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如果某天,有人對你說地球其實是地外生物開發的一款遊戲,你的反應是?
A、年輕人,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B、醫生,這裏有個中二病晚期患者,再不搶救就來不及啦!
C、哦……
D、創建我的那個外星人,你特麼就不能充點錢?搞點VIP什麼的?

地球OL”是一款風靡S星球的大型線上全息模擬人生遊戲,遊戲隨機分配伺服器,隨機創建遊戲角色,運營商號稱給玩家最真實的線上體驗,給玩家享受另一種人生的機會。

當梁秋宴滿懷期待地進入遊戲時,他驚奇地發現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bug。

高冷悶騷攻X樂於作死受(當然只是在遊戲中樂於作死,現實中屬於謙遜努力受)

主受 1V1 HE

內容標籤:科幻 情有獨鐘 遊戲網游 未來架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梁秋宴(何君)、沈風佩 配角:景越、蕭元 其他:偽科幻、披著科幻皮的玄幻文(?)

 

《如果地球是款遊戲》

 

 第一章

    【遊戲艙編號213189236請求接入地球系統】

    【請求已通過,系統連接中,請稍等……】

    【系統連接完成】

    【玩家資訊掃描中……掃描完成】

    【玩家資訊儲存中……儲存完成】

    【世界生成中……世界生成完成】

    【地圖載入中……地圖載入完成】

    【遊戲開始配置】

    【1%】

    【2%】

    ……

    【98%】

    【99%】

    【100%】

    【遊戲配置完成】

    【歡迎來到地球,祝您遊戲愉快】

    機械女音消失的一瞬間,梁秋宴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又一亮,模模糊糊的聲音不真切地傳過來。還沒等他適應過來,整個人就頭朝下被倒吊起,屁股上啪啪挨了兩下巴掌。

    我靠,什麼情況?

    梁秋宴驚悚了,他一怔,剛才聽的不真切的聲音又重複一遍:“怎麼沒哭?”

    那個聲音的主人一邊說著一邊騰出一隻手來扣梁秋宴的喉嚨,梁秋宴嚇了一跳,連忙嚎了兩嗓子,表示自己活得好好的。

    小護士這才放下心來,抱著梁秋宴到一邊去清潔身體。

    梁秋宴這時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產房裏,沒想到遊戲公司做的這麼精細,連出生這一步都完美還原。然後梁秋宴就察覺出那麼些不對勁了,他怎麼還能有現實世界的意識和記憶?

    等梁秋宴被小護士安置到地球中他生理意義上的母親旁邊,睜開眼睛看向這個世界時,他意識到他可能遭遇了地球遊戲史上前所未有的bug。

    每個人物或者事物旁邊都懸掛著一個半透明的屬性欄,上面顯示著關於這個人物或者事物的所有屬性值以及狀態。

    對於遊戲自由度突破天際的遊戲“地球”,梁秋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遊戲中可以看到其他人和其他事物的狀態和屬性值。

    “地球”是一款風靡s星球的大型線上全息模擬人生遊戲,是s星球著名的遊戲公司斥鉅資打造出來的。

    這是一款模擬人生遊戲,官方的宣傳語是“給你第二次人生”,遊戲製造者追求的是逼真無比的遊戲感,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讓遊戲玩家感受不到他們在參與遊戲,而是讓他們認為本身就是屬於遊戲的一部分,遊戲公司不惜為此投入了最新的研究成果。

    遊戲玩家需要購買特定的遊戲艙才能進入遊戲,遊戲基於一個超大型光腦為運行平臺,這是目前已知的最大的遊戲伺服器。

    玩家進入遊戲後,將會被遊戲系統暫時遮罩掉以往的記憶,只留下遊戲記憶,玩家會隨機出生在某個家庭,然後成長、衰老、死亡,玩家在地球中時,不會意識到他們是一個正在參與遊戲的遊戲玩家,他們會認為地球就是他們的生存處所在,他們生於地球,也會歸於地球。

    玩家在退出遊戲時,會重新取回現實世界中的記憶,當然,遊戲中的記憶也會被保留。

    地球這個遊戲之所以如此成功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它逼真的感官體驗,還是因為地球這款遊戲獨一無二的特殊性——每一個玩家都會影響整個遊戲的進程。

    遊戲裏沒有npc。一切人物皆為玩家,系統會收集每個玩家的行動資料,並將這些資料上傳給光腦。龐大的光腦會根據這些行動資料進行推算演繹,然後再把運算的結果回饋到遊戲中。

    遊戲沒有背景設定這一說,所有的歷史均為玩家創造。從第一次的鑽木取火,到後來的冶金煉鐵,從一開始的生存弱者,到後來的地球王者。人類每一步的進化,每一步的轉變,都是參與遊戲的數以萬計的玩家做出的每一個選擇而產生的結果。

    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世界,影響未來。

    所以,你是必不可少的。

    地球失去你,就會失去產生另一種未來的可能性。

    這種參與歷史,創造歷史,甚至身處歷史風暴中心的舒暢感和認同感,讓玩家們欲罷不能。

    每當一次生命結束後,超過90%的玩家會選擇再一次進入遊戲,他們在遊戲中過著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可能是國家政要,也可能是街頭小販,可能是在臺上發光發熱的明星偶像,也可能是在台下瘋狂呐喊的狂熱粉絲。

    這種不確定性更是為遊戲加分不少,每個玩家都好奇下一次進入遊戲時會是什麼樣子的身份,是翻雲覆雨,在歷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是不見經傳,成為人口調查表上冰冷數字的一員?

    為了確保所有人的遊戲進度一致以及確保遊戲玩家的生命健康,避免玩家過度沉迷遊戲,“地球”只會每天只會在固定時間開放兩小時,剩下的時間用於系統維護,畢竟過於龐大的資料讓遊戲平臺的負擔很重。

    也有遊戲玩家向遊戲公司抱怨過這一規定,但遊戲公司有錢任性,持有愛玩玩不玩滾的經營態度,所以這一投訴至今未生效。

    玩家會在每日退出遊戲後重新取回現實記憶,同時遊戲中的時間進度和現實中不一樣,所以不會影響玩家的現實生活。

    當玩家有事不能在遊戲開放時間進入遊戲時,至少要提前一小時通知gm,好讓光腦根據此玩家以往的行動資料推算此玩家在今日遊戲份額的行動,從而模擬出虛擬人格暫時代替玩家進行行動。

    如果不線上的情況過於頻繁,容易導致系統資料推算錯誤,使得類比出的人格有些偏差,這會導致地球上其他玩家會認為此玩家與往日不同,偏差過於大的,可能會被其他玩家判斷成精神病患者。

    如果沒有線上且沒有提前通知gm的話,一次警告,二次嚴重警告,三次刪號,因為未提前向gm報備,沒有讓系統推演出虛擬人格,玩家就會在遊戲中表現出失蹤現象,會被其他玩家列為失蹤人員,對遊戲運營造成干擾。

    作為一名標準的遊戲愛好者,梁秋宴在地球剛推出時就預定了一台遊戲艙,可是繁忙的工作讓他一直沒能空出時間,體驗這個他肖想了很久的遊戲。等他終於有空閒進入遊戲時,地球中的時間進度已經推進到了二十一世紀。

    雖然沒能參與前面的歷史紀年,梁秋宴稍感遺憾,但是下面的時代將會有他參與,梁秋宴對此還是很期待的。

    不知該說人品好還是不好,梁秋宴一上線就遭遇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遊戲bug,該被遮罩的現實記憶沒遮罩。他本來以為是遊戲公司的製作不足,但後來他發現貌似在遊戲“地球”中,只有他一個人遇到了這種情況,當然,也有其他人遭遇了類似的bug,但沒他這麼嚴重,比如說有人能記得前世的事之類的,那是玩家在進行新一輪遊戲時,系統資料緩存沒有清理乾淨,從而導致的記憶資料殘留。

    但像梁秋宴這樣,現實記憶完全沒有被遮罩的,除他以外還真沒有。他本以為等他第二次再進入遊戲時,這個bug就會被修復,但他第二次進入遊戲時仍是這樣,看樣子這是個長期bug。

    但梁秋宴不打算將這個bug上報給gm,因為他覺得這樣還蠻有趣的。作為一名標準的遊戲愛好者,體驗各種各樣奇葩的遊戲bug也是他的愛好之一,更何況他可以等這次的生命結束後再進入遊戲,到那時再將這個bug上報,體驗真正的地球人生。

    這次,他打算利用這個bug好好地從一個從未有人感受過的角度體驗地球。

    因為地球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地球只是款人造遊戲。

 第二章

    梁秋宴遭遇的bug還不止現實記憶沒有被遮罩,他還能看到其他的事物屬性值和狀態,他曾經默默地想過,如果不是他的現實記憶沒有被遮罩,單單只有這個bug的話,他在中二時期一定會認為自己是被選中要去拯救世界的少年。

    梁秋宴抬頭看了眼鏡子,經過一段時間的遊戲,地球上的時間進度已經推過十幾年。

    鏡子真實地反映了他遭遇的另一個bug。

    鏡子中的他腦袋邊上掛著一個半透明的屬性欄,雖說字都是反的,但都過了這麼多年,梁秋宴早就對上面的內容瞭若指掌,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

    『

    姓名:何君

    年齡:18

    性別:男

    容貌值:b

    智力值:b

    武力值:c

    財富值:c

    狀態:健康

    職業:學生

    』

    何君是他在地球上的父母幫他取的名字,也是他在地球上的id號。

    而後面幾項是每個人物玩家在梁秋宴眼中顯示的屬性值,看到容貌值那一欄,梁秋宴默默臥槽,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嗎?連遊戲開發者都特的列出這一屬性!簡直是惡意滿滿!

    每個屬性分五個等級,經過梁秋宴十八年的地球玩家觀察,他得出以下結論。

    容貌值a:外貌協會prprpr的物件;

 

    容貌值b:中上容貌;

    容貌值c:普通水準,大眾臉;

    容貌值d:有點影響市容啊;

    容貌值e:能止小兒夜啼;

    智力值a:天才;

    智力值b:聰明;

    智力值c:普通;

    智力值d:捉急;

    智力值e:弱智;

    武力值a:3.0鵝

    武力值b:2.0鵝

    武力值c:1.0鵝

    武力值d:0.5鵝

    武力值e:你個渣渣

    財富值a:土豪

    財富值b:有錢人

    財富值c:普通市民

    財富值d:窮

    財富值e:窮到die

    匆匆洗完臉,刷完牙,吃完早飯,梁秋宴風一般地沖出家門,奔向公交月臺,沒辦法,他現在是一名苦逼的高三生,要做到分秒必爭,他也是不懂,在遊戲裏學習什麼的簡直不能更虐好麼!

    街道兩邊的事物映在梁秋宴眼裏,紛雜的事物屬性值撲面而來。這裏的事物屬性分為破敗、普通、精良、完美、傳說幾個階級,傳說級的梁秋宴還沒看過,他估摸著這一等級只是遊戲擼多了的地球開發者用來湊數的。

    清晨的公交車站台零零散散地站著幾個人,有一個穿著拉風長大衣的人正跟旁邊一妹子搭訕,語氣中各種透露出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梁秋宴瞄了一眼,發現他的財富值是d,而職業是無業遊民,只是個想騙炮的騙子。

    而站在梁秋宴右手邊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小蘿莉,容貌值竟然有a,這說明她長大後一定是個高顏值的美人。

    梁秋宴覺得他以後完全可以憑藉這個bug專幹看相或者忽悠人的勾當,肯定能賺到財富值a。

    梁秋宴玩遊戲時是個收集控,不收集齊所有道具絕不甘休,這次在地球中他一直想找到一個屬性值全a的人,遺憾的是,他一直沒能見到。

    車來了,梁秋宴像往常一樣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在公車開出去的那一瞬間,他隨意地往窗外瞥了一眼,一個屬性全a的屬性欄混在車外形形□□的屬性欄中。

    梁秋宴一驚,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可是他期待了十八年的事情,是他玩地球遊戲的根本樂趣之一,他可不想錯過。

    他剛打算開口叫司機停車,好讓他下車去找那個屬性全a的人,面前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方塊【今日遊戲結束時間已到】。

    梁秋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迫下線了。

 

    梁秋宴無奈地被迫下線,他懊惱不已,他離全4a屬性就差了那麼一點點,這可是他在十幾年地球時間中遇到的第一個屬性全a的人,可惜最終還是與他失之交臂。梁秋宴暗下決心,明天上線時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叫住公交司機停車,不能真的就這麼錯過。

    茫茫人海,他下一次遇到屬性全a的人,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說不定他窮盡地球人一生也遇不到了,等這一次的生命結束之後,鬼知道他再一次進入遊戲時還有沒有這個bug,沒有這個bug,他就無法從這個獨特的角度體驗地球,看不見他人的屬性,就更別說找屬性全a的人了,所以他一定要在這次的生命中盡他最大的能力去搜尋這些有趣的事物或存在,不然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退出遊戲,梁秋宴沒有立馬退出遊戲艙,他打算去地球論壇上轉一圈。

    地球論壇和其他遊戲論壇一樣,是遊戲玩家的交流平臺,然而,地球論壇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特點,那就是它沒有遊戲攻略區。

    一般的遊戲論壇最開始建立的都是遊戲攻略區,各路大神在其中錄製上傳或高深或淺顯的遊戲攻略,兩眼一摸黑的遊戲小白和手殘的遊戲菜鳥都是看著這些攻略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隨著遊戲攻略吸引大量玩家入紮論壇,八卦區和遊戲交流區也就開始活躍,最終一起構成玩家灌水聊天、八卦閒扯、嬉笑怒駡的遊戲圈子。

    但地球論壇卻不一樣,因為遊戲的特殊性,它沒有遊戲攻略區,因為就算有了攻略也沒什麼用,一旦進入遊戲,現實記憶就暫時被遮罩,先前看了再多的攻略也派不上用場,何必去花那個精力。

    梁秋宴每次下了遊戲都喜歡都這個論壇上轉兩圈,瞭解瞭解地球的最新資訊,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帖子。

    地球論壇裏的帖子可謂是五花八門,從情感資訊到軼事雜談,應有盡有。

    今天,被頂上熱門的是一個遊戲體驗帖。

    論壇裏的遊戲體驗帖算是最常見的帖子之一,一些人會開帖子記錄自己在地球的生涯體驗,滿足他人的好奇心和窺探欲。這種帖子梁秋宴看了不少,已經失去了一開始的新鮮感,現在看到都懶得點開。

    但今天這個遊戲體驗帖卻勾起了梁秋宴的好奇心。

    其實這個帖子本不算是遊戲體驗帖,而是一個求助帖,樓主在圍觀群眾的慫恿鼓勵下才將其變成了一個記錄他地球生涯的帖子。

    【主題:日了狗了,老子變成了一頭豬!!!】

    0l樓主

    遊戲公司是抽了什麼bug啊!竟然把老子變成了一頭豬!你妹的!還把老子的現實記憶給遮罩了!老子在地球上不知道自己是個人啊靠!

    1l

    看見標題我就進來了

    2l

    預感此貼會火,火鉗劉明!

    3l樓主

    向gm反應,gm只會說系統正在修補bug,修補你妹啊!給點成效行不行!老子變成豬已經兩個多月了好嗎!

    4l

    雖然樓主很可憐,但對不起我笑了,憐愛樓主3秒鐘

    5l

    樓上還有沒有同情心啊!樓主都這樣了,你還笑!簡直喪心病狂!對此我只想說:這種事當然要大家一起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6l樓主

    樓上滾粗!

    7l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進入遊戲變成動物的,百年難遇啊!樓主你千萬不要id自殺!我還等著看你直播豬生呢(☆▽☆)

    8l

    樓上+1,跪求樓主直播豬生

    9l

    排7l

    10l

    同跪求!

    11l樓主

    樓上一群滾滾滾!笑就算了!還不幫忙出主意!

    12l

 

    哈哈哈哈哈,今天晚上就指望這個帖子笑了哈哈哈哈哈

    13l

    炸毛的樓主真美味(﹃)

    14l

    樓主,既然gm沒法解決的話,就id自殺吧,方便快捷,還沒有副作用,等下一次遊戲又是一條好漢╮(╯▽╰)╭

    15l

    頭一次看到有人進地球沒變成人的,是不是樓主的遊戲艙有問題?

    16l樓主

    回14l,系統bug,id鎖定,只能等待在地球上死亡,難道我真的要過完整個豬生?想想就崩潰

    回15l,沒有啊,前幾次的生命都沒有問題,就這次遇到bug了

    17l

    這得多小的概率啊,為樓主點蠟[蠟燭]

    18l

    既然已經這樣了,樓主不如直播豬生造福大眾吧(*°▽°*)

    …………

    132l樓主

    9.26:今天飼養員給我加餐了,還把我單獨關到了一個籠子裏,什麼情況?難道我要被宰了?日!老子不想作為一頭豬被人吃掉啊!!!

    133l

    知道這個帖子有要完的一天,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樓主走好[蠟燭]

    134l樓主

    樓上的,老子還沒死呢!

    135l

    樓主憋死啊,我還等著看後續呢,我都追了這麼多天了,你忍心就這麼結束嗎?

    136l

    死不死不是樓主能決定的啊,樓主走好[蠟燭]

    137l

    樓主想開點,你應該是地球遊戲史上第一個變成豬然後被吃掉的人吧,也算是創造一個記錄了_(:3ゝ∠)_

    …………

    233l樓主

    我又回來了,沒死成,飼養員不是要殺我,而是要把我當做種豬配種,雖然我知道我英勇不凡,霸氣無雙,即使成了一頭豬,也不能遮蓋我身上的龍傲天光環,但開後宮不是這麼開的吧!老子不想上母豬啊靠!就算它長得再眉清目秀,也是一頭豬啊!

    我決定強行id自殺!

    234l

    神結局!

    235l

    樓主不要id自殺啊!我還想聽後續!

    236l

    樓上簡直喪病,不過同求樓主不要id自殺

    237l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看過的最搞笑的帖子

 第三章

    梁秋宴關掉帖子,心想原來有人遇到的bug比他*,這麼一比,他遇到的bug簡直是金手指,懷著感恩的心,梁秋宴出了遊戲艙。

    等梁秋宴第二天再上線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要叫司機停車這回事,等公車開出去老遠,他才想起來他要叫司機停車,好下去追屬性4a的人,這時候下去顯然找不到那個人了。

    這個bug的最大壞處就在於別的玩家在進入遊戲時能夠順利地銜接上退出遊戲時在做的事,而他由於混雜了現實的記憶,每次重登遊戲時就要回想他上次遊戲結束時再幹什麼,導致他的動作會有斷層。

    不過,即使是沒有遇到這個bug的玩家,有時候也會因為遊戲資料載入過慢,而使得遊戲記憶斷層,就是地球人常遇到的某一秒突然想不起來自己要幹什麼的現象。

    梁秋宴無奈地放棄了這次機會,心情鬱悶地來到學校,趴在桌子上裝死。

    他的同桌林驍華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趁著其他人都在晨讀,壓低聲音問:“怎麼了?一副被人甩了的樣子?”

    梁秋宴看了林驍華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林驍華顏值上佳、武力超群、財富傲人,容貌值、武力值、財富值皆為a,差點就能集齊4a,可偏偏他智力值是個c。

 

    據說地球裏的智力值和現實中是一樣的,畢竟用的同一個大腦,可梁秋宴就是忍不住歎氣,每次他看到林驍華都會想怎麼就差了個a呢!不然他早就能達成遇到屬性4a的成就了。

    梁秋宴是個打遊戲酷愛收集寶物的人,每次打遊戲他都會強迫症發作,不收集齊隱藏道具不結束。與他失之交臂的4a對他來說,就好像好不容易磨死了野圖boss,boss也給力地爆出了稀有的極品裝備,結果在他剛打算拾取時,一激動一腳踢掉了電源線,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他當時隨意一瞥,只看到了那人的屬性和性別,連名字都沒來得及看,他總不能對林驍華說他對一個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的男的念念不忘,那樣一定會被當做基佬。

    他只好說:“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我好方。”

    果然他這麼一說,林驍華也變成了苦瓜臉:“求別提,每次提起這個,我就心好累。”

    高考——地球難度最大的副本之一。

    該副本每年只開放一次,要進入這個副本,首先,玩家要先攢滿12年的經驗值,當然如果玩家夠自信,也又可以申請提前進入該副本。

    其次,玩家還要刷各種小boss,比如說期中考試、期末考試、月考、聯考等等等等,獲取掉落物品——成績單,成績單分為幾個等級:慘不忍睹的成績單、還能搶救下的成績單、馬馬虎虎的成績單、差強人意的成績單和別人家的成績單。成績單等級越高,玩家進入高考副本後獲得的buff就牛掰。

    刷完各種小boss,玩家還需要刷小升初考試和中考這兩個*oss,獲取boss掉落的物品——錄取通知書。

    等做完這些事,玩家就有資格進入高考副本,然而獲取進入副本資格僅僅是第一步,副本線上人數會高達幾百萬人,玩家需要從這幾百萬人脫穎而出,爭奪數量有限的副本獎勵——大學錄取通知書。

    副本裏還有著兇殘的副本boss:語文、數學、英語、理綜或者文綜。這些boss高血高防,還有著秒全場的群攻技能,倒在他們腳下的玩家數不勝數,最坑爹的是數學這個*oss還有一個名為“葛軍”的終極技能,該技能無法提前預知,隨機釋放,一旦出手,必定清空全場,無人生還,唯有獲得保送資格這個稀有道具才能逃過一劫。

    因此,高考可謂是所有玩家最畏懼可又不得不挑戰的副本。

    不過,梁秋宴對此不是很在乎,因為地球對他來說只是款遊戲。

    下午放學時,林驍華看梁秋宴仍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去了之後所有煩惱一掃而空。”

    “不上晚自習了?”梁秋宴問:“要是讓老班知道我們翹了晚自習,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們?”

    林驍華的臉上出現了糾結的神色,基於學生對老師有那麼點懼怕的天性,加上樑秋宴他們的班主任簡直是唐僧再世,能喋喋不休地訓你兩個小時不帶歇的,林驍華曾經被他訓過一次,現在被梁秋宴這麼一提,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又被挖掘出來,林驍華耳邊似乎響起了班主任的嘮叨聲。

    但梁秋宴鬱卒的表情像一根刺一樣紮的他眼睛疼,他自認識梁秋宴起還沒看到他這麼煩惱的樣子,作為一個講義氣的兄弟,他得幫幫他。

    反復爭鬥後,林驍華一咬牙:“翹!兄弟比較重要!”

    梁秋宴看得出林驍華的糾結,看他最後為了他連一向懼怕的班主任的晚自習都翹了,不禁感歎:熱血的青春啊~

    梁秋宴問林驍華要帶他去哪,林驍華只說你到哪就知道了。

    要去的地方十分的遠,他們中間換乘了好幾次公交,轉了兩次地鐵,直到梁秋宴徹底轉了向時才到。

    下車後,梁秋宴看著“藝格藝術學校”的牌子默默無語。

    林驍華拍拍梁秋宴的肩膀說:“我知道你被她甩了心裏不好受,但那什麼什麼斯基曾經說過治療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你看這邊這麼多美女,從中挑一個吧,我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幫你追到手,如果沒看到合適的,光看看她們也養眼啊,那個叫什麼來著不是說了嘛,美好的事物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何君,看開點。”

    梁秋宴看著藝校門口進進出出的男生女生,心裏沒什麼想法,雖然他們都有著不錯的皮相,其中不乏容貌值達到a的人,就像林驍華說的,他們光是憑長相就能讓人心生好感,但這實在是引不起梁秋宴的興趣,他如今一門心思放在找尋4a上,其他事物都勾不起他太大興趣。

    儘管如此,梁秋宴的心中還是感動,不論好心還是壞意,林驍華都是為了他考慮,這種來自友情的關心總是讓人感到溫暖的。

    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梁秋宴一偏頭就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人站在藝校門邊的燈柱下,微微彎腰靠著燈柱,白色的耳機線從那人的口袋中蜿蜒而出,一路糾纏交錯,然後在胸口分道揚鑣,分別隱入黑色的發尾,那人隨著耳機裏的音樂用指尖輕輕打著節拍。

    從頭頂瀉下的燈光給他本身就白皙如玉的臉龐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整張臉似乎瑩瑩發著光。

    梁秋宴感覺自己興奮地連指尖都在顫抖,他竟然找到了早上錯過的屬性4a的人!

    他害怕自己眼花看錯,再一次掃過那人的屬性欄。

    『

    姓名:沈風佩

    年齡:18

    性別:男

    容貌值:a

    智力值:a

    武力值:a

    財富值:a

    狀態:健康

    職業:學生

    』

    沒有錯!屬性全a!終於被他找到了!

    梁秋宴高興地在林驍華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我愛死你了!”

 

    然後留下大腦一時當機的林驍華和旁邊淡定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發微博的圍觀路人,跑向沈風佩。

    跑近了,梁秋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躑躅的樣子,讓沈風佩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梁秋宴知道沈風佩長得好,容貌值為a的人怎麼都不會差,但在曖昧的橘色燈光下,這副眉眼越發的俊俏,尤其是那雙眼。

    沈風佩最讓梁秋宴驚豔的就是那雙眼,像是用水墨勾勒出來的,總能讓他想到煙雨江南,可偏偏眼尾上挑,硬是將那一分溫潤轉成了三分風情,特別是抬眼看你的時候,眸光瀲灩,似是有一隻小貓爪在心尖上撓了一下,不疼卻反而癢癢的。

    心中爪子撓過的梁秋宴厚著臉皮蹭到沈風佩旁邊:“這位同學,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這麼有緣分,不如交個朋友吧。”

    面對如此低級的搭訕,沈風佩既沒疑惑地問“我們見過嗎?”,也沒有乾脆拒絕梁秋宴,他只是冷冷地掃了梁秋宴一眼,不理睬,直接無視他。

    這麼高冷!

    梁秋宴暗自嘀咕,好吧,屬性4a,天之驕子,他確實有高冷的資格。

    但梁秋宴不以為意,在遊戲中,誰知道你的id背後是人是鬼,拔了網線誰也不認識誰,還怕丟這點臉。

    “沈風佩你好,我叫梁……何君。”梁秋宴的舌頭在上顎上抵了一圈,刹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好險,他剛才差點說了他在現實中的真名。

    沈風佩在聽到梁秋宴說出他名字時皺了皺眉,臉色明顯又冷了幾分。

    沈風佩因著他的外貌和身份從小到大沒少被人搭訕,但一般人要是看到沈風佩的冷臉,即使有賊心也不會繼續,世上長得好的人多了去了,誰還上趕著用熱臉去貼冷屁股啊。

    可梁秋宴不在此列,他從一開始就不是沖著沈風佩那張俊臉來的,長得再好又怎樣,還不是一堆虛擬出來的資料,他純粹是為了滿足自己那點好奇心,想要弄明白4a的人和一般人不同在哪。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沈風佩的聲音和他的臉色一樣冷的不行。

    梁秋宴嘿嘿一笑:“我說了我們曾經見過,我就是那時候知道你名字的。”

    梁秋宴狡黠的神色讓沈風佩斷定他在撒謊,在特定的環境下呆久了,他自然能看出哪些人是真情,哪些人是假意,他懶得和梁秋宴廢話。

    “哎哎哎,別走啊。”

    沈風佩不理會追上來的梁秋宴,直接在街邊攔了輛計程車坐上去,計程車司機有些為難地看著在外面嘗試與沈風佩說話的梁秋宴,鬧不明白這人是不是一起的,沈風佩看都沒看梁秋宴,朝司機說:“開車。”

    司機一邊踩油門,一邊和沈風佩搭話:“不等那個年輕人?”

    沈風佩沒回答,司機只好訕訕地閉了嘴。

    梁秋宴在計程車後追了兩步,看車確實沒有停下的意思,只好停下來。林驍華也在這時候遊魂一樣晃過來,他痛心疾首地對梁秋宴說:“怎麼那麼多女生沒看上,偏偏看上個男的?”

    梁秋宴:“…………”他該怎麼解釋他對沈風佩不是那個意思?

    梁秋宴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他堅信水滴石穿,再冰冷的心也能捂化了,於是天天去藝校門口蹲守沈風佩,可惜一連蹲了一星期,都沒看到沈風佩的人影,沈風佩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林驍華朝他擠眉弄眼:“每天都大老遠地跑到藝校去,看上那的誰了?”

    梁秋宴有氣無力地說:“沒,我在找那天那個男的,奇了怪了,都一星期了,我竟然一次都沒有看到他。”

    林驍華神色複雜:“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雖然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男的會喜歡上男的,但如果你是真喜歡,那當兄弟的說什麼也會支持你。”

    梁秋宴哭笑不得:“沒有,我就是找他有點事。”

    “找他?”林驍華臉色更奇怪了,“那你去藝校幹嘛?那個男的是優格一中的,你怎麼不去一中找他?”

    “你怎麼知道他是優格一中的?”梁秋宴睜大了眼睛,懷疑林驍華是不是也遇到了bug,能看到別人的資訊。

    “看校服啊,一中的校服誰不認識?”

    梁秋宴回想沈風佩那天穿的校服,他當時光顧著看沈風佩的屬性了,根本沒注意他穿了什麼,現在想想,沈風佩好像穿的的確是一中的校服。

    “謝了!你真是我的福星!”梁秋宴感激不已,線索終於又被接起來了。

    於是,梁秋宴把蹲守的地點從藝校改成了一中,然後在他去一中蹲守的第二天,就在眾人中一眼相中了沈風佩。

    原因無他,沈風佩那張冷冰冰的美人臉在一群帶著厚瓶底眼鏡的學生中實在是太顯眼了。

 第四章

    見到沈風佩,梁秋宴像只小奶狗一樣搖著尾巴黏上去:“嗨,我們又見面了。”

    沈風佩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梁秋宴吃不准沈風佩還記不記得他,不過他認為他那天給人留下的印象應該挺深,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樣腆著臉湊著往前搭訕的:“我就是那個在藝校門口和你搭……呃不是,是聊天的人,你還記得我嗎?”

    沈風佩的臉上露出微妙的神色,眼裏對梁秋宴的厭惡明顯加重了,再掃向他的眼風也不如一開始那麼疏離無害,而是冷冰冰的,看的人直掉冰渣子。

    梁秋宴卻不怕,他還想見見沈風佩的父母,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是4a,搞明白4a是遺傳的,還是系統隨機的。

    沈風佩真是煩透了這個人,他們倆明明不認識,他卻偏要湊過來搭訕,還裝作一副我們以前認識的姿態,甚至還像個變態跟蹤狂一樣尾隨到他學校。也不知道他的羞恥心長哪去了,給他擺臉色,他還能裝作沒看見,仍是嬉皮笑臉的和他閒扯,每天放學時候定時出現在他學校門口,比門口那輛准點到的班車還准,鬧的全校人都知道有個外校的人每天都來找他,風雨無阻。

    關於他們倆究竟是什麼關係的傳言在學校裏已經傳了好幾個版本,眼看著從外校小弟來孝敬大哥往著基友情深、愛比天高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不少女同學一看到梁秋宴來找他就兩眼發光,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沈風佩也算是服了他了,平常人被晾個幾天,心氣高點的說不定就結下仇,老死不相往來了,就算心氣低點,也不至於被連續甩了一個月冷臉,還能每天都往他這跑,還一臉陽光燦爛,好像他們倆的感情多麼熱絡似的,弄得他一度懷疑梁秋宴是抖m體質,越虐他越爽。

    今天,梁秋宴在學校門口等了許久,也沒見沈風佩下來,他琢磨沈風佩難道討厭他已經討厭到要偷偷從其他門走的地步了?

    “大爺,我能進去一下嗎?我把學生證壓這。”

    由於這段時間梁秋宴來的頻繁,又加上他來找的是全校聞名的好學生沈風佩,保衛處的看門大爺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扣下他的學生證,就讓他進去了。

    梁秋宴早就打聽到沈風佩在高三七班,他順著樓梯摸進高三七班教室,就看到沈風佩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梁秋宴正想著沈風佩為什麼坐在教室裏,還不回家,就看到他的屬性欄上的狀態從“健康”變成了“疾病”。

    生病了?

    梁秋宴坐到沈風佩前面的位置上,用手貼著他額頭:“真燙,發燒了就不要來上課啊。”

    沈風佩被梁秋宴的動作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往後一仰,要避開梁秋宴的手,動作太猛導致他重心不穩,向後倒去,要不是梁秋宴手疾眼快,伸手抓住他,他肯定就後腦勺朝地摔了。

    “哎哎哎,小心點,你還生著病呢,這要摔了爬不起來,我可扶不動你。”

    沈風佩難得的有些臉紅,也不知是剛才嚇得還是羞得。梁秋宴像是看見了新大陸,盯著沈風佩微紅的臉頰看個不停,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沈風佩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紅了,真別說,怪好看的。但他識相地沒拿這個話題說話,誰知道他話一出口,沈風佩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他大罵一通攆出去,以後他就近不了他的身了,這可得不償失。

    “我看你燒成這個樣子,估計一個人沒法回去了,我們還是先去醫院掛瓶水,然後我再送你回去。”梁秋宴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真誠點。

    沈風佩因為有些頭暈就在教室多坐了會,由於他外在的冰山形象,和他朝夕相處的同學沒一個看出他今天不舒服,他為人冷淡,也沒什麼朋友,也就沒人來主動問他為什麼放學不回去。

    “你是怎麼看出我生病的?”沈風佩問。

    梁秋宴當然不會說利用bug啊,他回答說:“當然是因為我每天都在看你,你稍微有些不同我馬上就能發現,像今天你臉色比平時白了兩個百分比,我自然能注意到。”

    沈風佩想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人的內心就會變得脆弱,梁秋宴這句聽起來就像是開玩笑的話竟然讓他的心底有些異樣,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關心過了。

    心思微蕩的沈風佩默許了梁秋宴帶他去醫院掛水,梁秋宴受寵若驚,沈風佩突然對他不擺臉色竟然讓他感到惶恐。

    難道我真的是抖m?梁秋宴有些鬱悶地想。

    狗腿地陪沈風佩去醫院、掛號、打吊針,順手還幫沈風佩買了粥,梁秋宴都要被自己的無私奉獻精神打動了。

    等掛完水,出了醫院大門,晚風一吹,竟然還有些小冷,梁秋宴抖了抖,但還是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給沈風佩披上,平常被學生咬牙切齒欲脫之而後快的□□特色校服就顯現出它的優點來了,一件頂三件,結實還保暖。

    冷風灌進梁秋宴的領口裏,梁秋宴縮了縮脖子,對沈風佩說:“你燒還沒退,不能再著涼了,轉成肺水腫就麻煩了。”

    沈風佩剛打算把校服拿下來的手一頓,朝著梁秋宴笑了一下,輕聲說:“謝謝。”

    梁秋宴可算是知道當年周幽王為何不惜烽火戲諸候也要逗褒姒一笑了,沈風佩那雙漂亮的眼笑起來更讓他著迷了,梁秋宴暈乎乎地想,完蛋!如果沈風佩再笑一下,說不定他連褲子也樂意脫下來給他披上。

    還好沈風佩沒再笑,剛才他的笑容就好像是梁秋宴的錯覺,等他再去細看時,已遍尋不著了。

    沈風佩沒讓梁秋宴送他回家,等沈風佩披著他的校服坐上計程車時,梁秋宴才後知後覺地發覺,他這算是勾搭上沈風佩了?

