為有女性劫匪這個雇傭來的外援,不算是他們完成了任務,不過也無所謂,她再搶一次就是了。

    幾個人質全都愣住了,雖然作為銀行職員,他們做好了被搶劫的準備,但誰都沒想到竟然要被搶兩次。

    五號拿的甚至不是真槍——因為真槍需要拿冥幣換,這兩把就是買的仿真玩具槍,專門拿來唬人的。

    五號心驚膽戰,拿槍胡亂在大堂內轉了一轉。她雖然底氣不足,但人質們也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五號順利拿起錢袋子進了廁所,把裏面充當錢幣的彩條抓著往衣服裏塞。

    她把自己從A罩杯塞成了D罩,書包裏也塞得滿滿的,勉強把錢幣都裝起來了,出來看著人質們毫無反應地在地上趴著,都沒人有心情沖出街道喊員警。

    大堂經理捂著肚子揮手:“這得上報工傷,你快走吧。”

    “實在抱歉,我同伴下手太狠了點。”五號指了指還在窗戶邊裝死的女性劫匪,“那我把我同伴屍體弄走了?”

    “走吧,快走吧。”

    “小姑娘走了別回來了,啊。”

    不少人趕忙附和,看五號和爬起來的女性劫匪一起離開了,紛紛松了一口氣。

    女性劫匪一出門對著五號揮了揮手:“你把同伴屍體火化了,趁著現在人不多,我得走了,記得讓七號把尾款付清,否則我做鬼也得回來找他。”

    她看出來五號緊張得不行,說了個冷笑話幫她減壓,貌似沒什麼效果也不在意,反正她該做的都做了,十分俐落地扭頭走人。

    居民都被警方撤走了,警方都被三號叫走了,街道上連個人毛都沒有,五號顫顫巍巍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一輛小電瓶車開著過來了。

    五號警惕道:“一三五七九?”

    繆宇回道:“九七五三一。”一般人猜該猜“二四六八零”了。

    這暗號雖然弱智,但管用就好,確認了身份後五號跳上了電瓶車,跺腳道:“快快快,我們快逃!”

    這時繆宇耳機裏傳出聲音道:“我搜索到了信號回饋裝置,她身上有追蹤器!”

    五號吃驚道:“可是之前他們不是搜查過,找出來了一個追蹤器了嗎?”

    “沒人說追蹤器只有一個。”繆宇對此倒是無所謂,看來三號那一組也不是沒點手段的。

    五號卻還是想不通,不可思議道:“那個袋子我扔在銀行廁所了,只拿了彩紙走,裝錢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哪個上面有異物啊?”

    肖白透過耳機道:“如果竊聽器本身很薄,拿兩片彩紙強行壓在一塊就是——不過無所謂了,信號接收器還在那個賓館三層,四號被七號挾持走時根本沒來得及拿走,沒人會來追這條線索。”

    繆宇開著電瓶車一路把五號送回了別墅,五號帶著彩紙順利抵達就算上組獲得勝利了,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繆宇返回去接肖白。

    肖白入侵警用線路,呵呵笑道:“喂,三號,我們已經贏了,不如來談個條件,你放七號走,七號也不傷害四號,一命換一命,怎麼樣?”

    三號並不相信肖白的話,肖白乾脆讓繆宇順路去把還在賓館門口挺屍的六號叫了起來,給三號錄了一段視頻過去。

    三號看到同隊的隊友親口承認失敗了,這才不得不接受了現實,長歎一口氣,只能讓警方放下戒備。

    他就想不明白了,扯著七號追問道:“不可能,五號早早就被殺了,你又在這裏,四號跟我說二號的信號反應在很遠的地方,你到底是怎麼把錢袋子交接給二號的?”

    三號腦補的是七號帶著錢袋子出了銀行,跟肖白接頭轉移了錢財。可他們組的六號一直在拿著□□監視銀行門口,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四號倒是知道六號也被|幹掉了,但他同樣想不明白錢袋子是怎麼到二號手裏的,也看著七號等待答案。

    “沒有,二號不在這個街區不假,他遠遠躲開了防備員警地毯式搜索,而且他從頭到尾就沒碰過錢袋子。”七號攤了攤手,“等回了別墅,自然有二號吹噓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第115章 10.08

    肖白確實不吝嗇于向手下敗將們吹噓他們是怎麼贏的——重點是強調繆宇的功勞。

    三號很是不服氣:“一號放棄自己的任務幫助你們就算了,可你們竟然還雇傭一名女性,冒充五號,混淆我們的視線,這也太賴皮了吧?”

    ——怪不得人數對不上,不是多了一個人,而是一口氣多了兩個。

    “你們還雇傭人冒充是六號,天天在窗戶旁邊轉著圈引誘我們呢,是你們先賴皮的。”肖白反唇相譏。

    其實雇傭女性劫匪確實沒有多大意義,像繆宇就基本上沒事兒幹了,也就守在肖白旁邊現場指揮。

    但誰讓三號他們先找別人幫忙,肖白明白繆宇是想贏得漂漂亮亮的,怎麼精彩怎麼來,那當然是拿三號的招數打三號的臉最痛快了。

    上組五號還沉浸在自己獨立執行了外場任務的刺激感中,幫著肖白道:“就是說嘛,如果我們兩個組都不雇傭人,你們不知道有一號的存在,還是得輸的。”

    三號被噎了一下,倒是得承認她說得很對,繆宇這一環套一環的確實設計得天衣無縫,別說是他了,他懷疑隨便換上下兩組任何一個人來應戰,都得被套進去。

    下組氣氛不是很好,三號這一組支取了整整二十五冥幣,這一下就輸了個乾淨,損失是巨大的。

    繆宇沒在意他們的爭吵,看著3:2的總比分,帶著幾分奇怪道:“還有哪一組沒有完成任務啊?”明明其他組的成員他都看到了。

    下組二號往這邊看了看,出聲道:“對了,我還想問你呢,既然你直接放棄了任務,為什麼接到反向任務的十三號還沒有回來?他連個沒有任何保護的普通人都殺不了嗎?”

    “……唯一沒有被完成的那個任務是下組十三號的?”繆宇頗覺不可思議,他還以為十三號昨天就該回來了呢,想了半天後問道,“你們有聯絡他嗎?”

    二號搖了搖頭,拿起通訊器道:“我們跟他關係都不好,還以為你們兩個鬥法鬥得不亦樂乎呢,那我跟他說一聲。”

    他走出去聯絡十三號了,二號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十三號相信繆宇真的直接放棄了6號任務,現在人都回別墅了。

    二號還沒掛斷通訊器,螢幕上就比分跳動,變成了“3:3”,看來十三號直接一槍斃了刺殺物件。

    二號看著繆宇,善意提醒道:“聽聲音他很生氣,回來後估計得跟你起衝突,多加保重吧。”

    雖然上一輪時,他從繆宇手中吃了大虧,但二號並沒有多放在心上,怪自己技不如人唄,反倒是跟繆宇示好對他更有利益,這也不過是一場比賽,要是能順便交個朋友,那再好不過了,以後說不定有用得著的地方。

    十六號立刻擄袖子,躍躍欲試道:“那王八蛋大前天坑得我不輕,今天他要真的還敢亂來,我幫你討回來!”

    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內,肖白利用通訊器鎖定了十三號的位置,速度顯示小電瓶車讓十三號開出了越野車的味道,風馳電掣跑回了別墅。

    繆宇還是見了真人,才確定十三號當真氣得不行,對方一頭亂髮都快豎起來了,從背包裏掏出厚厚一堆紙來摔在繆宇臉上,發怒道:“你是不是個男人,你要不要臉,你直接放棄了任務?!”

    肖白一下子就火了,舉著細瘦的胳膊就要蹦蹦跳跳地沖上來,讓繆宇一把攔住了。

    紙張撒得到處都是,還有不少在空中飛舞著,繆宇拿起一張來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路人的頭部特寫。

    一頁都有三十來個人,十三號扔過來的少說也有三四百頁,要是這些人他都篩選過,那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繆宇雖然算是理解了十三號發怒的原因,但想不明白道:“你既然已經找到了富商,一槍崩了他就是了,篩選他附近的路人是什麼意思?”

    他猜到十三號篩選跟富商接觸的所有人是為了把他找出來,可須知6號任務又不是玩躲貓貓,十三號只要確定了富商所在地,一槍崩了他就是,找繆宇這個保鏢幹什麼?

    十三號抓狂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憤怒道:“我要殺了你啊!不殺了你我怎麼能殺他?!”

    “……你殺了他就是,殺我幹什麼?”繆宇遲疑道。他覺得要麼是自己智商突然掉線了,要麼是十三號真的有病。

    十三號真心覺得跟他說不通道理,跳著腳吼道:“你喝了果汁啊!你喝了果汁我就要殺你啊!”

    繆宇頓了一頓,想起來昨天執行任務前,所有人聚在一塊吃自助餐,十三號坐在飲料機旁邊,在他去接飲品時,十三號確實很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繆宇納悶萬分道:“不就是一杯飲料嗎,因為這個你就要殺我?”他頗覺自己很冤,十三號要是早說“這個餐廳的果汁被我承包了”,那他就不喝了,你一聲不吭就氣得要殺人,這算什麼事兒?

    十三號連做幾個深呼吸,伸手又扯下來了一撮頭髮,儘量和緩道:“不是飲料的問題,是果汁的問題——你喝了碳酸飲料,我就不會殺你了——誰讓你喝果汁的,我不想殺你啊,我以為一個心機深沉的大男人怎麼可能會喝甜膩膩的果汁,這才規定的你要是喝果汁我才殺你,喝其他任何東西我都放過你,可誰讓你選果汁的?誰讓你選的?”

    繆宇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哦,強迫症——不過他有心裝傻,笑道:“既然你不想殺我,那就不殺我唄。”

    “我怎麼能不殺你!你都喝了果汁了,我必須得殺了你!”十三號尖叫道,“你聽不懂人話嗎?!”

    經過這次試探,繆宇算是明白了,這個十三號確實病得很不輕,估計他每次幹什麼前,都要定一個標準,如果任務物件幹了某件事兒,他就選擇殺了對方;任務物件沒有幹,那他就放對方一馬。

    因為十三號不是很願意殺人,所以每次他都把規則定得怪一點,以期對方不要撞上——當然,跟此人是沒辦法講“既然你不願殺人,那就直接不要當殺手不好嘛”的道理。

    還別說,繆宇真不喜歡喝果汁,他是吃午餐時心事重重的,給肖白接果汁時順手給自己接了,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想不到因此給自己立了死亡flag。

    但是這個flag對繆宇真心沒有任何影響,反倒是十三號被虐得不輕,主要是他沒有發現富商被人暗中保護的痕跡。

    這兩天來富商來來回回倒騰公車,接觸到的人群是巨大的,十三號不眠不休挨個篩選卻還是沒發現繆宇的蹤跡。

    他也想一槍崩了富商,乾脆俐落地完成任務,可是他不能啊,繆宇還活著呢,作為一個強迫症,不是他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的,於是只好苦哈哈地繼續當工蟻。

    要是他能力不足就算了,事實證明找不出人來的原因是人家根本沒去,十三號深覺自己苦巴苦熬的二十八個小時還不如拿去喂狗。

    要只是氣憤就算了,可為了下組的勝利,既然殺不了繆宇,十三號只能選擇殺了富商。對於一個重度強迫症患者來說,這能要了他半條命,十三號現在快要焦慮死了,一把又一把快要把自己薅禿了。

    肖白本來聽他咒駡繆宇還氣得不行,現在看十三號滿頭青筋亂跳、狀若瘋魔的模樣,都有些被嚇到了,小心翼翼道:“反正距離任務結束還有六個小時,你為什麼不跑回別墅來,先殺了阿宇,再回去殺富商?”

    十三號愣了一下,呆呆道:“但是在別墅中不准殺人,拿假彈也不行,否則要被直接取消資格的……”

    肖白卻道:“那你給阿宇點好處就是了唄,反正這比賽死了還可以復活,你收買他去給你殺不行嗎?”

    十三號詢問地看繆宇,繆宇看他此時半人半鬼、兩眼充血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再打擊他,一臉偉光正道:“不,沒有的事兒,我的人格千金不換。”

    其實五個冥幣他就可以給十三號殺一次,繆宇估計十三號要是會砍價,三個冥幣就能拿下來。就算一個冥幣也可以考慮,反正也是沒本的買賣,就是讓他出去跑一趟罷了,不賺白不賺。

    肖白又道:“可是要是十三號一直不殺富商,反正我們都贏了,阿宇你會不會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富商那邊看看情況?到時候十三號一槍……”

    繆宇看十三號面上肌肉抖動不止,癲狂地又開始扯頭髮,急忙一把捂住肖白的嘴,把人摁在懷裏,低聲用中文道:“你幹嘛一個勁兒刺激他?”

    “這個傻叉罵得這麼難聽,不給他點教訓怎麼行?”肖白得意洋洋道,“我雖然打不過他,但能說死他嘛!”

 第116章 10.08

    十三號受到的打擊很大,主星不得不為其注射鎮定劑,讓他安安穩穩睡去。

    第二天一早,第二輪比賽的成績已經統計出來了——其實昨天晚上兩組內部已經有人算出了各自公共銀行的分數,只是不知道另一組這次怎麼分配的冥幣——上組八十二枚,下組六十五枚。

    下組判輸後再減十枚,本應剩五十五枚,這一輪沒有任何懸念了,卻不料主星說道:“跟第一輪相比,這一輪雙方都有選手‘死亡’,死者復活需要十枚冥幣,若是個人冥幣數目不夠,則需要從公共銀行中獲取——當然,這需要征得其他組員同意。”

    下組的六號在執行1號任務時,被七號殺死,下組就死了這麼一位,他第一輪獲勝,本人的冥幣數目倒是夠了。

    但是上組上一輪死了兩位,這兩位的個人冥幣數都不夠,三號差四枚,十六號差了三枚。

    上組一下子就靜了,眾人有些尷尬地彼此看了看,繆宇向主星請示道:“能容我們內部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嗎?”

    “當然。”主星欣然道。

    上組十六位成員進入密閉房間開會,氣氛頗為冷凝,三號和十六號都表示出了不願一開始就被淘汰出比賽的意思。

    兩輪下來,個人冥幣最多的是連贏兩場,第二場還攜帶大量公共冥幣的肖白,繆宇初始冥幣多,但因為第二輪輸了一場,在十六位選手中只排第五。

    肖白左右看了看,正色道:“上一輪時我們能贏,全是依賴一號的能力,這一次我同樣也願意支持他的決定。”

    七號沒有出聲,五號倒是說道:“誰都不想為惡人,但是確實還是應當以小組利益為先,一號怎樣考慮是一號的事兒,我未必會表示同意,但想請你先說說看法。”

    繆宇看了一圈,看沒有人提出反對,便道:“三號所在的小組連續兩場都輸了,十六號第一場輸了,第二場所在小組獲勝,但本人死亡了,我能請他們的小組成員說一說,他們上一輪是怎麼死的嗎?”

    三號的同伴道:“是我們踩中了對方布下的陷阱,莽撞追擊,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被反殺,這才導致了三號的死亡,又最終導致了任務失敗。”

    他說得比較委婉,繆宇直白道:“那我這麼問吧,如果讓你們三個人投票的話,會把最大的責任推給誰?”

    三個人面面相覷,三號苦笑著舉起手來:“不好意思,是我決定要追擊的,那時候九號提出過質疑,但我並沒有採納。”

    這句話說出來,他就心中有數了,自己八成是不會被留下來的。一場勝仗都沒有,上一場還直接導致了小組任務失敗,他要是能留下來,那就怪了。

    繆宇點了點頭,又問道:“上一輪誰跟十六號一組的?”

    十號紅寡婦道:“十六號本來是可以不死的,但比賽時誰都不知道死亡還會有懲罰,我們也沒太關注人身安全,結果被圍攻,十六號留下掩護我和八號撤退,這才犧牲的。”

    “事情就是這樣,相信大家一定有自己的判斷,這樣吧,我們內部投票。”繆宇對肖白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電腦,編一個小程式,無記名投票吧。”

    十二號此時說道:“雖然說大家都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但沒道理贏家和輸傢俱有一樣的話語權,我個人建議,贏者兩張票,輸者只有一張。”

    這條提議也沒有人反對,說話間肖白已經編好了程式,除了三號和十六號外,每人面前都出現了投票介面。

    繆宇說道:“還有一點請大家不要忽略了,如果每一輪的任務都是固定的,那我們的人數越少,就越處於不利地位。”

    萬一真有人眼界淺到為了節省公共冥幣,把兩個人都淘汰了,那下一輪比賽就很難辦了,人數的減少勢必會導致戰鬥力下降。

    繆宇選擇了兩個人都復活,上一輪下組決策失誤,攜帶了大量冥幣的三號他們輸掉了,而對陣贏的肖白也帶了鉅款,此消彼長,導致上組冥幣數目大比分領先,他們這次有任性的權利。

    最後十六號通過復活,三號遺憾被淘汰,贊成和不贊成他淘汰的票數相差不大,大家還是傾向於全員參加第三輪比賽,只是三號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勁兒了一點。

    肖白把商議結果彙報給主星,三號被領走了,主星繼續說道:“第三輪比賽,我們提供給大家相對的自由度,請各自自由組隊,每隊人數不限,但一共有七個任務。”

    前兩輪都頗為憋屈,這一輪總算是佔據了主動,肖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第一時間看向繆宇。

    繆宇低聲道:“你想跟我一組嗎?”

    肖白看他似乎有些為難,還是用中文跟自己說話,心頭一動,為難了一下還是咬咬牙道:“你……要不還是你決定吧?”嚶嚶,壞人,竟然不樂意跟我一組,為什麼啊?

    “我們分開來確實比較好,況且你是後勤支援人員,不管你在哪里,都能幫到我的。”繆宇不是很好下決定,他想要借這一輪徹底督促著上組打出配合來,但看肖白依依不捨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肖白看他為難得眉頭都皺起來了,哼唧道:“這次就算了,那……那下一輪你可不能不要我了?”

    “行。”繆宇一口應了,他多少有些愧疚,肖白來這兒就是為了玩的,而且肯定還抱著“神雕俠侶,威震江湖”的打算,但這都三輪了,一次都沒真正組隊,肯定心裏不痛快。

    本來看他們兩個人湊在一塊,大家都以為他們該組好隊的,卻聽繆宇詢問九號道:“請問你有合適的人選嗎?”九號算是上組中最能打的一位了,戰鬥力很強。

    九號連輸了兩場了,想不到實際上連贏兩場的繆宇會主動邀請自己,想了一想便道:“還沒有,我們兩個組隊?二號呢?”

    繆宇扭頭看肖白還在眼巴巴看著自己,狠狠心道:“二號不和我們在一起,你找到中意人選了嗎?”

    “十一號吧,”裝可憐裝成這樣了竟然還不要我,走著瞧,肖白哼了一聲,問道,“十一號你要我嗎?”

    十一號是一名擅長追保人士,走白道的。他有正規企業,負責全球追捕騙保逃跑之人,這類人在國際上被人戲稱為“賞金獵人”。

    十一號在國際中很有聲譽,也是上組中實力數得上號的,重要的是他的統籌能力也十分出色,肖白聽繆宇提起來過,說他最適合跟這種人組隊。

    等大家各自組好了隊,上交了組隊名單,主星又道:“上組的任務提示卡在一樓電視機下方抽屜裏,下組的任務在二樓廚房櫃子裏,每組七個任務,具體什麼任務你們各自分配,請回房間討論。”

    頓了一頓,他正色道:“這一輪之後還要增加一條新規定,禁止使用任何外援人士影響比賽公平,也不准使用現實貨幣購買物品——在實在需要使用現金時,你們可以購買,一冥幣換購三千本地貨幣。”

    肖白看了看繆宇,因為自覺在跟這人鬧彆扭,所以扭頭跟十一號道:“折合當地消費水準,三千本地貨幣相當於一萬八千多人民幣。”

    ——跟我說值人民幣管什麼用,我都不知道人民幣和美元的匯率。十一號頗覺莫名其妙,考慮到畢竟二號是自己新鮮出爐的隊友,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嗯,好,謝謝,我還真不知道這個。”

    肖白呵呵道:“不謝,誰讓我們是隊友呢。”

    繆宇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看肖白氣焰降下去了一點,拉著他的手道:“我們去討論一下怎麼分配任務吧。”

    自有人去主星所說的地點取出了任務提示卡,上組回到房間後,傳著看了一遍這些卡片。

    這些任務沒一個簡單的,不過因為每隊人員組合不同,完成這些任務的難度也不盡相同。肖白偷眼看看繆宇,見繆宇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選擇了自己出頭道:“我們還是採取投票,大家每小隊討論後給每個任務打分,十分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一分表示基本上沒有可能,等分數統計出來,我們再各自分配任務,你們看如何?”

    這法子倒是很有效,繆宇詢問九號意見,九號指出了其中兩條任務:“這兩條都需要大體力活動,我覺得還是我們來比較好。”

    繆宇湊過去看,見九號選的是一個保鏢任務和接應任務。

    其實繆宇更想接一些取巧的任務,這才更能反應水準,但誰讓他和九號是一組,既然九號更傾向於下苦工、賣苦力的任務,繆宇便按照九號的意思,給幾個任務打了分。

 第117章 10.10

    肖白一輪統計下來,再詢問各組意見,最終把七個任務全都分派了下去。

    繆宇一組接到的是保鏢任務,他歎了一口氣,扭頭跟頗為滿意的九號道:“你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樂意接這個任務嗎?”

    他們打得分其實不算很高,但無奈其他人打得分更低。繆宇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就是感歎大家一個個都是賊精的。

    偏九號心思簡單,並沒有明白其中的機竅,想了想給了一個他覺得最有可能的答案:“因為我是武力值最高的?”不是他吹,上組十六個人中,就他的拳頭最大,捏起來能頂肖白一個腦袋。

    “……不是,因為十三號是下組最可能接到反向任務的。”繆宇面無表情回答道。

    十三號就是憑著殺人吃飯的,他上一輪也是殺人任務,而且很有幾分能耐。再加上破壞永遠比保護來得輕鬆,可見保鏢任務並不容易。

    九號愣了一下,訕訕道:“那都是我的不妥當了。”他看出來繆宇明顯不想接保鏢任務,打分時也是顧慮到他的意思才打了一個偏高的分。

    繆宇笑了笑:“沒什麼,這也是我的意思。”接不接這個任務就看天意了,不接固然正好,接了也無所謂。

    他詳細跟九號解釋道:“十三號上一輪要殺我,不知道這一輪不算數了嗎?”

    九號一聽就明白了:“你覺得他這一輪還要殺你?”

    誰知道十三號的強迫症具體是個什麼症狀,繆宇最擔心的是別說一輪遊戲,要一直不讓他殺,別比賽結束後,就天涯海角真人追殺他去了,那可就壞事兒了。

 

    所以繆宇也有心早點讓十三號殺一次,比賽裏死也就扣十枚冥幣罷了。想到這一茬,他提醒上組成員們道:“這一輪估計勝負不再那麼重要了,還請大家注意保護自身安全。”

    復活需要十冥幣,不復活就少人,怎麼著都很糟糕。肖白問十一號道:“我們的任務遠端就可以,要不直接就不要離開別墅了。”

    誰都知道肖白的技術水準過硬,就故意給他留了一個技術水準很高的任務。十一號帶著幾分小顧慮,還是說道:“這個任務二號自己就可以了,哪組需要人手,我去幫忙吧?”

    退役的上任卡戎,現在的天狼星聽著從電腦上傳來的聲音,笑道:“成了。”

    主星坐在他身邊點了點頭:“他們已經打出配合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繆在這一輪肯定會讓卡戎支援其他組,這樣上組就凝聚成一個大整體了。”

    比起各自為戰的下組,只要接下來上組成員不出現重大失誤,該輪到他們占盡優勢了。

    天狼星壓根不關注誰輸誰贏,愛誰贏誰贏,他就是不太滿意地看著螢幕,歎氣道:“卡戎倒是把自己的電腦倒是防得滴水不漏,把繆的電腦也護住了,可惜別人的電腦都是漏風的布袋。”

    好多人開會時都帶著個人電腦去的,天狼星不用費勁兒去跟肖白的防護系統死磕,他隨便找個其他人的電腦入侵就成了,照樣竊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天狼星對自己的後繼人選頗為慨歎,再看主星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就有些不順眼了,挑茬道:“別看了,人都已經被排除在外了,再好也不是冥王星的繼承人。”

    他這是提醒主星不要對繆宇太執拗了,自從在卡戎的位置上退下來後,主星便不再就冥王星內部問題跟他討論了。

    天狼星也無所謂,他都這個歲數了,就算全知全能又能活幾天,給主星打打下手,權當幫老朋友的忙了。

    天狼星看主星半天沒吭聲,便換了一個話題:“挪威讓三尖一人攪得天翻地覆,許多好手都折在裏面了。”

    主星聽出他話語中的意思,低聲道:“我也只是想大略打探一下情況,既然火中取栗般困難,那邊讓人撤吧。”

    三尖兩刃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從一開始天狼星就不贊成趟這趟渾水,見主星輕飄飄不怎麼在意地就放棄了,似乎從頭到尾就是想去湊個熱鬧。

    天狼星想到繆宇,笑了一笑,他倒是猜到了主星這是想渾水摸魚,畢竟手中扣著個通殺的王牌,不拿來給自己賺上三瓜兩棗,就總跟虧了似的。

    他正想勸主星兩句,突然間電腦介面一抖,出現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天狼星愣了一愣,顧不得再說什麼,連忙開始忙活,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道:“這小子翅膀倒是硬了。”

    原來他能這麼輕鬆入侵上組某成員電腦,是肖白故意設的套,現在一路追查著找到了他,發個笑臉來顯擺一下。

    天狼星敲了十多分鐘,動作就慢了下來,他的右手食指中指都有不正常的痙攣,忙用左手捂住了,歎息道:“老了。”

    主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我們都老了。”他實在是放不下冥王星,否則也該趁早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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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號主動提出要幫助其他人完成任務,這當然是好事兒,他要一直跟肖白在別墅窩著,沒有任何危險也不用出力,幹等著贏後賺冥幣就是。可他要出別墅幫別人做任務,贏了沒他任何好處不說,要不小心被黑死了,還得倒貼錢復活。

    誰都知道這算是十一號自願犧牲,也因為他想要表現自己,也沒人反對。如果按人數分,該分給繆宇和九號一組,不過繆宇委婉表示任務他已經有了大體構想,兩個人也就足夠了,再者很可能會跟十三號對上,死亡可能性太高。

    十一號也是指揮型人才,跟繆宇屬性上衝突了,何況他也早看出來繆宇的控制欲過強,肯定不愛他橫插一腳□□,便選了另一組。

    任務分派結束,肖白才算是明白為什麼繆宇沒有選他當組員——他上一輪贏了不少冥幣,算是上組中最為富有的了,這一輪討論從公共銀行取冥幣時,大家有意無意在疏遠他,哪怕這次的任務他一個人就十拿九穩。

    肖白倒沒有什麼負面情緒,人性本就如此,現在是上組佔優勢,大家自然就開始勾心鬥角了。

    繆宇現在的冥幣數量在上組排第五,他接的任務雖然並不簡單,但前兩輪他已經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順勢分到了不少的公共冥幣。

    繆宇頗為擔心肖白心裏不痛快,拉過他的手掌在他手心裏寫字:你拿第一和我拿第一沒有區別,但我怕你拿了第一,主星不兌現獎勵。

    他已經跟紅寡婦打聽過了,這群人之所以聚集而來,是因為主星承諾獲勝者可以請冥王星全體成員合力做一件事情,此承諾一年內有效。

    讓繆宇說,這獎勵也太重了,用得好完全能救命的,他對此勢在必得。橫豎他都不能加入冥王星了,那就直奔著比賽的最終勝利去。

    肖白本來權當玩樂,但聽他口氣對勝利很看重,便也跟著改變心態,點點頭,也在他手上畫:好,那我都聽你的。

    繆宇和九號一組離開了,他們這次負責保護的是真的權貴,是跟了島嶼主人幾十年的老秘書,來島上主持慈善拍賣。

    真貨和西貝貨差別明顯,這位名叫理查的老人跟繆宇之前任務碰到的那個路人甲全然不同,他滿頭銀髮,根根梳得一絲不苟,精神雖有些不濟,但氣勢很足。

    理查身邊也正經有四名保鏢護衛,繆宇看到他們第一眼就心中有數,這些人身上攜帶的可不是島上警方使用的電|擊槍,而是正兒八經的真槍。

    現在十三號還沒有離開別墅,繆宇他們有一個小時的佈置時間,但理查的保鏢們頗有些不配合。

    保鏢甲道:“先生答應為你們的比賽提供方便,可沒說准許你們全程跟隨他,今晚的慈善拍賣很重要,否則先生也不用親自來了,可不是給你們拿來練手的。”

    理查笑眯眯的,也不說話,就在一邊看著。繆宇攔下了想要 理論的九號,給別墅裏的肖白打電話,請肖白聯絡上主星反映情況,沒一會兒後走了回來,對九號道:“主星說任務反正就這樣,讓我們自己解決。”

    這算是給他們增加難度了,九號面色不渝,卻感覺到褲兜裏的手機震動,掏出來一看,是繆宇發來的短信:瞅準時機,四個保鏢罷了,我們都弄掉就沒人說屁話了。

    這四個保鏢都是帶著槍的,九號遲疑了一下,不動聲色把手機放了回去,聽繆宇跟保鏢交涉道:“那在慈善拍賣之前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請允許我們跟在理查先生旁邊,您看行嗎?”

    保鏢甲頗有幾分傲氣淩人,剛想再為難他一下,卻感覺眼前一花,下巴劇痛,整個人飛了起來。

    九號一把扣住保鏢甲的手腕,把人當武器橫著甩向保鏢丙丁,又一腳踹到保鏢乙下腹部。

    本來站得整整齊齊的四個保鏢三秒鐘就橫躺一片了,九號又給保鏢丙丁補上了兩拳,繆宇對著絲毫不見慌亂的理查笑道:“冒昧說一句,您這幾個保鏢,有點中看不中用。”

 第118章 10.10

    正如繆宇所預料的,理查一點也沒有在意橫七豎八的四位保鏢,反而對著他們笑道:“年輕人火氣過盛了。”

    頓了一頓,他帶著幾分好奇道:“你怎麼知道這幾位是拿來給你們練手的?”

    繆宇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他是隱約覺得不對勁兒的,如果這位秘書長沒有誠意的話,完全沒必要答應把自己當成保護物件,但人家很配合,繆宇從主星的話中聽出是理查主動提出可以把保護他當做一次考驗任務,那就沒道理放任幾個保鏢上躥下跳拉仇恨。

    這邊的騷動很引人注意,人群中擠出來了四個人,重新把理查護在圈子裏。

    九號彎下腰,作勢要從還躺在地上的保鏢甲懷裏掏東西,看新出來的四名保鏢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真的從保鏢甲身上搜出來兩把□□。

    他拉開彈|夾看了一眼,感覺無趣地抽動一下嘴角:“空的。”

    真有子|彈也不能讓你這麼輕鬆拿起來了,繆宇對此倒是無所謂,他接過一把□□來,對著理查示意一下:“能先借我們用一下嗎?”

    槍|支需要拿冥幣買,但彩彈不用,這可幫他們剩下了一筆錢。繆宇突然心頭一動,手指點了點額頭,扭頭道:“理查先生沒有碰上什麼麻煩嗎?”

    “我的身邊一直都充斥著麻煩,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個方面的?”理查問道。

    繆宇想了想:“如果是我接了刺殺 任務,在見識到您本身有很成熟的安保措施後,我會給您發恐|嚇消息。”

    理查的眼睛亮了起來:“哦,如果我被人盯上了——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那自然是以自己的人身安全為考慮,你們的任務就顧不上了。”

    如果十三號偽裝成仇家表示要理查的命,保鏢們肯定嚴陣以待,不會再陪著繆宇他們過家家,也不會再容他們近理查的身了。

    這確實是一個好方法,理查笑道:“說來也好笑,我這輩子還沒碰上過這樣的麻煩,沒人曾經打算要我的命。”

    九號則道:“接到刺殺任務的是一名真正的殺手,正好請你的保鏢們練練手。”

    他對理查故意給他們找茬一事並不滿意,所以故意拿話刺一刺理查和他的保鏢。

    理查對此並不在意,笑道:“我先忙正事。”

    他乘坐的就不是小電瓶車了,而是從保安隊車庫裏開出來的汽車。繆宇坐了副駕駛的位置,九號則坐了第二輛車。

    在車上,理查的秘書提供了接下來幾個小時理查的行程安排,繆宇大略翻了翻,搖頭給九號打電話。

    九號“嗯?”了一聲。

    “理查先生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很緊,還會跟陌生人大量接觸,我們沒辦法一一篩選。”繆宇看著好幾頁的慈善拍賣人員名單,繼續說道,“其中不乏社會名流,我們更不能挨個驗明正身。”

    畢竟知道比賽底細的還是少數人,島嶼主人也不希望自己跟灰色世界人物來往的消息被太多人知道,繆宇看出來連理查的秘書對他們都很好奇,顯然是不知道真相的。

    九號搓搓下巴:“我全聽你的。”他已經失敗了兩次,這次必須成功,可他又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只能某足全力擼袖子幹活了。

    “十三號是狙|擊的好手,36小時的任務時間,他有無數個動手的機會,而我們只要一次防備不住,那就壞了。”狙|擊手是最鋒利的刀,他們是最擅長主動進攻的,繆宇低聲道,“我們不能等著他進攻,得反過來把他找到。”

    九號不太同意這個說法:“他不僅是狙|擊的好手,你知道的,殺手這玩意,他們能躲藏在每一片陰影中。而且十三號還是獨行俠,他掌握獨立殺人所需要的所有技能,他一定能找到我們,但我們絕不可能找到他。”

    “他找到我們,和我們找到他有什麼區別呢?這是座小島,地方一共這麼大,高層建築也少,合適的狙擊點更少,我們控制住週邊,他出手一次,就能被鎖定住了。”繆宇笑道。

    十三號搏擊能力出色,但也不是太出色,起碼不具備近身殺死理查再全身而退的能力,他極可能還是得採用狙|擊手段殺人。

    這主意倒是很不錯,但操作起來有困難。九號遲疑了一下:“我們只有兩個人,就算你能指使得動在別墅的二號,也只有三個人罷了。”

    繆宇則道:“理查先生還有這麼多保鏢呢。”

    九號搖頭道:“記得這一輪比賽的新規定嗎,不准使用外援,保鏢們都知道是演習,他們沒理由幫我們。”

    “誰說是演習,理查先生這不是真的接到了未知人物恐嚇,有著生命危險了嗎?”繆宇看了一下手錶,“說早了,大概還有十秒鐘。”

    他說著,透過後視鏡看到理查對著他笑了笑。繆宇若無其事掛了電話,理查秘書的手機恰好響起,秘書用法語說了幾句,神色就變了,把手機遞給了理查。

    肖白透過變聲器陰測測道:“24小時倒計時。”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繼續忙活自己的任務。

    理查似乎想笑,但很配合地裝出了一張凝重臉,對坐在自己旁邊的保鏢道:“有人給我發了死亡通知。”

    “……”保鏢看了一眼繆宇,一副“我們聽得懂你說的英文什麼意思”的冰塊臉,再看看理查,無奈道,“是的,先生,需要我們做什麼?”

    這種表明了“我們就是在驢你”的態度反而讓理查開始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意思了,他跟保鏢道:“在24小時倒計時結束之前,你們先聽從一號先生的部署。”

    理查不知道繆宇的名字,但是知道來的這兩個是一號和九號,而且明顯九號是聽一號的命令行事的。

    繆宇笑了笑,接聽肖白打來的電話,他的小戀人在電話那頭抱怨道:“我是找人求助後才明白所謂的狙|擊點都有什麼要求,這玩意在穀歌和百度上可都搜不到。”

    抱怨歸抱怨,肖白活計幹的還是不錯的,正色道:“在理查的行程規劃中,合適的狙擊點有四個,但如果十三號水準過硬,可用的狙擊點肯定更多。”

    說到這裏,他奇怪道:“你怎麼確定十三號會採取遠距離爆頭手段?”

    “採取什麼手段是十三號的事情,反正我挖個坑,他愛跳不跳,不跳我也沒什麼損失。”不過狙|擊確實是十三號最可能選擇的手段,繆宇把肖白傳過來的狙擊點圖給了保鏢一份,自己對著流程表發呆。

    理查的保鏢都不是弱手,姑且認為遠距離攻擊被防衛住了,繆宇現在苦惱的是怎麼防備近距離攻擊手段。

    肖白聽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便問了一句,聽繆宇把意思一說,心頭一動:“等等,我們反方向考慮一下,我查過之前的監控錄影,十三號上島時是兩手空空的,起碼是沒有攜帶大型器械。”

    繆宇一下子就明白了肖白的意思,在副駕駛座位上動了動:“你跟主星聯絡一下,看拿冥幣能夠換購什麼物品。”既然不是自己帶上島的,那就只能找主星買。

    肖白回饋道:“主星說選手們申請的任何物品,他們都會儘量滿足。”

    “主星為我們提供物品,都是告知在島上的位置,讓選手自行去取的,這樣保證冥王星成員和選手不近距離接觸,撇清徇私舞弊的嫌疑。”繆宇想了想,“但不可能所有的物品都提前準備好放到指定位置,像第一輪時,我購買了為紅寡婦定制的矽|膠面具,且偽裝的是一名有編制的員警,除非主星能未卜先知,否則不可能提前準備好這件物品。”

    肖白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眨巴著眼睛道:“那我立刻詢問上組成員,看他們在先前的比賽中都購買了什麼物品,又分別是從哪里取得的,看能不能摸清楚放置物品的規律。”

    要是規律摸清了,說不定能追蹤到十三號需要什麼物品,進而就能推測出他想要使用什麼樣的刺殺手段了,這個切入點很新奇。

    也可惜兩人現在不在一塊,否則肖白真想摟著繆宇啃上幾口,這人真是一肚子的壞水。

    他開始向上組各小隊成員搜集資訊,費勁兒篩選後給繆宇打電話:“投放物品的不是任何一位正式成員,估計是臨時找的代理人,他在這幾天內的行蹤跟物品投放點重合度很高,雖然經過偽裝,但顱骨掃描結果是無法改變的。”

    肖白看著電腦上顯示的圖像,扭扭手指:“十分鐘前,他把一個可疑的包裹送到了X商廈三層洗手間裏。上組這一輪還沒有購買物品,懷疑是下組成員購買的,目前還沒看到有人收貨。”

    繆宇看看時間,低聲道:“十三號才剛剛從別墅出發,在沒摸清楚情況前,他不會貿然花費冥幣購買物品。”

    既然不是十三號,那就靜觀其變。讓肖白通知上組其他小隊截獲貨物也行,但一旦主星那邊發現送貨人行蹤暴露了,就會改變投送方式,到時候就未必能像這次這麼容易追蹤了。

    繆宇讓肖白繼續監視送貨人,及時把他的行蹤向自己彙報。

 第119章 10.10

    掌握了送貨人行蹤,起碼防備了十三號用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暗殺的可能,繆宇心情還不錯,但手頭只掌握這麼點資訊顯然是不夠的。

    他問九號道:“一切正常?”

    九號回道:“沒有發現跟蹤車輛。”從上車以來,他就舉著望遠鏡在觀察來來往往的小電瓶車。

    十三號來不了這麼早,估計他會在理查行程表的下一個地點等待。繆宇拿出島嶼地形圖來,理查要去小島西南的拍賣行,這附近有一個很不錯的狙|擊點。

    到了目的地,車子穩穩停下了,繆宇跟在理查身後向內走,一邊走一邊向理查的手下打聽情況。

    四名保鏢一名秘書都是跟在理查身邊的老人了,其中一名保鏢還是本地人,到了拍賣行就跟理查請假,說要回家看看。

    繆宇留了個心眼,跟他對個暗號。他是擔心保鏢中途被人替換了,但看理查本身的安保措施到位,一個小時不到這保鏢就回來了,還經過了搜身摸臉的檢查,確認是本人無誤。

    繆宇還是留心觀察了十多分鐘,確認保鏢情緒也無異常,便把這一茬放下了。

    理查跟拍賣行負責人洽談完後,前往賓館暫且歇息,他中午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這時繆宇收到肖白消息:“送貨人在Y中學出現,進入教學主樓,內部沒有安裝攝像頭,無法檢測到他投放貨物的具體位置。”

    Y中學跟理查將要入住的M賓館距離很近,投放貨物也一般都是在購買該貨物的選手相近地點,方便取走,看來這貨應該就是十三號訂的,並且他打算在M賓館動手。

    冥王星都是放置好貨物,等收貨人離開後,才會通知選手去取,這就給了他們充分的應對時間。

    繆宇問肖白道:“前幾次送貨,一般都是放置在哪里?”

    “我覺得送貨人對廁所隔間情有獨鐘,但這次是在校園中,又是教學樓,今天又是正常上課的時間,他放廁所,就不怕被人找到嗎?”肖白說道,他還是傾向於在其他地方的,廁所到了下課時節,就是學生聚集地。

    這話當然有道理,但如果東西這麼難隱藏,送貨人沒必要非選在Y學校,畢竟M賓館附近可選擇的建築物不少。

    就這麼猜當然猜不到什麼,繆宇說道:“那先這樣,麻煩你先監視著,一旦看到疑似十三號的人就通知我們。”

    他跟九號說讓九號立刻前往Y學校,九號一大優點就是夠聽話,二話不說就驅車趕往該地點,搜索了廁所確實沒找到東西,便用手機把教學樓內部情況拍攝下來,給繆宇傳了過去。

    繆宇皺眉把這段視頻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聽九號彙報說他已經把走廊大體翻了,還是一無所獲。

    教學樓走廊有很多儲物櫃,儲物櫃是半開放性質的,裏面堆滿了書籍供學生自行取用。繆宇眼睛亮了亮:“你從儲物櫃中找出厚的書來,我懷疑在裏面夾著,先搜尋新書。”

    九號愣了一下,這工程量可不小,磚頭厚的書很多。他一遲疑,就聽繆宇道:“去掉所有的學生字典,也不要找書櫃中有很多同名的書籍,儘量多找找新書。”

    收貨的難度一向不大,沒道理收貨人這次會讓十三號在這麼多書中翻得頭暈腦脹,理當很好找很醒目才是。

    這是下課鈴打了,學生們從教室中湧了出來。九號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也算機靈,大略流覽了一圈,從一堆破破爛爛的舊書中,抽出來一大本簇新的托爾斯泰詩集,翻開一看,書籍內部被掏空出長方體,裏面放著一個細長條的玻璃容器,盛著一管透明液體。

    他小心將液體收好,把消息回饋給繆宇。繆宇不可置信反問道:“投毒?”

    九號聽出不對來,納悶問道:“一號,有什麼不對嗎?”

    繆宇道:“投毒需要的近距離接觸,起碼也得混入賓館廚房,而任務時間緊急,沒有給十三號這麼長的準備時間。”

    邏輯上說不通,繆宇還在想著,聽肖白道:“疑似十三號的人還有兩個紅綠燈路口就進入Y學校。”

    沒時間了,繆宇忙道:“這東西你收好,另外找個無色液體替代。”

    “……這玻璃管是密閉的,短時間內怎麼找相同的東西替換?”九號頗為為難。

    肖白透過線路聽見了,翻了一個白眼,道:“三層西邊有化學實驗室,你隨便找個試管接點自來水,重新塞到書裏不就好了嗎?”

    時間緊急,九號權死馬當活馬醫,照肖白說的做了,小心把試管夾到書裏防止灑出來,豎著塞回去,便匆匆忙忙撤離了Y學校。

    肖白也有些緊張,留心關注著後續發展。十三號進入教學樓,耽擱了一會兒,五分鐘後就面無殊色地走了出來,他只能彙報道:“不知道他發現不對勁兒了沒有。”

    “就拿個開口的試管往書裏一塞,這是顯得兒戲了一些,但本身也不是真正的□□,十三號未必想這麼多。”繆宇說道,他估計九號截取的這個玻璃管裏面應該就是普通液體,不過可能有同位元元素作為是否投毒成功的標記。

    九號很快回來,不動聲色借著說話的當口,把手中的玻璃管塞到繆宇手中。繆宇用袖子遮住了,低聲道:“多加小心。”

    姑且不說十三號怎麼近身投毒,既然他有這樣的自信,那就得小心防備。繆宇有些坐不住,跟理查申請檢查一下賓館服務人員。

    “這是自家產業,客人資料我不能給你,但調動服務人員的許可權還是有的。”理查慢條斯理說道。

    繆宇打算在自己排查期間,讓九號貼身跟著理查,但理查不太配合道:“還有半個小時,我有一個視頻會議要開,到時候屋裏只能留我和我的秘書。”

    事關商業機密,他沒之前那麼好說話也是很正常的,繆宇應了一聲,給九號使個眼色示意他見機行事。

    經過他第一輪篩查,再請肖白幫忙核對資料,證明這賓館裏的所有服務生都是本人無疑,有兩名未到崗的,也是有正當理由事先請過假的。

    這是下午兩點鐘,服務生會有換班,繆宇想了想,決定先把中午這頓飯混過去,起碼不能吃飯時讓人給理查下毒。

    他盡職盡責地把秘書找來了,詢問她在死亡威脅下,理查介意喝礦泉水吃麵包嗎。

    “……”秘書沉默著看了他好久,才道,“如果是真的刺殺,才能到這個份上。”

    在她心中這次就是理查陪幾個小輩玩過家家,混到喝礦泉水吃麵包的份上,那也太可憐了。

    繆宇歎了一口氣:“難道到了現在,你們還當是玩遊戲?接到任務的是真正的殺手,他為了完成任務會不擇手段的。”

    他說著,生怕嚇不到秘書似的,跟肖白聯絡:“你找出十三號真實身份了嗎?”

    “我從紅寡婦那裏拿到十三號在道上的代號,他的任務完成率確實不算高,接的活計水準也比較低,不過每次做任務都乾淨俐落。”肖白還當他是打算通過以往任務,判斷十三號可能使用的手法,便道,“最近二十起懷疑跟他有關的任務現場和屍檢報告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

    繆宇看著手機裏血淋淋的特寫圖片,給秘書展示了一下,擺出一副誠懇臉來:“我所言是否是真的,請你自己判斷。”

    理查的秘書三十出頭,大場面見過不少,但真沒見過這等陣仗,看清楚他手機上第一張照片,神色就變了,急忙起身道:“我不能做理查先生的主,您自己跟他申請吧。”

    搞什麼,做不了主還從這當門神,浪費我這麼多口水。繆宇暗歎一聲,進門跟理查把意思說了。

    “如果生活要為生存讓道,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理查笑著點了點他手裏的礦泉水,“不過一頓飯罷了,我還不至於這點委屈都受不得,放下吧,我先墊墊,馬上就得開會了。”

    繆宇道謝後識趣地從房間退了出來,立刻被九號截住了。

    九號跟他咬耳朵:“我們都把□□替換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嚴防死守?”

    “我們要是仗著十三號沒有真的□□就小心大意,十三號會起疑的。”繆宇正色道,“也不能因為十三號買了□□就覺得他一定會投毒,我看過他之前殺人的資料,各種手段都有,大部分還是狙|擊。”

    賓館周圍高樓不少,算是行程中最危險的地方,偏偏理查在賓館需要避開人開會。

    繆宇把賓館佈局圖在桌子上攤開,招呼九號來看:“如果是你,能用什麼方法?”

    九號一本正經湊過來看,半天後才道:“不論是大樓入口還是房間入口有人守著,我們還把窗簾拉上了,又把桌子搬離了原位,狙擊手段該不起作用了。”

    他說到這裏,抬眼看了繆宇一下:“理查喝沒開封的礦泉水,理當也不會被投毒了。”

 第120章 10.10

    九號囉嗦了一大通,除了證明在他看來他們的防衛天衣無縫外,並沒有什麼卵用。

    這可把繆宇愁得不輕,要是十三號腦子也跟九號似的這麼軸就好了。

    就像程式寫完運行前需要另外一個人檢查一樣,一個人的思維很可能會出現盲點,導致沒辦法查缺補漏,現在防禦系統是繆宇佈置的,他本來希望九號幫忙看看,但似乎又高估了九號的水準。

    繆宇只好把自己的部署大致寫了寫,傳給了肖白,讓肖白幫忙轉發給紅寡婦。

    賊對上賊,觀察角度確實不同,紅寡婦找肖白要來了繆宇的號碼,直接跟他發短通道:“我如果是十三號,會從高層懸掛繩索降下來,破開窗戶,直接進入房間。”

    “……理查年紀大了,精神不濟,確實有午睡的習慣,而且午睡時不習慣有人在旁邊。”繆宇掏出房間佈置圖來,“每個房間都有防火噴嘴,如果十三號有辦法入侵消防線路,噴出迷煙來,把理查迷暈了,再潛入房間,那就簡單多了。”

    畢竟他們缺少專業設備,只能依靠人力。賓館對面雖然有高層建築,但是沒有跟理查所住的十八層等高的建築,他的房間朝著大海方向,也沒有監視器能夠拍攝到視窗位置。

    繆宇謝過紅寡婦後,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後,把理查的秘書叫了過來,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秘書現在已經端正了態度,因著理查還在房間裏開會,她乾脆做主道:“可以,你先去準備,等先生空閒下來,我會跟他反映情況。”

    既然理查都肯配合地喝礦泉水吃冷麵包當午餐了,那秘書對他的配合度也就心中有數了。

    理查開完會,聽秘書說了繆宇希望換個房間的事情,問道:“那個小夥子已經去準備了?”

    “是,他早早就去隔壁房間檢查了。”秘書回到。她其實有心想問問怎麼突然間自家BOSS牽扯進一幫子不好惹的怪人中去了,尤其看理查一點危機感沒有,很有幾分陪著他們過家家哄孩子之意,動動嘴巴倒沒有說什麼。

    理查哈哈一笑,起身道:“好,那我就換個房間睡午覺吧。”

    理查在新房間睡了過去,可是直到一個半小時後他起床,新房間和舊房間都沒有任何動靜。

    繆宇倒是不覺得這些功夫白費,畢竟紅寡婦也說了索降只是十三號可能使用的一種手段罷了,防一手總是好的。

    只是十三號一直沒有動靜也讓人心焦,眼看著該到晚上了,拍賣會就要開始了,繆宇開始研究賓客資料。

    九號這時候都快坐不住了,焦急道:“上午不動手,下午不動手,他難道真的打算等到晚上動手?在慈善拍賣會上動手,影響很不好吧?”

    “十三號那種人會是在意影響的嗎?”繆宇他們會顧慮不能給理查帶來太多麻煩,但十三號根本就不會理睬這些。

    九號一下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好也跟著繆宇一塊研究晚上的賓客,無奈道:“雖然來的不是頂尖巨頭,但也不容小覷,每個人還都帶了幾名保鏢什麼的,我們根本沒辦法確定是不是十三號偽裝的。”人家根本就不會同意他們挨個搜身檢查。

    繆宇皺眉道:“雖然我們沒辦法搜身,但是入場處會有金屬檢測器,十三號沒辦法夾帶槍|支入場,他只能近身攻擊。”

    九號捏緊了拳頭:“理查先生同意我們在拍賣行裏也貼身跟隨他,如果他真的敢來,我就打爛他的腦袋。”

    就算事先可能沒辦法辨別十三號,但就算他刺殺得手,九號也有信心不會讓十三號順利脫身。

    繆宇歎息道:“我想不通的就是這個,十三號就算刺殺成功,可如果我們在他返回別墅前把他抓住了,這任務就算平局,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怎麼脫身。”

    光想是想不通的,他也就收斂心神,仔細研究晚上有資格跟理查近身說話的來賓,還跟九號模擬了幾種刺|殺可能。

    拍賣會開始前三十分鐘,肖白傳話道:“我的任務完成了,進行得很順利。”

 

    繆宇笑道:“很不錯嘛。”肖白一邊為他的事情忙活著,一邊還把自己的任務處理好了,這辦事兒效率確實不是蓋的。

    “這任務簡直就是為了我量身定做的,我完不成才丟人呢。”肖白倒沒有多得意,只是說道,“這任務有一環需要我清查銀行帳號,我發現一個星期前,新建了十多個帳戶,每個帳戶無一例外都存有三千本地貨幣。”

    繆宇恍然道:“哦,一個冥幣換三千本地貨幣,估計這是主星早就準備好的。”所以需要錢時就不用送貨人巴巴跑到島上來付錢了,主星給個帳戶號,自己去提就是了。

    肖白低聲道:“有三個戶頭的錢在今天被取走了,我在組裏問了問,一個是咱們組的,另外兩個可能是下組人取走的。”

    話是這麼說,但具體是下組哪個小隊取走的現在也根本沒辦法確定,這消息並沒有多少實際價值。

    繆宇也沒多放在心上,跟肖白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因為心中懸著事兒,也沒多說。

    拍賣會開始入場,理查以主家的身份跟來賓們握手談笑,繆宇沒有從中看出有跟十三號相同特質的人。

    十三號的性格偏孤僻掛的,再加上他本身身形較為魁梧,註定不會是擅長偽裝的大師。繆宇對自己的眼力也有信心,既然他沒看出來,那就是沒有。

    拍賣會前半場進行得很順利,但至中途時,臺上滾動螢幕上的字不再是介紹拍賣品基本情況,而變成了“拍賣會場兩顆炸|彈,八點半準時引爆”的字樣。

    第一個人看到了,告訴第二個人,轉眼間整個拍賣場就沸騰了,理查沉著臉道:“讓人去後臺看看,誰敢開這種玩笑?”

    秘書從頭到尾都跟在他身邊,聞言趕忙過去了,沒一會兒臉色煞白地跑了回來:“展播廳三個負責人都被打暈了,倒在凳子上不省人事。”

    騷動聲越來越大,臺上的司儀已經沒辦法安撫住大家了。理查極為不高興地看向繆宇,質問道:“你不是說過所有的人都沒有問題嗎?那是誰打暈的負責人?”

    繆宇在拍賣會開始前已經篩選過場內的工作人員了,並且他讓九號帶著理查的保鏢封堵住了所有入口,確保沒有人進出。

    工作人員沒有問題,入場的賓客沒有問題,那問題到底出在哪里?饒是繆宇心志堅定,此時也有些慌了陣腳,忙道:“非常抱歉,是我們的疏忽。”

    “我要的不是抱歉。”理查本來對他很是欣賞,此時已經變了臉色,搖頭道,“通知下去,請賓客們撤離。”

    他雖然篤定沒有什麼狗屁炸|彈,但總不能就這麼硬把賓客們都扣下繼續拍賣,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繆宇雖然還有疑點想不通,但還是出聲道:“請理查先生跟某一位保鏢換裝,我懷疑出口處會有人對先生不利。”

    理查橫了他一眼,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冷聲冷氣道:“就聽你的吧。”橫豎拍賣會是被毀了,生氣也不管用了。

    偽裝成理查的保鏢低著頭在其他幾位保鏢的護送下剛出了拍賣場的大門,腦袋上就是一熱,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滿手都是黃色的顏料。

    這人算是替理查死了一遭,九號立刻拿出一個手電筒來,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一打,立刻道:“搜查對面十三到十八層樓!”

    那邊是肖白預測到的狙擊點,早就有人埋伏了,幾名保鏢追了過去,很快就封堵道路,壓著一名黑人走了過來。

    繆宇走上前摸了一圈他的臉,扯下來一個矽|膠頭套,摸出來還有一層,正想繼續撕,聽十三號道:“別撕了,這是基本偽裝,你自己臉上也有一層。”

    他們都不是以真面目示人的,繆宇問道:“你怎麼證明自己是十三號?”他覺得不對勁兒,十三號怎麼會這麼簡單就被抓了。

    十三號嘿嘿笑道:“我不喝果汁。”

    繆宇後退著走了兩步,凝神打量著他,半天沒有出聲。

    這時才跟隨走出來的理查面色和緩了些,好歹證明繆宇還是有些水準的,出聲道:“人抓到了就好。”

    繆宇伸手阻止他繼續靠近,側著身子把理查擋在身後。他可以肯定十三號有陰謀,但怎麼都想不到他還能有什麼後手。

    十三號極為鎮定道:“你最好放了我,我可不是只做了三顆炸|彈,拍賣場的人你都撤走了,可其他地方還有人在。”

    繆宇愣了一下,他跟理查一樣,都不相信拍賣場會有真的炸|彈,都以為是十三號逼迫他們撤離的手段罷了。

    十三號根本就不在意他們信還是不信,稍稍等待一會兒,滾屏預告中的八點半到了,拍賣場幾乎同一時間傳來三聲爆|炸聲。

    九號去檢查了一下,回來後表示爆|炸範圍不大,但要是近距離接觸的話,炸死一兩個人不是問題,所幸理查從一開始就沒有等閒視之,命所有人疏散了,因而也沒有人受傷。

 第121章 10.10

    十三號嘿然笑道:“本來兩顆其實就夠了,可誰讓我兌換的三千塊用不完呢,多做了兩顆,算是我謝你上一輪放棄任務的小禮物了。”

    這人不僅重度強迫症,而且有夠小心眼記仇的。繆宇多看了他兩眼,掏出手機來跟肖白聯絡。

    肖白一聽竟然有真的炸彈爆炸,心都沉了下去,再三追問確定繆宇沒有受傷後,才捂著心口問道:“需要我查什麼?”

    王八蛋,一場比賽罷了,你一口氣扔三個真炸彈在現場,什麼玩意啊。肖白都感覺到自己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了,聽繆宇道:“島上有什麼店鋪能提供製作炸|彈的原材料嗎?”

    送貨人只上島給十三號送過一次物品,更何況冥王星不可能會提供真的炸|彈,可見炸|彈是十三號從島上購買材料現做的。

    肖白的化學水準顯然比繆宇要高,在心中過了一遍,立刻說道:“有兩家化肥店,我查一下硝|酸銨購買記錄。”

    他說完,頓了一頓,就給出了答案:“一家店今天中午出售了一百斤硝|酸銨。”

    繆宇對這方面確實沒有瞭解,追問道:“夠製作四顆小型炸|彈的嗎?”

    “根據你形容的爆|炸威力,我相信他在製作三顆後,還有大量的原材料剩餘,別說四顆,數量翻倍都不成問題。”肖白心焦如焚,忍不住道,“他就是個瘋子,說是四顆,誰知道還有幾顆?這一局我們自動判負好不好?”

    就連經驗最豐富的員警,對上爆|炸案都毫無把握,牽扯到炸|藥的案子也是警|務人員死亡率最高的一類。

    從常理來推斷,殺害參賽選手會導致喪失資格,但從常理推斷,十三號還不應該使用真炸彈呢,跟這人講不通道理的。

    肖白一點都不想讓繆宇為了一場比賽用命去賭,繆宇也明白他的顧慮,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鋪墊,到了最後決勝負的關頭了,就這麼放棄,他絕不甘心。

    退一萬步講,十三號真的要殺他的可能性只有不到三成,繆宇若是在模擬賽中都不敢賭一把,白白錯失了這次鍛煉自己的機會,日後真碰上生死攸關的時候,可不是他說退出就能退的。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安撫了肖白幾句,就冷酷無情地掛了電話,重新走到十三號身邊來,定定神打量著他。

    理查神情灰敗,極為不悅道:“是總經理跟我保證不會有任何危險,我才答應當你們任務的其中一個環節的,現在場館都被炸毀了一半,這要怎麼收場?”

    他一邊說一邊倒吸著氣,剛剛爆炸激起大片揚塵,弄得大家都灰頭土臉的。

    十三號正眼都沒看這次正經的任務物件理查,一雙眼睛緊盯著繆宇不放:“第四顆炸|彈會在十點半準時引爆,你最好快點放了我,否則我送你的禮物就不是三顆炸彈,而是三個死人了。”

    繆宇給九號使了一個眼色:“把他放了吧。”

    九號頗有幾分不甘願,但也不敢真的扣押著十三號不放,三顆真炸|彈就是赤|裸裸的示威和警告。

    十三號哼笑了一聲,挑釁地看了繆宇一眼,大搖大擺離開了。

    繆宇立刻跟肖白說道:“利用街頭監控跟著他,看他要去哪里。”

    十三號上了一輛電瓶車,他開得很快,不多時就從街口消失不見了。肖白看了一會兒,遲疑道:“他的路線很沒有規律,只在附近轉著圈。”

    理查不耐煩道:“現在還顧慮什麼你們的比賽,快點把炸|彈撤掉,別說是出人命了,如果有人因此受傷,我會聯絡警衛隊,把你們全都逮捕!”

    他一邊說一邊跺腳,一口氣提不上來,忍不住拿手捶打胸口,還不住咳嗽起來。

    秘書趕忙拿起礦泉水,擰開蓋遞過去:“先生,您別生氣,快喝一口順順……”

    理查張口要喝,瓶子卻被繆宇一把打飛了,他正要發火,卻見繆宇緊緊捏住秘書的手腕:“九號,把她扣下!”

    九號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但還是飛奔過來,一把把秘書扣住了。

    繆宇眯了一下眼睛,掏出裝有彩彈的槍,對準那名偽裝成理查的保鏢:“別動,你在我們的比賽中已經算是個死人了。”

    理查看秘書一臉驚惶,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繆宇搖了搖頭,先指示肖白道:“你查一下這位保鏢的家庭住址,上組有沒有結束任務後空閒的人,讓他們快點趕過去,我懷疑第四顆炸彈就在他家。”

    他一邊說著,就看到保鏢和秘書的神情都有細微的改變,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錯。

    確定了這一點,繆宇跟理查道:“您這位保鏢是小島本土人士,我估計是他的家人被十三號控制了,才不得不聽命於十三號的。”

    理查這時已經喘勻了氣,定定看著他道:“哦?”

    這老頭還是氣不順憋著火呢,繆宇十分識趣地詳細解釋道:“其實從展廳滾動屏人員被打暈時起,我就覺得不對,但那時候我還以為是自己的疏忽,導致十三號偽裝後混進了場。”

    “現實情況不是這樣嗎?”理查鎮定下來,追問道。

    繆宇點了點頭:“一直到炸|彈被引|爆之前,我都從來沒有想過會會場內真的有炸|彈,因為人可以混進去,可入場都要進行掃描,化|肥炸彈的一大特點就是體積較大,不可能瞞過掃描器的。”

    理查想了一想,便明白過來:“我的保鏢聽從你的指揮,在場上進進出出,前幾次就算都走掃描通道,後來就圖方便直接走工作人員通道了,只有他們能把炸|彈攜帶入場。”

    “需要防備的地方太多,我只能時不時檢查他們是否是本人,不可能一眼不錯地盯著他們都在幹什麼,保鏢就趁機把三顆炸彈裝到適當位置,再打暈了工作人員,讓螢幕顯示那些字樣。”

    繆宇默默在心中反省,確實是他疏忽了,防備了工作人員,防備了賓客,卻忘記了理查的保鏢們也可能弄鬼。

    那名保鏢請假回家探望家人回來後,繆宇著重觀察過他的言行舉止,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兒之處,估計是等拍賣會開始後,保鏢才接到了家人被囚|禁的消息,不得不聽從十三號的命令行事。

    他很快打起精神,繼續說道:“在這位保鏢一出門被爆頭後,我意識到了不對,如果真的是十三號混入展覽館更改螢幕字樣,他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回到狙擊位準備好,所以至少有兩個人,但我又清楚地記得十三號是單獨一組的……”

    理查來了幾分興致:“哦,你就是那時候懷疑我的保鏢的?”