    第二天,梁秋宴再去沈風佩學校找他時,沈風佩對他也不全然是冷臉相對,就好像沈風佩對他的那點嫌惡都隨著昨晚微冷的晚風彌散於昨晚的夜空中了。

    高三的假期緊張的很,梁秋宴只能見縫插針地找沈風佩出來玩,沈風佩偶爾會答應一兩次,然後在軟磨硬泡之下,梁秋宴好不容易才搞到了他的手機號碼。

    梁秋宴本來只是想認識一下沈風佩,可相處下來,梁秋宴覺得沈風佩還蠻有趣的,他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沈風佩這張能凍死人的高冷冰山臉,他都想為沈風佩未來的老婆點蠟了,這得多大的心勁才能把這冰山給捂化了。

    對梁秋宴來說,現在和沈風佩相處就好像在打一款養成攻略遊戲,他在努力增加沈風佩對他的好感度。

    某天一起看完一場電影后,梁秋宴隨口問了一句:“你打算考哪個大學?”

    “我已經保了a大。”

    優格一中是省重點,每年都有不少保送資格,智力值為a的沈風佩有保送資格一點都不奇怪,但這個消息對梁秋宴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他的成績雖然還行,不算差,但離a大的錄取線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對沈風佩的興趣還沒消退,他還幻想著和沈風佩上一所大學,沒想到現實這麼快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不舒服?”沈風佩問。

    “沒,你這個已經保送的人是不會明白高考給我等愚民的壓力的。”梁秋宴咬著可樂吸管,鬱悶地想,他好不容易勾搭上了沈風佩,竟然要因為高考而被迫分開,這叫個什麼事兒。他以前可從來沒有為高考發過愁,他甚至還很愉悅地欣賞周圍人被高考虐的死去活來的樣子,萬萬沒想到,報應來的如此快,他也要成為被高考虐的死去活來的中的一員。

    梁秋宴決定奮起,他要在剩下的兩個月中將自己的成績提到a大分數線。

    梁秋宴的畫風轉變太快,倒是把林驍華嚇了一跳,他摸著梁秋宴的腦門說:“沒發燒啊,怎麼就突然轉性了?變得這麼愛學習?”

    梁秋宴拍掉他的豬爪:“我浪子回頭了唄。”

    林驍華連聲感歎:“真是活久見。”

    “說真的,你說我能考上a大麼?”梁秋宴問。

    “就你?”林驍華上下打量梁秋宴一番,“要是你能考上,豬都能上樹咯。”

    “那你怎麼還不去上樹啊。”

    “滾。”林驍華笑駡,“你才豬呢,你考a大幹嘛?”

    “我昨日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得知我今世紅鸞緣分便在a大,所以本仙要考入a大尋找命定之人。”

    “滾犢子,直接說一中那個人要考a大不就得了。”

    梁秋宴趴在桌子上裝死:“就沒有短時間內提高成績的方法嗎?”

    “也不是沒有。”

    梁秋宴支起耳朵。

    “你可以試試找家教啊。”

    “家教?”梁秋宴摸摸下巴,“聽起來不錯。”

 第五章

    梁秋宴沒有想到他還有要為成績奮鬥的一天,因為在現實世界中,學校會根據每個人的個性能力給出就業建議,社會招聘也是同樣,並不看重成績。

    梁秋宴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為成績發愁,還是在遊戲中的成績。

    沈風佩已經有了保送資格,不用參加高考,現在應該閑的發黴,梁秋宴打算問問他能不能做自己的家教老師,順便還能刷刷他的好感值。

    梁秋宴給沈風佩打了個電話。

    “你最近有空嗎?”

    “怎麼了?”

    沈風佩清冷的聲音透過層層電波傳過來反而柔和不少,就像戀人耳鬢廝磨時的呢喃細語。

    “我想請你做我的家教老師。”

    “為什麼?”沈風佩問,沒表明他問的是為什麼要找家教老師,還是為什麼要找他。

    “我想考a大,但成績不夠,所以我想找個家教提高一下成績。”

    “a大確實是個好學校,你的成績有些懸,我勸你還是換個……”

    “不是這個原因!”梁秋宴打斷他,“我想和你上一所大學,沒有你的學校我不想去!”

    手機那頭一下子沒了聲響,只能隱隱約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手機屏有些發燙,梁秋宴不得不將手機換到另一隻耳邊。

    梁秋宴想,是不是他的話太容易讓人想偏了,怎麼看他的話也不像是對好朋友說的,倒是像小情侶間的誠表忠心,梁秋宴越琢磨越尷尬,而沈風佩那邊一直沒動靜,肯定是誤會了,梁秋宴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沒有你在挺沒意思的。”

    話一說完,梁秋宴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越描越黑了!

    “不是,那個,呃……”

    “我可以做你的家教老師,你週末的時候來我這吧,我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沈風佩的聲音太過平靜,任憑梁秋宴這邊忐忑不已,也沒露出一絲情緒。

    他到底誤沒誤會?

    “……好。”

    掛掉電話,梁秋宴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了,他腦袋裏只有一個問題,沈風佩他到底誤會沒誤會?

    這個問題如同露著尖刺的小貓爪子,撓的他又疼又癢,恨不得立馬回撥電話問個清楚,但再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直接開口問,假如人家沒誤會,他卻一直揪著這個點不放,反而顯得他心虛有問題,假如人家誤會了,他這一問,不是得尷尬到死?

    有強迫症的梁秋宴今天也在安靜的痛苦。

    到了週末,梁秋宴比對著短信中的地址找到了沈風佩的住處。

    沈風佩住的社區地段好,房價高,進出來往的人非富即貴,樓裏住的大多是年輕漂亮的女人,偶爾也有年輕漂亮的男人,這種社區我們一般稱它為——二奶區。

    梁秋宴心情複雜,沈風佩那張臉確實會讓富婆哭著喊著跪求包養他,但沈風佩才讀高三,還是個孩子啊!對他下手,還有沒有人性了!難怪他整天冷著一張臉,他一定經歷了很多,是個有故事的人。

    二奶區不僅地段好房價高,安保做的也很好,像梁秋宴這種臉上貼著“窮”字的人保安是不會放他進去的,除非社區裏有住戶來領他進去。

    梁秋宴無奈給沈風佩打了個電話,讓他下來接他。

    沈風佩家是兩層上下打通的小複式,房內的裝飾以黑白為主,泛著一股冷硬感。梁秋宴在門口換拖鞋進去時,注意到門邊的鞋架上只有學生式樣的單鞋和運動鞋。

    沈風佩問:“喝什麼?”

    “白開水就行。”梁秋宴一邊回答沈風佩,一邊好奇地打量屋內的裝飾。

    沈風佩從冰箱裏拎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梁秋宴:“我懶得拿新杯子了,你就用這個湊合一下。”

    梁秋宴無語:“那你還問我喝什麼?”

    “客氣一下而已。”

    “…………”

    梁秋宴好奇地問:“你爸媽上班去啦?”

    “我一個人住。”

    “…………”本來以為沈風佩會說“你問這個幹嘛”的梁秋宴都已經準備好回答“哦,就是客氣問一下”,結果被沈風佩的話噎回去了,只好強行回答:“那還挺好的。”

    沈風佩回答:“呵呵,是挺好的。”

    梁秋宴敏感地察覺到沈風佩不喜歡聊這個話題,連忙轉了話題:“那什麼,我們開始學習好了。”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又快又急,在被沈風佩第三十七次鄙視智商後,梁秋宴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結束了一下午的學習。

    沈風佩打了電話訂了常吃的外賣,一回頭就看到梁秋宴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像是見到了什麼新大陸:“你竟然訂外賣?”

    “訂外賣有什麼問題嗎?”沈風佩問。

    “我以為所有獨立生活的人都會點做飯技能。”

    “那是你以為。”沈風佩回答:“況且家裏又沒有材料,想做也做不了。”

    梁秋宴去沈風佩家的廚房和冰箱都看了一遍,裏面確實除了道具一應俱全外啥也沒有,他嘖嘖感歎,大少爺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沈風佩反諷如果食人間煙火的都像他一樣笨,還不如不食,氣的梁秋宴想撓他。

    最後,無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少爺,還是食人間煙火的凡夫俗子,還不是要聚在一起苦逼兮兮地吃外賣。湯足飯飽,梁秋宴摸摸自己撐的圓滾滾的小肚子,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躺:“這家外賣還挺好吃的。”

    沈風佩默默收拾桌子,沒搭話。

    一室靜謐,偶爾有一兩聲水聲,但這份安靜卻不會讓人覺得尷尬,反而透著一股繾綣的意味。慵懶備至,歲月正好,梁秋宴在一片安詳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梁秋宴一個激靈突然驚醒,房間裏的燈被人關了,身上也被人貼心地蓋上了柔軟暖和的毛毯。他一歪腦袋,看到沈風佩坐在不遠處,點了一盞地燈,在燈下捧著本書。

    溫暖的橘色燈光打在沈風佩露出的半邊側臉上,把他的挺鼻薄唇勾勒的一清二楚,燈光柔了他的眼角,溫了他的氣質,襯得他膚如凝脂,眼若點漆,看的人賞心悅目,贊一句秀色可餐。

    沈風佩聽到梁秋宴醒了的動靜,他轉過頭來:“醒了?”

    梁秋宴唔了一聲,揉揉眼角:“幾點了?”聲音裏帶著剛醒來時特有的鼻音和黏糊感,聽起來莫名有些像在撒嬌。

    沈風佩看了眼牆上的鐘:“八點多一點。”

    梁秋宴爬起身,他睡了快兩個小時,再不回家父母該擔心了:“我該回去了。”

    沈風佩送他到玄關,梁秋宴換好鞋,提起書包和他告別:“今天謝謝你了,我明天還可以再來嗎?”

    沈風佩點點頭。

    “ok,那我明天還這時候來。”梁秋宴一邊說,一邊拉開門,屋外的冷風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等一下。”沈風佩叫住他,拿過一旁衣架上的大衣外套遞給他,“晚上冷,多加件衣服。”

    梁秋宴也不推辭,接過大衣:“謝啦,我明天拿回來還你。”

    大衣很重,拿在手中分量十足,厚實的同時也很暖和。梁秋宴下樓前,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沈風佩站在房門前,沒進去,一直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房內的燈光從他身後照出來,將他的影子拉長到梁秋宴腳下。

    白光與黑影,大房子與獨居人。

    強烈的對比之下,沈風佩單薄的身影顯得特別孤獨,也顯得特別可憐,通身泛著惹人憐的勁。梁秋宴心中驀地一軟,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流淌出來,他突然想回去抱抱沈風佩,但他忍住了,沈風佩能接受他的死纏爛打,但他那樣一個驕傲的人,肯定不會接受他的同情憐憫。

    夜風中,梁秋宴裹緊大衣,心事重重。

    糟糕,他似乎對沈風佩動了母愛的心思……

    梁秋宴回家後偷偷在網上搜了下大衣同款,網頁上一疊零看的他眼睛疼。

    靠,不就是一塊縫了線的布嗎?至於賣這麼貴?簡直壕無人性!

    第二天,梁秋宴再去沈風佩家時,將大衣方方正正地疊好裝進袋子裏,一路小心翼翼地護送到沈風佩家,沒辦法,這件大衣要是弄壞了一點,他就得賣身賠償。

    他特意趕在中午飯點之前去的,然後在沈風佩詫異的眼神中,將衣服袋塞到他手裏,熟門熟路地去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將保溫桶裏的飯菜一一拿出,招呼沈風佩吃飯:“總吃外賣不好,不衛生,還是自己做的飯比較乾淨放心。”

    沈風佩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你做的?”

    “怎麼可能?我又不會做飯。”梁秋宴也坐下來拿起筷子吃飯,“我媽做的。”

    沈風佩的手頓了一下,他也不知心裏究竟是個什麼滋味,是失望居多,還是果然如此的苦澀居多,他怎麼會認為梁秋宴會為了他特地做飯?

    “你想吃我做的飯?”梁秋宴問,“你要真想吃的話,那我下個星期做給你吃,不過先說好,我沒做過飯,做出來的一定不好吃,別有太大期待。”

    沈風佩不吭聲,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沉默著吃飯。梁秋宴搞不清沈風佩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以他對沈風佩的瞭解,沈風佩不喜歡的話會直接表達出來,一般不吭聲就是默認了。

    沒吃兩口,沈風佩突然皺眉,咽下嘴中的菜後,就不再動剛才夾過的那道菜了,梁秋宴問:“怎麼了?不好吃?”

    “很好吃,只是裏面有生薑。”

    梁秋宴夾了一筷子那道菜嘗了嘗,他也不喜歡吃生薑,但這道菜的生薑味倒是還好,他沒嘗出來,沒想到沈風佩竟然完全不能吃生薑,只要放了一點點生薑都能被他嘗出來。

    梁秋宴嘲笑:“你多大了還挑食。”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把沈風佩不喜歡吃生薑這件事記在心裏,心想下次得注意不放生薑。

    沈風佩高冷地沒和梁秋宴辯論這個問題,而是依舊目無表情地吃著他的飯,但梁秋宴還是眼尖地注意到他的耳尖,悄悄紅了。

 第六章

    梁秋宴最近在學做菜,說是做菜,其實就是番茄炒蛋、青椒土豆絲這種級別的家常小菜,高三狗哪有那麼多時間專門學做菜,他每次都是下了晚自習回來以給自己做宵夜為藉口練習炒小菜的。

    他媽媽還直誇他長大了,知道疼人了,不需要她每晚辛苦熬到他放學回來給他準備宵夜。對此梁秋宴心虛的很,要是他媽媽知道他其實是為了別人才這麼做的,會不會撲到窗邊唱“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你外拐的胳膊肘像是冰錐一樣刺痛我心底,媽媽真的好傷心”。

    沒辦法,不練不行,梁秋宴一回想起他第一次在沈風佩家做飯的場景就硬生生打了個冷顫,他以前認為網上那些形容第一次做飯的經歷都多少有些誇大的成份,但他自己動手後才知道語言能形容出的場景怎麼樣都不如親身經歷的現場來的有衝擊力。

    他那天腦一抽,決定做粉蒸排骨,他和沈風佩還特地起了大早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排骨,還順便去超市買了其他做飯的材料回來。

    等到大包小包地把東西拎回來了,他們才發現問題所在,對著排骨乾瞪眼,紅的肉,白的骨,血呼啦茬的一大塊。他們倆都是第一次去菜市場,沒經驗,沒讓賣肉的師傅把排骨給剁開,傻不拉幾地直接拎著一大塊排骨回來了。

    “這怎麼辦?”梁秋宴問,他翻了翻手機上的粉蒸排骨教程,“這上面沒說該怎麼把一大塊排骨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沈風佩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好歹也是個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能知道這種事就奇了怪了。

    梁秋宴又查了如何剁開排骨,搜出來的答案清一色的“用斧頭”,他轉頭問沈風佩:“你家有斧頭沒?”

    “…………”

 

    斧頭肯定是沒有,最後他們在買回來的刀具套裝裏找到了一把斬骨刀。

    梁秋宴握著刀把,心裏有點慌,但他在沈風佩面前不能表現出來,他故作鎮定地開始剁排骨。

    第一下,力道不夠,沒斬開,反而把他虎口震得發麻。第二下,力道夠了,但後勁不足,刀刃卡骨頭裏了,他費了好大勁才拔/出/來。第三下,梁秋宴是砍得又快又狠,刀刃一直斬到砧板上,發出咚的一聲,甚至還濺起了碎骨茬,這一下,骨頭總算順利地被斬開了。

    沈風佩擦掉濺到他臉上的骨頭茬,沒說話,默默拿出一條圍裙給自己圍上。

    梁秋宴一開始是單手握刀,到後來改成雙手握刀,剁的排骨血肉直飛,廚房裏慘不忍睹,簡直是一殺人分屍現場。

    這時候,沈風佩家的門被人敲響了,原來是梁秋宴剁骨頭的聲音太大,震得廚台發抖,吵到了隔壁的鄰居。

    沈風佩開門時,正用手背抹掉臉上剛沾上的血沫,一開門,就見怒氣衝衝的鄰居“你……”字剛開口就立馬噤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鄰居本來打遊戲打的正起勁,結果隔壁傳來很大聲的切肉聲,吵的他連隊友的聲音都聽不清,他一怒之下扔下耳機,來敲隔壁的門。他記得隔壁是個學生,一個學生不好好學習,吵什麼吵!

    積攢的一肚子的火氣在門開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鄰居正用手抹掉臉上的血沫,一張臉冷的嚇人,圍著的圍裙上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

    “有什麼事?”被沈風佩冷冷的眼風一掃,鄰居差點沒嚇跪下,他是不是撞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場面?

    恰好廚房裏的梁秋宴千辛萬苦地剁完了最後一塊骨頭,提著還沾著肉沫和骨頭碎渣的斬骨刀從廚房探出身來,興奮地朝沈風佩說:“我終於剁完了,這丫骨頭也太硬了!”

    鄰居見狀臉更白了,抖著嘴唇,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家的醬油沒有了,想來問你借點。”

    梁秋宴聽到了,從廚房拿了一瓶剛買的還沒開封的醬油遞給鄰居:“給。”

    鄰居接過醬油瓶,努力讓自己忽視瓶身上疑似是血漬的液體,連忙說了句:“謝謝,我下次買一瓶還給你。”然後就急急忙忙地沖回自己的家裏。

    梁秋宴說:“這麼急?”

    沈風佩答他:“估計家裏火忘記關了。”

    又過一會兒,又有人來敲門,這次的開門是梁秋宴,梁秋宴一開門就懵逼了,門外站著倆警/察。

    原來鄰居以為他和沈風佩在家裏分屍,就打電話報了警,主要是沈風佩冷冰冰的臉太有黑幫老大的氣場了,嚇的鄰居趕緊打了妖妖靈。

    這場烏龍簡直日狗,梁秋宴每每想起都想捂臉,誰家做個飯還能引來警/察,求他開門時的心裏陰影面積。

    至於後來做出來的粉蒸排骨的味道,不提也罷,反正沈風佩表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米粉是米粉,排骨是排骨的粉蒸排骨。

    梁秋宴練了一段時間,炒出來的菜終於不像一開始那麼難以入口了,雖然談不上美味,但至少下飯是沒問題的。

    他給沈風佩做了幾次,當然是沒放生薑的那種,儘管沈風佩嘴上沒說什麼,但吃的飯明顯要比以前多。梁秋宴懷疑照他這麼吃下去,校園男神遲早要變成校園男胖。

    對此,沈風佩的回應是一撩上衣,露出六塊腹肌,梁秋宴摸了一把,手感挺好。不過梁秋宴倒沒嫉妒,雖然他地球上的身體是白斬雞一枚,但他現實中的身材可是倍兒棒,腹肌什麼的不在話下。

    梁秋宴其實也在現實中嘗試過做飯,不過也是一團糟,他的思維跟得上,但身體跟不上,比如說他知道要放半勺鹽,但手一抖半罐子鹽就下去了。

    梁秋宴在現實中一般是吃工作餐,如果實在懶得動彈,還可以喝營養液,即開即食,和地球上的泡面差不多,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管飽還營養。

    而家用機器人做的飯,梁秋宴只想翻個大大的白眼,設計它的人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做出來的飯還不如他做的好吃。

    梁秋宴認為他這輩子也不會和廚房打交道,但凡事無絕對,在沒遇到沈風佩前打死他他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了一個遊戲裏的人特意去學做飯。

    梁秋宴憂鬱地想,他對沈風佩越來越有一種老媽子的心態了怎麼辦?整天擔心他吃不好,穿不暖,這麼下去可不妙啊。

    ——————————————————————————

    【求助:有人認識遊戲id叫鐘複平的人嗎?】

    0l樓主

    認識的話,請轉告他,我想泡他[兔子臉紅.jpg]

    1l

    lz啊,重名的人那麼多,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不如你說說那個人在遊戲裏是啥樣吧。

    2l

    排樓上

    3l樓主

    我的遊戲id叫肖嵐,和他在地球上是一對兒,我挺喜歡他的,想和他現實中面個基,發展發展[兔子臉紅.jpg]

    4l

    樓主你是認真的嗎?那人在現實中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通通都不知道,你就想泡他?覺得樓主不是涉世未深,就是腦殘片看多了的肥豬流少女……

    5l

    我遊戲id就叫鐘複平,看到標題我就進來了

    6l

    感覺此貼大有前途,坐等相關人爆料[抖腿.gif]

    7l

    回復5l:是你嗎?

    8l

    回復7l:不是[挖鼻]

    9l

    排4l的話,樓主三思啊,人家在現實中很有可能已經結婚了,說不定連娃都有了,而且,樓主怎麼能確定那人是個男的?

    10l樓主

    回復9l:沒關係,他是女生我也不介意,我就是我們挺合得來的[兔子臉紅.jpg]

    11l

    現實中的性格和遊戲中可能完全不一樣,你和他在遊戲中合得來,在現實中可不定[鄧搖.gif]

    12l

    樓主別想了,茫茫人海,那找到的,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課呢[挖鼻.jpg]

    13l

    lz網游文看多了吧,地球可和其他遊戲不一樣╮(╯▽╰)╭

    14l

    誰說現實和地球上性格不一樣的,大腦構造在那,性格多多少少都差不多,前兩天不是還有人閑的蛋疼專門研究這個【標題:論人的性格是由先天形成還是後天形成】[網頁鏈結]

    15l

    樓主的傻氣已經溢出螢幕了……

    16l

    本來想說鹵煮是不是傻,但看了14l的文章,我又不確定了==

    17l

    在虛擬世界尋找真實感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

    18l

    14l的文章……感覺不僅是科學問題,已經上升到哲學高度了_(:3ゝ∠)_

    19l

    樓上全是sb,人家追求真愛,你們一個個冷嘲熱諷是什麼意思

    20l

    ls才是sb[熊貓呵呵表情.jpg]

    21l樓主

    為什麼吵起來了==

    22l

    我覺得19l說得對啊,樓主不過想面個基而已,說不定正好對方也單身呢,男未婚女未嫁,指不定就成了,多好呀,何必嘲諷樓主?

    23l

    回復22l:因為單身狗不相信真愛(說著舉起了火把

    ………………

    145l

    這樓已經完成變成了網戀支持派和反對派的戰場,我還是頂鍋蓋跑吧!

    ………………

    327l

    誰在欺負我老婆!

    328l

    臥槽,樓上∑(っ°Д°;)っ

    329l

    鐘複平真人?

    330l

    回復329l:是:)

    331l樓主

    ∑(っ°Д°;)っ

    ………………

    1765l樓主

    謝謝大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兔子臉紅.jpg]

    1766l

    竟然真的在一起了,我踏馬又相信愛情了==

    1767l

    +1

    1768l

    ls+2

    1769l

    加地球線上數

    ………………

    2389l

    誰特麼又把墳貼頂上來了,對此,我只想說,樓主我想要你的兔子表情包!

 第七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梁秋宴和沈風佩越來越熟,梁秋宴的成績也漸漸有了起色。

    他現在一有空就往沈風佩那跑,林驍華一臉哀怨地痛斥他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梁秋宴回他:“畢竟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你說是吧,娘?”

    林驍華怒噴一串滾滾滾。

    這天,梁秋宴像往常一樣在月臺上等開往學校的公車,大早上的,月臺人不多。

    四月的早晨也算得上是春寒料峭,但站在梁秋宴隔壁的妹子卻穿著薄薄的襯衣和高腰短裙,梁秋宴不禁多看兩眼,心想這妹子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他光是看著都冷。

    那妹子卻突然轉過頭來,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眼睛:“你能看到我?”

    妹子看起來和梁秋宴差不多的年紀,紮著高馬尾,露出額頭,鵝蛋臉上一雙剪水秋瞳,但皮膚是不自然的蒼白,襯得紅唇似血,透著一股子詭異的美感。

    梁秋宴被妹子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聽到妹子的話,他第一反應不是我靠!有鬼!而是我靠!這麼大了還犯中二病!

    他剛打算和妹子說別拿中二病不當病,有病趁早治療,就見妹子往後面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低聲說了句:“糟了。”

    然後拔腿就跑,她一動,後面路邊來往的人群中立馬沖出一個人追在她後面,兩人跑的飛快,沒一會兒就雙雙不見了蹤影。

    在後面的人追出來時,因為實在是太反常了,所以梁秋宴一直盯著他看,從而注意到那人的屬性板不對勁,他比平常人多了一個附加屬性,不過他跑的太快了,梁秋宴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附加屬性是什麼就跑沒影了。

    梁秋宴一直到下線還惦記著這個事兒,他去遊戲論壇上轉了一圈,恰好看到今日的熱帖。

    【咩哈哈老子終於抽中隱藏種族!顫抖吧,你們這些魚唇的凡人!】

    0l樓主

    我可是抽中了超稀有的種族[金館長笑.gif]

    1l

    沒錘你說個傑寶[挖鼻]

    2l樓主

    樓上你就嫉妒吧,我可是成了精靈的男人,百萬分之一的幾率!

    3l

    妖精一族發來賀電!

    4l

    又瘋了一個……

    5l

    這個...很好麼?

    6l樓主

    回復5l:精靈!超稀有的!

    7l

    看到樓主的樣子,我對精靈充滿了絕望,說好的冷豔高貴,不食人間煙火呢==

    8l

    隱藏種族是什麼?地球小白第一次聽說

    9l

    回復8l:就是人類之外的其他種族,在創建角色時有一定的幾率抽中隱藏種族,不過幾率一般都很小,我記得除了神族外,精靈貌似是幾率最小的了。

    10l樓主

    回復9l:不是貌似,是就是!神族其實根本不存在吧,根本沒有聽說過誰抽中了神族!

    11l

    7l握爪啊,幻想破滅了,看到地球對精靈的宣傳都以為他們美美的嚶嚶嚶

    12l

    精靈有什麼好的,哪有我們魔族時髦值高[嫌棄臉.jpg]

    13l

    進來圍觀,好奇抽中隱藏種族是什麼體驗?

    14l

    時髦值低的狼人就看看不說話,總被人誤會成哈士奇,心塞塞的

    15l樓主

    回復11l:我哪不美了!

    回復12l:滾蛋!就魔族那上艸天、下艸地、中間艸空氣,隨時隨地發情的種族竟然敢跟精靈比![呵呵]

    16l

    矮瑪,這帖有趣,蹲了!

    17l

    一直覺得魔族是個神奇的種族,感覺他們對所有動物都下得去手,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18l

    樓上的狼人別走,我也總被人誤會成薩摩耶,我*是白狐啊靠!薩摩耶逼格一下子就下去了啊!狐狸和狗都分不清嗎!愚蠢的人類!-_-#

    19l

    一直覺得精靈的發際線捉急,瑟爹和小葉子我對不起你們(跪!

    20l

    作為一個上次出生在天/朝,這次成了吸血鬼的人哭死好嗎!吸血鬼除了血味外他喵的沒味覺啊!壽命還齊長無比!好想念小籠包和火鍋啊[大哭]

    21l

    樓上我懂你!這世我修仙,辟穀後就不用吃東西,但是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22l

    龍族就靜靜地看著你們裝逼不說話

    23l

    回復15l:魔族再怎麼樣也比精靈強,精靈除了臉還有其他能力嗎?我們魔族至少有路西法大人!你們精靈族不就是一個十八線的小妖精嗎!瞧把你給樂的[小s翻白眼.jpg]

    24l

    霍格沃茨分數線高不?今年打算招多少人?一個剛抽中魔法屬性的人前來問問。

    25l

    回復23l:路西法算魔族嗎?我一直覺得他屬於墮天使……

    26l

    在帖子發現龍族,22l你是東方龍還是西方龍,一直好奇東方龍是怎麼飛的?不符合物理學原理啊!

    27l

    25l的問題讓我深深思索了起來……

    28l

    回復24l:這裏是八卦區,你可以去隔壁的技術交流區問問

    回復26l:?你在一堆不是人的帖子裏談物理?!

    29l

    比起抽中隱藏種族,我覺得抽中隱藏屬性更帥誒(*/w╲*)

    30l樓主

    回復23l:十八線?拜託,以精靈為主角的電影都拍了好多部了!以魔族為主角的有幾部?還不都是反派,做人有點自覺好啵[金館長笑.gif]

    31l

    29l,我就是抽中了隱藏屬性的人。。。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32l

    好奇ls抽中了啥屬性?

    33l

    前面的修仙者和魔法師不就是抽中了隱藏屬性的人嗎?隱藏屬性抽的好不比隱藏種族差的……

    34l

    抽中了隱藏屬性的人是不是就是超能力啊,好棒!我喜歡這個!去id自殺,試試能不能抽中!

    35l

    回復32l:磁屬性的,具體能力是隨身自帶wifi

    36l

    我靠!樓上的能力碉堡了!Σ(°△°)

    37l

    花擦!花式跪求自帶wifi的能力!

    38l

    媽了個雞!35l就這樣你還說你的能力沒什麼卵用!靠!不要給我啊!

    39l

    我還沒說完,我的能力是隨身自帶wifi,但是wifi有密碼,我至今還沒猜出密碼……

    40l

    …………

    41l

    …………

    42l

    …………

    43l

    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的能力,一不小心笑了出來

    44l

    …………

    45l

    笑出來的人什麼心態,如果你光有wifi,卻沒有密碼,換你你笑的出來嗎?!

    ……………………

    324l

    這樓竟然變成了炫耀隱藏種族和隱藏屬性的了麼,沒有隱藏屬性的苦逼人類傷不起_(:3ゝ∠)_

    ………………………………………………

    梁秋宴估摸著他下線前看到的兩個人就是這種情況,男的應該是抽中了隱藏屬性,女的他光注意她穿的嫌冷,沒注意她的屬性辦理,但依據她的反應,梁秋宴估計她多半是抽中了隱藏種族,只是不知道是哪個種族的。

    隱藏屬性和隱藏種族是地球遊戲開發者為了增加遊戲的可玩性和豐富度而設置的彩蛋。

    所有玩家有一定的幾率激發隱藏屬性,據某些不願透露姓名的人的統計,這個幾率大概在百分之0.2,也就是說一千個人裏面大約有兩個人會獲得隱藏屬性。

    隱藏屬性因人而異,有強有弱,各不相同,有的人可能窮其一生也不會發現他覺醒了隱藏屬性,而有的人隱藏屬性力量過強,無法隱藏,這樣的人在遊戲中被稱為異能者,像修仙者、魔法師還有巫師、通靈者等等等等其實都是抽中了隱藏屬性的人。

    不過,雖然大家在帖子討論的熱火朝天,但是在地球上絕大部分還是不知道異能者以及隱藏種族存在的,他們只會這是神話故事或者是都市傳說,不會把它當真的。同時,知道內情的政府也會用類似輿論引導群眾,以免造成恐慌,只有脫離遊戲之外,這種機密資訊才會被大家在論壇裏肆意討論。

    如果有可能的話,梁秋宴倒是想接觸一下相關人員,對於一個收集狂來說,在遊戲中不能接觸到隱藏屬性和隱藏種族還是挺遺憾的。

    還有一些更幸運的人,抽中了隱藏種族的他們自打在地球上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和他人不同,他們可能是山海經裏的妖怪,可能是神話傳說中的神鬼,也可能是各類影視作品中常見的狼人啊,吸血鬼之類的。他們當中,有一類比較特殊,那就是幽靈,也就是俗稱的阿飄。

    阿飄不是在出生時成為隱藏種族的,而是人類在死後才轉變成的,至於什麼樣的人死後能轉變為阿飄,官方給出的回復是隨機抽取,比誰臉白。

    臉太黑以至於第一次進入遊戲就遇到bug的梁秋宴憂傷地想,看樣子他是成不了阿飄了,不知道沈風佩有沒有機會?

 第八章

    離高考還有三十天,離別在即,抱著小心思的同學們開始蠢蠢欲動,某些人按耐不住萌動的春心,打算借著春風浪最後一發。

    告白的告白,塞情書的塞情書,衝動也好,真心也罷,這是一場狂歡,也是一場盛宴,每個人都在大肆揮霍著青蔥歲月最後的天真爛漫,在同學錄上留下一筆筆純真的話語。等到多年之後的某日,無意中翻出厚厚的同學錄,看到過去傻逼兮兮的同學和傻逼兮兮的自己,多半會笑出眼淚,來句想當年,我高考之前…………

    這是時光給廣大高考學子獨特的饋贈,時光釀的越久,回憶也就越甜。

    以後的回憶甜不甜梁秋宴不知道,但他現在反正是一點也嘗不出甜味來,反而覺得心裏發苦。

    一個長得挺清秀的女生在跟沈風佩告白。

    “你還挺有豔福的嘛。”等到女生被拒絕離開後,梁秋宴調侃他,話雖然這麼說,但梁秋宴實在是難以想像沈風佩會喜歡上人類的樣子,總覺得那已經是屬於玄幻範圍內了。

    “要畢業了,大家都各種告白啊,林驍華已經收到了不低於兩隻手的表白,也是,這時候再不表白就來不及了。”梁秋宴感歎不愧是青春無敵。

    “那你呢?”沈風佩問。

    提起這個梁秋宴就鬱悶:“沒人,一個都沒有。”

    遊戲中是單身狗就算了,在現實中他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他就這麼沒有桃花緣?

    梁秋宴不知道的是,他有事沒事往一中跑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他的學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以為他在追一中著名學神沈風佩,都把他當做基佬,試問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會對他有特別想法?

    離高考還有三十天不到,學校讓學生自主安排復習,有一部分學生選擇了在家復習,梁秋宴就在此列,不過他不是在自己家復習,而是在跟沈風佩商量後直接搬到了沈風佩家裏,房租費則是梁秋宴負責一日三餐。

    白天的時候還好,梁秋宴按照自己的計畫復習,遇到不會的問題了去請教沈風佩,兩人共處一室,卻不會覺得尷尬彆扭,但到了洗澡的時候就尷尬了。

    沈風佩喜歡在洗完澡後只穿一條內褲出來,這其實也不能怪他,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家裏沒有其他人,時間一久,就養成了洗完澡後真空晃蕩的習慣。

    其實大家都是男生,互相看看*也沒什麼,據說關係好的男生還會發揚有愛精神,互幫互助,但梁秋宴怎麼看沈風佩的半*怎麼覺得彆扭。

    倒不是因為沈風佩的身材不好,相反恰恰是太好了,撇開上次摸過的腹肌不談,沈風佩手腳修長,寬肩窄腰,肩頭又帶著點發育期特有的單薄,腰線流暢,背後的蝴蝶骨振翅欲飛,一身肌膚瑩白似玉。

    沈風佩隨意撥弄了下額前的濕發,拿起洗澡前提前涼下的溫水喝下,鳳眼半閉,喉結上下滾動,整個人透著一股青澀的性感。

    真悶騷……

    梁秋宴趕緊從沈風佩的內褲邊上移開視線,小聲嘀咕。

    他以為以沈風佩的性格會穿保守的平角內褲,沒想到他穿的會是黑色三角褲,還是緊身的那種。

    梁秋宴默默在沈風佩身上除了高冷外又貼了個悶騷的標籤。

    沈風佩手上掛著的一串翡翠玉珠吸引了梁秋宴的注意,翡翠的屬性後面跟著一串的注釋,梁秋宴照著念出來:“冰種飄藍花翡翠。”

    沈風佩拿水杯的手一頓,“你還懂這個?”

    沈風佩這一聲猛的點醒了梁秋宴,他能看出一件事物的屬性,可以去鑒寶啊,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可以這麼使用bug?

    梁秋宴咳了聲,假意端起架子,沉聲對沈風佩說:“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個鑒寶高人,上至古玩珠寶,下至翡翠玉石,我通通都鑒得,從無差錯,人送外號火眼何。”

    明知道是鬼扯,沈風佩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和他搭話:“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還淪落到這個地步?”