    繆宇搖了搖頭,其實他那時候懷疑的是可能接到任務的不是十三號,但九號去抓人,最後抓來的是十三號沒錯,而以十三號在下組的臭名聲,可找不到人無償來幫助他。

    “是直到十三號離開前,他跟我挑釁說‘我送你的禮物就不是三顆炸彈,而是三個死人了’,我才突然間想到,我看過這位元保鏢的資料,他在小島上居住的家人有三位,父親、母親和同胞姐姐。”繆宇繼續說道。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之前種種疑團都迎刃而解了,這三顆炸彈不是用來嚇繆宇的,而是用來嚇保鏢的。

    保鏢也許以前存有懷疑,但看到拍賣場的炸彈真的爆炸了,自然嚇得六神無主,會老老實實聽十三號的吩咐。

    所以十三號剛走,繆宇就緊盯著這位保鏢了,保鏢確實十分驚慌,但沒有自己動彈的意思,反而頻頻向秘書使眼色。

    秘書也面露些微掙扎,最後還是趁機請理查喝水,繆宇就知道這水有問題了。

    秘書哭道:“我和湯姆大學時起就是戀人,他來求我,那又是個真的殺手……我……”

    理查沒有說什麼,但從他的神色中,繆宇看出來這兩個人都要丟了工作了。他多少有些愧疚,畢竟人家都是因為他才牽扯進來的,但又不好干涉理查的決斷,只好敲邊鼓道:“親人命懸一線,這也是人之常情……況且這也不是真的□□……”

 

    理查打斷他的話道:“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想讓我不追究是不可能的,這也幸虧是一次演習,否則我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他轉而看向繆宇,露出一絲笑模樣來:“年輕人,很不錯。”

    要擱到白天,他對繆宇很是欣賞,甚至還有拉人到自己身邊的念頭。但現在理查早就把自己原來的想法給扔掉了,他是有家有業的人,不跟這幫危險分子摻和了,保持距離比較妥當。

    想是這麼想,他還是給繆宇遞了一張名片:“以後如果生活上遇到困難,大可以來找我。”

    繆宇把名片收好,對著他道謝,看理查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扭頭吩咐九號道:“我們快回別墅去。”

    雖然三十六個小時的任務時間沒有結束,但理查立刻動身離島,繆宇他們的保鏢任務已經算結束了。

    肖白道:“有人趕到保鏢家了,他的家人被捆綁住了,但別墅裏沒有炸彈,十三號也直接回別墅去了。”

    繆宇“嗯”了一聲,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十三號是有強迫症的人,他連任務物件都不太樂意殺,何況是非任務物件,第四顆炸彈從一開始就是唬人的。”

    十三號再三強調拍賣場的炸彈是真的,強調得繆宇都覺得很異樣了,他就猜到第四顆炸彈不存在,才導致十三號底氣不足,一再給保鏢心中施壓,反而弄巧成拙了。

 第122章 10.10

    肖白還擔心十三號會在回別墅的路上堵住繆宇他們來個伏擊,畢竟雖然任務失敗了,但殺了人不僅能洩憤,還能讓他們花費冥幣復活。

    幸好十三號默默回到了別墅,面無表情坐在沙發上開始發呆。肖白接尿急的藉口在客廳裏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還湊過去挑釁了十三號幾句,想幫繆宇確認一下這位是不是真的十三號。

    十三號眼皮都沒抬,無精打采的:“你堂堂冥王星正式成員,給一號當狗還當出優越感來了?”

    肖白先是臉一黑,深吸幾口氣安慰自己這人是被自家阿宇打敗了不甘心才嘴賤的,勉強平復了心情,哼道:“好歹我對自己的能力有個譜,不像某些人,明明沒什麼本事,還牛氣沖天的。”

    十三號眉間跳動一下,低沉道:“我很想殺死一號,可惜這次我設的死亡線他沒有踩中,所以我不會殺他,你不用故意跟我打嘴仗來拖延時間。”

    小算盤被看穿了,肖白有幾分訕訕的,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哦。”

    他才不管十三號怎麼說,反正盯緊他就對了,肖白乾脆就不走了,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眼睛一錯不錯地打量著十三號。

    又等了十多分鐘,等繆宇和九號一前一後真正踏入別墅,肖白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一下撲了上去,摟著繆宇的脖子不放:“你沒事吧?”

    “嗯,我什麼事都沒有。”繆宇特意摟著他的腰抱起來轉了一圈,把人放回到地上時,看周圍不少人都看了過來,若無其事道,“多大點事兒,瞧你嚇的。”

    趁著轉圈圈,他附耳跟肖白道:“十三號不知道他的□□是假的,別說漏了嘴。”這樣能掩飾住他們已經追查到送貨人這條線的秘密,況且繆宇也順便黑了一份十三號花錢購買的□□,說不定以後的比賽會用到。

    肖白被愛的抱抱後,滿面桃花,爽得不行,連忙一個勁兒點頭。

    繆宇旋即看向十三號,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你拿普通人的生命脅迫任務人的保鏢,還在公共場所安放真的炸|彈,不覺得太出格了嗎?”

    他問的不是“太過分”,而是“太出格”,撇去道德問題不說,這已經超出灰色世界心照不宣的規則了。

    “你們的規則,憑什麼我要遵守?”十三號拿“你是傻逼嗎”的表情看著他,“難道你以為職業殺手還算是灰色世界的人?”

    繆宇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對,道德問題完全不在十三號的考慮範圍內,拿灰色世界的標杆要求人家也確實不對。

    肖白立刻跟護崽的母雞似的伸長了脖子反駁道:“屁,這次比賽的規則就是不能傷害普通人,就算是暗殺的任務物件,也不能真的受到傷害。”

    “我什麼時候傷害普通人了,我傷害誰一根毫毛了?”十三號哼道,“拍賣場的炸彈傷到誰了沒有?保鏢的家人連手腕上都沒有勒痕。”

    “你把人家嚇得不輕,還綁了人家一下午,這不算傷害嗎?”肖白比他態度還拽,特意哼了兩聲,“沒聽說過精神損失、心理陰影嗎?”

    不僅是他們在爭論,加西亞也在跟主星反映意見:“不論這個十三號是你從哪里找來的,他既然參加我們的比賽,就要遵守我們的規定。”

    “媒體對這次爆炸案做了小規模的報導,我的老朋友對此倒是沒有任何的不滿,畢竟沒有人受傷,還可以為他的新產品打打廣告。”主星平靜道,“我也適當表示了我對他的歉意。”

    “違規結果是好是壞是一回事,違規行為本身又是一回事,”加西亞態度堅決道,“必須取消他的比賽資格。”

    主星的聲音中帶出一點笑意:“那就照你的意思做,我本來還想借此給他們上一課,讓他們自行學會怎樣跟規則外的人相處。”

    他退了一步,加西亞神色就和緩了,也覺得自己反應太過了,有意緩和氣氛道:“我想他們已經學到了許多了。”

    主星點點頭,就切斷了跟他的視頻聯絡,轉而把圖像接到島嶼別墅的電視螢幕上:“各小隊目前已經都結束任務了,上組和下組的比分是4:3,公共冥幣分別為95:79,恭喜上組獲得了本輪勝利,下組扣除十冥幣,最終為69冥幣。”

    他說完後等待了一會兒,看大家消化完這條消息後,又道:“下組十三號在比賽中出現了嚴重違規行為,取消比賽資格。”

    肖白攥拳“耶”了一聲,但看十三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覺得有幾分無趣,摟著繆宇不說話了。

    繆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聽主星繼續說道:“這次上組死亡五位,下組死亡四位,有六位自身冥幣不足以復活,請各組討論是否要復活他們。”

    正如繆宇之前所預料的,大家都賊精賊精的,摁著對方組員殺,弄死一個是一個。

    六位有淘汰可能的成員兩名是上組的,四名是下組的,加上下組十三號被取消資格了,繆宇跟肖白咬耳朵:“下組輸了。”

    本來下組的冥幣就少很多,這次要麼花更多冥幣復活隊員,冥幣少的幾乎沒有翻身機會了,要麼放任這些隊員被淘汰掉,下一局就更難贏上組,如此惡性循環。

    倒也不是說下組就輸定了,但看下組成員的精氣神已經大不如從前,繆宇心頭有數,他們自己都不信還能翻盤了。

    最終商量的結果是上組淘汰一人,下組淘汰三人,但主星顯然還覺得沒說夠,繼續說道:“鑒於人員淘汰數量很大,第四輪比賽就定位倒數第三輪。”

    早在最開始講規則時,主星就說得很明確,倒數第三輪時,隊長有權將隊員所有私人冥幣捐獻到公共銀行中。

    場上一靜,主星並不在意,強調道:“本輪是由小組現存人員投票選出三名隊長,隊長再根據各成員發言選擇組員,每組人數相當。”

    目前上組剩餘十四人,人數劃分是4:5:5,下組剩餘十二人,每組四人。

    繆宇沒忍住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肖白的腦門。他費這麼大勁兒試圖把上組捏合成一個整體,也備不住這麼挑撥離間的規則被拿出來執行。

    主星扔下這麼個地雷,沒有給他們太多商量的時間,立刻把每人隔離進一間小屋子,開始投票。

    繆宇手中三顆球,面前幾個圓筒寫有各自的編號,他扔給自己一顆,扔給肖白一顆,另一顆他想了想,給了九號。

    不論是繆宇還是肖白當組長,都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兩人都沒能當上組長,繆宇覺得九號會下陰手淘汰他和肖白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盡人事,聽天命,他扔完了球就直接走了出來,面色沉靜地坐到了沙發上。

    繆宇投票很順利,但總有人不那麼順利。主星摸了摸耳塞,無奈道:“卡戎,你不能把三顆球都塞給一號。”

    肖白“哦”了一聲,挪給了自己一顆。主星又道:“同一人投兩顆球也不行。”

    肖白把名單看了一遍,實在挑不出第三個看得上眼的人了,無所謂道:“那就當我只投了我和阿宇,一票棄權就是了。”

    主星切斷了跟肖白的聯絡,加西亞坐在旁邊看他盯著螢幕一動不動的,生怕他再被肖白氣出個好歹來,笑著搭話道:“繆太過大意了,他前三輪出盡了風頭,這次估計要壞事兒了。”

    肖白和繆宇是唯二連勝三輪的,他們兩個關係又很親近,是冠軍最有力的競爭者,上組成員在本組勝利基本已經奠定的前提下,自然該開始勾心鬥角了,按照加西亞的推測,繆宇當上組長的可能性很低。

    “他倒是可以選擇不出風頭,可沒了他,上組不會能走這麼遠,第二輪不聯合就無法翻身了。”主星道,“就看他們前幾輪建立起來的團隊意識究竟經不經得起考驗了。”

    話是這麼說,他心中有數,一邊是幾輪競賽建立起來的小默契,一邊是勝利後冥王星欠一個人情的大好處,上組成員當然可以不過河拆橋,把繆宇拱成隊長,但他們誰又能保證繆宇當了隊長,不會選擇犧牲他們呢?

    統計結果很快出來,上組推選出的隊長是五號、九號和十二號,三人猜拳決定誰先選擇隊員。

    五號和九號都不是指揮型人才,他們當組長保證了起碼有兩名指揮型人才不會被淘汰。十二號本身算是半個指揮型人才,他需要技術性的隊友支援。

    十二號先選人,簡單看了一圈:“八號,十號,十六號。”

    繆宇抬眼掃了他一眼,十二號小心思很多,他組成四人隊,剩下五號和九號就都有五名組員,在人員似乎過剩的想法影響下,會選擇將某位隊員所有的冥幣捐獻到公共銀行的可能性就上升了。

    比起十二號的乾脆來,第二個選的九號就糾結多了,左右看了好久才道:“一號,二號,十三號,十四號。”

    五號是除了肖白外的另一名駭客,自動歸為她這一組的十一號著實松了一口氣,他是唯一的指揮型人才,理當不會被犧牲了才對。

    選完了成員,就該到了決定把誰的私人冥幣剝削出來存入公共銀行的時候了,被剝削的人就算被淘汰了。

    上組大家還頗為矜持,但下組為此產生了激烈的爭吵,他們的公共冥幣太少,勢必有人要有所犧牲。

 第123章 10.10

    下組篩人是肯定的,但誰都沒有想到三名隊長清除掉了所有隊員,下組就剩下了三號、七號和十五號。

    肖白抬頭看繆宇,小聲道:“三號是指揮者,七號是退役特種兵,十五號是一名駭客。”他們三個人正好可以組成一個比較全面的小組。

    下組的選擇一出來,輪到他們公共冥幣大比分反超了,上組的氣氛越發尷尬了。十二號有意無意笑道:“喲,我們三個隊長組合起來也不比他們差嘛!”

    這句話裏面的意思就很深了,上組三名隊長也同樣是指揮員、駭客和特種兵,他們踹了其他所有成員,跟下組也有一戰之力。

    繆宇就在心中暗罵是哪幾個沒腦子的竟然選了十二號,這人最擅長攪混水了,選他當隊長就是把所有人架在火上烤。

    紅寡婦此時插話道:“我們比下組領先了四十分,他們犧牲九名隊員後反超三十分,我們只需要犧牲三四名隊員就足夠了,也得為後面三輪比賽考慮。”

    十二號反駁道:“下組就三個人了,他們最多只能成功一次任務,踢掉所有人,然後上組穩贏了。”

    肖白念頭轉得極快,哼道:“這樣連輸三盤贏得也是上組,你當然這麼說,你的分數比五號和九號高,上組贏了就是你贏了。”

    他這句話是在提醒五號和九號不要被蒙蔽了給他人做嫁衣,這比賽只有第一名有用,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

    十二號看五號和九號,就知道自己再蠱惑煽動下去也沒用了,退而求其次道:“我的分數在上組只能排第三,一號和二號比我錢多,自然也比大家錢多,他們又明顯是一夥的,我想沒人希望他們留到最後吧?”

    主星看著螢幕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加西亞疑惑道:“您說十二號?我覺得這小子沒有挖坑給自己跳啊?”看這架橋潑水、挑撥離間做得多純熟啊。

    “我說繆。”主星搖了搖頭,“他肯定沒想到下組也有高手,只留三個人的戰術不僅救活了下組,也將軍將死了他。”

    九號會犧牲繆宇的可能性本來很低,因為九號想確保接下來三輪的勝利,但既然下組已經弱得似乎一根指頭就能捅倒了,那自然他會開始考量把得分最高的繆宇排除在外了。

    繆宇倒是想下一盤大棋,但人家不等他把棋子都展開就來了一招狠的,尤其繆宇沒能當上隊長,在這一輪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加西亞看著三名隊長討論後開始大肆淘汰人員,在考慮指揮型人才時他們選擇留下了冥幣數量偏少的十一號,也覺得頗為可惜。

    可惜說一千道一萬,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加西亞攤手道:“戰略家碰到了戰術者,非戰之罪。”

    提議淘汰下組所有組員的是下組三號,主星示意有些騷動的選手們回到各自的房間,然後單獨連線了三號:“是你力主將所有成員都淘汰的,只憑三名隊長,怎麼完成後續任務?”

    三號有些小激動,他明白這是難得的機會,出聲道:“如果單論比賽而言,我的冥幣數量只有中上等,而且上組氣勢如虹,這樣發展下去,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我只有打破他們前進的腳步,才有可能轉敗為勝。”

    “如果不論比賽而言呢?”主星問道。

    三號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我的最終目的不是贏得比賽,而是想要加入冥王星,到目前為止,有能力跟我競爭的只有上組十二號,但因為卡戎跟一號交情匪淺的樣子,而且一號表現出的能力也遠超過我,我懷疑他也是選手之一,所以我必須想辦法把他壓下去。”

    寧肯不贏比賽,也不能讓繆宇贏,何況三號贏得比賽的可能性基本等於零,放棄這次機會,逼迫上組淘汰絕大部分成員,他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主星應了一聲:“這麼說,你為了個人的利益,犧牲了整個下組的利益,並且還為此沾沾自喜,對嗎?”

    三號結結實實被噎了一下——大哥,你要想我們小組團結,幹嘛設置這麼多不要臉的規則,逼著我們去內鬥去競爭啊?

    他遲疑道:“下組成員,在我眼中算是競爭對手,而不是合作夥伴。”

    這算是比較聰明的回答了,三號暗示如果是真正的夥伴,他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拋棄他們的。

    主星對這個說法卻並不接受,淡淡道:“我不是讓你們提前選擇了隊友嗎,你犧牲其他人就算了,連自己的隊員都一併犧牲了,你也不把他們當做夥伴,對嗎?”

    三號整個人都懵掉了,張張嘴想要辯白,卻被主星搶先道:“上組和下組的現實情況不同,上組人沒有選擇一號當隊長,是忌憚一號的實力,不代表他們不信任他。而下組選擇你,是雙重考慮你的競爭力和可信度,他們對你的信任遠不如上組對一號的,可惜你連這點信任都辜負了。”

    三號聽得渾身發毛,半天說不出話來。主星也懶得再聽他都說些什麼,直接切斷了連接。

    加西亞笑道:“人性測試的每一個陷阱,都讓他給踩中了。比較起來,同樣看清楚把所有人都淘汰就能獲勝的十二號就聰明多了。”

    十二號在上一輪是投機者,這一輪還是,他也許沒有大智慧,但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小聰明。

    他比三號更加清晰地認識到繆宇是他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但十二號並不自己出頭,等到三號當了惡人後,才順勢鼓動上組人員效仿,這份心機不可謂不深。

    不過……加西亞抬眼看了看主星,他估計主星對十二號也未必滿意。其實十二號的表現已經很讓他驚喜了,可惜珠玉在前,兩者總要有個比較。

    主星默然半晌,才輕聲道:“只有他才是最合適的。”

    繆宇是唯一清晰看透倒數第三輪奇怪規定的人,所以他從第一輪起就在努力把整個上組捏合在一起,可惜最終棋差一招,讓三號給坑了一把。

    加西亞聳了聳肩膀,提醒道:“不不,他是最不合適的。”多麼好的犯罪胚子——而且是越看越好的胚子,可惜太偉光正了,單這一點就跟他們無緣。

    加西亞說完看主星沒有接話,開玩笑道:“國際刑警今年開春就要招人了,要不我去找幾個老熟人推薦一下?”

    “那就再在其後的三輪看一下十二號的表現。”主星沒有說笑的意思,艱難地彎腰咳嗽了幾聲,背著手走了出去。

    加西亞看他這幅模樣,一時頗覺心酸,要不是他性格方面有缺陷,不足以勝任“腦”的職位,也不用勞煩主星這麼著急忙慌地挑選繼承人了。

    ————————————————————————————————————————

    繆宇回到房間,把行禮簡單收拾了一下,雖然被淘汰了,但是可以在島上多住一晚,明天乘最早的船次離開。

    他多少有些失落,倒數第三關的隊長淘汰選擇確實是個大難關,熬過去和淘汰都在兩可,落到現在這個結果,可以說是運氣不太好。

    繆宇沒有埋怨三號,他也在反省自己之前用力過度,表現得太過顯眼了。再者,如果適當隱藏跟肖白的關係,也未必會被淘汰。

    他正坐在床沿上想著問題,聽到有人敲門,透過貓眼一看,見果然是肖白,把人讓了進來。

    肖白是知道他對拿第一名很上心的,今天被淘汰也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生怕繆宇灰心喪氣什麼的,先伸出半個腦袋來,呵呵笑道:“幹嘛呢?”

    “剛洗完澡出來,想著好好睡一覺。”繆宇也不想讓他擔心,笑得特別用力,“怎麼了?”

    肖白當然不好說“我想看看你沒事兒吧”,揮了一下手機:“這幾天競賽,我把個人手機給關掉了,剛才打開來一看,才發現老爺子給我打了好多電話了,還大多是昨天晚上打的。”

    肖白現在跟肖老頭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但相處久了就容易起齟齬,兩人十天半個月通不了一次電話。

    繆宇皺了一下眉頭:“別是出事兒了,你快打回去問問。”

    “嗨,我雖然在比賽,但也關注著那邊的情況,老爺子好著呢,屁事兒沒有,一頓飯拳頭大的紅燒肉能吃兩塊。”肖白順勢撲在他床上,“別著急,我這就給他打過去。”

    考慮到繆宇跟肖老頭親孫子似的,肖白直接開了免提,那邊肖老頭剛接通就追問道:“小白,你這幾天干什麼去了,怎麼一點消息也不回?”

    “我這邊有些事情要做,不是提前給你打過招呼了嗎?”肖白把臉埋在被子裏,想著這是他家阿宇睡過的,竊笑個不停。

    肖老頭有心想追問他是不是又去幹壞事兒了,但仔細想想,就算肖白真幹了,他也管不了了,乾脆也就不提,直奔主題道:“小白,你在道上不是有很多朋友嗎?”

    “出什麼事兒了?”肖白一聽,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你那邊有麻煩嗎?”肖老頭也是刑警出身,等閒小麻煩他都能擺得平,不至於十萬火急地再三跟他打電話。

 第124章 10.10

    等肖老頭把事情簡單一說,肖白就重新放鬆下來,出事的不是肖老頭,而是肖老頭生意的合夥人的二兒子的大兒子被一夥人綁架了。

    這七拐八繞的關係讓肖白一聽就沒了興趣,哼道:“他不是說他家子孫多得數不清嗎,死上一個兩個的也無所謂。”

    肖白的一大特點就是記仇,而且不是一般的記仇。他會參加《巔峰腦戰》,就是因為這位合夥人故意當著兒子早死的肖老頭的面炫耀自家子孫太多。

    要不是那種人檔次太低,整整他肖白都嫌丟人,肖白都有虐得他不要不要的心了。現在合夥人有了麻煩,肖白幸災樂禍尚且不足,更別說幫忙了。

    肖老頭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跟我說過什麼話?臭小子是不是監聽老子通話?”

    肖白噎了一下,含糊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探聽途徑。”

    他倆都是彆扭的人,而且一個比一個彆扭,得知肖白在暗中關注著自己,肖老頭很有幾分高興,但也得繼續說服肖白,輕聲道:“這案子在M市出現好幾起了,死了幾位,好歹是條人命啊。”

    “那個什麼二孫子,劣跡斑斑,不是個好玩意,我哪天想行善,也行不到他頭上。”肖白完全不買賬,他又不是員警,不以保護每一位公民人身安全為己任。

    肖白本來會以為得跟肖老頭扯皮一通,但想不到肖老頭又扯了幾句有的沒的,就很輕鬆地掛了電話。

    他狐疑地盯著自己的手機看了幾秒,就聽到繆宇的手機響了起來。

    肖白大怒,撲上來就要搶,繆宇一邊笑一邊伸手把人摁在懷裏,順勢低頭照準嘴唇咬了一口。

    他們平時拉手親小臉多,親嘴還真不常碰到,肖白一下子就軟著不動彈了,嘟著嘴繼續求親親。

    繆宇“啾啾啾”連親了三次,看他火氣已經消下去了,這才接通了電話,聽肖老頭道:“阿宇啊,我的合夥人打算把委託交給你的調查社,既然小白沒興趣,那我就讓他直接跟你的秘書聯繫了。”

    繆宇一下子就笑了:“有您的面子在,哪里用得到秘書來轉達?這委託我來負責當然可以,不過您得給我交個底,到底怎麼回事兒。”

    肖白頗有幾分不忿,探頭探腦道:“那二孫子已經被綁架超過24小時了,一般這時候如果案犯還沒有跟家屬聯繫,那八成不是圖財,而是要命的——你們確定真的只是綁架嗎?別這時候人都死僵了,再麻煩人家阿宇白跑一趟,我們在挪威度假呢。”

    “不是只有你懂案情分析,老子幹了幾十年刑警,懂得不比你多?”肖老頭硬邦邦頂回來,“我跟阿宇說話,你別亂插嘴。”

    肖白又要翻臉,繆宇急忙再使出“啾啾”大法,把人整老實了,才對肖老頭道:“請您介紹一下具體情況吧。”

    “是這一個多月來,M市頻頻有二代子弟被綁架,算算光我聽到的就有四起了,估計真實數目肯定更多。”肖老頭沉聲道,“最開始這件事情掀出來,是董氏財團獨子失蹤,他的家人報案,第二天在其父母所在別墅附近找到了屍體,死狀極為淒慘。”

    這是殺雞儆猴,警告其他人都不得聲張。繆宇對這手段並不感到意外:“這種似乎是集團犯案的組織雖然手段兇殘,但更注重聲譽,敢報警就撕票,但給了錢就該平安釋放人才對,這樣才能讓後續的家庭都乖乖聽話。”

    到目前為止,肖老頭講述的都是很尋常的綁架案,繆宇知道肯定還有什麼奇怪之處,才會讓他找上自己。

    肖老頭苦笑道:“問題就是他們收了錢,也不肯放人——像李家的小子,被綁架超過二十天了,每隔三天他父母就得交錢,換來一個證明他還活著的錄影帶。”

    綁匪舉著當天的人民日報,站在蔫蔫的被綁者身邊拍照,錄影帶經過技術處理,可以確定沒有PS的痕跡,以此證明此人確實是活著的。

    繆宇聽到這裏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夥人把被綁架者的家庭當做自動取款機了,剝削一輪還不算,要一輪接著一輪來。

    肖白滿不在乎道:“不就是三天交一次錢,他們誰家缺錢了不成?贖金說不定還夠不上那二孫子平時花銷的呢。”

    別說人家孫子,你這孫子生下來也是討債的,肖老頭權當沒聽見,自顧自跟繆宇道:“錢的事情好商量,主要是孩子在人家手上,這二孫子他爹是我老夥計看中的繼承人,二孫子只有一個姐姐,他是獨子,雖然不爭氣,但也很受寵愛。阿宇啊,你看能不能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這夥人的手段已經很成熟了,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但是藏人也需要隱蔽地點……”繆宇皺了一下眉頭,從隱蔽地考慮,他傾向於是本地人犯案,畢竟中國國情特殊,幾個健碩的外地人是很顯眼的。

    但是在國內他也沒有聽說過有過類似的案例,繆宇還在沉思,聽肖白道:“只是舉著人民日報拍照罷了,又不一定非在中國境內,中國治安還是很好的,但附近接壤的有幾個國家都處在動亂中,藏下個把人不成問題。”

    肖白說完後抬著腦袋看繆宇,等繆宇含笑摸摸他的腦袋以示誇獎後,才興致勃勃繼續說道:“不過這手段確實不像是首創,我估計起碼有國際組織的人在背後指導,嘿嘿,老頭子,你不老實喲。”

    肖老頭想的是把人救出來就心滿意足了,沒提什麼剷除惡勢力的話頭,就說明是找到那個組織頭上,賣賣人情,請他們把人送出來。

    可繆宇是混國內線的,他的面子在國際上根本吃不開,倒是肖白有辦法。

    肖白自覺看透了爺爺的小九九,正得意洋洋地翹尾巴,聽肖老頭全不在乎道:“反正我委託給阿宇了,阿宇,就看你的了。”

    他雖然不至於神通廣大到隔空知道肖白和繆宇勾搭上了,但早看出來兩人關係和緩了,甚至說是至交好友也不為過。

    肖白除了記仇,還一個毛病就是護短,他看上眼的人就樂意掏心挖肺對人家好,正如這次,繆宇要是遇到為難事兒跟肖白開口,肖白再不甘願讓自家爺爺得逞,也會老老實實擼袖子幫忙。

    繆宇看肖白氣哼哼在磨牙,一時間哭笑不得,出聲道:“行,您放心,我找幾個朋友也能把事情處理了。”

    這事兒說起來確實不難,只是肖老頭沒有混|黑的朋友。肖白也不認識黑道上的人,應該說他的交際範圍就只在冥王星這寥寥幾個人,但備不住這幾個人都是牛人。

    繆宇也打算請加西亞幫忙,他跟加西亞不熟,主要也還是看肖白的面子,但他不提肖白,說自己就有能耐解決。

    肖白自覺他給自己撐面子了,粉碎了老頭子的陰謀,得意地咧嘴一笑,把腦袋埋在他肚皮上蹭蹭。

    他是單純地表達喜悅,但那個部位本身不太方便被這麼磨來蹭去。繆宇很尷尬地伸手把他拉起來,肖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哼哼唧唧不肯起身。

    繆宇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那股勁兒壓了下去,俯下身還想再吻肖白一下,想起還跟人家爺爺通著話呢,只能再吸幾口氣。

    肖老頭哪知道對面自家孫子正黏在人家身上不下來,遲疑道:“阿宇你什麼時候也認識……道上的人了?”

    “出來混久了,總得相識幾名朋友,您放心就是,我能把持得住。”繆宇回答道。

    肖老頭著實松了一口氣,以繆宇的性格,如果他跟肖白他們“同流合污”了,會不提這事兒也不會故意拿話誑他,如今他明確表示沒有這回事兒,那就是真的沒什麼。

    肖老頭就擔心別自家孫子沒救出來,再賠個繆宇進去,聽了這話就放心了,又叮囑了幾句,跟肖白鬥鬥嘴互相別別苗頭,這才掛了電話。

    繆宇搖了搖頭,歎息道:“不是我想把持,其實是人家不要。”

    肖白伸手扯了他一下:“誰說的,只是理念不合罷了,這次咱們是表現得最出色的,都怪那個三號。”

    繆宇看他說起來還咬牙切齒的模樣,笑道:“放心吧,三號別想成為你的夥伴,主星肯定不會看中他的,倒是十二號還有幾分可能。”

    十二號算得上是這次比賽的大贏家,他不僅是最有可能入選冥王星的,還是最有可能拿到比賽第一名的。

    ——下組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而上組剩下的五號和九號都不夠十二號一手捏的。至於他們選擇留下的十一號,繆宇沒有跟他接觸過,但既然十二號敢留下他,那就有信心拿捏住他。

    肖白不高興道:“我也不喜歡十二號,都是他鼓動五號和九號,才一次性淘汰了這麼多人的。”

    “人家只是在規則範圍內耍些小心眼,輸了只怪我們技不如人。”繆宇倒是看得很開,伸手揉了揉肖白的腦袋,“時間不早了,回房間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了。”

    肖白奇怪道:“我還回我的房間幹什麼,咱倆跟以前一樣一塊睡不就是了嗎?”

    “……”繆宇神色複雜地扭頭看了他一眼,拿起浴巾道,“我去沖個澡。”

    雖然他家戀人已經二十好幾了,但肖白對“男人的需要”根本沒有概念,弄得繆宇總覺得在跟未成年玩戀愛遊戲一樣,有種莫名的負罪感。

 第125章 10.10

    肖白給加西亞打了個電話,把肖老頭的麻煩事兒交給好朋友去做。

    肖白把事情簡單說了說,期待問道:“這事兒好辦嗎?你聽說過類似的組織嗎?跟那個組織的人有交情嗎?”

    加西亞無奈道:“卡戎,你加入冥王星也有四個年頭了,怎麼還一點灰色世界人的自覺都沒有?”

    肖白“嗯?”了一聲。

    “這事兒你不用找我,直接向藍黑情報買相關消息,再請他們幫忙解決就是了。”加西亞翻了一個白眼,“你不能跟還沒斷奶的孩子似的,遇到問題就跑來找我。”

    話是這麼說,但說實話這一年來肖白吃奶也是找繆宇,加西亞麻麻確實頗覺寂寞,好不容易孩子找上門了,他幹勁兒還是很足的。

    所以搶在肖白說話前,加西亞就故作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最後再幫你一次就是,這次我給你擺平,下次你可得自己來了。”

    肖白想都不想道:“我還真沒想到原來這麼簡單就能解決,那不用麻煩你了,我讓阿宇跟藍黑的聯繫就是。”

    肖白想得多一些,繆宇跟藍黑情報的老大安可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安又和三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次機會這麼好,給繆宇多些跟藍黑接觸的機會也好。

    “……”加西亞頗為後悔剛才不該擺譜,再三表示麻煩我啊,求麻煩,肖白仍然堅定地掛了電話。

    加西亞看著掛斷的手機,忍不住站起來跺了跺腳,一臉陰鬱地跟旁邊坐著的尼克斯抱怨:“卡戎這就要跟野小子跑了。”

    尼克斯是接任薩拉·羅蘭的新人,因為冥王星最近一直沒有活動,他跟老人們都還不太相熟,自然不會妄加評論,只是對著加西亞笑了笑。

    疏不間親,加西亞跟尼克斯的關係也遠不如跟肖白的好,抱怨一句發洩一下負面情緒就算了,自然不會說太多,便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看著監視器內的景象:“下組輸了?”

    “下組就剩下兩個人,上組還有四名,任務執行度也是上組碾壓下組,除非上組十二號出現大失誤,否則結局已定。”尼克斯說道。

    加西亞點了點頭:“估計十二號要被選中了,不過以卡戎的性格,兩人估計要起衝突,到時候我們得勸著點。”

    他雖然說著“大家都來勸”的話,但一副“誰都別跟我搶,只能我勸”的神情,尼克斯頗覺好笑,沒有接話。

    ————————————————————————————————————————

    繆宇聽肖白把加西亞的意思說了,不覺愣了一下:“藍黑情報不是專職販賣情報的嗎,還管這些事兒?”

    “一般是不管的,不過我是VIP會員,他們分派到各地的人也都是很有影響力的,給足了錢應該就沒問題。”肖白信誓旦旦。

    繆宇抬頭多看了他一眼:“你還是VIP客戶?你又用不到去藍黑情報買資料。”明顯肖白連藍黑情報能幹什麼都瞭解得不太清楚。

    肖白正色道:“花點小錢就能辦理了,主要還是我是有身份的人,否則再有錢人家也不理你。”就像82年的拉菲,這是身份的象徵。

    繆宇沒接話,示意肖白跟藍黑情報的負責人聯絡就是,等肖白忙活完後,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幹什麼?”

    肖白想了想:“我估計最近冥王星可能會有活動,畢竟加入了新成員,但還需要起碼半個月的適應期,主星肯定要對新成員培訓,所以目前我還沒有事情做。”

    繆宇認識肖白差不多有一年時間了,就見到他們集體行動了一次,其他時候都閑的不行。

    聽肖白平時話裏話外的意思,以前的活動還是很頻繁的,不過是因為這一年以來主星張羅著要納新,才削減了成員活動的。

    繆宇低聲道:“那就回國吧,在外面逛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調查社的事兒雖然他基本放下了,可也是多年的心血,繆宇沒打算完全撒手不管,時不時也得看顧著點。

    肖白動了動嘴唇,有點小遲疑:“那你看老爺子昨天那麼熱切地給我打電話,我是不是得回去看看他?”

    長大了啊,繆宇含笑摸了摸他的腦袋,應道:“好,我們先回M市,看完你爺爺後再回S市好不好?”

    “……”肖白揪了揪手指,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那……跟他說我們兩個的事情嗎?”

    這個問題繆宇早就考慮過了,肖老頭思想頗為守舊,他就肖白這麼一個孫子,就算平時橫挑鼻子豎挑眼,但明顯肖老頭對肖白很是看重。

    人家對他有恩,他拐了人家唯一的後代,繆宇心中頗覺對不住肖老頭,他也很是苦惱:“你爺爺有知情權,肯定不能一直瞞著他,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白就生怕他說“瞞著就是,反正老爺子好糊弄”,固然肖老頭知道了真相八成要暴怒,但肖白是很理想化主意的人,他談了戀愛就恨不能讓全天下都知道,所以哪怕在比賽中也根本不加掩飾。

    對著路人都想秀恩愛,對至親的人就更想炫耀幸福了。但是肖白對自己爺爺的固執心中有數,對繆宇的思考模式也很清楚。

    肖白是真沒想到繆宇打算跟肖老頭攤牌,一聽繆宇說,忍不住就先笑開了,撲過來摟著他的腰不撒手。

    昨天的烏龍事件,雖然肖白沒發現,但繆宇也深覺尷尬,伸手把他攔住了:“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的。”動手動腳倒是不怕,關鍵是別動腰,男人這地方受不起折騰。

    肖白歪腦袋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怎麼了嘛,以前不都是這樣嗎?”從昨天繆宇不跟他同床時他就隱隱覺得不對了,但當時沒有放在心上,但想不到今天又來了一遭。

    ——都說七年之癢,別說七年,七個星期都不到,感情已經出現問題了嗎?

    肖白一臉鬱卒,幽幽斜著眼睛看他,倒是讓繆宇一看就笑了,不過這理由太丟人,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正色道:“嚴肅點,討論正經事呢。”

    一想到肖老頭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肖白一梗脖子:“反正你說要告訴他的,不來反悔的。”

    “嗯。”繆宇遲疑了一下,伸手慢慢把他摟到懷裏,“放心吧。”

    ————————————————————————————————————————

    肖老頭看看面前的一大桌素席,抬眼又看看低眉順目格外乖巧的肖白,似笑非笑道:“喲,不僅跑回來看我,還帶我來吃素齋,轉性了不成?”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捏了捏肖白的臉:“這個真是我孫子不成,別是誰假扮的,你們不是都有那什麼來著……□□?”

    肖白後牙槽都快咬爛了,瞪圓了眼睛滿帶委屈地看著繆宇:不怪我平時光跟他頂,這人就是欠。

    肖老頭也是頗覺奇怪,自從見了面,他刺了肖白幾句了,要擱在平時肖白早撲過來跟他掐上了,但這次肖白竟然都咬著牙忍下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爺子就打算看他怎麼作妖了。

    繆宇比了個手勢讓肖白稍安勿躁,示意道:“菜差不多齊了,可以開吃了。”

    肖白捏著筷子恨不能把面前的雞蛋羹戳爛,在桌子底下悄悄拿腳踩繆宇,打手語道:我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那就別忍了,你也不是能忍的人。”肖老頭給繆宇夾了一個素紅燒獅子頭,冷笑道,“怎麼,以為我連手語都看不懂?”

    肖白大怒,用英文道:“你看他怎麼這麼囂張?”

    肖老頭確實聽不懂英文,不過他不理肖白,問繆宇道:“看來出國也是有好處的,我記得以前你的英語水準也很差勁的?”

    “現在日常口語倒是問題不大了,但我的辭彙量還差得遠。”繆宇笑道,“全賴肖白幫忙。”

    肖白被他誇一句就高興得不得了,想著自己大人有大量也不跟老人家計較了,手指在桌子底下纏著繆宇的手指不放。

    肖老頭就在旁邊,雖然桌子遮掩著看不太清楚,但這個舉動也很危險,繆宇試著抽了抽手,沒抽回來,只好若無其事跟老爺子對話道:“人找回來了嗎?”

    “那個二孫子啊,第二天就送回來了,吃了點苦,好歹沒缺手缺腳。”肖老頭提起這個來就忍不住歎氣,“老了,面子不夠白,這麼點小事兒還得指望你們年輕人去幹。”

    肖白趁機報復道:“這夥人是從緬甸來的,還有一部分越南人,都是亡命之徒,在M市抓到人後把人弄到中越邊境,你就是未退休,人家也不會買你的帳的。”

    肖老頭瞪肖白,肖白瞪回去,繆宇當看不見埋頭吃菜,何必呢,你們兩個這是何必呢?

 第126章 10.10

    繆宇和肖白在M市住了小一個星期,每天也沒別的事幹,就陪著肖老頭爬山聊天,晚上還要打太極拳。

    老刑警的眼睛毒辣也不容小覷,肖老頭早看出來肖白一天也不想多待,那他們還堅持賴在M市不走,顯然是有目的的。

    尤其是接觸的時間多了,繆宇是沒有故意掩飾,肖白是有意表現,這兩個人成天在眼前晃來晃去,肖老頭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來什麼了。

    自從猜到後,老爺子的臉色就很難看很難看了,也沒心情爬山,更不再遛鳥打太極了,成天盯著他倆一臉的不爽。

    繆宇一直在耐心等待著肖老頭來找他,但想不到老爺子黑了幾天的臉後,沒跟他談,先去找了肖白。

    肖白多少有些不自在,說得再不在乎,他也擔心肖老頭接受不了會強烈反對,所以態度很是溫和,先請人進屋坐下。

    肖老頭捧著茶杯,連喝了三碗水,才緩緩說道:“你跟阿宇是怎麼回事兒?”

    他都看出來了,肖白也不矯情了,直白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肖老頭忍不住又捧著茶水連喝了幾口,醞釀了一下說辭,才道,“什麼時候的事?”

    “差不多一個月了。”肖白怕他生氣,很殷勤地給他添水,想了想多說了一句,“不關阿宇的事情,我喜歡他好久了,追了半年才把人追到手。”

    比起孫子喜歡男人,肖老頭覺得孫子倒貼男人更讓他難以接受一點,不高興道:“什麼意思,你這條件哪里還配不上他不成?”

    肖白忙道:“沒有啊,人家一開始沒有往那個方向想,後來發現了,立刻就跟我好了。”

    肖老頭冷笑道:“哦,沒有我他早就死在乞丐窩了,他就這麼心安理得跟你鬼混在一起讓我絕後?”

    他這麼說,肖白就老大不高興,拉下臉來道:“他接受我也不行,不接受我也不行,人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肖老頭看出他倆的關係時,第一個念頭確實是埋怨繆宇的,雖然說是繆宇像他親孫子,但不是親的就不是親的,他心底還是偏向肖白的。

    但肖老頭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相信以繆宇的人品不會故意“勾引”著肖白“學壞”。今天一試探,就看出來肖白明顯對這段感情非常熱切。

    肖老頭沉默了一下,問道:“應該是我問你,你想怎麼樣?”

    “就先這麼過著唄。”肖白忍不住笑了笑。

    他這一臉的熱戀中的幸福傻樣,可把肖老頭愁得不輕,他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喜歡他什麼?我本來想著我身子骨還硬朗,撐著好歹看你成家立業,說不得還能抱上重孫子重孫女……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從小當眼珠子似的養大……”

    他不玩硬的,轉而以情動人,而且也是真情流露,說著說著淚都快滾出來了。肖白還沒招架過這等招數,忙伸手拍他的肩膀,笨拙道:“沒事啊,沒事……”

    肖老頭示弱示了半天,淚都擠出來幾滴,聽肖白只是一味安慰自己,並沒有退步的意思,便也收了淚。

    他一臉不高興地坐著不出聲的樣子可比掉眼淚的樣子讓肖白舒坦多了,當即說道:“您放心就是,現在科技都這麼發達了,您要想抱重孫子,我去國外做試管嬰兒就是,還能給您生個混血兒,白崽子黑崽子都能生。想要幾個生幾個。”

    看他一副“這個問題太好解決了哈哈哈”的樣子,肖老頭的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咬了咬牙才道:“那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肖白嘿嘿道:“該進行的都進行了。”

    肖老頭一驚,扭頭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恨鐵不成鋼道:“你好歹是個男人!”讓別的男人睡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我知道我是個男人啊,我要是個女人,跟你攤牌就不會攤的這麼痛苦了。”肖白納悶地反駁一句。

    肖老頭聽他的話音不對,定神想了想:“你們沒睡過是吧?”

    肖白臉一下子燒了起來,連連後退了兩步,不可思議道:“你、你說什麼呢,我們確立關係還不久,起碼得等到兩三年後才考慮這個啊?”

    頓了一頓,他跳腳道:“你跟你孫子討論這個,是不是太老不修了?”

    “……我還以為現在的年輕人對這個該很看得開呢。”肖老頭說這個也覺得尷尬,但想不到肖白比他更尷尬。

    他是真沒想到肖白在二十三歲時就談戀愛了,肖白有青春期延後的症狀,肖老頭以為他起碼在二十八九歲才碰上初戀,想不到……

    肖白怒道:“你這人滿心都是齷齪的思想,我和阿宇成天睡在一個床上,都從來沒有這個想法過好不好?”

    “……你們睡在一個床上,還能忍得住嗎?”肖老頭神情古怪,男人的下半|身很多時候是理智無法控制的,兩個彼此有情的小年輕人摟抱著睡這麼久還能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肖白滿心小孩兒思想就算了,肖老頭遲疑道:“其實我以前就覺得阿宇怪怪的,他在高中還有大學時期都很受歡迎,但就算是他大學畢業後的幾年創業時期,也都沒有談過戀愛。”

    他那時候沒覺得繆宇喜歡同性,因為繆宇對同性還是異性都同樣不感興趣,肖老頭那時候懷疑繆宇性冷淡,還想到是童年陰影的影響。

    肖老頭含含糊糊把意思一說,肖白也想到了:“對啊,我一年前被他坑了一把時,把他電腦的資料都翻出來了,也沒有找到什麼不健康的東西。”

    等閒男人,二十五六歲了,就算沒有女朋友,好歹電腦裏也得有幾個毛|片,再不濟也得上網看點啥啥的,可繆宇一概沒有,他也不太愛用電腦。

    肖白讓肖老頭給嚇到了,連連擺手道:“你別胡說!”

    ——傻小子,你還真信了,我就是在胡說啊。肖老頭心中暗爽,起身道:“我走了,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繆宇是知道肖老頭跟肖白談的,但不知道他們兩個具體談了什麼,他倒是看出來肖白從房間裏出來後神色就怪怪的。

    “怎麼了?”繆宇很篤定憑著老爺子的三言兩語是別想改變肖白的想法的,肖老頭要真的有這個能耐,也不會跟肖白彼此死掐這麼長時間了。

    肖白沒說話,而是直接撲過來,手順著往下摸。繆宇嚇了一跳,急忙把他的爪子揪住了:“你幹什麼啊?”

    肖白當然不會說“我懷疑你不行”,轉轉眼珠道:“我爺爺今天提醒我了,咱們既然確立了關係,是不是該更進一步了?”

    他確實是今天跟肖老頭談過之後,才意識到“親親”原來不是最後一步的。

    “……太快了吧,我們認識才一年,正式交往也才一個月。”繆宇喃喃著說完,留意到了一個疑點,“你爺爺找你攤牌,沒痛駡你一頓再打斷腿,竟然還關心我們……生活是不是和諧?”

    他在心中感歎一句肖老頭學聰明了,不再硬跟肖白頂著來,而是試圖幫著肖白出謀劃策,讓肖白從心中親近他。

    ——可惜,繆宇很確定肖白對自己的感情不會因為老爺子這些小手段而改變,肖白捧著一顆心願意為他奉獻一切,這也是繆宇對這段感情最滿意的地方。

    繆宇的性格是很奇怪的,他是典型的支配型人格,一般支配型人格都伴隨有自信心過剩、個性積極等,但繆宇受少時經歷的影響,他極為缺乏安全感,為人沉靜到有些陰鬱。

    所以一個活潑跳脫、自信到有些自傲,同時對他又言聽計從的戀人從各方各面都讓他覺得滿意。

    繆宇感覺自己最近有點情感氾濫——或者說陽氣過剩,他忍不住把肖白揪過來,擱懷裏狠狠抱了抱。

    肖白被抱得很莫名其妙,於是再往下伸手:“試一試怎麼樣?”

    “……”別這樣,牽手以下的都不能寫。繆宇無奈地一把捉住了,“別聽你爺爺胡言亂語,他這是故意給咱們找麻煩呢。”

    “我知道他肯定有意給我添堵,不過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倒是出乎意料。”肖白喜滋滋的,“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能過去,之前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傻孩子,哪有這麼容易。繆宇很明白,肖老頭從肖白這裏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但對上他,肯定就沒這麼輕鬆了。

    他還在想著,聽到外面有敲門聲,打開來看果然是肖老頭。

    肖老頭背著手,對著房間裏的肖白抬了一下下巴:“小白,你先出去,我跟阿宇有些話要說。”

    “我都說了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死皮賴臉地追著他不放的,你跟阿宇有什麼好說的?”肖白護崽的母雞似的叉開兩條胳膊,試圖把繆宇護在身後。

    “……”肖老頭深為心塞,不去看肖白,看了繆宇一眼。

    讓他慶倖的是,繆宇比肖白懂事多了,拍拍肖白的肩膀道:“沒事,有些事情說清楚了比較好,你先出去等著。”

    肖白頗為擔心,拉了拉他的手,這才依依不捨地起身走出去。

    肖老頭從頭到尾臉色都很難看,尤其看肖白這麼聽繆宇的話,他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第127章 10.10

    肖老頭坐在主位上,繆宇陪坐在一邊。

    老爺子還在生氣,面色難看半天不肯出聲。繆宇倒是很平靜,他沒有多大的心理壓力,在接這一關前,他做足了準備。

    老爺子氣了半天,看繆宇的反應就頗覺無趣,也不擺架子了,出聲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這問題他也問過肖白,不過不妨礙他再問一次,繆宇回答“一個多月了吧”,跟肖白說的倒是沒有出入。

    一個多月只能算是剛開始交往,屬於熱戀中的熱戀期,這種時候是雙方最沒有理智可言的時間段了。肖老頭一方面覺得自己不用太過擔心,一方面又覺得以繆宇和肖白的個性,很容易一路認真到最後。

    他想了一想,說道:“阿宇,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一直都很欣賞你。現在像你這樣腳踏實地、不驕不躁,有確實又能力有才幹的年輕人確實不多了。”

    這是肖老頭的真心話,他之前一直都在給繆宇介紹相熟的女孩兒,肖老頭也曾經感歎過自己缺個孫女,否則嫁給繆宇就再完美不過了。

    ——就算再欣賞繆宇,也不代表老爺子願意看到唯一的孫子跟繆宇糾纏不清。

    繆宇乖乖應著聲,這事兒確實是他做的不太地道,雖然說是肖白先喜歡的他,可最終決定接受這段感情的還是他,從人情上看,他欠老爺子一個解釋。

    肖老頭繼續說道:“小白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他估計也不會跟我說,我就想問一問,你是怎麼考慮的?”

    “我考慮過很多,您想聽什麼方面的?”繆宇問道。

    肖老頭有些尖銳道:“我自己的孫子我知道,他從來都不肯委屈自己,肯跟你好,就是真的喜歡你,那你呢?你看上他什麼?你圖的他什麼?”

    老爺子看人還是非常准的,如果說肖白是直覺的動物,繆宇就考慮很多。

    在發現肖白對自己的感情後,繆宇確實是反復考校過得失,才決定跟肖白手拉手。

    繆宇回答道:“我可以說確實是看中肖白的能力,看到他能帶給我什麼,同時又看到他聽話順從,跟我的性格完美互補,這才最終決定的。”

    他說完後看到肖老頭臉色黑了三分,搶先說道:“就算如此,能力也是肖白的能力,為什麼要把他的能力和他完全割裂開來呢?我不會因為一個人的能力就愛上他,可優秀總歸是加分項。您不能要求我跟肖白一樣,什麼事情都憑著感覺走,我不是會被一個人的靈魂給吸引的人。”

    肖老頭神情和緩了一些,繆宇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是實話。要是今天繆宇跟他表白自己愛肖白愛得山崩地裂。肖老頭反倒更不信,因為繆宇本身就不是愛一個人會愛到為他生為他死的類型。

    ——但肖白從哪個方面看都是會為他生為他死的傻瓜蛋,肖老頭每想到這個都很心塞。如果橫豎肖白這輩子就是喜歡男人了,他也當然更希望孩子能夠在感情中處於優勢地位,可明顯肖白讓繆宇壓得死死的。

    繆宇繼而說道:“也許按照大眾的標準,我開始這段戀情的動機不是那麼單純,甚至有些功利性,但培養起來的感情不會是假的,我們相處得很愉快,甚至不需要經過磨合。”

    肖白是跟繆宇完全不一樣的人,那種驕傲恣意、才華橫溢的人讓繆宇有種暗暗的羡慕。他成為不了這樣的人,但被這樣的人戀慕的感覺實在太爽。

    他有什麼理由不選擇一個既有能力,又一心一意愛他,年輕英俊,還能給他提供事業上幫助的人呢?更何況繆宇本身對肖白的觀感不差,可以說肖白滿足了繆宇對戀人的所有要求。

    肖老頭哼道:“我看出來你有過強的權利欲,並且急於證明你自己。現在小白處在灰色世界的頂級上游,你入門需要他的幫助,自然會在心中加重他的分量,可再過五年、十年,你在灰色世界紮穩了腳跟,不再需要他當助力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他嗎?”

    “我只是權利欲過強,又不是喪心病狂。肖白是我進入灰色世界的引路人不假,可說我憑藉他的面子才能在灰色世界立足,也未免太偏頗了。”繆宇倒沒有生氣,他明白老爺子說話這麼難聽是為了逼出他的真實想法,很平靜道,“我不圖肖白的錢,也沒有玩弄他感情的意思,更不需要靠著他上位,您覺得除了性別問題外,我還有哪里讓您不滿意嗎?”

    肖老頭也不覺得繆宇是過河拆橋的人,自己雖然對他有恩,但也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還能時時放在心上確實難得。

    當年被救的那麼多孩子,也就繆宇還一直跟他保持著聯絡了。雖說繆宇的情況比較特殊,但人家知恩圖報也是真的。

    但現在這樣,肖老頭寧願早早就斷了跟繆宇的聯絡了,否則孫子也不至於“誤入歧途”。

    他無奈道:“還‘除了性別’,就這一條就夠嗆了,我都這麼大年紀了,突然讓我接受這種新潮事物,我真是……”

    肖老頭的反應已經算是很溫和的了,別說他這個年紀,四十多歲的家長從小沒動過孩子,有些得知了孩子的性向時,直接拿棍棒打的都有。老爺子教肖白就是從小打到大,這次竟然沒有動粗,已經很出乎繆宇想像了。

    肖老頭看繆宇的眼神,猜到他在想什麼,苦笑道:“你別這麼看我,我看出你們兩個的事情後,也是多方打聽過的,好多心理醫生都跟我說這個不是病,治不好的。”

    這想法倒是不算太雷人,老爺子七十好幾了,第一印象認為這是病不是問題,肯接受“治不好”說法就很不容易了。

    繆宇笑了一下:“您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肖老頭歎了一口氣:“我真不想接受,可既然小白喜歡的是男人,我還是寧願是你。”臭男人這麼多,好歹繆宇知根知底,人品也說得過去。

    不過對繆宇和肖白來說,這都是初戀,有多少人初戀就能一路順利地走到最後?

    肖老頭本來期盼著他倆早分早好,可找專家諮詢,得到的回饋是如果肖白第一次戀愛就找上男人,他只喜歡男人的可能性很大,就算跟繆宇分了,肖白找的也不會是軟妹子。

    肖老頭忍不住抱怨道:“我就是一看他對你言聽計從的模樣就生氣,他當著我的面主意這麼大,怎麼跟著你就軟巴了呢?”

    要是兩人的角色反過來,肖白出主意把繆宇指使得團團轉,肖老頭也不至於那麼憋悶,他總感覺這樣好像是自家孫子倒貼,以後有委屈肯定也是繆宇受。

    繆宇笑道:“我要沒有讓他言聽計從的本事,他也不會愛上我。”

    肖白需要的是一個內心強大到可以讓他放心依賴的人,這是他安全感的來源;而繆宇需要的是一個足夠愛他又聽話得可以讓他有安全感的人,從這個方面來看,他們兩個完美互補。

    所以繆宇喜歡肖白,再沒有比肖白更適合他的人了,他憑什麼不喜歡肖白呢?

    肖老頭萬分疲憊地長長、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跟繆宇聊得比跟肖白聊得更累,跟肖白是氣得不行,跟繆宇是心神消耗。

    他揮了揮手,站起身來道:“我老了,說出來的話你們也不屑於去聽了。二十多年來,我一直試圖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小白身上,不僅只起了反效果,還弄得爺孫兩個幾近成仇,我現在也想開了,隨他折騰去吧,日子過成什麼樣,都是他自己過,我是沒辦法替他過的。”

    最近肖白跟著繆宇在S市,做了不少好事,肖老頭高興得飯都能多吃半碗。他能有這麼大的改變,也是這一年來自我反省才有的成效。

    肖老頭有時候也覺得是自己過於嚴苛了,放眼看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的孩子,要麼是被寵壞的子弟,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要麼花錢如流水,身邊圍攏著一大幫狐朋狗友。

    幹正事的當然也有,年輕有為者也大有人在,可能比肖白的履歷還亮眼的,還真找不出一個來。

    尤其肖白自從十二歲出去上大學之後,沒花過他一分錢,專門為他建立的基金也全都拿來做慈善了。

    肖老頭很反感肖白不務正業,覺得他跟著一幫不正經的人混,可他再看不上冥王星,通過打探也得承認人家是灰色世界的龍頭老大,肖白是六名正式成員之一,擱白道上就是世界十強的大股東。

    他還有什麼挑頭呢,怪孩子不爭氣嗎?肖白的情況是太爭氣了,一翅膀飛太遠他都拽不住。

    肖老頭一直勸自己看開點,可好不容易他快接受了肖白的工作,冷不丁肖白又給他扔了個地雷下來。

    這次還能怎麼樣,肖老頭心累得不行,隨他們折騰去吧,他真的不想管了——關鍵是管了也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展巨巨。親的地雷~X2

 第128章 10.10

    肖老頭主動退了一步,倒把肖白滿心的愧疚給勾起來了。

    本來他想著等老爺子看出來後,就直接跟繆宇回S市的,但此時又捨不得走了,成天跟在肖老頭身後,希望能哄得他開心點。

    肖老頭再自我催眠“讓他去吧”,心中也憋著一團火,很是故意折騰使喚了肖白一通。

    讓他又是氣又是欣慰的是,要是他做得太過火了,繆宇會出手維護肖白,有意無意地跟他對著幹。

    從一個爺爺的角度,肖老頭當然樂意看到這樣,要是繆宇跟肖白談了戀愛,還會顧及他的恩情,幫著他欺負肖白,那他會更為孫子擔心。

    肖白大有在M市長住的意思,可肖老頭反倒有點受不了了,趁著一日氣氛正好,忍不住出聲道:“你們也有自己的事業,不用成天賴在我身邊粘著不放了。”

    “您不是說樂意多看我幾眼嗎?”肖白殷勤地給他夾菜,還自以為自己是二十四孝的典範,拉拉繆宇的手期待表揚。

    因為不想礙本來就很不爽的肖老頭的眼,繆宇一直在有意避免跟肖白過於親近,見狀也只是點頭笑笑。

    肖老頭裝著沒看見肖白緊拉著繆宇的爪子,慢吞吞把肖白挾過來的菜吃進去了。他就在心中暗罵,老子喜歡吃木耳不假,可也受不了一連幾天每頓飯都被人光挾木耳,肖白可得滾蛋了,再不滾他吃木耳都該吃吐了。

    繆宇看出老爺子短時間內是真不想見到肖白了,跟肖白道:“昨天孔欣紅還打電話來,說偵探社遇到了點麻煩事兒,讓我回去解決呢,要不我們買明天的飛機走吧?”

    肖白稍稍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啊,既然有正事,我們別在這裏耽擱了,今天下午就走吧?”

    雖然他的第一個念頭是跟著繆宇走人,但為了男人立刻把親爺爺扔在腦後,好像有那麼一點喪心病狂,所以下午再走,總不能立刻訂機票。

    現在還是早上 ,肖老頭可不想中午再吃一頓木耳,立刻說道:“還等下午幹什麼,男人還是得以事業為重,你們立刻走吧,過一段時間再來找我就是了。”

    肖白看繆宇,見繆宇點點頭,便拿出手機來訂機票,說道:“還有兩個半小時,我們吃過飯差不多就該動身了。”

    吃完這頓飯,兩個人回賓館收拾東西,肖白忍不住問道:“是真的有事情嗎?”

    “真的有,而且還有點麻煩。”繆宇神色很平靜,“相關的資料倒是發過來了,我簡單看了看,目前還沒有頭緒。”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咱們早回去啊?”昨天給的資料,今天繆宇還沒有想通,那就不是“有點麻煩”的問題,肖白著急道,“別再耽誤了你的事情。”

    繆宇一下就笑了起來:“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否則我也不會這麼悠閒了。這案子也不是暴力犯罪,就是透著幾分古怪,我正好想跟你討論討論,飛機上再說吧。”

    不太湊巧的是飛機晚點了一個小時,繆宇就用肖白的個人電腦把資料打開,講解道:“這個案子說簡單也簡單,一句話總結就是‘S市差不多是個墳墓就被挖了’,但說複雜也很複雜,這都一個月了,刑偵一隊一直沒抓到案犯。”

    肖白一看案件介紹,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是吧,你看這裏,他們不是貿貿然挖墳,而是成一個陣勢的——還有這個啊,一隊員警在陵園蹲守,八個人都不知不覺昏過去了,還是第二天被守墓人發現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敲鍵盤,打了一個哆嗦:“你看第一起案子,被挖開的墳跟今年的風水結合起來,正好是五黃大煞的方位……”

    倒不是說肖白對風水學有瞭解,而是這一系列奇怪的案子早就引起了關注,神通廣大的網友們都研究得很帶勁兒,一搜關鍵字就出來了一大串。

    繆宇伸手把他吧啦吧啦說個不停的嘴巴堵住了:“我不懂這些玄學,但比起鬼神之說,我更相信是有人在作怪。”

    肖白順勢把頭埋在他懷裏,小聲道:“那要是准就好了。”

    繆宇覺得有幾分不對,肖白膽子一向小,但也不至於被些網上的言論嚇得如何,他也是長在紅旗下的新世紀青年,理工男信這種的也不太多,便問道:“你怎麼了?”

    肖白有點小猶豫,頓了一頓才跟他咬耳朵:“我請大師給我們算過,我們兩個這輩子都能順順利利走到最後。”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兩個好之後都是在國外混,繆宇也沒聽說過北歐有佛學大師。

    “我決定追你前,那時候想追不敢,就去找個神棍算算,也不是信這個,我就想著給我點勇氣,想不到竟然真的算出好結果來了,我就來追你了啊。”肖白寧願那個大師真的靠譜。

    繆宇有些想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兒,問道:“如果是人為,你覺得這群人想幹什麼?”

    “資料中說骨灰盒都被取走了,骨灰盒能做什麼呢?該不會是某個有錢人迷信,想要借此改改自己的氣運吧?”肖白猜測道。

    繆宇沉思半晌,搖頭道:“因為這群人故意把墓掀開,還布的是凶陣,我覺得故弄玄虛的可能性更高。”

    “說起這種懸案,最出名的還是山城紅衣男孩,被列為中國十大兇殺案,至今都沒有破案。”肖白想不明白道,“如果不是從風水角度來考慮,在墳墓能作出什麼妖來呢?”

    繆宇也沒有頭緒,等兩人坐飛機回到S市,跟孔欣紅見了面,他詢問具體細節時,聽孔欣紅說道:“最近市里準備進行一項公益項目,把幾大陵園周遭的道路都翻新一下,可才剛開始招標,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說完後,孔欣紅壓低嗓音道:“李隊的意思,似乎覺得是翻新工程惹起來的。”

    繆宇笑道:“看起來倒是這樣。”

    “一個墳墓翻新,能牽扯什麼大秘密呢?”肖白感覺這其中頗有古怪,“還值得這樣大動干戈?”

    “在這裏猜是不管用的,我們去幾個鬧事的墳墓看看。”繆宇拉了拉肖白的手,“走吧。”

    S市刑偵一隊的隊長李鴻哲就在第一個案發的陵園等著他們,見兩個人一併走來,仿佛沒看到他們拉著的手,迎上來招呼道:“繆總,肖先生,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繆宇第一次碰到這麼古怪的案子,很感興趣道:“很好,很好,倒是李隊你精神不濟,昨天又去熬夜了嗎?”

    “熬夜守墓,屁都沒抓到,倒是二隊守著的那個陵園又出了事情。媽的,老子四天沒回家了,守哪個園子哪個園子沒事兒,可S市這麼多陵園,總不能把我劈成十幾瓣,老子又不管辟邪?”李鴻哲說起來一肚子的抱怨。

    自從這個案子移交到一隊,他的壓力一直很大,再嚴防死守,陵墓還是一個接一個地被扒開,死者的家屬紛紛跑來警局鬧事,社會關注度也很高。

    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誰家的親屬都受不了家人死後還得被扒墳,連骨灰都不見蹤影了。

    繆宇看李鴻哲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低聲道:“所以您才找到我們調查社頭上,對嗎?”

    “案子一起接著一起,本來不在翻新範圍內的陵園都被牽扯到了,刑偵隊得卯足全力維護還沒有被坑的陵園,暫時騰不出人手來去舊陵園搜查。”李鴻哲同樣把聲音壓得很低,“我懷疑還是最前頭遭難的幾個陵園有問題,但讓我來查,容易打草驚蛇。”

    好幾次都是守園的員警被莫名其妙放倒了,李鴻哲懷疑警方內部有小鬼,但還沒排查出來。

    繆宇聽他這麼說,就心中有數了,應道:“行,你先去忙就是了,有什麼進展我們電話聯絡。”

    李鴻哲對他的能耐很有信心,看幾個月不見,繆宇的氣質跟之前又有所不同了,懷疑他和肖白出國不是單純為了旅遊。

    這是人家的私事,李鴻哲沒有打聽的意思,他相信繆宇能把事情做好,便放心離開了。

    這個陵園是S市最大的一家,有十幾個守墓人。這個工作除了頗為晦氣外,其實福利並不算差,每次有人來拜祭,擺在墳頭的吃喝就都歸他們了。

    所以守墓人雖然體型各異,但個個都吃得油光滿面的。繆宇在陵園內轉了一圈,在路上跟碰到的守墓人問了問大體情況。

    他裝作只是跟弟弟一塊來為老人挑選墓地的遊人,還很八卦地打聽了一下最近發生的“大事件”。

    肖白頗覺無趣,在他看來聽守墓人瞎掰還不如上網搜搜,起碼網友們的說法還沒加入這麼多想像進去。

    繆宇在第一個陵墓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時間才離開,他開著車往下一個陵墓走時,跟肖白道:“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

    “無聊還好說,這麼一圈走下來,我的腿都要壞掉了。”肖白一想到後面還有好多陵園都要這麼一個一個墓走下去,就覺得整個人生都沒有希望了。

    繆宇笑道:“第一個陵園沒有發現端倪,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這樣吧,我們分分工,我給你安排一項重要任務。”

 第129章 10.10

    連續走了三個陵園,第四個陵園走完,繆宇接到肖白的電話:“有人在咱們車上動了手腳。”

    他聽肖白聲音中帶著淩厲的冷意,倒是不在意道:“不用這麼生氣,這不是咱們防住了嗎?”

    “隔得有點遠我看不清楚,但估計這人是在火花塞上動了手腳。”肖白氣得都笑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普通人都能下手要弄死他了。

    繆宇對車子被動了什麼手腳根本不在意,他只關心一點:“看清楚那人是誰了嗎?”

    “看得很清楚,我還拍了照。”肖白回答道。

    繆宇這才放鬆下來:“嗯,這就好了,我在這邊也有發現。”

    他到跟肖白約定的地方匯合,看小戀人還是臉色黑沉——說實話繆宇還是第一次看他氣成這樣,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口。

    肖白第一次沒有被他的“美色”所誘,難掩憤怒道:“我不會放過他的!”他一想起來要不是繆宇先一步料到會有這麼回事,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繆宇是因為早有預料,所以並不感到意外,但這也不代表他心情會好,拍拍肖白的肩膀:“放心,我差不多弄明白怎麼回事了。”

    肖白先跟著他坐叫來的計程車回到了市區的公寓,聽繆宇道:“到第二個陵園時我就發現不對了,第三個陵園也有異常,第四個陵園倒是很平靜。”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肖白問道。

    “因為被撬的幾個墓地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勢,使得警方也好,市民也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繆宇笑道,“我剛看到資料的時候就在想,這樣做唯一的好處,似乎就是讓大家都忽略掉其他的墳墓。”

    肖白歪了歪腦袋:“其他的墳墓有什麼不對嗎?”

    “我借著給病重的母親買地沖喜的說法,把每個地方都走了一遍。”繆宇細細跟他講,“本來我以為會是有主的墳頭有問題,但在第二個陵園留意到有一個守墓人對我的行蹤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關注。”

    繆宇剛入園就發現他了,那時候那個守墓人守著一條道在掃,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從山上下來,發現守墓人還在掃那附近。

    肖白聽他講完,眨巴著眼睛道:“照你這麼說,不是李鴻哲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是警方人員有問題,而是守墓人有問題了?”

    繆宇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問道:“你追蹤到那個在我們的車裏動手腳的人了嗎?”

    “當然,我是不會放過他的。”肖白把手機展示給繆宇看,“這是個有案底的人,少時在一次街頭鬥毆中沾染了人命,那時候未成年判刑比較輕,他蹲了幾年牢出來,後來又有幾次人身傷害事件的入獄記錄,但都沒殺人這麼嚴重。”

    “查一下他名下的財產。”繆宇用他的手機翻看著第二個陵園的守墓人資料,指著其中一個跟肖白道,“順便查一查這個守墓人,就是他有問題。”

    肖白很是忙活了一段時間,越查眼睛就越暗:“守墓人是個鰥夫,二十幾年前他老婆就死了,也無兒無女,他名下的賬目查不出問題來,平時都是住在陵園裏,吃穿的也很平常。”

    這說明靠肖白查不出太多有用的資訊了,繆宇想了想,掏出手機來給孔欣紅打電話,讓她派人來側面打聽一下守墓人的行蹤。

    既然從守墓人那裏不好入手,他問道:“那個累犯呢?”

    “他的賬目倒是很好查,也很容易就看出他在接私活,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筆不算少的錢入賬,不過這人大手大腳的,也沒多少存款。”肖白“嘖”了一聲,“錢來自境外不同的皮|包公司,根本沒辦法查。”

    繆宇看他一臉不甘,笑道:“你自己也是通過皮|包公司洗|錢的,看人家做就看不順眼了?”

    肖白心虛地咳嗽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我們確定了一部分陵園是有問題的,但能有什麼問題呢?”

    “我相信有問題的陵園不會太多,你看,市政府打算從S市西部開始翻新,而我們今天走訪的正是西部的幾個陵園。”繆宇從口袋中把城市規劃圖給拿了出來,抖抖展開來,“我懷疑這裏是一個特殊的據點。”

    “西部……”肖白重複了一遍,低聲道,“我倒是知道西部的酒吧是散貨的好地方。”散貨,散的就是毒|品。

    繆宇對S市比肖白熟悉得多,但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愣了一下道:“這倒是,從我大學畢業剛來S市時,市里就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清查活動,散貨的倒是找到了不少,但一直查不清楚貨物來源。”

    兩個人對了一個眼神,繆宇歎氣道:“本來以為就是抓幾個裝神弄鬼的小嘍囉,想不到捕到的是個陳年老鬼。”

    他給李鴻哲打電話,把目前得到的情況簡單說了說,掛了電話後跟肖白道:“這件事情就到這裏,我們不要再攙和了。”

    “我們都猜出來他們就是利用陵園裏的空墳傳遞毒品的,怎麼現在就要撤手不管呢?”肖白難得對他的話提出異議,擰著他的手撒嬌道,“不要嘛,我還沒玩夠呢。”

    “這不是玩的事情,這裏面水太深了,我們不要再插手了。”繆宇此時也沒再跟以前一樣順著他的意思來,正色無比道,“那麼多批員警守夜時莫名其妙被放倒,我不相信憑著幾個守墓人能夠做到的。”

    連李鴻哲都要偷摸著溜過來跟他們見面,可見事態已經嚴重到一定程度了,只是遲遲找不到到底誰是內鬼。

    肖白定神多看了他幾眼,恍然道:“你懷疑不僅是警隊裏,高層也……”

    和諧時期,不能摸黑官方形象。繆宇搖了搖頭:“這些我們不討論,橫豎李鴻哲已經都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感到棘手,自然會向我們求助。”

    他現在只相信李鴻哲,本來繆宇連李鴻哲也不信,但這次的委託是李鴻哲私人偷偷委託給偵探社的,偵探社內部也就孔欣紅知情。李鴻哲要是有鬼,根本就不會來委託他們查了。

    因為繆宇一向小心謹慎,肖白便加強了對附近街道的監控,尤其是他們公寓入口處。

    隔了三天,從偵探社內部派出去打探守墓人情況的人很快回來了,他跟繆宇彙報道:“那名守墓人昨天前往車站,乘早上六點半的汽車前往I市,去了I市郊外,從一戶人家領了一個八歲多的小男孩兒出來,兩人去動物園、商場遊玩,一整天後才把男孩兒送回去,他本人乘十點半的末班汽車回到M市的。”

    “坐最早的車去,最晚的車回,看來是很珍惜跟男孩兒共同相處的時間,可汽車從M市到I市需要將近兩個小時,乘火車時間減半,動車的話二十分鐘就可以……”肖白轉了轉眼珠,“不過目前乘汽車不買保險的話可以不用身份證,看來他很不想讓人查到他的行蹤。”

    繆宇看自己的探員,探員機靈地笑了:“哄著小孩兒看海豚表演時,沒人還會耳聽四面眼觀八方。”

    他說著一翻手,一個小試管裏面裝了兩根短髮:“頭兒,是不是驗一下?”

    “給我吧,這個案子你不要跟了。”探員只是負責監視守墓人,繆宇也無意讓他攙和進來,著重強調道,“短期內不要再回那個陵園了,關於那個守墓人的事情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他一看就不是在開玩笑的意思,探員臉上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一下子消失了,鄭重地點頭應下,告辭離開了。

    繆宇跟肖白解釋道:“以前偶爾也碰到過有一定危險的委託,我們也不是一味推諉的,但事涉警方高層,我實在不想攙和進來。”

    要真是為民伸冤而死就算了,被內鬼拿去填坑就死得太冤了。

    肖白不太甘願道:“咱們多少大風大浪都不怕,還怕這幾條蛀蟲嗎?”

    “我寧願跑到冥王星大魔王的領地拯救卡戎小公舉,也不願意跟這群人有糾纏。”繆宇笑道。

    主星當然比幾條警局蛀蟲要難對付得多,但跟主星斗不用擔心被骯髒手段所害,鬥輸了也受益良多,但跟蛀蟲們作對,怎麼死就不好說了。

    小公舉肖白一下子讓他的說法給逗樂了,把腦袋埋過去:“那我們就真不管了嗎?”

    “你先找人把這兩根頭髮驗一下,他們有血緣關係幾乎是肯定的。”繆宇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他的頭髮,照準腦門親了一口,“如果李隊那邊有需要,我們可以查,但不能再像上次似的親身去實地考察了。”

    繆宇開過去的車已經被拖回來了,證實火花塞被人動了手腳。肖白現在想起來還滿心後怕,他一直想躥攆繆宇咬著這個案子不放,也是不甘心差點被弄死就這麼輕輕放下,聞言立刻用力點點頭:“行,要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第130章 10.10

    李鴻哲很需要幫助,接手這個案子沒多久,他就覺得行動處處受阻,但又摸不清楚阻力來自於哪里。

    尤其派去守夜的隊員幾次都被暗害了,李鴻哲敏銳地覺察到風向不對,因為聯繫不到正在參加比賽的繆宇,他就撥通了孔欣紅的私人號碼。

    也幸好繆宇及時回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抓住了重點。從繆宇的調查回饋來看,李鴻哲多少找到了些靈感,但同時他感到更加棘手了。

    所以李鴻哲趁著夜色,偷偷摸摸找上門來了。肖白在門口安置了報警裝置,一聽聲音還以為是仇人上門。

    繆宇透過貓眼看了是李鴻哲,示意穿著褲衩沖出來的肖白回房間穿衣服,手摸著門框的一個按鈕,先隔著門問道:“李隊不是說今晚要陪著老婆孩子吃海鮮大排擋嗎,怎麼有心情來找我了?”

    “老子海鮮過敏,吃你媽的大排檔!”李鴻哲熬了幾天,臉色跟身後有鬼攆著似的青黑一片。

    李鴻哲對海鮮過敏這知道的人有不少,繆宇跟肖白示意一下,肖白會意給他展示一下電腦螢幕。

    繆宇問道:“你和你老婆怎麼還照黑白照?”

    “臥室裏掛著的是我爸媽年輕的照片,”李鴻哲說著就覺得不對勁兒,“喂,你怎麼知道我家裏什麼佈置的?”

    繆宇開門把他請進來:“朋友圈越來越流行,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兒都要發一個,很容易造成個人隱私的洩露。”

    李鴻哲幾乎是栽進來的,讓繆宇扶著放到沙發上。

    肖白穿戴好了走出來,也被李鴻哲的臉色給嚇到了:“李隊,工作就是工作,再拼也得顧著自己的命啊。”

    李鴻哲擺了擺手:“別叫李隊,我脫了警服來見你們,算是求著老朋友幫個忙。”

    “幫朋友的忙自然沒問題,我剛來S市落腳時,多虧李哥提攜。”繆宇微微抬高了聲音,“我們私底下解決?”

    他聽出來李鴻哲來找他們是想讓他們幫忙做點不那麼合法的事情,那當然得提前說清楚,免得後面李鴻哲翻臉。

    李鴻哲苦笑了一聲:“要不我們起草個合同?”

    繆宇確實這麼想過,但口頭說說就算了,起草了合同反倒授人以柄,況且經過試探後,他也確定李鴻哲不是準備玩陰的,笑道:“沒這個必要。”

    我說氣話呢,你還真想簽啊?李鴻哲用力掐著自己的太陽穴:“行行,你怎麼說都行,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肖先生,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把警局的人過一遍底?”

    他沒有向任何人表露出自己的疑慮,連跟著他幹了幾年的心腹都沒敢漏出一絲半毫。李鴻哲帶著萬分誠懇,道:“我手下也不是沒有白帽子,但是林曉嶽入警隊尚淺,她又沒有社會經驗,反偵察能力為零,這麼大的秘密我實在不敢告訴她,更何況論電腦技巧,誰能跟肖先生比呢?”

    肖白看繆宇,見繆宇點頭,這才道:“你想讓我查什麼?”

    “什麼都查,祖宗十八代要是能查出來,那也查,妻子兒子孫子,小三小四小五,所有有關聯的人都查一遍,把每個人的資產總數列個清單出來!”李鴻哲幾乎咬牙切齒,“我就說怎麼S市毒|品一直都禁不了,能搜的都搜了,能查的都查了,卻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想到利用墳墓來掩人耳目!”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市里決定要將陵園周圍翻新,這幫人轉移陣地另起爐灶就是了,又不捨得捨棄這個絕好的轉移毒|品的場所,竟然想到裝神弄鬼想要恐嚇警方,真是膽大包天!”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這夥人在S市的勢力已經很大了,才會這樣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肖白倒是很有幹勁兒地擼起了袖子,繆宇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盯著李鴻哲道:“你這個架勢,是打算把牛鬼蛇神都查一通嗎?李隊,做事情不能僅憑一腔熱血,你不能為這個賠上命去。”

    水至清則無魚,真查起來乾淨的未必有幾個,一個刑偵隊隊長真不夠看,繆宇很擔心李鴻哲直接把自己陷進去。

    “放心,這又不是拍電視劇,我難道明知道那是石頭,還把腦袋往上面磕?”李鴻哲擺了擺手,“我不管其他的任何事,我就想知道到底誰是內鬼,至於剩下的那些,肖先生你查出來了什麼,千萬別跟我說。”

    繆宇這才對肖白道:“查吧。”又道,“李哥,篩查這些需要大量的時間,你先去我房裏睡一會吧。”

    李鴻哲看起來隨時都會猝死,休息是必要的。肖白一邊敲電腦一邊道:“去我房間睡吧,我得去阿宇的屋裏借他的臺式電腦用,你去我房間,咱們互不打擾。”

    李鴻哲對睡誰的房間根本不在意,跟他們認真道謝後,踉踉蹌蹌去睡覺了。

    肖白問繆宇道:“真要查?”

    “查吧。”繆宇隱約有些後悔,他要早知道李鴻哲找過來是打算把整個警局的都翻一遍,未必會把人請進來。

    他跟李鴻哲有交情不假,但絕對不想把肖白陷進去。這些資料說是查了沒事,可萬一漏了風聲,會把肖白陷於巨大的危險之中。

    肖白倒是不怕,彎下腰來輕輕咬了一口他的鼻尖:“別怕,我的水準,他們是追查不到的。”

    “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想你去冒險。”繆宇歎著氣,“我知道你想查,動手吧。”

    ————————————————————————————————————————

    肖白花的時間比繆宇所料的要少很多,還不到兩個小時,他就伸伸懶腰,動動胳膊踢踢腿,洋洋得意道:“弄完了!”

    繆宇吃了一驚,脫口道:“這麼快?”

    “你以為這還有什麼難度不成?”肖白很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是誰啊,啊?五角大樓都是我的遊樂場,查這些人際關係都不用我一個個去死扣,編個程式讓電腦自己跑就夠了。”

    繆宇笑道:“等等,人家可不是讓你單單把財產梳理出來,還得找到究竟誰嫌疑最大。”

    肖白尾巴不那麼翹了,湊過來給他捏肩膀:“我的腦子不是用在這上面的,你會幫我的吧?”

    繆宇把他整理出來的表格調出來看:“反正不能把這張表拿給李鴻哲看,我們一塊來研究研究吧。”

    他們看了可以當沒看到,但李鴻哲是員警,他看到了就必須要管,這是雙方的立場不同所致。

    繆宇再一次深刻認識到了“立場論”,他甚至有些慶倖自己沒有當員警,否則受職業道德和使命的束縛,許多事情就不好辦了。

    李鴻哲睡得正香,被繆宇叫起來時頗有些不爽,但他很快意識到什麼情況,起床氣一瞬間煙消雲散了,一咕嚕坐起來:“有結果了嗎?”

    繆宇附耳跟他念了幾個人名,正色道:“李隊,你不能因為工作太晚,在警局就這麼睡過去,萬一感冒著涼了怎麼辦?”

    份量比想像中的還要重,李鴻哲心都沉了下去,勉強笑道:“最好等我走了,你把這屋子消一遍毒,再把指紋皮屑什麼的都清理乾淨。”

    李鴻哲用力拍了拍繆宇的肩膀:“兄弟,話不多說,這份人情我記住了。”

    他不能跟繆宇許諾什麼,繆宇真作奸犯科,李鴻哲不可能徇私保下他,但李鴻哲的感激是真的,心中有數起碼能提前提防著,說不準就能救命的。

    外面天還沒亮,也幸好沒亮,李鴻哲急匆匆離開了。繆宇叮囑肖白道:“你弄的表格也刪掉,不要留任何痕跡。”

    “好。”肖白也明白這是國情決定的,往繆宇懷裏一趴,拍了拍他的胸口,“別擔心,不會出事的。”

    繆宇卻有些走神,半天後道:“回國也待了一段時間了,我們再出去一趟吧?”

    倒不至於要出去避避風頭這麼嚴重,繆宇也不是當真覺得明天肖白就要莫名其妙橫死街頭了,也許是適應了灰色世界的快節奏,他回國後竟然覺得生活變得很無聊了。

    雖然也有緊張的時候,但不是跟同等水準的人競技的刺激性緊張,而是一種難言的憋悶感。

    肖白抬眼看他:“你說過想建立一個自己的組織?找好人選了嗎?”

    “還在物色,咱們走之前再去看看你爺爺,如果時間充足,也可以約麥永志出來吃個飯,好歹也曾經是戰友。”繆宇說道。

    肖白領悟到他的意思後,遲疑道:“……你挑來挑去,就挑中了這一個啊?阿宇,你看上我了,我一直以為你眼光不錯呢,怎麼挑手下就這麼不在行了呢?”

    在肖白看來,麥永志屁用沒有,唯一的優點就是能打,可也不是最能打的,比他厲害的人有的是。

    繆宇笑了笑:“因為我就認識他一個,本來九號也可以 ,可惜估計淘汰賽後,九號對我要有心結了,那再邀請人家就不妥當了。”

    讓繆宇說,麥永志最大的優點是聽話夠忠誠,執行能力也不弱。也許這個不是最好的人選,但誰讓他現在沒有第二個中意的呢。

    繆宇也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並不急於一時。

 第131章 10.24

    繆宇從調查社回到公寓,就看到肖白趴在桌子上神色古怪,他不由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今天跟麥永志聯絡,掛斷電話後突然有信號□□來,有人問我是不是你打算建立一個自己的組織。”肖白滿帶歉意道,“都怪我小心大意,用的是普通線路,也沒專門去檢查是不是被人監聽了。”

    繆宇沒有責怪肖白,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如果他們喝口水也要擔心是否有人下毒,在路上走著都得小心避開狙擊位,那這日子還過得有什麼意思?何況之前都沒有徵兆表示出他們被人盯上了。

    繆宇問道:“是男人還是女人?”

    肖白道:“是個男人,聽聲音年紀也不小了,我手機有自動錄音功能,用軟體處理過了,發現是真實聲音。說來也怪,我追查過去,沒有找到線索,說明這人的水準相當高明,那他起碼得懂得使用變聲器才對……”

    繆宇本來就有所猜測,聽到這裏差不多確定了,笑了:“是先生吧。”沒有使用變聲器,那就是有意暴露身份,帶著些許攻擊性地直接入侵線路,倒有幾分跟肖白開開玩笑的意思。

    肖白眨眨眼睛:“就是安咯?”

    兩個人到現在可以說彼此沒有什麼秘密了,但對於那位暗自教導繆宇的先生,繆宇從來都不肯多說。

    肖白也沒多問,他的保密意識不到位,不知道某些秘密對大家都好。

    “說起來我好久沒有跟先生聯絡了,沒准他掛念著我呢,才用這個方式暗自提醒我該聯絡他了。”繆宇美滋滋道。

    你家那個先生,古裏古怪的,他都未必是真心為你考慮。肖白一看他為這麼點小事都雀躍得不行,一時頗覺心酸,忍不住把繆宇拽到自己懷裏:“乖,以後粑粑疼你。”

    繆宇未必不知道這位先生是敵是友的概率是五五分,可仍然忍不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考慮,這跟他多疑猜忌的性格完全不符。正因為這樣,肖白才體會到他對親情有多麼渴望。

    ——沒關係,我們可以做試管嬰兒,一窩一窩地生!

    “……”這幸虧肖白是男的,否則這個姿勢就是典型的埋胸了,繆宇哭笑不得,看他領口開著露著鎖骨,探頭咬了一口。

    肖白滿臉通紅地想把他推開,但動作做了一半又停下來了:“你以前有沒有……呃,為什麼你的電腦裏沒有小毛|片啊?”

    “你的電腦裏也沒有小毛|片啊,我都很驚訝你還知道什麼是小毛|片。”繆宇奇怪道,“你爺爺就是因此躥攆著你覺得我不行的?我可從來沒因此覺得你不行啊?”

    “那當然不一樣……”肖白說不清楚哪里不一樣,反正他看小毛|片才怪,繆宇不看小毛|片就顯得怪怪的。

    繆宇沒打算繼續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開門道:“我下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來吃飯。”

    繆宇是去網吧跟先生聯絡的,他先打開郵箱,沒有看到未讀郵件,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先生沒有主動跟他發消息。

    突然間橫□□來的那個男聲未必是先生,繆宇先試探性問道:“先生?”

    郵件發出去一時間沒有回音,半天後有一個未知電話打進來,繆宇按下接聽鍵,把聽筒放到耳朵邊,卻沒有出聲。

    對方頓了一頓,主動道:“阿宇,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這條途徑雖然暫時還沒有被盯上,但小心一些比較好。”

    這聲音跟上一次兩人見面時的聲線一樣,應當是同一個人。繆宇皺眉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有需要我會聯絡你。”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繆宇沉默了一下,從網吧回公寓,跟肖白道:“打電話的那個男人,說中文是不是語調很怪?”

    “沒有,他說話很流利,就是聲音陰沉。”肖白緊張道,“怎麼,不是你先生嗎?”

    因為他們懷疑這位先生就是三尖,三尖是中國人,說中文流利不成問題,肖白就沒有專門跟繆宇彙報。

    “先生說中文一直不流利,不過我也曾經懷疑這是他裝出來的。”繆宇揉了揉額角,“太大意了,先生跟我說他最近有麻煩,讓我不要隨便跟他聯絡。”

    肖白臉稍都白了:“那上午是有人故意給我消息,誤導我們是你先生,那你跟你先生聯絡了,會不會把你也置於危險之地?”如果先生真的是三尖,三尖的仇人檔次之高不是蓋的。

    繆宇搖了搖頭:“他是想讓我聯絡先生,我估計他自有辦法追蹤到先生的位置吧……”

    “你把你們聯絡的方法告訴我,我說不定能幫上忙。”肖白滿心的愧疚,要不是他大意,從一開始就不會惹出這種事。

    “如果這個人有辦法追蹤到先生,也有辦法追蹤到你,幫不幫到先生還兩說,但一定會把你暴露在危險中。”繆宇深吸了一口氣,“算了,我們不要再攙和了,很可能忙沒幫上,反而再擾亂了先生的計畫。”

    先生跟他通話時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讓他不要再管。繆宇幾個呼吸間已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按我說的做吧。”

    肖白低聲道:“用不用我想辦法找恩利爾旁敲側擊一下?”

    “不用,我們不用特意去做任何事情。”繆宇走了一會兒神,便去浴室洗澡去了。

    ————————————————————————————————————————

    在S市又住了幾天,仍然沒有聽到任何風聲,繆宇便按照原先的計畫,和肖白一塊去了M市。

    麥永志正跟肖老頭在一塊喝下午茶,他顯得頗為局促,時不時左右看一下。

    肖老頭並不知道肖白和繆宇今天要來,但麥永志反常地主動約他喝茶,他已經有所猜測了,尤其看麥永志此時的情態,心中更是有數,笑道:“你們約的幾點?”

    麥永志愣了一下,看看手錶,還是老實回答:“五分鐘前他們就該到了。”

    這時肖白推門進來,很是不滿道:“他問你就答,不是說了要保密嗎?”

    竟然就堅持了五分鐘,老爺子看出蹊蹺的時間還要更早,肖白怎麼看麥永志怎麼覺得這人不靠譜。

    繆宇跟在肖白身後走了出來,笑道:“好了,多大點事兒。好久不見,麥先生。”

    麥永志讓肖白說得深感尷尬,含混地一點頭:“你們好,繆先生,肖先生。”

    繆宇拉著肖白入座,不動聲色在他的手心寫字:我和麥永志昨天也約定了一項保密內容,給你24小時時間,看你能不能把它套出來。

    肖白愣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繆宇一眼,信心滿滿地比劃回去:放心吧,我比不上你就算了,難道還比不上一根木頭?

    他也明白繆宇有心想測試一下麥永志的保密能力,因此幹勁兒滿滿,等不到宴席結束,就朝著麥永志接二連三發問了。

    肖老頭早看出其中的門道了,他不去理肖白,對著繆宇笑道:“怎麼突然對永志這麼感興趣了?”

    要只是單純的吃頓飯,沒必要摁著麥永志不放,肖老頭估摸著別是繆宇想拉著麥永志幹什麼壞事。

    他見繆宇只是笑著沒有回答的意思,忍不住歎氣道:“一年前,我實在不該讓你插手小白的事情。”

    倒不是覺得繆宇把他孫子帶去攪基了,對這個肖老頭多少看開了些,他後悔的是看這樣子分明是繆宇也陷進去了,指望他把肖白拉出來根本不可能了。

    ——看著多理智穩重的一個人,老爺子自認眼光不差,卻當真沒看出他還有這樣的冒險因數,如果說肖白是出於還未消退的青春叛逆攙和灰色世界的勾當,那繆宇一旦進去了,很可能根本不會再邁出來。

    繆宇很恭敬地為他添茶,想了一想低聲道:“不瞞您說,我很有可能找到自己的父母了。”

    肖老頭眼皮一跳,一把揪住了他的手,半天後才緩緩道:“人倫是大事,但你也得顧好你自己的安全。”他心中的擔憂更深了一層,明顯繆宇的爹娘也不是省油的燈。

    繆宇應了一聲,從手機裏亮出幾張照片來:“我想請您找人幫忙查查,這幾顆痣是不是有問題。這事您不要經手,讓下麵人去辦最好。”

    他不清楚自己和肖白是不是被監視了,這事還是交給灰色世界以外的人來辦最合適,繆宇相信老爺子的保密措施會很到位。

    這幾張照片中摻雜了繆宇後背四顆痣每顆單獨的特寫,還有他在其他人身上拍攝下來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他只說懷疑痣有問題,不說具體是什麼問題,如果醫生這樣還能看出端倪來,那就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肖老頭雖然當年經辦端乞丐窩的案子,但時間久遠,早就不記得繆宇後腰上四顆痣的事情了。他也不多問,一口應了下來。

    繆宇沒有把照片傳過去,直接把手機塞給他:“有了結果也不著急,我和小白會常來看您,到時候我們再說。”

    不僅不自己去查,也防備著被人竊聽,這些都表明繆宇和肖白的處境都不□□全。老爺子滿心的憂慮不能明說,把手機貼身放好:“好,你放心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展巨巨。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mina親的地雷~

    最近有些事情一直是存稿發文,現在存貨用光了QAQ明天不一定能更新,太晚的話親們就不用等了

 第132章 10.28

    肖白低頭看看手錶顯示的時間,頗為惱火地瞪了麥永志一眼:“你牛。”

    眼看著24小時的限制就要到了,他卻還沒有套出繆宇所說的他和麥永志之間的小秘密是什麼。

    麥永志規規矩矩端坐在賓館房間裏,兩手搭在膝蓋上。他權當沒有聽見肖白的話,眼睛都沒想著那邊瞟過。

    肖白氣哼哼看繆宇,繆宇摸了摸他的腦袋,跟麥永志道:“告訴他吧。”

    麥永志遲疑道:“二十四小時還沒有到,肖先生想通過您套我的情報,我說了也算輸了對不對?”

    這人雖然不聰明一根筋,但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處。繆宇對麥永志的表現非常滿意,對著肖白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肖白悻悻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毛爺爺遞給繆宇:“你贏了。”這是他們剛才打的賭,看繆宇問的話麥永志會不會說。

    繆宇接錢的時候捏了捏他的手心,肖白一下子轉怒為喜,一頭栽到他懷裏,扯著繆宇的領子把他的腦袋拉下來,輕輕啄了一口。

    麥永志這下不能當看不到肖白了,動作幅度很大地從床上彈跳起來,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他們。

    肖白大有報了一箭之仇的痛快感,剛想說什麼,自己手機響了,便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他立刻沒有了再開玩笑的心情,正色道:“我們有活動了。”

    頓了一頓,肖白又老大不高興地補充道:“新成員果然是十二號。”

    此時比賽早就結束了,十二號拿到了上組和下組的第一名,又最終被主星看中,收入冥王星,成為了繼冥河後的又一顆冥衛,斯普特尼克。

    可以說十二號成了這次選拔賽最大的贏家,肖白總覺得這一切本來都應該屬於繆宇的,對這位新成員頗有抵抗之心。

    這種抵觸不是跟他對麥永志似的有開玩笑的性質,而是真心反感,繆宇敏銳地覺察到異樣,哄道:“就算沒有十二號,我也早就被淘汰了,這是人家憑自己的本事贏來的。”

    “投票的時候要不是他鼓動九號,本來我們都不用被淘汰的。”肖白耿耿於懷,“又不是技不如人,反倒因為厲害才被淘汰,這也太憋悶了。”

    主要是到了比賽後期,繆宇已經轉變思想,想要謀求勝利了。肖白也明白關於他的身世牽扯到了一個大秘密,如果能拿到第一名,讓冥王星欠一個人情,這用好了說不定能救命的。

    “你們現在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了,不要計較這些小節,尤其是第一次活動,要抓住機會彼此磨合。”繆宇正色道。

    他早就注意到了,肖白是很我行我素的類型,他表達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喜歡就對人好,不喜歡就頂著來,他不太適合團隊集體活動,除非碰上能罩得住他的人。

    加西亞是沒這個本事,估計主星肯定有辦法對付肖白。繆宇倒不是很擔心,包括肖白在內的每一位冥王星成員都對主星言聽計從的。

    好不容易來了一次活動,肖白再討厭十二號,對此倒也有幾分期待,跟繆宇告別後,拎著行李走人了。

    麥永志看看手錶,忍不住道:“到最後我都沒說那個秘密是什麼。”

    所謂的秘密就是根本就沒什麼秘密,根本就是繆宇在餐桌上隨口說的罷了。麥永志本來還很期待著看肖白知道真相後的糾結呢。

    繆宇笑了笑,心血來潮戲耍肖白從來都不是他的關注點,借此證明了即使不在《巔峰腦戰》的組隊狀態,麥永志對他的服從程度還是很高的。

    繆宇把自己想要組建一個小型組織的意思跟麥永志簡單說了一下,麥永志表情都有些碎裂:“我、我剛從劉氏集團謀得了一個保安的職位,還想努力一把五年內升成隊長……”

    再牛逼都是以前的事情,退伍特種兵的日子也不好過,他與人打交道的能力也很有限,麥永志很清楚自己的年齡過大,早已經不再維持體能的最高峰了。

    正如肖白所說過的那樣,麥永志也對自己這類人的定位有很清晰的認識,工具從來都不缺,他這把工具已經鈍了,繆宇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繆宇笑了一下,誠懇道:“我很希望能夠得到麥先生的協助,請問你的最終回答是什麼?”

    “我當然會答應了,感謝您的邀請,我們的組織叫什麼名字?”麥永志興致勃勃問道。

    “……還沒有名字。”這下表情碎裂的變成了繆宇,他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麥永志的節奏了,“只是在最開始的徵集成員階段。”

    麥永志看出來大概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問道:“……徵集成員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起好名字嗎?”

    繆宇半天沒出聲,想了想道:“MX吧,好吧?”他對這方面內容根本就不在意,隨口說了一個,又覺得不對,“先不起名字了。”

    肖白早就把MX當做M市見義勇為的義務員警標杆了,真要把這個名頭叫起來,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作為要在灰色世界混的組織,連個名字都不起嗎?麥永志喃喃道:“繆先生在國際上這麼吃得開,我還以為這個組織會很上檔次……”

    有個名字就算是上檔次了?繆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聽麥永志繼續問道:“目前咱們組織有多少人了?”

    “……”收為手下之前,繆宇從來沒覺得麥永志這麼煩人,想了想才道,“正在初建階段的組織都有這個特點,進來就是主力。”

    麥永志倒沒再說話打擊繆宇,捏緊拳頭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繆先生,需要我做事情儘管吩咐。”

    繆宇的道德觀很過得去,麥永志並不擔心他會帶著自己作奸犯科,其餘繆宇有什麼打算他都無所謂,只管聽話就是。

    繆宇問道:“你的外語水準怎麼樣?”

    “我多是在南亞和西亞地區執行任務,印地語、阿拉伯語、馬來語和譜圖什語都沒有問題,英語也可以,不過口音很重,葡萄牙語和法語口語會一點,勉強可以交流吧。”麥永志一本正經回答道。

    “……嗯,那我們去英語為母語的國家吧。”繆宇正色道。

    其實他本來想帶著麥永志先去越南緬甸那一塊轉轉,繆宇曾經在那塊地界進行過地獄式集訓,對此還算熟悉,但顯然跟麥永志一比他那點經驗值根本不夠看,繆宇就不露怯了。

    麥永志對此全然無所謂,問道:“您想好我們要幹什麼了嗎?”

    繆宇還真想了很多,他不樂意從灰色世界中退出來,但又不樂意去偷雞摸狗幹壞事,可總要給自己一個定位。

    “我前幾天跟朋友聯絡,他給了我一個建議,各地目前都有追保公司以應對騙取保金的問題,甚至還提供全球追債服務,在那些公司的圈子裏,經常有積壓的單子得不到解決。”

    這消息是加西亞告訴他的,繆宇對國際上的情形瞭解不多,加西亞跟肖白聊天時隱約聽出來了些,便以朋友的身份幫了點小忙。

    繆宇看麥永志頗為茫然,進一步解釋道:“應該說是追保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追保公司也無法完成。”

    追保過程不能採取暴力手段,還需要保證被追者不能咽氣,畢竟總不能跟死鬼討債。這需要的是調查取證之類的專業知識,據說很多追保公司都請了有經驗的退休員警協助。

    麥永志算是聽明白了,問道:“那我們就當雇傭兵,誰給錢幫誰幹?”

    “現階段也可以這麼理解,首先要打響名聲,再謀其他。我挑了幾個很有意思的委託任務,委託人居住在英國,我們先去一趟。”繆宇說道。

    他說完後頓了一頓,看麥永志乖乖點頭,納悶道:“你就不奇怪護照的事嗎?”

    這些手續肖白都弄好了,否則走流程還得花一點時間,繆宇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而肖白給麥永志申請號護照之前可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願。

    麥永志想了一想:“我們都是國際型大組織了,每次出國還得蹲十天半個月等護照批下來,那也太掉價了吧?”

    他一點都不覺得肖白提前申請好了護照是不尊重他的意願,麥永志從來沒想過自己還得為這些事情勞心勞力,他的任務就是揍人,繆宇指哪兒他就打哪兒,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歸他管。

    繆宇這才露出一個笑容來——收麥永志為手下後,他第一次覺得這個決定沒錯——這才是正確節奏嘛,之前追問組織名字和組織成員什麼,估計是麥永志接到邀請後過於興奮所致。

    他總算不再懷疑自己招收第一名小弟的決定是否正確了,把一遝資料遞給麥永志:“我先跟委託人聯絡一下,你提前把資料看看,瞭解一下大體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mina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寧之親的地雷~X2

    QAQ逗比作者要正式地獄補習準備國網考試了,估計沒辦法維持日更,努力保持隔日更吧QAQ一個月後等我回來……

 第133章 10.24

    委託人很年輕,也很有來頭,他身負世襲的子爵爵位,還是英國貴族院議員,但卻開著一家修車廠度日。

    繆宇隔著柵欄和長長的甬|道看著眼前高聳又稍顯陰森的古堡,跟旁邊的麥永志道:“委託人去參加貴族院議會了,他請我們先在附近逛逛。”

    麥永志點了點頭:“嗯。”

    繆宇看他甚為緊張地一個勁兒捋袖口,笑道:“不用這麼在意。”

    連英國王室周轉資金都日益窘迫,捉襟見肘了,英國大多數貴族的日子都不好過,這位阿博特·路易斯子爵也就剩下這棟古堡的空架子了。

 

    他不好直說委託人的不是,委婉提點道:“這古堡裏也沒個僕人,否則請我們直接進去就是了。”

    把請來的人拒之門外是很無禮的舉動,估摸著古堡裏是真的沒有人在守著。繆宇來之前跟肖白煲電話粥,肖白也說查到這位子爵的財政記錄似乎有些問題。

    麥永志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的暗示,又或者有人說說話得到了安撫,看著比之前平靜了一些,低低應了一聲。

    兩人在附近簡單逛了逛,沒等多久繆宇就接到短信,他跟麥永志走回鐵柵欄前,就看到一位身著淺灰色修身西裝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他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模樣,長得很俊俏,標準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種,倒是右臉有半個巴掌大的紅印,影響了整體模樣。

    之前的資料照片上可沒有這塊紅印,麥永志緊張道:“不是胎記,是淤痕,下手的人沒用太大力道。”

    “……那是睡覺壓出來的。”繆宇只能再次提醒,“不用太緊張。”

    阿博特·路易斯十分優雅地對著他們頷首示意,繆宇從他一點都不介意點頭時微微右偏把右臉的紅痕露得更明顯的舉動中,推測要麼這位子爵並不在乎在陌生人面前失態,要麼這是個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痕跡存在的二貨。

 

    “很抱歉多有失禮,實在是行程有變,怠慢了貴客。”他咬字有些慢,語調抑揚頓挫,帶著說不出來的優雅味道。

    ——當然,配合上那塊大紅痕,更多的是讓人覺得喜感十足。繆宇反正是沒感覺到被“貴族味”糊了一臉,不動聲色對著他笑了笑。

    路易斯請他們入內,這棟古堡修繕得倒是很不錯,就是一直沒有看到廣大少女意淫的啥啥穿著燕尾服、戴著單片鏡、留著小鬍子的專業英國管家。

    繆宇也留意到顯眼的地方都打掃得很乾淨,佈置也很鮮亮,但一些隱蔽的邊邊角角都有些積灰,還有牆皮剝落的跡象。

 

    路易斯請他們落座,表示自己先上樓換衣服,隔了好久才下來,神色很不美麗。

    繆宇看他臉上的紅痕多了好幾道手指搓的痕跡,頭髮還有些淩亂,估計這位換衣服照鏡子的時候總算是看到了,不僅狂搓臉蛋,還伸手揪頭髮了。

    路易斯盯著繆宇看了幾眼,沒看出來這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有問題,但再看麥永志,他就看出來了,臉色又陰了一分。

    這是他參加貴族院議會時趴桌子上睡覺印上去的——什麼,你問為什麼貴族院議會這麼無聊還要去參加?——當然是因為參加議會的貴族都可以拿到津貼,不拿津貼他怎麼有錢招待客人吃晚飯?

    本來都預定了最好餐廳的位置,打算帶著新朋友去裝逼呢,想不到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形象就被徹底毀掉了。

    略過這不愉快的一小節,路易斯看著繆宇道:“我就知道早晚會遇到一位眼明手亮的人士,能夠在我的委託中看到無限的商機。”

    “您的委託不是尋找上任伯爵遺失的寶石嗎?”繆宇反問道,這算什麼商機?

    路易斯眨了眨眼睛:“是啊,那你知道這顆寶石的真正價值嗎?”

    “根據您提供給我們的資料,懷疑寶石是半年前老伯爵在利物浦旅行時丟失的,距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果只是為了‘價值’,我不建議您去尋找。”繆宇回答道,資料上對於寶石的描述很模糊。

    半年前老路易斯丟了傳家寶石,從利物浦回來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繆宇本來還以為小路易斯想找回寶石,是為了父親的遺願什麼的,現在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確實只是值錢,並沒有什麼紀念意義,光值錢難道還不夠嗎?”路易斯反問了一句,笑道,“您要是覺得沒有希望,又怎麼會大老遠從中國跑來呢?”

    這倒是問道點子上了,繆宇看了一眼麥永志,麥永志從手提包中掏出一張合同來:“您請先過目。”

    路易斯接過來看了一會兒,突然間笑了:“是不是要價太高了?”

    這句話剛說出來他就後悔了,這不是擺明瞭自己沒錢嘛,可這合同的錢是真不少,貴族議院的福利又在進一步被下議院和公眾剝削,他可不想往後幾年時間都得去按時參加議會來還債。

    “您剛才才說過的,這顆寶石價值連城。”繆宇回答道。

    看路易斯的表情很是後悔自己剛才接連嘴賤兩次,不過他硬壓了下來,打了幾個電話跟私人律師諮詢後,再跟繆宇核實了一些細節,倒很痛快地用上口袋插著的鋼筆簽了字。

    路易斯留他們當晚住在城堡裏,客房有些日子沒有住人了,但收拾得很乾淨,也提前開窗通風過。

    繆宇當晚洗完了澡,敲了敲麥永志的房門:“麥先生,方便我進去嗎?”

    麥永志幾乎立刻就開了門,他明顯是洗到一半聽到繆宇的聲音,直接沖出來了,洗頭膏都沒有沖乾淨,裸著上身,就順手圍了條浴巾。

    繆宇呵呵道:“你先洗,我過十五分鐘再來。”

    他都特意強調“方便”的話再進去了,看麥永志仍然不管不顧沖進來,繆宇感覺頗為尷尬,他跟下屬的相處還得經過磨合。

    “一分半鐘就夠了。”麥永志當著他的面關上門,果然沒多久就修整一新地再次開門,“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進你的房間看看,這裏每個客房的佈置都不一樣呢。”繆宇見麥永志同意便走了進去,簡單在房間裏繞了一圈,沒有發現蹊蹺之處。

    麥永志端正地站在門口,左手搭在右手上垂在小腹下方。他當然知道繆宇冷不丁跑到他房間來很有問題,但無所謂,反正他不會詢問,也一點都不感到好奇。

    繆宇再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還是沒看出來什麼,不由得笑道:“這位子爵先生可真不簡單。”

    路易斯只是有些逗比氣質,但絕對不蠢,恰恰相反,這個人相當精明。哪怕他今天幾次三番出現了說漏嘴、自曝其短之類的行為,繆宇對其真實度也持懷疑態度。

    再三確認麥永志的房間也沒有蹊蹺後,繆宇倒覺得不對勁兒了。他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跟麥永志告辭後,又回自己房間檢查了一下。

    仍然沒有蹊蹺,繆宇深吸了一口氣,再三告訴自己要冷靜。這是他的第一個國際單子,所以難免有些急躁,可實際上想想,跟在S市調查社接的案子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當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起碼他在S市可碰不到路易斯這樣有意思的雇主。

    繆宇正想著,感覺到手機震動,拿起來看是肖白髮來的視頻申請。他點了同意,就看到那邊的小戀人笑眯眯道:“怎麼樣,三百年的古堡,住起來爽不爽?”

    繆宇心中有數,笑道:“這棟城堡多少殘留著點主人身上的古龍水味,我聞不太慣。”

    他明白肖白語氣這麼不陰不陽的想說什麼,這個案子乍一看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失物找回案,繆宇卻堅持要接,這是很反常的。

    肖白看見路易斯照片時就小心肝亂跳——以他的眼光來看,路易斯比他要好看多了,而且英國,呵呵,大家都懂——偏偏這時候他不在繆宇身邊,按照他查閱的戀愛相關指導書籍上所說,這是最容易出現感情危機,再被富有魅力的第三者趁虛而入的時機。

    肖白對事物沒有掌控欲,但對感情的獨佔欲非常強,也富有強烈的不安感。

    繆宇的不安感也很強烈,但他是悶騷型,不會主動去做什麼,但很享受有人來管頭管腳。

    肖白一聽路易斯喜歡噴古龍水,倒不是覺得松一口氣,反而很擔心道:“你不是有鼻敏感嗎,這次是不是沒有帶藥過去?”

    路易斯的古龍水是低敏的,繆宇到沒有感覺到有何不適,不過還是說道:“沒關係,這間古堡附近就有鄉村醫生。”

    肖白笑了笑,然後眼珠一轉:“阿宇,我真的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接這個案子,那個路易斯唯一值錢的就是他的漂亮臉蛋和那棟從上上代公爵傳下來的古堡了,他父親除了給了他這間房子,還附贈一遝帳單。”

 第134章 12.21

    繆宇聽肖白把意思說了,倒是一下子就笑了:“你可別小看了這位子爵,他的爵位雖然是世襲的,但他的兩個叔叔也都有繼承權,可惜都不是他的對手。”

    阿博特·路易斯在賺錢上全然沒有天賦,他成為子爵後,負債量不減反增。但他也就不是賺錢的料,繆宇略關注了一些勳爵繼承前的勾心鬥角,發現這人手段很是出眾,二十歲出頭就弄得他兩個叔叔雞毛鴨血。

    這世上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肖白對路易斯有沒有能耐根本不在意:“就因為他手段出眾,你就去接了他的任務?這算什麼邏輯?”

    “這任務很有意思,表面上看是單純的尋找寶石,但剛才在飯桌上,從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重點不是放在寶石上,是放在寶石值錢上。”繆宇笑眯眯說道。

    肖白仰著脖子想了半天,深感自己最近智商不夠用。他乾脆也就不問了,斜著眼睛看著繆宇不出聲。

    他難得犯傻,這要是兩人面對面坐著,繆宇恨不能把人抱懷裏啃上兩口,乾脆也就不拿話吊他了,直接說道:“沒有什麼狗屁寶石,我估摸著他是想拿這事兒炒一通,把房子賣個好價錢。”

    路易斯的邏輯也很簡單,既然他爹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個古堡還比較值錢,那他就不用費心賺錢養家,只需要用詐騙、找托、故弄玄虛的種種手段把古堡變得更值錢。

    肖白一瞬間腦補了繆宇跑到外國尋找路易斯的死鬼老爹遺失的寶石,尋覓著線索一路找回到英國,發現原來那顆價值連城的寶石極有可能就在這棟古堡裏,等謠言甚囂塵上時,路易斯就可以轉手把古堡賣出個好價錢了。

    邏輯上倒是講得通,但未免太過牽強了,有錢買古堡的人又不是傻子。肖白遲疑道:“操作起來是不是有些難度?”

    繆宇當然不是單純地根據路易斯在網站上公開發佈的招工簡章就推理出了這麼多,他要真能想到這麼多,那不叫火眼金睛,那叫妄想症。

    繆宇會接這個一看沒有任何尿點的委託,是先生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他想建立自己的班底,給他推薦了路易斯。

    繆宇懷揣著來看看又不虧的念頭,帶著麥永志屁顛屁顛跑來了,經過一番試探,肯定了這位路易斯對灰色世界知之甚少,最多也就是知道在灰色平臺上發佈委託罷了。

    與此同時,他也看出來路易斯所謂的寶石是編造出來的,拿來騙傻子玩的。

    不過先生倒是多多少少透露出了一點“你以後是要當老大的人,不能事事親力親為,收個小弟當代理人比較好”的意思。路易斯身負正經的英國爵位——甭管這爵位如今多不受待見,到底也是實打實的身份象徵,在整個歐盟都享有一定程度的外交赦免權,再加上路易斯小小年紀就手段圓滑,深諳扮豬吃虎之道,真要請他當代理人,倒是能省了不少麻煩。

    繆宇省去了關於先生提點的那一部分,把自己想收路易斯當手下的意思一說,肖白聽後笑道:“這倒是啊,有的貴族沒落了,但把產業經營得風生水起的貴族也有不少,跟他們打交道確實挺麻煩的,他們有一套自己的禮節規矩,你要真想往上游混,還就得找一個領路人。就算是接普通的單子,對那些根基淺的暴發戶,路易斯的身份拿出去也夠唬人了。”

    他不覺得貴族啥啥的就高人一等了,肖白崇尚的從來都是有本事的人,不過也得承認想打開貴族們的市場不太容易。他在冥王星倒是不用發愁跟人打交道的事兒,一來是冥王星名聲大,二來是冥王星也不用費勁刷富人的好感度,不聲不響就把人寶貝順走了。

    不過要是繆宇真把路易斯收歸麾下了,那倆人見面的機會就陡然多起來,肖白一想到路易斯那張妖精臉就覺得心塞,忙道:“但人家願不願意在你手下打工還不一定,你得先把這單委託做好再考慮別的吧?”

    這是繆宇接手的第一單國際委託,不求一炮打響,好歹不能砸手裏。他對此心中有數 ,應了幾聲,便跟肖白換了話題。

    等結束了通話,繆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既然肖白把偽情敵的情況都摸了個清清楚楚,要是發現異常該告訴他才是。既然肖白沒說,就說明路易斯的底細明面暗面都很乾淨。

    這人頗有本事不假,但也沒有本事到值得引起先生的注意來,尤其見到路易斯真人,他身上沒有任何經過特殊訓練的痕跡,繆宇實在想不明白先生為何會專門把這人拎出來提點他。

    他滿腹心事地就此睡下,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出門順著指示牌一路走到了宴會大廳,長桌上擺好了三人份的餐盤,裏面倒都是空的。

    路易斯正在烤麵包,一看到繆宇就笑道:“繆先生早啊。”

    他顯得神采奕奕,但繆宇看出來他昨晚睡眠品質不太高,此時仍然處在輕微的興奮狀態,尤其是見了自己,就顯得更加激動了。

    路易斯一看就是平時不會這麼早起床的人,估計是早早爬起來專門等他。看來戲肉就要來了,繆宇對他笑了笑,得到允許後也到餐臺上動手準備早餐。

    路易斯端著小半碗羅宋湯,突然很認真地盯著正在磕雞蛋的繆宇:“我們什麼時候前往利物浦尋找那塊璀璨的寶石?”

    “十點半的航班,票已經訂好了。”繆宇不太愛吃煎蛋,但無奈餐台擺放的未加工食物太少,一共沒多少選擇項。

    路易斯楞了一下:“也有我的票?”

    “應您的要求,不是在合同中加了新的條款,您會全程參與案件調查嗎?”繆宇平靜地回了一句。

    他不是不明白路易斯想問的是沒有身份證號啥啥的怎麼給他買好票了,尤其他是貴族,還需要多幾道手續,不過這種事兒解釋太多也沒必要,輕描淡寫才是裝逼的最高境界。

    路易斯的反應也更讓繆宇確定了他跟灰色世界沒有聯繫,這在灰色世界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段,完全不值得這麼大的反應。

    不過繆宇也小看了路易斯,在他給人家做心理評估的同時,路易斯的腦筋也在轉個不停。

    他猶豫了半天,沒了剛才的那股興奮勁兒,低聲道:“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路易斯不擅長賺錢,但很擅長看人,他昨天跟繆宇一打交道就覺得不對勁兒,借著死鬼老爹留下的人脈,找有能耐的熟人們多方打聽,才得知繆宇還頗有幾分能耐,不說在國際上有多大名頭吧,但也算是同輩的佼佼者了。

    他那時候還沒多想,還惦記著繆宇名頭響對他來說也是好事,能把騙局佈置得更天衣無縫,但一大早看繆宇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發熱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

    繆宇想了想,倒也沒隱瞞自己看穿了他的小念頭,回道:“您多慮了,跟我簽合同的是您,雇用我的也是您。”

    ——所以不管你有什麼小九九,是否符合大眾所認知的道德標準,我都不在乎,依照合同把這單子做完,我的任務就結束了。

    就像被告律師不會因為被告人罪大惡極就放棄辯護,員警也不會因為殺人者其情可諒就放棄逮捕,這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路易斯想拿這顆不存在的寶石做什麼文章,對繆宇來說都沒有區別,他只負責前往利物浦調查。只要路易斯不使用太拙劣哄小孩子的把戲,繆宇不介意順著明面上的線索被人牽著鼻子走一遭。

    他也想借此看看路易斯究竟是怎麼設的套,要真是小孩子過家家水準,那別說先生只是旁敲側擊暗示了,就算明示路易斯是他親兒子,繆宇都不打算要。

    路易斯明顯聽明白了他話的意思,躊躇了半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把麵包和湯碗往桌上一磕:“我也知道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一點,不過我曾祖父確實有一顆寶石,不算真的很名貴,但是百來年前從古埃及金字塔中帶出來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那時候路易斯一系還沒有衰落,我祖父對寶石收藏也不感興趣,隨意買下了一塊邊角料,只可惜早早就遺失了。”

    “既然是邊角料,就算到現在全世界寶石收藏熱,有很大升值空間,會比百年前值錢,也不值得讓人花大價錢先買下這棟古堡。”繆宇一邊說著,揣在口袋裏的手摁著手機,給肖白髮短信,讓他查一查是否確有此事。

 

    路易斯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鬼鬼祟祟道:“值不值錢,不是寶石決定的,而是買家決定的,你知不知道比爾·拉爾森?”

    這個名字繆宇沒有半點印象,他也沒藏拙,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帕拉國際CEO?”

    雖然繆宇對此一無所知,但這個公司名頭還是很響亮的,據說是寶石開採界的龍頭企業。

    “這位拉爾森有一個小癖好,知道的人不多,這不是我打聽來的,而是我父親臨去前告訴我的。”路易斯低聲道,“但凡是他收藏東西,都要收藏一整套,而我家這顆寶石,正是古埃及很有名的一套寶石的邊角料,那套寶石的主料在二十多年前就到了拉爾森手中。”

    繆宇笑道:“哦?那令尊怎麼不動手謀劃?”

    “我父親準備了幾年了,甚至利物浦那邊都安排好了,只可惜主料一共有三塊,拉爾森只有兩塊,兩個月前才收到了第三塊,於是開始大肆收購邊角料,我父親卻在半年前就……”路易斯歎了一口氣。

    他突然跟繆宇掏心掏肺地說了這麼多,當然不是被繆宇的人格魅力折服了,路易斯說到這裏收了口,特意抬頭看了繆宇一眼。

    繆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路易斯只好把話直說了:“中國也有人走茶涼的說法,人情不用,過期不候,我父親都不在了,他能信得過他在利物浦的那些朋友哥們,我卻是不敢相信的。”

    老路易斯早就鋪好了暗線,可現在他走了,小路易斯不敢下手了。他雖然沒有明說,繆宇估摸著這不只是猜測,很可能他是真覺察到點風聲來。

    繆宇不過說話語調中透出來了點,路易斯就看出來了,還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就給他把話照實說了,這份眼力真不是蓋的。

    作者有話要說:  臨近畢業三次元忙成狗終於回來了……_(:з」∠)_會儘快回復日更的,太長時間不寫重新拾起來感覺都找不回來了……這篇磕磕絆絆寫了這麼久,真的很對不起大家……

 第135章 12.21

    路易斯就勢往繆宇身邊一站,笑道:“我請你來,其實是為了幫忙查查我兩個叔叔的底子。”

    所謂的尋找寶石,只是路易斯的第一層幌子,他詳細解釋道:“我是真的想找寶石,但找寶石只是其次,你要是能看透我父親的佈置,而我倆叔叔水準比我父親低幾個檔次,你來幫我對付他們,那兩個蠢貨只有挨打的份兒。”

    繆宇還真有幾分驚訝,他是沒料到路易斯還能有這個心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還以為這個任務是奪寶奇兵,或者是春晚本山賣拐的英國版本,想不到原來是豪門恩怨。

    雖然豪門恩怨是家庭婦女的最愛,但在繆宇眼中就失去了吸引力,他垂下眼看了路易斯一眼,不冷不熱道:“這可超出了合同範圍。”

    “那就再簽一個唄,先辦了我兩個叔叔,沒了威脅後再去弄寶石,只要傳出城堡裏可能有寶石的消息,就能坐著數錢,我就能把賬跟你清了……還能把工錢翻倍。”路易斯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因為繆宇的神色已經冷了下來。

    但他還是硬撐著把話說完了,還不忘在最後多加籌碼,這份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勁兒倒是加分項。

    不過繆宇對這個確實沒有興趣,連在S市開私家偵探所伊始,他都定了規矩不接這種豪門恩怨了,何況看路易斯說話時的神態,不是僅僅調查他叔叔這麼簡單。

    好不容易混到國際上來了,還是第一個單子,總不能降低自己的格調,繆宇輕聲道:“那你先忙,等覺得時機成熟了,隨時可以找我履行合同。”

    路易斯想說點什麼,不過硬是忍了下來,他早就看出來繆宇一點興趣都沒有,再勸下去也沒用。

    繆宇適時補充道:“也請您相信我的職業道德,今天我們的談話,不會被透露給任何人。”

    口說無憑,何況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要求人家相信自己也不科學,繆宇還提出可以簽署一個保密協議。

    路易斯笑著表示沒有關係,這時候麥永志出去晨練回來,三個人什麼都沒說,坐下吃早飯。

    繆宇一回到房間,就讓肖白幫忙查詢路易斯一家的恩怨情仇。

    本來他沒把老路易斯放在眼中,只以為小路易斯跟先生有關係,但如今看來,顯然不是如此,老路易斯倒似乎有些本事。

    冥王星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肖白倒是有大把空閒時間,一跟他連線後就彙報道:“他提到的那顆寶石情況大部分是真的,根據記載,他祖父生前購買的那顆寶石確實是一整套其中之一,不過不是路易斯所說的邊角料,而算是主料之一,市價如今在五十萬上下浮動。”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而且根據相關資料顯示,這顆寶石被鑲嵌在一串項鏈上,他祖母出席宴會很喜歡戴,他母親也戴過,像是一代代傳下來的……”

    路易斯只說寶石是不值錢的邊角料,話裏話外還流露出這顆寶石無關緊要的意思來,看來對他的信任度還不夠。退一步講,對一個才見過一天的陌生人,這種戒備程度才是正常的。

    可路易斯連寶石的真實情況都不肯告訴他,又怎麼會把他在提防兩個叔叔的事情和盤托出呢?

    繆宇懷疑這又是這位英國貴族設的煙|霧彈,他腦海中盤旋著各種念頭,突然留意到肖白半天沒出聲了,抬頭看了一眼螢幕,發現肖白神色很古怪,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我昨天只查了小路易斯一個,還真沒涉及老路易斯的事情,但是這家確實早就不合了,二十七年前老路易斯還把兩位弟弟告上法庭,說他們施計害自己妻子流產,只是因為證據不足,最終沒能勝訴。”肖白咋舌道,“真想不到,我還以為流產是宮鬥文的專利呢。”

    繆宇不怎麼感興趣,隨口應道:“哦,這有什麼奇怪的?”老路易斯身體一直不好,要生不出繼承人來,他的兩個弟弟就能撿現成的便宜了。

    “奇怪就奇怪在,根據法庭記錄,公爵夫人只是早產,在送往醫院時差點遇到車禍,受到了驚嚇才最終導致流產。我剛才好奇查了老路易斯狀告親弟弟之前幾個月的警方記錄,在英國地界沒有找到符合相關描述的車禍,法庭記錄對於這個所謂的車禍也是一筆帶過的。”肖白說道。

    這確實是很不合常理的,既然法庭最終判定流產的原因是車禍驚嚇,那對車禍前後該有詳細記錄。繆宇沉默了一下,問道:“二十幾年前?”

    肖白頓了一頓:“二十七年……”這個數字就有點敏感了,因為上一代三尖兩刃的兩刃也是因為一場送產婦的車禍而被挪威警方逮捕的,他立刻明白了繆宇的意思,“我查查挪威那邊的記錄。”

    這次他過了很久才回復道:“挪威警方是詳細記錄了逮捕兩刃前前後後的情況,對車禍也描述的很詳盡,特別說明了兩刃是為了躲避有孕婦的車才強打方向盤,導致車輛側滑,撞上街道建築的,這也成了審判期間挪威法庭給兩刃輕判的一大依據,但對於車禍的另一方,他們提都沒有提一句。”

    不提是誰導致了兩刃的車禍,無疑是對兩位平民的保護,在那個法制還不夠健全的年代,三尖兩刃是許多平民眼中的英雄,而導致兩刃被捕的孕婦和她的丈夫很可能會招惹到偏激分子的打擊報復。

    “雖然沒有說明身份,但我覺得這個項鏈有點眼熟……”肖白說著發了一個壓縮包過來,“你也知道二十年前,錄影設備還不發達,不像現在每個路口都有至少兩個監控探頭,但東歐的警備已經比較完善了,你看這幾張照片……”

    繆宇解壓縮打開,裏面有兩個檔夾,一組是幾張兩位模樣不同的女士佩戴著同一串項鏈的照片,另一組是幾張對斷了半截的鏈子的特寫。

    乍一看兩條鏈子很像,鏈子的花紋不算特別,何況後面的特寫中沒有出現項鏈的寶石模樣,鏈子上有土也有血也不好肯定是同一條。繆宇道:“如果這條項鏈是一直戴在路易斯公爵夫人脖子上的,根據描述,車禍時他們只是受了驚嚇,連輕傷都沒有受,怎麼會把鏈子弄斷了?”

    只是關於兩刃的卷宗裏有這麼幾張證物照片,肖白通讀了一遍資料沒找出什麼,反過頭去看在英國的庭審記錄,這下倒是有所發現:“老路易斯倒是說了,他在抱妻子坐到車後座時,還刮破了妻子的脖子,可能那時候就不小心扯斷了項鏈。”

    繆宇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也就是說,當年是路易斯夫婦間接害得兩刃被捕?”