    梁秋宴歎氣:“唉,這不是叫花子打鈴,窮的叮噹響嘛,買不起不起眼的寶貝,也就沒法轉手高價賣出,賺上那麼一筆。”

    說來也丟人,梁秋宴這個早八百年不知道考試是何物的人竟然隨著高考的臨近,日漸緊張起來,他表現的太過明顯,連沈風佩也有所察覺。

    他問梁秋宴為什麼緊張,在他心裏,梁秋宴屬於那種什麼事都不會讓他掛在心上,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麼廢話明天說的人,活的十分自我灑脫,一點都不像會為考試緊張的人。

    他得到的回答也很簡單,梁秋宴說,他擔心他不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學,a大附近沒有其他大學,離的最近的也至少也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如果他沒能考上a大,他們倆就不能經常見面了。

    原來是為了他。

    沈風佩一想起這個理由,就會覺得內心裏燃起了一團火,燒的他心臟發熱,面上發軟,一如現在這樣。

    他對梁秋宴說:“既然這樣,不如我出錢,你來挑,賺了我們五五分成,怎樣?”

    “……啊?”

    “你需要放鬆。”過度緊張對身體不好,當然,後一句關心的話悶騷的沈風佩是不會說出口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虧得梁秋宴和沈風佩相處久了才能理解:“馬上就要高考了,現在做這個真的不耽誤事?”

    沈風佩又重複一遍:“你需要放鬆,繃的太緊不利於學習。”

    “好吧。”梁秋宴妥協:“聽你安排。”

    沈風佩是個有行動力的,說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梁秋宴去了古玩一條街。梁秋宴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琳琅滿目的古董玩器讓他目不暇接。

    古玩市場真貨多,假貨更多。買賣當場,錢貨兩清,一旦離櫃,盈虧自理,即使買了假貨賠了個傾家蕩產,也只能怨自己眼神不好,不夠毒辣。儘管這樣,還是有大批的人前赴後繼地來此處淘古物賭玉石,畢竟一夜暴富的誘惑太大,只要瞎貓撞上死耗子撞上那麼一件,下輩子就不愁吃喝了,更何況來的人都認為自己眼光老道,是投機的一把好手。

    梁秋宴可沒那麼多心思,他就是好奇他的bug能被利用到何種程度。本著花的不是他的錢他可不能讓沈風佩虧了的原則,梁秋宴利用bug淘了幾個古董小件。

    這幾件都是被賣家小販用來充數的,就算如此,當他表現出要買的*時,老闆們還是舌燦蓮花,硬是引經據典,扯了一通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把這幾件吹到天上去,硬生生把價格翻了一番,最後要不是他冷下臉表示愛賣賣不賣咱們就走,老闆才裝作一副虧了本的表情把東西賣給他。

    梁秋宴估計老闆在把東西賣給他時肯定認為他是個傻逼,恰好他也這麼想老闆的,要是老闆知道這些東西的價格是他賣出去的幾十倍,會不會哭暈在廁所。

    梁秋宴買的東西中,有一樣很特殊,其他東西梁秋宴一眼就能看出屬性,唯獨這樣東西,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瞪出花兒來了,也沒看見它的屬性。

    那是一枚小掛墜,不到一個指節長,形狀一言難盡,挺不規則的,但邊角圓潤,看著還算舒服。掛墜晶白剔透,入手細膩溫潤,像個形狀不符合規律的水珠。梁秋宴把它對著太陽,隱約能看到裏面有著碎鑽般的銀色星光圍繞一顆紫色核心在游離,但一旦不對準太陽,拿在手裏,裏面的星光和紫核又立馬消失不見,恢復透明。

    梁秋宴想了一會兒,把這個掛墜歸為遊戲bug之一,畢竟遊戲場景和物品那麼多,出現一兩個小意外還是可以理解的。

    他把這個掛墜遞給了沈風佩:“送你的禮物。”

    沈風佩接過掛墜,用手摩挲了一下說:“這算不算羊毛出在羊身上?”

    梁秋宴正色道:“禮輕情意重,重要的不是禮物而是情懷,這墜子夏天能驅蚊,冬天能取暖,平時還可以辟邪防身,一物多用,很划算的,快帶上。”

    沈風佩眼裏露出點笑意,將掛墜遞回給他,轉過身:“幫我。”

    梁秋宴解開掛墜鏈,幫沈風佩帶上,沈風佩微長的發尾掃過他的掌心,帶起一股癢意,那癢不止癢在手上,還癢在心裏。

    他無端想起昨天默到的詩句。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臥槽……他這是,動心了?

    ————————————————————————

    【我是上次樓裏那個超能力是隨身自帶wifi的人,我遇到了一個超能力是百分百破解wifi密碼的人】

    0l樓主

    然後我們相愛了

    …………

    111l

    大半夜的又來虐狗[手黃再]

    112l

    手中莫名多了火把!

    ↓↓↓↓↓↓↓↓↓↓

    柴柴柴柴柴柴柴柴柴柴

    柴柴樓主柴柴基友柴柴

    柴柴油油油油油油柴柴

    焱焱焱焱焱焱焱焱焱焱

 第九章

    托沈風佩的福,梁秋宴出去轉了一圈後,緊張的心情確實緩和不少。

    高考前一天晚上快要睡覺時,梁秋宴抱著枕頭和毛毯來敲沈風佩的房門。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我想沾沾你身上的學神光環。”

    沈風佩穿著睡衣看著門外的梁秋宴,他生性冷淡,不愛與人來往,這房子從他搬進來,除了他外,就沒進過幾個人,更別說睡在他床上了。

    梁秋宴見沈風佩不吭聲,懷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出格了,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會介意和別人一起睡的,何況他和沈風佩的關係卡在一個微妙的位置上,說不熟吧,兩人同吃同住,說熟吧,兩人認識算不上久,也就這麼同吃同住過這麼段時間。

    梁秋宴捏了捏手中的枕頭:“開個玩笑別當真,你的學神光環太強,抱一下就足夠沾上喜氣,來,抱一個。”

    沈風佩的目光在梁秋宴抱著的枕頭和毛毯上轉了一圈,轉身進了臥室,沒關門:“進來吧。”

    儘管一起睡的提議是梁秋宴主動提出來的,但沈風佩真同意後他有點方,他也好久沒和別人一起睡了,上一次和別人躺一張床上還是好幾年前在研究所裏加班的時候。

    沈風佩的床是普通的一米八的寬的床,睡兩個人綽綽有餘。梁秋宴把帶來的枕頭和毛毯往邊上鋪好,忐忑不安地躺到床上,儘量不占到沈風佩的位置。

    他剛躺好,室裏燈一暗,接著一陣窸窸窣窣聲在,身邊的床鋪凹陷下去,沈風佩也躺下了。

    兩人離的很近,近到梁秋宴能聽到沈風佩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他適應了房間裏的暗度,漸漸能看清東西的大體輪廓。

    有好感的人躺在他身邊,梁秋宴腦袋裏各種念頭紛踏而至,怎麼也睡不著,他鬼使神差地一轉頭,恰好對上沈風佩黑井般的眼睛。

    他想看沈風佩,結果對方也在看他。

    他連忙移開視線,尷尬地咳了一聲:“你也睡不著?”

    沈風佩嗯了一聲,嗯完後就沒了反應,又過了許久,久到梁秋宴睡意上湧,開始犯迷糊時,沈風佩突然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何君。”

    梁秋宴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嗯?”

    “你父母對你好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梁秋宴摸不清沈風佩的想法,遲疑著開口:“挺好的,怎麼了?”

    “沒什麼。”

    這句說完,沈風佩又不說話了。

    被撩撥醒的梁秋宴:“…………”

    此時毫無睡意的他乾脆起了夜聊的心思:“那你呢?你父母對你好嗎?”

    沈風佩不吭聲,梁秋宴心想壞了,戳到他的痛腳了,正想著怎麼轉移話題更自然一點,就聽到沈風佩說:“不好。”

    他說,“他們對我不好。”

    也許是氣氛正好,又也許是有些話憋久了難受,沈風佩難得的和他透露點心裏話,說了他家裏的一些情況。

    梁秋宴一開始就從全a屬性推測出沈風佩家裏非富即貴,加上沈風佩在高中時就搬出來一個人住,這怎麼看背後都有著一出家庭倫理狗血戲碼。

    沈風佩的父母屬於家族聯姻,兩人結婚也只會為了生個合法繼承人,生下他後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擾,對他是毫不關心,完全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

    梁秋宴一聽,怪不得沈風佩長成這種性格,原來是從小缺愛鬧的,感歎之餘有點心疼,爹不疼娘不愛是挺悲催的,沈風佩沒歪成心理變態已經對得起社會了。

    他想像了一下沈風佩小時候的樣子,板著一張包子臉,裝作大人模樣,問保姆:爸爸還不回來嗎?得到否定回答後,想哭但又因為當著別人的面所以得憋著淚,只能晚上躲在被窩裏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就既想笑又心酸。

    他隔著一層毛毯和一層被給了沈風佩一個擁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沈風佩回答說:“你是不是忘了你明天高考?”

    “…………靠!”他確實忘了。

    夜聊的後果就是睡眠不足,幸好考場上精神高度興奮硬生生蓋過了睡意,不然梁秋宴懷疑他能睡完整場考試。

    上午考試結束,考生一窩蜂湧向考場出口,考場外站滿了焦急等候的家長們,沈風佩也混在其中,與周圍的畫風格格不入。梁秋宴一出考場門就眼尖地認出他了,他小跑到他身邊,把他往樹蔭底下扯:“你傻呀,幹嘛站在太陽底下等?”

    六月的太陽已經初露毒辣,人站在陽光下沒一會兒就汗流浹背,熱的不行,但有樹蔭的地方家長卻不是很多,陰涼處離門口有些遠,不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孩子,家長們情願多曬一會兒,也要在第一時間確保孩子能看到他們,沈風佩也是這個想法,他想第一眼就能看到梁秋宴。

    他拿出濕紙巾遞給梁秋宴,梁秋宴一摸自己腦門全是汗,也就道了聲謝接過紙巾。

    “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三個字沈風佩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他就杵在那不吭聲,梁秋宴一看,得,悶騷的心思你別猜。

    兩人正聊著,何母找了過來:“我還以為你沒出來,原來在這貓著。”

    “阿姨好。”沈風佩打招呼。

    何母說:“你就是何君老和我提的沈風佩吧?何君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不麻煩。”

    何母笑的歡:“長得真帥,比何君帥多了。”

    梁秋宴不滿:“有這麼埋汰家裏人的嗎?”

    何母說:“天天對著你那張臉,就算再帥也看膩了,哪有小沈來的新鮮呐,人家可是正宗小鮮肉。”

    梁秋宴滿頭黑線,他這個地球母親洋氣十足,追星追的相當愉悅,最喜歡的是一個叫景越的大明星,整天刷微博舔人家的屏。

    “哈喇子要掉出來了,快收收。”梁秋宴說。

    何母輕拍了下樑秋宴的腦袋,又轉頭笑呵呵地對沈風佩說:“中午阿姨請你吃飯,謝謝你這段時間這麼幫何君。”

    吃完飯,兩人溜達著消食,沈風佩看著走在他們前面的何父何母突然說:“你爸媽挺好的。”

    結婚這麼多年了,還一副熱戀小情侶的樣子,剛才在飯桌上差點閃瞎他們倆單身狗的狗眼,梁秋宴說:“羡慕啊?嫁進來,包你天天享受情侶殺必死瞎眼服務,還是特等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麼樣,嫁不嫁?”

    “嫁。”沈風佩毫不猶豫地回答,還沒等梁秋宴的心跳出嗓子眼,又加了一句:“只要你的智商能配的上你的長相就行。”

    “……滾!”

    考試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考試中途梁秋宴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這時候到下線時間,他就能在下線後搞到□□,a大就是妥妥的了,可惜下線這種事總是在你想的時候不來,不想的時候紮堆來,他一考完腳剛邁出考場下線的對話方塊就彈出來了。

    “…………靠!”

    當晚,遊戲論壇炸了,一刷新全都是關於高考的帖子。

    【今年又是葛軍出卷,要死要死要死!】

    【把作文題目錯看成性與愛的就我一個人嗎?】

    【是的樓上,就你一個人】

    【跟班級的學霸對答案沒一個一樣的,一個字!爽!】

    【a大和Ω大我到底去哪個呢?糾結~】

    【有沒有一起複讀的,走起】

    【終於考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萬萬沒想到,現實中的我憑寫作賺了顆小衛星,在地球上,我tm竟然被閱讀理解虐成狗】

    【葛軍你大爺!】

    【裝逼自重,小心變成β】

    【沒有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記我的第十一次高考】

    【這次考試感覺很不好,估計拿不到滿分了】

    【物理第九題是選c吧?是選c吧?是選c吧?是選c吧?】

    【噢~二本,你比一本多一本~】

    由於s星球早就統一,s星球人用的都是同一種語言,無交流溝通障礙,他們的考試不考外語,只考宇宙通用語,於是在論壇上出現了這樣一幕。

    美國人民發來賀電!

    英國人民發來賀電!

    法國人民發來賀電!

    俄羅斯人民發來賀電!

    加拿大人民發來賀電!

    澳洲人民發來賀電!

    荷蘭人民發來賀電!

    義大利人民發來賀電!

    瑞典人民發來賀電!

    …………

    吉爾吉斯坦人民發來賀電!

    巴布亞新磯內亞人民發來賀電!

    巴布亞新磯內亞人民發來賀電!

    聖文森特及格瑞納丁人民發來賀電!

    聖多美及普林西比島民主共和國人民發來賀電!

    共台甫馬哈那坤森他哇勞狄希阿由他亞馬哈底陸浦歐叻辣塔尼布黎隆烏冬帕查尼衛馬哈灑坦人民發來賀電!

 第十章

    高考結束,考生們猶如一群脫韁的野狗一樣浪得飛起。

    林驍華找梁秋宴一起出去玩,他們早就約好高考結束後一起出去旅遊,林驍華同時還約了幾個同學,梁秋宴也就邀請了沈風佩一同前往。

    他們提前在酒店訂了房間,本來說好抽籤決定誰和誰住,但沈風佩的性子高冷,氣場又足,同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他,直接把梁秋宴和他塞在了同一個房間。

    梁秋宴看出其他人隱約透露出不歡迎沈風佩的意思,也就儘量和沈風佩單獨行動,不去打擾其他人的興致,好好的同窗旅行硬生生被他們兩個人過成了好基友的兩人世界。

    這天,在酒店餐廳吃完飯,梁秋宴回房間時,看到前面有個戴墨鏡戴口罩還戴著鴨舌帽一看就知道貓膩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梁秋宴也就不禁多看了兩眼。

    這一眼,看的梁秋宴雙眼發光,奸笑不止,那個人腦袋邊上晃著兩個大字——景越。

    景越可是何母最喜歡的明星,整天掛在嘴邊念叨,比親兒子還親兒子。

    梁秋宴想,要是他能搞到景越的簽名,何母還不得高興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雖然不用細想就知道景大明星夜探酒店的背後肯定有更深的八卦,但梁秋宴現在只想跟他要簽名。

    梁秋宴拉著沈風佩和他一起去,一個人去要簽名太羞恥了。他不是景越的粉絲,但他還是裝作很驚訝很興奮地往景越面前一戳:“景越,我喜歡你好久了,給我簽個名吧!”

    據說這樣一般明星都不會拒絕簽名。

    對方的聲音悶在口罩裏,有些含糊聽不清楚:“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梁秋宴在心中冷笑,整了容的換了名的辦了假身份的在他自帶的bug的面前,無可遁形,別說景越現在只是戴了墨鏡帶了口罩帶了鴨舌帽,就算他整成了一張淘寶爆款的網紅臉,他也能認出來。

    他說:“不可能,我是你的死忠粉,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不可能認錯。”

    景越:“…………”

    景越無奈地摘掉口罩,壓低嗓子對梁秋宴說:“給你簽給你簽,你聲音別那麼大,小點聲。”

    他今天有正事,要是梁秋宴吼一嗓子引起其他人注意被人圍觀,那他就別想幹事了。

    景越掏出隨身帶著的筆問:“簽哪?”

    梁秋宴是臨時起意,身上沒帶簽名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t恤,當初買的限量版,捨不得,只好摸出一包手紙,扯出一張,對景越說:“簽這吧。”

    景越當明星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自稱是自己死忠粉卻讓自己在手紙上簽名的,這太有損尊嚴了,他試圖掙扎:“簽衣服上不行嗎?”

    梁秋宴又低頭看了一眼t恤,還是捨不得,他問:“褲子行嗎?”

    三人一起看向梁秋宴的大褲衩,景越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是簽在屁股那塊我就簽。”

    梁秋宴捂住屁股:“沒想到你竟然是那種人!”

    景越委屈:“我靠!明明是你先提到褲子的!”

    沈風佩默默伸過來一隻手,對景越說:“簽在袖子上。”

    沈風佩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乾淨俊秀,簡直就是每個女生學生時期的夢中男神。

    不行!怎麼能因為這種事就玷污沈風佩的白襯衫!

    梁秋宴拒絕道:“還是簽在手紙上吧。”

    景越聞言迅速扯過沈風佩的胳膊,刷刷刷在他袖口上簽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收回筆:“名我給你簽了,別把遇到我的事和別人說。”

    梁秋宴拉過沈風佩的袖口,景越的簽名簽的很大,看樣子這件白襯衫以後沒法穿了,事已至此,爭蠻無益,他無奈地比了ok的手勢:“謝謝了,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景越滿意地重新帶上口罩,和他們別過,誰都沒有注意到拐角有另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悄悄按下了快門。

    沈風佩回房後將白襯衫脫了遞給梁秋宴:“你要的簽名。”

    梁秋宴接過襯衫,歉意地說:“抱歉啊,浪費你一件襯衫,我下次買一件還給你。”

    沈風佩搖搖頭:“不用,一件襯衫而已,就當你請我出來的謝禮。”

    梁秋宴也不做推辭,樂滋滋地把襯衫收好,打算給何母一個驚喜,她最喜歡的明星在她最喜歡的兒子同學的衣服上簽了字,這對她來說,一定是個大驚喜。

    風景很美好,旅行很愉快,還收穫了意外之喜,梁秋宴覺得這次出門棒呆了,當然這是他沒有刷舊浪之前的想法。

    他舊浪首頁被一條八卦新聞刷了屏,相關話題還上了熱門頭條。

    #景小天王戀情曝光,地下情人竟是同性#

    臥槽!

    梁秋宴一驚,手一抖,點了進去。

    前面大約描述了景越半夜入住酒店,其實是去私會情人,一直到這都是普通的八卦新聞,而下面配的張圖讓梁秋宴的腦袋嗡一下炸了。

    那是一張景越和沈風佩的合照圖。

    拍照的人很有心機,明顯挑了個刁鑽的角度,拍了張借位圖。圖上景越帶著鴨舌帽和墨鏡,正低著頭,握著沈風佩的手腕,沈風佩則側對著鏡頭,恰好擋住了景越另一隻在簽名的手,只露出被景越握著手腕的一邊,而本來在旁邊站著的梁秋宴直接被p掉了。

    原本很正常的明星給粉絲簽名的場景被借位一照,無端了多了點曖昧的感覺,加上前面的文字誤導,就好像景越深情款款地握住沈風佩的手在互訴衷腸,仿佛兩人真的有一腿。

    梁秋宴驚呆了,新聞底下的評論裏景越粉絲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嚶嚶嚶,好男人果然都去搞基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男神不可能是基佬!

    :男神,你忘了大明湖畔的xxx了嗎?(某合作過的女明星)

    或者是這樣。

    :謠言轉發過五百,可以告你了!

    :你這是造謠你造嗎?

    :造謠者全家爆炸,病房k歌,靈堂酒會,喪宴烤屍,送葬搖滾,靈車漂移,墳頭蹦迪,骨灰拌飯,祖墳歌會,宗廟拍片,屍塊養豬,腦漿澆花,靈堂派對,葬禮慶典,骨髓煮湯,壽衣走秀,棺木開花,棺板衝浪!

    當然,還有這樣的。

    :照片裏另一個是誰!好帥!

    :小越越,對不起,我要爬牆了,你男盆友實在是太帥了_(:3」∠)_

    :三十六度湯瑪斯全旋接猛虎落地式跪求照片裏另一個人的資料資訊!

    景越是這兩年突然躥紅的明星,他先是在一部劇裏打了個醬油露了個臉驚豔全場,隨後就憑一部偶像劇一炮而紅,躥紅速度堪比坐了火箭,粉絲數蹭蹭蹭地往上漲。不過他本人只接劇,不接各類訪談和綜藝節目,粉絲們很少能在劇以外的地方舔到他的顏,也就很少有爆料,偶爾有一兩個小新聞也激不起什麼水花,都不痛不癢地翻過去了。

    但這一次不同,景越隔了八百年好不容易傳個緋聞,而且還是同性緋聞,各路粉絲和八卦黨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下海開扒照片上的另一位主角,景越傳說中的男朋友——沈風佩。

    沈風佩是個三高,高身高高顏值高智商,本身在高中就小有名氣,很快就有校友出來爆料,爆出了沈風佩的個人資訊,又爆出他是個保送了a大的學神,還順手po了幾張他的照片。

    眾人一看,長得帥,頭腦又好,臥槽簡直蘇的合不攏腿!

    這下連路人也加入八卦大軍,轉發舔屏忙個不停。

    接著又扒出沈風佩的家世背景,是個有錢的富二代,眾人目瞪口呆地表示這人設已經蘇破天際,男神男神,你缺不缺寵物,上過大學讀過博的那種。

    沈風佩在網上是著著實實火了一把。

    梁秋宴萬萬沒想到,他只是要了個簽名就能惹出這麼多麻煩事,而他這個簽名事件的真始作俑者卻從一開始就被p掉了,壓根沒出現在照片裏。

    在網上鬧的滿城風雨時,沈風正佩毫不知情地該吃吃,該喝喝,完全不知道他已經在網上被人扒的就剩底褲了,連他喜歡吃什麼都被扒出來了。

    梁秋宴卻憂心忡忡,他想幸好沈風佩不玩微博,不過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他要怎麼和沈風佩解釋這個事?

    難道要他說:“呃……那個……就是……嗯……你和那個誰被人拍了照片放到網上,但是照片角度拍的有點小小的問題,你被人誤會和他是一對,但因為那個誰太有名了,所以被誤認成他男友的你被人扒皮了,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怪,就會怪……他吧,他不有名的話,也就沒那麼多事了,一切都是那個誰的錯!”

    梁秋宴默默捂臉,這個鍋甩的也太明顯了。最終他決定還是不說,反正粉絲們也只會在網上鬧騰。

    然而這個時候的梁秋宴還不知道網上已經有細節分析帝根據照片裏走廊的裝飾和牆面的紋理扒出他們住的是哪一家酒店了。

 第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梁秋宴總覺得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偷瞄他們,電梯裏甚至還有人拿出了手機偷拍,他看了眼沈風佩,他的臉色也不怎麼好,估計也察覺到了。

    到了大堂,情況就更嚴重了,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景越男朋友,一群一看就知道不是酒店客人的人立馬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看到沈風佩後就像餓狼看到了骨頭紛紛圍了上來,其中還夾雜著好幾個捧著照相機的狗仔。

    陣勢之大,直接嚇傻了梁秋宴,好在他沒懵逼多久,反應過來後就立馬拉著狀況外的沈風佩撒開腳丫子逃命。

    酒店是不敢多呆了,他們立即收拾東西退房走人,留下一堆迷妹和狗仔在酒店大堂裏大眼瞪小眼。

    沈風佩點著的這把火一直燒到了現實生活中,地球論壇上不止一個人開帖問沈風佩是誰,人設這麼吊炸天,是不是給gm塞錢了?

    梁秋宴把所有相關的帖子翻了一遍,希望能看到扒出沈風佩在現實中是誰,可惜帖子裏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扒出來。

    梁秋宴在現實中有個類似于林驍華的好友,兩人的父母本來是同一個研究所的,兩家走的很近,關係很好,後來好友父母下海經商,賺的盆滿缽滿,成了有錢人,也就搬離了以前的房子,但兩家的關係沒有因此變淡,梁秋宴和好友仍舊是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的交情。

    好友經常帶著梁秋宴加入他們的圈子,而那些公子哥也很歡迎梁秋宴加入,在他們看來,接觸不同圈子的人十分有趣,有錢人對平民百姓總是有著出乎尋常的好奇心。

    這天,梁秋宴發現好友常混的圈子裏多了一個沒見過的新人,帶他過來的老三朝大家介紹一番,眼生的人名為謝瑾,家世牛掰,本人更牛掰,年紀輕輕就一手創立了遊閣公司,不過就是不愛說話,讓大家不要介意。

    梁秋宴聽到游閣公司時倒吸一口氣,遊閣公司在高端科研領域是挺有名一公司,據說也是地球的投資方之一,沒想到它的創辦人會這麼年輕。

    而且謝瑾給他的感覺莫名熟悉,尤其是他冷冰冰的側臉,像極了沈風佩。

    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地球,聊起了各自在遊戲裏的遭遇。

    老三起了頭,說他玩的早,在地球的第一世還是原始社會,他生在了一個大部落裏,打仗都騎熊貓,然後就被人砍死掛了,第二世運氣不錯,成了一個貴族家的小姐,過的挺滋潤,結果被一個神神叨叨的人指著鼻子說他是魔女,然後就被燒死了,第三世運氣更好,是個皇帝,只是皇帝名為路易十六,總之,沒一世有好下場的。

    另一個人介面,你還算好的,我第一次是個基佬,我覺得這是小概率事件,然後第二次又是個基佬,我覺得這仍是小概率事件,接著第三次還是基佬,我想事不過三,沒想到第四次還是,這一次又是!世界上基佬那麼多嗎?媽的,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基佬了!

    好友聽完,差點笑抽過去,抹著眼淚說他倒是沒出那麼多么蛾子,他在地球上因為臉好所以日子過的挺好,又因為臉好所以成了明星,粉絲千千萬,優越秀的前面兩個人咬牙切齒。

    其他人也說了他們在地球上的遭遇,有歐洲貴族,也有非洲提督,還有人搞哲學,過著不是逼瘋自己就是逼瘋其他人的日子。

    一圈聊下來,他們問梁秋宴在地球上怎麼樣?

    梁秋宴表示他在地球上仍然是個小人物,現在還沒什麼兩樣。

    他可不會和這群人說他遇到遊戲bug的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太過興奮,到處炫耀,把事情鬧大,搞到gm知道,封了他的號或者修復bug,那還玩個毛。

    梁秋宴的經歷沒什麼好聽的,他們又去問謝瑾,謝瑾從一開始就在一旁看著他們鬧騰,現在鬧到自己頭上仍舊沉著一張臉不吱聲。

    帶他來的老三出來打圓場:“我不是說了他不愛說話嘛,以他的性子肯定不玩地球的,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梁秋宴偷偷打量謝瑾,高冷這一點和沈風佩也很像。

    話到中途,謝瑾出去上廁所,梁秋宴也跟著去,s星球上的衛生間是根據進入衛生間人數的多少來彈出隔間的,不會出現隔間不夠用的問題。

    梁秋宴不止一次覺得,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點歪了,研發出空間壓縮技術幹什麼不好卻偏偏把它應用在廁所上,估計全宇宙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星球了。

    梁秋宴上完廁所出來洗手,溫熱的水流流過指縫,他一抬頭,正好對上鏡子裏謝瑾的目光。

    也許是衛生間的燈光太亮,從頭頂泄下來,帶著濃重的陰影,照的人五官有些迷糊,梁秋宴恍惚間以為他看到了沈風佩。

    謝瑾和沈風佩實在是太像了,不是說他們的外貌,而是他們的氣質、舉止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謝瑾就像是現實版的沈風佩。梁秋宴有些迷茫,謝瑾會是沈風佩嗎?

    “你在看什麼?”謝瑾冷冷的話把梁秋宴從發呆中拽出來,梁秋宴一個激靈,他在想什麼?老三說謝瑾不玩遊戲的,而且除了他有逆天bug外,誰能把遊戲中的性格和現實中玩的一模一樣的,謝瑾肯定不是沈風佩。

    他說:“抱歉,我有一個朋友和你有點像,我剛才把你認成了他。”

    謝瑾皺皺眉,沒說話。

    晚上聚餐時,梁秋宴很巧地坐到了謝瑾的鄰座,桌上有一盤菜他剛吃了一口就嘗出了生薑味,和沈風佩呆久了,他現在也能迅速地分辨出菜裏有沒有放生薑。而謝瑾剛好夾了一筷子這道菜,他就對他說:“別吃,這道菜裏有生薑。”

    說完,梁秋宴就尷尬了,他又忘了這是謝瑾,不是沈風佩,他訕訕地說:“抱歉,我腦抽了。”

    謝瑾奇怪地看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吃掉那筷子菜,絲毫沒有厭惡的樣子。

    梁秋宴可不敢亂說話了,接下來他乖乖地吃菜,儘量不往謝瑾那邊瞟。

    酒足飯飽散夥後,好友湊在梁秋宴面前擠眉弄眼,問他:“你是不是看上謝瑾了?我看你眼神一直盯著他。”

    梁秋宴無奈:“沒。”

    “別不好意思,咱倆誰跟誰呀,有什麼嘛不能說的。”好友說:“謝瑾為人太冷,男女不靠,沒聽說過他喜歡哪家姑娘,也沒聽說過他喜歡哪家小夥,也不知道他好哪口,要不你去試試?說不定就能拿下他。”

    梁秋宴苦笑不得:“我真對他沒意思。”

    好友不信:“沒意思那眼神能跟安了雷達似的全程盯著人看?喜歡就去追,我又不會笑話你,以你火辣的熱情去捂化他心中的堅冰吧!”

    好友拍了拍梁秋宴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我看好你。”

    梁秋宴拍掉鹹豬爪,笑駡:“滾你的!”

    好友的話到底是在梁秋宴的心上留下了印痕,他對沈風佩有好感,那麼他有可能會對和沈風佩翻版的謝瑾有感覺嗎?

 第十二章

    梁秋宴險險擦過a大的錄取線,低空飄過,但因為與錄取線同分,被調劑到社會科學學習中心,一個聽起來完全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專業。而沈風佩因為是保送生,所以直接去了數理基地班,一個聽起來知道是幹什麼的但完全不知道怎麼幹的專業。不過兩人好歹在同一所學校,想見隨時能見。

    a大是所百年老校,兩個人專業還在老校區,老校區的宿舍條件大家都懂的,冬涼夏暖,上下八人鋪,還不獨浴獨衛,到了晚上,那網速簡直了,梁秋宴覺得宿舍的破網用久了,連脾氣都會變好。

    軍訓一結束,梁秋宴就攛掇沈風佩搬出來租房子。百年老校周圍這類租房業務已經發展的十分成熟,他們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房子。

    房子就和學校隔條街,兩室一廳,自帶廚房和衛生間,無線速度挺快,而且租房對象是學生,所以租金也不離譜。

    梁秋宴和沈風佩一找到房子就搬了進去,儼然像一對同居中的小情侶。

    大一的課除去高數和大物外相對清閒,梁秋宴對社團什麼的又沒太大興趣,一有空就往沈風佩那跑,去的次數太多,他已經完全摸清了沈風佩的課表。

    星期四的下午沈風佩上的是一門大課,階梯教室烏泱泱坐了一百來號人,但梁秋宴總能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出沈風佩。

    和以往不同,沈風佩旁邊坐著個人,梁秋宴習慣性地去看那人的屬性欄,然後對著容貌值那欄愣了一下。

    s?屬性值有s級?

    他不禁去看那個人的臉,當真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貌可傾城,天生自帶柔光濾鏡和ps特效,長得也太特麼好看了,他一笑,連猩猩都靚了。

    梁秋宴是驚歎於地球設定的屬性值竟然有s級,可在旁人看來,就是他看那個人看呆了。

    蕭元饒有興致地打量來找沈風佩的梁秋宴:“你就是風佩提過的何君?”

    風佩?叫的這麼親切?

    梁秋宴把目光轉向沈風佩:“這位是?”

    蕭元沒等沈風佩開口,直接自我介紹道:“我叫蕭元,是風佩的小學同學加初中同學。”

    梁秋宴懂了,蕭元是沈風佩的竹馬。

    他一邊坐下,一邊對蕭元說:“你好,我是何君,以前沒有見過你哎。”

    “我高中去讀了藝高,沒和風佩在一個學校,聽說他大學保了a大,我也就報了這邊的藝術系。”

    a大的藝術系全國前三,分數線一向設的很高,但憑蕭元的顏值,進軍演藝圈,他要不紅,天理難容!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非要靠才華。如果這事放在別人身上,梁秋宴一定會覺得感動中國,但擱蕭元這,他不僅沒感動不起來,反而覺得有些煩躁。

    長得好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尤其是蕭元這樣的,好感度一上來就給你刷滿,是個人就討厭不起來,可梁秋宴不一樣,他能透過現象看本質,長得再美又怎樣,不過是一堆資料罷了。

    一般來說,作為一名合格的收集狂,梁秋宴在遇到從未見過的屬性應該欣喜若狂,不應該滋生出各種幽暗的小心思,尤其是資料論的想法更不應該有,不然所有熱愛著一次元和二次元的人都得哭暈在廁所,而造他陰暗心理的關鍵點是蕭元剛才話中提到沈風佩時眼神明顯看向了沈風佩那邊。

    世界上有三種東西不能掩飾,咳嗽、貧窮和愛,梁秋宴敢打包票,蕭元看向沈風佩的眼神絕不單純,他多半對沈風佩有意思。

    蕭元笑道:“沒想到風佩還會有其他朋友,我以為他這輩子只會有我一個朋友,真難得,和他相處起來很不容易吧?他十句話裏能回應你一句話就不錯了,我要不是一進小學就和他一個班,我也受不了他。”

    這是在向我宣示他和沈風佩認識的早,更熟一點?

    梁秋宴忍不住多想,但蕭元的態度很坦蕩,語氣又很隨和,讓他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沈風佩無奈地向蕭元抗議:“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壞話真的好嗎?”

    梁秋宴還是第一次看到沈風佩露出無奈的表情,無奈中又帶點縱容,抗議卻沒有反駁,擦,這踏馬不就是寵溺嗎?!

    “我說的是事實,怎麼就是壞話了?你小時候和現在一模一樣,表情都不帶變的,真該讓何君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整天一副散發著怨念的□□臉,沒被人打死純粹是因為隔壁班級看不慣你的,看你長得秀氣都把你當成女的,他們不打女生。”

    一席話說的沈風佩沉默,梁秋宴口呆。

    梁秋宴由這番話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他吵不過蕭元。

    第二,蕭元確實是在向他宣示他和沈風佩認識的早,更熟一點。

    不行,不能就這麼任憑蕭元欺負沈風佩,梁秋宴這麼想著,但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覺得和沈風佩相處挺有趣的,話少知分寸。”

    沒辦法,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蕭元說的確實是事實,沈風佩確實挺難相處的,為人太冷,跟冰山似的,大多數人看一眼就被凍走了,也只有他為了不可告人的原因,不撞南牆不回頭地沖上去捂了,結果揣著懷裏捂久了化了點雪水,意外地發現冰山只是一層殼,下面掩著的全都是滾熱的內裏,典型的外冷內熱,也就是俗稱的悶騷。但絕大部分人都死在冰殼上,根本沒能發現沈風佩是個悶騷。

    梁秋宴不知道他說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反正蕭元笑的挺歡快:“你真有趣,比風佩好玩多了。”

    梁秋宴姑且把這句話當做誇獎收下了,他捅捅沈風佩:“走不走?再不走煎餃就沒了。”

    a大老校區東門口有一家小吃店,煎餃一絕,皮脆餡多,味道鮮美,特別受歡迎,腳慢一步就賣完了。

    沈風佩點點頭,對蕭元說:“我先走了。”

    蕭元的眼神饒有興致地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然後叫住梁秋宴,問他:“不想知道他是怎麼和我說你的?”