    這麼說有些偏頗,路易斯公爵會闖紅燈,還是因為三尖要保證兩刃殺人得手後順利撤離,入侵系統讓兩刃逃跑路線上全都出現綠燈,而路易斯公爵所要走的路線和兩刃呈九十度角,被紅燈堵了太久。

    繆宇及時反應過來,改口道:“不是,是兩刃的行動害得路易斯夫人流產了。”

    想像一下當時的情況,差點撞車,最後一方強打方向盤,兩輛車擦肩而過,自家車被撞掉了一個外後視鏡,半邊車門被撞爛了,另一輛車直接撞上了建築物,然後一幫荷槍實彈的特警沖過來……換那個陣痛的女人都得受不了。

    不論導致路易斯夫人早產的原因是何,導致她最終流產的直接原因確實是那次車禍,繆宇儘量讓自己站在客觀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肖白表情很奇怪,當然不可能是繆宇隨便接了個單子,跑來一看竟然是跟兩刃有牽扯的人物這麼湊巧,天下哪里有這樣的事情。

    他自然猜到繆宇肯定隱瞞了什麼沒有告訴他,但既然繆宇不想說,他也體貼地沒有追問。

    繆宇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路易斯夫人早產,到底跟那兩位路易斯先生有沒有關係?”

    法庭宣判無罪,主要是路易斯公爵拿不出實質的證據,在無罪推定的原則下,理當認為他們是清白的。

    但明顯繆宇要的不是需要經過翔實論證的鐵打證據,只要主觀上的證據能講得通就夠了。

    肖白拿不准他是想要幹什麼,略略考慮一下:“我們這邊事情已了,用不用我去找你?”

    事涉三尖兩刃,隔著網路傳話終歸不安全,肖白是其中好手,但也有些惴惴,主要也是這水太深,稍不小心就得刺刀見紅。

    繆宇想了想:“不,你還是跟冥王星的人在一起,跟加西亞一塊去美國轉轉。”

    他以前一直覺得先生是三尖,自個兒是三尖他兒子,而這次也是先生暗示他來英國找路易斯的,事實證明路易斯跟三尖兩刃多少也有點聯繫。

    從明面上看,似乎先生跟三尖的形象越來越重合了,但繆宇總算是能撇開自己對先生的孺慕之心,站在儘量客觀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

    他漸漸覺察到蹊蹺了,不想肖白來趟這趟渾水。

    作者有話要說:  親耐滴們平安夜快樂~今天起恢復日更~

 第136章 12.21

    肖白動作一向很快,再加上一遇到跟三尖兩刃有關的事,他就會沉浸在一種莫名的緊張氣氛中,導致忙了一整天,基本沒合眼。

    繆宇是晚上喝多了水,將近淩晨時起來上廁所,一坐起身就看到電腦攝像頭燈光亮著。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動了動滑鼠,黑屏亮了,對面就出現了肖白托著腮看著他不放的陶醉癡漢臉。

    繆宇睡覺前當然關電腦了,但在肖白麵前關不關電腦都沒有影響。他有點無奈,尤其仔細一看肖白眼下老大的眼袋,禁不住皺眉道:“大半夜的你又搞什麼呢?”

    兩人相處這麼久了,他第一次拉下臉來,肖白一下怯生生的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偷看你了……”

    “不是,白天看我不是更帥嗎?”繆宇放緩下來,平和道,“就你這個小身板,熬夜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肖白身體素質是真的很不好,跑兩步路就喘,上下樓梯都費勁兒得要死,他熬上一晚上,得難受頭疼好幾天。

    繆宇說話間就反應過來,他這是忙到大半夜幹完了活,又不捨得叫醒自己,困過頭了又睡不著,只好盯著自己的臉消磨時間。

    這樣一想,多少惱他不注意身體的氣都跑走了,繆宇暗罵了自己一句,更加溫和道:“是不是查出什麼了?”

    肖白巴不得轉換話題,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查出了好多東西。”

    繆宇想了想:“發過來吧。”

    肖白自覺自己剛辦錯了事兒惹得他不高興了,很想將功贖罪,又怕再一個做不好,小聲道:“那你是要完全版的,還是我精簡後的?”

    他覺得這事自己做的不對,繆宇則覺得是自個兒反應過激了,挺對不住肖白的,忙道:“就精簡後的吧,麻煩你了。”

    傳輸資料的過程中兩個人都不太好意思看對方,肖白揪了半天手指,忍不住小聲道:“那我這就去睡覺了?”

    小樣倒是學聰明了,知道這時候正兒八經道歉都比不上乖乖睡覺。繆宇湊過去,隔著螢幕做了一個親親的動作。

    熬夜後的第一覺格外重要,睡不好就會頭疼得厲害,以繆宇對肖白的瞭解,讓他在這種亢奮狀態去睡,肯定是睡不著的。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說道:“不著急,要是資料有看不懂的,我還想向你請教呢。”

    肖白一下子高興起來,幸福地托腮笑道:“行啊,你先看,我去弄點吃的。”

    傻樣,到現在飯都沒吃呢?繆宇愁得不行,他打定主意下次再有任務安排給肖白,得先把人揪到身邊來,就近督促著他吃飯睡覺才行。

    肖白自覺幫了他忙,心滿意足哼著歌去找食了,繆宇只好把心思放到看資料上。

    等肖白泡完泡面,叼著叉子走回來,看他聳著手面無表情盯著電腦的模樣有些嚇人,一時間也不說話,遂低頭默默吃泡面。

    資料經過肖白的篩選,並不算冗長,繆宇早就看完了,他腦中轉著各種念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抬眼看肖白早就吃完了泡面,又不敢出聲,老老實實低頭在拿叉子戳料包裏的牛肉塊。

    繆宇放緩了神情,囑咐道:“你在屋子裏轉幾圈再睡,剛吃完東西就睡不太好。”

    “沒什麼要問我的嗎?”肖白問道,“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確實有個需要肖白幫的小忙,但繆宇擔心真要立刻跟他說了,到明天這時候也別想睡了,再者他也不想事事都麻煩肖白,先看自個兒有沒有本事解決再說。

    所以他溫言哄不聽話的小肖白去睡覺,硬對方熱情邀請還憋著嗓子唱了首兒歌,看肖白越聽越興奮,聽得兩眼都放光了,只好道:“不唱了,你快睡吧。”

    肖白還想撒嬌,留心到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不再張精了,連忙裹上被子乖乖趴在枕頭上,甕聲甕氣道:“睡啦。”

    繆宇一直盯著他真的呼吸均勻了,這才關掉攝像頭,重新把資料再看了一遍。

    正如路易斯所說,他的兩位叔叔都不是好鳥,肖白只是簡單摸了摸底,就摸出了斑斑劣跡。

    而且路易斯的兩位叔叔對他也都有殺意,這次幸好路易斯警醒,要真傻乎乎去了利物浦去找那塊不存在的寶石,那就不好收場了。

    當然,不能僅僅憑藉路易斯的叔叔不是好鳥,就把當年路易斯夫人早產的罪怪到他們頭上,肖白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把當時挪威的相關病歷資料都過了一遍,抽絲剝繭才大概還原了當年的情況。

    確定了他兩個叔叔有罪,但繆宇仍然覺得頭疼,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就算人家有罪,也不代表他要代表月亮消滅人家。

    如果三尖兩刃真的是他的父母,報點小仇可以接受,但至今為止這個推論都只是推論,繆宇不僅沒有任何證據,甚至對這個推論都越來越持懷疑態度了。

    但路易斯畢竟是先生推薦給他的,繆宇沉默了一會兒,看外面天都亮了,也不算太早,便給路易斯發了條短信:你想怎麼弄你兩個叔叔?

    路易斯有早起的習慣,尤其昨天被繆宇拒絕了,弄得他整個人都很焦慮,昨天也沒怎麼睡著覺,正難掩焦慮地在房間里拉磨似的轉來轉去,聽到手機響了,打開來一看,眼睛閃了閃。

    他沒有回復,而是出門走到客房處,曲指敲了敲門,輕聲道:“繆先生,來我房間吧。”

    他考慮得很多,發短信自然不行,萬一被查很容易就露餡,可要是去繆宇臥室說,他又擔心繆宇要在房間裏裝個監聽器借此要脅自己,那就更麻煩了。

    他的聲音很低,但想不到旁邊的房間一下子被人拉開了,麥永志穿著一條短褲,裸著上身,上衣衣服穿了一半,明顯是剛起床衣服還沒穿好。

    路易斯沒想太多,對他笑笑:“晨練嗎?”

    麥永志卻沒有回他一個微笑的興趣,滿臉陰沉警惕地盯著他,面無表情道:“繆先生有戀人了。”

    路易斯錯愕了一下,他得承認這一大清早鬼鬼祟祟跑來敲人家的門是顯得不大光明磊落,但就算在以腐著稱的英國,也不是誰看到這個舉動都能想到約|炮上去,不興只是有見不得人的陰謀嗎?

    他在頭腦中轉了一圈,就明白了什麼——估計繆宇也喜歡男人,所以麥永志才會第一時間想到那方面去。

    而且根據他這兩天的觀察,繆宇和麥永志之間沒有定點火花,但看麥永志一臉的不爽,那就可能繆宇的戀人跟他也是認識的。

    路易斯看人頗有一手,繆宇剛打開門就見這人一臉小曖昧促狹地對著自己擠了擠眼睛。他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詢問地看了麥永志一眼。

    麥永志老大的不高興,用中文道:“繆先生,你這樣肖老先生該不高興了。”

    在工作上,麥永志不介意完全服從繆宇的指揮,但在生活上,他就不是繆宇的跟屁蟲了。不過麥永志也不是肖白的後援團,而是肖老頭的,所以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老頭的反應。

    繆宇看看路易斯,再看看麥永志,恍然道:“麥先生誤會了,我和路易斯先生只是有事情要商量,麥先生一起來?”

    這下輪到路易斯緊張了:“咱們不是得私底下商量嗎?”在他心中繆宇能不能信還得再揣摩揣摩,麥永志這種一看就是打工仔的小弟,怎麼能知道內情呢。

    繆宇對麥永志的可信度也心存疑慮,所以這也是他對麥永志的一次試探。

    既然繆宇說他倆不是有一腿的關係,麥永志的關注度一下子就降下來了,不感興趣地搖搖頭:“不用了,我願意一切都聽從您的指示。”

    他這個反應更讓繆宇滿意,點頭應道:“好,你先晨練去吧,七點半我們吃飯。”昨天麥永志晨練完去吃飯,也就是七點半。

    路易斯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請繆宇去了自己房間,笑道:“不過一個晚上時間,怎麼繆先生就改變主意了?”

    畢竟昨天繆宇拒絕的還是很堅決的,且態度非常偉光正,路易斯當然不相信是自己富有人格魅力,第一時間想到這其中必定有陰謀。

    繆宇想了一下,低聲道:“其實我這次來英國,接不接委託還是其次,主要還是想邀請您加入我的組織。”

    路易斯被震懾到了,他明面上就是個頂著貴族名號騙吃騙喝的混混,半點本事沒有,英國貴族雖然一向不景氣,但守著個爵位還混得像他這麼慘的也不是太多。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耐被人看中了,也不著急著開口說話,不動聲色盯著繆宇不出聲。

    這個反應算得上聰明了,繆宇拿出一遝資料來,先是對嘴角有些微抽搐的路易斯表達了“不好意思,不該把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的歉意,而後又指著其中的幾項給路易斯講解了一番自己為什麼會看上他。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寧之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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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感謝冰底水親的手榴彈~

    撒花感謝曉翼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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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小天使們的霸王,覺得斷更了這麼久的自己真是個渣攻,愧疚捂臉……小妖精們等著我來愛你們!嗷嗷

 第137章 12.21

    光看路易斯現在混成這樣是真看不出來他十八歲大學畢業後當了兩年的民事律師,混得還是風生水起的,甚至還在籌備開一家公司。可惜一年前被實名制舉報收受賄賂,被終身取消資格,還差一點惹上官司,還是靠老路易斯多方打點才把他保下來。

    繆宇簡單復述了一遍這件很戳人傷疤的事情,特意抬眼看了路易斯一眼。

    路易斯很平靜道:“那次是我叔叔們設下的圈套,就算我不收錢,那樁案子勝率也不大,但也確實是我貪心,才被蠱惑的。”

    他那時候很缺錢,應該說路易斯印象中自己就沒有不缺錢的時候,所以才會在明知道所接的官司必輸的前提下忍不住做了惡。

    很好,不推脫責任,也沒有怨天尤人罵罵咧咧,但同時也不忘稍稍為自己辯白,希望能挽回點印象分,這個度拿捏得很好。

    繆宇對他的回應還算滿意,其實如果讓他來看,路易斯真沒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十八歲就念完大學是比常人厲害,可跟肖白比就壓根不夠看了。

    何況路易斯這個道德上的大污點是很難洗脫的,繆宇看他是有悔過之意不假,但這份心有幾分真還很難說,還得留待日後觀察。

    如果不是先生特意把路易斯指出來給他,又考慮到路易斯似乎跟三尖兩刃頗有些緣分,繆宇是不會考慮收路易斯當下屬的。

    但既然先生說了,不管是給先生個面子,亦或者把路易斯摁在身邊靜待先生出招,對繆宇都沒有壞處。

    路易斯也覺得有幾分蹊蹺,繆宇的能耐遠超乎他的想像,他更看出來繆宇喜歡的是麥永志那種他一句話就能提槍上戰場的蠢貨,而他顯然不符合這個人設。

    繆宇抬頭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慮,很平靜道:“我自然還有自己的考量,路易斯先生只管說有沒有興趣就是了。”

    路易斯赧然一笑,他窮得連自家唯一值錢的房子都想賣掉了,怎麼可能會把送上門的工作往外推?更何況繆宇顯然是有些來頭的,且頗有本事的模樣,路易斯倒是想跟著摻和摻和。

    不過這一切都有個大前提,他儘量委婉道:“我雖然被吊銷了律師執照,但也不是混到連個正經工作都找不到。”

    律師不論在哪個國家都算得上是社會地位頗高的職位,路易斯前幾年是混得很自在,可惜收受賄賂一事給他整個人生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也給路易斯家族的名聲帶來了巨大打擊。

    其後幾年他不敢再出去工作,只靠著老路易斯留下的修車廠和議會津貼勉強度日,倒不是因為對工作有了心理陰影,而是他擔心自己兩位叔叔再在背地裏使壞。

    所以不把叔叔們的事情解決了,他就什麼都做不成,路易斯帶著幾分期待地看著繆宇。

    繆宇早就想好了要怎麼解決這件事兒,在大半年前參加冥王星選拔賽時,他跟紅寡婦交換了聯繫方式,繆宇向紅寡婦打聽下組十三號的消息。

    下組十三號是個有重度強迫症的殺手,紅寡婦雖然因為個人作風問題,曾經讓他整得雞毛鴨血,哪怕此時聽繆宇問起了,仍然感覺一陣發怵。

    她很快回復道:“下組十三號在國際上代號‘姚莉’,他在‘暗色’掛單,明碼標價,幹一票十萬美金。”

    “暗色”聽起來像是某個曖昧夜總會的名字,但其實是國際上比較小型的殺手組織,畢竟殺手也得吃飯,得留下讓人聯絡自己的途徑。

    繆宇隱約聽過一耳朵,大體知道這個組織是幹什麼的,但要說怎麼跟暗色聯絡,他還真拿不准。

    他這邊一哏,那頭紅寡婦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笑著把聯絡方式發了過來,考慮到繆宇一向都是走白道的,對一些路數未必知道得很清楚,又叮囑道:“你有衛星電話吧?”

    畢竟是買凶,雖然繆宇特意指明要找的是十三號,也就是說未必打算要人命,很可能是整整對方,但保密工作還是得做好的。

    來國際上混,總不能連衛星電話都不配備上,這是最基本的裝備。繆宇知道紅寡婦是好意,謝過對方後客氣掛了電話。

    他跟紅寡婦只能稱得上是熟人,人性投票時紅寡婦也很不客氣地投了他一票,不過現在看來這也不是壞事兒,可以看得出來紅寡婦對他的觀感很不錯,還有些許愧疚之心。

    除了紅寡婦之外,繆宇跟不少人都交換了聯繫方式,不僅上組成員,下組也有人對他表示了善意,這些都是現成的人脈。

    繆宇也不樂意什麼都要麻煩肖白幫忙,他多少有些大男子主義,不愛跟沒斷奶的孩子似的芝麻綠豆大點事兒都得@小戀人出馬。

    經過幾番輾轉,繆宇總算是聯絡上了十三號本人,他比較委婉地詢問對方可否不接殺人單子,單虐虐人玩玩。

    十三號並不知道此時聯絡自己的是稱得上有小仇的繆宇,冷冰冰答道:“不是我想不殺他們就不殺他們的,一切都得看天意。”

    就像每次他任務失敗,說的都是“不是我想殺他們就能殺的”,十三號也樂意多殺點人賺錢,殺不成人他還得倒貼雙倍訂金,但誰讓他有強迫症呢,不是他說了算的。

    繆宇問道:“什麼天意?”

    十三號想了想:“今天是十九號,十九號的天意一般是數兩個小時內有幾隻鴿子從倫敦廣場上空飛過,單數殺人,雙數不殺。”

    這個還真不好作弊,繆宇想了想:“不能改成喝果汁嗎?”

    在以前的比賽中,他們曾經遇上過雙向任務,就因為繆宇吃自助餐時選擇了喝果汁,把十三號坑得不輕。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對面沉默了三秒鐘,而後經過合成的電子音帶上了幾分殺意:“上組一號?”

    繆宇呵呵著沒有搭腔,轉而問道:“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十三號沉默著半天沒有出聲。

    路易斯一直默默在一邊聽著,此時忍不住道:“那就不今天委託,換個能作弊的日子委託不行嗎?”

    他的真實想法是那兩個王八蛋叔叔死了最好,但路易斯也精明,看得出來□□明顯觸及到了繆宇的底線,便適時退了一步。

    繆宇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問十三號道:“那明天二十號的天意是什麼?”

    “……”十三號頗有些糾結,他的邏輯是嚴格遵從天意來接單,但沒碰上這種準備人為控制天意的情況,在自己明確知道對方打算作弊的情況下,他是該默默接受,還是該義正辭嚴拒絕呢?

    他兀自糾結了半天,實在是捋不清楚其中的邏輯,忍不住問繆宇道:“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你是先數鴿子再接單,還是先接單再數鴿子?”繆宇先問道。

    十三號想了想,不知道如何決斷,於是摸出個硬幣來往天上一扔,雙手一扣,看是正面,於是說道:“我今天決定先數鴿子。”

    繆宇先看路易斯,見路易斯點頭表示自己不著急後,回答道:“那你就先數,如果數到雙數不殺人,我今天就委託你,如果是單數,那就明天再說。”

    十三號一點都沒有找到了作弊好方法的喜悅感,他還沉浸在這樣做到底違不違背自己強迫症的糾結中,漫不經心應了一聲,打開手機的計時功能:“那我開始數了。”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繆宇眨了眨眼睛:“兩個小時之後再說,我先離開一下。”

    路易斯沒有問他要幹什麼去,保持著優雅的微笑目送他離開後,忍不住在房間裏翹著腳尖連轉三圈,激動地用手錘床砸枕頭,那兩個叔叔像跗骨之蛆似的纏了他這麼久,總算是能給他們點教訓了。

    至於雇傭十三號的費用,經過他們的協定,由繆宇幫忙墊付,兩人簽了個為期兩年的合同。

    十萬美金擱誰看都是個大數目,但給路易斯帶來的心理壓力倒不算高,畢竟他欠的債實在太多,也不差這十萬了。

    繆宇的心情就沒有路易斯那麼美麗了,他剛才急著回房間,本來是想著請肖白幫忙查查倫敦廣場周圍的監控錄影。

    他倒不是為了提早一步知道結果,而是聽十三號說話的口氣,他很可能就在倫敦廣場附近。

    可是回到房間才想起來肖白昨天熬夜了,現在正在呼呼睡著補眠呢,繆宇可捨不得把他叫起來。

    何況真找到十三號行蹤,對他也沒有啥用處,就是揪到了十三號的小尾巴,不往下追總感覺可惜。

    繆宇一個人坐在床沿上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要這麼輕易就暴露行蹤,十三號也活不到現在,何況他只說數鴿子就算了,還特意提點出是倫敦廣場的鴿子,估計只是放出來的煙|霧彈罷了,可信度並不高。

 第138章 12.21

    兩個小時後十三號回饋說數出來的是單數,明天的天意是數從公車始發站到終點站的乘客是雙數還是單數,讓繆宇老老實實等著,有了結果他會再告知的。

    路易斯得知這位似乎很牛掰的殺手不能第一時間行動時,多少有些失望。他很想親眼看到兩個叔叔讓人整得雞毛鴨血,但也沒有拒絕繆宇提出的當天就收拾行李離開英國的提議。

    路易斯心中門清,既然接下來兩個叔叔都要倒楣,那自然是他離得遠遠的,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對他最為有利。

    面對拎著個小行李包激動地詢問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去的路易斯,繆宇回道:“你想幹什麼去?”

    路易斯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的能力還有很多欠缺,是不是要送我去集訓集訓?”

    這都是他看動漫電影看出來的,頗為廢柴的男主,因XX原因被看中選往集訓營,完成從吊車尾向男神的進化歷程。

    當然,現實和理想肯定是有差距的,路易斯說這話也是心情大好下的小玩笑,但想不到繆宇應道:“是啊,送你去特訓。”

    路易斯腦子好使,尤其是待人接物方面很有一手,就是對灰色世界的瞭解太過欠缺,而且忠誠度明顯也不夠。

    繆宇不是慈善家,他在路易斯沒有表現出太大潛力時就花大價錢將其收為小弟了——要知道拿出十萬美金充人情真讓他心疼了一陣——自然是要從路易斯身上收回成本來。

    他一本正經地跟聽到真的要集訓有些傻眼的路易斯道:“不僅是你,我也要參加集訓。”

    繆宇經歷過一次痛不欲生的集訓洗禮,也正因此他才深刻瞭解到了只有在類似的極端情況下,才有助於雙方默契和信任的建立。

    路易斯沒有說什麼就接受了下來,倒是肖白聽繆宇說了後很不高興。他沒想到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竟然就聽到這麼一個噩耗,隔著螢幕盯著繆宇發了半天的呆,才道:“為什麼啊?”

    他可還記得上一次繆宇集訓回來是什麼慘狀,黑瘦黑瘦的跟個猴子似的,身上還都是傷,把肖白心疼得淚灑當街。

    而且上次一共才九十天的集訓,現在竟然要兩個月。算算自從繆宇去英國後,兩人也就四天沒見,肖白就抓心撓肝地想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兩個月不見。

    再者說了,這要是繆宇一個人去也就算了,最多吃點苦頭,大不了等他回來,自己殺豬宰羊把丟掉的肉都給補回來就是了,肖白心疼歸心疼,總不能阻撓他上進。

    可一聽原來還有路易斯跟著摻和,兩個人得面對著面單獨相處兩個月時間,肖白實在是拿不准他和繆宇的感情能不能經受這麼大的考驗。

    就算是他倆情比金堅,可誰沒事也不樂意看到自家戀人跟另外一個小妖精單獨出去,肖白糾結得不行:“不能我陪你們一塊去嗎?”

    要在灰色世界混,肖白各方面意識都不行,但人家是做沒有多大危險性的後勤工作,需要的是專業技術過硬,跟意識不意識的沒有太大關係。

    既然沒有培訓的必要,繆宇也捨不得放肖白過去吃苦,再者,他又出錢又出力得要開展自己的“路易斯養成計畫”,自然是希望徹底給路易斯洗腦,只單獨兩個人在一塊效果最佳,帶上肖白就不好了。

    但繆宇也明白肖白的顧慮,倒也沒一口拒絕,遲疑道:“可是這兩個月的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在外面,萬一有點意外,你也可以跟我保持聯絡。”

    上一次繆宇參加集訓,因為是主星聯繫的人,一切都按照主星的意思來,教官沒收了繆宇的手機。但這次是繆宇出錢,自然是一切都聽他的。

    肖白一聽,原來這兩個月不是斷絕聯繫的,心情多少好轉了一切,何況他也知道自己此時乖乖聽話才能讓繆宇高興,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還是應了下來。

    他這麼乖地主動退了一步,繆宇也退讓道:“等這兩個月過去,我帶你去看極光。”兩人認識這麼長時間,繆宇發現肖白還是跟著他環游歐洲時心情最好。

    肖白美滋滋應著掛了電話,他是吃著早飯時接的電話,一抬頭發現加西亞頗為複雜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加西亞搖了搖頭,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吃飯吧。”

    前兩年冥王星基本上沒有活動,這才讓肖白放心地窩在S市,跟繆宇勾搭成奸的。可此時新成員已經選拔完畢,主星勢必會增加組織活動,肖白忙碌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與之相應的,繆宇也會慢慢打開國際市場,這兩個人相處的機會會逐步減少。加西亞心中有數,看繆宇吃肖白吃得這樣死,而肖白又不是一個把事業看得太重的人,用不了多久,估計肖白就會選擇退出冥王星,追著繆宇滿世界跑了。

    主星和天狼星種了樹,最後讓個臭小子跑來摘了桃,加西亞多少有些不甘心。不過他也沒有選擇在這時候點醒肖白,人家兩個感情好著呢,他何必來當這個惡人?

    更何況電腦高手世界上有很多,加西亞混了這麼久,稱得上摯友的也就肖白一個,他倒寧願看冥王星失去一位卡戎,讓肖白有個好歸宿。

    ————————————————————————————————————————

    繆宇沒有在集訓時上交手機,多是為了安撫肖白,不過就兩個月時間罷了,他可不認為真的會發生什麼值得肖白專門給他通風報信的大事。

    但想不到還真的發生了大事,集訓過了一多半,繆宇捏著手機愣了半天,好一會兒後才低聲道:“有後續消息嗎?”

    “最近冥王星也有活動,我沒怎麼關注國內消息,還是我爺爺聽說了轉告我的。”肖白回道。

    李鴻哲作為S市刑偵大隊隊長,還是有點名聲的,再加上老爺子以前是幹這一行的,對這方面也頗為關注,昨天突然聽以前的老同事說s市大隊長休假旅遊時出了車禍,一家三口橫死街頭,大吃一驚,急忙跟肖白聯繫了。

    肖白低聲道:“我查過了,本來現在是年中,沒有假可休,但因為李隊前幾個月的假一直都沒有休,積攢得有點多。再加上刑偵隊定期的心理檢查,醫生認為他最近壓力太大,已經有了抑鬱前兆,局裏給了他半個月的假期,強制勒令他出去散心的。”

    聽到這裏似乎沒有問題,刑偵大隊因為是一線工作,處理的都是大案特案,基本上隨時處於媒體問責之下,成員各個都壓力很大,所以每隔兩個星期就會接受一次例行的心理檢查。

    肖白繼續說道:“不僅是這一次,李隊連續四次心理檢查結果都不太理想,甚至還有加重的趨勢,局裏高層開會後一致決定讓他去休假的。”

    警局給李鴻哲開出的假期是一個月時間,這算是很大方的了,畢竟刑偵一隊每天的工作一大堆。

    繆宇沉默了一下,是從李鴻哲讓他們幫忙查了s市的蛀蟲後,他的心理檢查才開始出現問題的,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這麼大個秘密壓在心上不說,李鴻哲甚至還打算把那條蟲子挖出來,毫不誇張得說是冒了生命危險的。

    甚至對於這次車禍,繆宇都沒忍住陰謀論了,因為時機實在是太巧了,他問道:“那個司機怎麼說?”

    “李隊是在w市旅行時出車禍的,所以這案子也是w市警方接手,不過他們效率很快,熬了一晚上,問得差不多了。”肖白說道,“基本沒有可疑,司機雖然有案底,但事發時是發動機出了問題,刹車失靈,這才釀成慘案的。”

    畢竟李鴻哲是正經員警,就算是w市警方,對他也有親近感,一般碰上員警遇害的案子,辦事效率都特別高。車禍一出,w市警方加班加點先把事情調查清楚了,排除了人為加害的可能性。

    自從把那份資料交給李鴻哲後,兩人就沒再聯絡過,繆宇也是很擔心別再牽扯到肖白身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問道:“李隊妻子是做什麼的?”

    “是全職家庭主婦,”肖白想了一想就明白過來繆宇想問什麼,又道,“他們女兒八歲,還在上小學,現在正好是十一小長假,出去旅遊也沒什麼。”

    所以應該正好是李鴻哲心理壓力過大,帶上老婆孩子出去旅遊散心。

    繆宇卻覺得不對:“你查查他們有提前預定酒店嗎?”

    肖白敲了一會兒鍵盤,愣了一下:“還真沒有,不論是李隊還是李隊妻子,都沒有預定記錄。”

    現在住宿都是實名制了,不排除有個別不正規的小旅館可以不實用身份證,但李鴻哲畢竟是員警,不可能知法犯法。

 第139章 12.21

    肖白一邊說著一邊又在繼續追查,很快又補充道:“他們也都沒有直系親屬在w市有房產,至於朋友什麼的,範圍太大,得花點時間。”

    如果李鴻哲真的是事先覺察到風聲不對,準備暫且避避風頭,寄居到親戚朋友家的可能性不大。繆宇疑問道:“車禍現場沒有發現什麼嗎?”

    “我先前看過出警記錄,沒什麼異常,要說唯一有點不對的,是w市警方行動太快了。”肖白頓了一頓,解釋道,“畢竟一開始是當做一起車禍處理的,交警先出動,還在處理著現場,w市刑偵隊就到場了,中間的時間差恐怕還來不及核實身份,因為現場有點……慘,油箱漏油還發生了小範圍的爆炸。”

    “發生爆炸該是特警和爆破組出場,在確定沒有倖存者的前提下,第一時間該疏散現場和清理爆炸物,核實死者身份的程式會往後拖,沒道理會這麼快就出動刑偵隊。”繆宇喃喃道。

    肖白一聽,立刻調出當時的錄影來查看,加速重播了幾遍才道:“當時情況很混亂,還有一個市民拿著手機近距離拍照,讓趕來的交警喝退了。”

    街道口的監控錄影並不多清晰,肖白放大處理後才看清楚那個市民跟交警推搡時似乎拿了什麼東西,遲疑道:“從肩膀的動作上來推斷,交警好像偷偷塞過去了張卡片類似物,他們有注意遮蔽攝像頭,我無法還原究竟是什麼物品。”

    w市位於中國比較偏僻的地方,執勤人員態度粗暴全國聞名,這種員警跟市民動手的情況時有發生。不過碰上了這種在車禍現場還只顧著拿手機拍的人,被員警揍了也有人叫好。

    “八成是假|證件,李隊到w市預定賓館估計就是用的那張證件。”繆宇基本心中有數了,要讓人相信這就是一場普通的車禍,車禍現場當然不能出現假|身份證,否則要讓警方高層知道s市刑偵隊長用□□進入w市,那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車禍自然純潔不了了。

    肖白一時間有些發懵:“那還怎麼查?”假|證件在車禍現場被交警摸走了,塞給了市民進行轉移,那交警又注意規避攝像頭,沒有拍到正臉,線索基本上就斷掉了。

    他心中頗為憤懣,李鴻哲的死怕跟他們查出來的那份S市官員收受賄賂的資料撇不清干係,那他和繆宇就都有一份責任在,更何況還不是對李鴻哲一個人下手,而是滅了整門,這已經超過了灰色世界的遊戲規則範疇。

    “你調出當天交警隊出警名單來,把照到臉的跟資料比對一下,剩下的沒有照到臉的不就也知道是誰了嗎?”繆宇回道。

    肖白恨不能撲過去親他兩口,深深為自家親親戀人的腦洞著迷,幹勁滿滿地忙活了一陣就蔫了:“什麼狗屁w市,連出勤記錄都沒有,管理也很混亂,現場好幾個根本不是今天當值的人,估計是私下換崗了。”

    畢竟是十一長假,誰都想擠出點時間陪陪老婆孩子,手下人偷摸著換換班什麼的上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w市警力風氣不正是出了名的。

    繆宇一時間也沒了法子,聽肖白抱怨道:“我們能不能冒充s市警方,給現場交警錄錄口供啊?前後核對一下說不定就能那把個交警找出來了。”

    這法子倒是很大幾率能找到正主,不過危險性太大,當員警的這點警惕心還是有的,一不小心漏了馬腳,就算肖白手段高超不怕被抓到小尾巴,但也難免讓有心人知道有人在查李鴻哲遇害的案子。

    但肖白這句話給了繆宇靈感,他當即說道:“我們可以冒充員警跟李隊女兒的老師聯繫,問問他女兒是否請假。”如果李鴻哲真的是去避難,不可能只躲一個十一長假,很可能要躲更長的時間。

    肖白當即查了電話,他對這方面不太瞭解,所以是繆宇用變聲軟體聯絡的,根據小學老師的說法,李鴻哲確實給女兒請了假,不過理由是孩子爺爺重病,帶孩子回老家盡孝,初步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從老師的口氣中可以聽出她並不知道李鴻哲一家出事,消息還沒有傳開來,也沒有警方找她問過消息。

    繆宇掛了電話,聽肖白道:“李隊的父親早就過世了,這就是個藉口。我倒是查出來他們出事時開的那輛車,是他們一旅居美國的朋友名下的,可能私下轉讓給了李隊,還沒有辦理過戶手續。”

    李鴻哲敢開著這輛車走,那估計知道這輛車歸他的人不多,繆宇道:“李隊放假是三天前,他們一路開著車從S市到W市,本來用不到這麼長時間,估計中間有繞路或者遊覽,你查一查有沒有身份證登記符合這個特徵的。”

    “好,我把高速公路出入口的記錄都過一遍。”這是一項大工程,肖白忙了半天,才算是規劃出了一條很清晰的路徑。

    這三天他們不是都花費在路上,路過城市時還有心情遊玩,肖白截取了一小段遊樂場入口處的錄影,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看得出李鴻哲有心事,但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逃命避風頭的緊張感。

    “那估計情況沒有很糟糕,使用假|身份證只是為了保險,他出去避風頭也是以防萬一。”繆宇還在琢磨著,那頭肖白道:“我篩選出身份證資訊了,有一個叫‘張明林’的訂房記錄跟李隊的行程非常接近,他一路從S市周邊的I市預訂到M市,小住一個多星期後會返回S市,應該就是李隊使用的假|身份。”

    肖白又忙了一陣,無奈道:“我找不到關於這個人的相關資訊,就算是警方檔案中也沒有記錄。”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員警也知道警局電腦在某些人眼中可以輕鬆來去自如,真正重要的檔案是沒有記錄的,像李鴻哲這樣的,應該會有一個隱秘的備用身份,以備不時之需。

    線索到這裏相當於又斷掉了,但換個角度想,有能耐知道李鴻哲備用身份的很可能只有他的直屬上司,繆宇低聲道:“我們上次查出來的,是主管行|政的副局長有問題對不對?”李鴻哲的直屬上司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不過這人的底子倒是很乾淨。

    李鴻哲拿到了肖白給的資料,肯定打算動手,但忍了一個月,等到墓地鬧鬼的事件平息後才開始動作,不可謂不小心。依靠他自己的能力也肯定挖不動這條大魚,何況他無法解釋清楚手頭那份資料的來源,法庭不承認依靠非|法途徑獲得的證據。

    所以想要動行|政副局長,肯定需要官方人士出馬,最起碼需要某個說話有分量的人做到心中有數,李鴻哲得先征得同意後才能動手清查,否則就屬於私人執法。

    肖白聽繆宇解釋清其中的道道,動動手指道:“李鴻哲在S市當員警已經十多年了,在他入職第三年,分派到刑偵副局長手下當探員,這位當年還是刑偵三隊隊長,八年前升遷,當了副局長後,沒過幾年把李鴻哲也提了起來。”

    S市警局調動還是比較公開透明的,李鴻哲能當上一隊隊長,也全賴他自身能力過硬,但這位副局長對他也有知遇之恩,兩人算得上是鐵杆上下級了。

    李鴻哲拿到了資料,會選擇知會這位老上司嗎?繆宇拿不准,但目前這位副局長的嫌疑確實最大。

    他還在想著,那邊肖白看著李鴻哲的個人資料,念叨道:“李長利,這名字好熟……”

    繆宇聽過後沒有出聲,果然肖白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來了:“對了,兩個多月前我給警局人摸底時,查到局長每年都會捐一筆錢,用以政府修繕公共陵園,那一帶陵園中埋葬的都是越戰老兵,其中就有一個叫李長利。”

    腦子好用就是有這個方便,什麼時候偶然看到了,就能一直有印象,幾百人的名單,肖白當時隨意掃了一眼,現在還能想得起來。

    越戰這個年代實在有些久遠了,廣義的越戰打了近十年,局長五十多歲,倒是能對的上號。繆宇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能確定這個李長利就是李隊的父親嗎?”

    年代久遠,資料系統又不完善,肖白倒是找到一篇幾年前對李鴻哲的採訪文章,其中倒是提到過他父親曾經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

    這麼說李鴻哲和局長很可能有私交了,不過依照繆宇對李鴻哲的瞭解,他在警局沒什麼合得來的朋友,多是工作上的同伴,就算跟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也只是工作往來。

    畢竟這年頭警務人員都被盯得很緊,尤其局長身份還比較特殊,李鴻哲也不愛被人認為是站隊,更不愛被牽扯到幾個局長副局長的鬥爭中,有意識跟局長劃清關係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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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只是猜測,平時沒有聯繫不代表關係不好,就算關係不親密,也不代表信任度不夠,李鴻哲有幾分俠氣,他是那種會對知己報以相當程度信任的人。

    就像他明知道繆宇和肖白肯定沒幹好事兒,在拿不到證據的前提下,還以朋友的身份好心提醒過他們幾次。當然,要是被抓到了證據,李鴻哲肯定不會幹看著,這是基本立場問題,繆宇也能理解。

    而局長恰好就是那個跟李鴻哲立場契合的人,李鴻哲對他的信任度夠了,尤其要抓出警局內鬼,還是局長說話最管用。

    目前怎麼說都是猜測,根據調查結果,局長的賬務也非常乾淨,甚至比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更勝一籌,繆宇最開始拿到資料時就覺得有些異樣,不過並沒有多想。他雖然喜歡有事沒事陰謀論,但也不至於看人家過於清廉就懷疑上了,畢竟隨著國家建設和監督流程的完善,清官比例還是越來越多的。

    現在讓肖白再把局長資料傳過來,繆宇研究了好半天,感覺局長是個道德水準相當出眾的人,他就讀大學時就因為跳水救人獲得過國家表彰。

    要說缺點也有,局長是個工作狂,結婚兩次都離了,唯一的兒子還跟著前妻,他每月去探望兩次,還定期支付贍養費。

    既然看資料看不出什麼,繆宇讓肖白有空時再深挖一下,不過希望不太大,不論有嫌疑的是局長還是副局長,到了這個層次想動他們,總得費一番功夫。

    訓練訓到一半,繆宇接了個電話就不過來了,用中文對著另一邊講了半天的話,路易斯頻頻往那邊看,結結實實挨了教官幾拳,躺地上裝死不起來了。

    這次的教官是繆宇讓麥永志幫忙聯繫的,跟上次主星找的不是一個。此次的訓練也是中規中矩的,起碼教官看到路易斯挺屍沒跟上一個似的掄起拳頭來開打,反而收了手無奈道:“你再這樣,我放狗咬你了?”

    “咬死我吧。”路易斯抬手摸了摸肋骨處,這裏剛才挨了一下實在的,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咬死了我你這兩個月就白忙活了,繆先生一美分都不會給你!”

    他是來參加集訓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幾乎是光挨揍的集訓也得交錢的,是繆宇幫忙墊付的,害得他的負債又更上一層樓。

    不過得說這一個半月確實收穫良多,起碼路易斯感覺跟繆宇的關係已經變得相當不錯了,起碼好到可以互稱名字的地步了。可惜繆宇一直堅持稱呼他為路易斯先生,路易斯心知肚明他這是有意再保持距離。

    路易斯也知道繆宇有個熱戀中的小情人,兩人一天打五六個電話呢,想裝不知道也不行啊,所以他也規規矩矩稱呼繆宇為“繆先生”。別說,要是繆宇名草沒主,路易斯覺得自己說不定還真得動點念頭,可惜他也不愛給人當小三,何必為了個男人讓自己變成個道德上的矮子呢?

    所以兩人間的感情只是朝著朋友的關係發展,用朋友的眼光來看,路易斯覺得繆宇可以打九十分,不過要從戀人的角度看,他覺得繆宇都懸能及格,沒見過比這人更有控制欲的了,也虧世上有人還能受得了他。

    路易斯這邊嗷嗷嚎叫著,眼角瞄到繆宇走了回來,立刻收了嗓子不敢出聲了。要擱平時他跟教官耍賴不管用,對著繆宇耍賴效果還不錯,但今天繆宇明顯心情很不美麗,別說是面無表情了,眉宇間都非常陰鬱。

    路易斯知情識趣地一咕嚕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看了看繆宇,也沒敢問怎麼回事兒,默默袖手在一邊站好。

    繆宇對著他點了點頭:“累了吧,你先歇著,我跟教官練練。”

    兩人一交手,就能看出繆宇是真憋了火,讓教官幾次撩地上,摔得多重都要爬起來繼續打,沒力氣站穩了就用牙咬用腦袋磕,這不是生氣的問題,這是氣出真火了。

    路易斯頗為擔心,頻頻使眼色讓教官下手注意點,教官權當沒有看到,一次次再摔,看繆宇終於爬不起來了,這才罷手。他也累得氣喘吁吁的了:“我看你折騰這麼一下,晚上還有沒有力氣上文藝課。”

    繆宇報的是雙料課程,只有下午是搏擊和槍械訓練,上午和晚上都是學習知識,畢竟他也不需要路易斯能成為以一當十的戰鬥小能手,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就行。搏擊教官很看不上教知識的另一位教官,所以一直誹謗人家教的是文藝課。

    他看得出來繆宇現在發洩得差不多了,需要的是洗個澡睡一覺,不過教官也留心到他現在想已跟繃緊的弦,既有焦慮和緊迫感,也有難掩的憤怒,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去休息的。

    繆宇撲騰了兩下實在是爬不起來,還是路易斯看不過去湊過來把他撐起來了。他眯了眯眼睛,輕聲道:“有點私事得處理一下,你先忙,我提前結束訓練了。”

    路易斯偷偷看了教官一眼,這要沒了繆宇分擔一半的搏擊訓練時間,他覺得自己能讓人活活揍死了。但此時此刻也不敢說什麼,連忙應下了:“您放心,繆先生,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也不會辜負您的學費的。”

    繆宇點了點頭,又對教官道:“孩子不太聽話,麻煩您了。”本來剛剛跟肖白通話時,繆宇還算平靜,他甚至還在盤算著肖白那邊要找到線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正好他在這邊完成路易斯養成計畫後,再騰出手來處理李鴻哲的案子。

    但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兒,一掛了電話,強自壓抑按捺的火氣就沖頭而起了,繆宇渾身都控制不住地在發抖。他在S市剛剛開偵探社時,李鴻哲就是刑偵一隊的隊長了,兩人時常打交道,稱不上私交多好,但關係確實不錯。

    尤其這次李鴻哲可以說是慘死,雖然肖白沒有給他發過現場圖片,但想也知道一定很慘烈,這年頭車子的防護設備都很齊全,想要一死死三個,就必須是高速撞擊。下手的人恐怕還為了避免出意外,還在油箱上動了手腳,殺意很重。

    殺妻殺子在中國古代屬於死仇,在灰色世界來說也是規則外的手段了,何況李鴻哲的資料畢竟是他和肖白提供的,繆宇不介意站在朋友的角度也用一些規則外的手段。

    繆宇跟肖白表示自己要返回中國,讓他忙完了冥王星那邊的事情也回去,鑒於S市此時不一定安全,兩人暫且在M市匯合。

    肖白則道:“我跟新成員處不來,剛被主星訓了一頓,我也不想幹了,這就收拾東西回去。”

    繆宇愣了一下,知道他這純粹是托詞,肖白一開始是看新成員不順眼,畢竟這位成員在他眼中就是擠掉了繆宇才上位的,但經過幾次任務的磨合,抵觸情緒已經消失了,都不用主星出手,加西亞就把他給哄好了。

    肖白是知道他肯定不好受,想隨便找個藉口請假回國陪陪他。繆宇立刻拒絕道:“不,你還是乖乖待著。”冥王星現在正在進行一項活動,總不能做到一半肖白撂攤子不幹了,這也太對不起其他成員了。

    繆宇還是最近發現肖白這個毛病的,他是個絕絕對對因私廢公的人,再大的事情在肖白心中都比不上繆宇一句話,肖老頭說肖白像孩子,不僅因為他的戀愛弦一直沒有上線,還因為他跟個小屁孩兒似的不懂承擔自己的責任。

    這雖然是大缺點,有個這樣的戀人也挺讓繆宇這種悶騷受用的,但他還是義正詞嚴跟肖白道:“下次千萬不要說類似的話了,在這段感情中我們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遷就我。”

    肖白躊躇了一下,小聲道:“我想退出冥王星了。”

    其實加西亞私底下跟他談過了,肖白也覺得最近參加活動沒有以前的刺激感了,主要是大部分心神牽掛在繆宇那邊,他根本沉不下心來,雖然一樣能把活計做得很出色,但已經沒了誒嘿嘿做壞事的快樂了。

    肖白這幾天想了很多,既然繆宇都開始著手組建自己的組織了,那他為什麼不乾脆跟著繆宇幹呢?要是親親戀人組織草創手頭緊巴,他這裏還有攢了十年的嫁妝可以貼補貼補。

    何況他要一步不離地跟著繆宇,就不怕路易斯那個殺傷力巨大的小妖精橫刀奪愛了,肖白現在還惦記著路易斯比他長得好看的事兒。

    繆宇聽完後半天沒有出聲,從心底說,他是不愛肖白為了他做這樣的犧牲的,這就跟處了一年的小情侶大學畢業,一方放棄了繼承五百強企業,追著另一方喝粥吃糠、白手創業似的。

    不是繆宇妄自菲薄,他這個小破組織才剛開了個頭,就算他自帶主角光環,一路順風順水的,想要發展到冥王星那樣的程度,少說也得一二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  嗯,強調一下這一章沒有放私貨的意思,文中的中國非現實中的中國,我大□□官員各個清廉,絕對沒有影射的意思……

 第141章 12.21

    經常論壇中會看到有人發帖子“為了男朋友我放棄了電網工作去了電廠,你們說值不值啊”,值不值的還是看個人,起碼讓繆宇來說,絕對不值,身處更好的平臺見識的也會是更優秀的人,雖然未必會遇到更適合自己的,但總歸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站在完全理智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的,所以潛意識會覺得不值,尤其他和肖白認識也才兩年,確立關係這才大半年,熱戀中當然可以為他生為他死,過上幾年激情過去了,肖白會不會後悔此時做得決定?

    ——當然,按照肖白的性格,他要是會後悔就不是肖白了,單因為這一點繆宇就愛他,但也不樂意看肖白這樣為自己犧牲。

    肖白一聽就急了:“我不覺得是犧牲啊!我樂意啊,你不樂意我也樂意啊,我不能做出讓我高興的選擇嗎?”

    “可是我覺得是犧牲,就算以後你不會後悔,難道我不會過於愧疚嗎?”一方單方面的犧牲不利於感情的維護,肖白無所謂,但對繆宇來說這就是感情負擔了。這也能看出他對感情是真的很缺乏安全感,瞻前顧後的反倒沒有肖白有決斷。

    肖白幾次深呼吸,仍然不能接受他的邏輯:“你愧疚什麼,我不是說了我高興嗎?我做出這種決定是為了我自己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發了好一會兒的呆,肖白試探性問道:“要不我讓加西亞跟你談談?”

    他也是頭一遭談戀愛,聽了繆宇的邏輯,覺得這人簡直像生活在異次元一樣,只好祭出了加西亞殺手鐧,好歹人家也是正經領著工資的心理學教授,處理這種少男少女的感情問題理當有一手。

    加西亞瞭解了大體情況,哈哈哈就笑了起來:“卡戎,我是研究社會心理的,你們這個你愛我我愛你的命題太複雜,不屬於我的研究範疇啊。”

    他說完看肖白苦大仇深地斜了自己一眼,忍著笑道:“不過你交我這個朋友還真是交對了,我給你張名片,人家是這方面的專家,報我的名號,看人家能不能擠出時間來給你們安排一次見面。”

    他這明顯是在開玩笑了,肖白奇怪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正相反,肖白愁得不行,這是兩人三觀上出現的第一個大的分歧,還是在肖白覺得完全不需要糾結的地方,他就怕一個處理不好再對兩人感情產生什麼影響,尤其聽繆宇說話的口氣,貌似是件很嚴重的事情。

    “傻小子,這有什麼好發愁的,這是好事兒。”加西亞確實神清氣爽,肖白這種性格很容易把對方寵壞,也是妥妥的容易在感情中受傷的那一類。

    起碼他就一直覺得自家傻孩子得被繆宇欺負,但既然繆宇也表現出了“我不好意思欺負你啊”的意思來,加西亞只覺得心頭重擔算是放下了。

    他就拍拍一臉莫名其妙的肖白的肩膀:“哪天你倆真成了,記得給我份喜帖。”

    肖白實在不明白加西亞在高興些什麼,在找主星攤牌前,肖白先去問了天狼星的意思,畢竟天狼星是他進入灰色世界的領路人,還對他寄予厚望,肖白覺得自己撂攤子不幹了,最對不起的就是這位老前輩了。

    天狼星則反應平淡,向肖白表示了祝賀之意,還告誡他要跟新成員們打好關係,別跟這次似的剛上來就針對人家十二號了。畢竟這傻孩子也算是解決了個人終身大事,不出意料的話就會在繆宇的組織裏待著不挪窩了,周圍都是相處得宜的人,才能過得舒坦。

    肖白再去找主星,主星對於他要走人一點都不奇怪,早兩個月就有預兆了,他怎麼可能沒有看出來?

    冥王星也沒有留著人不放的慣例,他們從來不缺新鮮血液,主星還安慰肖白不要有心理壓力,選擇跳槽也是他的自由。

    他雖然沒有說“以後有機會再合作”云云這等全然的客套話,但也態度和藹得讓肖白挺不自在的。其實冥王星的人要是挽留,肖白會很為難,可人家一點留他的意思都沒有,肖白又莫名挺失落的。

    畢竟是前前後後服務了四年的組織,在認識繆宇之前,肖白對冥王星還是很有歸屬感的,他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坐飛機返回M市,打了電話才知道提前早回來一天的繆宇正在跟肖老頭喝茶。

    到了如今,老爺子和肖白的關係已經好了,繆宇請老爺子喝茶,不是為了緩和他倆的關係,而是他真的有問題向老爺子請教。

    雖然理論上來說,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和局長的嫌疑都很大,但繆宇還是主觀認為是局長幹的,但他又想不明白局長這樣幹的動機是什麼。

    經過肖白幾天來的排查,確定了兩位副局長和局長彼此之間都沒有私交,也沒有政治聯繫,甚至可以說他們在政治立場上還有難以調和的矛盾。李鴻哲肯定也是摸清楚了他們的關係後,才敢把手中的資料上交的,只可惜他所信非人,讓人拿屍骨填了路。

    繆宇緩緩道:“副局長和局長都不貪財,賬務清白,也沒有同國際人士有聯繫,他們為什麼要幫著主管行政的副局長遮掩呢?”畢竟茲事體大,何必為了一條蛀蟲,把自己拖下水呢?

    繆宇本來以為是他們私底下有聯繫,他甚至想到是不是兩人中的一個有什麼把柄被主管行政的副局長捏在手裏,才不得已出賣了李鴻哲,但肖白把行政副局長的帳戶帳號也都拉網排查了一遍,仍然沒有什麼發現。

    老爺子一聽就笑了,別有深意地看了繆宇一眼,才道:“我舉個近在眼前的例子啊,拿阿宇你來說,你對錢沒有太大的追求,不玩女人不玩男人,開著繆氏偵探社夠你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你為什麼還要舍掉已有的成就,任憑偵探社從一流淪落的二流,也要跑到國際上混呢?”

    以繆宇的能力,夠在S市混得風生水起了,他甚至有更容易來錢的手段,賺的不比在灰色世界打拼要少,還避免了很多危險。

    會做出類似選擇的人又不少,繆宇回道:“因為灰色世界對我有吸引力。”所以他不怕危險,甚至應該說繆宇骨子裏跟肖白具有同樣的特質,正因為危險,他才想要靠近,更別說灰色世界似乎關係到他的身世之謎,繆宇當然更有幹勁兒了。

    他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輕,肖老頭也沒有在意,低聲道:“灰色世界為什麼對你有吸引力?因為它可以滿足你的控制欲,你很享受把一個又一個對手踩在腳下的快樂,你從完虐他們中獲得成就感。”

    對於這一點沒有什麼可以辯駁的,繆宇默認了,細細思量著老爺子話中的意思,對他來說控制欲得到滿足比錢、比性都具有吸引力,那對於局長和副局長來說,錢同樣不重要,所以他們不貪污不腐敗,那殺了李鴻哲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肖白拎著行李敲開包間的門,蹦蹦跳跳地沖了進來,還不等他抱抱繆宇以表相思之意,就見繆宇招手道:“寶貝,過來,幫我查點東西。”

    沒事時叫人家“肖白”,有事時就是“寶貝”,不過畢竟是第一個愛稱,肖白心頭暗爽,哼哼唧唧湊了過去,在繆宇臉上狠狠“吧唧”兩下,這才拉開行李掏出電腦來,幹勁滿滿一擼袖子:“查什麼?”

    “查一下履歷,局長和副局長誰有升官可能?”繆宇問道。這個不是之前拉網排查的側重點,肖白的回饋中就沒有提及,算得上是一個思維盲點。

    肖白都不用開電腦,張口就來道:“那當然是局長了,據傳聞他有資格更上一層,只可惜因為年齡緣故,眼看著就要退休了,提名被中央擱置了。不過如果真的能更上一層,退休年齡就不成問題了。”

    中國的傳統就是級別越高,退休年齡越晚,真能調到中央,就不受退休年齡的限制了。肖白雖然來晚了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討論,但憑繆宇的這個問題,他已經回過味來了,立刻說道:“局長確實是個權利欲爆表的人,在他光鮮履歷中唯一的污點,就是他曾經想要插手干預刑偵,被上級警告了。手經常伸得過長也是他和兩位副局長矛盾的主要來源。”

    繆宇想了想,搖頭道:“不對,李鴻哲算是檢舉人,他作為局長的下屬,還是局長任職期間提拔上來的,功勞仍然有局長的一份,他沒有必要為了獨佔功勞就狠下殺手。”這邏輯太牽強了一點。

    這麼一想,他反倒想通了,既然不論李鴻哲是否死亡,只要能夠把行政副局長這條大蛀蟲給提出來,作為S市警局一把手的局長都升遷有望,他殺死李鴻哲的可能性反倒下降了。

    繆宇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之前一直懷疑局長,確實沒有任何證據,主要是主觀認定人家有罪,差一點犯了大錯。

    他立刻道:“副局長的調動呢?”

 第142章 12.21

    “刑偵副局長沒什麼,他的年齡比局長還大,今年十一月份就要退休了,而且頭頂上有局長壓著,就算他這次舉報行政副局長有功,升遷可能性也不大。”肖白眨巴著眼睛說道。

    繆宇看了看他,半天後冷不丁開口道:“一位高官面臨退休,最擔心的是什麼?”

    “錢?”肖白沒能在第一時間get到他的意思,頓了一頓,恍然道,“不對,是兒女!”

    他一邊說,一邊立刻敲鍵盤:“副局長兩個女兒,大女兒在B市一家私企工作,小女兒則留在S市當公務員。”

    員警是一個性別傾向很明顯的職業,很少有女性能夠步步晉升的,再加上副局長的兩個女兒跟員警行業都沒有關係,可能性太小。繆宇腦中轉著各種念頭,問道:“我記得你之前查局長時提到過,他跟第一位前妻有一個兒子?”

    局長結過兩次婚,因為工作起來太拼命,都離了,從四十三歲到現在孑然一身。肖白愣了愣:“他們兩個不是很親近,雖然局長每個月打撫養費沒有耽擱過,但不經常看兒子,還曾經有過半年不見兒子,被前妻來警局鬧的窘事兒。”

    一個人如果對某件事情太過投入,對其他事情都會看得比較淡,一個權利欲過於強烈的人,對愛情、親情、友情都懶得投注精力。但人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局長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也有十年了,眼見升遷無望,說不定會對年輕時做錯的事情產生悔意。

    繆宇想了想:“他兒子目前什麼工作?”

    “本來在s市直屬的派出所工作,一個多月前被調到了郊區派出所。”肖白遲疑道,“這可算是流放了,而且看報告,他兒子並無劣跡,甚至還立有小功。要是局長真的對這個兒子感情深,怎麼會看著派出所的人給他兒子穿小鞋?”

    “你怎麼知道是派出所的人將他兒子調去郊區派出所的?”繆宇反問了一句,“郊區有什麼?你忘了我們最開始查官員貪污腐敗一案,引子是什麼了?”

    對啊,他們之所以會發現有人跟毒|販勾結,是因為政府要翻修S市公墓,可是頻頻傳出公墓鬧鬼的怪聞,連刑偵一隊出馬還中招了,這項工程就被擱置了。

    肖白眼睛一亮:“那個派出所轄區範圍跟三個公墓陵園搭界,這麼說局長是在給他兒子鋪路了?”

    這項功勞對局長來說是錦上添花,可要是放到他兒子頭上,那就是能幹吃一輩子的大功勞。如果要讓他兒子立功,那李鴻哲的存在就是個大障礙了。

    等李鴻哲死亡的風波淡下去,在郊區派出所的局長他兒再“偶然間”發現了有人拿墓地藏毒的秘密,一路追查竟然查到了行政副局長頭上,全國譁然,大快人心,大功一件。

    肖白看著螢幕道:“移動公司的資料不會保留太長時間,反正看這三年來,兩人每個月聯繫五六次,既有電話又有短信,根據短信內容推斷,局長有悔意,他兒子對他愛答不理的,經常打電話過去也摁掉。但最近一個月,兩人完全沒有通話記錄了,我懷疑局長另外換了聯絡電話。”

    繆宇問道:“他們兩個人的通話記錄中沒有頻繁的陌生來電嗎?”

    “都沒有,看來是兩個人都換了電話,警惕性很高。”肖白說道。

    這當然了,憑李鴻哲的能耐,不可能隔著網線就查到行政副局長頭上,肯定是暗地裏有高人相助,而肖白因為參加《巔峰腦戰》也被公眾熟知,知道他就居住在S市的人不少,估計李鴻哲還拿肖白以MB名號給警方發匿名郵件檢舉揭發的事情上報備案過,局長很可能已經把目標鎖定在了肖白頭上。

    肖白道:“我用的是真實身份辦理手續回國的,說不定那位局長已經知道了。”他說話時很平靜,李鴻哲是普通人,他肖白可不是,局長真要對他動殺心,死誰還不一定呢。

    繆宇是知道絕大多數在灰色世界混的人都有自己的基金,一旦人出了意外,復仇基金就全面啟動,對殺人者進行全方位報復。

    但那也只是補救手段,人要真死了,怎麼報復都白給。肖白別看在灰色世界混了那麼久,對危機的防範意識還比不上李鴻哲一根手指頭呢,繆宇歎了一口氣,道:“這幾天我們先別急著回S市了,我把麥先生叫回來吧,有他照應著,安全性更高。”

    能在麥永志眼皮子底下殺人,那成功性還真不高,再看局長手段還很常規,收買個有案底的人,讓他偽裝車輛失控殺人,估計那位進去的司機並不知道給錢的是誰,反正咬死了是交通意外,坐上幾年的牢,出來就有一大筆錢逍遙。

    繆宇愣了一下,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如果真的是局長做的,局長不貪污不腐敗,他收買司機的錢從哪里來的?

    從司機的角度入手之前他們也想到過,可惜打入司機父親帳戶鉅款的那筆錢是由國外洗錢的皮包公司注入的,查無可查。

    肖白倒是說道:“局長沒錢,他前妻有錢,這女人當年跟局長結婚時還只是在農貿市場擺攤,後來改個體戶經營,以賣百貨衣服起家,攤子越做越大,是S市一家中型企業的老闆。”

    “他前妻再婚了嗎?”繆宇問道。畢竟兩人離婚都這麼久了,兒子都從豆丁長到三十出頭了,事業有成又不會太有成把男人嚇走的女性一直單身的可能性不大。

    “又結過一次婚,不過似乎是因為她懷第一胎時衛生設施還不完善,傷了身體,一直都沒有再懷孕,有多次出入婦產醫院的記錄,所以五年前丈夫跟她離婚了,這五年她沒再結婚。”肖白說道。

    只有一個兒子,那這筆錢出的應當沒有怨言,不過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繆宇側眼看了肖白一下。

    肖白還懵懂著,肖老頭出聲道:“阿宇,別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他看出來繆宇處在一種很平靜的憤怒中,為了李鴻哲,他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肖老頭頗為擔心,著重提醒道:“別忘了你自己曾經對義務員警有什麼評價。”

    局長和他兒子都有警方背景,起碼心理素質過硬,繆宇確實把心思動到了局長前妻身上,此時被肖老頭點破了,他微微一笑:“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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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這一局做得最不妥當的就是沒有把知情人鎖定在他和他兒子兩個人之間,繆宇問坐在電腦旁邊的肖白:“怎麼樣?”

    肖白點了點頭:“已經問出來了。”

    這位前妻兩次離婚後雖然是自己單過,但並不是單身,她三年前開始交往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朋友,兩人一直打得火熱。

    她圖色,小男人圖錢,沒啥好說的,前妻也知道這位小男人不是個好東西,但她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他身上。

    曾經有一陣民間廣泛流傳著迷魂藥的傳說,說噴上後人就傻了,讓掏□□掏□□,讓說密碼說密碼。

    這當然有太多誇大的成分,肖白晃晃手中的小試管瓶,難掩心疼道:“老本都掏出來了,她要再不開口,那就冤死了。”這玩意比同體積黃金貴十倍,媽的竟然一瓶子都用光了才算掏出話來。

    他忍不住抱怨道:“是不是加西亞吃回扣了,我怎麼覺得主要起作用的還是酒精?”

    “這玩意本來就沒有這麼神奇,還得虧她最近壓力很大,否則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放下心防。”繆宇回答道。

    畢竟是買|兇殺|人,偷|稅漏|稅都能嚇得不行呢,除了真正喪心病狂之人或是天生反社會人格,身上背了三條人命,誰都不能泰然處之。

    肖白看出來他一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最近繆宇一直頂著苦大仇深臉,情緒不是很高——便膩在他身上哄道:“哪天要是有人給我一大筆錢,我都不會出賣你的。”

    繆宇一笑,摸摸他的腦袋。

    肖白左右看看,小聲道:“你就不怕這個小男朋友再供出來咱們?”一個會因為錢出賣別人的人,早晚會因為錢出賣你。

    “局長好歹橫亙S市這麼久,門生故舊總有幾個,等事情真的發出來,他不敢說的,這人很惜命。”繆宇輕聲回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把收錢的帳戶供出來,也沒人能查到咱們頭上。”要是洗|錢這麼容易被抓,國際上的洗|錢團夥也不會這麼倡狂無忌了。

    肖白跟他算賬:“現在我們費了這麼大功夫,總算是確定了害死李隊全家的真凶,可是錄音在法庭上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你又答應了我爺爺不私底下動手,那我們該怎麼辦?”