    沈風佩皺眉:“我什麼時候……”

    話沒說完就被蕭元打斷:“他和我說,你會是我喜歡的類型,今天一見,果然如此,我挺喜歡你的,不交個朋友嗎?”

    “…………你這麼說就不擔心你喜歡的人會吃醋?”梁秋宴看了一眼沈風佩後反問。

    蕭元眨了眨眼:“當然不,我怎麼會吃自己的醋。”

    “…………”

    這意思就是他喜歡的人是自己?雖然長成他這樣自戀也挺正常。

    無奈給了蕭元手機號後,蕭元朝他們拋了個飛吻:“拜拜,下次見。”

    回去的路上,沈風佩對梁秋宴說:“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嗯?”梁秋宴表示不解。

    “他來者不拒,在感情上是個十足的渣。”

    “你這樣說你朋友的壞話真的好嗎?”

    沈風佩面無表情:“他也說了我的,扯平了。”

    “…………”梁秋宴無語,就他們這樣還能做朋友也是神奇。他突然想起來他當年是在藝高碰到沈風佩的,不禁問:“你當時去藝高就是去見他?”

    “什麼時候?”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次,當時你還沖我甩臉色來著。”

    沈風佩記起來了,他當時確實是去藝高找蕭元。

    沈風佩和蕭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本來相互看不慣對方,蕭元嫌棄沈風佩死人臉,沈風佩嫌棄蕭元自戀狂,但不知是緣分太足還是孽緣太深,兩人從小學一年級一路同班到初三,足足做了九年同學,要不是蕭元表示他的臉不去搞藝術實在是藝術界的一大損失後義無反顧地投入了繆斯女神的懷抱,只怕他們還要再做三年同學。

    再生再澀的瓜九年也變得爛熟,隨著年月的增長,兩人的關係日漸緩和,最後竟然成了好友,不得不說,時間的力量真是偉大。

    沈風佩是個顏好成績好家世好的三好學生,渾身透著蘇蘇的范兒,追他的人不少,但這幫見顏眼開的傢伙在見到蕭元後,紛紛倒戈,轉投了蕭元的懷抱。

    而蕭元來者不拒,不論是男是女,只要能入了他眼的,沒一個放過的,同時他又很容易厭煩,最長一任的交往時間是十天,其中三天還是對方躲著他不願意和他分手。

    沈風佩對以往那些見異思遷的人沒什麼感覺,唯獨梁秋宴不同,梁秋宴只要稍微表現出對蕭元的一點點在意,他都會產生一種抵觸感,他知道抵觸來自他的害怕,他的擔心以及他對未知的未來的無力阻止。

    要是何君和以前那些人一樣看上了蕭元怎麼辦?

    就像現在,梁秋宴旁敲側擊地和他打聽蕭元的事,他的心裏燃起一團冷焰,不見火星不見煙,但火卻是真真切切的,灼人不已。他把痛感壓在心底,滴點不漏,臉上仍是冷冷的,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他的性格如此,忍耐是他最早學會的詞語。

    而梁秋宴也在努力從沈風佩的冷臉中猜測他對蕭元的心意,然而這個煩惱沒能持續多久,就被另一件更勾人的事給蓋過去了。

    前一段時間梁秋宴在車站遇到的那個不是人的高馬尾妹子,來找他了。

 第十三章

    妹子仍舊穿著上次那身衣服,薄襯衣加高腰短裙,雙眼漆黑,臉色慘白,大熱天的乍一看到還挺解暑,梁秋宴差點沒嚇出心臟病來。

    妹子圍著他繞了一圈,見他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了然地點點頭:“你果然看得見我。”

    上次時間太急,梁秋宴沒能認真看,這一次他仔細看了妹子的屬性欄,果然看到屬性欄最下面多了一欄屬性,上面寫著【種族:幽靈】

    “你是幽靈?”梁秋宴問。

    妹子訝然:“這你也看的出來?”

    梁秋宴故作高深地點點頭:“當然。”

    “你的眼睛很特殊。”妹子說:“除非我主動現形,不然只有像你這樣瞳力特殊的人才能看見。”

    “哦……”他的遊戲bug被妹子誤當做是隱藏屬性了。

    “你想不想最大限度地發揮眼睛的能力?”妹子以一種“騷年,你想要力量嗎?”的語氣說。

    梁秋宴斷然拒絕:“no,thanks。”

    他又不傻,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而且qb必須死!

    “…………”妹子愣了一下,又接著說:“那你聽說過妖者聯盟嗎?”

    妖者聯盟?好中二的稱號!

    梁秋宴回想了一下論壇裏的帖子,都只是零零散散地提到了一些,內容並不多。他搖搖頭,妹子也就開始和他安利。

    說白了,所謂的妖者聯盟就是隱藏種族聚在一起搞出來的一個陣線聯盟,聯盟結成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對付隱藏種族統一的敵人——抽中隱藏屬性的人。抽中隱藏屬性的人在地球上被統稱為異能者,他們中的大部分為國家辦事,依據相關發令條規維護社會治安,管理隱藏種族,負責消滅動盪因素和危險份子。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人類幾千年來亙古不變的法則。

    有隱藏屬性的人尚被排斥,更別說連人都不是都隱藏種族了。每個時代總會搞出那麼幾場針對妖精鬼怪的屠殺事件,加上妖者們本身生育力低下,繁衍困難,甚至懶得生娃,他們的生存狀況愈發惡劣,到後來乾脆搞起了結盟,一隻妖的力量小,一個種族的力量小,那麼上百個、上千個、上萬個種族聚在一起又如何?

    妖者聯盟一啟,加入的小妖靈怪越來越多,隱隱和異能者勢均力敵,導致摩擦矛盾進一步加劇。

    異能者想讓妖者遵守人類社會的法律規章,而妖者表示去你妹的!老子又不是人,憑什麼要遵循人類定下的規矩?

    兩方勢力不容水火,都想徹底消滅對方,基本一見面就打,妹子上次急忙忙地逃開就是因為被異能者發現了。加入妖者聯盟的妖多多少少都幹過違法的事,一旦被異能者抓住,都得蹲幾天局子,嚴重點的,可能就直接進去了。

    拳頭是第一生產力。

    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說話權,妖者聯盟和異能者兩方都想增強自身的實力。梁秋宴的眼睛很特殊,妹子自然想把他拉攏進妖者聯盟。

    當然這是妹子對他的說法,至於真實性如何有待考量。

    “喂,何君,你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幹嘛呢?”

    正說著話,梁秋宴突然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蕭元在朝他這邊走,他看了一眼妹子在的方向,對蕭元說:“沒幹什麼,藝術系不是不到這邊上課嗎?你怎麼來了?”

    “來交點材料。”蕭元晃晃手中的資料。

    妹子仗著蕭元看不見,走到梁秋宴身邊說:“如果你對我說的話感興趣,就到珠江路上的屈臣氏,對櫃檯主管說要找一個叫小裴的,到時就會有人領你去見我。”

    妹子漆黑的眼珠在熱烈的陽光下也不見通透:“我相信你會來。”

    梁秋宴沒想到妹子能一眼看出他的本性,他本身對妖者聯盟非常感興趣,在遊戲裏收集齊所有隱藏屬性和隱藏種族是他的終極目標,就算妹子不來找他,他也遲早會想盡辦法打入他們內部,恰好妹子來邀請他,省了他不少事。

    只是他還有一個問題,突然混進來的屈臣氏是什麼個情況?

    “怎麼了?”蕭元伸手在梁秋宴面前晃了晃,“一直盯著那發愣,那有什麼嗎?科學研究表明突發性發呆是老年癡呆的前兆,你要注意點。”

    梁秋宴被噎了下,心想蕭元長這麼大沒被人打死絕對是因為別人對著他那張臉下不去手。

    “我一直在等你給我發消息,說好的交朋友呢?”

    “交朋友為什麼非要發消息?像這樣聊聊就好了。”

    蕭元笑眯眯地說:“這不一樣,聊天聊過就沒了,發消息可是會存下來,當你想我了,就可以翻出來看看聊以安慰。”

    梁秋宴一陣惡寒:“我沒事想你幹嘛?”

    蕭元一指自己的臉:“憑我這張臉,見過的還沒有能忘得了的。”

    梁秋宴哼了聲:“那又怎樣,郭德綱的臉也讓人過目難忘。”

    “你真這麼想?”蕭元問。

    “對啊,我就這麼……”話說一半,梁秋宴噤了聲,蕭元的臉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他的呼吸都能拍在他臉上。

    “你幹嘛!”梁秋宴想要往後退,卻被蕭元牢牢扣住肩膀:“看著我的臉,再說一遍,這樣還能說出口,我就承認。”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蕭元的臉仍舊細膩白皙,猶如上好的無瑕白玉,殺傷力實在太大,梁秋宴最終還是沒能抗住,他閉上眼,屈辱地說:“好吧,你贏了,我向你的臉道歉。”

    蕭元滿意地笑了:“這才對,我就說沒人能擋住我的美貌,你果然想我。”

    “等會兒……”梁秋宴抗議:“我只是承認你長得好,什麼時候說我想你了?”

    蕭元鬆開他的肩膀說:“我說我長得好,所以你想我,而你說我長得不好,所以你不想我,但你現在又承認我長的好,也就等於承認你想我。”

    “…………”

    明明滿滿都是槽點,但他竟然覺得這個邏輯無懈可擊怎麼破!

    梁秋宴很心塞,但有人比他更心塞。

    由於蕭元的鍋,剛剛他和蕭元站的十分之近,看起來像是要交換唾液的前奏。

 

    而這一幕好死不死地被路過的沈風佩看到了,沈風佩心塞極了,就好像把一個好友介紹給另一個朋友,結果一轉臉他們把他晾在一邊,自個好上了。

    他不高興,他不開心,他失望,他心酸,但他不會表現出來,也不會說,他一向情緒不上臉,內心再驚濤駭浪,外表也仍是一副性冷淡的樣子,就如同他上次生病一樣,只要他不說,就沒能會發現,只除一人外。

    梁秋宴察覺出沈風佩不開心,不開心中還隱隱約約夾著些怒火。他和沈風佩認識這麼久,見過他開心,也見過他低落,見的最多的是冷漠和淡然,生氣還是頭一次見,讓他不住感歎,原來沈風佩還是會生氣的,看樣子估計也不是性冷淡,只是他是為了什麼在生氣?

    他想到剛才沈風佩看到他和蕭元在一起的場景,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卻透著一股妻子看到丈夫出軌的尷尬氣氛。

    他又想到沈風佩前兩天讓他不要靠近蕭元,腦袋裏猛然閃過一個念頭,沈風佩他是不是喜歡蕭元?

    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就能說通了,他是因為剛才他和蕭元走的太近而在生他的氣。

    梁秋宴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和沈風佩處的好好的,說不定哪天他就能把沈風佩拿下了,這時候突然□□來一個蕭元摻了一腳,這就夠操蛋了,結果人家和沈風佩是竹馬竹馬,兩情相悅的一對,他才是突然□□來的那一個,感覺就更操蛋了。但他沒法去怪沈風佩或者蕭元,這又不是他們的錯,同時這也不是他的錯,硬要說的話,這只能是世界的錯了,誰讓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

    要是他們相遇的早,他就能…………哦,忘了,他沒有戀童癖,估計對小不點沈風佩也提不起興趣。總之,他們相遇的不夠早,他就能只能對沈風佩說:“祝你們幸福。”

    沈風佩說:“嗯?”

    “祝你和蕭元幸福,性取向是個人自己的事,我能理解。”

    “……”沈風佩神色古怪:“你以為我和蕭元是情侶?”

    “難道不是麼?放心,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沈風佩把“我以為你們才是一對”默默咽了回去,說:“不是,我和他性格不和,不可能在一起的。”

    梁秋宴頓時心花怒放,從地獄到天堂也就是對方一句話的事,心情一好,話就多了:“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你都不知道你們站在一起太有homo氣場了,上次坐你後排的女生看你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而心情同樣很好的沈風佩竟然破天荒和他一問一答,這讓梁秋宴的心情就更加高漲了,他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興奮地恨不得跑出去吼兩嗓子。

    梁秋宴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下線後,他哼著歌逛著論壇,看到了一個帖子【求助:有人認識遊戲id叫鐘複平的人嗎?】,樓主由網戀發展到現實戀,歷經種種艱難險阻最終和鐘複平在一起了,帖子裏不少人驚呼我特麼又相信愛情了。

    梁秋宴不禁想到了沈風佩,他在現實中會是什麼樣?會是謝瑾那樣麼?

    說曹操曹操到,他剛想到謝瑾,他的好友就約他出去,還說特的為了他把謝瑾也約出來了。

    完了,梁秋宴想,他和沈風佩的誤會是解開了,但他和好友的誤會還沒解開,好友真的以為他對謝瑾有意思了。

 第十四章

    好友邀梁秋宴出去是一起去玩遊戲,遊戲兩人一組,一人負責智博,一人負責體鬥。這遊戲梁秋宴以前也玩過,智力不夠體力湊,體力不夠智力填。

    抽籤分組,抽出組員以及各自負責的內容。梁秋宴正感歎他怎麼就和謝瑾分在了一組,就見好友偏過腦袋壓低聲音說:“我使了點小手段讓你們一組,開心吧?”

    梁秋宴哭笑不得,他真的對謝瑾沒那種意思啊!

    梁秋宴抽中的是體力,也就是說等會兒在遊戲裏他負責體力部分,一場遊戲下來負責體力的都會累成狗,他也就開玩笑地和其他人說:“哎我不擅長玩這個,你們等會兒手下留情哈。”

    其他人紛紛表示好說好說,結果遊戲一開始個個都玩命地跑。負責智博的人開始移動迷宮跑道,相互博弈,力求給同組隊員清出最短的一條路,同時還要妨礙其他家前進,螢幕上的迷宮道路一直在變化,就比誰空間感強,腦袋轉的快。當然,如果負責體力的能力夠,翻牆也是可以的。

    梁秋宴就覺得一路都很順暢,沒遇到死胡同,他還沒怎麼出力,就把其他人甩了一大截,輕輕鬆松地第一個沖過了終點線。

 

    其他組負責智力的人都在遊戲台瞪著眼:“我靠!開掛了吧!”

    “這踏馬也行?!”

    “人比人,氣死人!”

    “蒼天啊,收了這妖孽吧!”

    梁秋宴一頭霧水,一打聽才知道遊戲剛開始時,一般人都會先觀察一下迷宮路徑,思考如何移動是最快的,同時給隊友下指令,而謝瑾打從遊戲宣佈開始那一刻起就刷刷刷開始移動迷宮版塊,中間也沒和他交流過,別人是智力的人安排好路線等體力的人去跑,而他們這組是謝瑾根據他跑的路線來即時調整,給他找出一條最短的道來。

    他轉頭去看謝瑾,謝瑾面無表情地回看他,臉上絲毫沒有做成了一件了不得事的喜悅和興奮之情。

    由於謝瑾太妖孽,其他人把他們倆趕下場,表示不帶掛比玩。他們就只好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玩,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梁秋宴試圖和謝瑾搭話:“別人都是和隊友交流的,你怎麼都沒給我下指令,根據我的節奏來調整,不是很辛苦?”

    謝瑾回答:“你說你不擅長這個遊戲。”

    “啊?”梁秋宴把這句話在腦袋裏又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哦……”

    謝瑾的意思是說因為他說不擅長這個遊戲,所以他直接用智力碾壓過去,不需要他出力。

    不過,梁秋宴想,謝瑾這是關照他還是在嘲諷他蠢?從謝瑾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是哪一種啊……

    “你是怎麼做到的?即時調整不會很難嗎?”

    “這是數學問題,計算夠快就行。”

    “怎麼計算?”

    謝瑾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你說你不擅長這個遊戲。”

    “哦……”

    他這句話的意思肯定是你人蠢,我說了你也不懂,媽蛋!會不會聊天?掛比的世界他確實不懂!

    梁秋宴感到很心累,和謝瑾聊天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和沈風佩搭話的時候,高冷的不行,說話還毒。

    只是在遊戲中他可以厚著臉皮鍥而不捨地勾搭沈風佩,但在現實中他做不到。無話可說,只好沉默,氣氛又難言地尷尬起來。

    就在尷尬被堆積到頂峰時,謝瑾突然開口:“地球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挺有趣的,裏面真的跟真的一樣,你要不要去試試,蠻有意思的。”梁秋宴迫不及待地開始安利,聊起自己喜歡的東西,梁秋宴滔滔不絕,一直聊到了其他人遊戲結束。

    有人注意到他們在一邊聊得開心,雖然說是梁秋宴單方面在講,謝瑾只是安靜地聽著,但他還是驚奇地和旁人說:“真稀奇,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能跟謝家大少聊這麼開心。”

    分別之前,謝瑾說:“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地球,我公司旗下有一家展示地球周邊的展館開幕下個月,你去不去?”

    梁秋宴差點忘了謝瑾開的公司有投資地球,他剛才和自己聊地球是在收集用戶回饋?

    地球這麼火,它的周邊自然也會火,在現實中接觸地球裏的東西還是蠻吸引地球玩家的,展館的票一定一票難求,有人給票,梁秋宴自然痛快地答應。

    待謝瑾走後,好友湊過來:“我都聽到了,他邀你約會,行啊你,這麼快就勾搭上了,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

    梁秋宴:“骯髒的人思想也骯髒,我和他只是交個普通朋友而已。”

    好友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我懂我懂,從朋友做起嘛,溫水煮青蛙,等熟了再下手。”

    “…………”梁秋宴拍開好友的臉:“是是是,我和他去約會了,你自己去一邊寂寞地玩蛋去吧。”

    晚上的時候,梁秋宴果然收到了謝瑾發過來的兩份許可權,現實世界早八百年就實行了全面無紙化作業,門票被許可權所代替,乘車入館等需要票的地方刷一下終端許可權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友白天和他說的話的影響,梁秋宴看到還有一條資訊隨許可權發過來時,心微微動了下。

    他不會真的找我約會吧?

    點開一看,上面寫著:【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吧。】

    “…………”好吧,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

    【一個小小的異能科也好意思和我大妖者聯盟鬥,腦殘片磕多了吧!】

    0l樓主

    一群渣渣,要不是躲在政府背後,早就被滅光了!

    1l樓主

    打不過我就跑,也不嫌丟人!

    2l

    什麼情況?

    3l

    呵呵,lzsb不解釋

    4l

    這是要撕的節奏?==

    5l

    我靠!撕逼大戰!前排圍觀!

    6l

    樓主是隱藏種族?

    7l樓主

    異能科的慫貨有本事正面肛啊!躲在政府背後算什麼!

    8l

    異能科腦殘片磕沒磕多,我不知道,但樓主一定磕多了……

    9l

    異能者出來現身說法,其實要不是政府提議保護物種的多樣性,不能隨意殺死野生動物,你們這群非人類早就被異能科打死了好嗎[挖鼻]

    10l

    ls笑炸

    11l

    我也是妖者聯盟的,支持lz,幹死異能科那群丫的!每天追在我後面,看到他們就來氣!

    12l

    9l說的是真的嗎?

    13l

    拜託,你們沒犯法,誰追你們吶,自己做了壞事被抓了,也怪我咯

    14l

    唉呀媽呀,這是要掐了,我好興奮![寶玉拍手.gif]

    15l

    對樓主是不是真的打過異能科的人持懷疑態度==

    16l

    理性討論,隱藏種族和隱藏屬性到底哪個更厲害一點?

    17l

    回復13l:人類定下的法律憑什麼要讓非人類種族去遵循?我就因為私闖民宅被關了三個月,媽的,我是貓族啊,他家院子裏種了一院子的貓薄荷,是我能抵抗的了的嗎!我也不想進他家啊,關鍵是我的腳不聽我的話啊!這特麼也關我!

    18l

    我投隱藏種族一票~

    19l

    回復17l:雖然你很慘,但不好意思我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l

    貓族!有貓耳嗎?(關注重點錯

    21l

    ls你贏了哈哈哈哈哈

    22l

    回復17l:有我慘嗎,我是植物成精,就是最普通的那種觀音蓮,運氣不好被一個人類買回去養著,然後他天天給我澆水,天天澆啊!我每天都喝撐的往外吐水,他還澆!有一天,他忘了早上給我澆過一次,下午又傻逼兮兮地給我澆水,我實在是喝不下了,就和他說別澆了,一星期給我澆一次水就行,不用每天都澆,結果把他嚇了個半死,差點鬧到精神病院去,異能科那幫混蛋竟然把鍋扣在我頭上,非逼著我賠償,讓我護著那人一生一世,等那人掛了我才能脫身!媽了個雞!這是我的鍋?他們怎麼不說那人差點澆死我?!

    23l

    哈哈哈哈哈哈,ls更慘哈哈哈哈哈哈

    24l

    哈哈哈哈哈哈萬萬沒想到,這帖子的走向會是比慘,這劇情我也是服氣

    25l

    17l我知道,地球上那個熱帖說的就是你吧hhhhhhhhhh

    26l

    本想看掐架,結果笑岔氣了

    27l

    回復25l:什麼帖什麼帖好想看!

    28l

    25l把帖名交出來,繳帖不殺!

    29l

    回復22l:身為妖族的我竟然可恥地萌了,留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30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是大熊貓成精,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 ̄▽ ̄)

    31l

    樓上的兩個故事已腦補十萬字文(*/w╲*)

    32l

    球帖名!

    33l

    那個帖子我看過!可惜忘了叫啥名_(:3ゝ∠)_

    34l

    ls要你何用![劉備摔阿斗.jpg]

    35l

    ls一群求帖名是不是傻,帖子在地球裏,現在求到了也沒啥用啊,上了遊戲又不記得[挖鼻]

    36l

    ……………………

    37l

    …………………………

    38l

    糟糕,聊得太嗨,完全忘記了這個設定_(:3ゝ∠)_

    39l

    嚶嚶嚶,人家只是想看個帖子

    40l

    沒關係,我還記得帖子內容,待我去隔壁開個差不多的帖子

    41l

    抱住樓上蹭!!!!!!!!!!業界良心!!!!!!!!!!!!!

    42l

    lssv587!跪下膜拜!

    43l

    開好了[網頁鏈結]【求助:今天家裏突然闖入了一個玩cos的貓耳少年,我對他一見鍾情,但他後來因為我媽報警被抓了起來,請問我還有戲嗎?】

    44l

    好棒o(≧v≦)o~~

    45l

 

    謝謝43l,好人一生平安

    46l

    被43l的帖子萌飛了,已死勿救

    47l

    我擦咧,原帖主居然是個男的[晴天霹靂.jpg]

    48l

    老娘的少女心啊!

    49l

    還有人記得樓主嗎?看你們聊的這麼歡快,樓主在螢幕後要氣死了23333333333

 第十五章

    恰逢周日,屈臣氏裏的人還挺多的,一水的女生,梁秋宴對進入異性多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但妖者聯盟對他的吸引力戰勝了羞恥心。他走到收銀台前對其中一個收銀員說:“我找一下小裴。”

    收銀員想了想說:“我們這沒有叫姓裴的員工。”

    梁秋宴還沒來得及多問,旁邊一直站著的店長立馬走過來跟他說:“是找小裴嗎?請跟我來。”

    店長領著他去了後面的員工休息室,休息室靠牆放著一排員工平時放私人物品的櫃子,店長用鑰匙打開了最靠裏面的櫃子,神奇的是櫃子門打開後裏面不是櫃子,而是類似於電梯廂的金屬空間。

    店長讓他進去,他進去後稍微打量了一圈,看起來確實是一部電梯,店長說:“小裴在等你。”說著,合上了櫃子門。

    “喂!”梁秋宴猛敲櫃子門:“什麼情況啊?喂!”

    但店長不理他,仍舊落鎖、拔鑰匙,“你把門鎖上了,我怎麼出去啊?”,回答他的只有噠噠噠漸行漸遠的高跟鞋聲。藏在櫃子門後的電梯門開始合攏,梁秋宴迫不得已只好退後。

    我去!什麼情況?!

    熟悉的失重感表示電梯開始下移,但電梯廂裏沒有顯示幕和樓層按鈕表明他到了哪一層。過了一會兒,電梯沒有要停止的跡象,仍在下移,梁秋宴無聊地開始打量起電梯內部,銀色的金屬內壁,頂上的白熾燈光,看起來和普通的電梯沒什麼兩樣,摸起來也是。

    梁秋宴失望地收回手,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間,電梯咻的變成透明,他像是被裹在透明的泡泡裏,他睜大雙眼,震驚地看向電梯外。

    外面是一片黑色的虛無,看不見盡頭,也看不見始端,而在這黑暗中,有許多發著光亮的透明泡泡在上下移動,猶如成群的飛螢緩拂涼風,又猶如萬千星辰懸在夜空,滿天星斗,浩渺星河,繁光遠綴天。

    恰巧旁邊有一個離的很近的透明泡泡,梁秋宴還沒來及看清,電梯又一次變回不透明的冷金屬色。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電梯門一開,門外站著邀他來的妹子,妹子沒紮高馬尾,而是綰成簡單的髮髻束在腦後,她見到梁秋宴笑了下:“你果然來了。”

    梁秋宴走出電梯:“你叫小裴?”

    妹子點點頭:“都過了這麼久才想起來問我名字。”

    “那有什麼,班上有人和我一起上了一學期的課了,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對了,我叫……”

    小裴打斷他:“我知道你叫何君,不用自我介紹了。”

    “看樣子你已經摸過我的底了。”

    小裴領著他往外走:“我們想讓你加入,自然要先瞭解你的資訊。”

    梁秋宴來了興趣:“瞭解到什麼程度?”

    小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瞭解到知道你和一個男的同居了,還瞭解到你父母還不知道你和男的同居了的事。”

    梁秋宴滿頭黑線:“就不能換個詞嗎?我和他只是純潔的同學室友關係,朋友一起出來住是很正常的事好不好?同居分分鐘讓人想歪的節奏。”

    小裴故意拖長了調子說:“思想汙的人想什麼都是汙的。”

    “…………”梁秋宴覺得他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對了,那個屈臣氏的店長把櫃子門給鎖上了,我等會兒怎麼回去?”

    “放心,屈臣氏那個入口是為了你專門設置的臨時入口,會有別的出口讓你出去。”

    說話間,兩人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轉了個彎,面前豁然開朗,一片桃花林越于眼前,桃花長的過於密集,遮住了天空,站在樹下無法窺得蒼穹。

    此時不是春季,明明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但桃花林卻粉紅一片,宛若紅霞。

    梁秋宴吃驚地看向小裴,小裴淡定地說:“妖者聯盟創辦者的小癖好而已。”順手指了指路邊的臥石,上面筆走龍蛇地寫著三個大字——桃花源。

    受多了高考的荼毒,梁秋宴的腦袋裏無可避免地開始迴圈播放:“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窮其林……”

    又聽到小裴說:“桃花源是妖者聯盟在中國的分部。”

    “國外也有分部?”

    小裴想了想說:“日本的叫高天原,歐洲那邊的叫諾亞方舟,好像還有叫香格里拉的,其他地方我不清楚,沒和那邊的分部負責人接觸過。”

    “…………”

    梁秋宴默默地想,妖者聯盟果然是一群中二病的聚集地。

    桃花林的盡頭是一扇朱紅色的門,經歷了時光的沉澱,門的顏色有些黯淡,上面有著繁複精緻的花紋,雕刻著四大神獸的圖案,看著挺辟邪。

    然而一推門出去就完全是另一番風景,穿越感十足。

    他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客家圍樓,圍樓很大,半徑很長,他甚至看不清對面房間的窗柩。樓有七層,他站在最底,抬頭望去,朱紅的雕欄,青色的瓦片,層層疊複,一圈一圈圍上去,圍住碧藍的天空,將其勾勒下來,倒扣在圍樓中間一汪透亮的秋水中。

    那湖水一直漫到欄杆底,只消再往上稍稍漲一絲,就能印上地面,漫至他腳底,可它就是十分恰好地與地面平高,不多不少。

    圍樓裏突然出現湖也太奇怪了點,哪家會裝修會在自家院子裏挖個湖,還挖房間門口?但這裏是妖者聯盟,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只能說他們真會玩,硬生生把土樓改成湖景房。

    水波不興的湖水被天空染成藍色,像一面鏡子,又像一塊凝固住的藍莓果凍。

    梁秋宴忍不住趴在欄杆上朝湖面張望,明明是看上去很通透的水,卻怎麼也看不見湖面以下,就好像湖面只有薄薄的一層。

    小裴也趴過來:“這是孟婆湯,一口,忘前塵,兩口,忘故人,三口,忘自身,要不要來一碗?”

    “味道怎麼樣?”梁秋宴問:“看起來像是藍莓味的,也可能是薄荷味的。”

    “味道?”小裴砸吧嘴回憶了一下說:“和白開水一個味,沒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效果不太好,喝了之後該記住的沒記住,不該記得的記得一清二楚。”

    梁秋宴說:“那我還是算了,不愛喝冷湯,話說這玩意真是孟婆湯?為什麼不是忘情水?”

    小裴朝水面抬了下下巴:“你低頭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秋宴低頭,鏡子般的水面上只映出了的圍樓和小裴,沒有他的身影,他看看小裴,又看看水面:“什麼情況?”

    小裴說:“這湖映不出活人,只能映出死人,自然是黃泉水,孟婆湯了。”

    人對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梁秋宴硬生生打了個冷顫,冷顫還沒打完,他的腳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嚇的他差點飛起。

    他低頭一看,一個七八歲,看不出性別的小傢伙,正抓著他的腳,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他,小傢伙上半身探出水面,皮膚白的近乎透明,頭髮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著水,但那水一滴出湖面以外的地方立馬消失不見,連一絲水漬都沒留下。

    小裴對梁秋宴說:“看樣子你還挺受歡迎,它們可是很少冒出水面的,更別說這麼親近人了。”她伸出手去逗小傢伙,卻被小傢伙偏著腦袋躲開了,它鬆開抓住梁秋宴的手,往後一仰倒進水裏。

    過了一會兒,又在離岸邊不遠處的地方探出半個腦袋,偷偷盯著梁秋宴。

    “這是什麼?”梁秋宴問:“美人魚?”

    這句話不知道哪戳中了小裴的笑點,她笑的異常開心:“如果真是美人魚,這得多大一碗魚湯啊。”

    笑夠了,她又說:“黃泉水裏哪來的美人魚,裏面只有遊魂,無根無源、無牽無掛的遊魂,你看它們過的多自在,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用想。說不定哪天我想開了,也跳進去和它們做個伴,把該忘的全都忘了,不該忘的也都給忘了,也就沒那麼多煩惱,多好。”

    小裴說這話時,漆黑的眼裏仿佛亮起一道光,但很快又滅了下去。

    “據說人死後變成鬼是執念太深,解完執念才可再入輪回,你說世界上執念深的人多的是,怎麼就偏偏挑中了我呢?會不會我是被老天選中要去幹大事的人?”

    梁秋宴很想認真地對她說一句:親,別拿中二病不當病,你只是抽中了隱藏種族而已。

    “走了,我帶你參觀桃花源。”

    小裴的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巨響,有妖從樓上掉進了一大鍋孟婆湯裏。

 第十六章

    按理說,從幾層樓高的樓上掉到水裏的動靜應該挺大,可是除了最開始的水花聲,梁秋宴愣是沒聽到其他動靜,水面一片平靜,絲毫看不出來剛才有個妖一頭栽了進去。

    “剛才有妖掉進去了!”

    小裴淡淡地說:“看到了。”

    “你們不管?它不會淹死?”

    “不用管,它一喝多就會掉進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況那個湖又淹不死人。”小裴擺擺手,讓梁秋宴不要大驚小怪,帶著他繼續向前走。

    朱紅的牆壁鮮豔如血,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扇雕滿奇異花紋的窗柩和木門,每扇門和窗戶上的圖案各不相同,看的梁秋宴眼花繚亂,他只好不再盯著窗門,而環形的走廊似乎永無盡頭,不時有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從門裏出來或者進去。

    它們路過梁秋宴時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駐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被人用奇怪眼神盯著的感覺很不好,梁秋宴抖了抖雞皮疙瘩,湊到小裴身邊說:“他們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你算是第一個進入桃花源的人類,他們覺得很新奇,別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你說的輕巧,被人用吃人的眼光盯著,換你試試看,看你在不在意!

    梁秋宴一邊腹誹,一邊感到壓力山大。

    這時候,一個紮著小辮子,頭髮染成金色,穿著破洞牛仔上衣和黑色緊身皮褲,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男人吊兒郎當地走過來,朝梁秋宴比了個中指,口氣很沖地朝小裴說:“把一個人類帶到這來,你什麼意思?”

    小裴也不是吃素的,嘴角扯了個輕蔑的弧度:“他比你有用,我為什麼不帶他回來?”

    那人一聽炸了:“區區人類怎麼可能和我比!”

    小裴轉向梁秋宴:“何君,說出他的種族。”

    梁秋宴面露難色,那人見狀得意洋洋:“聽起來還是瞳術異能吶,不過,好像不怎麼厲害嘛。”

    梁秋宴看著那人腦袋邊上的屬性欄,硬著頭皮說:“呃……貝貝?”

    小裴一聽臉沒繃住,笑個不停:“貝貝哈哈哈哈。”

    而那個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貝貝你妹啊!你他媽才叫貝貝呢!那兩個字念贔屭(bixi第四聲),沒文化就不要出來顯擺好嗎!”

    梁秋宴委屈,這也不是我想顯擺的,明明是你們逼著我說的,現在又把鍋扣我頭上,真的不是很懂你們非人類。

    那人又說:“別以為看出我的種族了,就代表你能力強,這說不定她告訴你的,既然你是瞳術異能,那肯定能看出點其他東西!”

    小裴站在一旁看好戲,她對梁秋宴的能力到底到哪種程度也很好奇,正好趁這個機會試探試探。

    梁秋宴心想對著人類我還能根據屬性值忽悠忽悠,但對著不入俗世的妖者,屬性值並沒有什麼卵用,他只好回了憶下那些看相的、算卦的是怎麼忽悠人的,隨口亂扯:“嗯,你叫敖真,是只贔屭,活了有小三百歲,能力不錯,性格直率衝動,眼裏揉不得沙子,有一說一,得罪了不少人,但你其實不在意這些……你天生富貴,前途無量,但是偏偏桃花運不佳,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喜歡你的人你又不喜歡,真正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說的對不對?”

    敖真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再到後面的震驚:“你怎麼知道我有喜歡的人的?這事我沒和別人說過。”

    猜的唄,憑你小男生一樣的幼稚性格,心中肯定有一個小清新擋、純潔的像朵白蓮花的女神。

    梁秋宴這麼想著,嘴上卻說:“我看出來的,你們倆此生沒什麼緣分,但我知道真正和你綁了紅線的人是誰。”

    敖真聽到“此生沒什麼緣分”時不由洩氣,但聽到後半句又連忙追問:“是誰?”

    梁秋宴指著圍樓中間的湖說:“剛才掉進去的那個。”

    敖真聽完不僅沒指著他鼻子說他胡扯,而且還露出深思的神色,喃喃自語:“是他?我就說他怎麼……原來是這樣。”

    說完,就翻過圍欄,跳進黃泉湖裏。

    梁秋宴看著敖真迫不及待跳下去的背景,暗自心驚:我去!我是不是無意中拉郎了對cp?

    小裴一開始還以為梁秋宴的瞳力真的比她認為的還要厲害,但聽到後半段她就知道他只是在扯淡,只有敖真那種腦子有坑的才會相信。

    她對其他圍觀的妖者聯盟成員說:“散了吧,散了吧,人類有什麼好看的?滿大街都是,這麼閑還不如去看看敖真怎麼追他的死對頭,比這有趣多了。”

    圍觀成員一聽,是這個理,紛紛跳下黃泉湖,下去圍觀現場八卦去了。

    所以說,比起拳頭來,八卦才是第一生產力。

    接下來一路都很順暢,小裴帶著梁秋宴來到了五樓,五樓上的房間都很大,隔老遠才會看到一扇門,來往的妖者也明顯變少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

    小裴帶著他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房間裏很昏暗,大致能看出裏面放了一排排書架,但書架上放的不是書,而是形狀千奇百怪的灰撲撲的石塊。

    “這是什麼?”