    何況他們手頭證明行政副局長有鬼的資料也是非法途徑獲得的,等於說兩人折騰了這麼一大通,只確定了真凶,一切都還得重新謀劃。

    繆宇笑了一下,拿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和局長一樣都小看了李隊,難道以為李隊沒點預留手段嗎?”

 第143章 12.21

    其實半個小時前,他也在發愁這件事兒,有時候道德水準太高了也難辦,否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就簡單多了。

    但繆宇也覺得不能這麼輕鬆就把事情了結了,對於局長這樣的人來說,死亡永遠不是最可怕的,正相反,把這件案子的真相從頭到尾掀出來,讓他身敗名裂,幾十年的努力一朝落空,還把老婆孩子都給害了,才是最好的懲罰手段。

    繆宇不愛株連,可誰讓這一家三口都摻和了一腿呢?他跟肖白詳細解釋道:“我有個私人郵箱,知道的就幾位朋友,平時一直不怎麼上,剛才等酒吧包廂出結果呢,閑著無聊就上去看了看,發現兩天前有一封李隊發來的郵件。”

    這是個小手段,預置封郵件,每隔一段時間定時輸入密碼,如果某次沒有輸入,郵件就自動發送。

    繆宇不是等得無聊了,他是等得心焦,這才胡亂找點事情給自己幹的。不過那個郵箱荒廢很久了,繆宇估摸著要沒有這次意外,等他回了S市,肯定有人提醒他去看郵箱。

    郵箱裏內容很豐富,有李鴻哲跟局長對話的錄音,還有李鴻哲生前拍攝的一段視頻,從他的措辭中可以看出,李鴻哲本來沒指望這個手段會派上用場,他對局長的信任度確實很高。

    肖白很上道,立馬說道:“給刑偵副局長髮過去?”這資料能一舉扳倒局長和行政副局長,刑偵副局長收到了肯定得玩命頂上。

    按理說刑偵副局長該能勝任的,但想當年繆宇還覺得李鴻哲能夠勝任,自個兒撒手不管才釀成慘案的,所以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立刻出聲。

    肖白是真心覺得刑偵副局長可以,被拉網查了這麼好幾遍,這人都未見劣跡,更何況一連寫了兩位壞官了,再不寫個從頭到腳清清白白的好官出來,作者很可能被請喝茶,但看繆宇遲疑的模樣,便體貼地沒有催促。

    繆宇咬咬牙說道:“那就發給副局長,這次我們得即時監控著了。”

    肖白應了一聲,想想道:“不要讓我們的身影出現在案子中吧,我就偽裝成是李隊預設的郵件直接發到副局長的私人郵箱中?”

    “可以。”繆宇在一邊看著他折騰,等肖白忙得告一段落後,他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總算完了。”

    說來他們折騰了這麼久,感覺前期都是白折騰的,要是李鴻哲預設的郵件早點到達,也能省了不少腦細胞。

    繆宇對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厭煩,當時為了跟李鴻哲的情誼接手的這件事情,只要接手了當然就得處理乾淨了。

    他看著肖白輕聲道:“那就給刑偵副局長髮過去吧,我們以後不要摻和這些事兒了。”

    官場上的水實在太深,他和肖白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插手,繆宇隱隱有了明悟,新建立的組織也得明文規定,不接手跟政治掛鈎的任何委託,還是跟一群經濟罪犯打交道,人身安全更有保障。

    代價很慘重,但好歹有所收穫,繆宇看肖白依言操作起來,補充道:“小心監視著,如果這個副局長再有異動,我們必須搶先動手。”

    有一個李隊的教訓已經夠了,這次不能再出意外。繆宇心中並不認為刑偵副局長是最好的人選,可惜S市警局說得上話的橫豎離不開這三位大佬,只能讓刑偵副局長頂上了。

    幸好這位副局長還是很靠得住的,他一接到郵件,對這問題非常重視——而且得趕在李鴻哲死亡的風波沒有平息時把事情掀出來,否則他對不住下屬的亡魂。

    在副局長動手操作,為揭發真相鋪路時,肖白適當地提供了一些小幫助,繆宇則去偵探社看了看。好歹繆氏偵探社是他的心血,繆宇此時眼界高了,有了更高的平臺不假,也沒打算把偵探社的事務都扔掉。

    他去偵探社沒有提前打招呼,久未謀面的秘書孔欣紅見到他時著實楞了一下,頓了一頓忙迎上來道:“繆總,您來了?”

    繆宇三個月前把偵探社的事情交到她手裏,還向她低價拋售了一部分股權,孔欣紅在偵探社的話語權就上來了。只是繆宇從未跟她透露突然洗手不幹是因為什麼,孔欣紅也不問,放下手頭的文件,跟著他一路來到了辦公室。

    繆宇離開時並沒有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人,孔欣紅心知肚明這表示他時不時還會回來看一眼,所以辦公室裏一應東西都保留著,她選在隔壁小隔間裏辦公。

    繆宇問起來最近的情況,孔欣紅不無擔憂道:“不瞞您說,自從李隊出了意外後,刑偵一隊隊長職位空懸,還不知道新隊長對S市諸多調查社什麼態度。”

    繆宇是繆氏偵探社的王牌,有這麼一個活招牌,這幾年業務蒸蒸日上,招收的下屬人員也有幾把刷子。所以沒有了繆宇,繆氏偵探社沒了以前領跑S市的超然地位,但論人員素質,仍然屬於一流行列。

    S市的規矩是警政分家,市長無權干涉案件進展情況,刑偵隊隊長具有很大的自主權,先前偵探社能幹得風生水起,很大因素在於一隊隊長李鴻哲碰到大案特案時,喜歡尋求各個偵探社的幫助。

    孔欣紅擔心的是萬一新上任的刑偵隊長改了脾性,不愛用他們了,那勢必影響偵探社的生意。接警局的委託,為的不是那一點委託費,關鍵是能揚名。

    繆宇笑了笑,不怎麼在意道:“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一般都是從其他隊中調人升任一隊隊長,其餘幾位隊長跟我們不也都很熟嗎?”

    李鴻哲愛用偵探社幫忙,而且效果確實不錯,受他的影響,其餘幾位隊長也都有這個傾向。孔欣紅卻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不怕了,但也有傳聞說S市警局人手緊缺已久,很可能從別的市里調人過來。”

    看這樣子,孔欣紅是下了大工夫打聽風聲的,拿沒拿股份,幹勁兒就是不一樣。當然,這也跟繆宇在時不喜歡這些手段有關。

    繆宇抬頭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倒沒有多說什麼,股權都賣出去了,經營的主動權在孔欣紅手上,用不著他來指手畫腳。

    手段自然不算光明磊落,但這年頭郭靖是沒辦法經營好企業的,只要不被抓住,隨著孔欣紅折騰去吧。

    孔欣紅會一見面就把消息漏給繆宇聽,也存了試探之意,看繆宇沒有插手的意思,著實松了一口氣。她本就對繆宇有感激之意,此時更是滿心歡喜,笑道:“不瞞您說,雖然警局那邊在動盪,但咱們這個月業績倒是不差,我把報表拿來給您看看。”

    繆宇回來只為了看看偵探社發展得怎麼樣,拿著近幾個月的報表一對照,見孔欣紅所言不虛,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兩人客套了幾句,又談起了李鴻哲的死,因著目前外界消息還只是意外車禍,孔欣紅唏噓了幾句。

    她倒是留意到繆宇消失了幾個月回來,自身氣質大變,以往還只是沉穩不愛說話,現在卻變得有森冷之意,無時無刻都顯得心事重重,不曉得在思量什麼。

    孔欣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繆宇冷不丁扔下了白手起家、經營了四年走上正軌的心血,她也感覺到繆宇壓力很大,不由得出聲道:“繆總,您把股份給我,是看我能管好公司,而不是賣給獵頭公司再讓他們轉手賣一筆,我知道您是放不下這裏。”

    雖然她也出了錢,但那點錢完全是掩耳盜鈴,相當於半賣白送的,孔欣紅是真心感激繆宇,她也擔心繆宇改行後幹得不順利,主動給了一條後路出來。

    繆宇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繼續說下去了,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真混不下去時,我會回來的。”

    他又聊了些有的沒的,表示最近這一個星期自己都會在S市待著,要是偵探社碰到什麼疑難雜案,大可以給他個電話後,便離開了。

    一回了小公寓,繆宇就看到肖白赤著腳抱著電腦眨巴著眼睛看自己:“這位副局長動作很快,這才兩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明天他就會把相關資料向公眾公開。”

    “好,我們多待幾天,看看後續發展,沒問題的話也該離開了。”繆宇應道。

    肖白偷偷看了他一眼,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瘦胳膊小細腿,若無其事道:“咱們消失了這麼久,是不是出國後得先把你的下屬召集起來,給他們緊緊弦?”

    這時候路易斯的集訓也已經結束了,繆宇給他的指示是讓他先跟麥永志一塊在英國待著,等他們的消息。

    繆宇一看肖白臉上鬼鬼祟祟的神色,一下子笑了:“對,我還忘了跟他們說,我們組織又有了一位元新成員。”

    ——怎麼能只是新成員,我不是老闆娘嗎?肖白呵呵:“你打算怎麼跟他們介紹我啊?”

    看他一臉“求公開,求秀恩愛”的迫不及待,繆宇先是一愣,而後才笑道:“介紹了多沒意思,咱們拉著手出現在人前,路易斯這麼有眼力界的人,難道還能猜不到嗎?”

    他是以玩笑的口氣說的,但卻並沒有一笑置之,繆宇是現在才發現原來路易斯給了肖白這麼大的心理壓力,一直念叨到現在還沒有釋懷。

    他心中轉著念頭,看肖白讓他一句話哄得眉開眼笑,把人摟在懷裏,狠狠親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18905281親的地雷~

    親耐滴們元旦快樂~這個沉重的過度總算寫完啦,寫這一段主要是為了表現繆宇心態的轉變

 第144章 01.01

    在繆宇和肖白回國的這幾天,路易斯和麥永志在古堡中居住。路易斯的兩名叔叔讓十三號整得生不如死,一下靜如鵪鶉,可把路易斯爽得不輕。

    繆宇要跟他們匯合提前打了招呼的,路易斯還帶著幾分期待,想等見到了繆宇要狠狠感謝感謝人家,想不到一打開門,卻看到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多冒出來的這位元是亞洲人種,根據路易斯這幾天學來的三腳貓功夫,他推斷是中國人,再看對方眉目俊俏,一手緊抱著繆宇的胳膊不放,還在上下打量著自己,路易斯心中有數了,笑眯眯點頭示意道:“繆先生,繆夫人,你們好。”

    對於肖白渾身散發的“我要撕逼”氣場和毫不掩飾的敵意,繆宇完全沒放在心上,他相信路易斯能很好地把問題處理好,要對方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真是白瞎了他這幾個月的培養了。

    果然路易斯一句話說得肖白眉開眼笑的,繆宇促狹地捏了捏肖白的手,面上不動聲色對路易斯道:“打擾了。”

    路易斯忙請他們進來,他雖然一句話化解了尷尬,但心中也是有些犯嘀咕,不明白繆宇冷不丁把戀人帶來是想幹什麼。

    說實話,他得承認在將近兩個月的特訓中,他是起了點啥啥心思的,但看繆宇純粹是把他當小弟培養,一點戀愛養成的旖旎感都沒有,路易斯就把自己那點小念頭打消了。

    他見了肖白多少有些心虛,但還算坦然,試探性問道:“繆先生,繆夫人這是來參觀咱們大本營的嗎?”

    不用繆宇回答,肖白側過頭來,甜蜜笑道:“不是,繆夫人跟繆先生私奔了,決定夫夫檔橫掃灰色世界。”

    路易斯不信,偷眼看繆宇,見繆宇點頭,這才應道:“哦……”

    這時候麥永志聽到了聲響,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先跟繆宇招呼道:“繆先生。”又跟肖白笑道,“肖先生,您也來了?”

    “是啊,以後我就跟著你們在一塊了,”肖白笑眯眯的,“咱們組織名字叫什麼啊?”

    路易斯之前就推測如果繆宇的戀人跟麥永志也很熟,很可能也是混他們這一圈的,掃了一眼肖白一手拎著的電腦包,對他的職業技能心中有數了。

    麥永志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也省得肖老先生擔心。”而且他也一直很好奇他們組織叫什麼,問過繆宇幾次,但他看出來繆宇壓根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便沒再提。

    繆宇摸摸肖白的腦袋:“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都聽你的。”

    肖白欣喜道:“能叫MX博士嗎?”這是他們在S市行俠仗義時用的稱號。

    知道MX指的是他和肖白兩個的人不少,起碼刑偵一隊那些人心中有數,繆宇也無所謂,反正這個組織本身就不是秘密,要想接任務,肯定要跟委託人打交道,身份被曝光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他沒有一口答應下來,抬眼掃了一圈。麥永志是肯定沒有二話的,就看路易斯的意思了。

    路易斯搖頭:“我都聽繆先生……和繆夫人的。”

    肖白被哄得很爽,人家這麼知情識趣,要是他還咬著不放,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便笑著伸手道:“你好,我是肖白,中國人。”繆夫人什麼的,雖然是事實,但咱們得低調。

    兩個人相互認識,路易斯看出來這位肖先生倒是心思單純,很吃哄的,而恭維人一向是他擅長的,便狠狠說了一通好話。

    肖白初始被哄得飄飄然,但他又不是個蠢貨,很快回過味來,忍不住刮了路易斯兩眼。

    繆宇權當沒注意到他們兩個的機鋒,跟麥永志道:“我走時讓你們篩選一下委託任務,處理得怎麼樣了?”

    這個任務是交給路易斯的,繆宇是對著麥永志說的,但顯然問的是他。路易斯立刻結束了跟肖白的交鋒,正色道:“繆先生,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經選出來了三個符合要求的任務,請您過目。”

    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下,繆宇看了肖白一眼,肖白會意,掏出手機來在一樓和路易斯臥室轉了一圈,回來時手裏捏著兩個紐扣狀竊|聽器,交到繆宇手上。

    路易斯的兩個叔叔心狠手黑,被整了之後也許會老實,可在之前肯定會有些小動作,繆宇先前在看資料時,就留意到似乎無論路易斯做什麼,他兩個叔叔都會掌握先機,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不過繆宇的手機有肖白裝設的軟體,可以遮罩竊聽器信號,所以他們給殺手十三號打電話的事情,他兩個叔叔才不知情。

    繆宇接過這兩顆不大的竊|聽器,抬眼不動聲色看了路易斯一眼:欺負肖白的時候腦子怪好使,其實是一坨漿糊,集訓回來這麼久了,竟然都沒想起來清理一下自家城堡。

    生氣了,嚶嚶,路易斯一下蔫吧了,這事兒怪不了別人,還真的只能怪他太大意了。這些手段集訓時都學過,何況他兩個叔叔也不是啥有能耐的,用的竊|聽器也不是高端貨色,很容易就能找到。

    怪只怪他摸到了灰色世界的門檻,再加上坑了他兩個叔叔一把,在心理上就不自覺小看了他們。路易斯忙道:“很抱歉繆先生,下次不會了。”

    要不是先生委婉的舉薦,就這一次繆宇都不想搭理他了,平復一下心情才道:“把篩選出來的任務給我看看。”

    路易斯回房間拿出一大遝資料來,其實只有最上面一張紙有用,可他為了篩選出這張紙的資料,費了不少力氣,要擱平時就算了,剛剛才惹惱了繆宇,當然得表現出自己花功夫做了實事的姿態來。

    繆宇看看那遝資料的厚度,見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標記,再看看路易斯眼下的黑眼圈,點點頭算是這事兒揭過了,拿過資料來看。

    路易斯介紹道:“繆先生說我們需要能夠揚名的任務,同時又要規避危險,我以這個為原則挑選出了三個任務。”

    這個介紹不是說給繆宇聽得,資料上都有詳盡完備的敍述和附頁,路易斯主要是說給另外兩個人聽的:“一個是私人藏寶失竊,雇主希望我們調查;一個是保險公司懷疑有人騙保,委託我們追繳;還一個倒是更有意思,是沙特王子阿比阿德開私人收藏展覽會,開出五十萬懸賞,說歡迎能在他的保鏢隊眼皮子底下偷出‘蒼穹之星’寶石的能人。”

    這三個放在一塊,擺明瞭是第三個更加吸引眼球,路易斯在話語中也並不掩飾自己對第三個委託更感興趣。一個是確實有趣,還一個是給的錢多。

    肖白嗤笑道:“現在是塊寶石動不動就敢給自己命名什麼天空啊,海洋啊,也是吹大發了。”他是這方面的權威人士,隨口道,“這些都是小把戲了,本來是名不見經傳的寶石,拿五十萬炒作一下,身價倍增,拿出去顯擺也有面子。”

    五十萬在他眼中是小錢,肖白也不愛做給人當托的勾當,但看繆宇沉吟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家親親戀人很有意向,立馬改口道:“好歹五十萬是能到我們手裏的,何況敢口氣這麼大,顯然有兩把刷子,對自己的保鏢隊很有信心,我們去練練手也可以。”

    路易斯就是想著先借此磨合一下隊伍,至於這位王子的小九九,想不到肖白一眼就看穿了,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沙特王子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單位以百記,其中也有真土豪,某位還曾經大手筆砸了1.8個億包下馬爾代夫一個月。五十萬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錢,拿這點錢出個風頭,很多人樂意幹的。

    三個委託中,繆宇最中意的也是這個委託,拿來練練磨合度也是很不錯的,也正好能增加點名聲。

    至於肖白看不起土豪的念頭,他是沒有的,人家愛裝就讓他裝,有了這群喜歡裝的大土豪,錢才來得快。何況跟皇家私人衛隊較量,哪怕輸了也不算丟份。

    繆宇囑咐路易斯讓他跟進這個委託,轉頭跟肖白道:“搜集一下這位阿比阿德王子的資料。”路易斯準備的資料倒是有不少,查的也很盡心,把阿比阿德祖宗十八代都搜出來了,但沒有硬貨,繆宇補充道,“看他最近是不是有麻煩。”

    土豪的心思你別猜,說不定人家就是單純想裝一裝,但以繆宇一向陰謀論的腦回路,是不會輕易接受這個說法的,得查清楚了才心安。

    肖白打開電腦,折騰了一會兒就笑了:“麻煩是真有,阿比阿德是前任王儲和副首相的兒子,據說是最得副首相喜歡的一個,但眼看著現任首相要不行了,論理說該是他爹繼位,但國內也有呼聲說應該由現任首相的兒子繼位。”沙特的繼承制度是兄終弟及,第一順位的是首相同父異母的弟弟。

    繆宇皺了一下眉,眼看著老首相要不行了,要兩件事情沒有牽扯還好,要真有牽扯,那就跟政治掛鈎了。

    剛剛才在李鴻哲的事情上吃了大虧,繆宇一下就躊躇了:“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肖白看了看電腦:“沒了,從各方面意義上來說,這位阿比阿德都不夠顯眼,目前還只是政界的小透明,焦點在他爹和他堂哥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我今天辦了一件蠢事兒,在基友的群裏拿基友的小號裝逼,無奈基友是個精分帝,精分事蹟廣為傳揚,他讀者一直懷疑我上的他小號其實是他上的他小號,在我倆應該驗明正身的時候,我因為說了一句“稍等我給我媽提雞蛋”,莫名其妙被判定我發了不良資訊,然後我在群裏說話他們就都看不到了,更加篤定我基友精分,然後小號就被鎖了……QAQ我其實沒有這麼蠢的……

 第145章 01.01

    肖白把這位阿比阿德王子翻來覆去查了幾遍,肯定地跟繆宇道:“明面上是真的找不到他能有什麼陰謀,但要是這位王子腦洞大過天,那就不好說了。”

    在家裏坐著還有可能被天花板砸死呢,沒什麼是完全不可能的,萬一這次真的是有陰謀呢?

    繆宇看他也是一臉戚戚然,頓了一頓,突然間笑了,用中文說道:“李隊的事情只是一次意外,不具備代表性,我們可以從中學到萬事小心,卻沒有必要變成被害妄想。”

    既然翻來覆去沒查出什麼,要因為萬分之一的可能就放棄這麼一個從各方面來看都很合適的任務,那不叫小心謹慎,那叫腦子有坑。

    繆宇想通了這一點,無形中輕鬆了許多,改回英文道:“如果大家沒有異議,就讓路易斯跟那邊聯繫了?”

    這個委託是報名制,消息散佈出去了,有心人自然可以得知,再有意向的就可以報名,沙特那邊進行基本審核後,會給予是否通過的回復,雙方還要簽訂正式合同。

    路易斯好歹是做過專業律師的,還在業內小有名氣,對摳字眼很有心得,不怕對方在合同中下陷阱。

    繆宇說完見路易斯的注意力還在肖白身上,顯然被肖白談笑間把阿比阿德私底下的小勾當跟拔蘿蔔似的扯出來的手段給鎮住了。

    自家戀人能幹有本事,繆宇也與有榮焉,笑道:“這是他的專業技能,以後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請他提供支援,省得自己費這麼大勁兒找。”路易斯好多資料甚至是穀歌來的,手段蠢了點,但工作態度值得表揚。

    路易斯看肖白,肖白對著他特別和善地笑了笑:“是啊,別客氣。”

    一碼歸一碼,他是看路易斯不太順眼,小婊砸第一次見面竟然就小看他的智商,還想拿話哄他,但要是因為他跟路易斯的私人關係影響了團隊效率,繆宇肯定會不高興。

    兩個人對了個眼神,繆宇當沒看到,對著資料又看了看,見確實找不出蹊蹺之處,便暫且把念頭壓下去,揮揮手示意第一次會議結束,大家愛幹嘛幹嘛去吧。

    ————————————————————————————————————————

    阿比阿德王子定居在沙烏地阿拉伯王國首都利雅得,看照片是個大鬍子,具體長什麼模樣不好說,因為沒見到真人。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衛隊隊長費薩爾,他特意多看了沉默不語的麥永志兩眼,便對繆宇道:“時間是諸位抵達利雅得跟我碰頭開始,往後推72個小時。”

    費薩爾態度不冷也不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來,這態度倒不為人詬病,太熱情了反倒顯得有問題。

    繆宇謝過他後,跟著早來一天摸清楚地界的路易斯抵達入住的賓館,然後四個人碰頭。

    路易斯拿出一張紙來:“這是昨天我提前跟保安隊長打招呼時,他給我的,說每個隊伍都有一張。”

    這是阿比阿德居所的一部分構造圖,上面還注明了“蒼穹之星”所在地,路易斯詳細解釋道:“他說王子從不小看諸位,舉辦這個活動只是為了檢驗一下重金聘請的衛隊能力如何,但又不想整個住所被人摸得一點隱私都沒有,便事先圈定了範圍。”

    費薩爾的意思很清楚,在這張地圖範圍內的地方可以潛入,被抓了也會被釋放,可如果被發現有人擅闖其他地界,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繆宇笑道:“他圈定了範圍我信,可真的是這張圖的範圍嗎?退一步講,就算範圍是對的,標注寶石的位置是對的嗎?”

    如果是他,那就一真一假摻和著來,給正確的可行動範圍,敢越過界限就等著挨整吧,但寶石藏在這一整個範圍中,不會明確標出來的,否則也太沒有挑戰性了。

    劉易斯頓了一頓,遲疑道:“據我所知,這個賓館904和719房間住的也是報名被審核通過的隊伍。”

    居住在哪個賓館是主辦方規定的,路易斯跟費薩爾見面時,還有兩個隊伍在場,他就順道聽了一耳朵。

    繆宇看向肖白:“看你的了。”

    這份資料費薩爾的電腦裏就有,肖白動了動手指就調出來了:“有二十三個隊伍通過了最初的資格審核,十一隊被安排住在這個賓館,另外十二隊在另一個賓館。”

    他說完後就覺得不對,本來頗為散漫的神色一正:“等等,有坑。”肖白坐直身體,劈裏啪啦在鍵盤上敲個不停,兩分鐘後才又半臥回沙發裏:“甩開了。”

    費諾爾的電腦防火牆並不是水貨,安全等級比一般警衛隊高不少,肖白破開後沒覺得有什麼,但想不到對方電腦上還有個隱藏的陷阱。

    肖白見繆宇看過來,解釋道:“不是攻擊性的,他想追蹤我的位置,還有一層是想順帶統計有幾個人下載了這份資料,這兩層一層在明一層在暗,看樣子他不想有人知道統計次數存在的事實。”

    這只能說是最基本的試探,看樣子費薩爾想借此看看二十三支隊伍中有哪些不是水貨,有資格參加的是低手,能想到去他電腦裏找資料的是中手,能躲過追蹤位置的是高手,費薩爾想統計高手數量,但肖白棋高一著,把他兩個意圖都看穿了。

    繆宇看他輸出的資料,低聲道:“有了房間號碼,你能不能得到他們收到的圖紙是什麼樣子的?”

    每個隊伍收到的地圖都是紙質的,他們又不上傳到電腦中。肖白很是為難了一會兒,躊躇道:“我試試吧……”

    他費了一番功夫,避開防火牆將電腦中其他的資料都找了一遍,搖頭道:“不行,沒有地圖的電子版紙質存檔。”

    這是費薩爾的工作電腦,但這家貌似流行幹幾天換一台電腦,肖白發現這台電腦是三天前才被啟動的,除了那份入住名單外,只有裝機自備軟體。

    路易斯倒是轉轉眼睛:“我剛來的時候,拿肖先生給我的儀器在咱們房間弄出了好幾個監

    聽器和微型攝像頭,也許其他還沒有人入住的房間也有?”

    這次委託沒有具體的開始時間,各個隊伍都是分批次入住的,他們來得不算早,可還有來得更晚的。繆宇想了想,問肖白道:“能弄到不被掃描到的微型攝像頭嗎?”

    只要是竊|聽設備,總逃不開要發射信號,只要有信號,就一定會被搜查到。肖白道:“如果對方使用的不是持續開啟的搜索設備,我能先關閉攝像頭傳輸系統,等到他們離開房間,我攜帶設備接近到一定距離,就會自動開啟傳輸功能,這樣倒是可以規避被搜索到。”會不會被搜查到,得看對方的水準,要是只會使用簡單搜查裝置的水貨,自然沒問題。

    二十三支隊伍,不可能各個都是行貨,像跟路易斯一塊找費薩爾報導的兩隊,竟然被路易斯聽到被安排在哪個賓館,顯然是沒有基本的防備意識。

    肖白根據名單,再對照兩個賓館的入住記錄,很快鎖定了八個還沒有入住的隊伍:“這幾個隊伍還沒有到。”

    肖白道:“還有一個問題,因為要過安檢,我沒有攜帶太多的攝像頭,手頭能用的只有三個。”三個已經不算少了,一般是不會用到八個這麼多的。

    “這個好辦,我跟藍黑情報聯繫,他們在沙特也肯定有業務員。”繆宇現在已經有了灰色世界人物的自覺,就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弄點違|禁貨也不能跑去接頭找標有“身份證、黑車、通下水道”的小廣告挨個打過去問問,出錢找人幫忙就好。

    提到藍黑情報,肖白表情曖昧地看了繆宇一眼,忍不住撲到他懷裏蹭蹭。他現在養成了個條件反射,聽到跟藍黑和三尖兩刃有關的字眼,就母愛氾濫。

    繆宇哭笑不得,低頭想親親他,就聽到路易斯道:“其實在參加集訓之前,我就聽到過藍黑情報的名字。”

    藍黑情報作為灰色世界的情報大頭,教官肯定給路易斯惡補過相關的知識,路易斯有些惴惴,小聲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父親跟這個組織的人有過來往,他的那個朋友還幫忙擺平了一大筆債。”

    肖白默默從繆宇懷裏退了出來,偷偷看了繆宇一眼。繆宇面無殊色道:“灰色世界的人也是人,誰沒三兩個朋友,出手幫朋友解決問題也是順理成章的。”

    路易斯也沒有多想,他連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是藍黑情報的內部人員,想報恩也有心無力,何況那筆債被平了後,聽他父親說,那位朋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第146章 01.01

    趕在剩下的八個隊伍抵達之前,麥永志潛入把攝像頭安裝好了。繆宇看著肖白電腦上回饋的資訊,問道:“你覺得成嗎?”

    肖白沉痛臉搖了搖頭:“沒戲。”

    就麥永志這個身手,闖空門還可以,潛入估計也行,但一旦真的偷到了寶石,勢必會觸發警報,到時候撤退就成問題了,一旦保衛隊收到了警報圍攏過來,那就是甕中捉王八,一捉一個准。

    肖白想了想,補充道:“一般都是許德拉潛入,他看一圈就能找出警報位置,我再遠程破解。這是電子警報,如果是物理警報,他也有獨門手法能夠把東西取走,又不會觸發警報。”

    許德拉是真正的陳年老賊,拿他的標準來要求麥永志是不切實際的,繆宇也覺得頭疼,就算肖白不說,依照他在偵探社的所見所聞,也知道警報大部分是電子的,但一般都會配備一個物理警報系統。

    這次阿比阿德王子牛吹得這麼大,警報系統肯定不是水貨,只靠肖白是不能破解所有手段的。繆宇頭疼了一會兒,問道:“確定沒有辦法不讓警報響嗎?”

    肖白點點頭:“物理警報是沒治的,否則哪個電腦高手拉上個路人就能大搖大擺去偷東西,那還要神偷幹什麼?”

    繆宇低頭沉思三秒,冷笑道:“那我們就讓它響。”

    肖白還想追問他怎麼想的,耳機中傳來麥永志的聲音:“繆先生,807房間的人離開了,我是否靠近接收攝像頭資訊?”

    二十三隻隊伍分散在兩個賓館中,路易斯監視一個,麥永志監視另外一個,目前有三個攝像頭沒有被發現,還在運作中。

    繆宇道:“等待五分鐘再去。”不能立刻過去,得防備著離開的人殺個回馬槍。

    八分鐘後,麥永志道:“視頻已經成功接收。”那頭他身上攜帶的設備一接收檔,就同步傳輸到肖白的電腦了。

    肖白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把涉及到地圖的片段簡單處理後,笑道:“你猜對了,他們的活動範圍跟我們一樣,但寶石所在位置標注的不同。”

    為了方便指代,肖白把活動範圍分割成了四十多份,他一邊跟繆宇說話,一邊在地圖A8處標注了一個符號:“咱們的在B2。”

    又等了一會兒,從路易斯和麥永志那裏分別回饋了幾段視頻,繆宇看著經過標注的地圖搖頭道:“我是看不出來這裏面有什麼門道。”

    肖白沉默了好一會兒,抱怨道:“我也看不出來,是不是隨便選的?”畢竟阿比阿德住所的建築不是按照某串數學數列建造的。

    繆宇想了想,冷不丁說道:“會不會是三維的?”畢竟地圖是平面的,但居所的建築物都是立體的,地圖上簡簡單單標注一個叉號,誰知道是七八層樓裏的哪一層?

    肖白愣了愣,做了一個3D顯示圖,再把守衛都用紅點標注了,看了半天搖頭道:“不好說。”

    他在頭疼找不出費薩爾給的假標注有什麼規律,繆宇看著守衛圖卻皺眉道:“等等,為什麼每個建築物的守衛是平均分配的?”

    阿比阿德的住所是守衛最多的,但不在可以活動的範圍內,這個守衛圖是肖白黑進系統,調出了最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影。

    事實證明,在三天前對外剛剛放出消息時,阿比阿德就對自己的護衛隊進行了調整,還增加了一部分人手,這三天除了守衛換班輪崗外,人員沒再進行調動,可見阿比阿德就打算用現在的陣勢來應對各個隊伍。

    肖白聽他一說也回過味來,論理說守衛該集中在真正放置寶石的建築物附近,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平均佈置。

    他想了一想,立刻說道:“會不會是阿比阿德故意這麼佈置的,防止讓我們借此知道寶石所在的真正位置?”

    這倒是也能說得通,不過繆宇有另外一條猜測,他附耳跟肖白道:“你嘗試觸發A8的警報,看看他們有什麼反應。”

    報警器是不聯網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遠距離操縱,但到了肖白這個高度,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能把報警器所聯電腦全部變成肉機。

    他在這邊劈裏啪啦操作著,那頭監控室裏有報警器劈裏啪啦響起來,A8附近三個區域的警員立刻前往現場查看。

    每個房間內部沒有攝像頭,但走廊裏有,不過這群人也很雞賊,他們不是一股腦湧進同一個房間,而是分成五波進了不同樓層的不同房間,肖白無奈道:“看來沒辦法根據他們的反應判斷寶石具體在哪個房間了。”

    繆宇卻道:“寶石只有一個,每個隊伍收到的地圖卻標注出了二十三個地點,如果A8沒有寶石,他們幹什麼費這麼大功夫分開跑放煙|霧彈呢?”

    總不能是這一個他們拿來試水深的就正好是真寶石所在地,二十三分之一的概率不算太扯,但繆宇從來都不相信運氣,他跟肖白道:試試其他地點的警報。

    肖白依次試了幾個,看守衛們都是相同的反應,忍不住翻白眼道:“什麼鬼?”

    繆宇摸了摸下巴,突然笑道:“等等,每次警報響起,這群人跑到五個房間,其中四個是隨機的,但存放有寶石的房間他們一定會去。”

    肖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也就是說,比如我們在A8報警二十次,統計一下他們這二十次都進哪些房間,就能確定A8的寶石放在哪里了?”

    繆宇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咋舌道:“二十次?”他原先的預想是三四次就差不離了,肖白竟然打算遛人家遛二十次,是不是太狠了點?

    肖白眨了眨眼睛:“遛唄,反正遛細的也不是咱們的腿。”他立刻動手編了個小程式,信心滿滿道,“放心吧,不用咱們動手,這玩意會定時觸發警報,然後在每個點統計出被守衛進入最多的三個房間。”

    繆宇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誇讚道:“真棒。”自從發現肖白對於路易斯的出現表現出了很大的不安全感後,繆宇就注意經常摸摸他誇誇他。

    肖白喜滋滋的,湊過來把頭埋在他的懷裏,長長舒了一口氣,美道:“要天天能這麼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為什麼不行啊?”繆宇低下頭想親親他,冷不丁警報器響起來,這不是藏寶地點的警報器,而是他們設在賓館走廊上的。

    繆宇立刻鬆開了他,肖白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監控,掃興道,“路易斯和麥先生回來了。”

    他們兩個是一起回來的,帶回來了兩段沒有傳輸過來的視頻,肖白在地圖上標注了一下,奇怪道:“等等啊,本來地圖上的範圍就不算大,要想安排下二十三個地點,顯得太過擁擠了,我們目前掌握了七個地點,有兩個挨得非常近,但仍然沒有重合,何必呢,為什麼不直接給兩個隊伍提供相同的假地點?反正也只是煙|霧彈罷了……”

    他說完後看到繆宇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半天不出聲,說話聲音不覺越來越小了,探頭探腦道:“我說的不對嗎?”

    “很對,不能再對了!”悶騷如繆宇都顧不得兩個人瞪著四隻眼睛在看了,一把把肖白揪了過來,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為什麼要給二十三個隊伍設置二十三個地點呢?因為二十三個地點都是真的!”

    不是只有繆宇懷疑費薩爾給的地圖上標注寶石的地點是假的,二十三個隊伍得有二十個隊伍在懷疑這一點,但其實哪一個地點都是真的。

    繆宇給一頭霧水的隊員們詳細解釋:“還記得我們簽訂的合同嗎,打著是偷盜‘蒼穹之星’的名號,但這寶石很值錢,值錢到土豪都捨不得真的拿出來給人偷,所以我們要偷的都是假貨,是拿來做替代的紅寶石。”

    路易斯立刻回憶合同中的內容:“合同中寫遞交寶石後會使用特殊儀器檢測,每塊寶石的透光度和折射率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們會提供經過證明的檔,與儀器檢測結果對照……您懷疑有二十三份合同,他會最終根據我們偷的是哪塊寶石,拿出相應的合同?”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可是合同中也有明確的規定,如果膽敢使用不符合檔記錄的假寶石渾水摸魚,要繳雙倍違約金,還會保留追究的權利……”

    繆宇笑道:“要是沒有這條規定,我們得花多長時間辨別二十三個地點中哪個是真的?他們使用的是完全相同的安保措施,甚至有可能這二十三個地點沒有一個是真的,我們怎麼在72個小時中確定哪個是真正寶石的放置地點,再規劃足以突破這樣嚴密安保措施的計畫,再付諸行動,潛入偷取寶石?”

 第147章 01.01

    從他們抵達沙特,跟保安隊長費薩爾見面時起,就開始72小時倒計時了,到現在已經十八個小時了。如果按照繆宇本來的思路,他們該想方設法弄齊二十三個地點的具體位置,再利用不停觸發警報器的手段,來確定究竟哪個是真的寶石。

    但經過一晚上的忙活後他們會發現,二十三個地點的安保措施是完全一樣的,然後又陷入閉環,試圖找出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真正的寶石所在地。

    這麼算下來,72個小時根本就不夠用,繆宇問道:“如果遞交的寶石是錯誤的,要交多少罰金?”

    “十萬美金。”路易斯俊臉有點發綠,忐忑道,“繆先生,您考慮清楚了嗎?”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再加上這是MX組織成立後接手的第一單,不求來個開門紅賺得盆滿缽滿,起碼不能倒貼錢進去吧?

    繆宇側眼看向肖白,肖白特別沒心沒肺地對著他笑。繆宇也回他一個笑容:“你要沒有拿十萬去賭的勇氣和自信,憑什麼輪到你拿五十萬呢?”阿比阿德的安保措施確實很完備,但要說完備到破解了就能拿五十萬的程度,還遠遠不夠格。

    路易斯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低聲道:“阿比阿德會拿五十萬跟陌生人玩惡作劇?”

    “土豪的心思我也不懂,但目前的發展讓我不得不這麼想。”繆宇也是窮慣了的,他發現團隊裏缺個心理學專家,否則大可以根據阿比阿德平時的言談舉止推斷他是否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倒是肖白腦子轉得快,立刻道:“阿比阿德在這次委託中,給了自己的保安隊長費薩爾相當的許可權,幾乎是任由他意願調動所有保安,加上聘請來的隊伍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不是惡作劇,這是一次全面的安保演習。”

    在接任務之前,肖白就對阿比阿德進行過一次全面的背景調查,自然知道他目前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中。

    阿比阿德的老爹和他的堂兄正在明爭暗奪第一王儲和副首相的位置,就看誰能等老國王咽氣後成為下一任首相。

    沙特有大幾千的王子,王子不值錢,只有首相和王儲是值錢的,阿比阿德目前還只是一名普通的王子,可要是他老爹當了國王,他就很有希望能夠成為下一任王儲。

    肖白說完,就看到繆宇特別多看了自己幾眼,看神情頗有幾分驚喜。

    肖白一下就來了勁兒,嘴裏更是劈裏啪啦說個不停:“現在時態特殊,他擔心自己的安危,當然不好明目張膽來安保演習,所以乾脆弄了一個這個,看起來像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就算給媒體報導了也不怕讓人說嘴。”

    “……”繆宇確實被震了一下,他記得剛認識肖白的時候,兩個人的好感度還處在負值,肖白對事情的聯想能力就強壓他一頭。

    可惜隨著後來兩個人越來越熟,肖白對他的依賴度也越來越高,導致他不愛思考了,多是飯來張口等著繆麻麻投喂。

    (資深心理學專家加西亞:那是卡戎知道你是個有控制欲的人,他潛意識中便會減少在你擅長的領域表現自己的機會,以免搶了你的風頭。【推眼鏡】)

    繆宇欣慰地伸手摸了摸肖白的小腦袋,誇讚道:“很棒!”

    這樣看,這位王子還是很有幾把刷子的,起碼不是個只會拿著錢砸人的草包,怪不得能在上千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他爹最喜歡的兒子。

    討論正事的時候,麥永志一直很淡定地在一邊坐著不出聲,此時看討論告一段落了,插嘴道:“這幾千王子是怎麼生出來的?”具體有多少數字沒有人統計,但據說首位數在5以上。

    繆宇疑惑地看他,感覺麥永志不像是關心這種八卦的人。

    麥永志被他看得有些遲疑,聲音也低了很多:“根據我所瞭解的,就算是……的人,也沒辦法在一生中生出這麼多孩子來,可以肯定許多王妃的私生活也很精彩,如果能開展這一部分業務的話,我們就不愁來錢了。”

    “一個男人有幾百個女人,還不許女人偷情?這是反人類的。”肖白舉手道,“我反對。”他是人權小鬥士。

    繆宇歎了一口氣,沒有接話茬,看著肖白電腦顯示的安保排布圖,問道:“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總報警次數已經超過三十次了,不過分散到這麼多點,那就顯不出來了。”肖白這才想起來正茬,急忙調整自己的程式,“那既然所有的點都是真的,那就不要篩選了,直接在費薩爾給我們的藏寶地點標注建築物裏多次報警,確定精確的房間,再去偷盜就好了。”

    既然繆宇把“在二十三個地點中選一”的問題重新定位成“隨便找一個點偷東西”了,比起路易斯的疑慮,肖白選擇無條件相信,勁兒勁兒道:“你們先商量怎麼去偷,再給我五分鐘時間就能精確定位了。”

    繆宇頓了一下,看看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路易斯和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麥永志,有些頭疼道:“還是等你五分鐘,確定在哪個房間,再看看這個房間的安保等級再說吧。”

    這一聽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分派人手了,麥永志立刻說道:“先生,我雖然手腳不夠靈活,但有把握在兩名保鏢的包圍中成功脫身。”

    看監控顯示,雖然一個建築物中的保鏢數量不少,但每次報警,保鏢都分散進入五個房間,每個房間也就兩三名保鏢罷了。

    麥永志看這些人的身手,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專業人士,而且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以他現在的體能狀態,打兩個沒問題,要是再來一個,恐怕很難快速脫身。

    麥永志是打手,不是神偷,可這個委託是要去偷東西,一度把繆宇為難得不輕。

    但此時聽他一說,繆宇反倒靈光一閃,突然間笑了:“那要是一群來回不停奔跑的對手呢?”

    “我是以體能巔峰的狀態來判斷的,如果是疲軟的對手,四個不成問題。”麥永志說道。

    他給出的是保守的資料,確保來四個平均水準的保鏢自己絕對能夠打贏,不能為了讓自己聽起來牛一點,就誇大多說幾個。

    繆宇很滿意他的回答,對著肖白抬了抬下巴。

    肖白狡黠一笑,一轉電腦:“交給我吧。”

    ————————————————————————————————————————

    擔任王子保安隊長的費薩爾非常頭疼,二十三個警報器突然跟抽了風似的響啊響啊響個不停,而且響得完全沒有規律,似乎是隨機選定的一樣。

    這一看就是有高手入侵了他們的安保系統,費薩爾拿起電話來:“搶奪回報警系統許可權了嗎?”

    對面的人很著急地跟他解釋了一長串,費薩爾頓了一頓,沉著臉道:“我不想聽你那些專業術語,我就知道你辦不到就夠了。吹得倒是挺牛,拿五十萬吸引來的小角色都解決不了,你自己跟王子解釋。”這鍋他不背,誰不給力誰去跟金主說吧。

    警報系統的責任不歸費薩爾,但保安們的調動就完全是他的鍋了。費薩爾看著同時在三個地點響起的警報,煩躁地扯了扯頭髮,拿著呼叫器道:“不掩人耳目了,每次警報響起,五個小組輪流進入真正的房間查看。”

    每個藏寶地點有八個保鏢,分了abcde五組。按照原本的安排,第一次警報時a組進入真正的房間,其他四組隨便進入一個房間,第二次b組進入真正房間,以此類推,確保每一次真正房間都能進人,防止寶石被偷,又能佈置障眼法,不讓入侵監控的人一次性確定到底哪個房間放置了寶石。

    但現在大家讓警報溜得腿都軟了,還弄個屁的障眼法。就算是只讓五個組輪流進入同一家房間,以警報器響的頻率,也耗費很大的體力。

    費薩爾想了想,下令道:“讓輪班的那組提早準備,一旦正在當值的這組體力不支,他們需要提前上崗。”

    對方的手段雖然無恥,但又很簡單,無非就想趁著保安疲軟,警備鬆懈時動手。

    費薩爾還算平靜,對方肯定沒有想到,王子財大氣粗,保鏢是用的三班輪崗,這一班體力衰竭了,還能立刻替換下一班。

    讓他生氣的是花重金找來的電腦高手,據說還是業界很出名的白帽子,在入侵者面前竟然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整個智慧安保系統都成了對方手中的小玩具。

    費薩爾不自覺摸了摸下巴,他不會蠢到認為這位白帽子真的水的不行,很可能這次招聘來的二十三個小隊伍中,隱藏著一個真正的電腦高手。

    ——不知道能不能為王子所用呢?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X2,手榴彈X2~

    卡文洶湧QAQ更新不定……躺平任抽打

 第148章 01.01

    肖白劈裏啪啦敲著鍵盤,他沒有跟往常一樣一邊幹活一邊跟繆宇說話,反倒全神貫注在鼓搗著什麼。

    繆宇坐在一邊,看他表現出的異乎尋常的專注和興奮,一時間頗覺心酸。

    肖白先前跟他說過一句,阿比阿德王子聘請的電腦高手有些水準,所以才能讓他全身心投入到跟對方隔著重重網線的較量中。

    對以往的肖白來說,這樣的對手理當是經常碰到的,可惜肖白離開冥王星後,平臺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否則也不會碰到一個差不多的就高興成這樣。

    肖白從來不覺得自己為繆宇犧牲了什麼,繆宇對此卻心知肚明,他看了肖白半天,笑了笑,抬手幫他的杯子添水。

    對方偃旗息鼓了,肖白這才笑道:“我知道這人是誰了,他三年前因為違反保密條例離開CIA,想不到跑到沙特來賺外快了。”

    放眼整個國際,有這水準的人不多,何況這位的個人特點是很明顯的。肖白頓了一頓,有點奇怪道:“按理說他不該這麼早就放棄許可權的。”明明玩耍得很愉快,怎麼突然間就收手了呢?要知道他擔心把人家虐的太狠,還是有意識放了點水的。

    繆宇皺了一下眉頭:“你能認出他來,他會不會也看穿了你的真實身份?”

    “這人不是弱手,應該能看出來我的手段跟冥王星的卡戎很像了,但我也加了點掩飾,又降低了水準,他覺得是卡戎徒弟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肖白回答道。

    他們這次來沙特,用的是真實身份,而知道卡戎就是肖白的人也不多。肖白明白繆宇這是不想自己身份暴露,很坦然道:“放心吧,他雖然在CIA任過職,但並沒有打入內部,認可度很低,知道得都是邊角料消息。”

    繆宇剛才聽肖白說這位是因為洩密被開除時就覺得挺不可思議的,畢竟CIA成員的忠誠度理當在國際組織中是數一數二的。

    他露出一點好奇之意,肖白立刻科普道:“他之前也不是白帽子,跟我的定位差不多,後來因為失手被抓,為了逃避牢獄之災,便收錢當了CIA顧問。”

    畢竟能幹壞事也需要能耐,何況白領犯罪量刑較輕,往往是某個部門看上人才,以減刑為代價將其收納入組織打工。

    看美劇經常能看到員警持槍踹門,再喊一聲“FBI”,FBI是聯保調查局縮寫,他們可以介入刑事調查之中,也負責國內的反間諜工作。而CIA中情局負責對外情報工作收集,無權插手國內事務。

    在美國民眾心中,兩者地位相當,但在國際上,CIA的名聲要差得多。中情局只接收美國本土人員,忠誠是最基本的要求,繆宇奇怪道:“CIA還有缺人的時候?”

    肖白頓了一頓,神情有些閃躲,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個……我不知道怎麼說,事涉冥王星,我無權透露。”

    冥王星再牛氣沖天也不可能引得CIA人手不足,繆宇一聽就明白了,八成是成員留意到CIA的異動,在內部進行過討論,但這個結果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

    肖白是個喜歡因私廢公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邊角料消息該說就說了,但機密消息他是不會說出來單純滿足繆宇的好奇心的。

    肖白頗有幾分忐忑,偷偷抬眼看繆宇,生怕他會不高興。

    繆宇對他笑道:“沒什麼,你做得很對。”私交歸私交,肖白能管住自己的嘴當然是好事,何況這消息繆宇也不過隨口一問,沒有追問到底的興趣。

    就他現在組織的水準,跟CIA八竿子打不著一撇,他管人家幹什麼呢,專心發展才是當務之急。

    繆宇正想著,一抬頭卻看到肖白盯著電腦神色很古怪,問道:“怎麼了?”

    “那人通過安保系統給我發了一串無效代碼,我轉化了一下發現他說阿比阿德想要約我聊聊。”肖白撇了撇嘴巴,“有什麼可聊的?”

    繆宇第一個念頭是對方很可能想弄明白到底是哪支隊伍弄得安保人員灰頭土臉的,看看肖白道:“回他說請王子不要著急,等我們呈上紅寶石後,自然可以知道是哪一支隊伍了。”

    肖白依言回復,但很快又道:“他說這條消息不是王子讓發的,是他個人推測,說王子一直希望能招聘到最好的駭客,他還給了我建議,說這土豪人傻錢多,我可以開到一筆很大的數目。”

    對方給出了一個具體的數目,表示如果肖白提前做好準備,完全可以開到這個價錢。肖白介紹道:“本來我開不到這個價,但他依照自己對阿比阿德的瞭解,給我當了參謀,萬一事成,我需要支付他一筆報酬。”

    這是互惠互利、雙方共贏的好事,事成後拍紅包也是不成文的行業規矩了,雖然並不算少見,但這個手段細說起來挺下作的,肖白以前只是聽說,到了他們這個高度,基本上不會為了這點小財,樂意做這種掉價的事兒。

    繆宇道:“看來你這位老熟人手頭很緊。”這麼一點小錢都想弄到手。

    “不是手緊,他純粹是財迷,否則也不會見錢眼開為了點蠅頭小利,販賣消息被驅逐出CIA,還過了幾年的監|禁生活。”肖白回答道。

    他對這位同行觀感一般,但想也知道如果阿比阿德真的重金聘用了自己,這位同行肯定得捲舖蓋走人,不由得惻隱道:“他還算小有名氣,怎麼就混成這樣了?”

    跑來給個沙特王子打工,就是看中這裏錢多清閒,同行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本來小日子過得舒坦著呢,誰想到一個不算大的委託能把肖白引來,被虐成渣渣,引得金主不滿要被炒魷魚了。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肖白道:“他似乎真的把我當成跟【卡戎】有淵源的人了。”

    知道冥王星的卡戎跳槽的人不多,主星沒有有意宣揚也沒有故意遮掩,畢竟不是灰色世界隨便拎出個人來,就成天盯著冥王星不放的,起碼這位同行對此並不知情。

 

    無論阿比阿德是否真的打算招攬他,肖白都絲毫興趣不感,他要是看重錢,也不會毅然離開冥王星了。

    所以他嚴肅認真地給同行回消息,表示自己只圖色不圖財,讓他放心就是,自個兒不會搶他飯碗的。

    繆宇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覺得倒是挺有意思的,插嘴道:“你這位同行叫什麼名字?”

    “真名不知道叫什麼,他業內代號蟹子。”肖白答道。

    看他聊得挺開心的,繆宇摸了摸他的腦袋,跟麥永志談論起該如何行動的問題。

    麥永志評論道:“就算採取三班倒制度,被我們一直折騰到晚上,也會精力不濟,尤其這位保安隊長這麼頻繁地換班,休息的沒能得到完全休息,正在值班的也會有厭煩情緒。”

    “也就是說,這情況要是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他們的體能和心理狀態都會變得很糟糕了?”繆宇問道。

    淩晨三四點是最容易疲勞困倦的時間段,麥永志想了想,道:“正因為三四點時大家都犯困,如果讓我來佈置防禦體系,很可能會在這裏佈置重兵。”

    做賊的和抓賊的都知道三四點時最好下手,在對方早有戒備時,三四點就不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

    繆宇聽後深覺有理,他對做賊沒有任何經驗,聽取專業人士意見沒錯,追問道:“那幾點比較合適?”

    麥永志實誠道:“很抱歉,先生,我不知道。”他只能從技術角度來講解方案是否可行,但做決定下命令就不是他擅長的了。

    繆宇點頭道:“那就淩晨兩點。”如果費薩爾真的加強三四點的防禦,那勢必會相應減弱在此之前的防禦強度,讓大家緩緩勁兒。

    麥永志見他說完後做手勢示意談話告一段落了,這才低下頭去,繼續研究建築剖面圖,他得規劃出一條合適的逃脫路線來。

    ————————————————————————————————————————

    麥永志早早睡下了,在夜半十二點時醒來,到隔壁房間重新看了看肖白電腦上顯示的保安分佈圖:“哦,他改了人員佈置?”

    肖白也被繆宇哄著去睡覺了,現在還沒有醒來。繆宇倒是一直都醒著,笑道:“隨他怎麼變,反正就這些保安總數,翻不出花樣來。”

    阿比阿德弄二十三個藏寶地點本來是想給參賽隊伍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讓他們抓耳撓腮去分辨哪一個地點是真的。但現在情況倒了一個個,因為肖白一直都是隨機啟動報警器的,費薩爾無法確定究竟是哪一隻隊伍在耍著他玩,也就不知道應該重點加強哪一個地點的警戒。

    蟹子對著話筒道:“根據他的行為特徵,很像一名在國際上很出名的駭客,之前在談話中,我也試探過,對方並沒有否認這一點。”

    費薩爾一直靠黑咖啡保持清醒狀態,聞言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你現在殘留的智商甚至不足以讓你理解我話的意思,我推薦你現在就去休息,醒著也是礙事兒。這話蟹子沒有說,他平靜道:“我聽到過風聲,藍黑情報已經摸透了那位著名駭客的真實身份,如果能買到,再篩選這次報名的隊伍,就能找出誰的嫌疑最大了。”

    鄙陋尚且自珍,何況是這種駭客技術,跟卡戎簡直是一個模子脫胎出來的,蟹子沒猜這位是卡戎本人,畢竟冥王星的人看不上這種小菜。

    他懷疑這位得到了卡戎的真傳,很可能是現實有聯繫的人物,才會這樣提議的。

    費薩爾難掩鄙夷道:“你是不是收了藍黑情報的回扣,來推銷他家生意的?”雖然沒打過交道,他倒是聽過藍黑情報的名聲,畢竟賣情報的需要客源,不走神秘路線。

    傻逼,不信就算了。蟹子一攤手,呵呵笑道:“好吧,這都被你看穿了。”

 第149章 01.01

    費薩爾沒有把蟹子的話放在心上,蟹子在他心中就是個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的小人。

    這個印象並沒錯,可惜沒有人品不代表沒有能力,如果費薩爾聽從了蟹子的建議,他會直接找到肖白的真身,鎖定他們會對哪個藏寶地點動手。

    但事實是他沒有,在無法確定哪個地點是對方目標的情況下,費薩爾只能選擇平均分配兵力。

    淩晨兩點時,A2的警報器又一次響起,附近的兩名保安對視一眼,一個慢吞吞抬手去開門,另一個則低聲咒駡了一句。

    同為A2防守的其餘六名保安也在犯嘀咕,他們就納悶了,這是哪個缺德鬼搞的把戲,這麼溜他們很好玩是吧?人家喊狼來了的小鬼就折騰了兩次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到他們這兒,這個狗屁警報器光十二點換班到現在才兩個小時都已經響了快三十次了。

    其中一名保安又一次看看手錶的時間,小聲安慰同伴道:“沒關係,還十多分鐘我們就解放了。”

    費薩爾想要保證三四點時段內值班的成員有充足的精力,所以是規定兩點半換班。但他沒有想到,這導致了兩點多值班人員的怠工鬆散情緒。

    隔了三分多鐘才有人發現不對,一手掏槍一手摸呼叫器:“d組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d組是剛才進屋的兩名隊員的組別,呼叫兩聲還沒有應,六個人全都打起精神來,依次沖入房間中,卻發現兩名同伴昏倒在門口,暗箱也已經被打開了。

    六個人到底是好手,此時都沒有慌亂,四人順著被打開的窗戶追擊而去,另外兩人在呼叫增援。

    費薩爾此時正在看監控錄影,哪怕很久沒睡了,他也一點都沒有鬆懈,無奈錄影被肖白替換了,顯示幕中一片平靜,什麼蹊蹺都沒有。

    費薩爾也沒有聽到A2成員的救援,他們使用的無線電頻段此時正處在肖白的掌控中。

    是直到他聽到門外呼喊“頭,A2東西不見了,無線電呼叫不起作用,他們幾個等著您的指示呢”,費薩爾一驚,這才著急忙慌地開門出去。

    可惜等他趕到現場,麥永志早就離開了,肖白看著監控即時的指揮幫助他憑藉矯健身手和視覺盲點一路摸到了防空通道,這塊地界嚴格說不屬於委託中可以涉足的區域,並沒有安排專門的守衛人員,麥永志有驚無險地離開了。

    他交回來的是一塊紅寶石,繆宇拿到手中看了看,他是不懂得欣賞寶石的,何況這塊也實在不值錢,就等著明天一早拿給費薩爾就成。

    這也是路易斯最擔心的環節,所謂的“二十三個地點的紅寶石都能用”的說法只是繆宇推斷出來的,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呢,萬一人家不認,白忙活一場不說,還得支付高昂的賠償金。

    繆宇看著監控中費薩爾那邊兵荒馬亂的場景,笑道:“他們都著急成這樣了,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在麥永志動手之前,繆宇就抽空研究了一下阿比阿德的生平,基本可以確定對方不會為了五十萬的酬勞耍賴。

    把這顆紅寶石送回去時繆宇沒有出面,而是讓路易斯前去,一來是傳聞沙特土豪們喜歡跟英國貴族打交道,二來他也有意鍛煉一下路易斯。

    路易斯去時忐忑,回來時滿帶著興奮,兩眼亮晶晶道:“繆先生,錢已經到賬,請您查收一下。”

    肖白對繆宇點點頭,表示這筆錢沒有問題。

    這委託到這裏就該告一段落了,路易斯道:“阿比阿德王子很想跟您見一面,我給推了。”

    他看出來阿比阿德對保安隊長費薩爾這次的表現很不滿意,路易斯姿態很高地表示,不是費薩爾水準不夠,而是他的隊伍水準太高,雙方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這是非戰之罪。

    會有這麼不客氣的表現,是因為路易斯在交談和吃飯的過程中,拿捏准了阿比阿德的性格,知道對方欣賞什麼樣的人。這是路易斯第一次自主進行性格評估,本來還有幾分心虛,見阿比阿德聽後不以為杵哈哈大笑,才算松了口氣。

    阿比阿德愛出風頭,把找人來自家偷盜“蒼穹之星”的消息宣揚了一番,連帶著新生的MX組織也小出了一次風頭。

    這次委託過後,找上門的委託檔次一下就提高了許多,繆宇穩紮穩打,選了幾個有挑戰性的單子,一步步把MX的名聲給推了出去。

    八月份的某一天傍晚,他正摟著肖白在賓館沙發上躺著看電視,聽到床邊的房間自帶電話響起來,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們剛剛結束一項難度不小的委託,考慮到最近大家神經線繃得很緊,繆宇安排了半個月的假期。

    接委託哪能不招惹幾個不對付的人,也有競爭對手看他們不順眼。就是為了防止休假還要被人打擾,訂賓館用的是假|證,知道他和肖白在這裏的路易斯和麥永志也不會在這時間打擾。

    感受到肖白環著他的胳膊一下子用勁兒了,繆宇安撫地親吻他的額角,起身去接電話。

    一個電子合成的男聲從聽筒中傳來:“繆?”

    繆宇把聽筒從左手換到右手,問道:“你是?”

    對於被找上門來,他很鎮定,但對方下一句話就震到他了,男聲道:“挪威來客。”

    對於繆宇來說,“挪威”是一個很敏感的字眼,他下意識抽動一下嘴角,給肖白打手勢讓他查看這個線路是否被人監聽或錄音,語調不變道:“嗯?”

    這一年多來,新一代三尖兩刃在國際上鬧得很凶。繆宇對此也有所耳聞,他沒見識過當年三尖兩刃的盛況,但小三尖和小兩刃殺高官殺富商殺毒梟殺特工,沒有他們不敢招惹的,手中人命不計其數。

    道不同不相為謀,繆宇沒興趣拿自己的腦袋去摻和這些,何況對方在那次冥王星選拔賽上半綁架他後,便沒有再來打擾他,繆宇也就偶爾聽肖白八卦一嗓子,其他時候對三尖兩刃的事情毫不關心。

    對方並不在意他的裝傻,平淡道:“城南XX科技B839冷藏庫中,帶醫療用品,我們需要幫助。”

    雙方別說交情深厚到足以讓繆宇冒著這麼大風險去救人,說來還有些小仇怨。繆宇想了想:“我跟你們什麼仇什麼怨?”他得先確定這個是真的小三尖或小兩刃,要這個不是正品貨,而是三尖兩刃的仇家設的局,後果不堪設想。

    對方答道:“你的親生父親害死了真正的兩刃。”

    這是當年繆宇被設計,上了小兩刃的賊車後,在路上小兩刃拿來嚇唬他的原話。

    繆宇笑了笑,掛斷了電話,跟肖白道:“你在這裏等著,一個小時後如果我還沒有傳來消息,跟加西亞聯繫。”

    事涉三尖兩刃,路易斯和麥永志的檔次就不夠了,繆宇很慶倖肖白一直維持著跟加西亞的友誼,這檔口沒有誰比加西亞更讓繆宇放心的了,有加西亞在,好歹肖白不會出事兒。

    “……”肖白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用力點點頭,“好,你把定位器帶上。”

    他不能出聲勸阻不讓繆宇前去,這半年來肖白也學會了在關鍵時刻不要廢話,乖乖聽話是最好的。

    繆宇從衣櫃中提出一個小型急救箱來,這玩意他們如今也配置著儘量隨身攜帶了,倒是能拿來直接用。

    他們現在的座標是美國紐約,允許私人持有槍支。繆宇又檢查了一下配槍的彈夾和準星,確定無誤後,這才開門出去。

    剛出賓館時還覺不出什麼,繆宇開車在路上走時,卻看到路過的幾個醫院和藥店門口的人都神色不對,好幾個人能看出軍事訓練的痕跡,街道上也有人形跡可疑。

    市中區的戒備是最嚴的,再往城郊走,警備倒是鬆散了些,但每個藥店仍然都配備了至少兩個人。

    快到電話所說的地點時,繆宇第三次摸了摸藍牙耳機,肖白的聲音傳來道:“沒有小尾巴。”

    確定了沒有人跟蹤,繆宇先把車停在遠處,等肖白搞定附近的監控後,才來到兩刃說的冷庫前,輕輕敲了敲。

    他的手摸到腰間的槍上,等了幾分鐘,聽到電子鎖被解開的聲音,先用腳尖推了推門。

    從門縫中看去,三尖兩刃的情況很不好,繆宇來的路上,推測給他打電話的是小兩刃,受傷的是三尖,但實際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傷患竟然有兩名。

    小三尖已經陷入昏迷了,他中了兩槍,一槍打在肩胛骨,另一槍打在腹部。小兩刃的情況好一些,她中槍的地方在腿部,還保持著清醒狀態。

    繆宇看到冷庫裏一大灘血,舉起手用腳將門頂開,示意自己沒有帶別人來。

    小兩刃看了看他的腰側,估計看出來那裏藏了一把槍,竟然也不在意,呻|吟道:“你總算來了,那幫龜孫子用的是麻醉子彈,我快撐不住了。”

    她並不在意繆宇的靠近,繆宇小心走了過去,把藥箱打開,看看小三尖傷口處,頗覺棘手道:“我沒有處理過這種傷口。”

    小兩刃歎了一口氣,接過藥箱,翻找到手術刀,用酒精燈烤過後,掀開小三尖的衣服。

    繆宇默默在一邊幫她遞東西打下手,從血跡凝結程度看,他們來冷庫躲藏起碼半個小時了,再算上從警戒度最高的市中區逃離到城郊冷庫的時間,估計得有一兩個小時了。

    再看兩刃面無表情縫合三尖的傷口,除了流血過多導致的臉色蒼白外,一點看不出來她腿上還塞著顆麻醉子彈。

    繆宇心中甚為敬佩,這才是真正的女漢子,等到兩刃把自己的傷口也處理利索了,藥效洶湧而來,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哈欠。

 第150章 01.01

    繆宇摸摸小三尖的額頭,觸手發現對方臉上還覆著一層面具。他沒有在意,問道:“他在發燒,沒有問題嗎?”