    “死去妖者的記憶。”小裴說,她拿起一塊放到房間中央的沙漏中,沙漏有半人高,裏面裝著透明色的液體,在不明亮的光線下呈現淺淡的丹紅色。

    石塊在放入沙漏中後迅速溶解,分離,化作細沙,緩緩落入下半沙漏中,四周的景象也隨著細沙的滑動迅速變化,原本昏暗的房間變成了滿目蒼夷的殘埂斷壁,屍體七橫八豎的倒著,成河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是人類異能者在屠殺妖者的場面,不斷有妖者倒下,有老有少,每只妖眼裏都是滿滿的驚恐和絕望,整個場面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有人舉著滴血的刀朝記憶的主人走來,大聲喊著:“以血洗血,血債血償!”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印在視網膜上的是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刀刃。

    滑落到沙漏下半截的細沙重新聚合、凝固,變回原本的樣子,小裴把它取出來,仍是灰撲撲的一塊,她沉默著把它放了回去,換了一塊,這一塊的記憶仍舊是同樣悲慘的場面。

    小裴換了一塊又一塊,每一塊都註定是驚心慘目。

    人妖殊途,有如參商,不可見,不能見。

    又一段影像結束,小裴突然開口說:“我們不是人類,對人類來說我們是異族,自古到今一直被人類追殺,那些異能者怎麼樣都不肯放過我們,沒辦法,我們只好聚在一起,組成妖者聯盟,彼此間相互扶持,接一些人類的委託,養活自己,我們只是想活著而已,這一點也有錯嗎?”

    梁秋宴歎了口氣,剛才看到的東西讓他很不舒服:“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我可是人類。”

    小裴說:“你不一樣,我相信你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不會放著我們不管,你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這裏是檔案館,只要在這簽下合約,你就是妖者聯盟的一份子,你難道不想和我們一起對抗異能者?”

    說實話,小裴放的景象確實讓梁秋宴對他們燃起了熊熊的同情心,但也僅此而已,他在上線之前恰好看到了妖者聯盟和異能者撕逼的帖子,兩者其實半斤八兩,大哥別說二哥黑,小裴只是給他看了有利於她那邊的東西而已,梁秋宴相信他異能者那邊肯定也有一大堆控訴妖者聯盟的資料。

    梁秋宴只是想多見見不同屬性和不同種族的遊戲玩家,對加入妖者聯盟倒是沒有太多興趣,但又不能把話說的太死,免得小裴一怒之下把他搞死了,這裏可是妖者聯盟的聚集地,他被人搞死了都沒人知道。

    他說:“這麼重大的事,你得讓我考慮考慮。”

    小裴露出失望的表情,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說:“那好。”

    梁秋宴在桃花源轉了一圈,漲了不少見識,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待梁秋宴走後,一個狐狸臉的男人笑眯眯地對小裴說:“他也沒什麼特別的,怎麼把他帶進來了?”

    小裴回答道:“他是第一個進入桃花源的人類,這一點就夠特別了,重明大人,你說異能者知道這一點後會怎麼對他?”

    重明的眼睛笑的更彎了:“原來你是這個打算,可憐他被你賣了還不知道,你以前也是人類,現在就這麼討厭他們?”

    “重明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從我的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已不是人,只是一隻孤魂野鬼罷了。”

    重明仍舊笑眯眯的:“我們來打個賭,我賭你計畫會落空,我還挺看好那個人類的。”

    小裴不言語,只是看向碧藍色的黃泉湖水。

    梁秋宴對小裴和狐狸臉的交談一無所知,對小裴打著的小算盤更是毫不知情,只是小裴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同時也是她算不到的一點,梁秋宴有著遊戲bug。

    他睜大眼睛看著他的屬性欄,他的屬性怎麼不對勁了?

 第十七章

    桃花源的出口之一是肯德基的廁所,梁秋宴正站在廁所隔間裏迷茫。

    本人男,沒注意進了女廁所的隔間,現在外面全是人,我該怎麼出去才能不被人當做變態,急,線上等!

    不用想,都知道回答肯定是一水的變態!你是怎麼進去的?!

    等了兩個多小時,隔間外頭仍舊人來人往,畢竟肯德基最出名的就是衛生間。

    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梁秋宴乾脆挺起胸膛,一副老子就是來上女廁所的態度,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他的態度太過坦蕩,反而讓外邊的人不多加懷疑,頂多會想那個女生長得好像男生。

    在這個穿著裙子的不一定進女廁所,剪著平頭的不一定進男廁所的年代,打扮中性,真不算是個事。

    解決完燃眉之急,梁秋宴把目光重新放回他的屬性欄上,從桃花源出來後他就發現了他屬性欄上的資料全都亂碼了。

    他本以為是地球的伺服器又抽了,但從廁所出來一看,別人的資料都好好的,就他的亂碼了,這是伺服器抽出了新花樣?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梁秋宴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打算等下次上線時再看看情況是否好轉。

    天色已經擦黑,梁秋宴急匆匆地往回趕,沈風佩這時候差不多該從實驗室回來了。

    他在租房的樓下看到兩個人,兩人都穿著黑西裝,打著黑領帶,頭髮梳的一絲不亂,其中一個還帶著墨鏡,看起來跟黑社會差不多。

    大晚上的還戴墨鏡,這哥們有病吧?裝逼也不是這麼裝的。梁秋宴不禁多看了兩眼,然後就被他們堵了。

    他看人的眼神沒那麼欠打吧?梁秋宴看著攔住他的兩人想。

    也許是梁秋宴的表情太微妙了,不戴墨鏡的男人笑了一下,梁秋宴腦袋裏立馬閃過八個大字——笑裏藏刀,不懷好意!一看就窩著一肚子壞水準備陰人。

    他自認自己玩不轉陽謀,也搞不定陰謀,遇上滿肚花花腸子的人只有被耍的團團轉的份,一向對這類人敬而遠之。

    不過這兩個人都有著隱藏屬性,一個是瞳力,一個是土屬性,屬性後面還跟著一串不知是什麼含義的數字。

    梁秋宴還是第一次見到抽中隱藏屬性的人,他今天收穫頗豐,白天去桃花運看了一天的隱藏種族,晚上又遇到兩個隱藏屬性,走了大運,一天之內達成兩個成就。

    不戴墨鏡的那個名叫許染,五官端正,臉色柔和,長得斯斯文文的,看起來挺好說話,前提是他別笑,他一笑就一副老奸巨猾樣,他對梁秋宴說:“別緊張,只是找你問點問題。”

    梁秋宴一聽,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異能者找我能有什麼問題?”

    許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看樣子你比我想像中知道的多。”

    同時,他朝戴墨鏡的人使了個眼色,戴墨鏡的人一邊摘下墨鏡,一邊對梁秋宴說:“請看著我的眼睛。”

    梁秋宴聞言下意識對上他的眼睛,黑色的墨鏡下是一雙金色的眼睛,妖冶非常,金色的雙瞳似乎有著奇異的力量,一旦與它對上,就無法移開視線。

    梁秋宴只覺得視野裏除了那雙金眸,其他的景象都退化為大塊大塊色彩斑斕的色塊,轉的他頭暈,但他又沒法移開視線。有聲音響起,那聲音似近非近,似遠非遠,像是有人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又像是隔著老遠朝他大喊。

    “你今天去見了誰?”

    嘴開始不受自我控制地張合:“小裴。”

    “小裴是誰?”

    “一個幽靈。”

    “她找你做什麼?”

    “帶我參觀桃花源。”

    “她為什麼要領你去桃花源?”

    “不清楚,大概是為了邀請我加入妖者聯盟。”

    “你是妖者聯盟的人?”

    “不是。”

    “小裴沒有給你下達任務?”

    “沒有。”

    “你對異能科是否有敵意?”

    “沒有。”

    “有沒有產生過報復社會的念頭?”

    “有。”

    “什麼時候?”

    “今天被困在女廁所裏時。”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

    “我叫……”中間頓了一下,“我叫何君。”

    “好了,何君,問題結束,你該醒了。”

    最後一句話很輕柔,但對梁秋宴來說無異於一個炸雷,他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盯著墨鏡男:“你對我做了什麼?”

    墨鏡男默默帶上墨鏡不說話,許染在筆記上記下最後一筆,合上筆記本:“別擔心,只是問些問題而已,看著他眼睛的人不能說謊話,很適合審問,比吐真劑好用多了。”

    梁秋宴頓時覺得墨鏡男深不可測,心中湧起了對隱藏屬性的無限興趣:“你們是異能科的?找我做什麼?為什麼要問我那些問題?哦,我知道了,你們以為我是妖者聯盟的對不對可惜我不是。”

    許染無視了梁秋宴前面的問題,只挑了最後一個回答:“我知道,沒人能在他面前撒謊。”

    “我能去異能科看看嗎?”

    見識過風格獨特,景色奇特的桃花源,梁秋宴對同為對手的異能科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但這個提議遭到了許染的無情拒絕:“就算你不是桃花源的人,你仍有嫌疑在,妖者聯盟不會無端同意一個人類進入桃花源。”

    許染的話如醍醐灌頂,梁秋宴靈光一閃,一個可怕的想法浮出腦海。他進桃花源前沒事,結果一出桃花源自身的屬性欄就亂碼了,這在時間上也太巧合了,說不定妖者聯盟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做了什麼,從而導致他資料紊亂,直觀表現為屬性亂碼。

    這個腦洞一開就關不住,梁秋宴越想越覺得他得出了事實的真相。本身小裴隔了好幾個月來找他這件事就夠詭異了,如果他的能力真的如她說的那麼重要,那她為什麼隔了這麼長時間才來找他?不應該一早就來找他了?她還把他帶去了號稱從未有人類踏足的桃花源,給他看了死去妖者的記憶想拉他入夥。

    一個妖要拉一個人類入他們的陣營,就好像任天堂對索尼說我們來合作吧,簡直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成功的幾率小之又小。而且梁秋宴有自知之明,他的遊戲bug沒那麼逆天,對妖者聯盟的實際用途沒有多大,還沒有這個墨鏡小哥的能力來的厲害,那她為什麼還要拉他這個其實並沒有什麼卵用的人入夥?

    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合理,除非她是想讓他當無間道,打入異能科內部,但妖者聯盟沒少和異能科打交道,肯定知道以異能科的水準他是沒法混過去的,這不,還沒無間道呢,就被人扒了個底朝天。

    任何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會有動機,小裴也是如此,既然他本身沒有吸引她的價值,那就說明她找他或者他進桃花源這件事是有價值的。他前腳剛才桃花源出來,異能科後腳就知道了,說這件事沒貓膩鬼都不信,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早該想到的。

    梁秋宴見兩人要走,連忙叫住他們:“等等!”

    許染回頭:“請問還有什麼事?”

    “那個……我感覺不舒服,妖者聯盟的人可能對我做了什麼,我好像中毒了。”

    “中毒?”許染皺了皺眉,他走到梁秋宴面前,仔細觀察他的臉:“以我的經驗來看,沒有什麼問題,小於,你覺得有問題嗎?”

    墨鏡男搖搖頭:“沒有。”

    許染對梁秋宴說:“可能是你晚上吃撐了,散散步消消食就好。”

    梁秋宴抓狂,他總不能對他們說他能看見每個人的屬性,而他的屬性現在出了問題吧。

    “可能不是中毒,但一定有問題,請相信我,求你了,就一次就行。”

    許染被他搞煩了,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試一下。”

    說著,他張開右手,虛懸在梁秋宴胸口,隨即五指收攏,往外一抓,但什麼也沒有發生。

    許染收回手:“確實沒有問題…………等等!這是!”

    梁秋宴只覺得體內一空,有什麼東西被抽出來了,就看到屬性欄上的亂碼在不斷跳躍變化。

    許染驚訝地看著梁秋宴□□在外的皮膚浮現暗紅色的花紋,從衣領底順著脖頸攀浮至到耳垂。這個圖案他只在異能科塵封的資料冊裏見過,名曰了無痕,見名知意,這個咒令最厲害的地方就它無法被人察覺。

    與此變態能力相對的,就是它嚴苛的施咒幻境,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梁秋宴的運氣也算是巧,許染的能力正好是“截”,截斷和截取的截。換個人來,還不一定能引出他體內的咒令。

    小裴先在梁秋宴身上加了追蹤和隕滅的咒令,隨後又以“了無痕”覆蓋其上,遮住氣息,避免被人察覺。

    小裴之所以在他身上下咒,恐怕是想讓他進入異能科,從而找到異能科的位置,一舉消滅,事成之後,再用咒令將他抹殺掉。了無痕近乎苛刻的要求註定得在桃花源才能成功,小裴把他引入桃花源的目的多半為此,邀他進妖者聯盟也只是打消他懷疑的藉口,與此同時,他進入桃花源也吸引了異能科的注意,有相當大的可能會和異能科的人接觸。

    帶他去桃花源,既吸引了異能科,又在他身上下了密咒,一石二鳥,穩賺不虧。

    梁秋宴聽完許染的解釋後一陣後怕,要是他沒有bug,沒能發現了無痕,那他就真的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小裴多半還有後招,而這個後招肯定能讓他順利進入異能科,他進入異能科的那一瞬也就是他的死期。

    總之,小裴拿他做了個鉺,目的是為了釣異能科這條大魚。

    梁秋宴想,捲入陰謀爭鬥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興奮了!

    當然前提是,他是執棋人,而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

 第十六章

    按理說,從幾層樓高的樓上掉到水裏的動靜應該挺大,可是除了最開始的水花聲,梁秋宴愣是沒聽到其他動靜,水面一片平靜,絲毫看不出來剛才有個妖一頭栽了進去。

    “剛才有妖掉進去了!”

    小裴淡淡地說:“看到了。”

    “你們不管?它不會淹死?”

    “不用管,它一喝多就會掉進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況那個湖又淹不死人。”小裴擺擺手,讓梁秋宴不要大驚小怪,帶著他繼續向前走。

    朱紅的牆壁鮮豔如血,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扇雕滿奇異花紋的窗柩和木門,每扇門和窗戶上的圖案各不相同,看的梁秋宴眼花繚亂,他只好不再盯著窗門,而環形的走廊似乎永無盡頭,不時有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從門裏出來或者進去。

    它們路過梁秋宴時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駐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被人用奇怪眼神盯著的感覺很不好,梁秋宴抖了抖雞皮疙瘩,湊到小裴身邊說:“他們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你算是第一個進入桃花源的人類,他們覺得很新奇,別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你說的輕巧,被人用吃人的眼光盯著,換你試試看,看你在不在意!

    梁秋宴一邊腹誹,一邊感到壓力山大。

    這時候,一個紮著小辮子,頭髮染成金色,穿著破洞牛仔上衣和黑色緊身皮褲,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男人吊兒郎當地走過來,朝梁秋宴比了個中指,口氣很沖地朝小裴說:“把一個人類帶到這來,你什麼意思?”

    小裴也不是吃素的,嘴角扯了個輕蔑的弧度:“他比你有用,我為什麼不帶他回來?”

    那人一聽炸了:“區區人類怎麼可能和我比!”

    小裴轉向梁秋宴:“何君,說出他的種族。”

    梁秋宴面露難色,那人見狀得意洋洋:“聽起來還是瞳術異能吶,不過,好像不怎麼厲害嘛。”

    梁秋宴看著那人腦袋邊上的屬性欄,硬著頭皮說:“呃……貝貝?”

    小裴一聽臉沒繃住,笑個不停:“貝貝哈哈哈哈。”

    而那個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貝貝你妹啊!你他媽才叫貝貝呢!那兩個字念贔屭(bixi第四聲),沒文化就不要出來顯擺好嗎!”

    梁秋宴委屈,這也不是我想顯擺的,明明是你們逼著我說的,現在又把鍋扣我頭上,真的不是很懂你們非人類。

    那人又說:“別以為看出我的種族了,就代表你能力強,這說不定她告訴你的,既然你是瞳術異能,那肯定能看出點其他東西!”

    小裴站在一旁看好戲,她對梁秋宴的能力到底到哪種程度也很好奇,正好趁這個機會試探試探。

    梁秋宴心想對著人類我還能根據屬性值忽悠忽悠,但對著不入俗世的妖者,屬性值並沒有什麼卵用,他只好回了憶下那些看相的、算卦的是怎麼忽悠人的,隨口亂扯:“嗯,你叫敖真,是只贔屭,活了有小三百歲,能力不錯,性格直率衝動,眼裏揉不得沙子,有一說一,得罪了不少人,但你其實不在意這些……你天生富貴,前途無量,但是偏偏桃花運不佳,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喜歡你的人你又不喜歡,真正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說的對不對?”

    敖真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再到後面的震驚:“你怎麼知道我有喜歡的人的?這事我沒和別人說過。”

    猜的唄,憑你小男生一樣的幼稚性格,心中肯定有一個小清新擋、純潔的像朵白蓮花的女神。

    梁秋宴這麼想著,嘴上卻說:“我看出來的,你們倆此生沒什麼緣分,但我知道真正和你綁了紅線的人是誰。”

    敖真聽到“此生沒什麼緣分”時不由洩氣,但聽到後半句又連忙追問:“是誰?”

    梁秋宴指著圍樓中間的湖說:“剛才掉進去的那個。”

    敖真聽完不僅沒指著他鼻子說他胡扯,而且還露出深思的神色,喃喃自語:“是他?我就說他怎麼……原來是這樣。”

    說完,就翻過圍欄,跳進黃泉湖裏。

    梁秋宴看著敖真迫不及待跳下去的背景,暗自心驚:我去!我是不是無意中拉郎了對cp?

    小裴一開始還以為梁秋宴的瞳力真的比她認為的還要厲害,但聽到後半段她就知道他只是在扯淡,只有敖真那種腦子有坑的才會相信。

    她對其他圍觀的妖者聯盟成員說:“散了吧,散了吧,人類有什麼好看的?滿大街都是,這麼閑還不如去看看敖真怎麼追他的死對頭,比這有趣多了。”

    圍觀成員一聽,是這個理,紛紛跳下黃泉湖,下去圍觀現場八卦去了。

    所以說,比起拳頭來,八卦才是第一生產力。

    接下來一路都很順暢,小裴帶著梁秋宴來到了五樓,五樓上的房間都很大,隔老遠才會看到一扇門,來往的妖者也明顯變少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

    小裴帶著他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房間裏很昏暗,大致能看出裏面放了一排排書架,但書架上放的不是書,而是形狀千奇百怪的灰撲撲的石塊。

    “這是什麼?”

    “死去妖者的記憶。”小裴說,她拿起一塊放到房間中央的沙漏中,沙漏有半人高,裏面裝著透明色的液體,在不明亮的光線下呈現淺淡的丹紅色。

    石塊在放入沙漏中後迅速溶解,分離,化作細沙,緩緩落入下半沙漏中,四周的景象也隨著細沙的滑動迅速變化,原本昏暗的房間變成了滿目蒼夷的殘埂斷壁,屍體七橫八豎的倒著,成河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是人類異能者在屠殺妖者的場面,不斷有妖者倒下,有老有少,每只妖眼裏都是滿滿的驚恐和絕望,整個場面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有人舉著滴血的刀朝記憶的主人走來,大聲喊著:“以血洗血,血債血償!”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印在視網膜上的是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刀刃。

    滑落到沙漏下半截的細沙重新聚合、凝固,變回原本的樣子,小裴把它取出來,仍是灰撲撲的一塊,她沉默著把它放了回去,換了一塊,這一塊的記憶仍舊是同樣悲慘的場面。

    小裴換了一塊又一塊,每一塊都註定是驚心慘目。

    人妖殊途,有如參商,不可見,不能見。

    又一段影像結束,小裴突然開口說:“我們不是人類,對人類來說我們是異族,自古到今一直被人類追殺,那些異能者怎麼樣都不肯放過我們,沒辦法,我們只好聚在一起,組成妖者聯盟,彼此間相互扶持,接一些人類的委託,養活自己,我們只是想活著而已,這一點也有錯嗎?”

    梁秋宴歎了口氣,剛才看到的東西讓他很不舒服:“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我可是人類。”

    小裴說:“你不一樣,我相信你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不會放著我們不管,你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這裏是檔案館,只要在這簽下合約,你就是妖者聯盟的一份子,你難道不想和我們一起對抗異能者?”

    說實話,小裴放的景象確實讓梁秋宴對他們燃起了熊熊的同情心,但也僅此而已,他在上線之前恰好看到了妖者聯盟和異能者撕逼的帖子,兩者其實半斤八兩,大哥別說二哥黑,小裴只是給他看了有利於她那邊的東西而已,梁秋宴相信他異能者那邊肯定也有一大堆控訴妖者聯盟的資料。

    梁秋宴只是想多見見不同屬性和不同種族的遊戲玩家,對加入妖者聯盟倒是沒有太多興趣,但又不能把話說的太死,免得小裴一怒之下把他搞死了,這裏可是妖者聯盟的聚集地,他被人搞死了都沒人知道。

    他說:“這麼重大的事,你得讓我考慮考慮。”

    小裴露出失望的表情,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說:“那好。”

    梁秋宴在桃花源轉了一圈,漲了不少見識,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待梁秋宴走後,一個狐狸臉的男人笑眯眯地對小裴說:“他也沒什麼特別的,怎麼把他帶進來了?”

    小裴回答道:“他是第一個進入桃花源的人類,這一點就夠特別了,重明大人,你說異能者知道這一點後會怎麼對他?”

    重明的眼睛笑的更彎了:“原來你是這個打算,可憐他被你賣了還不知道,你以前也是人類,現在就這麼討厭他們?”

    “重明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從我的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已不是人,只是一隻孤魂野鬼罷了。”

    重明仍舊笑眯眯的:“我們來打個賭,我賭你計畫會落空,我還挺看好那個人類的。”

    小裴不言語,只是看向碧藍色的黃泉湖水。

    梁秋宴對小裴和狐狸臉的交談一無所知,對小裴打著的小算盤更是毫不知情,只是小裴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同時也是她算不到的一點,梁秋宴有著遊戲bug。

    他睜大眼睛看著他的屬性欄,他的屬性怎麼不對勁了?

 第十七章

    桃花源的出口之一是肯德基的廁所,梁秋宴正站在廁所隔間裏迷茫。

    本人男,沒注意進了女廁所的隔間,現在外面全是人,我該怎麼出去才能不被人當做變態,急,線上等!

    不用想,都知道回答肯定是一水的變態!你是怎麼進去的?!

    等了兩個多小時,隔間外頭仍舊人來人往,畢竟肯德基最出名的就是衛生間。

    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梁秋宴乾脆挺起胸膛,一副老子就是來上女廁所的態度,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他的態度太過坦蕩,反而讓外邊的人不多加懷疑,頂多會想那個女生長得好像男生。

    在這個穿著裙子的不一定進女廁所,剪著平頭的不一定進男廁所的年代,打扮中性,真不算是個事。

    解決完燃眉之急,梁秋宴把目光重新放回他的屬性欄上,從桃花源出來後他就發現了他屬性欄上的資料全都亂碼了。

    他本以為是地球的伺服器又抽了,但從廁所出來一看,別人的資料都好好的,就他的亂碼了,這是伺服器抽出了新花樣?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梁秋宴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打算等下次上線時再看看情況是否好轉。

    天色已經擦黑,梁秋宴急匆匆地往回趕,沈風佩這時候差不多該從實驗室回來了。

    他在租房的樓下看到兩個人,兩人都穿著黑西裝,打著黑領帶,頭髮梳的一絲不亂,其中一個還帶著墨鏡,看起來跟黑社會差不多。

    大晚上的還戴墨鏡,這哥們有病吧?裝逼也不是這麼裝的。梁秋宴不禁多看了兩眼,然後就被他們堵了。

    他看人的眼神沒那麼欠打吧?梁秋宴看著攔住他的兩人想。

    也許是梁秋宴的表情太微妙了,不戴墨鏡的男人笑了一下,梁秋宴腦袋裏立馬閃過八個大字——笑裏藏刀,不懷好意!一看就窩著一肚子壞水準備陰人。

    他自認自己玩不轉陽謀,也搞不定陰謀,遇上滿肚花花腸子的人只有被耍的團團轉的份,一向對這類人敬而遠之。

    不過這兩個人都有著隱藏屬性,一個是瞳力,一個是土屬性,屬性後面還跟著一串不知是什麼含義的數字。

    梁秋宴還是第一次見到抽中隱藏屬性的人,他今天收穫頗豐,白天去桃花運看了一天的隱藏種族,晚上又遇到兩個隱藏屬性,走了大運,一天之內達成兩個成就。

    不戴墨鏡的那個名叫許染,五官端正,臉色柔和,長得斯斯文文的,看起來挺好說話,前提是他別笑,他一笑就一副老奸巨猾樣,他對梁秋宴說:“別緊張,只是找你問點問題。”

    梁秋宴一聽,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異能者找我能有什麼問題?”

    許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看樣子你比我想像中知道的多。”

    同時,他朝戴墨鏡的人使了個眼色,戴墨鏡的人一邊摘下墨鏡,一邊對梁秋宴說:“請看著我的眼睛。”

    梁秋宴聞言下意識對上他的眼睛,黑色的墨鏡下是一雙金色的眼睛,妖冶非常,金色的雙瞳似乎有著奇異的力量,一旦與它對上,就無法移開視線。

    梁秋宴只覺得視野裏除了那雙金眸,其他的景象都退化為大塊大塊色彩斑斕的色塊,轉的他頭暈,但他又沒法移開視線。有聲音響起,那聲音似近非近,似遠非遠,像是有人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又像是隔著老遠朝他大喊。

    “你今天去見了誰?”

    嘴開始不受自我控制地張合:“小裴。”

    “小裴是誰?”

    “一個幽靈。”

    “她找你做什麼?”

    “帶我參觀桃花源。”

    “她為什麼要領你去桃花源?”

    “不清楚,大概是為了邀請我加入妖者聯盟。”

    “你是妖者聯盟的人?”

    “不是。”

    “小裴沒有給你下達任務?”

    “沒有。”

    “你對異能科是否有敵意?”

    “沒有。”

    “有沒有產生過報復社會的念頭?”

    “有。”

    “什麼時候?”

    “今天被困在女廁所裏時。”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

    “我叫……”中間頓了一下,“我叫何君。”

    “好了,何君,問題結束,你該醒了。”

    最後一句話很輕柔,但對梁秋宴來說無異於一個炸雷,他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盯著墨鏡男:“你對我做了什麼?”

    墨鏡男默默帶上墨鏡不說話,許染在筆記上記下最後一筆,合上筆記本:“別擔心,只是問些問題而已,看著他眼睛的人不能說謊話,很適合審問,比吐真劑好用多了。”

    梁秋宴頓時覺得墨鏡男深不可測,心中湧起了對隱藏屬性的無限興趣:“你們是異能科的?找我做什麼?為什麼要問我那些問題?哦,我知道了,你們以為我是妖者聯盟的對不對可惜我不是。”

    許染無視了梁秋宴前面的問題,只挑了最後一個回答:“我知道,沒人能在他面前撒謊。”

    “我能去異能科看看嗎?”

    見識過風格獨特,景色奇特的桃花源,梁秋宴對同為對手的異能科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但這個提議遭到了許染的無情拒絕:“就算你不是桃花源的人,你仍有嫌疑在,妖者聯盟不會無端同意一個人類進入桃花源。”

    許染的話如醍醐灌頂,梁秋宴靈光一閃,一個可怕的想法浮出腦海。他進桃花源前沒事,結果一出桃花源自身的屬性欄就亂碼了,這在時間上也太巧合了,說不定妖者聯盟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做了什麼,從而導致他資料紊亂,直觀表現為屬性亂碼。

    這個腦洞一開就關不住,梁秋宴越想越覺得他得出了事實的真相。本身小裴隔了好幾個月來找他這件事就夠詭異了,如果他的能力真的如她說的那麼重要,那她為什麼隔了這麼長時間才來找他?不應該一早就來找他了?她還把他帶去了號稱從未有人類踏足的桃花源,給他看了死去妖者的記憶想拉他入夥。

    一個妖要拉一個人類入他們的陣營,就好像任天堂對索尼說我們來合作吧,簡直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成功的幾率小之又小。而且梁秋宴有自知之明,他的遊戲bug沒那麼逆天,對妖者聯盟的實際用途沒有多大,還沒有這個墨鏡小哥的能力來的厲害,那她為什麼還要拉他這個其實並沒有什麼卵用的人入夥?

    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合理,除非她是想讓他當無間道,打入異能科內部,但妖者聯盟沒少和異能科打交道,肯定知道以異能科的水準他是沒法混過去的,這不,還沒無間道呢,就被人扒了個底朝天。

    任何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會有動機,小裴也是如此,既然他本身沒有吸引她的價值,那就說明她找他或者他進桃花源這件事是有價值的。他前腳剛才桃花源出來,異能科後腳就知道了,說這件事沒貓膩鬼都不信,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早該想到的。

    梁秋宴見兩人要走,連忙叫住他們:“等等!”

    許染回頭:“請問還有什麼事?”

    “那個……我感覺不舒服,妖者聯盟的人可能對我做了什麼,我好像中毒了。”

    “中毒?”許染皺了皺眉,他走到梁秋宴面前,仔細觀察他的臉:“以我的經驗來看,沒有什麼問題,小於,你覺得有問題嗎?”

    墨鏡男搖搖頭:“沒有。”

    許染對梁秋宴說:“可能是你晚上吃撐了,散散步消消食就好。”

    梁秋宴抓狂,他總不能對他們說他能看見每個人的屬性,而他的屬性現在出了問題吧。

    “可能不是中毒,但一定有問題,請相信我,求你了,就一次就行。”

    許染被他搞煩了,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試一下。”

    說著,他張開右手,虛懸在梁秋宴胸口,隨即五指收攏,往外一抓,但什麼也沒有發生。

    許染收回手:“確實沒有問題…………等等!這是!”

    梁秋宴只覺得體內一空,有什麼東西被抽出來了,就看到屬性欄上的亂碼在不斷跳躍變化。

    許染驚訝地看著梁秋宴□□在外的皮膚浮現暗紅色的花紋,從衣領底順著脖頸攀浮至到耳垂。這個圖案他只在異能科塵封的資料冊裏見過,名曰了無痕,見名知意,這個咒令最厲害的地方就它無法被人察覺。

    與此變態能力相對的,就是它嚴苛的施咒幻境,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梁秋宴的運氣也算是巧,許染的能力正好是“截”,截斷和截取的截。換個人來,還不一定能引出他體內的咒令。

    小裴先在梁秋宴身上加了追蹤和隕滅的咒令,隨後又以“了無痕”覆蓋其上,遮住氣息,避免被人察覺。

    小裴之所以在他身上下咒,恐怕是想讓他進入異能科,從而找到異能科的位置,一舉消滅,事成之後,再用咒令將他抹殺掉。了無痕近乎苛刻的要求註定得在桃花源才能成功,小裴把他引入桃花源的目的多半為此,邀他進妖者聯盟也只是打消他懷疑的藉口,與此同時,他進入桃花源也吸引了異能科的注意,有相當大的可能會和異能科的人接觸。

    帶他去桃花源,既吸引了異能科,又在他身上下了密咒,一石二鳥,穩賺不虧。

    梁秋宴聽完許染的解釋後一陣後怕,要是他沒有bug,沒能發現了無痕,那他就真的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小裴多半還有後招,而這個後招肯定能讓他順利進入異能科,他進入異能科的那一瞬也就是他的死期。

    總之,小裴拿他做了個鉺,目的是為了釣異能科這條大魚。

    梁秋宴想,捲入陰謀爭鬥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興奮了!

    當然前提是,他是執棋人,而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

 第十八章

    施咒條件嚴苛的“了無痕”解起來竟然意外的簡單,梁秋宴眼一閉,再一睜就沒了,他渾身上下和之前沒什麼兩樣,除了身上的花紋沒了和屬性欄不再亂碼,恢復正常。

    殺人於無形的“了無痕”像一朵半合的蓮花安靜地浮在許染的手心,看起來純潔無辜的很。許染帶走了咒令,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梁秋宴一眼。

    若在以往,梁秋宴可能會借此機會想辦法蹭進異能科,但與小裴的接觸表明和隱藏種族或者屬性扯上關係太過危險,妖者聯盟和異能科對他的吸引力確實不小,但現在有一樣更吸引他的事物,那就是沈風佩。

    他本以為他對沈風佩的興趣會隨著時間漸漸變淡,卻沒想到越相處陷進去的越深,每天都能發現沈風佩身上的新樂趣,這些樂趣沉澱在細節中,新奇的細枝末節總是能讓平淡的日常鮮活起來,和沈風佩的相處也就成了一件愉悅的、有趣的、令人期待的事。

    而只有保住小命,他才能在沈風佩身邊多呆一段時間,畢竟生命一完,這輪遊戲結束,即使他再次進入遊戲開個號,再遇到沈風佩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梁秋宴今天一天接受的信息量比他過去十幾年獲得的還要多,奇怪生物非法聚居的桃花源,立誓要徹查非法集聚地、遣返非人類生物回老家的異能科公務員,以及他以為是自己主角,其實只是個炮灰的陰謀詭計,巨大的信息量交織成不尋常的一天。

    然而這非日常的一天在梁秋宴打開房門後,迅速歸寂於處處散發著日常氣息的房子角落,也許它在被淹沒前呐喊過,掙扎過,可惜它的主人放任自我,往沙發上一歪,掏出手機,連上wifi,開始上網。

    桃花源美則美矣,但生存環境惡劣,沒有wifi,人類存活艱難,還是自家小窩呆著最為舒服,有空調,有wifi,樓下還有送飯上門的餐館,人生能如此,夫複有何求?

    又過了半小時,沈風佩才從實驗室回來。數理專業的人,一周要上六天課,課餘時間全都泡在實驗室裏苦逼兮兮地做實驗,身體和精神雙雙飽受摧殘,簡直一個大寫的慘字。

    沈風佩是天生的自我掌控者,日子被他過得有條不紊,將學習打點好之餘,他還能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翻看管理學相關的書籍,梁秋宴也曾好奇地瞄過兩眼,但很快就被書上變化的各種曲線搞煩了,這麼枯燥的內容簡直是在挑釁他的睡眠能力。

    繁重的學業壓力,嚴格的實驗要求,以及生活中的各種瑣事亂糟糟地堆在一起,沈風佩卻表現的從容不迫,沒有一絲慌亂和不知所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一天比別人多了二十四小時。

    哪像梁秋宴,一上大學,就迅速地頹廢到底,過去的十幾年養成的良好作息習慣在一夕間廢了個乾淨,要不是沈風佩每天晚上會拉他出去做運動,他基本就算提前過上混吃等死的養老生活。

    有人說這是自控力的問題,而梁秋宴說,不,這是專業的問題,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像高考,而他這個專業除了就業有壓力外,其他方面毫無壓力。

    沈風佩去洗澡的當兒,梁秋宴把外賣熱了下,雖說他現在廚藝小有所成,但不是每天都會有做飯的心情的,懶勁犯上來了,就打電話訂個外賣,最後基本是一頓外賣一頓自家菜搭著吃,這樣兩者都不容易膩。

    飯桌上兩人都不說話,只有碗筷交碰的聲音,但梁秋宴就是心情好的不得了,有那麼一種人,你光是看著他就能吃三碗米飯,看到他比看到毛爺爺笑的還歡。

    梁秋宴還在和沈風佩甜甜蜜蜜地過日常呢,小裴這邊卻按捺不住。“了無痕”需要心頭血做引,鬼連身體都沒有,哪來的心頭血,她也就使了個小陰招,騙取了一隻小妖的心頭血。到了晚上,小妖突然渾身抽搐,倒地不起,小裴知道這是了無痕被破了,咒令一發動全身,何況是與心頭血相連的咒令,一旦被破,就會立即反噬。

    了無痕被破也就意味著事情敗露,計謀失敗。小裴有自信就算是翻手雲、覆手雨的重明大人也難以察覺“了無痕”,異能科內絕對沒有人的能力在重明之上,否則她當初就不會耗費那麼多的精力去尋找“了無痕”的咒引以及萬里挑一的宿主。

    而現在,她布下的局剛走一步就被人破了,後面一連串機關算盡、環環相扣的計策一下子成了廢招。憤怒和恐懼攝住了她的心臟,等冷靜下來後,她將整個棋局從頭到尾推算了一遍。

    她考慮了許多,算計了許多,唯獨漏掉了一點,梁秋宴對她隱瞞了能力,他的能力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厲害的多,至少能察覺出“了無痕”不會簡單到哪里去。而且他見到敖真的反應直接打消了她謹慎的念頭,認為他不過是個有瞳力異能的一般人,現在看來他不僅心思深沉,演技也一流,真可謂是深藏不露。

    要是梁秋宴知道小裴的想法,他肯定會說反派死於想太多,他當時只是不認識贔屭兩個字好嗎!

    不能為我所用者,必先除之。

    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讓他落在別人手裏,必須毀掉,絕不能讓梁秋宴站到異能科那邊去。

    小裴垂下眼,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何君,留不得!

    第二天,上完晚上的選修課,梁秋宴順道買了點炒栗子帶回去,路過社區拐角時,突然從陰影裏沖著他竄出個人,說是人也不準確,哪有人身材那麼瘦小,一個連帽衫就能全遮住的,何況他竄出來的速度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匹及。

    鐮鼬接到任務時,興奮連鬍鬚都在發抖,由於它沒法修成人形,加上政府規定建國後不准成精,它只能待在桃花源裏幫聯盟裏的妹子理髮,這麼多年過去了,它理髮的功夫早已練的爐火純青,尤其是剪分叉的能力,已經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不會漏掉一根分叉的頭髮。

    但它畢竟是個妖,骨子裏留著野性的血,每當有妖在它面前吹噓他們是怎麼和異能科那幫孫子大戰三百回合時,它就羡慕的不行,它也渴望能拿起鐮刀隨風舞動,遨遊天地間,再去參加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它的一生也就值了。

    它盼望著,渴求著,終於!有人發現了它的能力,它使風,體型嬌小,速度又快,簡直是天生的暗殺者。他們派它暗殺一個人類,這是它的第一個任務,而它不會讓其成為最後一個。

    它潛伏在陰影裏,等著人類一步步走近,獵物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擊的很,它一個小小的風刃就能搞平,它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它緊緊盯著人類的臉,這樣它以後和它的孩子說起這段往事時,不至於連被殺的人長什麼樣都描述不清。

    可是它看清對方的臉時,理髮的老毛病犯了,哎呀!這個人的劉海都快遮住眼睛了,怎麼不剪剪?

    於是,沖著對方喉嚨去的風刃往上拐了個彎把對方的劉海給剪了。

    剪完它就呆了,它在幹嘛?!

    就在它呆若木雞的時候,又一個人類從天而降,二話不說把它踹到一邊,翻手掏出一把匕首,然後左手握住,右手並指抹過匕首刀身,兩寸長的匕首泛著金光,隨著手指的抹過越變越長,最後變為一把兩臂長的唐刀。

    人類提刀,刀尖對著它,臉色森然:“大晚上的出來做什麼妖!”

    接著就是一通亂揍,它打他不過,只好化作一陣輕風逃走了。逃走的鐮鼬自怨自艾,這單搞糊了,以後就不會給它安排任務,它又得乖乖回去當個理髮師。

    它窩著橋洞裏心酸地掉著金豆豆,就聽到旁邊有人說:“旁友,我看你骨骼驚奇,必定是個天生的奇才,要不要和我學做面?”

    “什麼面?”

    “刀削麵,店裏缺個削麵的夥計。”

    它想,這總不會比回去剪分叉更慘了,也就答應下來:“行,但我有個要求。”

    “說來聽聽。”

    “你能不能把你劉海剪了,我害怕我刀子忍不住往你頭上招呼。”

    “…………”

    至於後來離梁秋宴家不遠新開了家刀削麵餐館,生意異常火爆。店裏有雙絕,一絕是店裏的面薄而不透,根根入味,削麵師傅刀功了得,二絕是店主的光頭光錚瓦亮,猶如三百六十瓦的白熾燈泡,店裏晚上都不用開燈,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梁秋宴從鐮鼬剪他劉海開始傻眼,這妖剪他劉海是幾個意思?

    然後突然又冒出來一個人,單方面毆打鐮鼬,打鬥間刀光一片,風刃亂飛,割斷了裝炒栗子的紙袋,炒栗子散了一地,梁秋宴心疼不已,也顧不上看他們打架了,連忙彎腰拾栗子,撿的差不多了,抬頭一看,鐮鼬已經不知去向,而那個人類正在把唐刀重新變回匕首。

    梁秋宴看了一眼救命恩人的屬性欄,整個人都懵逼了,嚇得他連栗子都掉了。

    是景越!

    救他的人是景越!

    把刀變大又變小,當魔杖一樣使的人是景越!

    臥槽!他一直以為白天做偶像晚上做馬猴燒酒拯救世界的劇情是淨tm扯淡!萬萬沒想到,藝術源自生活,生活永遠比小說更狗血!

    景越竟然是個魔法少男?!

 第十八章

    施咒條件嚴苛的“了無痕”解起來竟然意外的簡單,梁秋宴眼一閉,再一睜就沒了,他渾身上下和之前沒什麼兩樣,除了身上的花紋沒了和屬性欄不再亂碼,恢復正常。

    殺人於無形的“了無痕”像一朵半合的蓮花安靜地浮在許染的手心,看起來純潔無辜的很。許染帶走了咒令,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梁秋宴一眼。

    若在以往,梁秋宴可能會借此機會想辦法蹭進異能科,但與小裴的接觸表明和隱藏種族或者屬性扯上關係太過危險,妖者聯盟和異能科對他的吸引力確實不小,但現在有一樣更吸引他的事物,那就是沈風佩。

    他本以為他對沈風佩的興趣會隨著時間漸漸變淡,卻沒想到越相處陷進去的越深,每天都能發現沈風佩身上的新樂趣,這些樂趣沉澱在細節中,新奇的細枝末節總是能讓平淡的日常鮮活起來,和沈風佩的相處也就成了一件愉悅的、有趣的、令人期待的事。

    而只有保住小命,他才能在沈風佩身邊多呆一段時間,畢竟生命一完,這輪遊戲結束,即使他再次進入遊戲開個號,再遇到沈風佩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梁秋宴今天一天接受的信息量比他過去十幾年獲得的還要多,奇怪生物非法聚居的桃花源,立誓要徹查非法集聚地、遣返非人類生物回老家的異能科公務員,以及他以為是自己主角,其實只是個炮灰的陰謀詭計,巨大的信息量交織成不尋常的一天。

    然而這非日常的一天在梁秋宴打開房門後,迅速歸寂於處處散發著日常氣息的房子角落,也許它在被淹沒前呐喊過,掙扎過,可惜它的主人放任自我,往沙發上一歪,掏出手機,連上wifi,開始上網。

    桃花源美則美矣,但生存環境惡劣,沒有wifi,人類存活艱難,還是自家小窩呆著最為舒服,有空調,有wifi,樓下還有送飯上門的餐館,人生能如此,夫複有何求?

    又過了半小時,沈風佩才從實驗室回來。數理專業的人,一周要上六天課,課餘時間全都泡在實驗室裏苦逼兮兮地做實驗,身體和精神雙雙飽受摧殘,簡直一個大寫的慘字。

    沈風佩是天生的自我掌控者,日子被他過得有條不紊,將學習打點好之餘,他還能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翻看管理學相關的書籍,梁秋宴也曾好奇地瞄過兩眼,但很快就被書上變化的各種曲線搞煩了,這麼枯燥的內容簡直是在挑釁他的睡眠能力。

    繁重的學業壓力,嚴格的實驗要求,以及生活中的各種瑣事亂糟糟地堆在一起,沈風佩卻表現的從容不迫,沒有一絲慌亂和不知所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一天比別人多了二十四小時。

 

    哪像梁秋宴,一上大學,就迅速地頹廢到底,過去的十幾年養成的良好作息習慣在一夕間廢了個乾淨,要不是沈風佩每天晚上會拉他出去做運動,他基本就算提前過上混吃等死的養老生活。

    有人說這是自控力的問題,而梁秋宴說,不,這是專業的問題,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像高考,而他這個專業除了就業有壓力外,其他方面毫無壓力。

    沈風佩去洗澡的當兒,梁秋宴把外賣熱了下,雖說他現在廚藝小有所成,但不是每天都會有做飯的心情的,懶勁犯上來了,就打電話訂個外賣,最後基本是一頓外賣一頓自家菜搭著吃,這樣兩者都不容易膩。

    飯桌上兩人都不說話,只有碗筷交碰的聲音,但梁秋宴就是心情好的不得了,有那麼一種人,你光是看著他就能吃三碗米飯,看到他比看到毛爺爺笑的還歡。

    梁秋宴還在和沈風佩甜甜蜜蜜地過日常呢,小裴這邊卻按捺不住。“了無痕”需要心頭血做引,鬼連身體都沒有,哪來的心頭血,她也就使了個小陰招,騙取了一隻小妖的心頭血。到了晚上,小妖突然渾身抽搐,倒地不起,小裴知道這是了無痕被破了,咒令一發動全身,何況是與心頭血相連的咒令,一旦被破,就會立即反噬。

    了無痕被破也就意味著事情敗露,計謀失敗。小裴有自信就算是翻手雲、覆手雨的重明大人也難以察覺“了無痕”,異能科內絕對沒有人的能力在重明之上,否則她當初就不會耗費那麼多的精力去尋找“了無痕”的咒引以及萬里挑一的宿主。

    而現在,她布下的局剛走一步就被人破了,後面一連串機關算盡、環環相扣的計策一下子成了廢招。憤怒和恐懼攝住了她的心臟,等冷靜下來後,她將整個棋局從頭到尾推算了一遍。

    她考慮了許多,算計了許多,唯獨漏掉了一點,梁秋宴對她隱瞞了能力,他的能力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厲害的多,至少能察覺出“了無痕”不會簡單到哪里去。而且他見到敖真的反應直接打消了她謹慎的念頭,認為他不過是個有瞳力異能的一般人,現在看來他不僅心思深沉,演技也一流,真可謂是深藏不露。

    要是梁秋宴知道小裴的想法,他肯定會說反派死於想太多,他當時只是不認識贔屭兩個字好嗎!

    不能為我所用者,必先除之。

    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讓他落在別人手裏,必須毀掉,絕不能讓梁秋宴站到異能科那邊去。

    小裴垂下眼,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何君,留不得!

    第二天,上完晚上的選修課,梁秋宴順道買了點炒栗子帶回去,路過社區拐角時,突然從陰影裏沖著他竄出個人,說是人也不準確,哪有人身材那麼瘦小,一個連帽衫就能全遮住的,何況他竄出來的速度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匹及。

    鐮鼬接到任務時,興奮連鬍鬚都在發抖,由於它沒法修成人形,加上政府規定建國後不准成精,它只能待在桃花源裏幫聯盟裏的妹子理髮,這麼多年過去了,它理髮的功夫早已練的爐火純青,尤其是剪分叉的能力,已經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不會漏掉一根分叉的頭髮。

    但它畢竟是個妖,骨子裏留著野性的血,每當有妖在它面前吹噓他們是怎麼和異能科那幫孫子大戰三百回合時,它就羡慕的不行,它也渴望能拿起鐮刀隨風舞動,遨遊天地間,再去參加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它的一生也就值了。

    它盼望著,渴求著,終於!有人發現了它的能力,它使風,體型嬌小,速度又快,簡直是天生的暗殺者。他們派它暗殺一個人類,這是它的第一個任務,而它不會讓其成為最後一個。

    它潛伏在陰影裏,等著人類一步步走近,獵物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擊的很,它一個小小的風刃就能搞平,它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它緊緊盯著人類的臉,這樣它以後和它的孩子說起這段往事時,不至於連被殺的人長什麼樣都描述不清。

    可是它看清對方的臉時,理髮的老毛病犯了,哎呀!這個人的劉海都快遮住眼睛了,怎麼不剪剪?

    於是,沖著對方喉嚨去的風刃往上拐了個彎把對方的劉海給剪了。

    剪完它就呆了,它在幹嘛?!

    就在它呆若木雞的時候,又一個人類從天而降,二話不說把它踹到一邊,翻手掏出一把匕首,然後左手握住,右手並指抹過匕首刀身,兩寸長的匕首泛著金光,隨著手指的抹過越變越長,最後變為一把兩臂長的唐刀。

    人類提刀,刀尖對著它,臉色森然:“大晚上的出來做什麼妖!”

    接著就是一通亂揍,它打他不過,只好化作一陣輕風逃走了。逃走的鐮鼬自怨自艾,這單搞糊了,以後就不會給它安排任務,它又得乖乖回去當個理髮師。

    它窩著橋洞裏心酸地掉著金豆豆,就聽到旁邊有人說:“旁友,我看你骨骼驚奇,必定是個天生的奇才,要不要和我學做面?”

    “什麼面?”

    “刀削麵,店裏缺個削麵的夥計。”

    它想,這總不會比回去剪分叉更慘了,也就答應下來:“行,但我有個要求。”

    “說來聽聽。”

    “你能不能把你劉海剪了,我害怕我刀子忍不住往你頭上招呼。”

    “…………”

    至於後來離梁秋宴家不遠新開了家刀削麵餐館,生意異常火爆。店裏有雙絕,一絕是店裏的面薄而不透,根根入味,削麵師傅刀功了得,二絕是店主的光頭光錚瓦亮,猶如三百六十瓦的白熾燈泡,店裏晚上都不用開燈,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梁秋宴從鐮鼬剪他劉海開始傻眼,這妖剪他劉海是幾個意思?

    然後突然又冒出來一個人,單方面毆打鐮鼬,打鬥間刀光一片,風刃亂飛,割斷了裝炒栗子的紙袋,炒栗子散了一地,梁秋宴心疼不已,也顧不上看他們打架了,連忙彎腰拾栗子,撿的差不多了,抬頭一看,鐮鼬已經不知去向,而那個人類正在把唐刀重新變回匕首。

    梁秋宴看了一眼救命恩人的屬性欄,整個人都懵逼了,嚇得他連栗子都掉了。

    是景越!

    救他的人是景越!

    把刀變大又變小,當魔杖一樣使的人是景越!

    臥槽!他一直以為白天做偶像晚上做馬猴燒酒拯救世界的劇情是淨tm扯淡!萬萬沒想到,藝術源自生活,生活永遠比小說更狗血!

    景越竟然是個魔法少男?!

 第十九章

    好吧,景越當然不是魔法少男,他只是個異能者,一個兼職當偶像的異能者。

    托上次簽名事件的福,景越還認得梁秋宴,就是眼前這貨害的他陷入同性緋聞,鬧上了熱門頭條,到現在組裏那幫混蛋還老拿這件事笑話他。早知道救的是梁秋宴,他就等一會兒再出手了,至少等梁秋宴被教訓個半死再出手,也算是解了心頭之恨。

    許染是異能寇里的一個小領導,梁秋宴的事就是他負責,他回去查了梁秋宴當日的行蹤,發現他進了珠江路的屈臣氏後再也沒有出來,而那家屈臣氏在他前去調查的當晚就人走樓空,第二天就換成了另一家彩妝店。

    他琢磨了下,“了無痕”被除的事妖者聯盟多半已經知道了,覺得梁秋宴的處境可能有點不樂觀,失去作用的餌料會被怎麼處理?答案顯而易見。

    他擔心梁秋宴會遭遇不測,於是趕過來看看情況,結果大老遠地就看到景越正把一個人往外拎,一臉嫌惡的樣子。

    那人還不住抓狂:“我的炒栗子!”

    他走過去一看,一個梁秋宴和散了一地被景越踩的稀巴爛的炒栗子。

    等他聽完景越的解釋,先讓景越給炒栗子道了歉,兩人有矛盾,關炒栗子什麼事,炒栗子很無辜好嗎!

    然後他又向梁秋宴解釋了他差點遭捅的原因,要殺他的人是妖者聯盟的。

    面對震驚中夾雜著臥槽,臥槽中夾雜著日狗,表情複雜的梁秋宴,許染淡定地說:“別擔心,我會派人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話說的冠冕堂皇,但許染的真實目的可不儘然如此。

    妖者聯盟的人在追殺梁秋宴,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那實際情況呢?這會不會就是妖者聯盟的後招?是一出苦肉計,目的是打消他們對梁秋宴的懷疑,好讓梁秋宴與他們有進一步的接觸。

    了無痕,痕無了,無痕無跡,無形無影,已經消失了近兩百多年的逆天咒令,見過的人基本都死了,梁秋宴是怎麼發現的?說不定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而了無痕才是引他們上鉤的真正餌料!

    他需要一個人來監視梁秋宴,搞清他和妖者聯盟到底有沒有關係。

    同時他存了私心,如果這不是陷阱,以梁秋宴的瞳力絕對能在瞳力排行榜上橫掃一片,那他就是撿到寶了,他需要人來觀察梁秋宴,判斷他是否能夠適任異能科的工作,判斷為是,就立即拉他入夥。

    總之,第一任務是保護,保住小命之後就是監視,證明清白之後就是觀察,判斷達標之後就是忽悠他入夥。

    這個工作需要強大的戰鬥力,敏銳的觀察力以及傑出的安利能力。

    許染在腦袋裏將組員名單過了一遍,正思索合適的人選呢,而景越一聽他這麼說,立馬跳出來表示他可以做梁秋宴的保護人。

    景越是被他第一個劃掉的人選,雖然戰力不錯,但情商實在是令人髮指,他一直好奇憑景越的情商是怎麼在娛樂圈裏混到今天這步的。

    景越此時主動提出要做梁秋宴的保護人,當然不是因為他對梁秋宴有好感,恰恰相反,他是想趁機小小地報復一下樑秋宴,出口惡氣,結果被許染果斷地拒絕了,他急了:“為什麼我不行?”

    許染歎了口氣:“拜託,自重一下你的公眾身份好嗎?景小天王。”

    景越一聽這話,更來勁了:“我當初是為什麼要成為明星啊!還不都是你的錯!”然後也顧不得梁秋宴在旁邊,一股腦將當初的事說了個清楚。

    當年,景越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長得水嫩嫩的,非常有賣相,性格也沒現在傲嬌的厲害。許染是他的頂頭上司,看他長得不錯,就隨口說了句他們異能科需要有個官方代言人,最好有點號召力,他看他就不錯。許多同事跟著起哄,說景越長得這麼帥,肯定能火,到時候再做異能科的官方發表人,異能科肯定就能被大眾所接受,不過大家也是開個玩笑,說說而已,鬧完就忘了。

    誰曾想景越竟然把這件事當真,記在心底,傻不拉幾地跑去參加選秀,結果一炮而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開始了他的明星生涯。

    許染好幾次感歎有些人的運氣真是躺著都有老天把中大獎的彩票吹到他臉上。

    景越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後,也曾擼起膀子和當初起哄的人打過一架,準備摞了明星的擔子不幹,恰好異能科新調來一個領導,這個領導也是個閑的蛋疼的傢伙,他聽說景越這件事後,高度贊許了景越對組織的奉獻精神,同時親切地表達了他希望景越繼續發揚這種精神的態度。

    景越天生死鴨子嘴硬,當然不會去和領導說“領導這件事我幹不了,你換個人吧。”,也就無可奈何地幹到了現在。

    梁秋宴現在很想去採訪一下把景越當本命天天舔舔舔的迷妹在知道景越當明星的真正動機後是什麼心情。

    反正他這個路人是想笑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蠢的這麼率直的人。

    “這點先不提,但他的命是我救的。”景越一把拉過梁秋宴:“自然歸我管,而且因為他的關係,公司為了降低影響,停了我的工作,我現在有大把的空余時間,于情於理都應該是我來做他的保護人。”

    景越死拉著梁秋宴不鬆手,許染畢竟當初間接坑了他,見他這麼堅持也就隨他去了,分別前特的把他拉到一邊不放心地交代了許多事項,景越嗯嗯嗯表示自己聽到了,其實一條都沒往心裏去,滿腦子全在考慮等會兒怎麼坑梁秋宴。

    首先,第一步肯定是要貼身保護,寸步不離,形影相隨,讓你每天看到我的臉都煩的慌,不求搞死你,只求膈應死你。

    景越提出要梁秋宴一起回他租的房子,這樣才能最大力度地保護他,撒這慌的時候景越臉不紅氣不喘,這兩年的演技不是白練的。梁秋宴一想,景越的要求也有道理,就帶著他回了他和沈風佩合租的房子。

    沈風佩正喝著茶,看著文獻,聽到鑰匙開門後一轉頭就看到梁秋宴帶了個人回來,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陌生的還緊緊跟著梁秋宴的男人。

    梁秋宴很心虛,他沒跟沈風佩打招呼就帶了個人回來,而且這個人的來歷還不好解釋,心虛的人往往會有意地大聲說話,所以他一進門就搶著解釋說:“這個人是來租房子的。”

    沈風佩淡定地放下茶杯:“這房子兩室一廳,他來租客廳還是衛生間?”

    “呃……”沈風佩的表情很淡定,語氣也很淡定,但梁秋宴就是能察覺他生氣了,

    景越莫名對沈風佩沒好感,他嗆聲道:“我不租客廳也不租衛生間,我是來租何君的床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梁秋宴冷汗都下來了,臥槽!這人會不會說話?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沈風佩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語氣罕見的咄咄逼人:“你租了何君的床,何君睡哪?”

    “他?”景越漫不經心地說:“打地鋪唄。”末了還加一句:“何君,你說是吧?”

    梁秋宴反復告誡自己要冷靜,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做人要知恩圖報,絕對不能因為不爽就打死他!

    同時強顏道:“是呀是呀。”

    沈風佩又問:“何君,你為什麼要把床租出去?”

    “呃,這個……”

    景越又搶著回答:“缺錢咯,有些人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

    梁秋宴在內心狂喊:忍住,你可以的!絕對不能因為不爽就打死他!這太便宜他了!

    梁秋宴已經完全不敢想他在沈風佩心中是什麼形象了

    沈風佩沉默了一下,然後說:“缺錢為什麼不跟我說?”

    梁秋宴:“我……”

    景越:“當眾炫富是在犯罪你知道嗎?”

    “…………”

    梁秋宴給景越跪了,能求您丫閉嘴嗎!

    梁秋宴最終還是敗在了自身的道德感上,就算景越再欠揍,也是救了自己的人,他對景越也就一讓再讓,可這落在沈風佩眼裏可不就是那麼回事了,有梁秋宴興奮地去要景越的簽名在前,又有景越一開口驚死人的話在後,他想不多想都不行,他看向景越的眼神也就帶上了自身沒察覺的敵意。

    晚飯一起吃,是梁秋宴和沈風佩默認的規矩,今晚景越來了,梁秋宴不好意思請他吃外賣,也就自己親自下廚,做了三個家常小炒菜,配合沈風佩先燉下的小米粥一起吃。

    景越不挑食,本來吃的挺歡,但知道菜是梁秋宴做的後,存著給他添堵的心思,開始雞蛋裏挑骨頭,一會兒說這道菜鹽多了,一會說那道菜炒糊了,為了輔證他的話有說服力,他也沒多吃,動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吃完飯,景越去接經紀人打來的電話,沈風佩和梁秋宴一起洗碗,洗著洗著沈風佩突然說:“天氣預報說今晚會降溫。”

    “哦,要加衣服,這時候感冒了就麻煩了。”

    “嗯,降溫了地上挺冷的。”

    梁秋宴覺得沈風佩話裏有話,果然就聽到他說:“地上涼,打地鋪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我可以睡沙發。”

    “和我一起睡吧。”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後一陣靜默。

    一起睡?

    梁秋宴看著沈風佩白皙的側臉,他可能會把持不住啊……

 第十九章

    好吧,景越當然不是魔法少男,他只是個異能者,一個兼職當偶像的異能者。

    托上次簽名事件的福,景越還認得梁秋宴,就是眼前這貨害的他陷入同性緋聞,鬧上了熱門頭條,到現在組裏那幫混蛋還老拿這件事笑話他。早知道救的是梁秋宴,他就等一會兒再出手了,至少等梁秋宴被教訓個半死再出手,也算是解了心頭之恨。

    許染是異能寇里的一個小領導,梁秋宴的事就是他負責,他回去查了梁秋宴當日的行蹤,發現他進了珠江路的屈臣氏後再也沒有出來,而那家屈臣氏在他前去調查的當晚就人走樓空,第二天就換成了另一家彩妝店。

    他琢磨了下,“了無痕”被除的事妖者聯盟多半已經知道了,覺得梁秋宴的處境可能有點不樂觀,失去作用的餌料會被怎麼處理?答案顯而易見。

    他擔心梁秋宴會遭遇不測,於是趕過來看看情況,結果大老遠地就看到景越正把一個人往外拎,一臉嫌惡的樣子。

    那人還不住抓狂:“我的炒栗子!”

    他走過去一看,一個梁秋宴和散了一地被景越踩的稀巴爛的炒栗子。

    等他聽完景越的解釋,先讓景越給炒栗子道了歉,兩人有矛盾,關炒栗子什麼事,炒栗子很無辜好嗎!

    然後他又向梁秋宴解釋了他差點遭捅的原因,要殺他的人是妖者聯盟的。

    面對震驚中夾雜著臥槽,臥槽中夾雜著日狗,表情複雜的梁秋宴,許染淡定地說:“別擔心,我會派人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話說的冠冕堂皇,但許染的真實目的可不儘然如此。

    妖者聯盟的人在追殺梁秋宴,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那實際情況呢?這會不會就是妖者聯盟的後招?是一出苦肉計,目的是打消他們對梁秋宴的懷疑,好讓梁秋宴與他們有進一步的接觸。

    了無痕,痕無了,無痕無跡,無形無影,已經消失了近兩百多年的逆天咒令,見過的人基本都死了,梁秋宴是怎麼發現的?說不定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而了無痕才是引他們上鉤的真正餌料!

    他需要一個人來監視梁秋宴,搞清他和妖者聯盟到底有沒有關係。

    同時他存了私心,如果這不是陷阱,以梁秋宴的瞳力絕對能在瞳力排行榜上橫掃一片,那他就是撿到寶了,他需要人來觀察梁秋宴,判斷他是否能夠適任異能科的工作,判斷為是,就立即拉他入夥。

    總之,第一任務是保護,保住小命之後就是監視,證明清白之後就是觀察,判斷達標之後就是忽悠他入夥。

    這個工作需要強大的戰鬥力,敏銳的觀察力以及傑出的安利能力。

    許染在腦袋裏將組員名單過了一遍,正思索合適的人選呢,而景越一聽他這麼說,立馬跳出來表示他可以做梁秋宴的保護人。

    景越是被他第一個劃掉的人選,雖然戰力不錯,但情商實在是令人髮指,他一直好奇憑景越的情商是怎麼在娛樂圈裏混到今天這步的。

    景越此時主動提出要做梁秋宴的保護人,當然不是因為他對梁秋宴有好感,恰恰相反,他是想趁機小小地報復一下樑秋宴,出口惡氣,結果被許染果斷地拒絕了,他急了:“為什麼我不行?”

    許染歎了口氣:“拜託,自重一下你的公眾身份好嗎?景小天王。”

    景越一聽這話,更來勁了:“我當初是為什麼要成為明星啊!還不都是你的錯!”然後也顧不得梁秋宴在旁邊,一股腦將當初的事說了個清楚。

    當年,景越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長得水嫩嫩的,非常有賣相,性格也沒現在傲嬌的厲害。許染是他的頂頭上司,看他長得不錯,就隨口說了句他們異能科需要有個官方代言人,最好有點號召力,他看他就不錯。許多同事跟著起哄,說景越長得這麼帥,肯定能火,到時候再做異能科的官方發表人,異能科肯定就能被大眾所接受,不過大家也是開個玩笑,說說而已,鬧完就忘了。

    誰曾想景越竟然把這件事當真,記在心底,傻不拉幾地跑去參加選秀,結果一炮而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開始了他的明星生涯。

    許染好幾次感歎有些人的運氣真是躺著都有老天把中大獎的彩票吹到他臉上。

    景越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後,也曾擼起膀子和當初起哄的人打過一架,準備摞了明星的擔子不幹,恰好異能科新調來一個領導,這個領導也是個閑的蛋疼的傢伙,他聽說景越這件事後,高度贊許了景越對組織的奉獻精神,同時親切地表達了他希望景越繼續發揚這種精神的態度。

    景越天生死鴨子嘴硬,當然不會去和領導說“領導這件事我幹不了,你換個人吧。”,也就無可奈何地幹到了現在。

    梁秋宴現在很想去採訪一下把景越當本命天天舔舔舔的迷妹在知道景越當明星的真正動機後是什麼心情。

    反正他這個路人是想笑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蠢的這麼率直的人。

    “這點先不提,但他的命是我救的。”景越一把拉過梁秋宴:“自然歸我管,而且因為他的關係,公司為了降低影響,停了我的工作,我現在有大把的空余時間,于情於理都應該是我來做他的保護人。”

    景越死拉著梁秋宴不鬆手,許染畢竟當初間接坑了他,見他這麼堅持也就隨他去了,分別前特的把他拉到一邊不放心地交代了許多事項,景越嗯嗯嗯表示自己聽到了,其實一條都沒往心裏去,滿腦子全在考慮等會兒怎麼坑梁秋宴。

    首先,第一步肯定是要貼身保護,寸步不離,形影相隨,讓你每天看到我的臉都煩的慌,不求搞死你,只求膈應死你。

    景越提出要梁秋宴一起回他租的房子,這樣才能最大力度地保護他,撒這慌的時候景越臉不紅氣不喘,這兩年的演技不是白練的。梁秋宴一想,景越的要求也有道理,就帶著他回了他和沈風佩合租的房子。

    沈風佩正喝著茶,看著文獻,聽到鑰匙開門後一轉頭就看到梁秋宴帶了個人回來,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陌生的還緊緊跟著梁秋宴的男人。

    梁秋宴很心虛,他沒跟沈風佩打招呼就帶了個人回來,而且這個人的來歷還不好解釋,心虛的人往往會有意地大聲說話,所以他一進門就搶著解釋說:“這個人是來租房子的。”

    沈風佩淡定地放下茶杯:“這房子兩室一廳,他來租客廳還是衛生間?”

    “呃……”沈風佩的表情很淡定,語氣也很淡定,但梁秋宴就是能察覺他生氣了,

    景越莫名對沈風佩沒好感,他嗆聲道:“我不租客廳也不租衛生間,我是來租何君的床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梁秋宴冷汗都下來了,臥槽!這人會不會說話?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沈風佩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語氣罕見的咄咄逼人:“你租了何君的床,何君睡哪?”

    “他?”景越漫不經心地說:“打地鋪唄。”末了還加一句:“何君,你說是吧?”

    梁秋宴反復告誡自己要冷靜,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做人要知恩圖報,絕對不能因為不爽就打死他!

    同時強顏道:“是呀是呀。”

    沈風佩又問:“何君,你為什麼要把床租出去?”

    “呃,這個……”

    景越又搶著回答:“缺錢咯,有些人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

    梁秋宴在內心狂喊:忍住,你可以的!絕對不能因為不爽就打死他!這太便宜他了!

    梁秋宴已經完全不敢想他在沈風佩心中是什麼形象了

    沈風佩沉默了一下,然後說:“缺錢為什麼不跟我說?”

    梁秋宴:“我……”

    景越:“當眾炫富是在犯罪你知道嗎?”

    “…………”

    梁秋宴給景越跪了,能求您丫閉嘴嗎!

    梁秋宴最終還是敗在了自身的道德感上,就算景越再欠揍,也是救了自己的人,他對景越也就一讓再讓,可這落在沈風佩眼裏可不就是那麼回事了,有梁秋宴興奮地去要景越的簽名在前,又有景越一開口驚死人的話在後,他想不多想都不行,他看向景越的眼神也就帶上了自身沒察覺的敵意。

    晚飯一起吃,是梁秋宴和沈風佩默認的規矩,今晚景越來了,梁秋宴不好意思請他吃外賣,也就自己親自下廚,做了三個家常小炒菜,配合沈風佩先燉下的小米粥一起吃。

    景越不挑食,本來吃的挺歡,但知道菜是梁秋宴做的後,存著給他添堵的心思,開始雞蛋裏挑骨頭,一會兒說這道菜鹽多了,一會說那道菜炒糊了,為了輔證他的話有說服力,他也沒多吃,動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吃完飯,景越去接經紀人打來的電話,沈風佩和梁秋宴一起洗碗,洗著洗著沈風佩突然說:“天氣預報說今晚會降溫。”

    “哦,要加衣服,這時候感冒了就麻煩了。”

    “嗯,降溫了地上挺冷的。”

    梁秋宴覺得沈風佩話裏有話,果然就聽到他說:“地上涼,打地鋪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我可以睡沙發。”

    “和我一起睡吧。”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後一陣靜默。

    一起睡?

    梁秋宴看著沈風佩白皙的側臉,他可能會把持不住啊……

 第二十章

    景越大晚上的直接跟著梁秋宴回來,除了人外,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梁秋宴翻出了以前買多了的牙刷和毛巾給他用,其他方面只好先將就一晚,等明天再回景越住的地方拿。

    景越不認床,倒是早早地睡了,梁秋宴這邊就沒那麼容易睡得著。他不是沒和沈風佩同床共枕過,但上一次他是懷著純潔的革命情誼心情和他躺著一張床上的,這一次,心境大不一樣,心心念叨的人躺在身旁,一呼一吸間都是那個人的氣息,稍微移下小腿就能碰到對方的身體,而他還得把持住,不能做出出格的事,這對一個正值青春年少、身體容易衝動的人來說,簡直是甜蜜的折磨。

    而且,梁秋宴總覺得沈風佩離他越來越近了,大腿就快貼到一起了,隔著布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熱度。

    他沒動,那是沈風佩在動?

    梁秋宴立即把這個想法踢出腦海,怎麼可能?他根本想像不出沈風佩冷著一張臉,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往他這邊一點點挪的場景,這場景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太可怕了。

    梁秋宴想和沈風佩拉開點距離,但又害怕這樣太刻意了,反而顯的很奇怪,他努力回想他和好友平時是怎麼相處的,認為純潔的男男關係之間一起睡,甚至一起擼還是挺正常的。

    於是,他乾脆用小腿夾住沈風佩的小腿,將他的腳放在自己的腳面上,一臉正氣地對沈風佩說:“你腳太冷了,我幫你捂一捂。”

    肌膚相親,也算是吃點豆腐。

    黑暗中,梁秋宴看不到沈風佩一驚,臉頰緋紅,冷臉不復,覆在面上的冰面具冰消雪融,露出內裏無邊春/色。

    梁秋宴可不知道他錯過了怎樣一幅風景,他絞盡腦汁地想著該怎麼和沈風佩解釋景越的事,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一個親戚論:“那個……你別信景越的話,那都是他瞎說的,他其實是我媽媽那邊的遠房親戚,最近遇到了點事,所以暫時要住在這裏,大概過個幾天就會走。”

    沈風佩沒說話,主要是他現在一開口,聲音就會暴露他現在思想不純潔的事,梁秋宴卻誤會了,他以為沈風佩不信,又接著解釋:“我本來也不知道他是我家親戚,是上次我把簽名拿給我媽看時,我媽和我說的,我才知道他是我媽媽的姐姐的小舅子的外甥女的七舅姥爺的外甥的兒子。”

    過了好一會兒,沈風佩才說話:“出三代了。”

    “……嗯,好像是。”梁秋宴琢磨,沈風佩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等等!直系血緣三代以外可以結婚,沈風佩這是在算他和景越有沒有亂/倫?!沈風佩的關注點為何和常人不一樣?正常人在知道他們是親戚關係後不應該不再懷疑他們倆的關係麼?怎麼到了沈風佩這,在搞基的標籤上又多貼了亂/倫的標籤,那他的解釋豈不是越描越黑?