    “有問題也沒轍,聽天由命唄,他要自己熬不過來,也怨不了別人。”小兩刃伸手抹掉眼角溢出來的淚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才道,“不行,我得睡了。”能撐到繆宇來,幸虧她信念堅定。

    從繆宇進入冷庫開始,他們就在用中文交流,尤其小兩刃的一些口語非常符合華人說話的特點,非以中文為母語的人很難掌握到這種程度。

    繆宇感受到對方表現出來的異乎尋常的信任,他頗覺亞歷山大,尤其看小兩刃說話間就躺下來要睡過去,忙道:“等等!”

    “我能撐到現在,全賴從小受到訓練,身體有相當抗藥性,但有抗藥性不代表完全抵抗麻醉效力,也幸好這顆子彈沒擊中上半身……”小兩刃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腦袋一歪就半睡半昏了過去。

    繆宇頗覺頭疼,看這一地的血跡,又看看挺屍的兩個人,摸摸耳機呼喚了兩聲。

    肖白那頭沒有回應,繆宇估摸著可能是冷庫中遮罩信號,走出去重新跟肖白聯絡上了。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聯絡不上繆宇,現在總算有信號了,肖白很著急道:“有新聞說今早十點,街頭發生槍擊案,兩名金融界人物當場死亡,匪徒與警方展開了槍戰,一男一女兩名匪徒受傷,正在全城通緝。”

    他們知道消息太晚了,肖白打開電腦時,發現監控系統有FBI和CIA活動的痕跡,便沒有貿然行動。

    他說道:“人家設了個套專門等著他們鑽,雖然不至於全城戒嚴,但警戒度已經很高了。”

    要是其他時候,美國國民不會樂意生活受到影響,但遇上當街殺人的暴徒,他們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配合。

    三尖兩刃的情況極為不容樂觀,他們匆忙逃離時雖然擺脫了員警和特工的追擊,也注意規避攝像頭了,但現代社會各種手段防不勝防,肖白就擔心萬一有哪個市民看到後把他們的行跡上報了。

    他現在正在監聽舉報電話,正擔心有人舉報冷庫附近該怎麼辦。肖白真心不想繆宇趟這趟渾水,深吸一口氣道:“怎麼辦?”

    “別著急。”繆宇安撫了他幾句,腦中轉著各種念頭,等肖白情緒平復下來後,才道,“肖白,你在美國有沒有安全屋?”

    “我在洛杉磯和華盛頓有,但紐約沒有。”肖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帶著他們轉移?但那個冷庫是不安全的,萬一有人追蹤到冷庫,自然就能追蹤到是你帶走了他們……”

    肖白一肚子的話想說,但咬咬牙硬是忍了下去,沉聲道:“需要我問問加西亞嗎?”

    “不,還是不要把他牽扯進來。”繆宇頓了頓,他一瞬間有了決斷,“你不要再插手了,我自有辦法解決。”

    不僅不能牽扯加西亞,繆宇突然意識到自己最不能牽扯的是肖白,肖白現在監視著專用線路,萬一被發現,將被暴露在巨大的危險中。

    肖白眼淚都憋出來了,尖聲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直接撒手不管,看著你去死?”

    是啊,這時候讓肖白不管,根本不現實。繆宇平復心情,低聲道:“那你就聽我的話,不過是一次小風波,我們能撐過來的。”

    他尊重三尖兩刃的信仰,內心卻並不認為自己比小三尖差在哪里,小三尖能在刀尖上舔血避過無數次危難,難道他繆宇碰到一個浪頭就給打翻了嗎?

    繆宇一直都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對小三尖有敵對意識,現在他感覺不到危機,反倒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冷靜狀態,他問道:“你有把握完全幫我隱蔽通訊痕跡嗎?我需要跟一個人聯繫。”

    “目前你的衛星電話沒有被監聽的痕跡,只要在通話結束前,CIA沒有把目標鎖定到你身上,我保證沒有問題。”肖白回答道,他儘量讓語氣也顯得平穩些,以免影響繆宇,但搭在鍵盤上的手指都在發抖。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繆宇柔聲給他打氣,“那我這就跟人聯繫。”

    很久之前先生給過他一個緊急聯繫號碼,雖然兩人一般都是通過郵件聯絡,但繆宇仍然把那個號碼記得滾瓜爛熟,現在他撥通了這個號碼。

    “嘟——”了三聲才有人接聽,一個低沉含混的聲音道:“誰?”

    “先生,您在紐約有安全屋嗎?”冷庫顯然不是久待之地,小兩刃和小三尖肯定有安全屋,但既然他們被盯上了,繆宇不覺得他們的安全屋還安全。

    對方沒有猶豫,立刻道:“你現在在紐約什麼方位?”

    繆宇把位置報了上去,對方道:“你去花旗銀行就近的分行,在VIP989號櫃子裏有鑰匙,櫃子密碼是6個1,指模和鑰匙都在銀行櫃檯標誌下的暗格中。”

    他又說了一串位址,指明了附近安全屋的位置。繆宇重新進入冷庫,從醫藥箱中取出一張新的矽|膠面具,又在鞋中塞上增高鞋跟改變身高。

    偽裝好後,繆宇前往花旗銀行分行,來到櫃檯前,他傾身問道:“你們經理在嗎?”

    說話時不小心碰掉了櫃檯上的簽字筆,繆宇抱歉一笑,彎下腰去撿,順便從櫃檯下部標籤位置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個貼在內側的小藥瓶。

    他將藥瓶攏在袖中,把簽字筆放回櫃檯上,沖著走來的經理點點頭:“我來取989櫃子裏存放的東西。”

    經理在專用電腦上輸入密碼查詢VIP989櫃檯的資訊,登記的資訊已經被肖白替換了,照片同繆宇頂的□□上的相同。

    經理核對姓名和證件號碼,確認無誤後,領他進入內室,開了兩道門的鎖,又指明了989櫃子的位置。

    一路走過來,繆宇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把藥瓶擰開了,從裏面倒出一個指節大小的鑰匙來,又把薄薄的一層指模貼在大拇指上。

    經理站在門口沒有跟進來,繆宇先輸入密碼,又把大拇指往螢幕上一摁,再拿鑰匙開鎖。三道工序都沒有錯誤,箱子才彈開了。

    裏面不僅有安全屋的鑰匙,還有幾本護照和證件,還放了一個小盒子,繆宇沒有細看,全都攏到皮包裏,關上箱子出了銀行。

    他又換了張面具,開車回到冷庫。肖白道:“目前還沒有出差錯,但已經有人在拿著紅外線熱感儀大範圍搜索郊區無人地帶了,鎖定冷庫找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小兩刃選中冷庫當藏身地點,還是很聰明的,這片冷庫隸屬肉類加工廠,放置過各種生肉,血跡被掩蓋在其中,還比較好收尾。

    繆宇應了一聲:“只要他們現在還沒有找到這裏,那就沒有問題了。”他打開冷庫一看,三尖兩刃都還沒有醒,繆宇將他們挪到車上,向著先生報給他的安全屋地點開去。

    每個城市的地下水道都錯綜複雜,紐約的地下水道就有許多流浪漢居住,他們都懂得避開一下雨就會淹的地方。

    先生的安全屋就在地下水道中,肖白提前一步抱著電腦來探路了,他等在水道入口處,低聲道:“一路上流浪漢不多,有幾個也被我支開了。”

    他一邊說一邊作勢想背起兩刃來,繆宇忙制止了:“我來,你帶路吧。”指望肖白背人是不現實的,還是他跑兩趟吧。

    “這地方是建造下水道時廢棄的部分,流浪漢說一下雨這幾條旁支都會被淹沒,我找了很久才根據GPS定位找到了安全屋的所在,在外面看還以為這條道早就被封死了呢。”肖白把他領到地方,看著繆宇用一串鑰匙開鎖,一進去後愣了愣,咋舌道,“這地方倒是設備齊全……”

    他也有安全屋,但只是危機時的藏身之地,從建立起就沒有派上過用場。但看這間屋子,雖然地方不大,但一應設備都很齊全,不僅有武器,還有各種醫療設備、生活用品。

    繆宇費勁把小三尖和小兩刃依次背了進來,看到安全屋裏的設施,不覺松了口氣:“太好了,我還想著得把他們的傷口再處理一下。”

    肖白點頭道:“你先忙,我把車開到城市另一頭,找個廢棄車場燒掉。”雖然繆宇今天一天換過好幾次車牌了,但車子是一定得處理掉的,裏面肯定有不少DNA,要是被警方抓到尾巴就壞了。

    等事情都折騰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肖白橫在地上,唉聲歎氣道:“阿宇,下次咱們不要牽扯這些事了,好嗎?”

    繆宇應了一聲。

    三尖兩刃的死活跟他沒有關係,如果換個情景,繆宇也絕不會插手。但在對方表現出對他異乎尋常的信任後,繆宇就有自己得對得起這份信任的使命感。

    他突然心頭一動,起身在兩個人身上各自取了一根頭髮,對著燈看了看,確信有毛囊後,拿小試管裝起來,遞給肖白:“藏好。”

    肖白連忙貼身藏好,神情鬼祟比劃手語:你想驗DNA?

    繆宇不覺得小三尖和小兩刃跟他會有血緣關係,但查查總能斷了他的念想。

 第151章 01.01

    小兩刃很快就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左右看了一圈,似乎並不意外被從冷庫中轉移了。

    繆宇哄肖白去隔間睡覺去了,見她蘇醒了,皺眉道:“你們這次可真是把美國惹火了,現在外面還在折騰著呢。”

    “只不過惹到了CIA罷了。”兩刃喘了一口氣,掙扎著從手術床上坐了起來,吸吸鼻子道,“味道好重。”

    就在下水道裏窩著,加上這片區域沒有流浪漢居住,髒物無人清理,黴味臭味都很重。

    小兩刃的目光落到了屋子裏拜訪的武器上,眼中帶著幾分奇怪道:“你不是反暴力的嗎,準備這麼多武器幹什麼?”

    她說完後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哦,你找別人借了安全屋?”

    不管繆宇找誰借的屋子,紐約今天鬧得這麼凶,那人猜也能猜到是拿來藏三尖兩刃的了。

    繆宇聽她說話的口氣,並不知道這屋子是先生的,試探性問道:“你就不擔心我的朋友不可靠嗎?”

    “有人告訴我你能相信,我信任那個人,連帶著就信任你。而既然你覺得那位朋友可信,我也願意信你的朋友。”小兩刃是真的不怎麼在意,“何況從我昏迷到現在這麼久了,還沒有特工特警沖進來逮捕我們,足以證明你朋友的可信度了。”

    繆宇垂眸想了三秒鐘,最終決定把疑問直接問出來:“你們怎麼會想到跟我聯繫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有人告訴我你能相信。”小兩刃從床上下來,單腳著地,去查看小三尖的情況。

    繆宇追問道:“那一年前讓你和小三尖給我和肖白找麻煩的也是他了?”

    小兩刃想了想,為難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說,如果三尖能活過來,你去問他好不好?”

    小三尖能不能醒還真不一定,他現在高燒不退外加失血過多,雖然安全屋中有大量的藥品,但繆宇沒找到血漿。

    小兩刃輕描淡寫:“能做的都做了,活不過來只能怪他自己不中用。”

    她嘴巴上說的輕巧,手指卻在發抖,早在打響第一槍的時候就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但看著小三尖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她仍然難以接受。

    這時候里間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繆宇皺皺眉走了進去,看肖白睡到一半爬起來敲電腦,問道:“怎麼了?”

    “蟹子跟我說,阿比阿德的私人衛星讓人借走了,我查過去,似乎是美國軍方的許可權。”肖白神色凝重,“不是,我就納悶了,你這兩位朋友是炸了華爾街證券交易所嗎?”

    三個月前,阿比阿德的老爹順利登基,阿比阿德成了新鮮出爐的第二皇儲,第一皇儲是他爹的弟弟。

    阿比阿德當時招徠他們不成,但也沒有跟他們斷了聯繫,時不時扔個小委託過來,還鼓勵手底下的駭客蟹子跟肖白來往。

    蟹子有事沒事就跟肖白說上一嘴,他發現肖白對國際消息很感興趣,有了新消息就跟他聊幾句。

    租借私人衛星這事兒,不是什麼隱秘消息,蟹子騷包的金主非常高興,覺得美國人都來找自己借衛星,臉上有光,專門開了宴會慶祝。蟹子跟肖白說起時,也完全是閒聊的口氣。

    這消息卻把肖白嚇得一個激靈,覺都顧不上睡了,爬起來開始查看衛星調動情況。

    “……”繆宇頓了一頓,走到外屋,緊盯著小兩刃道,“你有什麼可解釋的嗎?”兩個義務員警不會引得官方動用國家機器。

    小兩刃苦笑了一下:“我們就是殺人,不小心發現了一點好東西,你要的話,我可以送你。”

    她說完後看了看繆宇,遺憾道:“看來我們得走了。”她看出來繆宇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轉變,雖然沒有把他們兩個送走的意思,但多了幾分戒備。

    繆宇一瞬間是陰謀論了很多,他懷疑這兩個人打著義務員警的旗號,幹得是間諜特工的勾當。你說不小心發現了大秘密,什麼秘密是不小心就能發現的?

    繆宇救他們是出於道義,雖然三觀不合,但他還是很敬佩兩人的精神的,可要是義警只是他們打的幌子,那根本不值得他冒這麼大的風險。

    不過看看昏迷的小三尖,這時候把他們趕走那一死死兩雙,繆宇還是搖搖頭:“不用,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可以暫時在這裏修養。”

    小兩刃道:“這個秘密跟灰色世界有很大關聯,我們欠你兩條命,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隨時問我。”

    三尖兩刃不屬於灰色世界人物,他們是典型的黑色暴力殺手,繆宇沒有跟這種人來往的興趣,他是有些好奇究竟是多麼重量級的消息值得美國官方這麼大陣仗,但好奇心不僅能害死貓,更能害死人。

    小兩刃看懂了他的表情,咂了咂嘴巴:“好吧,那我友情提醒一句,藍黑情報美洲區出了問題,你最近不要向他們購買消息了。”

    繆宇一驚,扭頭看她:“藍黑情報怎麼了?”

    “嗯?”小兩刃沒想到他會這麼大的反應,頓了一頓才道,“他們的美洲區負責人阿淑爾叛變,被CIA收買了,如果向藍黑購買灰色消息,會被抓住小辮子的。”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繆宇先前還是震驚藍黑情報出了大事,現在他的震驚轉到另外一方面了:“CIA想插手干預灰色世界?”

    “……”小兩刃攤了攤手,“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她想告訴繆宇的秘密就是這個。

    繆宇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半年前在沙特完成阿比阿德的委託時,繆宇就對CIA雇傭蟹子當顧問很奇怪。

    他立刻推門進里間,對坐在床上的肖白道:“這消息冥王星知道嗎?”

    肖白搖搖頭:“當時你問我,我沒有跟你說,早在兩年前,主星他們就發現CIA人員調動頻繁,還有幾名人員意外死亡,主星推斷是這些人假死後以新身份在為美國做事。”

    這種模式不是美國首創,最先使用的是俄羅斯的格魯烏部隊,全部由對外公佈處以死刑的特種兵組成,他們沒有榮譽、國籍和身份,有的只有對國家的忠誠。

    主星推測CIA將有大的舉動,但那時並不肯定是什麼,還是後來看灰色世界的許多二三流小組織被悄無聲息地覆滅,才猜測到了一些。但後續推斷他就沒有再跟成員們說起,連加西亞也不知道,肖白更是無從知曉。

    弄死雜魚小組織只是冷盤,對大組織出手才是主菜,美國素來以世界員警自居,他們不會樂意看到一大批奇人異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小兩刃一瘸一拐地也走到了里間,對著肖白招招手:“你好啊,卡戎。”

    繆宇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

    小兩刃對著他笑笑,手摸進自己胸口,把乳|罩解了下來,從鋼圈部位取出一個晶片:“很感謝昏迷時你沒有搜我的身,這個可以當作謝禮。”

    她醒來稍作檢查,就知道自己和三尖臉上的矽|膠面具都沒有被揭下來過,而且身上也沒有被翻找的痕跡,這讓她對繆宇的好感更勝一層。

    繆宇是做了小動作,他拔了兩人各自一根頭髮,這個兩刃是不可能感受得到的。

    繆宇盯著她的指尖沒有動彈,小兩刃笑道:“這是灰色世界被他們收買的一部分人員名單,它沒辦法告訴你誰是可信的,但可以幫你篩選出誰是絕對不可信的。”

    “灰色世界如何,與你們也沒有關係,何必冒這麼大風險拷貝下來?”繆宇問道。

    他是在試探,三尖兩刃不屬於灰色世界,藍黑情報卻屬於,而藍黑的老大安跟大三尖很可能是同一人。

    小兩刃卻道:“我就算沒拷貝,那幫龜孫子肯定也不信,橫豎都要被他們追殺,那我幹嘛不拷貝呢?好歹賺回點利息來。”

    繆宇稍稍一沉吟,這個邏輯幾乎說服了他,如果CIA查到這次是他救了三尖兩刃,對方會相信三尖兩刃沒有把這份資料給他嗎?

    ——什麼,你們不熟?不熟你冒那麼大風險救他們幹什麼?

    繆宇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走了一步爛棋,他本來只以為是三尖兩刃的仇家要追殺他們,現在一看,這兩個人馬蜂窩捅大發了。

    他轉著各種念頭,低聲道:“大三尖不需要嗎?”他相信兩刃手中就只有這一份,當時情況肯定緊急,不可能耗費時間拷貝兩份去。

    “我還不知道他要不要呢,別這麼客氣,這次是你救了我們,又不是他救了我們,你想要的就拿去。”小兩刃眨巴著看著他。

    ——老子他媽的不想要。繆宇趁機問道:“告訴你我值得信任的人也是大三尖?”

    小兩刃眼中露出幾許疑慮:“怎麼,你似乎不是很確定這一點?”

    繆宇不答反問:“以大三尖的能耐,不可能在紐約沒有安全屋,你們為什麼還要逃到冷庫去?”

 第152章 01.21

    小兩刃說道:“三天前的一次行動中我們得到了這份資料,自此就被鬣狗盯上了,他們一旦動真格的,想抓我們真的不難。”

    美國作為恒居世界首位的龐然大物,一直通過各種手段監視著全世界,有這樣的人做對頭,跟三尖兩刃之前的仇家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我們是有安全屋不假,但距離事發地點太近,被全面戒嚴了,我和三尖當時的情況,根本沒辦法返回。”小兩刃說起來還一陣後怕,出道這麼久,這是她栽得最狠的跟頭了,“剛拿到這份資料時,四兩就向三尖求助,認為我們沒有能力安全撤離,三尖給了我們你的聯繫方式,說如果有必要,讓我們聯絡你。”

    繆宇入住賓館是在五天前,他一直訂到下星期,被三尖查到倒不奇怪。但繆宇留心到了一點,神色古怪道:“三尖在紐約只有那一個安全屋嗎?”

    ——這個安全屋也是向“三尖”借的。

    小兩刃很奇怪他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耐心解釋道:“你肯定也猜得到他另外有身份,他有不少安全屋,但保密度足夠高的就只有那一個。”

    繆宇目視前方,良久沒有出聲,半晌後才道:“哦。”

    他此時心亂如麻,還是肖白問道:“你剛才提到的‘四兩’是誰?小三尖嗎?”

    新一代三尖兩刃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自己的名字,是因為他們出道時使用的是上一代三尖曾經使用過的□□,才被認為是三尖兩刃的繼承人的。

    小兩刃點點頭,看肖白想笑又硬憋著的模樣,不以為意道:“我是五斤。”

    肖白有些被震懾到了:“……你們這樣一個手中近百條人命的組織全名叫‘四兩五斤’是不是略犯規?”

    “為什麼你覺得我們就叫‘四兩五斤’?‘五斤四兩’不是說起來更順?”小兩刃一點不介意他嘲笑自己的名字,但聽了這句話情緒略激動,“難道就因為我是女的,我的名字就必須排在後面?”

    “……”肖白想了半天,比手勢道,“不好意思,我道歉,我只是覺得數字大的該在後面——而且我看你比看小……四兩順眼多了。”

    他說完後看了繆宇一眼,見繆宇眉頭緊鎖顯然陷入了無盡的糾結中,根本沒心情跟五斤討論女權問題,便沒再說什麼。

    ————————————————————————————————————————

    小三尖——現在應該叫他四兩了,在第二天就醒了過來。繆宇和肖白當天都沒有離開,橫豎安全屋裏食物非常充足,這地方雖然隱蔽,但目前正處於特殊時期,他和肖白來來回回,很可能會帶來巨大的危險。

    床給四兩挪出來,繆宇摟著肖白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上,一睜開眼就看到四兩正半坐在床頭盯著自己。

    繆宇一驚,多少睡意都跑走了,鬆開環著肖白的胳膊坐直身子,不由得打量了他一下。受這麼重的傷都能這麼快就醒過來,這位的身體素質真不是蓋的,肯定從小就經受了相當嚴苛的訓練。

    對方對他嘿然冷笑,看不出對救命恩人有多少感激之意,繆宇也不在意,通過為數不多的交情,他知道這人就這臭脾氣,嘴賤,欠揍,該□□。

    五斤橫躺在另外一個床上,睡得很熟。沒了她當潤|滑劑,既然四兩不打算先開口,繆宇便率先道:“你們憑什麼認定我是可以信任的?”

    “我倒是還覺得奇怪,你憑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救我們呢?”四兩先很不配合地反問了一句,倒是很乾脆答話道,“有人告訴我你是可信的。”

    這正是繆宇最為關心的,頓了一頓就接話道:“他又憑什麼認為我是可信的?”

    四兩特別奇怪地斜著眼睛看他,滿臉寫著“難道你是傻逼嗎”的鄙夷:“覺得你可信的是他,又不是我,你來問我管什麼用?”

    他和五斤的邏輯都是這樣的,五斤信任三尖,三尖信任繆宇,繆宇信任肖白,所以五斤對肖白在安全屋窩著一事兒,也沒有不滿和疑慮。

    繆宇給他這句話噎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試探道:“那要是我沒有跟他聯絡的方法呢?”

    四兩的表情更奇怪了,他現在的神色翻譯過來就是“難道你覺得我是傻逼嗎”,沒好氣道:“一個你根本沒聯絡過的人,讓你拼死救我,你就真的救了,你覺得我能信嗎?”

    他似乎很確定繆宇和三尖理當有很深的關係,還別說,繆宇救人的時候也覺得自己跟三尖有很深的關係,可從五斤口中,又似乎三尖和先生並不是一個人。

    ——可要是從小一把屎一把尿(讓乞丐)把他養大的不是三尖,三尖又憑什麼篤定繆宇會心甘情願對四兩五斤伸出援手呢?

    這問題困擾了繆宇一整個晚上,他本來以為等四兩醒了就能知道實情,可看四兩的反應,也是不知情的。

    五斤在繆宇剛坐直身子時就醒了,這時候插嘴道:“你嘴巴積點德,這個是救命恩人。”說的是四兩。

    四兩哼了哼,沒再說什麼。

    如果說五斤昨天還沒有意識到什麼,今天聽了繆宇和四兩的對話,算是反應過來了,合著繆宇似乎真的跟三尖沒有什麼關係,她也很想不通:“那你到底為什麼要救我們啊?”

    繆宇默然良久,看肖白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便道:“看看情況怎麼樣了。”他們昨天熬夜到淩晨,在附近安裝了監控探頭,有人接近就會自動報警,這才滿帶不安地睡去了。

    看肖白困得眼皮都黏在一塊,撲騰半天才徹底睜開,繆宇也是挺心疼的,可目前情況特殊,有太多比睡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全屋中沒有管道,肖白拿飲用水洗了臉,清醒過來後,對著繆宇點點頭,抱著電腦就忙活起來。

    他咬咬嘴唇:“外面還是不安全,無人偵察機都啟動了,我查到了一個加密檔,沒敢貿然打開,很可能是CIA方面掌握了他們的一些個人情況。”

    比如要是被掃描到了顱骨,雖然現代科技發展,可以添加填充物改變成像,但重合度還是在80%以上。依照五斤四兩的人際關係,被掌握顱骨成像比被掌握真面目更致命。

    五斤聽了眉頭都沒動一下,四兩也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淡然道:“別費勁兒了,我可不想欠你更多的人情。”

    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挺為繆宇擔心的,但想到以肖白的技術,自保不成問題,那就好辦了。

    四兩不想把他們過多牽扯進來,對自己的死活倒不甚在意,懶洋洋道:“就當你救我是想讓我解釋一些事情,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想問的有很多,繆宇乾脆從兩人最開始見面時問起:“你們兩個出道,為什麼要拿恩基動手開刀?”

    “這是三尖的意思。”四兩答道。

    他也不清楚三尖到底為什麼一上來就讓他們對上個硬碴,但四兩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幹他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太大的好奇心。

    “那也是三尖讓你們攪合冥王星的選拔賽,跟我和肖白為難的?”繆宇追問道。

    四兩想了想,坐得更直了一些,哪怕牽動了腹部的傷口也不甚在意:“是啊,他好像有收攏你和肖白的意思,但在我們第一回合接觸過後,又說你們不符合最基本的條件要求,就讓我不要再去打擾你們了。”

    要不是這次他和五斤遇險,他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交集。

    繆宇明白他的意思,那時候他大意之下上了五斤的賊車,五斤拿著偽造的指甲去嚇肖白,肖白答應讓飛機墜機,這顯然跟四兩五斤的標準不符。

    但讓繆宇來說,真正讓三尖打消這個主意的,還是跑來救場的冥王星主星那句“三星連珠”。在似乎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三尖是先生”的大背景下,繆宇想當然地認為“三星連珠”指的是自己後背上連成一線的四顆痣,現在他不敢這麼打包票了,不由得陷入沉思。

    四兩知道的也不多,繆宇問來問去把人問不耐煩了,也沒問出來什麼乾貨,歎了一口氣,不再追究了,只好起身沖泡面,先讓勤奮工作的肖白填飽肚子。

    繆宇一臉“我很不爽”的陰沉,但等到第二天下午三點,肖白咬著手指道:“有了,紐約的防線撤掉了大部分。”

    紐約作為美國的經濟中心,每次全城戒嚴帶來的都是巨大災難,能撐到現在,已經是CIA負責人咬著牙死撐的結果了。

    只是四兩五斤拿走的資料太重要了,不抓到他們誰都不放心。肖白看另外三個人都抬頭看自己,解釋道:“有疑似他們的人出現在加拿大。”

    繆宇不動聲色抬了抬眼皮,看四兩的反應就心中有數,看來這是三尖的手段。CIA負責人雖然硬氣,他很肯定三尖兩刃都受了重傷,但他也不敢保證出現在加拿大的就一定不是他們,這萬一人家兩人滿世界逍遙去了,這邊紐約繼續全城戒嚴,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我是個三觀不正很奇葩親的地雷~x2

    撒花感謝寧之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

 第153章 01.21

    連人是不是還在紐約都不確定了,CIA高層就不再硬頂了。他這邊一縮,情勢一下子就好轉了,但考慮到這說不定也是煙|霧彈,繆宇還是和肖白在安全屋多待了一天,確認外面風平浪靜了,這才離開。

    至於四兩五斤,他們傷勢還沒好,還是留在安全屋中。安全屋最重要的就是絕對隱秘,繆宇心中有數,這個安全屋廢掉了,先生不會再用,他自己也不會再進入,相信四兩五斤會處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跡。

    當著四兩五斤的面,繆宇還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一回到賓館,檢查房間沒有人來過,也沒有不該用的小物件後,繆宇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

    認識三年,戀愛一年了,肖白第一次看到他臉色這麼、這麼難看,乖巧地拉著他的手,就在一邊坐著,沒有出聲打擾他。

    繆宇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轉到淩晨,拿起便利貼來,寫下一個等式:先生=安=三尖,又在兩個等號上打了問號。

    對於他是不是三尖兩刃的兒子,繆宇並不是很確定,一切都是他的腦補,但先生是三尖,是有種種跡象相互印證的。

    肖白不是外人,繆宇也沒避開他的意思,喃喃道:“為什麼?”他跟肖白道,“我能確定先生是安,安和三尖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該有極為親密的關係,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三個月前,受他委託的肖老頭給了他回饋,他後背上的四顆痣,確實有一顆是人為點上去的。這本來讓繆宇更加肯定了“三星連珠”是指的自己。

    肖白想了想:“說不定是你先生想要借此介紹你們認識。”所以才故意不把在紐約的安全屋告訴四兩五斤的。

    這是他硬掰出來的理由,肖白主要是覺得繆宇難得問他個問題,他一句話不接太尷尬了。但這個理由相當牽強,四兩五斤情況是真的危急,一不小心就是兩條人命,這時候可不是介紹兄弟姐妹們認親的好時機。

    但思維亂跑一向是肖白所擅長的,他冷不丁問道:“我們剛剛確認了你的先生和三尖不是同一個人,甚至也不認識,”否則三尖向先生借安全屋就是了,沒必要向繆宇那邊轉一圈,耽誤這麼長時間,“我們又推測三尖和安是同一人——你怎麼肯定安和先生是同一個人?”

    這個邏輯有點繞,肖白拿起筆來,朝著那個“先生=安=三尖”的等式,在第二個等號上畫了個對號,第一個則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種可能他還真的沒想過,繆宇整個人都懵掉了,好半天才遲疑道:“有一件事兒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在《巔峰腦戰》第一輪比賽結束後,我和先生曾經見過面,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說到這裏,他神色微變,當時他其實已經在猜先生是藍黑情報的老大安了,兩人一見面,先生就直白地表示自己是安,繆宇對此一點都沒有起疑。

    “……他說他是安。”繆宇喃喃,實際上,知道藍黑情報的老大代號是“安”的人不少,先生又一直似有若無地在引導他往這個方向考慮。

    肖白開的腦洞更大一點:“這個等式中,你疑惑的是安和三尖是不是同一人,那如果反過來考慮,安確實是三尖,但先生不是安也不是三尖,那是不是一切都能講得通了?”

    在《巔峰腦戰》中,三尖通過視頻,認可了繆宇和肖白的能力,注意到了有這兩個人的存在,讓四兩五斤去吸納人入夥,但想不到大水沖了龍王廟,主星一句“三星連珠”的提點,讓他這才意識到原來繆宇是他的兒子,這才立刻讓四兩五斤離開,甚至還下了從此再也不讓他們跟繆宇聯繫的命令,這是擔心把親生兒子牽扯進去。

    ——這個猜測雖然雷人,但講通了三尖對繆宇異乎尋常的信任從哪里冒出來,雖然兩人沒有真正認親,但三尖似乎認為兩人應該早有默契。

    他說完後見繆宇還在發懵,不由得說道:“是不是覺得三觀都被顛覆了?”

    別說是三觀了,繆宇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被顛覆了,他神色恍惚了半天,扭頭問肖白道:“那兩根頭髮呢?”

    肖白立馬掏出一個試管來:“給你。”

    “紐約並不安全,我們得混過機場安保,早點離開。”這時候還屬於敏感時期,著急忙慌地趕著離開,自然很惹眼,但他和肖白來紐約待了一段時間,那時候三尖兩刃還沒到美國呢,倒也不怕惹人懷疑。

    就算在國際上混開了,但中國才是他們的跟基地,驗證DNA什麼的,還是得回去放心。繆宇不認為他和四兩五斤的DNA會對上號,通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兩個對三尖有敬重有感恩,但並沒有親情血緣上的牽扯。

    肖白剛才那番話純屬開腦洞了,繆宇本想聽過就算了,但是他越琢磨似乎越有滋味,肖白的話無疑給他提供了一個新思路,甭管安和三尖怎麼的了,他現在的注意力都被“先生是不是安”給牽引過去了。

    他之前關心藍黑情報,關心在國際上聲名日盛的四兩五斤,都是在認為那個等式成立的前提下的,其實繆宇真正在意的還是先生,無論先生是不是安,是不是三尖,他都是那個教養繆宇長大的人。

    肖白一塊遞過來的,還有五斤給的那個小晶片。繆宇接過來,卻覺得重於千斤,他默然半晌,重新給肖白遞過去:“打開。”

    肖白驚了一下,饒是他一向對繆宇言聽計從,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想好了嗎?”

    他擔心別是繆宇今天受了大刺激,一時衝動之下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可一旦真的看了,意義就徹底變了。

    繆宇拿五斤的邏輯來反問:“東西都交到我們手上了,我說我沒看,CIA會相信嗎?”真的被查到了,有這個東西就要完蛋,看了好歹還能掌握主動權。

    肖白咬了咬牙:“好。”他從背包裏掏出幾個零件來,組裝後跟電腦連接,再把晶片插上。

    做完這一切,肖白正想說話,卻眼前一黑,繆宇捂著他的眼睛,特別溫柔道:“乖,你別看。”

    這段時間讓他這麼煩躁,一來是身世又存疑了,二來如果三尖真的不是先生,那他向先生求助的行為,會把他和肖白都暴露在危險之下。

    紐約最近的大事就是四兩五斤失水差點被坑,尤其他向先生問安全屋地址時,正是兩人受傷當天。

    ——先生猜到他拿安全屋要藏的是四兩五斤是肯定的,但先生會知道四兩五斤拷貝了這份名單,再懷疑他拿到了這份資料嗎?

    如果先生真的知道了名單被盜,要麼他能力超凡,要麼他和CIA高層另有聯繫。繆宇看著螢幕上顯示的密密麻麻的名單,先下意識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仔細看了起來。

    他不敢讓肖白看,是因為肖白抗審問能力相當有限,CIA就算真的抓了他,也能看出來肖白是真的不知情,這就有了一分安全的保障。

    肖白被蒙住眼睛後,倒沒有掙扎,他心知肚明自己這時候乖乖聽話才是,嚷嚷著“有難同當,要死我跟你一起”,那不是癡情,那叫蠢。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他不能再給繆宇添麻煩了。

    等了約莫有一個小時,眼前的手才移開了,肖白小心翼翼看了看繆宇,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再看自己電腦,發現前蓋已經被闔上了。

    繆宇把電腦拿起來,對肖白示意一下。

    肖白連忙道:“這電腦我新買的。”

    是新買的,說明重要的東西不在上面,真是重要的電腦,肖白也不會帶著來旅遊。繆宇滿意地點點頭,在浴缸裏放水,把電腦浸在裏面,裏裏外外都泡濕了,拆開每個零件都檢查了一遍,確認徹底報廢後,拿十幾個塑膠袋分別包起來。

    那個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晶片,讓他拿小錘砸爛後,分幾次扔馬桶裏沖下去了。毀屍滅跡後,繆宇才拎著塑膠袋走出來:“混在生活垃圾裏面,明天收拾掉。”

    此時天黑倒是掩人耳目,但放到有心人眼中,反倒顯得鬼祟,倒不如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扔掉。繆宇這半年來在國際上算是小有名氣,但還入不了CIA的眼。

    兩人第二天收拾行李前往機場,一路走得很順利。繆宇一進了機艙,不動聲色掃視一圈,確認機艙裏沒有需要特別關注的人,拉著肖白到位置上坐下。

    他神色輕鬆了三分,肖白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在手心比劃:幸虧知道你和四兩五斤關係的也就冥王星內部了。

    四兩五斤殺死恩基時他們在場,不過大家普遍懷疑是三尖跟藍黑情報不對付,沒怎麼在意他們。第二次在S市,四兩當著繆宇的面殺人,挑釁意味很濃,這個有心的就能很輕易查到,畢竟繆宇進警局錄過口供。

    這兩次雖然打眼,但還不算離譜,肖白就慶倖知道四兩為了繆宇,專門跑去攪合冥王星選拔賽的人真不多,而且也都不是普通人,漏口風的可能性真不大。

    繆宇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說什麼。

 第154章 01.21

    肖白再寫:藍黑情報的事情,需要跟恩利爾說一聲嗎?

    他真正想問的,其實是繆宇是否要告訴他先生。先生不是安,只是他們的腦補,但根據實際線索來看,先生跟藍黑情報是真的脫不了關係。

    不論先生是不是真的安,起碼先生想讓他以為先生和安是一個人,繆宇眨了眨眼睛——如果他沒有懷疑這一點,知道了藍黑情報美洲區負責人叛變的消息,會不會跟先生說呢?

    ——當然會,哪怕解釋不清楚這個消息從哪兒來的,他都會說的。

    繆宇笑了笑,忍不住在肖白的額頭上輕啄一下:“小機靈。”看完那個晶片上的內容,他就跟先生說了。

    先生要不知道名單的事兒,自然好說,他就算知道了,繆宇冒著名單暴露的危險給他通風報信,他自然更不會想到,繆宇對他的身份已經有所懷疑了。

    有個問題肖白早就想問了,他猶豫再三,還是給繆宇比劃:冥王星呢?

    主要是冥王星這兩年人員調動很頻繁,本來就六個人的小型組織,新添了一個人不說,尼朵拉和卡戎的職位都換了人,相當於換了半壁江山,肖白對此很是擔心。他雖然為了男人離開了冥王星,對冥王星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繆宇捏著他的手,輕聲道:“放心吧,主星比咱們都精明多了。”主星應該是最早注意到CIA在灰色世界特殊動作的人了,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塞人進冥王星,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

    繆宇和肖白回了S市,他們的公寓就配備了DNA檢測裝置,12小時後兩根頭髮的驗證結果出來,肖白看著螢幕,搖頭道:“完全不匹配。”

    繆宇的DNA並沒有記錄存檔,當時檢測一出來,肖白就把所有的檔案存根都給毀了,他背下了DNA圖譜,現在一看四兩五斤的DNA圖譜,就知道根本不吻合。

    早就有心理預期,繆宇也沒有失望的情緒,點頭道:“嗯,銷毀吧。”自己買個檢測裝置,就是圖個安心。

    那兩根頭髮也讓肖白沖下水道了,他從廁所走出來,張張嘴剛想說什麼,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自從有了四兩五斤打電話求助一事後,肖白現在聽電話鈴聲都有心理陰影了,幸好這次響的是繆宇專門工作用的手機。

    一般雇主有委託都是打這個號碼,繆宇也沒在意,接起來後卻聽到一個電子合成音道:“挪威來客。”

    “……”繆宇得承認,自己對這幾個單詞也有心理陰影了,他打手勢讓肖白追查電話來源,不動聲色道,“什麼?”

    四兩五斤現在應該還窩在安全屋呢,沒空再去惹是生非,被打了屁股再來找他求助。繆宇第一個念頭是CIA找上門來,用這個來詐他了。

    對方表明身份:“三星連珠。”

    繆宇滿腦子各種想法亂轉,半天才道:“嗯……”是三尖,還是個圈套?

    “我只能保證120秒的絕對安全事件,不說廢話了。”對方道,“小孩子不懂事兒,給你添麻煩了。”

    他說是不說廢話,但後半句似乎就是句純種廢話,繆宇舔了舔嘴唇,緩緩道:“我不太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原則上來說,知道“三星連珠”的也就那幾個人,但如果先生都不可信任,那主星呢?繆宇對主星的信任度一直都不算高,目前他整個人被層層陰謀論給埋了,雖然五斤給的晶片裏確實沒有牽扯到冥王星的人,但以主星的資歷,就算真的有啥,也絕對不會被寫到名單裏。

    對方直白道:“我很感謝你對他們提供的幫助,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應當牽扯的。”

    繆宇笑道:“嗯?”他打定主意,不管這個三尖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論對方說什麼,他今天就一個“嗯”字了。

    雖然120秒還剩很多,對方扔下一句“務必處理掉”,便果斷掛了電話。繆宇等了一會兒,沒見對方再打回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肖白臉梢發白,忍不住問道:“真的?”

    “是。”對方的口氣非常篤定東西在他這裏,會跟他在前面說這麼多廢話,就是為了讓他確定自個兒口氣中的篤定,不是在詐他,這個是真的三尖。

    繆宇笑道:“咱們在的時候,四兩五斤都沒有跟三尖聯繫,估摸著是咱們走後,他們休整休整,離開地下安全屋後,再跟三尖聯繫,告訴了他把晶片給了我的事情。”

    他們是意外拿到晶片的,拿到後就告訴了三尖,但雙方並沒有碰頭,四兩五斤就被打傷了。繆宇能夠肯定五斤把晶片給他,是一時腦熱,依照她的三觀,繆宇救了她,她得有所表示。

    欠個人情什麼的不妥當,她跟繆宇有牽扯是給繆宇招禍,那就得一次性把人情還清,那就送禮唄。

    她的東西,怎麼處理是她的自由,再加上當著肖白的面,她沒有跟三尖聯繫,等方便了才說。三尖一聽,立刻就跟繆宇聯繫了。

    五斤沒有認識到這個晶片所帶來的巨大危險,是因為她對危險的認知跟正常人不一樣。三尖對危險更為漠然,但好歹他還有常識,知道這會給繆宇帶來大|麻煩,又怕繆宇腦子發熱把晶片留下,才特意打電話來提醒。

    只要是真的三尖就好,三尖當然也意味著麻煩,但好歹比CIA找上門來好,肖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這麼關心你,還冒險給你打來電話,會不會真是你爹?”

    “還不能這麼說,我好歹幫了他們忙,就算處於道義,他也會打這個電話。”繆宇是下過苦功夫,打聽過三尖兩刃當年的行跡的。就算他對三尖兩刃一無所知,看現在四兩五斤的行為模式也能知道,他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人。

    無辜的人都不會碰了,何況是救過命的恩人。

    不過無可否認,接了這個電話後,繆宇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好好的假期被人折騰壞了的鬱悶也散了不少,看看肖白問道:“咱們再歇幾天?”

    這次的黴運就是歇出來的,肖白就鬱悶自個兒怎麼非得選紐約度假去,忙道:“算了,之前在賓館窩了這麼多天,筋骨都松了。”這幾天其實真沒睡好覺,擔驚受怕的,但肖白也擔心再閑著不動彈,繆宇再胡思亂想勞心勞神,還不如找點事情幹呢。

    繆宇看他是真心不想歇了,點點頭道:“我跟他們聯絡一下。”

    路易斯和麥永志正在英國散心,MX組織的總部就是路易斯的古堡別墅。繆宇問清楚他們也很清閒後,便帶著肖白又飛英國。

    滿打滿算大半個月沒有見面了,路易斯聽到門鈴聲,滿帶著笑去開門,一眼卻看出繆宇心情很不美麗,笑容就收了三分,點點頭道:“頭兒。”

    以前他和麥永志一樣都管繆宇叫“繆先生”,後來實在是太熟了,路易斯管繆宇叫“頭兒”,管肖白叫“嫂兒”。

    路易斯有些惴惴,繆宇一向是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好手,就這樣他的表情都能讓自己看出來不對,那就不是一般的不高興。

    繆宇坐到沙發上,輕輕歎了一口氣,才對他們道:“手頭有什麼合適的委託嗎?”

    路易斯立刻拿出了幾遝資料來,先留出一段時間讓繆宇簡單流覽一下,而後才道:“除了這些,阿比阿德王儲倒是跟我聯繫了,他說請我們去負責展覽會安保。”

    以前是王子,現在變成王儲和親王了。阿比阿德的委託他們也接過三個了,說實話基本沒有難度,但來錢很快,尤其要是他們在簡單的任務裏表現得很出色,阿比阿德會非常高興,劈裏啪啦打賞。

    對阿比阿德的委託,繆宇興趣一向不是很大,他對錢沒有多少執念,何況現在的錢已經花不完了。但剛經歷過四兩五斤的刺激後,他倒是寧願接個沒什麼難度的委託來換換心情。

    路易斯觀他神色,估摸著這事兒有戲,心中不由得一喜,這半年來他們賺了不少錢,起碼外債是都還請了,可從小到大缺錢的窘迫日子給他帶來了深重的心理陰影,有能賺錢的機會,他都不想輕易放過,路易斯這半年看得最順眼的人一個是把他從負債拉到盈餘的繆宇,另一個就數得上財神爺阿比阿德了。

    繆宇詢問得看了看肖白,又看向麥永志。他們兩個人都不喜歡做決定,兩人都比手勢示意無所謂,都聽繆宇的意思。

    繆宇接過路易斯遞來的關於阿比阿德委託的詳細資料,簡單翻了翻,見確無明顯的漏洞蹊蹺,便道:“跟親王說一聲,這委託我們應下來了。”

 第155章 01.21

    繆宇是打著玩樂消遣的心思前往沙特的,當然,他多多少少還懷揣著點跟阿比阿德旁敲側擊他租借衛星給CIA的小心思。

    只是他和肖白當天先飛S市,又飛英國,已經十分疲勞了,再加上天色已晚,便乾脆在路易斯的古堡修整一晚上,明天再離開。

    兩個人照例睡在同一個房間,繆宇維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彈,但實則失眠得睡不著覺,他沒在床上翻來覆去滾,還是顧慮到別再打擾肖白的睡眠。

    但根據他聽到的小動靜,躺在另外一張床上的肖白也沒有睡著,呼吸又短又急,也顯得心煩意亂。

    只是肖白的耐性一向不好,繆宇耐心等了少頃,就聽到悉悉索索的一陣響動。

    肖白從隔壁床上下來,緊貼著他躺好,湊過去一聽他的呼吸就知道這人也沒睡,想了一想,咬牙把手從他胳膊肘間穿過去,撩開衣服往下摸。

    繆宇有心想看看他打得什麼主意,這下倒是嚇了一跳,忙把他的手捉住了,詫異道:“你這是幹什麼?”

    肖白羞得耳朵尖都通紅一片,小聲道:“我上網查怎樣安慰自己的戀人,基本上最佳答案都是這個。”兩人剛認識時,繆宇就有個毛病,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能難受一整天,這個狀態可不行。

    他們兩個正式確立關係都一年多了,都是年輕人,情濃時難免擦槍走火,都是各自很尷尬沖涼水澡的。

    繆宇張了張嘴巴,好半天後才道:“沒事兒,我已經好多了,乖,今天晚上好好休息,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肖白多少有些著急,忙道:“我們都好了這麼久了,為什麼你一直不碰我?”

    連他這等不開竅的都偷偷摸摸上網查過大體流程,繆宇年紀比他大個幾歲,對此肯定也不是一無所知的。

    繆宇哏了一下,從床頭摸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見已經接近一點了,想了好一會兒還是道:“這半年來咱們一個委託接一個委託,每天勞心勞力的,實在是太累了。”

    都說飽暖思淫|欲,這幾個月徹夜不睡都是常有的事兒,能兩點睡都難得,哪還有心思幹那些?要不是感覺熬得太厲害,身體吃不消了,繆宇也不會放大假,一歇就歇半個多月。

    何況繆宇對錢對性都不熱衷,讓他快樂的是控制欲得到滿足,否則以他的條件,也不至於認識肖白之前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

    不過以他們的關係,確實早就該更進一步了,只是今天是實在沒有這想法,繆宇也不樂意打著排憂解悶的念頭來第一次。

    他捏了捏肖白的手,跟兩個交疊的勺子似的環抱著他,親親他的後脖頸,哄道:“乖,睡吧,等你過了25歲生日再說。”

    肖白嘟了嘟嘴,考慮到繆宇總是覺得他心理年齡還是個未成年人,倒是也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忍不住道:“那說好了啊?”距離他生日也就半個月時間了。

    ——嚶,其實他本來應該矜持一些的,無奈戀人被踹了屁股才肯往前挪一步,肖白也只好不要臉地上了。

    繆宇溫柔道:“嗯。”為了安撫大半夜睡不著胡鬧的小戀人,兩人接了一個長長——長長——的吻。

    肖白還算心滿意足,打了一個哈欠,被他來來回回胡啦腦袋弄得睡意上湧,嘟噥了幾句,眼皮漸漸合上了。

    繆宇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把他往懷裏摟了摟。有了這個小插曲,又或者是懷裏抱著一個睡得呼呼的小傢伙有了安全感,這次他滿腦子的煩亂思緒倒是淡了不少。

    繆宇也實在是累了,聽著肖白綿長的呼吸聲,意識終於慢慢沉了下去。

    ——————————————————————————————————————

    阿比阿德留著長長的大鬍子,帶著自己的大夫人和孩子們在等著他們到來。

    倒不是說MX組織現在就已經值得這樣的陣仗了,主要是阿比阿德過於明騷,有點機會就喜歡顯擺自己孩子多。

    他不過四十出頭,十多個孩子一溜排開,繆宇掃了一眼,只覺得十多個小蘿蔔頭都長得沒啥差別,最多就是大小型號不太一樣。

    跟客戶打交道一直是路易斯的差使,何況他和阿比阿德也最熟,兩人寒暄了幾句,阿比阿德熱情請他們進去。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進入阿比阿德住所的中心位置,何況以往阿比阿德也不會跟見了親兒子似的親熱。

    繆宇留意到曾經打過交道的他的保鏢隊長費薩爾一臉苦大仇深地站在一邊,擺出一副“唉只能請大家多擔待”的苦逼臉來。

    他腳步一頓,估摸著阿比阿德可能有要胡來,提出什麼讓人為難的要求了。

    從他們第一次跟阿比阿德打交道就能看出,這人是很喜歡玩惡作劇的,而且越是優秀的人,他越有戲耍的興趣。

    ——不戲耍優秀的人,又怎麼能得到優越感呢?砸幾百萬就為了爽一把,在阿比阿德看來非常值得。

    阿比阿德的大老婆帶著一串孩子們退下了,阿比阿德請他們坐下,笑道:“咱們也是老相識了,尤其是路易斯閣下,更是我難得的知己,有話我就直說了。”

    他跟有爵位的路易斯最談得來,但最欣賞的無疑是繆宇,阿比阿德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來這個年輕人似乎已經猜到了許多,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我本來還在擔心,這個小委託請不動你們呢,諸位能來真是太好了。”

    繆宇對著他笑了笑。

    阿比阿德挺遺憾他沒有輕易上當,面無殊色道:“我是要準備一場收藏展覽,但又不想讓它淪為一次普普通通的展覽。”

    他是有錢,可沙特有錢的人遍地都是,阿比阿德自己的私人收藏也沒到讓人看了就能記一輩子的程度,但他頗有給大家一個驚喜的野心。

    “……”繆宇算是知道費薩爾□□一樣的臉色怎麼來的了,納悶道,“您現在的身份是第一王儲了,請來的賓客非富即貴,這些人要有個好歹,恐怕也會置您於很被動的境況吧?”

    有錢燒得也不是這個燒法,真要是賓客們有個好歹,搞不好都能出外交事件。

    阿比阿德正色道:“就因為他們非富即貴,一旦差一點怎麼著,才會成為他們永生難忘的回憶啊?”頓了一頓,他又帶著幾分熱切道,“何況要不是這問題難辦,我也不用花大價錢請幾位來啊?”

    “您花的錢是讓我們幫忙維護展覽安保的,不是給賓客一個難忘終身卻又不至於讓他們翻臉的驚嚇的。” 繆宇面無表情說道,這一瞬間他很想把合同拍在阿比阿德臉上。

    阿比阿德哈哈笑道:“我的錯我的錯,雙倍違約金是吧?”

    他說著滿不在乎地就要掏支票夾,讓繆宇先一步摁住了。費薩爾本來一臉慘不忍睹地站在角落裏,此時第一時間沖了過來,讓麥永志站起來攔住了。

    兩個人彼此瞪視著對方,氣氛難堪了一瞬,阿比阿德倒還是一副笑模樣,對著頭頂的監視器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正在看監控的保鏢不用緊張。

    繆宇沒有在意兩位打手的劍拔弩張 ,正色道:“您有錢,怎麼花也是您的自由,但接不接受這個委託,也是我們的自由,還請您見諒。”

    阿比阿德蒙他們來接受任務,還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有,這種跋扈行徑在一部分富人身上很常見,但並不符合阿比阿德一向的人設。

    繆宇心中多少有些疑慮,當他抬眼跟阿比阿德對視後,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無奈道:“親王又跟我們開玩笑了。”

    阿比阿德故意提了一個非常離譜的要求,就是為了看他們為難抓狂,此時頗為遺憾繆宇一眼就給看穿了,聳聳肩膀道:“很抱歉,請接收我最真誠的歉意。”

    他雖然一臉“沒耍到人好可惜”的怨念,但態度比剛才“老子拿錢砸死你們”的吊兒郎當要端正許多,繆宇歎了一口氣,坐回沙發上:“您重新說一下委託吧。”

    麥永志鬆開了被自己禁錮住的費薩爾,雖然這次短暫交鋒看起來是他占了便宜,兩人要真起了衝突,他未必是費薩爾的對手,單耐力一項,他就遠不能跟費薩爾相提並論。

    在心中小小抱怨了一下年輕就是本錢,麥永志沒有搭理還在瞪視著自己的費薩爾,重新坐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他倆起碼摸摸的……考慮到最近風聲仍然很緊……大家湊合著看吧_(:з)∠)_

 第156章 01.21

    繆宇輕輕拍了一下麥永志的肩膀,算是表示對他剛才迅速應變的讚賞。麥永志不驕不躁,但有些小激動地對著他笑了笑。

    阿比阿德權當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小官司,拉開抽屜重新拿出了一份材料,遞給繆宇道:“這次是認真的了,請相信我的誠意。”

    膽敢在展覽會上攻擊與會嘉賓,簡直就是在拿外交開玩笑,但阿比阿德仍然沒有完全死心。既然來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打一個擦邊球。

    繆宇把這份材料讀完——當然不是正經的合同,白紙黑字把盤算都寫出來,相當於阿比阿德把自己的把柄交上去,所以只是字裏行間暗示一下——無奈道:“您的意思是,想要讓我們在展覽會開始前一天晚上,想辦法偷一幅油畫出來?”

    MX組織出道半年,接的委託也有不下二三十單了。秉承了繆宇一貫的行為風格,多是走偉光正路線,幫著有錢的苦主解決困難,唯獨跟阿比阿德有關係的,就都見不得光了。

    阿比阿德特別期待地緊盯著他,眨巴眼睛道:“既然不能夠在展覽期間動手,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過只要你們能夠把偷竊過程弄得精彩一點,也足以讓他們記住了。”

    “一般偷東西,都追求神不知鬼不覺,您還想聲勢浩大折騰一回?”繆宇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肖白。

    偷東西不是他的老本行,還得問經驗豐富的。肖白想了想:“如果能夠得到主人的配合,我想不成問題。”

    他覺得倒是無所謂,避人耳目不容易,怎麼響怎麼折騰還不容易嗎?尤其阿比阿德肯定會偷偷給他們提供幫助,開個後門什麼的,真心沒有太大難度。

    肖白是從技術層面考慮的,正在陰謀論的繆宇對他的回答同樣很滿意。因著這次委託比較特殊,不能明明白白地寫出來簽合同,在他看來總是不太保險。要哪天阿比阿德看他們不順眼,轉頭把他們賣掉,那可沒處說理去。

    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把阿比阿德也拖下水,得讓肖白想辦法捏住一些阿比阿德在偷竊過程中給他們提供便利的把柄。阿比阿德要真的敢不厚道,看誰更倒楣。

    倒是旁邊的路易斯在氣氛緊張時一直裝自己不存在,此時看繆宇跟肖白和麥永志開始研究具體操作了,他對這方面不在行,為防雇主無聊,便跟阿比阿德聊天說笑,消磨時間。

    費薩爾提供了一份展覽會上具體的安保流程圖,他講解道:“人員排布很嚴密,但並不構成太大威脅,就像最開始我們打交道時,麥先生能順利從藏寶地點帶著紅寶石離開,就在於肖先生將一部分保安的手錶調慢了。”

    說起這個來他還有幾分後怕,先前還以為自己的安保佈置天衣無縫,幾隊人員分撥巡邏,一分鐘走過兩條走廊,確保前一隊從走廊尾離開的同時,另一隊就能踩著點出現在走廊頭,確保沒有死角存在。

    但越複雜的手段破解起來其實越容易,肖白把麥永志撤離道路上的幾隊的手錶時間調整了,使整個安保巡邏網有了三分鐘的空擋,麥永志輕鬆撤離,這給了費薩爾一個響亮的耳光。

    直到今天,他說起來還是心有戚戚焉,不由得看了一下阿比阿德,坐得更加筆直了。

    雖然經過上次事件,他已經調整了安保網路,但費薩爾還真不敢保證這幫人不會想法子突破安保網,說不定沒自己的配合,他們偷走油畫也不成問題。

    繆宇關注的不是保安分佈,有被保護對象和安保隊長跟他們一塊作弊,還真不用發愁這個。

    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阿比阿德指定要讓他們偷的油畫在看,遲疑道:“這幅畫作者是達芬奇?”

    油畫的名字是一長串的義大利文,繆宇反正是看不懂,但既然是達芬奇的畫作,想必不會便宜。

    肖白先前倒是沒有在意油畫,此時聞言探頭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了一下:“……《聖母瑪利亞與亞恩溫德》,這幅畫原本收藏于蘇格蘭鄧弗裏斯郡的德拉姆蘭裏戈堡,是英國最富有家族巴克盧公爵的傳家寶,在2003年,被一夥國際大盜給偷走了,自此下落成謎。”

    對油畫古董有研究的,除了專家,就是賊了。肖白憑藉自己的好腦袋,說起來如數家珍,情緒也頗為激動,左手在半空中揮來揮去。

    借助左手吸引大家的注意,肖白的右手在繆宇手心輕輕比劃著:別信,這幅畫是假的。

    肖白之所以篤定油畫是假的,蓋因當年下手偷竊的團夥就是冥王星。那時是加西亞加入冥王星做的第一筆單子,曾經私下裏跟他吹噓過。

    那幅畫下落不明,也是主星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出手,後來加西亞身價豐厚後,出資把這幅對他來說很有紀念意義的油畫買下,私人珍藏了。

    肖白在加西亞的安全屋中看到過那幅畫,他非常篤定阿比阿德手中的不會是真品。

    繆宇面上不動聲色,心中轉著各種念頭。他一下子腦補了他們偷了油畫,送還跟阿比阿德,阿比阿德硬說還回來的油畫是假的,讓他們賠償。

    阿比阿德不會訛詐他們的錢,再說這幅畫也不是他們的身家能買得起的——肖白的私人存款倒是足夠,但阿比阿德估計看不出來他有這個底蘊——更可能是想借此拿捏一二。

    讓他們欠下一個大人情,日後他若是再有何差遣,繆宇可就不好推脫了。

    這樣一想,他眸光一沉,隱隱聯想到了什麼。

    阿比阿德對肖白能對這幅畫如數家珍似乎並不吃驚,雖然他特意挑了挑眉梢以示驚訝之情,說道:“我還以為肖先生只對電腦感興趣,想不到還是油畫收藏方面的專家?”

    肖白呵呵:“以前去蘇格蘭旅遊時見到過關於這幅畫的介紹。我這人就是腦袋太好使,旁人看過就算了,我還得刻在腦袋裏,想忘都忘不掉。”

    他極少說話這樣尖酸刻薄,肖白心頭很不滿意,他都想直接跟阿比阿德開撕了。

    似乎阿比阿德不懷好意,繆宇沒有著急離開,耐心跟費薩爾討論了一番,敲定了大體流程後,這才告辭離開。

    費薩爾送走客人,再回來後卻看到阿比阿德端著紅酒杯若有所思。他沒有出聲,輕手輕腳地到角落站好。

    半天後,阿比阿德才道:“你看那個麥永志如何?”

    費薩爾跟麥永志有些不對付,想了一想,客觀道:“論戰鬥意識,我不如他,但真要打起來,他不是我的對手。”

    先前的衝突把他們兩個人的優劣表現得非常明顯,要是麥永志再年輕五歲,費薩爾撐不了五分鐘。可惜歲月不饒人,體能下降了就是下降了,跟年輕人沒有可比性了。

    阿比阿德歎息了一聲:“是啊,麥永志和路易斯,都只是二流人物,偏偏有人能將他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

    一群狼去捉兔子,不算什麼本事,但一群兔子把狼追得到處跑,這才是真正的能耐人呢。如果不是沒得選擇,他真不想跟繆宇為敵。

    ————————————————————————————————————

    回到他們入住的賓館,肖白臉色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他正想說什麼,讓繆宇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這賓館是阿比阿德名下的財產,肖白恍悟過來,拿著手機四下轉了一圈,倒是沒有搜到竊聽器之類的小玩意。

    但繆宇還是一副不能多談的模樣,肖白雖然覺得奇怪,還是很配合地沒說什麼,順手拿起浴袍來:“防曬霜都快曬化了,我去洗個澡。”大沙漠裏輻射太厲害了。

    繆宇一下就笑了:“我陪你啊。”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肖白從頭紅到腳趾頭,哏了半天,動動嘴唇:“啊,好啊……”

    雖說之前說的是到二十五歲,可早一點他只有高興的份,肖白既忐忑又興奮地跟在他屁股後面進了浴室。

    繆宇一把把淋浴頭開到最大,在劈裏啪啦的水聲中,一邊扒他衣服一邊用極低的聲音,用M市方言道:“進賓館的時候,我看到對面樓上有可疑的閃光。”

    不像是狙擊槍的閃光,但繆宇懷疑是有人拿著紅外線雷達在對面監控他們,軍用成像系統能夠還原他們在房間的動作,還能搜集聲波。

    所以繆宇只能出此下策,借助浴室水聲來遮掩兩人交談的聲音。他此時此刻頭腦中各式各樣的念頭轉來轉去,一點旖旎情思都沒有,冷道:“阿比阿德想要拿捏住我們的把柄,那幅畫是冥王星出手這事兒,知道的人多嗎?”

    肖白腦袋混混沌沌的,但也知道什麼才是大事兒,同樣用方言回道:“那都是十多年前了,理當知道的人不多……”03年的冥王星,還沒有如今的聲勢。

    這當口也沒辦法給主星聯絡詢問,繆宇繼續埋頭給他解扣子,又問道:“阿比阿德有什麼政治立場?”