    梁秋宴無力,梁秋宴彷徨,梁秋宴乾脆裝起了死,時間會證明他真的連景越穿多大碼的內褲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沈風佩一二節有課一早出去了,梁秋宴睡醒後抱著沈風佩蓋過的被子在床上打滾,把臉埋在被子裏深吸一口氣,還能聞到沈風佩沐浴露的味道,抬頭做出一臉陶醉的樣子。

    結果一睜眼發現景越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好心地替他關上門:“不妨礙你和被子恩愛了。”

    “…………”

    梁秋宴三四節有課,洗漱一番後就打算出門,但景越也要跟著去,梁秋宴的班級寥寥十幾人,多一個少一個都很明顯,他不可能帶著景越去上課,只好翹掉了上午的課。

    兩人下樓去吃早飯,買了兩個煎餅果子,一人一個,梁秋宴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和一個大明星一起站在路邊攤旁邊吃煎餅果子,雖說他第一次看到沈風佩吃一塊錢一串的炸串時也驚呆了。

    吃完飯,趁著上午有空,景越帶梁秋宴回他住的公寓拿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路上,梁秋宴問:“妖者聯盟為什麼要追殺我?我和他們無仇無怨,好端端地殺我做什麼?”

    景越回答:“你和他們的矛盾我怎麼知道。”

    梁秋宴又問:“沈風佩會不會被捲進來,他會不會有危險?”

    景越回答:“誰知道,說不定他們看他不順眼就順手把他解決了。”

    梁秋宴憂心忡忡,景越領著他進門:“你要真擔心,不如搬來和我住,不僅方便點,還不會把他捲進來。”

    景越住的公寓是公司給他配的,位置大小和裝修沒話說,比梁秋宴租住的房子要好多了,但他一想到要離開沈風佩,心裏一萬個不樂意,可是不離開沈風佩,沈風佩可能會有危險。

    梁秋宴矛盾不已,景越其實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妖者聯盟向來是拿錢辦事,多殺一個人就得多收一份錢,怎麼會去虧本的買賣,他放任梁秋宴自我糾結,自顧自地打包好行李,拖著個小箱子正式住進了梁秋宴和沈風佩合租的房子裏。

    梁秋宴下午的課是節大課,一兩百號人一起上,同學之間壓根記不住對方,梁秋宴也就敢帶著景越一起去。

    景越把劉海梳下來,鼻樑上架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和旁邊青澀粉嫩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還真就沒人發現他們的教室後面坐著個前段時間還上了頭條的大明星。

    梁秋宴剛松一口氣,就見蕭元湊過來,臉上還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梁秋宴邊上對景越說:“這位同學看著有點眼熟啊。”

    蕭元天生自帶聚光燈,走到哪都是眾人的焦點,他一過來,梁秋宴明顯感到不少目光跟著過來,他壓低聲音對蕭元說:“你怎麼在這?”

    蕭元笑眯眯的:“想你了。”

    梁秋宴抖了抖:“別鬧,你到底來幹什麼?”

    蕭元沒回答梁秋宴的問題,而是說:“你和別的男人走這麼近,風佩知道嗎?”

    梁秋宴想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呢?

    蕭元又問景越:“同學,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景越?”

    景越臉色一沉:“你什麼眼神?我比他帥多了好嗎。”

    臥槽!太不要臉了!

 

    梁秋宴被景越的無恥震驚了,他原以為景越只是情商低,沒想到大愚若智,負負得正,竟然機智地化解了這個問題。

    果然連蕭元都被噎了一下:“你還挺有趣的。”

    然後只和梁秋宴說話,不再去撩撥景越。

    白天想盡各種辦法帶著景越去上課,實在去不了就翹課,晚上被景越各種找茬,再和沈風佩大被同眠,如此過了幾天,梁秋宴覺得再這麼過下去他的心臟恐怕不太好。

    同時,他發覺冰箱裏總是莫名其妙地少些東西,有時候是晚上的剩菜,有時候是一盒優酪乳。他一開始懷疑是家裏進了老鼠,但老鼠哪能把東西吃的那麼乾淨,還把盤子給洗了?

    這件事他一直沒搞明白,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廚房的燈還亮著,裏面隱隱還有人影閃動。

    家裏進賊了!

    梁秋宴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他就近抄起晾衣杆,躡手躡腳地靠近廚房門,屏住呼吸一口氣沖進去,打算嚇小偷一跳,進了廚房卻倒吸一口涼氣。

    景越端著一碗他晚上炒的菜吃的正歡,見他進來了,嚇得整個人都木掉了,僵在那手足無措。

    原來景越故意抱怨他做的飯難吃,沒有多吃,但每晚又餓的慌,只好半夜起來偷偷到廚房找吃的,結果被梁秋宴抓個現形,尷尬的氛圍簡直要溢滿廚房。

    景越就維持著一手端盤子一手拿筷子的動作一動不動,嘴裏的菜還沒咽下去。廚房白晃晃的燈光從他頭頂照下來,照的他神色慌張,臉色慘白,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像個沒帶作業卻被老師抓住的小學生,梁秋宴心中兀的一軟。

    景越羞憤欲絕,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尷尬的時刻了,梁秋宴一定會拿這件事笑話他。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梁秋宴不僅沒笑話他,反而問他:“蛋炒飯可以嗎?”

    “啊?”他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傻極了。

    梁秋宴從冰箱裏拿了兩顆雞蛋,又拿過了景越手中的盤子:“天這麼冷,吃冷菜你也不嫌凍得慌。”

    然後開火,倒油,熱鍋,同時從電飯煲裏挖了兩勺飯,待鍋熱油沸後加進去,翻炒的同時對傻站著的景越說:“請幫我把兩個雞蛋打一下,如果覺得不夠,可以自己再加個蛋。”

    景越乖乖地拿了碗和打蛋器在一旁打蛋,打好後遞給梁秋宴,梁秋宴接過碗將蛋液淋在炒熟的米飯上上下翻炒,等到粒粒米飯皆裹上金黃的蛋液,熱氣騰騰的碎金飯就可以出鍋了。

    梁秋宴給景越盛了碗:“我這水準就只能做成這樣了,希望你不要太嫌棄。”

    景越紅了臉,小聲說:“其實你做的還蠻好吃的。”

    他接過蛋炒飯,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梁秋宴怕他噎著,又給他倒了杯水。

    說實話,梁秋宴做的蛋炒飯味道很一般,但大晚上的能不怕麻煩給你做一份蛋炒飯,這份心意比什麼來的都可口。

    最能攻略人心的不是什麼生死離別,也不是什麼恩愛情仇,而是生活中小小的滿足感,就像在冬日冷風中熱騰騰的烤紅薯,夏日夜晚裏撒滿孜然的烤肉串,每每回想,胸腔就會無可抑制地湧起滿足感。

    燙熱的碗身溫著景越的手,也溫著他的心。

    他自小就是異能者,因為特殊的能力一直被人排擠,直到許染把他撿回異能科,他才有了歸屬感。

    他的童年顛沛流離,別說蛋炒飯,能吃飽就不錯了,而到了異能科之後,許染忙的很,哪有功夫照顧他,他每天基本都靠自己外出覓食。

    也就是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半夜三更起床給他做飯,景越感動地心臟都在轟鳴。放以前他也不會想到他會被一碗蛋炒飯征服,可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毫無邏輯,霸道任為,他的胃他的意志通通繳械投降,匍匐在一碗再普通不過的蛋炒飯下。

    景越一旦把某個人歸為自己人那一檔,就會掏心掏肺地對他好,而他越想這兩天對梁秋宴做的事越覺得羞愧,他放下碗,正色道:“我要為我前幾天的行為向你道歉,對不起。”

    梁秋宴聽完一指廚台:“那把鍋和碗洗了當個賠禮唄。”

 第二十章

    景越大晚上的直接跟著梁秋宴回來,除了人外,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梁秋宴翻出了以前買多了的牙刷和毛巾給他用,其他方面只好先將就一晚,等明天再回景越住的地方拿。

    景越不認床,倒是早早地睡了,梁秋宴這邊就沒那麼容易睡得著。他不是沒和沈風佩同床共枕過,但上一次他是懷著純潔的革命情誼心情和他躺著一張床上的,這一次,心境大不一樣,心心念叨的人躺在身旁,一呼一吸間都是那個人的氣息,稍微移下小腿就能碰到對方的身體,而他還得把持住,不能做出出格的事,這對一個正值青春年少、身體容易衝動的人來說,簡直是甜蜜的折磨。

    而且,梁秋宴總覺得沈風佩離他越來越近了,大腿就快貼到一起了,隔著布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熱度。

    他沒動,那是沈風佩在動?

    梁秋宴立即把這個想法踢出腦海,怎麼可能?他根本想像不出沈風佩冷著一張臉,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往他這邊一點點挪的場景,這場景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太可怕了。

    梁秋宴想和沈風佩拉開點距離,但又害怕這樣太刻意了,反而顯的很奇怪,他努力回想他和好友平時是怎麼相處的,認為純潔的男男關係之間一起睡,甚至一起擼還是挺正常的。

    於是,他乾脆用小腿夾住沈風佩的小腿,將他的腳放在自己的腳面上,一臉正氣地對沈風佩說:“你腳太冷了,我幫你捂一捂。”

    肌膚相親,也算是吃點豆腐。

    黑暗中,梁秋宴看不到沈風佩一驚,臉頰緋紅,冷臉不復,覆在面上的冰面具冰消雪融,露出內裏無邊春/色。

    梁秋宴可不知道他錯過了怎樣一幅風景,他絞盡腦汁地想著該怎麼和沈風佩解釋景越的事,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一個親戚論:“那個……你別信景越的話,那都是他瞎說的,他其實是我媽媽那邊的遠房親戚,最近遇到了點事,所以暫時要住在這裏,大概過個幾天就會走。”

    沈風佩沒說話,主要是他現在一開口,聲音就會暴露他現在思想不純潔的事,梁秋宴卻誤會了,他以為沈風佩不信,又接著解釋:“我本來也不知道他是我家親戚,是上次我把簽名拿給我媽看時,我媽和我說的,我才知道他是我媽媽的姐姐的小舅子的外甥女的七舅姥爺的外甥的兒子。”

    過了好一會兒,沈風佩才說話:“出三代了。”

    “……嗯,好像是。”梁秋宴琢磨,沈風佩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等等!直系血緣三代以外可以結婚,沈風佩這是在算他和景越有沒有亂/倫?!沈風佩的關注點為何和常人不一樣?正常人在知道他們是親戚關係後不應該不再懷疑他們倆的關係麼?怎麼到了沈風佩這,在搞基的標籤上又多貼了亂/倫的標籤,那他的解釋豈不是越描越黑?

    梁秋宴無力,梁秋宴彷徨,梁秋宴乾脆裝起了死,時間會證明他真的連景越穿多大碼的內褲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沈風佩一二節有課一早出去了,梁秋宴睡醒後抱著沈風佩蓋過的被子在床上打滾,把臉埋在被子裏深吸一口氣,還能聞到沈風佩沐浴露的味道,抬頭做出一臉陶醉的樣子。

    結果一睜眼發現景越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好心地替他關上門:“不妨礙你和被子恩愛了。”

    “…………”

    梁秋宴三四節有課,洗漱一番後就打算出門,但景越也要跟著去,梁秋宴的班級寥寥十幾人,多一個少一個都很明顯,他不可能帶著景越去上課,只好翹掉了上午的課。

    兩人下樓去吃早飯,買了兩個煎餅果子,一人一個,梁秋宴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和一個大明星一起站在路邊攤旁邊吃煎餅果子,雖說他第一次看到沈風佩吃一塊錢一串的炸串時也驚呆了。

    吃完飯,趁著上午有空,景越帶梁秋宴回他住的公寓拿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路上,梁秋宴問:“妖者聯盟為什麼要追殺我?我和他們無仇無怨,好端端地殺我做什麼?”

    景越回答:“你和他們的矛盾我怎麼知道。”

    梁秋宴又問:“沈風佩會不會被捲進來,他會不會有危險?”

    景越回答:“誰知道,說不定他們看他不順眼就順手把他解決了。”

    梁秋宴憂心忡忡,景越領著他進門:“你要真擔心,不如搬來和我住,不僅方便點,還不會把他捲進來。”

    景越住的公寓是公司給他配的,位置大小和裝修沒話說,比梁秋宴租住的房子要好多了,但他一想到要離開沈風佩,心裏一萬個不樂意,可是不離開沈風佩,沈風佩可能會有危險。

    梁秋宴矛盾不已,景越其實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妖者聯盟向來是拿錢辦事,多殺一個人就得多收一份錢,怎麼會去虧本的買賣,他放任梁秋宴自我糾結,自顧自地打包好行李,拖著個小箱子正式住進了梁秋宴和沈風佩合租的房子裏。

    梁秋宴下午的課是節大課,一兩百號人一起上,同學之間壓根記不住對方,梁秋宴也就敢帶著景越一起去。

    景越把劉海梳下來,鼻樑上架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和旁邊青澀粉嫩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還真就沒人發現他們的教室後面坐著個前段時間還上了頭條的大明星。

    梁秋宴剛松一口氣,就見蕭元湊過來,臉上還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梁秋宴邊上對景越說:“這位同學看著有點眼熟啊。”

    蕭元天生自帶聚光燈,走到哪都是眾人的焦點,他一過來,梁秋宴明顯感到不少目光跟著過來,他壓低聲音對蕭元說:“你怎麼在這?”

    蕭元笑眯眯的:“想你了。”

    梁秋宴抖了抖:“別鬧,你到底來幹什麼?”

    蕭元沒回答梁秋宴的問題,而是說:“你和別的男人走這麼近,風佩知道嗎?”

    梁秋宴想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呢?

    蕭元又問景越:“同學,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景越?”

    景越臉色一沉:“你什麼眼神?我比他帥多了好嗎。”

    臥槽!太不要臉了!

    梁秋宴被景越的無恥震驚了,他原以為景越只是情商低,沒想到大愚若智,負負得正,竟然機智地化解了這個問題。

    果然連蕭元都被噎了一下:“你還挺有趣的。”

    然後只和梁秋宴說話,不再去撩撥景越。

    白天想盡各種辦法帶著景越去上課,實在去不了就翹課,晚上被景越各種找茬,再和沈風佩大被同眠,如此過了幾天,梁秋宴覺得再這麼過下去他的心臟恐怕不太好。

    同時,他發覺冰箱裏總是莫名其妙地少些東西,有時候是晚上的剩菜,有時候是一盒優酪乳。他一開始懷疑是家裏進了老鼠,但老鼠哪能把東西吃的那麼乾淨,還把盤子給洗了?

    這件事他一直沒搞明白,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廚房的燈還亮著,裏面隱隱還有人影閃動。

    家裏進賊了!

    梁秋宴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他就近抄起晾衣杆,躡手躡腳地靠近廚房門,屏住呼吸一口氣沖進去,打算嚇小偷一跳,進了廚房卻倒吸一口涼氣。

    景越端著一碗他晚上炒的菜吃的正歡,見他進來了,嚇得整個人都木掉了,僵在那手足無措。

    原來景越故意抱怨他做的飯難吃,沒有多吃,但每晚又餓的慌,只好半夜起來偷偷到廚房找吃的,結果被梁秋宴抓個現形,尷尬的氛圍簡直要溢滿廚房。

    景越就維持著一手端盤子一手拿筷子的動作一動不動,嘴裏的菜還沒咽下去。廚房白晃晃的燈光從他頭頂照下來,照的他神色慌張,臉色慘白,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像個沒帶作業卻被老師抓住的小學生,梁秋宴心中兀的一軟。

    景越羞憤欲絕,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尷尬的時刻了,梁秋宴一定會拿這件事笑話他。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梁秋宴不僅沒笑話他,反而問他:“蛋炒飯可以嗎?”

    “啊?”他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傻極了。

    梁秋宴從冰箱裏拿了兩顆雞蛋,又拿過了景越手中的盤子:“天這麼冷,吃冷菜你也不嫌凍得慌。”

    然後開火,倒油,熱鍋,同時從電飯煲裏挖了兩勺飯,待鍋熱油沸後加進去,翻炒的同時對傻站著的景越說:“請幫我把兩個雞蛋打一下,如果覺得不夠,可以自己再加個蛋。”

    景越乖乖地拿了碗和打蛋器在一旁打蛋,打好後遞給梁秋宴,梁秋宴接過碗將蛋液淋在炒熟的米飯上上下翻炒,等到粒粒米飯皆裹上金黃的蛋液,熱氣騰騰的碎金飯就可以出鍋了。

    梁秋宴給景越盛了碗:“我這水準就只能做成這樣了,希望你不要太嫌棄。”

    景越紅了臉,小聲說:“其實你做的還蠻好吃的。”

    他接過蛋炒飯,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梁秋宴怕他噎著,又給他倒了杯水。

    說實話,梁秋宴做的蛋炒飯味道很一般,但大晚上的能不怕麻煩給你做一份蛋炒飯,這份心意比什麼來的都可口。

    最能攻略人心的不是什麼生死離別,也不是什麼恩愛情仇,而是生活中小小的滿足感,就像在冬日冷風中熱騰騰的烤紅薯,夏日夜晚裏撒滿孜然的烤肉串,每每回想,胸腔就會無可抑制地湧起滿足感。

    燙熱的碗身溫著景越的手,也溫著他的心。

    他自小就是異能者,因為特殊的能力一直被人排擠,直到許染把他撿回異能科,他才有了歸屬感。

    他的童年顛沛流離,別說蛋炒飯,能吃飽就不錯了,而到了異能科之後,許染忙的很,哪有功夫照顧他,他每天基本都靠自己外出覓食。

    也就是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半夜三更起床給他做飯,景越感動地心臟都在轟鳴。放以前他也不會想到他會被一碗蛋炒飯征服,可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毫無邏輯,霸道任為,他的胃他的意志通通繳械投降,匍匐在一碗再普通不過的蛋炒飯下。

    景越一旦把某個人歸為自己人那一檔,就會掏心掏肺地對他好,而他越想這兩天對梁秋宴做的事越覺得羞愧,他放下碗,正色道:“我要為我前幾天的行為向你道歉,對不起。”

    梁秋宴聽完一指廚台:“那把鍋和碗洗了當個賠禮唄。”

 第二十一章

    景越對梁秋宴的態度變了。

    沈風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如果說景越昨天對梁秋宴的態度還是惡毒女配,那麼今天就是深情男二了。

    他們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定發生了點什麼。

    沈風佩想,他對這個突然闖入他家的人沒多少好感,也許是雄性生物來自血脈裏的領地意識,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會觸動他的神經,挑戰他的忍耐力。

    比如說現在,景越順手拿起的杯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梁秋宴的,他嘴唇印上的地方是梁秋宴平常喝水時習慣印上的地方。

    間接接吻。

    沈風佩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等景越放下杯子後,他又不急不緩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景越急匆匆地跑去陽臺接電話。

    梁秋宴在衛生間,景越去陽臺接電話,兩人都不在客廳,沈風佩這時才把目光重新轉回梁秋宴的杯子上。

    梁秋宴一從衛生間出來,沈風佩就和他交代他剛才沒注意打碎了他的杯子。

    梁秋宴低頭一看,垃圾桶裏確實有一堆杯子碎片,“碎就碎了,再買一個就行,你沒被碎片劃到手吧?”

    “沒有。”沈風佩取過自己的杯子遞給梁秋宴:“你可以先用我的。”

    “不用,我上次正好多買了一個,等會兒拿出來用就好。”

    沈風佩收回手,表情平靜:“噢……”

    吃完晚飯,梁秋宴先去洗澡,偷偷用了點沈風佩的沐浴露,睡在同一張床上,用同一種香味的沐浴露和洗髮水,有一種他們倆真的是同居小情侶的感覺。

    他剛把身上的沫兒沖乾淨,正偷著樂呢,景越突然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也顧不上被淋濕了,一把抓住梁秋宴的手說:“來不及了!我……”

    “我”字還沒說完,浴室裏的場景瞬間變了,洗漱台、淋浴噴頭、浴室的牆壁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參天大樹和一望無際的幽深灌木。

    景越解釋說:“這是一種能夠製造幻境的妖製造的幻境,我們必須找到幻境的核心才行,不然我們出不去。”

    梁秋宴此時身體是裸著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在在景越沖進來的瞬間只來得及單手捂鳥,避免徹底走光。

    太尷尬了!他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被逼著穿過開襠褲外,還沒在別人面前露個徹底。

    梁秋宴想捂臉,但他一隻手被景越抓著,一隻手肩負著重要職責,竟然連捂臉都做不到。

    沒辦法,他向景越要了他的上衣,像圍裙一樣圍著腰間,雖然這樣只能遮住前面,遮不住屁股,但能遮一點是一點。

    景越作為一枚水靈靈的小鮮肉,總是得有點資本的,身材好到沒話說,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配上他那張臉,殺傷力十足。

    梁秋宴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轉頭環顧四周,此時他們正處在一片森林之中,景越說這一切都是幻境,但這一切是如此的逼真,無論是有些潮濕感的空氣,還是青草帶給腳底的瘙癢,全都真實無比,即使閉上易受迷惑的眼睛,身體的其他器官仍然向他回饋著這裏是真實存在的資訊。

    “幻妖製造的幻境太過真實,所以千萬不能在這裏被殺死,不然你內心會認定自己被殺了,精神也就隨之崩潰,即使回到現實中,要麼死要麼成為植物人。我們必須儘快破壞掉幻境核心,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力。”

    梁秋宴有著bug,能看清物品的資訊,但在這個空間裏,這些都是虛假的事物並沒有任何屬性欄,對梁秋宴來說難得的清爽乾淨。

    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認為他能夠把這一切當做是幻象,他試著走了兩步,地面上的石子硌得他生疼,火辣辣的痛感實實在在,無法忽視,他停下腳步,抬起腳板看了下,石子印出的紅印子觸目驚心,絲毫看不出虛假的樣子。

    這時,景越突然沖過來一把他橫抱起來,腳腕用力一點,跳開剛才所站的位置。他跳開的瞬間,那個位置就猛的冒出幾根半人高的毒刺,一旦被刺中,非死即傷。

    梁秋宴一陣後怕,要不是景越反應快,他此時已經變成叉燒肉了。

    地面不安全了,景越腳尖碰到的地方全部都會冒出毒刺,例無虛發,甚至連樹木也汩汩冒著黑色的黏液,腐蝕效果堪比王水。

    能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景越在又一次跳起的同時,扔出一張巴掌大的白紙,白紙見風便長,很快變成能站下兩個人的大小。他落在白紙上,毒刺沒有刺出,他放下樑秋宴,神色凝重:“這是逼著我出絕招。”

    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塊茶杯蓋大小的小鏡子,平鋪在掌心,對梁秋宴說:“幻境是利用精神力製造的,如果我們的精神力夠強大,就可以通過這面鏡子控制這個幻境,到時就能找到幻境核心,離開這裏。”

    他讓梁秋宴把手覆在鏡子上,接著說:“閉上眼,想像你現在最渴望的東西,人這時候的精神力最為強大。”

    他最渴望的東西?

    梁秋宴閉上眼,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現出沈風佩的身影,他只是起了個念頭,無端的想法卻一圈又一圈地纏上來,思緒打著旋沉下去。

    沈風佩現在在做什麼?是坐在沙發上嗎?手裏應該拿著一本書,書很厚,幾百來頁,當成板磚使不成問題,淡黃色的書頁上排著密密麻麻的字,讓人看兩眼就頭暈。他面前的茶桌上應該放著一杯咖啡,冒著嫋嫋熱氣。他看完了一面,翻了一頁,翻書揚起的細小氣流吹了一下他額前沒梳上去的碎發,但很快又落下來,直到下一次翻頁的時候又被吹起來。

    暖黃的燈光,電視機的聲音,以及樓下大媽們跳廣場舞的動靜。梁秋宴覺得這個場景好似就在他眼前,他一伸手就能碰觸到沈風佩柔軟的臉頰。

    哢嚓。

    鏡子上出現一條裂痕,而幻境也隨著鏡面的破碎而出現裂痕,原先的森林景象如同陳年舊畫般大片大片的從牆面剝落,有什麼東西發出淒厲刺耳的叫聲,幻境轉眼崩塌。

    “成了!”景越剛露出白牙,笑容就凝在臉上,他瞪著幻境的裂痕處不住搖頭,臉上的驚愕壓不住:“我的天啊!不是吧!”

    梁秋宴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又一個沈風佩從幻境裂痕處魚貫而出,同時被成百上千個沈風佩包圍對他來說也許是天堂,但天堂的前提是這些沈風佩們沒有穿著水手服、女僕裝、高開叉旗袍等等等等各類常見於某種電影的女性情趣服裝。

    “臥槽!這是怎麼回事?”梁秋宴扯著景越的領子吼道,同時捂住景越的眼睛:“不准看!”

    沈風佩的白大腿只能他一個人看!不能讓景越占了便宜!

    “你剛才是不是在想沈風佩?”景越扯開梁秋宴的手說:“鏡子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把我們倆的想法二合一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幻境核心,不然……”

    他自己捂住眼睛說:“不然我就要瞎了!”

    梁秋宴已經顧不得罵景越你踏馬腦袋裏裝的都是啥?他也必須儘快找到幻境核心,趕緊出去,不然他的鼻血就要忍不住了!

    “怎麼找?”

    景越摔了小鏡子,碎片濺了一地:“變成這樣肯定是幻妖在搗鬼,鏡子沒找出幻境核心,媽的!幻妖這次沒設幻境核心,自己就是幻境核心,它一定藏著這堆沈風佩中,我們得把它找出來!”

    一堆一堆的沈風佩穿著令人不忍直視的衣服到處亂竄,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在這麼多沈風佩中找出幻妖假扮的那一個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梁秋宴有bug,幻影是不會有屬性欄的,他只要找到有屬性欄的那一個就好,那個沈風佩肯定是幻妖。

    他捂緊鼻子,默念圓周率,睜大眼睛在重重疊影中努力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他快被只穿著男友襯衫的沈風佩萌暈過去時,他終於看到了某個沈風佩頭上頂著屬性欄。

    梁秋宴立馬招呼景越:“那個!穿兔子裝的那個!”

    景越毫不懷疑地一躍而起,幾個衝刺間一把抓住幻妖扮做的沈風佩,而梁秋宴在跑了兩步後,就被各種沈風佩一股腦堵住,廢了好大勁才沖過來。

    幻妖被抓住後立馬求饒:“大爺!我錯了!放過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氣的梁秋宴拿腳踢它:“不要頂著他的臉說這種話!趕緊給我變回去!”

    “好好好,我變。”

    嘭的一聲,幻妖變回小狐狸模樣,要不是景越眼疾手快,差點又讓它從指縫中遛了。

    幻妖哭喪著臉:“兩位大爺,你看你們也沒受傷,就把我當做一個屁放了吧!”

    景越拎著它的紅尾巴晃了兩下:“老實交代,誰派你來的?”

    幻妖連忙說:“沒人派我來,我自個來的。”

    景越壓根不信,他拔了根狐狸毛:“再不說實話就把你的皮剝了做成圍脖!”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真沒人派我來!”幻妖快哭了。

    原來這只小幻妖對小裴有那麼點意思,這兩天見她總是悶悶不樂,一打聽知道問題出在一個叫何君的人類身上,就想著來報復何君替小裴出氣,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被抓住了。

    “那你知道桃花源在哪?”

    “知道知道。”幻妖點頭如搗蒜,“二位爺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起你們去,不過能不能打個商量,把我掉個個,不要拎著我的尾巴,腦袋沖下事情考慮不清楚。”

    景越皺眉:“你想耍什麼花招?”

    “沒,就是腦袋沖下我暈的慌,大爺您要是嫌麻煩就算了。”

    景越和梁秋宴對視一眼,然後抓住幻妖前爪把它身子轉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哎哎哎,行,謝謝您嘞。”幻妖這麼說著,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會謝您一輩子的!”話音沒落,從口中咻地吐出一枚銀針,直射梁秋宴面門。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梁秋宴只來得及反射性地後仰,景越想要伸手拉開梁秋宴,腳下卻一滑,往前一傾,直接撲在梁秋宴身上,手指在撐住地面的同時,不幸勾掉了梁秋宴圍在腰間的上衣。

    而幻妖趁此機會一溜煙逃了,幻境消失,他們重新變回到了浴室。

    梁秋宴□□躺在地上,手肘支地,手肘關節疼的要命,而景越趴在他上方,裸著上身,右手壓著他扯掉的衣服。

    劫後餘生,加上浴室裏的水汽一激,兩人的臉蛋紅撲撲的。

    曖昧的姿勢,曖昧的紅暈,曖昧的呼呼喘氣,梁秋宴心想這讓別人看到分分鐘想歪的節奏,可千萬不要被沈風佩知道,他本來就懷疑他和景越的關係,再看見這一幕,那他真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他剛伸手去推景越的胸口,打算讓他起開,就聽到浴室門鎖被轉開的聲音。

    沈風佩正站在門口面若寒霜地看著他們倆。

    得,這回真的跳黃河了。

 第二十二章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每個人心中都有萬匹草泥馬迅猛奔騰。

    沈風佩一言不發,關上了浴室門,嗑噠一聲輕響震得梁秋宴心頭發顫,這絕逼是被誤會的節奏!

    梁秋宴拍拍景越的胸膛,焦急地說:“快起開!”

    景越側身讓開,梁秋宴立馬爬起來,顧不上摔倒時杵的發疼的手肘,撈過毛巾抖著手擦乾淨身上的水珠,然後胡亂地套上內褲和睡衣,正扣著睡衣扣呢,就聽到景越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屁股好翹。”

    梁秋宴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發現他還維持著側身曲腿的詭異姿勢,心想這貨又犯什麼病了?

    他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沒好氣地說道:“廢話,這要你說,我自己的屁股我自己知道。話說,你怎麼還躺在地板磚上,不嫌冷?”

    景越繃著身體:“剛剛跑的我太熱了,正好靠著地板降降溫。”

    梁秋宴給了他一個“有病吃藥”的眼神後急匆匆地推門出去了。

    梁秋宴一走,景越繃著的身體立馬放鬆下來,他剛才的動作不過是為了掩飾他石更了的事實,他爬起來坐在馬桶上抱住腦袋開始思考人生。

    對同性產生了性衝動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梁秋宴追著沈風佩出了浴室門,馬不停蹄地和他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和他什麼也沒做,是他突然沖進浴室還摔了一跤,你千萬別想歪!”

    沈風佩面無表情:“摔一跤能從門口摔進浴室裏,還正好跌在你身上?”

    梁秋宴乾笑:“他腿長嘛,摔的比別人遠些也很正常。”

    梁秋宴的解釋太蒼白扯淡了,沈風佩壓根不信,不僅沒能壓下沈風佩的怒火,反而火上澆油,讓沈風佩的怒火越燒越旺。梁秋宴越解釋,他越生氣,既然怕他誤會,那就不要總做出這些讓他誤會的事,耍著他玩很有意思嗎!

    解釋著解釋著,梁秋宴覺得這關係不對啊,雖說他對沈風佩抱著不純潔的小心思,但他們又不是戀愛關係,沈風佩憑什麼這麼生氣?

    梁秋宴這麼一想,瞬間意識到自己連解釋的立場都沒有,而且,由於幻境裏假沈風佩的影響,他一時不好意思面對沈風佩,儘管沈風佩穿的一本正經,嚴嚴實實,但他總忍不住回想起沈風佩穿著情趣服裝的樣子。

    反正是不能一起睡了,不然他這一夜就別想睡了,於是他拿起枕頭跑去原來的房間,和景越一起睡。

    景越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在床邊站著,梁秋宴放枕頭,掀被,脫鞋,鑽進被子裏,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將兩側的被角掖好,見景越還在床邊站著:“怕什麼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啊……我忘了,你是不是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抱歉啊,你忍一晚上,明晚我就回沈風佩那睡。”

    景越有苦難言,剛才讓他思考人生的對象躺在床上,對他說一起睡,他覺得自己不太好,恐怕又得去馬桶上思考人生。

    思考的結果是景越掏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往床中間一插,將被子連同墊鋪一同釘死在床板上,匕首寒光戰戰,擦著梁秋宴的手臂釘進被子,嚇得他臉色慘白:“我靠!你不想我和你一起睡,也不用這樣子吧?大家都是文明人,和我直說就行,動手多傷和氣。”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景越:“我們劃條三八線,以匕首為界,你別過來,我也不過去,一人占一半,你介意嗎?”

    梁秋宴扯了扯被子沒扯動,朝著肩頭處比劃了一下:“漏風啊大哥,能不能把匕首挪到這。”

    景越二話不說,拔了匕首重新插回被頭中間處,正好幫梁秋宴壓住被子,他又問了一遍:“你介意嗎?介意的話就算了。”

    梁秋宴把手指從匕首插出的孔子伸出來晃了兩下:“如果你願意賠被子的話,我不介意。”

    景越的想法很簡單,床中間橫著把匕首,兩人就不會挨得太近,兩人不挨得太近,他就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他就不用去馬桶上思考人生,多好,一切煩惱從根源上解決。

    可他忘記了一點,梁秋宴晚上睡覺時沒有亂動的壞習慣,但他有啊!

    梁秋宴是被胸口的重量壓醒的,有什麼東西勒的他喘不過氣來,他睜眼一看,景越像只八爪魚一樣纏著他,而且以一種詭異的常人學不來的姿勢完美避開了匕首的鋒芒。

    梁秋宴想爆粗口,景越避的開,不代表他也避的開啊!他的脖子離匕首只有三釐米不到的距離,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匕首上的寒氣,要是景越再勒他緊一點,他鐵定就被迫自刎了。

    他憤憤地一腳踢開景越,扔了個枕頭讓他繼續抱著,又費勁吃奶的勁才把匕首從床上□□扔在一邊。兇器什麼的還是擱遠點好,免得景越一個不小心血濺當場,那估計第二天的頭版頭條就是《景小天王慘死民宅,同床對象半夜失蹤》,他的小心臟可受不了。

    不過托他的福,梁秋宴也算是起了個大早,正好去梓月軒買湯包,梓月軒的湯包/皮薄餡多,湯汁鮮美,咬一口回味無窮,受歡迎的很,並且每天限量六十六份,先到先得,遲一步就賣光了。

    沈風佩這個人吧,討厭的東西不多,但喜歡的東西也不多,月中仙的湯包恰好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忙梁秋宴懶,買到湯包的次數一隻手掰得過來。

    昨天的事,梁秋宴想了一宿,得出結論確實是他不對,要是沈風佩某天突然帶回了一個陌生人,還一副兩人有一腿的樣子,估計他早就炸了,哪還會聽人解釋。

    語言多蒼白無力,哪有美食來的實在,有功夫解釋一千遍一萬遍,不如去買籠他喜歡的湯包,絕對比言語來的有用。

    晨光還沒破曉,街道上一片寂靜,梁秋宴站在月中仙門口跺著腳,呼出的白氣被冷風一吹,像團棉花糖浸了水,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來的太早了,早到賣湯包的窗口還沒開,早到啟明星還掛在東邊天上閃著光,不知怎麼的,梁秋宴突然想起了他送沈風佩去醫院的那天晚上,也是這麼冷,凍的他發抖,但那天晚上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風佩笑,笑的他心神蕩漾,心生暖意,一想起來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翹。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是光想到他就會想笑?