    肖白立刻答道:“他和他爹都是親美派的,他爹能夠擠掉第二王儲順利上位,多賴美國人的幫助。”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

 第157章 02.04

    繆宇聽到這裏基本就明白了,看肖白都快讓他給剝乾淨了,褲子都脫了一半了,便道:“好,現在出手給我一拳。”

    別說他真沒打算在肖白25歲之前做什麼,就算真想不和諧一次,也不可能在被陌生人監視時做什麼。

    肖白頓了一頓才聽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一拳砸過去,沒忍心打臉,一拳頭捅到他的肩膀上。

    繆宇頓了頓,摸摸被打的地方,直起身來納悶道:“幹什麼?”他說這話時已經恢復了正常音量。

    要擱平時,肖白的藉口是張口就來的,可惜他現在整個人還是蝦米狀態,腦子也不如往常好用了,憋了半天,尷尬道:“我……沙特太乾燥了,我痔瘡犯了。” 不然褲子都脫了,為啥中途叫停?

    這話一說出來,他真想一頭埋在浴缸裏淹死,丟一次臉就算了,要等兩人真愛愛的時候,繆宇想起這一茬來就笑場,那就大發了。更何況聽到的不止繆宇,還有不知道哪個或者哪幾個王八蛋在監視著他們,這要讓人碎嘴傳出去,肖白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黑歷史,妥妥的!

    繆宇也是頗覺愕然,仔細一琢磨,別說這理由倒是挺講得通的,故作不滿地瞪了肖白一眼,又摸了他兩把,這才磨磨唧唧地站起身來,順手把蓮蓬頭關上了。

    兩個人渾身濕透又滿帶狼狽地從浴室出來,繆宇想了想,又把肖白塞了進去:“你自己洗吧,等你出來我再洗。” 肖白沒說什麼,灰溜溜進去了。繆宇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先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探頭往浴室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到床上坐下。

    剛才跟肖白通氣後,他算是想明白了,阿比阿德之前對他們並沒有惡意,甚至還有拉攏招攬之意,可突然間變成設個套讓他們鑽,這已經脫離了以前的惡作劇範疇。

    之前他們的地位根本不匹配,阿比阿德無需在他們面前特意偽裝什麼。比起阿比阿德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繆宇更傾向於他受人所托來為難他們。

    嫌疑最大的無疑是CIA了,尤其阿比阿德還是親美派的,他目前是第二王儲,沙特的規矩是兄終弟繼,第一王儲是他父親的弟弟。阿比阿德肯定看這條規矩很不順眼,當然,要是沒有這條規矩,前任首相成百上千個孩子,也輪不到阿比阿德的父親來繼位。

    沙特大幾千個王子,每一個生活都稱得上極盡奢侈,但最值錢的仍然是王儲。要是阿比阿德的老爹傳位給弟弟,阿比阿德的日子肯定不如現在過得自在,而阿比阿德要是想上位,首要就是爭取美國的支持。

    政治永遠是最噁心的玩意,繆宇先是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就算他的猜測正確,CIA跑來找他們,是覺察到他們和四兩五斤有聯繫?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讓繆宇掐死了,肖白一直都在監視著CIA負責四兩五斤的專案小組的動向,他們查到了冷庫,但並沒有找到安全屋,沒有完整的證據鏈條。

    ——但如果有人告密,那就不好說了。繆宇一瞬間想到了先生,這是目前除了四個當事人和三尖外,唯一知道是他救了四兩五斤的人。

    繆宇垂了一下眼,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既然CIA敢來,那他就接著,對方找上門未必是篤定他和四兩五斤的關係,更可能是一次試探,要是他做賊心虛自露馬腳,那反倒壞事兒了。

    肖白半天後才磨磨蹭蹭從浴室出來,一露頭,就拿著吹風機開到最大檔,對著腦袋胡亂吹來吹去,想借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繆宇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走過去幫他吹頭髮,時不時給他按按頭皮。肖白果然很懂,在腦海中回憶著他們擬定的獨特交流密碼,接收到他的暗示——我們明天按照計畫行事。

    他們的計畫就是繆宇在阿比阿德那裏訂的動手計畫,肖白一聽,他明知道是陷阱,卻還要往下跳,雖然覺得十分奇怪,還是借著他給自己吹發梢的檔口,輕輕咳嗽了一聲。

    一聲表示明白了,繆宇頗覺欣慰,危急關頭更能顯現出有個聽話乖巧的戀人省了多少麻煩。

    接下來兩個人各幹各的,一個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橫在床上敲電腦。房間對面的高樓某一層,有人把耳套摘了下來,對著旁邊搖了搖頭:“根據聲波分析,沒有找出可疑的對話。”

    兩人在浴室中雖然壓低了聲音,但現代儀器也不是檢測不到的,只是外界環境確實頗為吵鬧,把聲波分離後還得進行信號放大,會導致一定的失真,兩人嘟噥的是M市方言,再加上當時看起來也是兩個小情侶進行愛愛的事情,負責人就沒有過多關注,他重點分析了從浴室出來後的對話,確定兩人沒有私語什麼。

    一個看起來五十出頭的白人男子點了點頭,詢問地看向自己左手邊的女性。 女性道:“一號人物很平靜,倒是二號顯得忐忑不安。”肖白雖然在有意掩飾了,但也逃不過專業人士的眼睛,她旋即補充道,“之前場面尷尬,他不太自然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肖白的遮遮掩掩也完全解釋得通,擦槍走火後再表示自己痔瘡發作,足以讓尷尬病患者淚奔了,誰都不會跟沒事人一樣。

    男子平淡地應了一聲:“我們來走這一趟,是找不出新一代三尖兩刃是怎麼逃脫出紐約的,無法給上頭一個交代,篩選嫌疑人名單時發現他們兩個當時也在紐約,考慮到雙方曾經有過兩次交集,才死馬當活馬醫來試探一下的。”

    分析聲波的負責人沒有接話,倒是女性神色不明地側頭看了他一眼。她相信王牌小組千里迢迢來到沙特,還動用了政治關係,絕對不僅僅是一條根本不靠譜的推測,男子肯定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

    在有保安隊長放水的前提下,偷出一幅主人並不是真正想要保護的畫作並不難,既然阿比阿德提出的要求是給賓客們一個終生難忘的回憶,繆宇也不在意把場面弄得大一點。

    一聲爆炸聲響,大半個展廳都是煙霧彌漫,等煙霧被費薩爾拿鼓風機抽走後,卻見原來放置畫作的防護罩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跟他們之前的計畫可不太一樣,阿比阿德臉上的驚訝之色不是偽裝,油畫被拿走不成問題,畫框不值錢,之前的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可防護罩的作用可不是為了防盜,更多的還是用來提供珍貴名畫所需的最佳濕度溫度和燈光柔和度。

    一個防護罩可是幾千噸的,要說被爆破還有可能炸爛,可怎麼就整個都不見了呢?阿比阿德一瞬間腦補了很多,莫非是麥永志變身大力士海克裏斯,單肩扛起防護罩走人了?

    這念頭剛起來,就被他給打消了,阿比阿德留意到緊急分派人手的費薩爾臉上並沒有驚慌之色,說明繆宇更改計畫,是跟他打過招呼的。

    這樣一想,阿比阿德就輕鬆了許多,安心看戲了——他倒是很好奇繆宇究竟又用了什麼奇思妙想來弄走防護罩,不過當務之急是安撫好慌亂的賓客們。

    現在展覽並沒有正式開始,只有零星幾位賓客提前來跟阿比阿德套近乎,再加上只是普通的煙霧彈罷了,並不具有殺傷力,來賓都還算鎮定,且對於消失的防護罩也表現了一定程度的好奇。  阿比阿德忙了半天,把這幾位賓客客客氣氣送走後,比了一個手勢,讓人關閉了場館內的攝像頭,跟費薩爾道:“怎麼回事兒?防護罩和油畫都在那裏呢?”

    費薩爾並不知道阿比阿德和CIA的小交易,他確實以為這就是阿比阿德又一次任性的惡作劇,便道:“您跟我來。” 他領著阿比阿德來到防護罩曾經放置的地方,也是投放煙霧彈的中心地點,蹲下身來,指著地板道:“您仔細看看,這地方有什麼不一樣了?”

    阿比阿德不由得愣了,走上前摸了摸才覺出來:“這地磚顏色怎麼不一樣?”他是個騷包的人,整個居所金碧輝煌,地板都是用的金子打造的,這地磚雖然也是金黃色的,遠看看不出來,但近看就能看出不是真金了。

    作為從小泡在金子裏長大的富N代,阿比阿德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自家寒酸到拿鎦金充當真金了,他摸索了一陣,把四塊地磚撬了起來,探頭一看,更是目瞪口呆。

    “投放煙霧彈,不會有這麼大的聲響,其實跟煙霧彈一同投放的還有炸彈,經過爆破專家精密計算後,炸掉了四塊金磚和隔層,防護罩連同油畫整個掉入地下室中,我再借著煙霧還沒散去,放置上四塊顏色相近的地磚,便能掩人耳目了。”費薩爾帶著幾分小得意說道。

    這方法雖然不是他想出來的,但卻是他親自動手實施的,看阿比阿德這樣吃驚,他也很有成就感。

 第158章 02.07

    先是有煙\霧彈炸開,這顯然是招賊了,煙霧散後,防護罩又不見了,非但所有賓客和不知情的保鏢們想當然認為防護罩被賊帶走了,連阿比阿德都以為如此。

    現在看到防護罩正好好地在地板下面放著——因為是防彈玻璃特製的,爆破時使用的又只是普通的炸彈,防護罩完好無損,只是靠近爆破點的一面沾了灰塵罷了。

    費薩爾帶著難掩的自豪感,進一步解釋道:“是今天早上的時候,繆找到我,說昨天當著您的面討論了具體行動,難免會讓您感覺到沒有新意,還說他有辦法做到四個隊友都不碰觸防護罩就完成這次盜竊,我聽後便貿然答應了,還請求得您的諒解。”

    這是大家準備的小驚喜,要擱在往常,阿比阿德確實會大悅,但此時他只覺得不對勁兒:“什麼,他們四個都沒碰觸防護罩?”

    “是啊,他們四個人正在商場購物呢,說咱們這邊的奢侈品全世界數得上號。”費薩爾說得越來越遲疑,低聲問道,“殿下?”

    阿比阿德回過神來,擺了擺手:“哦,沒什麼,你做的很好。”他在心中苦笑,這可真是被人給坑了一把。

    他跟CIA的協定是,自己設個套,誣賴MX組織偷了自己的真畫換了一副假的來,這事要傳出去,對組織的名聲是天大的打擊,繆宇只能選擇吃了這個啞巴虧,被他抓住小辮子了。

    可現在炸彈和□□都是費薩爾投的,板磚也是費薩爾換的,人家四個人專門挑了個周圍都是攝像頭的地方待著,這種情況下,阿比阿德要是還聲稱自己的真畫被替換成了假畫,灰色世界也不會有人相信。

    把柄沒能拿到手,阿比阿德不好說到底是不是繆宇發現了什麼,他也不會把自己的疑慮表現出來,好生表揚了費薩爾一番,又打電話向繆宇表示自己的贊許之意。

    他怎麼誇,繆宇照單全收,一邊嘴上應著,一邊劃卡付錢,看肖白轉眼間又給他挑了一套西裝過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肖白把上衣貼在他身上比了比,點頭道:“灰色襯你的膚色,這款也很不錯,給你訂一套吧?”

    繆宇不喜歡私人訂制的成衣,嫌太過招搖了,但看他這麼興奮,點點頭示意隨便。等掛了跟阿比阿德的電話,他才拉過肖白的手來:“好了,別折騰了,咱們得走了。”

    麥永志和路易斯對其中的彎彎繞繞都是不知情的,聞言也聚攏過來。路易斯附和道:“是委託結束了嗎,頭兒,那我們是該抓緊回去了,不能讓委託人久等。”

    “不用了,王儲跟我說委託款他會打到賬上,丟了貴重名畫的他此時不宜見人,該全力逮捕竊賊。”繆宇說道。

    阿比阿德肯定能覺察到不對勁兒了,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就像路易斯也在奇怪怎麼在委託進行中繆宇會突然提出帶他們來逛街,但他也不會問一句一樣。

    甚至阿比阿德在提供給他們快速離開沙特的方便,他是跟CIA達成了協定,但從內心中也不想得罪繆宇,既然沒能成事,不如賣個人情,放人家走吧。

    阿比阿德回到自己的私人房間,把發生的事情跟CIA小組簡單說了說,特別實誠道:“並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只是繆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他對我的信任度也有限,會做出今天的舉動來,並不讓人意外。”

    CIA讓他想辦法捏住MX組織的把柄,阿比阿德乍一聽頗為奇怪,畢竟MX組織雖然這半年來在國際中小有名聲,但還遠不到能夠被CIA盯上的地步。

    處於好奇,阿比阿德讓蟹子去查,還向藍黑情報購買消息,這才得知原來MX組織中的肖白竟然是冥王星上一任卡絨,想不到小廟裏還窩了尊大佛。

    ——可惜,這次不知道哪里露了馬腳,把人給得罪了。阿比阿德掛了電話,頗為遺憾地咂了咂嘴巴。

    灰色小組負責人接了一個衛星電話後,臉色就很不好看了,打了一個手勢:“我們該撤了。”打草驚蛇,一切謀劃都泡湯了,只能另外找突破口了。

    房間裏六名戴著矽|膠面具的成員二話不說開始收拾專業器材,負責心理評估的女性避開人走過來,低聲道:“湯米,一次不成還有下次,不用灰心。”

    “是我小看了他,本以為冥王星讓主星弄成一個鐵桶滴水不漏,那就另闢蹊徑,從跟冥王星成員還保持著密切聯繫的上一任卡戎身上下手,讓他為我所用,可惜,這個繆也不簡單。”湯米麵無表情道,“我不管他是真的看出什麼來了也好,只是謹小慎微恰好躲過了這一劫也好,目前看來從他們這兒下手確實是最容易的,我們還得繼續謀劃。”

    看起來繆宇也不是善茬,但比起老而成賊的主星來說,還是繆宇這個年輕毛崽子更容易下手。湯米眼中閃爍著森森的冷光:“藍黑都能讓我們撬開一條縫來,我不信一個小小的MX組織會比藍黑更棘手。”

    他是CIA“灰色計畫”專案的總負責人,近十年都在為這個項目謀劃。MX組織本來根本就沒被他看在眼中,但誰讓肖白在這個組織中,湯米在冥王星身上花了很大的功夫,卻一直沒有成效,只好另闢蹊徑,挑個軟柿子捏了。

    以肖白和珀西·加西亞的關係,只要拿下了他,想抓到【冥河】的把柄就容易多了。

    ————————————————————————————————————————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曾經有一項‘天才國防’計畫,國家花重金培養有特殊技能的人才,且完全不干預他們的人身自由,這些人有的成了數學家、國防重要人士、生物學家,但也有人成了盜賊、駭客、走私犯,還有人改良了霍亂病毒,使它的破壞性能增加了十倍。”肖白敲著電腦,快速掃描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提煉總結中心思想,“只有十分之一的天才成年後為美國政府服務,但當911事件發生後,有至少一百八十名天才行動起來,利用自己在各行各業積蓄的力量,幫助美國政府度過危機。”

    這是在繆宇問出“如果CIA不知道我們和四兩五斤的關係,他們來找我們的茬是為什麼”後,肖白給的回答。

    繆宇聽了半天,仍然沒有抓到重點,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肖白繼續說道:“911事件後,為了獲得如同二戰時期國民的凝聚力,轉移國民矛盾,美國立刻對阿富汗出兵,但這時奇怪的現象發生了,天才們陸續撤掉了援助,一部分人銷聲匿跡,沒有再出現過。”

    聽到這裏,繆宇才算回過味來:“當國家面臨危機時,這些人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但當國家不是那麼需要他們時,他們就抽手不管了?”

    “雖然他們在危急關頭幫了很大的忙,但這也宣佈了天才國防計畫的失敗,美國需要的不僅是危機時的援助,更希望這些人在和平發展時期乃至侵略他國時仍然得到幫助。”肖白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托著下巴道,“就像我爺爺似的,他一方面得意於我的天賦,一方面卻又希望我把我的天賦用到他希望的地方去,這是不現實的。”

    美國當然有能力培養出一批對國家有絕對忠誠的人物出來,他們的洗腦技術也很高超,但這樣的定向培養會抹殺頂尖天才的天賦創造力,如同十二年前肖老頭如果一意孤行強行押著肖白去上商學院,肖白不可能達到如今的成就。

    繆宇應了一聲:“既然不能自己培養出願意為了國家奉獻一切力量的頂尖人才來,他們就採用放養政策,在灰色世界中挑選自己中意的人才,讓他們為其所用。”

    不說遠的,單就拿藍黑情報來說,美國人能搜查到的消息未必會比不上藍黑情報的,畢竟藍黑再牛氣也只是民間組織。但藍黑掌握的客戶資料是美國人望塵莫及的,何況藍黑的情報網也有其獨到之處。

    各國當然也會在灰色世界安插自己的力量,但安插的人手能力有限,就算有國家力量背地裏支持,也未必能確保安插的人手能闖出名頭來。

    再者,灰色世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比如八年前藍黑曾經因為自己的情報員被俄國人在規則外虐殺,憤而公佈了一部分俄對美的間諜名單,給俄羅斯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灰色世界的佼佼者游離在各國之外,他們懂得讓法律成為保護色,讓人無計可施,卻又日益壯大,這麼一筆能量,美國人想要收入囊中。

    肖白低聲道:“我把咱們在沙特遇見的蹊蹺怪事跟珀西說了,他說懷疑有一股力量在收集各個組織的犯罪證據,並以此威脅一部分人為他們服務。”

    灰色組織多少都有違法之處,不是每個都能像冥王星似的讓人完全抓不到把柄,加西亞並不知道四兩五斤拿到間諜名單的事兒,但他鄭重提醒肖白,他恐怕被人盯上了,讓他最近多加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親耐滴們新年快樂,新的一年痛定思痛,戒掉懶癌,恢復日更(๑•ั็ω•็ั๑)

 第159章 02.08

    繆宇之前一直都在擔心CIA查到了他跟四兩五斤的小勾當,但如此順利從沙特離開倒讓他吃了一驚,要是CIA知道晶片被五斤交到了他手上,該第一時間採用暴|力將他拿下,不會這樣慢吞吞設套給他鑽,看他沒上套,就慢吞吞準備第二個套。

    加西亞的說法給他提供了新的思路,沒准CIA真的不是沖著四兩五斤來的,而是沖著肖白來的。

    藍黑情報的美洲區負責人阿淑爾叛變不說,五斤友情贈送的晶片上,還有很多重量級人物的名字在上面,這些人圖的什麼呢?錢、名、色他們全都不缺,比起被CIA收買了,還是被威脅更能說得通。

    繆宇抬手摸了摸下巴,扭頭跟肖白道:"你現在還能跟加西亞秘密聯絡上嗎?"

    "那群人在沙特讓我們抓住了小尾巴,就立刻撤離了,潛伏著等待下次出手,所以現在通訊還算安全。"肖白有點奇怪,"你想跟珀西說什麼?"

    繆宇和加西亞也有私交,但關係平平,一般都是肖白跟加西亞聯絡感情。繆宇聞言對著他笑了一下。

    肖白立刻明白過來,把自己的衛星電話遞了過去,對著電腦搜尋附近的信號確保線路安全,又戴上了消音耳罩,不聽他們的討論內容。

    這通電話繆宇打了很久,一個多小時後,才上前把肖白的耳罩取了下來。從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什麼來,肖白也沒問,有點小緊張地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繆宇握住了,歎了一口氣,溫和道:"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

    這件不愉快的委託過去三個月後,肖白接到了一個邀請,對著繆宇奇怪道:"三頭地獄犬選擇退出冥王星,他們最近有一項大活動,臨時湊不齊人,請我先出山幫忙。"

    這幾個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感覺灰色世界的氣氛非常緊張。不僅是肖白有這種感覺,最近頻頻有中上層組織宣佈隱退,不再摻和灰色世界的事情。

 

    三頭地獄犬也是其中之一,他在灰色世界成員眼中十分神秘,但仍然有加油口,不願意再拖家帶口玩這麼危險的遊戲,便遺憾離開了冥王星。

    肖白難掩的傷感,無奈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地獄犬是男性,年近四十歲,想不到連他也選擇離開了。"

    只能說灰色世界人物活躍的黃金時代已經接近尾聲了,隨著國家力量的干預,趨向于穩定的老人選擇退出,冒出頭的新人品質又有限,長此以往,灰色力量肯定會逐步沒落。

    肖白難過的是冥王星中他熟悉的老人也越來越少了,眼看著主星年紀漸大,退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一旦加西亞也退出,冥王星跟肖白就徹底沒有了關係。肖白並不後悔自己退出冥王星的決定,但仍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繆宇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既然這麼放不下,不如回去看看。"

    肖白躊躇道:"倒不是我想怎麼樣,只是這時節情況實在特殊……"他怕貿然行事,再給他和繆宇帶來麻煩。

    繆宇笑道:"不必這麼謹小慎微,CIA盯上我們,是感覺到對冥王星無從下手,他對主星沒有辦法,才想從我們這邊入手看能不能撿個大漏。這樣一想,跟著冥王星一起行動期間,反倒是最安全的--放手去做就好,不能讓生活為了生存繞道。"

    他進入灰色世界,自然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可要是做事束手束腳,瞻前顧後,那就失去了他的初衷。

    話是這麼說,肖白想說什麼還是咽了下去,點頭道:"好,都聽你的就是了。"

    還別說,如果不考慮CIA跟臭蟲似的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裏等著抓他們的小辮子,這次倒是一次很好的跟冥王星接觸的機會。肖白可以跟老朋友敍舊聊天,繆宇也可以吸取經驗,學到許多新知識。

    肖白給加西亞去函,表示自己很樂意前往愛爾蘭。加西亞回信表示,你來不來無所謂,我們的卡戎還在,關鍵是你男票來不來。

    肖白一瞬間感覺到了一代新人替舊人的悲哀,對著螢幕狠狠翻了一個白眼,這才把蓋子闔上,起身道:"我這就收拾行李,用帶什麼特殊的儀器嗎?"

    “不用,我們還得先聽聽他們這一票想幹什麼,再決定是不是要接單,就算有需要的東西,直接列出單子讓他們準備就是。”繆宇很不拿自己當外人,有需要後援支援時,他也不會跟冥王星客氣。

    ————————————————————————————————————

    看得出肖白從愛爾蘭都柏林機場出來後一直處在輕微的興奮狀態,繆宇愛憐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幾個月把你悶壞了吧?”

    要說這將近一年來,當然有過極為刺激的經歷,像跟四兩五斤有牽扯時,肖白擔心得前後有半個月沒能睡個好覺。但是來自于對自己和戀人人身安全的刺激,而不是肖白在冥王星中能夠經常享受到的,跟同等實力的駭客一對一比拼的酣暢淋漓。

    繆宇這次來也是想帶肖白散散心,對於肖白退出冥王星遷就他一事兒,他心中一直都有說不出的愧疚感。

    兩人手拉著手,來到指定地點,肖白對著這間廢棄工地角落的攝像頭比了幾個手勢。

    新任卡戎在監控中看過肖白的動作順序完全符合暗號後,又提取他的動作進行分析比對,一分鐘後才點頭道:“微動作符合X先生的一貫行為,基本可以肯定是本人。”

    在他的資料庫中,有加西亞提供的以前幾次行動,肖白對暗號的錄影,動作組合不同,但這幾個動作基本都有記錄,用軟體一分析,就能確定做動作的是同一個人。

    他所在的房間中有在大半年前冥王星新增加的成員俄爾普斯——也就是冥王星選拔競賽中的上組十二號,有新任尼克斯,還有肖白的老朋友許德拉,卻不見主星和冥河。

    新任卡戎的話主要是對著許德拉說的,他跟肖白一樣不愛做決斷,當作為腦的主星和作為心臟的冥河不在時,卡戎都是聽從許德拉的話語行事。

    許德拉看著那個站在肖白旁邊,從進門開始就在不動聲色環視周遭情況的繆宇,見他在肖白比劃完暗號後,很自然地借助聊天把肖白引導到最適合迅速逃離工地的位置,笑道:“我想M先生也是正主。”

    繆宇見等了一會兒,一道暗門才被打開,他不動聲色看了一下手錶,一分十二秒,這時間可不算短了。

    他相信即使肖白退出了冥王星,接任卡戎的也絕非等閒之輩,能力不會比肖白遜色多少。對方花了這麼長時間才開門,可見是額外做了措施來驗證他們的身份。

    看來冥王星對外的防備心也很強,都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繆宇心中轉著念頭,示意肖白跟在自己身後,率先從小門中走了進去。

    繆宇拿著手電筒一步步向前,他本以為該在黑黢黢的小道中走很久,但轉過兩個彎,就來到了一間敞亮的房間中。

    房間中的設施很簡陋,只有兩個破舊的沙發,裏面四個人分成兩撥懶散地半坐半躺在上面。

    繆宇幾乎是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進了地道幾乎立刻就能摸到這裏,而且又只有這一個出入口,萬一他和肖白有異心,或者不小心走漏了風聲,這四個人就得交代了。

    但仔細一想,倒也不能這麼說,從表面上看,這就是四個百無聊賴在廢棄工地裏扯皮聊天的閑漢,就算被抓了,CIA也沒辦法對他們定罪。

    何況主星和冥河這兩個真正的重量級人物也不在這裏,避免了被人一鍋端掉的悲劇。

    尼克斯站起身來迎接,許德拉則很熱情地跟肖白來了一個擁抱,笑道:“有再次合作的機會真是太好了!”

    新任卡戎年紀比肖白大,但對這位小前輩很客氣。倒是俄爾普斯剛加入冥王星時肖白還沒退出,在執行任務時兩人頗有些齟齬,毫不客氣地橫在沙發上沒有動動屁股。

    雙方交談了一段時間,加西亞才姍姍來遲,他一進門,就忙不迭道:“抱歉,抱歉,臨時遇到了一些麻煩事兒,耽擱了時間。”

    他這句話主要是對兩位客人說的,肖白笑道:“這有什麼,我們也才剛剛到罷了。”

    加西亞剛進來時還是滿面笑容,剛才話說到一半,神色就微微變了。他一邊跟肖白說笑,一邊不動神色看了許德拉一眼:主星還沒到嗎?

    許德拉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他還以為這兩個人雙雙遲到,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怎麼現在一看,加西亞對此毫不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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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感謝曉翼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異玖親的地雷~

 WwW.lwxs520.Com第160章樂文小說網 02.09

    加西亞雖則詫異於主星的缺席,但並沒有把疑慮表現出來,他照常跟肖白敍舊聊天,感覺到感情交流得差不多了,便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聚攏過來。

    “首先,要感謝我的老朋友M先生,X先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願意為我們提供幫助。”加西亞笑眯眯說道。

    繆宇一笑,提醒道:“我們到此,只是為了盡自己所能,幫助朋友罷了。”

    他強調了一下自己和肖白來這裏是出於朋友的立場,得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才行,並不代表一定會幫忙。

    老實說,從一見了面,加西亞就迫不及待給他們扣高帽的行為上,繆宇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加西亞呵呵,無奈道,“那好吧,我先來講解一下這次的任務。”

    俄爾普斯舉手道:“冥河,雖然我加入冥王星的時間尚短,但據我所知,組織從來就沒有在行動之前就把目的說給兩個外人聽的前例——何況還是兩個並不確定能不能幫上忙的外人,在你說之前,請你謹慎考慮。”

    他的話雖然有找茬的嫌疑,但也不無道理,俄爾普斯對肖白的信任遠比不上加西亞的,作為冥王星的一員,他有權利提出異議。

    肖白聽了這番話有些小尷尬,但還算平靜,先詢問地看了一眼繆宇,見繆宇點頭,便應道:“確實有諸多不便之處,你們不需要把真正的目的告訴我,說一個危險和難度係數都差不多的,我們聽聽能不能答應。”

    這也是繆宇和肖白來之前就討論過的,他們接了委託還好,要是他們聽過後覺得不妥拒絕了,偏生這次冥王星的消息還走漏了,那就徒惹人懷疑了。

    繆宇想得比肖白更深一些,俄爾普斯看著是在唱白臉,其實是在幫他們的忙,這不是在找茬,而是在賣人情。

    這人還真是一個標準的投機主義者,繆宇不由得一笑,對著他友善地點了點頭。

    加西亞對事情的走向也很滿意,張張嘴正想說什麼,冷不丁聽到一個電子合成音道:“舉個類似的例子,我們的目標是在中國雲南大理,崇聖寺裏面的某一尊佛。”

    發出聲音的是卡戎的電腦,他走過去把螢幕轉過來對著大家,無奈道:“不是我說,您能不能別老是讓天狼星虐我?”

    其他成員有需要技術支援的時候,都是來找他。唯獨主星,有上上任卡戎,肖白駭客技術的導師天狼星為其提供專門服務。

    “無意冒犯。”帶著滑稽猩猩頭套的黑袍人彬彬有禮道,“這只是出現小意外後,不得已的應急手段。”

    他並不介意告訴大家,自己沒有準時參加抵達,是碰到了點麻煩,還不得不通過天狼星發起視頻會議。

    幾個人的神色都變得冷凝了一些,主星對此混不在意,繼續說道:“M先生和X先生,請給我你們的答案。”

    繆宇還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崇聖寺裏面有什麼,他不愛旅遊,也沒去過雲南大理,於是便看向肖白。

    肖白比他還宅還不愛旅遊,但參加《巔峰腦戰》時,他閱讀過大量書籍,立刻說道:“崇聖寺——更多人通過武俠小說聽過它的前身‘天龍寺’——裏面的大雄寶殿供奉著萬佛,還有中國唯二的聖觀音金身佛像,這尊聖觀音也是‘崇聖寺’名字的來源。”

    他說著迅速看了看電腦螢幕,遲疑道:“您該不會說這次的目標就是聖觀音佛像吧?”

    他們偷過油畫,偷過珠寶,還盜竊過商業機密,可從來沒有對信仰寄託物動過手。

    考慮到聖觀音不過是主星舉的一個類似的例子,他們真正想要下手的未必是這個,但肖白也想不到有什麼能夠跟聖觀音份量等同的了。

    繆宇不動聲色看了加西亞一眼,見他目光閃爍,便知道這絕不是他和主星事先商量好的,更可能是主星遇到麻煩後,臨時改的主意。

    往這個方向去思考,冥王星目前面臨的最大麻煩,就是蹲在陰暗角落裏,隨時準備來咬他們一口的CIA了。

    主星下手對象是美國,還要選取他們極為重視的東西,莫非是《獨立宣言》原本?還是梵蒂岡教皇手上代代相傳的權戒?

    繆宇對美國的歷史也知之甚少,他走了一下神,回過味來後就發現加西亞的神色不對勁兒。

    加西亞憑藉著跟主星的默契,和對美國的瞭解,想到了一種可能,半是激動半是恐懼道:“您真的決定了?”

    主星回道:“我不想站著死,可也不願跪著生,有人想要敲掉我們的爪子,拔掉我們的牙齒,給我們的脖子套上鎖鏈,難道我們還要忍下去嗎?”

    這番話一說出來,幾個人神色都變了。繆宇冷眼旁觀,知道怕接下來美國沒有好果子吃了。

    主星說得很平淡,他也沒有煽動什麼的意思,但恰恰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才使得眾人義憤填膺。

    這半年來,如果說被掃到颱風尾的繆宇和肖白都覺得憋屈,那冥王星人的感受只會比他們來的強烈。

    他們都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處在灰色世界的最頂尖,把無數風雲人物都踩在腳下,怎麼可能會咽得下這口氣?

    連一直懶洋洋的許德拉都笑道:“我還以為這又是一次無聊的戰前動員呢,想不到還有這麼精彩的彩蛋。”

    在這次會議之前,他們也並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目標是什麼。加西亞和俄爾普斯雖然事前跟主星商量過,但許德拉不用看就知道,主星現在宣佈的,肯定跟事先說的並不相符。

    冥王星內部成員固然各個都很興奮,他們都是無法無天的主,非常樂意來一次狂歡。

    繆宇不想在這種時候潑他們冷水,禮貌地等待了一會兒後,出聲道:“似乎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加西亞之所以會對他們提出邀請,是事先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行動,再加上他們也確實人手不足。

    但既然主星改變了主意,那就不好再讓外人摻和了。

    繆宇的意思是他和肖白立刻離開,其後不論美國被整得怎麼雞毛鴨血,他們都當作並不知情,卻不料主星說道:“聽都聽到了,作為知情人,難道M先生不打算表示些什麼嗎?”

    什麼意思,難道你打算硬把我們拉上賊船?或者為了防止走漏風聲,把我們關起來,直到你們得手?

    主星話語中帶著很明顯的惡意,繆宇卻隱約聽出些笑意,似乎對方心情很不錯,才跟他這個晚輩開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肖白緊張地看了過來,繆宇對著他眨眨眼示意不用擔心,笑道:“我倒是很樂意為您服務,只可惜從目前來看,我和X先生未必能幫上您什麼忙。”

    畢竟冥王星缺少的是專門負責偽裝的三頭地獄犬,要是個普普通通的任務,繆宇和肖白還能湊合,但要是主星打算跟CIA直接叫板,繆宇真不認為自己能派上用場。

    主星輕聲道:“不用妄自菲薄,我請你來,自然是有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邊說著,半攏在袖中的右手捏了一個“三”的手勢。

    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尤其繆宇也留意到了主星的手勢,他一下子聯想到了主星提到過的“三星連珠”,略一沉吟,便應道:“樂意效勞。”

    連加西亞都難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主星“嗯”了一聲,道:“卡戎?”

    新任卡戎連忙拿出儀器來四處掃描了一遭,又敲了一會兒鍵盤,篤定道:“沒有被盯上。”

    他們選擇在地底下開會,就是要借助地表溫度來防備熱感成像。

    主星道:“這次的行動跟我們以往都不同,具有相當的危險性,我需要跟諸位確認一下,是否有人選擇退出。”

    有顧慮的,像三頭地獄犬這樣的,早就選擇退出了,到了這時節還在堅守的,那都是不把CIA當回事兒的,房間裏靜默著沒有人出聲。

    主星靜靜等待了一會兒,見無人提出異議,便道:“我們這次的目標,是自由女神像。”

    繆宇盯著螢幕多看了幾眼,他覺得主星剛才的比喻不太對,什麼崇聖寺的聖觀音,真應該類比的話,應該是故宮對面紀念館裏的水晶棺。

    許德拉出聲道:“自由女神像的安保設施水準有限,何況又不方便運輸,我們不如把目光放到聯邦儲蓄銀行,那裏是全球30%黃金的儲備地。”作為一個賊,美聯儲才是他的終極夢想。

    俄爾普斯點頭道:“是哦,自由女神像不方便運輸,全球30%的黃金就能放在口袋裏揣著走。”

    許德拉噎了一下,退而求其次道:“那就《獨立宣言》,它是一份銅制硬板,很好拿走。”

    加西亞則道:“不好,《獨立宣言》有太強的政治意義,會給我們帶來大麻煩的。”自由女神像雖然也有政治意義,但跟《獨立宣言》還不是一個檔次。

    主星聽他們胡扯八扯了半天,出聲道:“今天就到這裏,散了吧。”他是臨時改變的行動目標,自然要重新制定計劃,這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不可能真的要去偷女神像了,猜猜主星想要幹什麼?

 第161章 02.10

    兩個人回到賓館,肖白第一時間撲到床上,奇怪道:“阿宇,主星今天整個人都怪怪的。”

    他更好奇的是繆宇為什麼會答應主星接下這項委託,這不符合繆宇定下的MX組織內部接委託的準則。

    但肖白明白這話不該問,他便拉著繆宇討論今天主星的異常:“我實在難以想像,主星竟然會半強迫地把我們拉上賊船。”

    繆宇聞言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有糾結這個的心思,你倒不如想一下,要弄走自由女神像,能用什麼法子。”

    策劃行動的具體流程,一向不是肖白所擅長的,不過說起這個,他還真有些小激動:“真的能把女神像偷走嗎?”

    “主星既然說有辦法,那就是有辦法。”繆宇平靜道,“關鍵是看他想不想……”

    主星給大家畫了一個大餅,但語氣中頗有自信,是有信心一定能夠把自由女神像弄到手嗎?

    正如肖白所說,主星對外表現出的形象一直都是平和的,包容的,但今天的主星是強硬的,有攻擊性的。

    是被CIA又一次招惹了所以暴怒了,還是他需要用這種態度,來引導大家同意去偷竊女神像?

    繆宇肯定主星有問題,他甚至懷疑這次突然把目標放到女神像上,也不是主星突然為之,而是早就設計好的。

    ——那主星從一開始邀請他和肖白來此,還如此強硬地要求他也要參加行動,其用意就很值得玩味了。

    繆宇低頭思索著,這些話他都不能跟肖白說,否則萬一肖白麵對主星時情緒不對,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來。

    思來想去,他冷不丁問道:“之前跟你保持聯絡的,都是加西亞嗎?”

    肖白吃了一驚,忙道:“因為外界並不安全,我們每次聯絡都會核對暗號,怎麼可能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的話,可能會是誰?”繆宇問道。

    肖白仔細想了半天,才緩緩道:“冥王星內部有一套獨特的聯絡暗號,每隔半年就會進行更改調整,我和珀西聯絡,用的是我離開冥王星之前的那套暗號,如果真的有人冒名頂替,那只能是那半年的冥王星人員。”

    繆宇眯起眼睛,沉吟道:“也就是說,如果在交流期間,有人竊聽的話,也就只有你們內部人員能夠聽懂了?”

    肖白的電腦技術是超一流的,他第一個念頭是不信有人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搗鬼。

    但他旋即想到了今天天狼星入侵新任卡戎電腦的場景,面色微變道:“你懷疑主星?”

    繆宇笑道:“當然不是,我和加西亞商量出來的對策,他肯定是要彙報給主星的,主星怎麼會費勁兒去偷聽呢?但不能否認,既然天狼星能夠做到,世上肯定還有人能夠做到。”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一下子想到在《巔峰腦戰》中,他詢問肖白是否有人能夠竊聽藍黑最高層,肖白回答竊聽可以做到,但想要被竊聽者一無所覺,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事實上,肖白做不到,未必表示其他人做不到,尤其要是安當時跟親信正在看恩基和恩利爾比賽的視頻,並不是機密事務,未必會防備人竊聽。

    這樣一想,繆宇只覺得豁然開朗,就算主星比劃出來的“三”是晃點他的,這一遭也不虛此行。

    第二天一大早,繆宇剛從床上爬起來,低頭看肖白半趴在枕頭上睡得香甜,忍不住笑了笑,幫他翻了個身,又把被角撚好。

    他起身洗漱,路過肖白昨天扔在沙發上的電腦,卻感覺不對,仔細一看果然電源燈是亮的。

    繆宇晃了晃滑鼠,螢幕亮了起來,自動彈出了一個視頻邀請。

    繆宇看了一眼床上呼呼熟睡的肖白,抱起電腦來去了隔間,這才點擊了“同意”按鈕。

    螢幕黑了約摸有三四分鐘時間,然後出現了一個猩猩面具的男人,對方十分上道,一出現就先表明身份:“三星連珠。”

    繆宇一下就笑了:“不瞞您說,我最近聽這句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您拿這句話吊我吊了這麼久了,總該給顆糖果了吧?

    主星明白他的意思,放在正常情景下,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四個字,總不能走在街上,平白冒出個路人來跟繆宇扔下這四個字,繆宇就屁顛屁顛跟著人家走吧?

    繆宇就看到螢幕中的主星向旁邊側了一下頭,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些什麼,有一個平緩溫和的聲音回了一句。

    如果沒有猜錯,這位應該就是天狼星了。繆宇靜靜等待著,他篤定這次視頻一定會有所收穫。

    主星跟天狼星確認了環境絕對安全,便道:“這事兒還得從二十七年前說起,我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份來自挪威監獄的監控拷貝,在某一年的八月份左右,在監獄禁閉室中,值班獄警抱出來了一個嬰兒。”

    繆宇眉頭一動,如果主星說的是真的,這個嬰兒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挪威是兩刃服刑的地點,八月也是她的預產期。

    主星不管他在心中如何思量,自顧自繼續說道:“嬰兒用一件普通的囚犯衣服裹著,看不出性別,但是他的手臂垂下來,露出右手手肘上有一顆淺色的小痣。”

    這當然不是監控攝像頭能夠拍攝到的小細節,一聽就是主星讓人處理過錄影才得到的情報。

    繆宇心知肚明自己的右手手肘根本沒有什麼小痣,耐心聽下去。

    主星又道:“收到這份錄影的人並不多,但也不算少,我想起碼要有三四位吧,但應該不超過六個人。收到錄影不出一個小時,三尖找上門來了。”

    那時候還是三尖兩刃在國際上享有盛名的巔峰階段,縱然兩刃入獄後,三尖的作案率也銳減,但兩刃為了躲避孕婦而入獄,使他們的聲望更盛一層樓。

    三尖兩刃是出了名的只殺壞人,絕對不傷害平民,但據主星回憶,通過電話聯絡他的三尖處在毫無理智的癲狂狀態,他的話語中有毫不掩飾的殺意。雙方經過一番交涉,主星選擇退讓,銷毀了錄影。

    主星語氣平和,把所謂的“交涉”一筆帶過,繼續說道:“事後我和我的老夥計一起琢磨,究竟是三尖的仇家拿到了錄影,有意宣揚出去——畢竟三尖兩刃的仇人遍天下,這消息一傳開,想要他們命的人數不勝數——又或者是三尖知道兩刃產子的事兒瞞不了多久,所以乾脆自己把這個錄影傳出來,又裝作氣急敗壞地上門討要,來演一出好戲。”

    就算天狼星能夠確定這份錄影是真的,沒有進行過人為修改,但根本不用在錄影上用PS動手腳,直接買通獄警,讓她抱著一個替換過的孩子從禁閉室出來就好了。

    “兩種可能都很有意思,但我跟他們並沒有過節,也沒有交情,知道太多的消息對我對他們都沒有好處,這個小插曲對我來說就該到此為止了。”主星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帶著幾分悵然道,“但一年多後,兩刃前腳出獄,後腳慘死的消息就傳出來,我的老夥計對她觀感很不錯,專門去核實了一些細節——卻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嬰兒的存在。”

    繆宇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插嘴道:“您先是無意中收到了一份錄影,又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嬰兒,倒也真是巧了。”

    主星口口聲聲跟三尖兩刃沒有過節,甚至似乎還頗為欽佩他們,但三尖兩刃的仇家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沒有查清楚的事情,讓你幾個巧合給弄明白了?繆宇反正是不信這個邪。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不信任,主要是掩飾了也沒用,繆宇大早上剛起來沒戴矽|膠面具,他相信自己外漏的情緒逃不過主星的眼睛。

    主星對他似乎帶著些敵意的話語並不在意,平淡道:“我能走到今天,比無意中發現某個人的小秘密的概率要小多了,與其相信概率這東西,還不如去看你們中國的天氣預報。”

    撇開這一節,主星把話題扯了回來:“我只知道在兩刃失蹤之前五天,有一個疑似三尖的人抱著一個嬰兒離開了她的藏身地,嬰兒後腰上有三顆痣,三顆痣勉強能連成一條線。早在此之前,我通過蛛絲馬跡得知三尖是中國人,這才有了上次你被三尖兩刃的繼承人抓去,我說的漢語‘三星連珠’。”

    繆宇沉默著沒有出聲,半天後才道:“您把我叫到愛爾蘭,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兒?”

    “跨國長途系統存在漏洞,哪怕是衛星電話通信都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我們同處在一個國家,才方便行事。”主星回答道,“這個秘密過於沉重,我本來並不想告訴你,但近期來三尖兩刃捲入了新的風暴,你是我非常欣賞的後輩,我不想你平白牽扯進來,賠上性命。”

    聽主星的口氣,他是通過自己的途徑知道了三尖兩刃盜竊了CIA機密的事兒,又生怕繆宇攪合進來,才提前一步告誡他抽身事外。

 第162章 02.01

    主星說完後看繆宇沒有接話的意思,低聲道:“你可以自行判斷信還是不信。”

    繆宇儘量委婉道:“我當然相信您的好意,可如果您真是個僅僅是為了一個自己欣賞的後輩,不遠萬里把我叫到愛爾蘭來,就為了警告我遠離兩個顯而易見的危險人物,冥王星也不會有如今的輝煌。”

    肖白——應該說所有曾經的冥王星成員,包括現任的和已經退出的——都對主星懷揣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信任,事實證明主星也為他們提供了許多幫助,偶爾還兼職青少年心理健康輔導。

    但繆宇跟主星的好感度顯然沒有這麼高,如果主星真的這樣喜歡多管閒事和濫好人,肯為了一個僅僅是欣賞的人,就費這麼大功夫,那顯然是不切實際的,冥王星是逐利團體,不是慈善機構,主星更不會是一個聖人。

    主星聞言倒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回答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談感情,我們就來談利益。”

    他說完後出於禮貌地頓了一下,見繆宇沒有異議,便直接道:“在最近幾次行動中,出現了讓我意料不及的情報洩露,種種跡象表明,我的組織中至少有一人違背組織原則,在同外界聯繫,我需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四兩五斤給繆宇的晶片名單中沒有冥王星人的名字,但這份名單未必是CIA掌握間諜的全部名單,主星的語氣中儘是篤定。繆宇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流露出些微的震驚之色:“什麼……”

    他似乎用力把後半截話給咽了下去,然後才道:“您目前有懷疑對象嗎?”

    他也許對主星的人品存疑,但對主星的能力從來都報以崇敬,要說主星發現了叛徒但連懷疑範圍都還沒有圈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冥河和許德拉,其中之一,或者乾脆兩個人都是。”主星答道。

    “……”繆宇半天沒有出聲,如果說在今天之前他以為自己來愛爾蘭是為了上演一出《偷天換日》,那此時此刻他算是明白,自己走錯片場了,正在上演的是《無間道》。

    主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直白,繆宇則儘量謹慎道:“您是想……”

    “自由女神是美國的象徵,那個人——我們姑且稱之為U先生,肯定會把情報向CIA洩露,告誡他們提高警惕。”主星低聲道,“我會給每一名成員提供看似一樣,但又在細節上有所不同的方案,根據CIA的反應,就可以找出U先生了。”

    說到這裏,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撇開裝模作樣告誡繆宇遠離四兩五斤帶來的大|麻煩的偽裝殼子,主星告訴繆宇他的身世之謎,代價是繆宇盡全力幫他找出叛徒。

    繆宇問道:“既然您篤定卡戎、尼克斯和俄爾普斯的清白,為什麼不請他們幫忙呢?”

    主星道:“冥王星只是一個小團體,是七個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我成立冥王星四十年,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名叛徒——重要的不是叛徒洩露的情報,不能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把整個組織攪得一團亂,我希望大家親如一家,在組織裏體會到真正的歸屬感,就像一位孩童依賴他的父親,又像一位父親保護他的孩子——”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低頭咳嗽了一陣,半天後才喘息著重新抬起頭來:“它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會容許有人毀了他。”

    找出一名叛徒也許並不困難,但整個冥王星的氛圍會因此改變,一旦成員間默契而穩固的信任被打破,無法同心協力,冥王星也很難保持在灰色世界的超然地位。

    繆宇第一次在他的聲音中聽到毫不掩飾的憤怒,在此之前他也很難想像主星會向他這名外人表露出這樣濃重的情緒。

    他沉默一下,問道:“您的理由我相信了,但我如何能相信您說的三顆痣是不是真的?”總不能我拼死拼活把事情給你辦了,結果你拿假消息晃點我吧?

    不牽扯到冥王星,即使面臨自己被質疑可信度的質問,主星也顯得非常平靜:“我可以拿自己的人格尊嚴擔保,三尖的孩子後腰上有三顆連成一線的小痣。”

    繆宇眉頭一動,他之前還只是說查到兩刃失蹤前有人抱走了一個腰上有痣的孩子,但後來又直接說肯定這個孩子是三尖的。

    主星明白他在想什麼,解釋道:“無意冒犯,但我跟三尖說出了‘三星連珠’,在三尖兩刃繼承人釋放你後,我和他肯定進行了一番交流,我是那個時候確認那孩子的身份的。”

    三尖聽了“三星連珠”,讓四兩釋放繆宇,想當然會跟知道這個秘密的主星交涉,這倒是符合事情發展趨勢的。繆宇無法猜測兩個尖端人物是如何溝通交流的,但既然主星如此肯定地給出了答復,他也願意給出自己的信任。

    ————————————————————————————————————————

    肖白睡了一覺起來,就看到繆宇坐在床邊一臉凝重。他頓了一頓,輕聲呼喚道:“阿宇?”

    繆宇扭過頭時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異樣,肖白帶點小緊張地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我是不是起晚了?”

    繆宇笑道:“沒,加西亞那邊一直都沒有消息,看來是他們還沒有商量好行動計畫。”

    肖白聞言便放下心來,下床洗漱後照例窩在沙發上玩電腦,而後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是不是……”

    他發現了自己的電腦被人入侵的痕跡,追蹤來源發現是天狼星這位老朋友。肖白立刻意識到在自己熟睡期間,主星同繆宇取得了聯繫。

    但同時他反應過來,繆宇根本沒提這一茬是有理由的,肖白連忙咽下了到嘴邊的話,嘟噥道:“就是起晚了啊。”

    戀人如此體貼什麼都沒有問,繆宇不覺也舒了一口氣。作為獎勵,他也到沙發上坐下,把肖白半抱在懷裏,哄孩子似的輕拍著他的肩膀和後背。

    肖白心知肚明這是在借此向他表示有秘密不能直說的歉意,比起聽到一個自己未必能妥善保守的秘密來,繆宇的安慰更讓他高興。

    肖白立刻把腦袋埋在他肩窩裏,深深吸了一口氣,甕聲甕氣撒嬌道:“這個可以瞞著我,但哪天你要是討了小,可不能還想瞞著我。”

    陰謀詭計啥啥的肖白根本就不關心,作為一個典型的戀愛腦,只要感情上不被欺騙,他什麼都可以原諒。

    繆宇笑道:“等折騰完這些破事兒,我不會再有什麼瞞著你了。”

    肖白聽他的話音不對,帶著難掩的小興奮抬起頭來:“什麼?”

    他還以為這些破事兒都才剛剛開了個頭,但聽繆宇話裏話外的意思,又似乎該結束了?

    兩人本就湊得極近,尤其肖白抬起頭來後呼吸可聞,繆宇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把他的腦袋壓下來。

    肖白雙眸明亮,姿態溫順,順著他的力道低下頭去,兩人來了一個綿長的吻,等分開時都氣喘吁吁了。

    繆宇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他喘了兩口氣,剛想說什麼,感覺到腰間的手機震動起來。

    繆宇低下頭去取手機,一撩眼皮看到肖白正惡狠狠地對著自己的手機齜牙咧嘴作兇惡狀。

    兩人對了一個眼神,肖白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別看,太醜。”他對自己的顏值一向有信心,但也備不住鬼臉的糟踐。

    “知道做鬼臉醜,就別對著一個手機撒氣。”繆宇也有些遺憾氣氛正好就被打斷了,給肖白展示了一下螢幕,“別鬧了,正事兒,加西亞打來的。”

    肖白不甘不願地從繆宇腿上下來改為坐在地上,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仰著脖子看他,深覺自家戀人怎麼看怎麼美,連皺著眉頭接電話的樣子都帥到沒朋友。

    ——嗯,皺著眉頭?

    繆宇很快掛了電話,起身道:“你先吃早飯,我得出去一趟。”

    既然是正事兒,肖白不覺得吃早飯會比自家男人更重要,連忙跳起身來道:“怎麼了,我跟你一塊去吧?”

    繆宇穿外套的動作一頓,肖白連忙補充道:“我可以帶著麵包一邊走一邊吃。”

    繆宇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了,新任卡戎也在,得尊重人家的職業定位。”

    要是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兒,繆宇肯定是找肖白幫忙的。但加西亞也在場,那就不好帶著肖白摻和了。

    就算加西亞跟肖白的關係遠好過跟卡戎的那也不行,事關冥王星的行動,他也只能找卡戎。

    肖白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撇了一下嘴巴,抱怨道:“那主星還不是屁大點事兒就找天狼星?說是天狼星年紀大了,讓他修養,也沒感覺天狼星輕快多少啊?”

    人家那是私人訂制,不能比。繆宇一笑,他知道肖白故意拿主星調侃一句,是表示他沒有生氣,讓自己放心地走。

    有個這麼通情達理的小戀人感覺還真不錯,繆宇給他背書:“晚上等著我吃飯。”中午不一定能忙完,但加把勁兒晚飯的時間應該就可以回來了。

    肖白果然高興得湊過來接連親了他好幾口。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繆宇才開門出去。

    肖白聽著關門聲先傻笑了好一會兒,冷不丁突然想起了什麼,撲到落地窗旁,一直看著繆宇的身影遠去。

    他隱約感覺到繆宇今天的情緒不對勁兒,否則也不會找藉口把他留在賓館,更不會在接到加西亞的消息後還很有閒情逸致地賴著不走,跟他玩親親消磨時間。

    這些肖白都沒有問出口,他相信繆宇有些思量和顧慮難以跟他明說。那就不用說,肖白怎麼能讓男神為難呢,他乖乖聽話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延麒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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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02.12

    繆宇踩著集合的時間點來到了指定地點,不再是廢棄工廠了,而是一間主題旅舍,這類裝修典雅、別具一格的小旅舍在愛爾蘭很受歡迎。

    旅舍離繆宇和肖白入住的賓館很近,他抵達時加西亞和卡戎都已經到了,加西亞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對他來得似乎有些遲發表什麼意見,反倒奇怪道:“X先生呢?”

    繆宇帶著幾分歉意道:“他睡得很香,叫了幾次都叫不起來,考慮到今天卡戎也在,我便沒有硬拉他。”

    站在加西亞身後的卡戎忍不住笑了笑,長眼的都能看出來繆宇和肖白的關係,到了這個點還沒下床,呵呵……看來昨天晚上折騰得不輕。

    肖白沒跟加西亞說過兩人睡沒睡過,這問題太過私人了。但加西亞深知昨天主星剛放了顆大雷,繆宇肯定沒心情□□愛的事情。

    他這邊眉頭一皺,繆宇就抬眼對他笑了笑:噓。

    加西亞腦補了他是顧慮到卡戎才不想說實話——看來是肖白不樂意看到自己的位置被新人頂替,耍脾氣不肯來。

    想到肖白,加西亞整個人都柔軟了些許,帶著長輩對晚輩特有的寵溺。繆宇在一邊冷眼旁觀,一瞬間他真希望主星給的兩個懷疑人是晃點他的。

 

    但要是加西亞或者許德拉的演技拙劣到可以一眼就看透,主星也沒有必要把他拉進來了。

    加西亞請他坐下,笑道:“主星有新任務安排下來,讓我們負責紐約的安保情況,看能否找到把女神像弄出城中心的法子。”

    繆宇卻道:“那麼大的女神像,運走是一個困難,光拆卸下來也是很大的困難。你們打算怎麼做?”

    加西亞神神秘秘道:“這個主星已經有了法子,我們今天只需要把運輸走的困難解決了,一切就都不成問題了。”

    看來加西亞對這法子滿帶著信心,還對主星的聰明才智略得意,否則不會有心情跟他賣關子了。

    繆宇不覺得這種微妙情緒可以偽裝得如此完美,但轉念一想,在今天之前他對加西亞和許德拉都毫無懷疑呢,總不能是主星沒事找事。

    加西亞有些奇怪,今天從一見面起,繆宇就在頻頻走神,這可不好,請他來是出主意的,可不能消極怠工。

    為了讓今天工作熱情並不高漲的繆宇打起精神來,加西亞還是說了主星的謀劃:“自由女神像並不是一整塊銅鑄造的,而是分為幾大部分,頭戴光芒四射冠冕,右手高舉象徵自由的火炬,左手捧著《獨立宣言》,腳下是打碎的腳銬、鐐銬和鎖鏈,我們的計畫就是偷盜其中一部分。”

    嗯,主星說會給成員們提供不同的訊息,根據外漏的資訊判斷哪一個是所謂的“U先生”,莫非就是打算告訴他們要偷竊自由女神像不同的零件部分?

    加西亞說完後神色就變了,微微避過卡戎的目光給他打手語:怎麼了?

    到了現在,如果他還不能看出來繆宇心事重重,大半的注意力都不在討論的問題上面,他這麼多年的心理學就都白學了。

    繆宇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移開目光後輕聲道:“既然只是轉移一部分銅像,那難度就不算大。半人高的物件用一輛車就能拉走。”

    加西亞順著他的意思說道:“但一旦紐約官方作出反應,肯定會全城戒嚴,別說是半人高的銅像,就算指甲蓋大的東西,想隱秘地弄出城市,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過就是一個銅像的一部分,紐約市長會下令全城戒嚴嗎?”繆宇問道。

    加西亞笑道:“現任紐約市長是實打實的鷹派,你可能還不知道,半個月前,為了追擊在華爾街當街行兇的新一代三尖兩刃,他就曾經下令紐約城戒嚴將近二十三個小時。”

    繆宇想了一想:“這件事兒我倒是有所耳聞,但據我所知這位市長因此受到了媒體的攻訐,尤其三尖兩刃——不管哪一代——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 都非常好,許多市民一開始對戒嚴持支援態度,後來得知要抓的人是他們後,就開始抗議戒嚴了。”

    “M先生,你不懂政治,”加西亞解釋道,“一項措施頒佈,有人反對,就肯定有人支持。因為這項舉措,他得到了來自華盛頓白宮的褒獎,也得到了許多財團的青眼。”

    不乏平民們把三尖兩刃、四兩五斤看作英雄式人物,但對於真正能夠左右美國政局格局的大財閥來說,這些完全不受控制的危險人物並不受歡迎。

    加西亞繼續說道:“至於這次就更說得通了,如果你們國家的象徵,比如□□廣場讓人給炸了,中國民眾會不會支持用一切手段懲治凶徒?”

    繆宇答道:“不瞞你說,如果有人要炸□□廣場,我會盡全力阻止,而絕對不會助紂為虐。”

    加西亞聽到這裏,恍然大悟,禁不住哈哈大笑:“我說你今天一天在糾結什麼——我是美國人不假,我也以我的國家為榮,但我熱愛的是美國人民,是這片土地,而不是某個政黨,更不是某個政客!”

    他仿佛生怕繆宇想不明白,進一步解釋道:“我不贊同CIA插手灰色世界,這是把美國架在火上烤。誠然灰色組織力量跟國家機器不能相提並論,但你得承認,像主星、像藍黑的安,他們一旦翻臉,殺傷力是巨大的——”

    就像這次,主星只是被惹惱了後醞釀的反擊,冥王星人人回應,絲毫不懼怕對著自由女神像動手。

    加西亞繼續說道:“這還只是CIA那幫蠢貨把我們惹惱了——他們要是敢再進一步緊逼——我舉一個極端一點的例子,我們中的某一個人,不說別人,就說X先生,他要是氣急了加入恐|怖組織,就他一個人能弄死多少美國人?”

    CIA現在的行動還只是噁心人,讓人憋屈得上,但如果不加以遏制,勢必會一步步得寸進尺。

    一旦他們在灰色世界積聚了更多力量,開始全面收網,而灰色世界的人絕不會坐以待斃,雙方衝突升級,出現流血事件就不好收場了。

    肖白會加入恐|怖組織嗎?目前看是不可能的,這跟他的三觀相抵觸。但事無絕對,如果繆宇或肖老頭被害慘死,他失去理智後,會不顧一切選擇最快打擊報復美國人的方案。

    “冥王星人從不跟人結死仇,但我的同伴們我瞭解,一旦有人威脅到他們的親友,規則就失去了約束力,後果不堪設想。”加西亞想像一下到時的情景就一臉戚戚,“所以適時的警告是很有必要的,不能再任由他們肆意發展下去了。”

    加西亞認為繆宇今天的異樣是覺得他對祖國沒有歸屬感,想著解釋清楚了就好了,等說完後一抬頭,果然繆宇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來。

    繆宇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側眼看向卡戎,帶著幾分歉意地微微點頭示意,傳達剛才冷落了他的歉意。

    這位卡戎性情溫和,何況他對他們爭論的內容也很感興趣,絲毫不以為忤,笑著把話題拉了回來:“這麼說我們可以專心討論如何在紐約城戒嚴狀態下弄走神像了。”

    他說著敲擊鍵盤,指著螢幕跟他們解釋:“這個是紐約的地鐵圖,M先生你來之前,冥河通過規劃,確定了離女神像最近的一個範圍,只要能夠把東西運輸到這個圓邊緣地帶,他就有辦法將其弄出紐約城。”

    繆宇盯著這個錯綜複雜的道路圖看了好半天,看得出來在他到來之前,加西亞進行了很周密的計畫安排,圖上都是用不同顏色線進行標注的痕跡。

    他的神色過於肅穆了,加西亞遲疑道:“怎麼,是不是我的計畫有漏洞?”

    繆宇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是,我就是在想,何必非要把東西運走?”

    加西亞聽了一愣,不由得說道:“這可算是國家級珍寶,要是一顆炸|彈給炸爛了,那就不是教訓了,而是恐|怖襲擊了。”

    要知道世貿雙子樓和五角大樓就在自由女神像對面,這不是說著玩的。

    繆宇詳細解釋道:“我們需要的不過是給CIA一個教訓,只要讓他們看到惹火了我們,自由女神像就缺了部件就夠了——不必頂著風口浪尖,把東西轉移走。”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把東西運走,而是藏在某個地方,等戒嚴解除後,再想辦法弄走?”加西亞回過味來,確實兩種法子難度係數不可同日而語。

    繆宇點點頭:“我對美國不太瞭解,對紐約也並不熟悉,還得你這個本土人士考慮怎麼藏匿物品。”

    加西亞也不是等閒之輩,略一沉吟就笑道:“大可以把東西存放在自來水輸送管道中,管道本身就是金屬製成的,稍加處理就可以避開金屬探測器。”

    不能塞在下水道中,雖然紐約的下水道錯綜複雜,但萬一真的把CIA逼急了,挨個岔道口搜尋就麻煩了。

    就算全城戒嚴,一不可能停電,二不可能封水,主要自來水輸送管道不拆卸,沒辦法直接探查,加西亞就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避過間接搜尋。

    當然這只是一個大體構思,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完善。

    卡戎也很興奮,立刻道:“那我先研究一下自來水管分佈圖,看具體怎麼實行。”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啦,親們有啥想看的番外可以提名,我看有沒有靈感

 第164章 02.13

    就算有了大體思路,但要確保把女神像運輸到管道口還需要謀劃,甚至把物件放入管道口也需要相當的技術支援。

    繆宇對這些方面瞭解不深,到了討論的後半段,連加西亞也插不上嘴了,都是卡戎遠端連線肖白,兩個人在計算可行性。

    從早上折騰到下午,繆宇端著盒飯吃完了晚飯,看著卡戎鋪開的滿地的地圖和方程式,實在是不耐煩了,扭頭對正在打哈欠的加西亞道:“出去走走?”

 

    加西亞也無所事事閑得發毛,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天了,渾身都酸麻了,聞言欣然起身道:“好啊。”

    主題賓館出來就是街道,愛爾蘭人口密度較低,但此時正值下班時間,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

    加西亞是打著散心的想法出來的,但一走出來,繆宇神色微變,他就看出來人家這是有事兒跟他說,便跟在繆宇後面向前走。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公園,繆宇在長椅上坐下,左右看了一圈,確認周遭沒有人後,才道:“加西亞,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和肖白都算是我進入灰色世界的領路人。”

    他自行建立組織的想法還是聽從加西亞的建議才有的。

    加西亞略感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嗯?”

    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還不知道繆宇今天的反常不是因為啥啥家國大義的中二情懷,而是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就白混這麼多年了。

    “其實在主星之前,我們兩個人私底下就在謀劃著該怎麼反擊CIA了吧?”繆宇先說了一句。

    他特意用了一個自己並不熟練的英文片語傳達“私底下”的意思,加西亞果然很懂,皺眉道:“怎麼,你懷疑我嘴巴不牢靠,把消息告訴了第三個人?”

    按照他們本來商量的,再過上一年半載,等CIA的手伸得過長,開始小視灰色組織後,加西亞會在一次行動中意外殺人,讓CIA抓到把柄。

    ——當然,這個意外被殺的人是要找人偽裝做戲的,CIA自以為捏著加西亞的小辮子,肯定會好生利用這枚棋子。

    等加西亞假意幫助他們幾次後,就來一次狠的斷掉他們的手。

    等CIA被加西亞坑了後,翻臉要將殺人證據公佈,才發現本來應該死掉的人其實還活著,被半強迫待在非洲某個小國家旅遊——他們總不能拿出證據證明一個還活著的人被殺死了,自然就有苦說不出了。

    邏輯很簡單,但想操作得天衣無縫,還需要一步步鋪墊,從他們商量好對策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加西亞才剛做完了一小部分前期準備。

    此時既然繆宇提出了質疑,加西亞便道:“還不到施展身手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走漏風聲?”

    這件事兒他連主星都沒有說過,主要是算是他和繆宇兩個人謀劃的反擊,跟冥王星沒有干係。

    “如果我們的計畫真的實施,誰才是偽裝被害人的第一人選?”繆宇問了一句,不等加西亞回答,就道,“我不認識偽裝大師,那天你說你對這方面也並不瞭解,如果真的找人,八成是【地獄三頭犬】吧?”

    “……”加西亞默然半晌,才道,“你懷疑【地獄三頭犬】退出的時機有問題?”

    “當然這可以說是巧合,畢竟這幾個月灰色世界動盪不安,有人退出是很正常的——可為什麼是地獄犬?就算在冥王星內部,他也是最神秘的那一個,除了主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究竟在害怕什麼,害怕得要在戰火還沒有燒過來時就早早抽身了?”繆宇質疑道。

    加西亞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他的神色變得非常難堪:“你想說什麼,你知道你在暗示什麼嗎?你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對主星提出指控,誰給你的這個信心?”

    試探結果很不錯,主星在冥王星成員心中確實有很高的聲望,這一點毋庸置疑。

    繆宇冷笑道:“你以為冥王星就是鐵板一塊?你信任主星,那你知不知道主星在懷疑你?”

    加西亞瞠目結舌,半天後眉頭更是緊皺起來,緩緩道:“他懷疑我什麼?”

    “裝傻就沒有意思了,別跟我說你沒感覺到,這半年來有人在外泄冥王星行動情報給CIA。”繆宇說道。

    加西亞想了半天,張嘴想說什麼,話沒出口又咽下去了,再想了半天,遲疑道:“沒有吧……”

    繆宇用“呵呵,你把我當傻子耍有意思嗎”的眼神看著他。

    加西亞苦笑道:“我覺得我才是那個傻子,我是真沒感覺到異常……”

    但主星顯然不是會無事生非的人,加西亞旋即恍然道:“怪不得這次行動,主星會這麼強硬地把你和X先生叫來,就是為了桎梏洩密者的。”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道:“隨便你怎麼想,做沒做過我自己清楚,主星是不是也懷疑許德拉?”

    地獄犬已經離開了,卡戎、俄爾普斯和尼克斯都算是新人,誠然按照慣例來說,他們有問題的可能性更大,但加西亞篤定以他們的能耐,沒可能對外傳遞消息還讓他一無所覺。

    還別說,要不是加西亞知道自己沒做過——而且他也沒有夢遊或第二人格的毛病——他也覺得嫌疑最大的是自己。

    珀西·加西亞,演技過關,智力水準過關,在組織中的自由度也夠高,又是主星最信任的那個人——這要是拍電視劇或寫小說,簡直是舍他其誰的節奏,許德拉的人設跟他比起來真不夠看。

    加西亞一身的冷汗,他是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鬼,他引以為傲的看人手段都成了白瞎。

    ——當然,出的這一身冷汗也可以理解為是他被戳穿後的心虛驚惶所致,加西亞反正知道跟繆宇這種喜歡陰謀論的人,解釋是解釋不清楚的。

    加西亞也不想跟繆宇解釋,要解釋也是跟主星解釋——當然跟主星他也解釋不清——這在他看來是冥王星的家務事,估計要不是主星覺得他和許德拉都有嫌疑,也不會把繆宇這個外人牽扯進來。

    加西亞思緒紛亂,讓他胡思亂想了十多分鐘後才理清思路,奇怪道:“既然主星請你來是讓你幫忙找出叛徒的,你怎麼這麼輕易就把這個秘密告訴我了?”

    要說繆宇判斷出他不是洩密者?笑話,連主星都不敢確定的事兒,繆宇憑什麼能篤定?他憑什麼敢篤定?

    繆宇對著他笑了笑:“因為我需要你自證清白。”

    加西亞忍不住嘲諷道:“哦,我還以為你要找個密室把我關起來,以防我畏罪潛逃呢。”

    說完後他就後悔了,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不好意思,我心情比較糟糕,無意冒犯——請說說你有什麼計畫吧。”

    繆宇輕聲道:“既然是要證明你的清白,這個計畫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加西亞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好。”

    就算繆宇是受主星所托來找出叛徒,他也確實沒有義務事事都向主星報告,只要最終得出一個正確結論就可以了。

    ————————————————————————————————————————

    兩人密談後若無其事回到了主題賓館,他們耽擱了不少時間,離開時討論得熱火朝天的肖白和卡戎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繆宇一進門,見肖白隔著電腦螢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笑道:“已經完事兒了嗎?”

    “暫時告一段落了,得打住了,否則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了。”肖白在螢幕那頭揉了揉太陽穴,伸直了脖子打了一個哈欠,“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差不多就能確定最終方案了。”

    繆宇應道:“好,明天我帶著你一塊過來,這次是我考慮不周。”

    隔著螢幕肯定沒有面對面來得方便,尤其他們的討論還涉及到大量的圖紙選點,肖白好幾次跟卡戎說不清楚,急得在房間抓耳撓腮的。

    倒不是說兩個能心算冪級數的天才連這個問題都想不出如何解決,卡戎接連向肖白提出邀請,讓他直接過來討論,肖白考慮到繆宇特意把他留在賓館肯定有特殊用意,便幾次婉拒了。

    但既然繆宇現在輕描淡寫讓他明天過來,說明隱隱存在的危機已經解除了,肖白也舒了一口氣,點頭道:“好啊好啊!”

    加西亞此時自然知道了繆宇不帶肖白來,是擔心兩人攤牌後自己要真是叛徒他就回不來了,才把肖白留下當作後手。

    ——既然繆宇選擇明天把肖白帶來,說明對方主觀上不認為自己有嫌疑。加西亞卻不自覺微皺著眉頭,清者自清,他知道自己沒幹過任何損害冥王星利益的事情,難道真的是許德拉有鬼?

    許德拉加入冥王星比他更早,何況加西亞比許德拉更有洩露消息的便捷和偽裝能力,就算繆宇相信他,主星會信嗎?

 第165章 02.14

    加西亞把一份詳細的計畫書遞給主星,笑道:“這是我、卡戎,M先生和X先生一起做出的規劃,我相信這個奇思妙想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實施報復行為。”

    主星接過來,一目十行快速掃了一遍,若有實質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低聲道:“這確實是一個很棒的計畫,考慮到你們完成它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更增添了它的份量。”

    加西亞在許多方面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按照正常情況推斷,他遞交這份報告時該是歡欣鼓舞的。主星一瞬間明白了什麼,直白道:“M先生都告訴你了?”

    加西亞臉上的笑容一僵,也不再勉強自己笑了,先是歎息一聲,而後才道:“是啊。”主星都一口說破了,再遮掩隱瞞也沒有意義了。

    主星捏著資料的手指微微收緊,緩緩道:“他想搞什麼?”

    作為一個明確表示過不想消息外漏,以防影響孩子們相處氛圍的大家長,主星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悅。

    加西亞歉意一笑:“很抱歉我不能再跟您多說什麼了,請相信我會竭盡全力向您證明我的清白——也請您相信,為了自由女神像,那個奸細——如果真的存在這麼一個人的話——肯定是坐不住的。”

    主星卻道:“你們的計畫是把自由女神像留在原地,不通過轉移女神像,我怎麼根據CIA的不同動向,來判斷你們誰是叛徒?”

    加西亞讓他問得一愣。是啊,很顯然主星策劃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不在女神像,而是要把叛徒找出來。

    他們想到的法子很完美地解決了女神像的偷竊問題,但這跟主星的本來目的是背道而馳的。

    主星輕輕吸了一口氣,將計畫書遞還給加西亞,平靜得近似冷淡道:“看來還是我對他給予了過高的厚望。”

    毫無疑問他不滿的是繆宇,主星讓他查誰是叛徒,他直接找上疑似叛徒的懷疑物件攤牌;讓他想辦法轉移女神像——繆宇比加西亞更清楚主星的目的何在——另闢蹊徑想出了一條看似完美實則拆臺的主意。

    加西亞心中也覺得繆宇這次辦得有失水準,找叛徒這個還好說,他比主星更清楚繆宇的後續手段才是重點——但轉移女神像這個真的做得不太漂亮——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幫著繆宇賠不是道:“您別生氣,怕是M先生把過多的精力放到找出叛徒身上了。”

    主星沒有就此多說什麼,揮了揮手:“我年紀大了,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果你真的想向我證明什麼,就重新做出一份計畫書來——這次我讓天狼星輔助你。”

    他不想走漏風聲,無法跟卡戎解釋為何要放棄這樣一份省時省力又安全性有保障的計畫,只能暫時將其瞞在鼓裏,那就只能另外給加西亞提供幫手了。

    加西亞連忙應了,抬頭謹慎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詢問主星是否打算繼續用繆宇找叛徒。

    ————————————————————————————————————————

    肖白百無聊賴地換了一個台,歎氣道:“不是後天他們就要動手了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跟繆宇待在一塊時從來不會覺得無聊,但這次輕快比較特殊,眼看著就要翻天覆地鬧一通了,何況其中一個環節還是他們幫忙完善的,冷不丁就斷了聯繫,肖白一時間頗有些接受不了。

    繆宇盯著電視螢幕,笑道:“也就兩天時間罷了,咱們把計畫拿了出來,他們具體安排人手什麼的也需要時間,顧不上我們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說來愛爾蘭之前,繆宇心中滿是疑慮的話,到了今天,他已經基本弄清了這個局。

    肖白並不瞭解其中的暗潮湧動,但出於某種微妙直覺和對戀人的瞭解,他看出來繆宇正處在介於興奮和煩躁之間的狀態,這種狀態他曾經在加西亞身上看到過,他完成了一次佈局,正在等待最終結果。

    繆宇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他的肩膀,盯著螢幕走神了一會兒,感覺到拿在另外一隻手上的手機震動,連忙接聽。

    卡戎道:“我為兩位訂好了機票,請搭乘三個小時後的飛機飛往紐約。”

    繆宇問道:“下一步我們要幹什麼?”

    卡戎稍稍為難了一下,還是說道:“主星的意思是請你們先抵達機場。”

    既然他們都表示過在這次行動期間要完全聽從主星的安排,繆宇也沒有介意對方不打算把下一步計畫告訴自己。

    他應了一聲,拉著肖白從沙發上起來:“走吧。”他早就料到主星肯定會要求他們前往紐約,行李早就打包好了。

    肖白倒有些不高興:“他晾了我們幾天,現在一句話就得讓我們過去,可過去要幹什麼也不說一聲——既然這麼防備我們,何必還要讓我們幫忙?”

    繆宇道:“沒什麼,我們按著吩咐去做,也省了不少腦力。”

    主星把繆宇身世真相告訴了他,這就算是這單委託的報酬了,既然收了人家的訂金,那就沒什麼好唧唧歪歪的。

    到了機場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在取票機上查詢到卡戎給他們預訂的機票是使用的□□。

    繆宇拉住想要取票的肖白,對著他附耳道:“另外訂兩張票,用我們自己準備的假身份。”

    肖白頓了一頓,點頭道:“好。”

    繆宇對著他歉意地笑了笑。他看出來肖白對他突然防備冥王星的行為頗為疑慮,但現階段還什麼都不能說。

    兩人搭乘航班抵達了紐約甘迺迪機場,繆宇在人潮中頓了頓腳步,他低頭看看剛打開的手機,還沒有收到下一步指示。

    倒是肖白看出來了什麼,對著繆宇抬抬下巴:“C出口的指示牌右下方有顆星星。”

    繆宇一看果然如此,便道:“那就應該是C出口了,先等等,我上個廁所。”

    卡戎此時正在飛快敲擊著鍵盤,他的電腦螢幕上不停彈出提示框來,眉頭皺的很緊:“美國官方反應得比我們預想的更迅速,對方對交通控制權也毫不相讓,我需要多一點時間。”

    “沒有時間等了,許德拉已經在路上,最多兩分鐘必須爭到控制權。”主星看了一眼卡戎的神色,了然地一撮耳機,“我讓天狼星幫你。”

    卡戎當然是頂尖駭客,但官方動用了不止一個頂尖駭客跟他對抗,想要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只能求助外援。

    一遇到見真章的時刻,竟然還得靠天狼星才能成事,卡戎頗為不甘心地應了一聲:“很抱歉,先生。”

    “我要聽的不是抱歉,希望你下次能做得更好。”主星溫和地寬慰了一句。

    一分半鐘後耳機裏傳來聲音:“好了。”

    不等主星說什麼,對方繼續說道:“老夥計,恐怕出問題了——我重新關注機場那邊,已經找不到M先生和X先生了。”

    主星一頓,既然天狼星這麼說,那說明監控被遠端操縱洗掉了,連他也無法復原。

    他當機立斷道:“立刻查找附近街道的攝像頭,統計並追蹤所有貼深色車膜的車輛。”

    主星再連線去機場接人的尼克斯:“他們兩個失蹤了,懷疑是鬣狗出來覓食。他們失蹤前已經在C出口通道中走,你密切留意情況。”

    機場通道都是單向的,除非偽裝成清潔工人推著推車走,否則逆行會被其他旅客注意到。

    主星立刻補充道:“轉移兩個人需要時間,先去衛生間、行李托運站查看。”

    卡戎雖然聽不到天狼星說什麼,但一聽主星的話,面色發白道:“他們被抓了?”

    要是天狼星全神貫注關心機場那頭,不會有人能抹掉監控,可剛才一分半鐘天狼星在幫他的忙,勢必會減弱了對那頭的控制。

    主星道:“目前還不肯定,先幹好你的工作,那邊有天狼星和尼克斯負責處理。”

    卡戎也是身經百戰之輩,幾個呼吸間已經勉強平復了心情,應道:“好。”

    主星往他的電腦螢幕上看了一眼:“既然許德拉那頭已經上了正軌,只要跟冥河順利交接就可以了。”

    卡戎知道這是在提醒他要專注,繆宇和肖白失蹤固然很牽動人心,但許德拉和冥河這邊也同樣不容小視。

    幸好交接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卡戎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喃喃道:“如果是鬣狗洞悉了我們的計畫,秘密抓捕了M和X,那為什麼冥河順利把女神像運到指定地點了呢?”

    他雖然跟肖白一樣都是後勤人員,但比肖白更具備敏銳性,已經覺察到不對勁兒了。

    主星道:“目前看來,似乎我們的U先生只知道去機場接人的計畫,而不知道轉移女神像的計畫。”

    卡戎並不知道“U先生”指代什麼,但主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我們中有一個叛徒?”

    他們的計畫是分成兩部分的,為了防止被人提前探知,機票都是他今天早上訂下的。

    知道繆宇和肖白將搭乘這次航班抵達紐約的人,只有卡戎、主星和尼克斯了。

    卡戎正想質疑尼克斯的可信度,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想到,除了他們三個人外,還有一個人知曉——天狼星對此也一清二楚!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X2

 第166章 02.15

    卡戎試圖入侵機場監控系統,努力了一番後卻很狼狽地砸了電腦:“我被鎖定了位置,需要立刻轉移!”

    “如果天狼星真的叛變了,他早就掌握了我們的位置,現在轉移已經晚了。”主星道。

    卡戎在表明身份後仍然遭到了攻擊,這意味著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面對相識相交數十年的、最得力手下的背叛,主星終於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和沉穩,他低頭劇烈咳嗽起來,身上穿著的黑袍像落葉般抖個不停,發出“嗦嗦”的聲響。

    卡戎急忙站起身攙扶他,主星無法平復咳嗽,只好打手勢告訴他——聯繫尼克斯。

    ——既然天狼星不可靠,繆宇和肖白九成九被陷進去了,得立刻讓尼克斯撤退,免得再損兵折將。

    卡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忙活起來,他慘白的臉色緩和了些許:“還好,尼克斯還能聯繫上……”

    他調出之前拿到的機場分佈圖,指揮尼克斯隱蔽撤退,等尼克斯安全離開後,卡戎才有時間提出自己的疑問:“天狼星知道我們在哪里,也知道尼克斯的位置,可他既沒有傷害我們,也沒有囚禁尼克斯,偏偏抓走了M和X,他是想幹什麼呢?”

    主星艱難地喘息了兩口氣,緊盯著螢幕沉聲道:“我想……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說完這句話,他猛地轉向卡戎,兩眼死死盯著他:“我們得重新規劃安全的撤離通道。”

    卡戎心知此時情況極為危急,天狼星手頭掌控有他們所有人的聯繫方式和密碼暗號,為了提防可能存在的竊聽,主星甚至沒辦法遠距離告知加西亞他們天狼星的叛變。

    主星道:“孩子,我在紐約有一個連天狼星也不知道的安全屋,我先把你送過去。”

    “不用,您先去找冥河和許德拉!”卡戎連忙說道。

    “只要我沒有異動,天狼星就不會輕易傷害他們,短時間內他們還是安全的。”主星不容分說,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沉聲道,“我得先保證你的安全,孩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卡戎心知主星此時面臨的危險比自己要更甚,天狼星叛變後絕不會容許很可能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主星活下去,但主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的安全,又是感動又是羞愧:“要是我能更厲害一些,能壓制住天狼星就好了……”

    天狼星年逾八旬,年老體邁,可在互聯網領域,他是無所不能的神,卡戎心知肚明,自己要想達到天狼星的高度,還需要至少十幾年的經驗積累。

    現在不是檢討過失的時候,主星沒說什麼,領著他離開了這間屋子。

    ————————————————————————————————————————

    卡戎被他送到了其中一間安全屋,主星吩咐他這段時間先不要使用電腦跟外界聯絡了,如果五天后自己還沒有消息,讓他想辦法秘密離開紐約。

    主星說完這些,在卡戎擔憂的注視中走遠了,他卻不像卡戎所想的那樣,立刻去解救其他成員。

    經過幾次變裝和改變交通工具,主星來到了郊外一棟三層別墅外。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藥瓶來,半揭下□□來,將從瓶中倒出的什麼東西往眼睛上貼,又靠近大門貓眼處,讓其掃描自己的虹膜。

    這個小矽片是特質的,上面有獨特的代碼指令,且只有當指令所附著的虹膜跟他本人的相匹配時,才能夠打開大門。

    主星進入別墅,不動聲色環顧第一層,掏出儀器掃描後確認別墅中沒有埋伏後,徑直來到三樓。

    三樓的窗簾拉著,窗戶邊放置的輪椅上坐著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他背對著門口,頭也不回道:“你來了?”

    主星應了一聲,說道:“可以跟三尖聯絡了……”

    說到這裏他感覺不對,眯了一下眼睛,腳尖動了動。

    老人緩緩轉過頭來,他頂著跟天狼星一模一樣的臉,但主星一眼就能看穿矽|膠面具的痕跡。

    老人冷冰冰道:“不用聯絡了,三尖就在這裏。”

    頓了一頓,他補充道:“我不願暴露本來的面目,所以還請你允許我頂著這樣一張臉跟你交流。”

    別墅中沒有別人,主星在他眼皮子底下逃離的可能性也極低,但三尖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他能活到現在,早就把謹慎銘刻在自己的骨縫中了。

    主星一動不動僵立半晌,問道:“天狼星呢?”

    “你這麼肆無忌憚地把叛徒的黑鍋往他頭上扔,我還以為比起他的死活來,你該更在意自己的死活呢。”三尖嗤笑了一聲,“本來我該讓四兩和五斤也殺了他,就像殺死那些中情局特工一樣,但他沒有幾年活頭了,我讓人送他去休養了。”

    主星此時已經平復下來,笑道:“我想是肖白不同意吧?”

    “當然不是,X先生很乖很聽話,他雖然對事情的發展一知半解,但從頭到尾什麼都沒說。”三尖道,“我和我的繼承人們不會殺死任何一個罪不至死的人,哪怕主觀上來說,我對他的行為非常不滿。”

    即使他沒有特意強調這一點,主星也對此並不擔心——就像他不擔心今天自己會死在這裏一樣——也許現在他所享受的是他人生中僅剩的自由時光,但三尖絕不會殺死他。

    主星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遺憾,他比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有話要說:“我都已經入了甕了,對於自己是怎麼被套進來的也很好奇,能請M先生親自跟我說說嗎?”

    他之前直呼肖白的名字,但三尖謹慎地只肯用代號稱呼肖白,主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算勝券在握了,三尖也有絕對的信心不會讓他們的對話流傳出去,可也要確保即使對話流傳出去了,也不能讓CIA借此為繆宇和肖白定罪。

    連真名都不想提及,主星琢磨著,三尖讓繆宇跟他見面的可能性極低,但既然自己都開口了,隔著螢幕交談倒是可能辦到。

    三尖帶著幾分嫌惡道:“我真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勁兒。”

    他的火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幾乎下一秒就恢復了面無表情,三尖還是道:“那好吧。”

    他把膝蓋上放置的電腦轉過去,將螢幕對著主星,敲擊了幾個鍵。

    三尖不怕這次視頻通話被追查,而四兩和五斤都沒有電腦技能,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三尖本人也是一名超級駭客。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一萬多字,但一次性都發出來什麼都講清楚了又覺得對不起埋了幾十萬字的梗,所以分兩張發,明天的是大長章

 第167章 02.16

    繆宇戴著頭套出現在攝像頭底下,他先對著三尖點頭示意,又看向主星,輕聲道:“您就是先生?”

    主星竟然一下子笑了,他歎了一口氣,多打量了繆宇幾眼,才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如果說是猜測,三天前就有了,但兩分鐘之前,您進入這個房間,我才真正確定了。”繆宇說道,他嘴裏咬著變聲器,吐出的聲音又悶又沉。

    他終於找到了從小到大困擾著他的疑問,但同時也確定了先生是他敵人。繆宇沒有矯情地悲秋傷春的愛好,但他此刻也確實情緒複雜。

    不等主星說話,繆宇便主動問道:“是您一手創立了冥王星,為什麼又要背叛它?”

    主星對冥王星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有在談到冥王星時才會流露出真情實感。

    主星默然半晌,還是回答道:“我沒有背叛她,這才是她誕生的初衷。”

    繆宇對此早有猜測,但總不如主星親口所說的詳細真切,便做出傾聽的姿態。

    “美國曾經有一項天才國防計畫,網羅本國有天賦的年輕人並進行秘密培養——我和天狼星都是第三批,被選中時我十歲出頭,他大我十三歲,當時已經是業內小有名氣的少年駭客了。”主星講述道,“將近十年後,這項計畫因為種種原因被擱淺了,但我們已經學有所成,之前幾批投放入灰色世界的人要麼被害,要麼沒有混出名堂,都算是失敗了。我們的能力實在出色,政府抱著最後一搏的念頭,把我們秘密派遣下去。”

    三尖對著繆宇點點頭,表示這跟冥王星成立的時間能夠對得上,這番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主星繼續說道:“誰沒有年輕氣盛的時候,我們選擇了‘冥王星’作為組織名稱,我是主星,他是卡戎,是冥王星的衛星中最為與眾不同的那一顆——我們都有能力,蘇聯解體又為灰色世界提供了大量商機,再加上官方暗中扶持,冥王星的名聲漸見響亮了。”

    三尖插話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美國有一陣還私底下懸賞過你們的命,誰想到原來你們才是一家人——不過也是,估計早二十年你們就徹底斷了聯繫,費這麼大勁兒養的狗,總得咬死最恨的那個人才值得,下嘴前可不能走漏了風聲。”

    “抱歉,我聽不懂你們中國的成語。”即使面對三尖刻薄的話語,主星仍然彬彬有禮,“小有名聲後,至少有三十年我沒有收到官方指示。我和卡戎以無國籍人士的立場發展冥王星,我們不避諱美國,下手時也不介意損害美國的利益。”

    繆宇重複道:“三十年?”

    主星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坦然道:“是的,孩子,我跟兩刃的遇害沒有丁點關係,我是走灰道的人,跟暴力無緣,就算美國要除掉這兩位大名鼎鼎的義警,也不會讓我去做,這是派一隻天鵝咬死一匹豺狼,我們擅長的領域並無交集。”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我撫養你,也是出於個人意願,而並非出於某個命令。”

    繆宇輕輕撇開了眼。

    “在兩刃有關的事情上,幾天前我基本同你說了實話——我通過一些管道得知了兩刃入獄時已經懷孕的消息,於是關注起那個即將誕生的嬰兒了。”主星倒不介意跟他講明白,既然繆宇都有本事把他逼到這一步了,給點獎勵也是理所應當的,“我也收到了三尖故意傳出來的視頻——畢竟在灰色和黑色世界中,那時的我已經很有分量了,但我相信那個孩子不是他真正的骨血。”

    期間當然經過一番功夫來反復驗證的,但主星不打算詳說,他只撿重點:“兩刃出獄後不久便慘死,事先她覺察到了危險,把嬰兒藏在某個地方,自己把人引開——我那時在同一個城市辦事兒,聞訊而來卻晚了一步,兩刃已經被帶走,卻在安全屋中發現了一個嬰兒,他的後背上有三顆連成一線的小痣。”

    壓根沒有什麼兩刃遇害幾天前有疑似三尖的男人抱著一個嬰兒離開的視頻,這個嬰兒沒有出現在任何一段錄影中。

    主星當時還不確定這是不是又是三尖為保護親子放出來的煙|霧彈,他帶著孩子離開,當天得知有人在郊外的小木屋殺死了十多個特種保鏢,次日再去安全屋查看,發現了幾處凝固的血跡,驗證DNA跟幾名死亡的保鏢相符,顯然是三尖為妻子報仇後來試圖尋找孩子,無果後離開了。

    主星看著繆宇道:“我當時沒打算把孩子還給三尖,在查不到殺死兩刃的罪魁禍首時,交出孩子很容易讓當時已經殺紅眼的三尖瞄上我……”

    三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當然啦,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們是朋友;不把孩子還給我,你說你是我爺爺,我也得認。”

    繆宇倒是很平靜,他沒覺得因此被傷害了感情,那時候他對主星來說就是個剛撿到的嬰兒,很有利用價值。主星又不是慈善家,捏著三尖的軟肋,用好了日後說不定能救命。

    主星沒理三尖,繼續說道:“我把孩子寄養在中國,給他安排了合適的身份,在恰當的時機安排人手向中國警方舉報,讓人把他從乞丐窩裏救出來。”

    “您不想讓徐燕——真正的繆宇的親奶奶養我——而是把我安排在孤兒院裏,又近距離跟我接觸,是為了什麼?”繆宇問道。

    這是他猜測到真相後一直都想不通的一點,從主星面對三尖的態度來說,可以肯定他們沒有私仇,再說這又不是什麼“我把你兒子養大,讓你兒子親手殺了你”的狗血倫理電視劇,若不是主星的悉心培養,繆宇此時不過是個普通人。

    ——可他是三尖兒子的事實,不因他有沒有能力而改變,照樣能禁錮住三尖。

    換一句話說,主星培養他費時費力不說,還是在挖坑給自己跳,要繆宇是個普通人,今天絕不會有本事把主星給困住。

    主星平和道:“我是在美國天才訓練營中長大的,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天才,我知道其中最特別的一部分從小就會展現出某種特質——有意思的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我開始試探著培養你,我開始好奇有一對這麼出色的父母,你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繆宇不自覺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把主星給看笑了:“不然呢,孩子,難道你以為我在二十多年前就意識到總有一日我會不得已離開灰色世界,於是開始親手培養冥王星的繼承人?”

    原來繆宇的腦洞也很大,這孩子不知道自己暗搓搓腦補了些什麼。主星實在樂不可支,笑得都弓著背咳嗽起來了:“不不不,有天賦不代表什麼,不瞞你說,你不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那個——跟我同在天才訓練營長大的孩子,也不乏掃地工、乞丐——我憑什麼早二十年就篤定這個掛著鼻涕滿街跑的男孩兒一定能夠成才,值得我花費二十年的心血在他身上?”

    繆宇多少有些尷尬地搓了搓自己的鼻尖。比起他之前的種種腦補,確實主星的說法更符合實際。

    先生教授他所想要學習的知識,卻沒有干涉過他三觀的確立。先生是他的授業、解惑恩師,卻不是他的傳道恩師,連繆宇大學報考員警學院,也是受另外一位恩人肖老頭的影響更大。

    主星繼續說道:“甚至到了十多年後,當我真正意識到我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著冥王星繼續向前發展時,我也沒有考慮過你,我以為在S市經營一家偵探所就是你能力的極限了。”

    繆宇展現出來的一直都只有斷案方面的才能,固然很引人矚目,但跟主星所需要的根本不符。

    肖白的出現是一個轉捩點,對繆宇來說是,對主星來說同樣也是。

    “有幾年時間我一直都在尋找合適的繼承人,直到你和X先生的第一次交鋒,我才意識到原來你可以做得比預期得更好,而當我逐漸意識到你也可以被列為繼承人候選時,我發現很難找到比你更優秀的人。”

    主星輕聲道,“說來奇怪,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父親的影子,你們在不同的環境中長大,有著看似截然相反的個性,但你們的行為模式極為相近,充滿攻擊性和侵略性,將自負自傲和謹小慎微完美融合在一起,我只能相信,是有同樣的東西在你們的血脈裏傳承。”

    繆宇聽到這番話心情頗為激動,暗暗往三尖身上看了看。三尖看似漫不經心地也往他這邊斜了一眼,發現繆宇正在看他,忙輕哼一聲,轉開了眼。

    繆宇笑了笑,問道:“X先生賭氣和我同居了,我想您知道我們兩個關係緩和不過是時間問題,這時候藍黑情報在亞洲區招收情報員了,您開始安排我和先生的第一次接觸?”

    “我想要收攏你進入灰色世界,但又不希望你有朝一日通過種種小細節意識到我就是撫養你長大的先生,所以在你有這個念頭之前,得先拉出個嫌疑人來給你。”主星看向三尖,“美國方面一直都在懷疑藍黑情報的安和三尖的關係,而我恰好知道這個猜測。美國動用在亞洲的力量,敲掉了幾位情報員,亞洲區人手不足,便開始招收新人,這時候我把你推了過去。”

    主星在繆宇生日時,得知他實現了畢業四年內賺取三百萬人民幣的諾言,承諾會給他一個小驚喜。

    ——轉眼間繆宇就從肖白處得知了藍黑情報招人的消息,這也是他報名參賽的主要原因。

    主星走這一步棋,並沒有很清晰明確的目的,他深知自己就算安排好了劇本,繆宇和安都不是會按照他的規劃走的人。

    那個時候的繆宇還在考察階段,主星希望進一步考驗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有能耐成為藍黑的情報員,花幾年乃至十幾年的時間磨練自己,也是很不錯的。

    ——何況他給了繆宇一個“安可能是先生”的暗示,繆宇會想盡辦法試探安的,一旦有所發現,主星也會第一時間察覺。

    若是兩人真的表現出了父子之間的親密,而繆宇是三尖的兒子,自然就可以肯定三尖和安是同一人了。

    繆宇苦笑了一聲,他一直以為藍黑招生只是一個恰逢其會的引線,讓主星抓到了暗示“先生是安”的契機,但原來藍黑招生也是主星的手筆。

    三尖這時出聲道:“這就得從我這頭說起了,四兩和五斤學有所成,我需要讓他們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出道,決定拿恩基打響第一槍。”

    跟繆宇猜測三尖成立情報組織是為了尋找殺害兩刃的兇手不同,三尖在兩刃死後幾個月就找到了真凶並以滅門報仇了。

    他花費十幾年的功夫建立起藍黑情報,一個是希望尋找不知道是否活在人世的孩子,另一個是要為以後的四兩五斤提供情報支援。

    所以藍黑情報本來就是為三尖的理想鋪路的,他對藍黑傾注了心血,但從未真正放在心上,對於將藍黑情報三繼承人當成四兩五斤的墊腳石,也絲毫沒有猶豫——尤其恩基的種種行徑他看不上眼許久了。

    三尖說道:“恩利爾和恩基都在M先生和X先生手上吃了虧,當我得知兩位報名參加了一個本土競技節目後,我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他要對外營造藍黑和四兩五斤勢不兩立的假像,來為自己的真實身份打掩護。再者,三尖的仇人若想借刀殺人,通過藍黑散步四兩五斤的情報,他這邊能先一步做出反應。

    “我以亞洲區負責人的位置為彩頭,讓恩利爾和恩基報名參賽——藍黑情報和冥王星新生代的較量,確實吸引了許多有心人的注意。”三尖說著做了一個持槍的手勢,“我本來以為四兩一槍幹掉了恩基就是這場無聊比賽的收穫了——但誰知通過攝像直播,我發現了你,這是另外一個大收穫了。”

    四兩和五斤是他花費二十年培養出來的心血,但三尖得承認,刻意培養的遠比不上機緣巧合的——這也是美國天才國防計畫失敗的原因——四兩五斤很優秀,但比不上他和兩刃,他們兩個想撐起一個兇悍的義警組織,還得承擔上一任三尖兩刃積累的仇恨。

    誠然現在三尖利用藍黑情報和自己所掌握的高超駭客技術可以為他們提供後勤支援,但這樣的發展模式是不健康的,三尖希望看到年輕人獨當一面,他總有老糊塗的一天,他不能讓四兩五斤對他產生依賴性。

    既然兩個人不成,那就想辦法給他們增加人手,可惜三尖只培養了四兩五斤兩個人——藍黑的三個繼承人他都沒有用心培養,可也管著他叫爸,得管吃管喝管埋——在養五個娃的同時還得經營藍黑情報,三尖也累得夠嗆。

    這個時候繆宇憑藉在《巔峰腦戰》時的表現入了他的眼——當然,比起三觀已經徹底定型的繆宇來,三尖更看重的其實是肖白,這個年輕人是典型的後勤人員,又天生有正義感,只要稍加引導,就可以逐步取代他的作用。

    繆宇也不差,就是三尖不用想就知道,他跟四兩不會相處得很好,但也值得一試,便讓四兩五斤幾次去試探他們兩個。

    四兩當著繆宇的面在S市殺人,繆宇錄口供時幫忙遮掩,這讓可能性更大了,於是在冥王星選拔中,四兩五斤也出現搗亂了。

    三尖不無遺憾道:“但是那次正面接觸也讓我意識到,你不可能成為我意志的繼承人。”

    當然,那次接觸讓他現在想起來還物有所值,從主星嘴裏冒出來的“三星連珠”,讓他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孩子還存活于世。

    三尖頗為不客氣地指著主星:“四兩把你送走後,我們兩個見了一次面,那時候他告訴我自己因為某些原因,得知了我孩子後腰上三顆痣的特徵,而他比我更早認識你——通過X先生,還為你安排了一次特訓,機緣巧合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

    主星輕輕笑了一聲:“這是一步好棋。”

    他不能左右三尖的想法,但他不能容許三尖挖牆腳,尤其在他費盡心機已經暗示繆宇“先生=安=三尖”的等式之後,一旦繆宇加入了新三尖兩刃,他早晚能看出來這個等式是不成立的。

    三尖難得點頭同意了他的話:“這倒是真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有可能知道我孩子的身體特徵,對於你人品的認可也讓我相信了你的話,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讓你知曉了我孩子的真實身份。”

    當時情況並不算緊急,四兩沒有傷害繆宇和肖白的意思。如果主星對三尖有惡意,完全沒有必要把這個可以好好利用的秘密直接告知三尖。

    別說是沒有跟主星打過交道,只能通過基本邏輯來判斷的三尖,就連繆宇都一度以為三尖是在特訓期間得知自己身份的。

    三尖把頭轉了過來,緊盯著繆宇:“初聽到這個消息,我又驚又喜,可也擔心是故意設計的陷阱好引我現身,經過相當一段時間的偵查,我才確定了主星話語的可信度——也真是這次偵查,讓我發現M先生身邊,有一位‘先生’的存在。”

    在主星告知三尖繆宇的身份後,仍然以先生的身份照常跟繆宇聯絡,這也使得從一開始,三尖就排除了主星的嫌疑。

    他費了相當的功夫來查“先生”,三尖自己是最頂尖的駭客,卻仍然查無所查,所幸這位神秘的先生只是跟繆宇遠端聯絡,從來沒有真正出現在繆宇的生活中。

    既然這位不知道能量如何的先生沒有就近監視繆宇,三尖成功弄到了繆宇的DNA,檢驗後確認了他的身份。

    三尖道:“我沒打算跟他相認,不論是以三尖的身份,還是安的身份,相認後對他都只有壞處。我還告誡四兩五斤,讓他們不要再打擾M先生。”

    這些部分肖白曾經推測過,三尖通過“三星連珠”四個字知道了繆宇的真實身份,他不願意把上一代的沉重枷鎖壓在繆宇身上。

    繆宇接話道:“X先生曾經提出過這種可能性,他是半開玩笑說的,但給了我很大的啟示。”

    要沒有肖白,繆宇不會想到先生和他一直認為的三尖不是一個人,但只要他想到了這種可能,以他的觀察和推理能力,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主星從他的話語中明白了什麼,苦笑道:“看來我實在不該把你叫到愛爾蘭來,我小看了你。”

    繆宇在灰色世界中算是新人,但在偵破斷案上不是,他在初中高中年代就迷上了推理偵破,大學時代全身心沉浸在推理學習中,研究各種各樣的案例,才導致了紅燈高掛差點被勸退,其後更是有將近四年的實踐經驗積累,在推理領域,他算得上是專家了。

    繆宇卻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勳,反而道:“讓我說,您是擅長順勢、借勢而為的人,您不擅長攻擊。”不是他眼睛毒,而是主星確實出現了硬傷。

    就像二十多年前的主星不會料想到繆宇長大後的才能,主星也沒有想到營救繆宇的肖員警的孫子竟然會是一名極為出色的電腦天才。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巧合,不是人力能夠控制的,主星的能耐在於利用所有的巧合,讓它們為自己的目的鋪路。

    他不在乎事情如何發展,因為不論怎麼發展,他都有把握將其利用起來,這樣的人做計畫,是長遠的、審慎的、細緻入微的。

    這種特質在一定程度上與繆宇的行為模式相合,他畢竟是先生養大的,除了來自三尖的血脈裏的傳承外,從他身上也能夠看出主星悉心栽培的影子。

    主星和繆宇最大的不同,在於主星是平和的、安然的,他厭惡過於戲劇化的衝突,不喜歡毫不留情的進攻,他不是撲入海面的鷹,而是順流前進的魚。

    但這次,主星邀請繆宇和肖白前往愛爾蘭,當他開始主動出擊時,就失去了原本以靜制動的優勢。

    主星長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切都源於紐約,四兩和五斤無意中拿到了一份名單,從根源上,局勢發生了改變。”

    繆宇偏了偏頭:“嗯……”

    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現在想來真是一身冷汗,拷貝了名單的四兩五斤成了美國人不惜一切代價要剷除的流亡人士,而他竟然一個電話把這麼重要的消息洩露給了主星。

    “掛了電話,我知道M先生惹上了大|麻煩,但那時我還不清楚是什麼,直到後來我得知了四兩五斤被CIA設局圍捕,這才知曉他拿我的安全屋是幹什麼的。”主星緩緩道,“本來這一切都跟我無關,CIA丟失名單一事兒即使在灰色行動小組都是絕對的機密,更沒有義務向我彙報——但兩個多月後,我第一次收到了來自中情局的最高指示,他們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活捉三尖。”

    CIA的灰色行動小組組長代號湯米,但湯米並不知道主星的存在,是退休的上任局長聯絡了主星。

    繆宇聽到這裏皺了皺眉頭,抬眼看向三尖。

    三尖面對他時態度要緩和許多,懶洋洋道:“五斤把唯一的晶片交給了你——當然,這個舉動非常不妥,我先前已經通過電話傳達了歉意,我們在此就不再車軲轆多說了——但你可能不知道,她有過目不忘的才能,事後又把名單給我默背了一遍。”

    這事兒他當然沒有告訴繆宇,剛剛跟兒子相認,他不想讓繆宇再為他的安危擔驚受怕。

    同樣的一份名單,繆宇只得出了CIA要插手灰色世界的結論就放置在一邊不管了。而三尖掌握藍黑情報,他對政治有絕佳的敏銳度,順著手頭的線索他一步步追查,查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大秘密。

    當他說到這裏,便頓住了。

    主星也先一步看過來,目露警告之色,他不知曉究竟什麼秘密讓CIA不惜啟用他這顆埋了三十年的釘子,但那秘密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否則等同于把繆宇也置於危險之下了。

    現場出現了一段不短的沉默,主星半天後才道:“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拿你當引子,要有一個順理成章的事件,使你置身於危險之下,我再以求援的藉口把三尖引出來,灰色行為小組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要他為了你來到紐約,不可能有機會活著離開。”

    三尖能活到現在,很大一部分是依賴於他的身份一直都保持神秘,一旦他被鎖定了身份,就算能暫時逃脫,被滅口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主星覺得自己今天說得實在是夠多了,頗有興趣道:“你呢,M先生,你的問題我都已經解答了,希望你投桃報李,能為我解疑答惑,我倒想聽聽,在這次愛爾蘭之行中,你都收穫了什麼。”

    現在到了繆宇的主場,他說道:“最開始讓我覺得疑惑之處,應該是三頭地獄犬的突然離開——在這個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有人不願意跟CIA背後的美國硬頂,選擇退出,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據我所知,地獄犬一直都是冥王星中除了您之外最神秘的一位,也一直都是您單方面跟他聯繫的,再加上他出神入化的偽裝技巧,本不需要這般草木皆兵,在還沒有明顯徵兆時就草草退出。”

    繆宇以學習為名,反復詢問了肖白他在冥王星中時幾十次行動的過程和細節。他發現地獄犬並不是每次行動都會出現,只有在某次行動不得不需要極為專業的偽裝時,地獄犬才會按照計畫在特定時間和地點出現,來去匆匆,從來不跟除主星外的任何成員打交道。

    “地獄犬偽裝過老人、小孩,偽裝過男人、女人,偽裝過黑人、白人,你們需要他偽裝成誰,他就可以完美地變裝成誰。”繆宇緊盯著主星,這算是他很得意的一環推理了,“如果說兩年前我對灰色世界一知半解時,我聽到只會震驚於他的能耐。但到了今天,我見識了灰色世界頂尖人物的能耐,也見過國際級的偽裝大師,可沒有人能像地獄犬那樣出神入化,似乎他是單細胞生物,拿到了偽裝物件的資料,就可以快速分裂出一個完全相同的個體。”

    因為激動,他的聲音微微抬高:“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神奇的事情,某一天我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也許地獄犬不是一個人,而是至少兩個人,而只有當他們完全聽命於您,您也有意為他們遮掩時,才能讓其餘冥王星成員一直被蒙在鼓裏。”

    主星沉默以對,繆宇對此也並不介意,他繼續說道:“但如果您真的對地獄犬有完全的掌控力,為什麼地獄犬會在這個多事之秋毫無義氣地退出?當我和X先生站在愛爾蘭廢棄工廠地下的房間裏,聽到您說這次的主戰場在紐約,您要對自由女神像動手時,我才意識到,地獄犬退出,是您需要他們退出。”

    “他要找一個合適的藉口,讓你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三尖注解道。

    繆宇點了點頭:“那時候我以為您通過某種管道得知了我掌握有名單一事兒,”畢竟主星對外展現的形象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無所不知的,就算是這種絕對的秘密,他知道了似乎也不稀奇——事實上,主星確實對名單晶片在他手裏這事兒門清,“您想要借助我和成員們的接觸,找出可能存在的叛徒。”

    主星回道:“我知道怎麼跟疑心過強的孩子們打交道,你拿到名單不久,對外界一切可疑的舉動都會聯想太多,什麼都喜歡往名單上扯,所以我在覺察到你對我隱隱的戒備後,直白地告訴你,我確實懷疑冥王星中有叛徒。”

    “為了對付我的疑心病,您扔出了許德拉和冥河作為懷疑對象,老實說這一步棋幾乎將死了我,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繆宇道。

    主星忍不住笑了起來:“滑頭,你可是反將了我一軍,得了便宜還賣乖,難道你還想聽我表揚你?”

    “在想了一夜仍然不清楚如何鑒別他們兩人忠奸後,我意識到我沒有能力完成您給的任務,我得另外想辦法——既然我不能鑒別,那就讓他們自己來證明,我直接把這事兒告訴了冥河。”繆宇對此確實頗為得意,他用實際行動向主星證明,他不僅有疑心病,還有極強的攻擊性,他不會按照主星設想的去糾結,而是一股腦把難題拋給了加西亞。

    說到這裏,繆宇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老實說,冥河的表現真不像是心裏有鬼,我本來對他的信任度頗高,這倒沒什麼……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對冥王星有內鬼一事兒毫不知情。”

    繆宇絕對相信加西亞的能力,當加西亞表示詫異後,從邏輯上來說,進入了一個閉環。

    ——假設1:加西亞不是內鬼,他不該對內鬼的存在毫無察覺,即使在繆宇提醒後仍然沒有回憶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所以加西亞是內鬼。

    ——假設2:加西亞是內鬼,他一味裝傻“夭壽了,我家沒內鬼啊”,邏輯推理過程見假設1,只能讓知道他能力的繆宇對他更加懷疑,這反應不對——所以加西亞不是內鬼。

    這個閉環讓繆宇糾結了好久,他至今想起來還感覺不寒而慄,連忙一語帶過:“當我再三確認加西亞說的是真話,他是真的沒有覺察後,我試圖把問題簡單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尖替他下結論道:“既然冥河說沒有,在相信他有能力的前提下,那就是真的沒有內鬼,那讓你去查內鬼的主星就有鬼了。”

 

    “對,當我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主星時,許多疑點似乎都能講得通了。”繆宇很滿意親爹的一句話總結,看向主星道,“尤其過後幾天,您一直都只讓我跟冥河重點接觸,我都沒見過許德拉幾次——如果您真的像您最開始說的那樣,要我從冥河和許德拉中二選一給出答案的話,該為我提供跟兩個人同樣多的見面機會,但您只讓我見冥河,似乎在有意引導我用排除法懷疑許德拉,這更加讓我意識到,這兩個人都不是內鬼。”

    “那為什麼不能是天狼星叛變了呢?”主星問道。

    “天狼星是內鬼,大概是除了您有鬼外,唯一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冥河會一無所覺的了。”繆宇笑道,“但我想您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在我向冥河和盤托出後,您迫不得已做出的後備計畫。”

    主星本來想軟禁繆宇和肖白,事情結束後冥王星其他成員對前因後果仍然一無所知。但既然繆宇明確向加西亞表示“主星說你們中間有內鬼”後,主星就必須拋出一個內鬼來,好在事後打消加西亞的懷疑。

    “這是天狼星自己的主意,他不惜犧牲名譽也要為我的疏忽負責。冥河過於敏銳了,為了不讓他有疑慮,我不得不接受了天狼星的建議。”主星說起這個來,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我故意當著卡戎的面演了一出戲,把他送到安全屋中,本來來到這間別墅,讓天狼星給三尖發出你有危難的消息後,就該去救助其他成員了。”

    本來出現了叛徒會打擊大家對冥王星的歸屬感,但如果背叛的是前成員而不是現任成員,那還可以勉強接受。何況主星在危難時第一時間救助組織成員的行為,也會把大家的心黏在一起。

    他做了周密的計畫,只可惜棋差一招,在別墅中就被堵住了。主星好奇道:“你是怎麼跟三尖秘密聯絡上的?”三尖沒有跟繆宇相認,更不可能留下聯絡方式,這本是為了繆宇著想,但也給繆宇主動聯絡三尖帶來了困難。

    “說來還要感謝您,您為了讓我應下偷竊自由女神像的行動——好達成在紐約抓捕我的目的——很明確地告知我,我是三尖的孩子。”主星拿名譽發誓這條資訊的真實性,繆宇是傾向於相信的,他們走到這一步是立場所致,並不代表主星人品敗壞。

    在隱隱感覺到主星不懷好意時,他惶惶然不知該如何自處了,先生——那時的繆宇還不知道他和主星是同一人——善惡不辨,要想求助,不如拼一把聯絡極可能是他父親的三尖。

    繆宇不知道怎麼聯繫三尖,但他知道怎麼聯繫安。繆宇道:“這事兒得感謝冥河,他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在紐約也有朋友。”

    不知道有沒有眼睛在暗中盯著他和肖白,繆宇沒敢貿然行事,是加西亞暗中聯絡了一位朋友,加西亞被監視的可能比他要小得多。

    是普通朋友,對灰色世界一無所知,是加西亞在大學任教期間的學生。他跟遠在中國的麥永志取得了聯繫,麥永志收到消息後找到了一起比賽過的恩利爾,恩利爾又找到了安。

    繆宇當然不肯定安和三尖的關係,所以經過幾重傳達,聽到安耳中的只是一個經緯座標,四兩和五斤負傷後躲藏的冷庫就是座標所指的區域。

    “你賭對了,安就是三尖。”主星把一切都串了起來,“但考慮到可能存在的監視,你讓冥河來找我,告知了我你們想要藏匿神像的計畫,同時也讓我看出冥河是知情人。為了不讓他起疑,我不可能同意藏匿神像的計畫,必須要重新做計畫,天狼星被指派去幫助冥河。”

    真的需要感謝加西亞的能力,要不是這個,不敢在加西亞身邊做小動作的天狼星就不會放鬆對繆宇和肖白的監視。

    果然天狼星忙起來了,繆宇和肖白入住的房間迎來了訪客。

    安或者說三尖一聽到通過重重轉達的消息後就懵掉了,能讓繆宇冒險直接拿三尖的消息來試探安,那肯定是遇到了麻煩了,還不是小麻煩。

    在提前派人踩過點後,他就帶著四兩五斤來了。雙方驗證過DNA,確立了父子關係後,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主星並不這麼認為,再次追問道:“天狼星呢?”他不關心灰色行動小組是怎麼被打敗的,反正三尖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但對天狼星悄無聲息被捉,他是接受不能的。

    “他是最好的駭客——我曾經有機會跟他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可惜我沒能專精。”三尖道,“只通過旁敲側擊我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但沒規定我要抓到他,就一定要在駭客領域打敗他才行。”

    天狼星年紀太大了,他精神上是個強者,體力卻不能支撐太長時間的專注了。在幫助加西亞完成新一輪計畫後,他很長時間緩不過勁兒來,三尖就是利用這個空隙奪取了控制權。

    具體的過程他懶得多說,技術層面的較量也沒什麼說頭,三尖看看時間有些不耐煩,道:“還有要說的嗎,沒有要說的我動手了?”

    繆宇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很感謝您將我撫養長大的恩情,很遺憾最終走到這一步,您還有什麼心願嗎?”

    誰都知道三尖一旦帶走主星,不會再給他自由,主星就算脫離了冥王星,也仍然極有能力,他被監視控制就是一輩子了。

    主星平和地看著他,輕聲道:“別告訴他們真相,我沒想過毀掉冥王星。”

    他看出來繆宇還有些話猶豫著要不要說,鼓勵道:“孩子?”

    “上一次您以先生的身份跟我面對面,告誡我要遵守灰色世界的規則——”繆宇說著就皺起了眉頭。

    這一茬他真不想提起,好像在控訴什麼一樣,但主星這一次的舉動完全不符合灰色規矩。

    主星一下就笑了:“我也深覺遺憾,冥王星是我的孩子,我盼著她好,但美國……當她需要我時我就必須要站出來,這是義務。”

    三尖在一邊點了點頭:“狹隘的民族主義者。”

    “你兒子也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主星頗為不客氣地回擊了一句,說完後笑笑,覺得自己這不肯認栽的舉動挺幼稚的,“走吧。”

    擺在繆宇面前的電腦自動關閉了,他把電腦銷毀,腦袋上的頭套面具都摘下來,歎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19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

 第168章 02.18

    繆宇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等他拉開門出去,看到肖白坐在床上也在發呆。

    在床邊上放置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慈愛地拉著他的手給他捋頭髮。

    肖白聽到聲音,立刻抬頭看過來,他的眼中帶著遭逢大變後的茫然無措,見到他就像走失兒童終於找到了父母似的,連滾帶爬跑了過來,僅僅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變故是在紐約甘迺迪機場廁所隔間裏發生的,他們兩個剛走進廁所,繆宇跟他進了一個隔間,而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肖白嚇了一跳,腦子一時間沒跟上,含羞帶嗔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討厭,這什麼地方啊,好歹挨到賓館裏再說啊?

    但兩人一對上眼,肖白知道不對勁兒了,繆宇的表情別說是發|春了,根本就像是被鬼摸了。

    他湊到他的耳邊,緊咬著牙根道:“別出聲。”

    繆宇撬起馬桶抽水蓋,從裏面掏出一個塑膠袋來,裏面放置著兩個□□。

    肖白套上面具,跟他換上了行李中的衣服,兩人在機場中七拐八繞走了好久,在E出口的廁所中,繆宇又換上了清潔工的服裝。

    肖白看看繆宇,再看看繆宇從工作間推出來的小車,咬了咬牙,還是乖乖爬了進去。

    接下來繆宇推著他刷卡從員工通道中離開了,肖白從車子裏出來,就被拉到了這家賓館。

    繆宇留他一個人先待著,出去了五分鐘,竟然把天狼星的輪椅推過來了,肖白驚得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之前很明顯能看出來繆宇在忙著什麼,肖白按捺著沒有出聲,此時見他一臉“媽蛋一堆破事兒總算都完了”的疲態,終於忍不住道:“阿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一邊說一邊扭過頭去看天狼星。

    在天狼星被推進賓館時,肖白就感受到雙方的關係變得很微妙了,他對此實在是接受不能。

    問完後,肖白分明看到繆宇臉上浮現出為難之色,頓了一頓,忙改口道:“不是,其實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才怪,他都快著急死了嚶嚶!

    繆宇側頭看向他,帶著幾分愧疚道:“等過幾天我再告訴你。”他答應主星要將此事瞞過,那就不能讓肖白知道,否則加西亞三言兩語就把實情套出來就白費功夫了。

    肖白乖巧地點頭應允了,聽到身後的天狼星出聲道:“白,能讓我和繆談談嗎?”

    肖白猶豫再三,忍不住拉了拉繆宇的手,他看出來天狼星是以繆宇敵人的身份被推進屋的。

    但好歹天狼星是他入門的領路人,要是局勢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希望繆宇多少看在他的面子上……

    “乖,我心中有數。”繆宇聞了聞他的額角,把他送出房間,扭頭看向天狼星,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先生臨走前囑咐我要好生照顧您。”

    天狼星笑道:“這不是他會說的話,這輩子跟你最後一次見面了,他要提,也只會提冥王星。”

    說完後,他的笑容一收,歎息了一陣,終於忍不住道:“他沒打算把你交到CIA手上,如果你真的像我猜測的那樣已經解決了CIA,你該能發現他們禁錮你的地方有另外的一批人馬。”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顯,主星遵從CIA的意願設局抓捕三尖,他以繆宇為引子,但又不願意繆宇落到CIA手上,所以另外安排了人手要把他救下來,此舉無疑是要打中情局的臉。

    而跟美國官方翻臉,主星也沒撈到什麼好處,被救下的繆宇就算當時並不瞭解,等日後肯定有查明真相的那一天。

    到了那時,他也不會感念先生一抓一放的恩德,而置殺父之仇于不顧,主星給自己立了一個可怕的仇人。

    繆宇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天狼星說的是實話,這也是導致他答應主星一定會保住冥王星的誘因。

    天狼星見他聽得進去,連忙道:“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沒了電腦的我就是個聾子、瞎子,但我的心不瞎,他要是說從頭到尾只是利用你,連培養你都是出於好奇,那別信他的鬼話,他這是在給自己撐面子!”

    主星這輩子無兒無女,他的心血一個是冥王星,另外一個就能數得著繆宇了。天狼星歎道:“他一直冒著被你發現真相的危險想把你收攏進冥王星,就算是看中你的才能,但換作另一個有跟你同樣才華的年輕人,他會費這麼大心思冒這麼大的風險?”

    他被三尖找上門時就知道壞事兒了,三尖抓到了他,抓到主星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狼星心知肚明三尖不會傷害主星,但以他們的驕傲來說,被監視軟禁一輩子,比死亡更可怕。

    他不可能勸說繆宇放了主星,雙方異地相處,主星救了繆宇後極可能也是要囚禁他,但他私心裏又不想繆宇把主星想像成一個徹頭徹底的壞人。

    繆宇看著他笑了,輕聲道:“您放心,我至今仍然感念他的撫養恩情,我會時常去探望他的。”

    天狼星也跟著笑了,點頭道:“太好了。”

    他除了這個,跟繆宇也沒什麼好聊的了,天狼星也是標準的後勤技術人員,他並不關心主星是怎麼輸得這麼慘的,只是道:“請把白叫進來吧,我想跟他討論一下日後房子該怎麼裝璜。”

    繆宇應了一聲打開門,肖白蹲在門口不遠處,聽到聲音立刻扭過頭來,蹦蹦跳跳撲過來,把腦袋埋在他懷裏:“結束了嗎?”

    傻孩子看來是嚇個不清,他一直堅定地認為天狼星不可能是壞人的,但從現在的情況看,天狼星竟然是幕後大BOSS?

    繆宇用摸寵物的手法來回摸了幾遍他的頭:“你進去陪他說說話吧,我得先去找加西亞他們。”

    肖白目送他匆匆離開,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邁步走了進去:“老師?”

    天狼星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沒有應聲。肖白覺察到不對走過去,見他睜著眼睛還在微笑,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眼淚一下掉了出來。

    繆宇忙到半夜回來,一看這情景也呆了半天。倒是肖白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原來你不知道啊,我以為你離開時他就這樣了呢。”

    屍體此時都僵了,繆宇道:“他也沒有別的親人,你想怎麼處理?”回過頭來想,天狼星生前最後一句話提到肖白,意思是想讓肖白全權處理他的後事。

    “天狼星跟我提到過一次,他是美國達拉斯人,信奉天主教,我想帶他回家鄉,請神父來主持。”肖白顯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天狼星無兒無女,我想以他的名義設立慈善基金會,用以資助當地福利院。”

    “都聽你的。”繆宇輕聲道,“加西亞他們已經脫困了,你想跟他們見見面嗎?”

    接二連三的事情冒出來,肖白此時滿心混亂,他確實很想跟加西亞聊一聊,但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給繆宇添亂——從繆宇不肯告訴他實情就能看出來,近期內他和加西亞不要見面比較好,以免透露太多的資訊。

    所以肖白還是搖了搖頭,把頭埋在他懷裏:“不了,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

    再和冥王星成員們見面是一年半後,繆宇和肖白剛剛在瑞士註冊結婚,進行蜜月旅行途中順道去看了正在法國興風作浪的加西亞他們。

    經歷過“天狼星叛變,主星被害”重大打擊,冥王星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還是這半年來才算恢復了元氣。

    加西亞成了新的主星,他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先是給肖白來了一個擁抱,又跟繆宇碰碰拳頭:“好久不見了!”

    他的狀態看起來很不錯,肖白笑眯眯調侃道:“喲,我還以為費盡心思偷了個贗品,你該老實一陣的,怎麼還這麼騷包?”

    兩個月前冥王星對盧浮宮下手,帶走了鎮館之寶斷臂的維納斯,但誰知這是個贗品。

    加西亞哼了哼:“我就說怎麼盧浮宮早幾年就不允許遊客對維納斯拍照,哪怕偷拍的也會立刻被保鏢過來刪除,原來05年擺的就是個贗品,害得我們白忙一陣。”

    連許德拉都私下裏感歎盜竊界真是藏龍臥虎,連他都沒聽到風聲,竟然就有人悄沒聲息地把維納斯給偷走了。

    三人說笑一陣,加西亞冷不丁道:“有件事兒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主星出事兒後沒多久,退出的地獄犬重新聯絡我,希望再次加入冥王星,幫助我們渡過難關。”

    繆宇抬頭看過來,加西亞恍若未覺,仍然如同玩笑似的繼續說道:“說來也怪,相識這麼久了,我竟然不知道原來他們是三個人。”

    “……”繆宇目視前方,半晌後輕聲道,“是啊,有太多怪事兒了。”

    三頭地獄犬也許知道什麼,但肯定知道得不算太多,加西亞就算找到他們也無所謂。

    何況加西亞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也許覺察到不對——顯然只有主星有能耐隱瞞地獄犬是三個人的事兒,以此類推,主星的秘密肯定不止這一個——但他沒有深究的意思,事情就這麼了結。

    當時加西亞等人被四兩五斤依次送到主星提供的安全屋中度過了此次難關,四兩五斤給出的說法是他們受過主星的恩惠,主星被害前聯絡他們過來幫忙的。

    據說繆宇和肖白也是他們兩個救出來的,加西亞在一年半前就對此心存疑慮,但由主星送到安全屋的卡戎的所見所聞卻與這種說法相互印證。

    這麼長時間以來,加西亞也有過種種猜測,尤其一見肖白頗為不自在地跟繆宇拉起了手,這反應簡直是不打自招。

    加西亞哈哈大笑,抬起酒盅來:“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們。”

    既然是主星有問題,繆宇選擇把這事兒隱瞞下來,對冥王星來說利大於弊。加西亞也無意追究主星是忠是奸,聰明人也需要裝傻充愣。

    肖白放鬆了一些,如果他從繆宇口中得知真相後,都感覺世界觀崩塌了,拿換了對主星有更深信任的加西亞,傷害和衝擊只會更大。

    加西亞願意就此放過這件事兒,肖白自然求之不得,一手環著繆宇的胳膊,另一手舉起杯子來:“來!”

    加西亞看向繆宇,繆宇含笑道:“開車過來的,不太方便,你們兩個老朋友喝個痛快吧。”

    就肖白兩杯子就倒的酒量,還喝個痛快?加西亞翻了一個白眼,看看他又看看肖白,只好道:“那好吧,咱們幹了!”

    肖白喝酒前先詢問地看向繆宇,見繆宇對著自己笑,便也痛快地一仰脖子喝乾淨了。

    繆宇長出了一口氣,時至今日,加西亞表明對真相不再糾纏了,對他來說自由女神一案才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過去了好,總算可以好生歇歇了。繆宇把一口酒下去就嘿然傻笑的肖白摟到懷裏,含笑點點他的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感謝陌瑾十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哈哈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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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感謝19親的地雷~

    撒花感謝毛醬親的地雷~

    正文完結啦~感覺所有的勁兒都在上一張寫完了,這一章都寫的很勉強orz番外會有,慢慢寫,感謝親愛的們支持~群麼麼~【有興趣的親可以戳作者專欄收藏一下,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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