    梁秋宴的麻利勁倒是把月中仙的老闆嚇了一跳:“好久沒見到有人這麼早來排隊了,小夥子,你是給女朋友買的吧?”

    梁秋宴笑道:“沒有,還沒追到手呢。”

 

    老闆將裝好的湯包遞給他,面色和善:“憑你這個心勁,追到是遲早的事。”

    梁秋宴接過湯包:“借您吉言。”

    老闆說的話某種意義上還蠻准,當梁秋宴把熱騰騰的湯包擺在沈風佩面前時,沈風佩果然不生氣了:“你什麼時候起的?”

    “沒看表,不過我是第一個買到的,頭一次哎。”

    “天這麼冷,以後別去了。”

    梁秋宴擠眉弄眼:“你心疼?”

    沈風佩沒說話,只是給梁秋宴的碗裏倒了勺醋:“吃點醋,對身體有好處。”

    梁秋宴苦下臉:“但對牙齒不好。”

    起遲了的景越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湯包外賣盒,怒了:“我靠!你們竟然瞞著我偷吃?!還有沒有人性!”

 第二十一章

    景越對梁秋宴的態度變了。

    沈風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如果說景越昨天對梁秋宴的態度還是惡毒女配,那麼今天就是深情男二了。

    他們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定發生了點什麼。

    沈風佩想,他對這個突然闖入他家的人沒多少好感,也許是雄性生物來自血脈裏的領地意識,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會觸動他的神經,挑戰他的忍耐力。

    比如說現在,景越順手拿起的杯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梁秋宴的,他嘴唇印上的地方是梁秋宴平常喝水時習慣印上的地方。

    間接接吻。

    沈風佩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等景越放下杯子後,他又不急不緩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景越急匆匆地跑去陽臺接電話。

    梁秋宴在衛生間,景越去陽臺接電話,兩人都不在客廳,沈風佩這時才把目光重新轉回梁秋宴的杯子上。

    梁秋宴一從衛生間出來,沈風佩就和他交代他剛才沒注意打碎了他的杯子。

    梁秋宴低頭一看,垃圾桶裏確實有一堆杯子碎片,“碎就碎了,再買一個就行,你沒被碎片劃到手吧?”

    “沒有。”沈風佩取過自己的杯子遞給梁秋宴:“你可以先用我的。”

    “不用,我上次正好多買了一個,等會兒拿出來用就好。”

    沈風佩收回手,表情平靜:“噢……”

    吃完晚飯,梁秋宴先去洗澡,偷偷用了點沈風佩的沐浴露,睡在同一張床上,用同一種香味的沐浴露和洗髮水,有一種他們倆真的是同居小情侶的感覺。

    他剛把身上的沫兒沖乾淨,正偷著樂呢,景越突然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也顧不上被淋濕了,一把抓住梁秋宴的手說:“來不及了!我……”

    “我”字還沒說完,浴室裏的場景瞬間變了,洗漱台、淋浴噴頭、浴室的牆壁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參天大樹和一望無際的幽深灌木。

    景越解釋說:“這是一種能夠製造幻境的妖製造的幻境,我們必須找到幻境的核心才行,不然我們出不去。”

    梁秋宴此時身體是裸著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在在景越沖進來的瞬間只來得及單手捂鳥,避免徹底走光。

    太尷尬了!他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被逼著穿過開襠褲外,還沒在別人面前露個徹底。

    梁秋宴想捂臉,但他一隻手被景越抓著,一隻手肩負著重要職責,竟然連捂臉都做不到。

    沒辦法,他向景越要了他的上衣,像圍裙一樣圍著腰間,雖然這樣只能遮住前面,遮不住屁股,但能遮一點是一點。

    景越作為一枚水靈靈的小鮮肉,總是得有點資本的,身材好到沒話說,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配上他那張臉,殺傷力十足。

    梁秋宴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轉頭環顧四周,此時他們正處在一片森林之中,景越說這一切都是幻境,但這一切是如此的逼真,無論是有些潮濕感的空氣,還是青草帶給腳底的瘙癢,全都真實無比,即使閉上易受迷惑的眼睛,身體的其他器官仍然向他回饋著這裏是真實存在的資訊。

    “幻妖製造的幻境太過真實,所以千萬不能在這裏被殺死,不然你內心會認定自己被殺了,精神也就隨之崩潰,即使回到現實中,要麼死要麼成為植物人。我們必須儘快破壞掉幻境核心,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力。”

    梁秋宴有著bug,能看清物品的資訊,但在這個空間裏,這些都是虛假的事物並沒有任何屬性欄,對梁秋宴來說難得的清爽乾淨。

    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認為他能夠把這一切當做是幻象,他試著走了兩步,地面上的石子硌得他生疼,火辣辣的痛感實實在在,無法忽視,他停下腳步,抬起腳板看了下,石子印出的紅印子觸目驚心,絲毫看不出虛假的樣子。

    這時,景越突然沖過來一把他橫抱起來,腳腕用力一點,跳開剛才所站的位置。他跳開的瞬間,那個位置就猛的冒出幾根半人高的毒刺,一旦被刺中,非死即傷。

    梁秋宴一陣後怕,要不是景越反應快,他此時已經變成叉燒肉了。

    地面不安全了,景越腳尖碰到的地方全部都會冒出毒刺,例無虛發,甚至連樹木也汩汩冒著黑色的黏液,腐蝕效果堪比王水。

    能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景越在又一次跳起的同時,扔出一張巴掌大的白紙,白紙見風便長,很快變成能站下兩個人的大小。他落在白紙上,毒刺沒有刺出,他放下樑秋宴,神色凝重:“這是逼著我出絕招。”

    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塊茶杯蓋大小的小鏡子,平鋪在掌心,對梁秋宴說:“幻境是利用精神力製造的,如果我們的精神力夠強大,就可以通過這面鏡子控制這個幻境,到時就能找到幻境核心,離開這裏。”

    他讓梁秋宴把手覆在鏡子上,接著說:“閉上眼,想像你現在最渴望的東西,人這時候的精神力最為強大。”

    他最渴望的東西?

    梁秋宴閉上眼,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現出沈風佩的身影,他只是起了個念頭,無端的想法卻一圈又一圈地纏上來,思緒打著旋沉下去。

    沈風佩現在在做什麼?是坐在沙發上嗎?手裏應該拿著一本書,書很厚,幾百來頁,當成板磚使不成問題,淡黃色的書頁上排著密密麻麻的字,讓人看兩眼就頭暈。他面前的茶桌上應該放著一杯咖啡,冒著嫋嫋熱氣。他看完了一面,翻了一頁,翻書揚起的細小氣流吹了一下他額前沒梳上去的碎發,但很快又落下來,直到下一次翻頁的時候又被吹起來。

    暖黃的燈光,電視機的聲音,以及樓下大媽們跳廣場舞的動靜。梁秋宴覺得這個場景好似就在他眼前,他一伸手就能碰觸到沈風佩柔軟的臉頰。

    哢嚓。

    鏡子上出現一條裂痕,而幻境也隨著鏡面的破碎而出現裂痕,原先的森林景象如同陳年舊畫般大片大片的從牆面剝落,有什麼東西發出淒厲刺耳的叫聲,幻境轉眼崩塌。

    “成了!”景越剛露出白牙,笑容就凝在臉上,他瞪著幻境的裂痕處不住搖頭,臉上的驚愕壓不住:“我的天啊!不是吧!”

    梁秋宴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又一個沈風佩從幻境裂痕處魚貫而出,同時被成百上千個沈風佩包圍對他來說也許是天堂,但天堂的前提是這些沈風佩們沒有穿著水手服、女僕裝、高開叉旗袍等等等等各類常見於某種電影的女性情趣服裝。

    “臥槽!這是怎麼回事?”梁秋宴扯著景越的領子吼道,同時捂住景越的眼睛:“不准看!”

    沈風佩的白大腿只能他一個人看!不能讓景越占了便宜!

    “你剛才是不是在想沈風佩?”景越扯開梁秋宴的手說:“鏡子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把我們倆的想法二合一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幻境核心,不然……”

    他自己捂住眼睛說:“不然我就要瞎了!”

    梁秋宴已經顧不得罵景越你踏馬腦袋裏裝的都是啥?他也必須儘快找到幻境核心,趕緊出去,不然他的鼻血就要忍不住了!

    “怎麼找?”

    景越摔了小鏡子,碎片濺了一地:“變成這樣肯定是幻妖在搗鬼,鏡子沒找出幻境核心,媽的!幻妖這次沒設幻境核心,自己就是幻境核心,它一定藏著這堆沈風佩中,我們得把它找出來!”

    一堆一堆的沈風佩穿著令人不忍直視的衣服到處亂竄,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在這麼多沈風佩中找出幻妖假扮的那一個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梁秋宴有bug,幻影是不會有屬性欄的,他只要找到有屬性欄的那一個就好,那個沈風佩肯定是幻妖。

    他捂緊鼻子,默念圓周率,睜大眼睛在重重疊影中努力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他快被只穿著男友襯衫的沈風佩萌暈過去時,他終於看到了某個沈風佩頭上頂著屬性欄。

    梁秋宴立馬招呼景越:“那個!穿兔子裝的那個!”

    景越毫不懷疑地一躍而起,幾個衝刺間一把抓住幻妖扮做的沈風佩,而梁秋宴在跑了兩步後,就被各種沈風佩一股腦堵住,廢了好大勁才沖過來。

    幻妖被抓住後立馬求饒:“大爺!我錯了!放過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氣的梁秋宴拿腳踢它:“不要頂著他的臉說這種話!趕緊給我變回去!”

    “好好好,我變。”

    嘭的一聲,幻妖變回小狐狸模樣,要不是景越眼疾手快,差點又讓它從指縫中遛了。

    幻妖哭喪著臉:“兩位大爺,你看你們也沒受傷,就把我當做一個屁放了吧!”

    景越拎著它的紅尾巴晃了兩下:“老實交代,誰派你來的?”

    幻妖連忙說:“沒人派我來,我自個來的。”

    景越壓根不信,他拔了根狐狸毛:“再不說實話就把你的皮剝了做成圍脖!”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真沒人派我來!”幻妖快哭了。

    原來這只小幻妖對小裴有那麼點意思,這兩天見她總是悶悶不樂,一打聽知道問題出在一個叫何君的人類身上,就想著來報復何君替小裴出氣,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被抓住了。

    “那你知道桃花源在哪?”

    “知道知道。”幻妖點頭如搗蒜,“二位爺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起你們去,不過能不能打個商量,把我掉個個,不要拎著我的尾巴,腦袋沖下事情考慮不清楚。”

    景越皺眉:“你想耍什麼花招?”

    “沒,就是腦袋沖下我暈的慌,大爺您要是嫌麻煩就算了。”

    景越和梁秋宴對視一眼,然後抓住幻妖前爪把它身子轉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哎哎哎,行,謝謝您嘞。”幻妖這麼說著,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會謝您一輩子的!”話音沒落,從口中咻地吐出一枚銀針,直射梁秋宴面門。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梁秋宴只來得及反射性地後仰,景越想要伸手拉開梁秋宴,腳下卻一滑,往前一傾,直接撲在梁秋宴身上,手指在撐住地面的同時,不幸勾掉了梁秋宴圍在腰間的上衣。

    而幻妖趁此機會一溜煙逃了,幻境消失,他們重新變回到了浴室。

    梁秋宴□□躺在地上,手肘支地,手肘關節疼的要命,而景越趴在他上方,裸著上身,右手壓著他扯掉的衣服。

    劫後餘生,加上浴室裏的水汽一激,兩人的臉蛋紅撲撲的。

    曖昧的姿勢,曖昧的紅暈,曖昧的呼呼喘氣,梁秋宴心想這讓別人看到分分鐘想歪的節奏,可千萬不要被沈風佩知道,他本來就懷疑他和景越的關係,再看見這一幕,那他真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他剛伸手去推景越的胸口,打算讓他起開,就聽到浴室門鎖被轉開的聲音。

    沈風佩正站在門口面若寒霜地看著他們倆。

    得,這回真的跳黃河了。

 

 第23章 耶誕節小番外

    番外二十題(日常小段子)

    1、切菜切到手

    梁秋宴切菜切到了手,但不是他的,想偷吃的景越捂手淚流滿面。

    2、洗衣服的排班表

    週一:洗衣機;

    週二:洗衣機;

    週三:洗衣機;

    週四:洗衣機;

    週五:洗衣機;

    週六周日:洗衣機放假休息。

    3、陌生號碼發來的曖昧短信

    【爸,我昨天和異性朋友在賓館開房被員警抓了。請你匯1萬塊錢到楊警官這個農業卡上xxxxxxxxxxxxxxxxxxxxxxx,詳情等我出來再說。】

    沈風佩看了一眼後默默刪掉。

    4、停電

    停電了,梁秋宴的遊戲沒存檔,沈風佩的論文沒保存,景越的恐怖片剛好到恐怖鏡頭……

    5、睡著的貓和他

    景越對梁秋宴說:“你怎麼和貓睡一塊?”

    梁秋宴奇怪地看他一眼:“家裏沒養貓。”

    剛看完恐怖片的景越:“…………”

    6、不敢入睡

    景越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7、殺人現場一樣的房間

    沈風佩第一次給梁秋宴燉湯後的廚房。

    8、奪食

    沈風佩給梁秋宴燉的湯被景越喝了,然後景越拉了一天肚子。

    9、在原地等待

    去重慶旅遊,到了洪崖洞。

    梁秋宴中途分開去上了個廁所,沈風佩在原地等他。

    從此兩人再也沒有見過。

    10、遲到五分鐘

    沈風佩破天荒地遲到了五分鐘,原因是昨晚梁秋宴纏了他一宿…………讓他給他復習高數。

    11、傷心時的安慰

    梁秋宴的高數還是掛了,沈風佩安慰他:“別先忙著哭,還有大物沒考呢。”

    梁秋宴哭的更厲害了。

    12、路燈下牽手的影子

    晚飯後散步,

    梁秋宴故意走在沈風佩身後悄悄伸出右手,試圖讓兩人的影子看起來想在牽手。

    心中偷樂。

    直到沈風佩轉身牽住他的手。

    13、撩起劉海後落於額上的親吻

    沈風佩閉上眼,假裝沒看到梁秋宴在偷偷踮腳。

    14、翻閱過去的相冊

    梁秋宴拿他小時候的相冊給沈風佩看,沈風佩趁他不注意藏起了一張梁秋宴光屁股的照片。

    15、無比缺乏的生活常識

    兩人在看電視。

    沈風佩問:“說好的四個人怎麼變成了五個?”

    梁秋宴:“因為四大天王有五個是常識啊!”

    16、“我和他,哪個更重要?”

    梁秋宴如是問。

    沈風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指著的月中仙湯包,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17、道歉信

    沈風佩收到一封道歉信,信裏寫著:對不起,今早買的湯包全被我吃了,沒給你留。

    18、被吃掉的早餐引發的慘案

    一個拉燈的故事。

    19、做(*/w╲*)愛時要不要關燈

    這依舊是個拉燈的故事。

    20、百年後用時間見證

    梁秋宴合上遊戲艙,沒有選擇再一次進入遊戲。

    他想,回憶永遠是最美好的。

 第二十三章

    梁秋宴的被子破了,被景越一匕首捅破了,他決定去買床新的,同時還要帶著罪魁禍首去付錢,而沈風佩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

    當他們從超市滿載而歸時,他們依然誰沒有注意到拐角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悄悄按下了快門。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梁秋宴第二天刷舊浪時一看到網上哭嚎一片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點開熱門一看,果然最上面那條是#景小天王公然出櫃,早與神秘男友同居#,配圖是他們從超市買東西回公寓的照片,圖片中景越扛著一床被子,沈風佩提著大袋的食材,確實一副同進同出的樣子。

    夜色朦朧,照片拍的不夠清楚,但足以讓廣大八卦群眾認出照片裏的另一人就是上次和景越鬧緋聞的人,於是上一次的那條微博又被拉出來溜了一圈。

    要說上一次大家還是喜聞樂見看熱鬧的居多,那這一次就是言之鑿鑿信了八分。兩人晚歸,還扛了床被子,其中暗示的意味足夠大家腦補出十萬字同人文。

    梁秋宴望著空掉的另一半床鋪,糟了!沈風佩不刷微博!

    沈風佩一進教室門就感覺全班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落到他身上,他沒想太多,徑直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他氣場太強,兩米內生人勿近,同學們頂多和他聊聊課題方面的事,其他時候毫無交流,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地通通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他是不是真的和景越在一起了?

    好奇有理,八卦無罪,不僅本系的同學們湊過來,連隔壁系和隔壁隔壁系的人也擠過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沈風佩被他們問煩了,直接冷下臉:“你們在說什麼?”

    同學們齊刷刷地閉上嘴,你看我我看你,直到一個女生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手機:“網上都這麼說。”

    沈風佩拿過手機,看了兩眼,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將鍋扣在了景越頭上,自從景越進了他家之後就沒什麼好事!

    被沈風佩惦記上了的景越本身也沒好到哪里去,他的經紀人連打了十八奪命連環call催他回公司,都被他掛掉了,他作為梁秋宴的保護人,現在不可以離開梁秋宴,更不可能帶著他去公司。

    這次的事情鬧的很大,驚動了沈風佩的家裏人,他的父親直接找上門來,那時候梁秋宴剛換好衣服打算去學校把沈風佩叫回來避避風頭,一開門就看到有個和沈風佩長得有六七分像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

    中年男子氣勢很足,身上有著常年身居高位的淩厲氣兒,同時架子擺的也很足,腰背挺的筆直,雙眉緊鎖,不苟言笑,一上來就直接問:“沈風佩人呢?”

    “他去上課了,請問您是?”

    “我是他父親。”

    梁秋宴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哎呀我去,沈風佩他老爸還真是4a!

    他連忙讓開身,畢恭畢敬地請沈父進來,沈父進來後先是打量一番屋內,然後坐到沙發上對梁秋宴說:“請你泡一壺白毫銀針,謝謝。”

    梁秋宴為難地說:“家裏只有可樂和咖啡,還有昨天煮的蘿蔔排骨湯,沒有茶葉,您要不來碗湯?”

    沈父拒絕道:“不用了,請來一杯白開水。”

    梁秋宴松了口氣,和沈父對視太有壓力了,連忙給沈父倒了杯水,恰好這時景越拿著手機從房間裏出來了,煩躁地用手把頭髮往後扒拉,抬頭看見有個陌生男人坐在沙發上,而男人正探究地看著他,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走到梁秋宴身邊,自然地拿過梁秋宴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同時往沙發的方向偏了偏頭:“這人誰?”

    梁秋宴壓低聲音回他:“沈風佩的爸爸。”

    景越點點頭表示知道,他還在喝第二口水就聽到沈父說:“你就是我兒子包的那個小明星?”

    “噗——咳咳咳……咳咳咳……”

    景越被水嗆了個半死,沈父還在說:“沒禮貌沒教養,還是個男人,真不知道我兒子看中你哪里?我看了你的資料,孤兒出身,沒家沒勢,我是不會讓你進我們家門的!”

    梁秋宴一邊給景越順氣,一邊努力憋笑,萬萬沒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如此狗血八點檔的臺詞,沈父真的沒有看過霸道總裁愛上我這類型的狗血小說嗎?裏面的句子簡直是信手拈來啊!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句讓人擊節稱賞、拍案叫絕的:“說吧,要多少錢你才願意離開我兒子。”

    他很期待,這麼經典的臺詞怎麼可以被埋沒!

    在沈父說出“你不就是看上了我家的錢麼”的時候,梁秋宴很是激動了一把。

    來了!萬眾矚目的臺詞要來了!

    他眼神發亮地盯著沈父,就等著他說出下一句話。

    “啪嘰!”一聲,門突然開了,沈風佩站在門外滿臉冰霜地看向景越,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死景越。

    沈父很不滿意自家兒子一進門就盯著景越的樣子,重重咳了一聲,吸引沈風佩的注意,沈風佩蹙眉:“爸,你怎麼在這?”

    沈父一拍面前的茶几:“我怎麼不能在這!你趕緊跟這個小明星給我分了!包養明星玩,說出去你也不嫌丟人!”

    “…………”

    沈風佩此時的感受就好像他出去了一趟,少追了一集電視劇,結果劇情展開太過臥槽,他回來之後完全追不上了。

    “我和他……”

    沈風佩話剛起頭,就被沈父打斷:“除了分手之外的話我不想聽!”

    景越受不了了,這人一口一個小明星,他好歹也夠得上一二線,星級哪里小了?更何況他本身就是被耍當明星的,早就不想幹了,反正公司威脅他再不回去就冷藏,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趁此機會退出得了。

    他冷笑一聲,怒噴回去:“不好意思,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兒子。”說著,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勾過梁秋宴的脖子“哢嚓”來了一張,並且將照片上傳微博,配字“連同居對象都沒搞對,狗仔不敬業啊。”

    此博一出,網上炸了,粉絲炸了,梁秋宴也炸了。

    他原本只是個狗仔拍照片都要p掉他的小人物,現在卻一下子被推倒風口浪尖,成了景越公開出櫃的物件。

    事情峰迴路轉,跌宕起伏,打了無數人的臉,粉絲炸成煙花,路人目瞪口呆,黑子喜大普奔,網上亂作一團,梁秋宴的信息瞬間被各路人馬扒了個乾淨。

    同樣被打臉的沈父重重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我可不會讓一個男人進我沈家的門!”

    沈父冷著臉來,又冷著臉走,從頭到尾沒和沈風佩好好說過話。

    沈風佩的表情不太好看,臉色發白,唇線緊抿,梁秋宴本來在搶景越的手機讓他刪掉那條微博,但一看沈風佩這樣,立即把其他事都拋之腦後,跑過來關心沈風佩。

    “你還好吧?”

    沈風佩輕輕搖頭:“我沒事,他沒有對你說什麼吧?”

    “沒有,他一進門火力就全沖著景越去了。”然後又說:“你和你爸的性格一點都不像,你是不是比較像你媽?”

    “可能吧。”

    其實沈風佩的性格既不隨媽,也不隨爹,他的父母沒能給他創造出潛移默化的機會,他沒和他們長時間相處過,只是他的父親久居高位,向來都是別人看他臉色行事,被捧慣了,捧出了脾氣,他把這份脾氣也放在兒子身上,給沈風佩拉了一條線,讓沈風佩跟著線走,一旦超出了這條線,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梁秋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家庭,不能理解,沈風佩也不想把這種無愛的親情剖給他看,梁秋宴天生就不適合陰暗的情緒。

    景越開玩笑似的微博在網上進一步發酵,粉絲們又等不來官方闢謠,在八卦的腥風血雨中瑟瑟發抖。並且有自稱梁秋宴發小的人在八卦論壇上發了一個感人肺腑的帖子,聲淚俱下地描述了梁秋宴是怎樣從景越默默無聞的小粉絲變成景越的戀人。

    一時間萬千粉絲表示我又相信愛情了,我和吳彥祖的戀情有希望了!

    梁秋宴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到哪都被人追著問是不是真的和景越是一對?或者有看了帖子的路人莫名其妙地跳出來表示加油,我是支持你和景越的!

    比起他來,沈風佩的情況就好多了,沒人再把他和景越當成是一對,但他又有了新的煩惱,現在追他的人中多了一堆gay。

    事情亂成一團麻,既解不開死疙瘩,也沒法一刀砍,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景越接到了許染打來的電話,許染讓他回異能科。

    “上頭剛剛下了指令,保護何君的命令撤回了,命令你儘快回異能科來。”

 

    景越表示不解:“可是何君這邊的事還沒解決。”

    “上頭表示妖者聯盟不會再襲擊何君,你就放心地回來吧。”

    景越小聲地切了一聲:“他們怎麼會知道妖者聯盟的人不會再來,我這前兩天還有幻妖打過來呢。”

    電話那邊的許染沉下聲:“景越,這是命令。”

    景越不會反抗許染的命令,這是從他被許染撿回來那天就註定的事實。

    他不顧心臟陡然的失落,空著的手慢慢握緊:“好,我回去。”

 第二十二章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每個人心中都有萬匹草泥馬迅猛奔騰。

    沈風佩一言不發,關上了浴室門,嗑噠一聲輕響震得梁秋宴心頭發顫,這絕逼是被誤會的節奏!

    梁秋宴拍拍景越的胸膛,焦急地說:“快起開!”

    景越側身讓開,梁秋宴立馬爬起來,顧不上摔倒時杵的發疼的手肘,撈過毛巾抖著手擦乾淨身上的水珠,然後胡亂地套上內褲和睡衣,正扣著睡衣扣呢,就聽到景越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屁股好翹。”

    梁秋宴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發現他還維持著側身曲腿的詭異姿勢,心想這貨又犯什麼病了?

    他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沒好氣地說道:“廢話,這要你說,我自己的屁股我自己知道。話說,你怎麼還躺在地板磚上,不嫌冷?”

    景越繃著身體:“剛剛跑的我太熱了,正好靠著地板降降溫。”

    梁秋宴給了他一個“有病吃藥”的眼神後急匆匆地推門出去了。

    梁秋宴一走,景越繃著的身體立馬放鬆下來,他剛才的動作不過是為了掩飾他石更了的事實,他爬起來坐在馬桶上抱住腦袋開始思考人生。

    對同性產生了性衝動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梁秋宴追著沈風佩出了浴室門,馬不停蹄地和他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和他什麼也沒做,是他突然沖進浴室還摔了一跤,你千萬別想歪!”

    沈風佩面無表情:“摔一跤能從門口摔進浴室裏,還正好跌在你身上?”

    梁秋宴乾笑:“他腿長嘛,摔的比別人遠些也很正常。”

    梁秋宴的解釋太蒼白扯淡了,沈風佩壓根不信,不僅沒能壓下沈風佩的怒火,反而火上澆油,讓沈風佩的怒火越燒越旺。梁秋宴越解釋,他越生氣,既然怕他誤會,那就不要總做出這些讓他誤會的事,耍著他玩很有意思嗎!

    解釋著解釋著,梁秋宴覺得這關係不對啊,雖說他對沈風佩抱著不純潔的小心思,但他們又不是戀愛關係,沈風佩憑什麼這麼生氣?

    梁秋宴這麼一想,瞬間意識到自己連解釋的立場都沒有,而且,由於幻境裏假沈風佩的影響,他一時不好意思面對沈風佩,儘管沈風佩穿的一本正經,嚴嚴實實,但他總忍不住回想起沈風佩穿著情趣服裝的樣子。

    反正是不能一起睡了,不然他這一夜就別想睡了,於是他拿起枕頭跑去原來的房間,和景越一起睡。

    景越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在床邊站著,梁秋宴放枕頭,掀被,脫鞋,鑽進被子裏,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將兩側的被角掖好,見景越還在床邊站著:“怕什麼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啊……我忘了,你是不是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抱歉啊,你忍一晚上,明晚我就回沈風佩那睡。”

    景越有苦難言,剛才讓他思考人生的對象躺在床上,對他說一起睡,他覺得自己不太好,恐怕又得去馬桶上思考人生。

    思考的結果是景越掏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往床中間一插,將被子連同墊鋪一同釘死在床板上,匕首寒光戰戰,擦著梁秋宴的手臂釘進被子,嚇得他臉色慘白:“我靠!你不想我和你一起睡,也不用這樣子吧?大家都是文明人,和我直說就行,動手多傷和氣。”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景越:“我們劃條三八線,以匕首為界,你別過來,我也不過去,一人占一半,你介意嗎?”

    梁秋宴扯了扯被子沒扯動,朝著肩頭處比劃了一下:“漏風啊大哥,能不能把匕首挪到這。”

    景越二話不說,拔了匕首重新插回被頭中間處,正好幫梁秋宴壓住被子,他又問了一遍:“你介意嗎?介意的話就算了。”

    梁秋宴把手指從匕首插出的孔子伸出來晃了兩下:“如果你願意賠被子的話,我不介意。”

    景越的想法很簡單,床中間橫著把匕首,兩人就不會挨得太近,兩人不挨得太近,他就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他就不用去馬桶上思考人生,多好,一切煩惱從根源上解決。

    可他忘記了一點,梁秋宴晚上睡覺時沒有亂動的壞習慣,但他有啊!

    梁秋宴是被胸口的重量壓醒的,有什麼東西勒的他喘不過氣來,他睜眼一看,景越像只八爪魚一樣纏著他,而且以一種詭異的常人學不來的姿勢完美避開了匕首的鋒芒。

    梁秋宴想爆粗口,景越避的開,不代表他也避的開啊!他的脖子離匕首只有三釐米不到的距離,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匕首上的寒氣,要是景越再勒他緊一點,他鐵定就被迫自刎了。

    他憤憤地一腳踢開景越,扔了個枕頭讓他繼續抱著,又費勁吃奶的勁才把匕首從床上□□扔在一邊。兇器什麼的還是擱遠點好,免得景越一個不小心血濺當場,那估計第二天的頭版頭條就是《景小天王慘死民宅,同床對象半夜失蹤》,他的小心臟可受不了。

    不過托他的福,梁秋宴也算是起了個大早,正好去梓月軒買湯包,梓月軒的湯包/皮薄餡多,湯汁鮮美,咬一口回味無窮,受歡迎的很,並且每天限量六十六份,先到先得,遲一步就賣光了。

    沈風佩這個人吧,討厭的東西不多,但喜歡的東西也不多,月中仙的湯包恰好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忙梁秋宴懶,買到湯包的次數一隻手掰得過來。

    昨天的事,梁秋宴想了一宿,得出結論確實是他不對,要是沈風佩某天突然帶回了一個陌生人,還一副兩人有一腿的樣子,估計他早就炸了,哪還會聽人解釋。

    語言多蒼白無力,哪有美食來的實在,有功夫解釋一千遍一萬遍,不如去買籠他喜歡的湯包,絕對比言語來的有用。

    晨光還沒破曉,街道上一片寂靜,梁秋宴站在月中仙門口跺著腳,呼出的白氣被冷風一吹,像團棉花糖浸了水,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來的太早了,早到賣湯包的窗口還沒開,早到啟明星還掛在東邊天上閃著光,不知怎麼的,梁秋宴突然想起了他送沈風佩去醫院的那天晚上,也是這麼冷,凍的他發抖,但那天晚上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風佩笑,笑的他心神蕩漾,心生暖意,一想起來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翹。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是光想到他就會想笑?

    梁秋宴的麻利勁倒是把月中仙的老闆嚇了一跳:“好久沒見到有人這麼早來排隊了,小夥子,你是給女朋友買的吧?”

    梁秋宴笑道:“沒有,還沒追到手呢。”

    老闆將裝好的湯包遞給他,面色和善:“憑你這個心勁,追到是遲早的事。”

    梁秋宴接過湯包:“借您吉言。”

    老闆說的話某種意義上還蠻准,當梁秋宴把熱騰騰的湯包擺在沈風佩面前時,沈風佩果然不生氣了:“你什麼時候起的?”

    “沒看表,不過我是第一個買到的,頭一次哎。”

    “天這麼冷,以後別去了。”

    梁秋宴擠眉弄眼:“你心疼?”

    沈風佩沒說話,只是給梁秋宴的碗裏倒了勺醋:“吃點醋,對身體有好處。”

    梁秋宴苦下臉:“但對牙齒不好。”

    起遲了的景越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湯包外賣盒,怒了:“我靠!你們竟然瞞著我偷吃?!還有沒有人性!”

 第二十四章

    某個燈光昏暗的酒吧內,沈洪澤摟著新交的女友抱怨個不停:“哥哥我真是苦啊,你說我才高八斗智勇雙全,但天妒英才,偏偏給我來了個弟弟,還是個狠角色的弟弟,我根本鬥不過他啊,老不死的還要把手下的公司全留給他,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他女朋友嬌笑兩聲偎進他懷裏:“那你沒想過除掉你弟弟嗎?這樣繼承權不就是你的了?”

    沈洪澤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整天不是依紅倚翠,就是鬥雞走狗,是個再典型不過的紈絝,他比沈風佩要大上幾歲,兩人同父不同母,他媽是沈父在沒結婚前勾搭上的,結果一個不小心懷上了,生下了他,他身份尷尬,自小就被沈風佩壓一頭,對這個優秀不已的弟弟是又恨又怕,他光是對著沈風佩冷冰冰的臉就發怵。

    女朋友的話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話是這麼說,但……但……殺人犯法呀!”

    “你就說你想不想得到繼承權?”女友芊芊十指勾過沈洪澤的下巴,眼角一抹妖豔的緋紅,“剩下的我會幫你解決。”

    “想是想,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點膽子都沒有!又不會髒了你的手,你只要點頭就可以了。”

    沈洪澤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不敢和女友對視。

    “我耐心有限,你可想好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沈洪澤咬牙:“行!我要繼承權!”

    女友拍拍沈洪澤的臉,給他了一個吻:“這才對。”同時拿出一張淺紅色的紙張推到沈洪澤面前:“把這個簽了。”

    沈洪澤接過紙,紙上只有七個鎏金大字——妖者聯盟契約書,他把紙張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除了那幾個字外啥也沒有,他問:“這是什麼?”

    “委託書,你委託我們任務,我們幫你完成,事成之後,你付我們酬金就好,不過鑒於你是我男朋友,給你打個八五折,八萬五一次,怎麼樣?”

    “收錢的啊?”沈洪澤又開始猶豫:“簽這個真的沒問題?你不會騙我吧?”

    女友是雷神一族的,行事爽快俐落,她受不了沈洪澤的墨蹟,乾脆捂住沈洪澤的眼睛,用神識帶著沈洪澤去各個妖者聚集地轉了一圈,然後問他:“我們不是人類,做事不會被人類發現的,懂了嗎?”

    沈洪澤慘白著臉,哆嗦著嘴唇:“懂了。”

    女友杏眼一瞪:“懂了還不簽。”

    沈洪澤趕緊掏筆簽了,他最後一筆剛落完,淺紅色的契約書就自動卷起,紙角下方浮現一隻金色的鈴鐺,鈴鐺“叮噹”一聲脆響,契約和鈴鐺一起憑空消失。

    “契約達成,毀約者死。還有,今天這件事不准說出去,不然閻王來拿人,我也保不了你。”

    沈洪澤點點頭,抖著手從煙盒裏掏出一支煙,拿出打火機,連打了幾次才打著,白色的煙霧熏疼了他的眼睛,他那個天之驕子的弟弟馬上就要死了?還是死在一群妖怪的手裏,老天可真愛開玩笑。

    繼承權和一條人命真的有的比?

    沈洪澤心中邁不過去這道坎,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必要為了錢去取人性命?而且沈風佩固然惹人討厭,但再怎麼說也是他弟弟,他真的要這麼做?

    毀約者死!

    女友擲地有聲的話咣當一下敲下來,沈洪澤抹了把冷汗,算了,還是不要想這個問題了。

    於是,梁秋宴剛脫離了危機,倒楣催的沈風佩又被盯上了。

    梁秋宴拿了謝瑾送他的許可權,邀上好友,一起去謝瑾公司旗下的周邊展館,展館裏展出的是地球遊戲裏的相關物品,比如說埃菲爾鐵塔、派特農神廟和復活島雕像等等等等,展出的東西有不少都是在地球上常見的,但在遊戲中和在現實中看到的心境可大不一樣,放遊戲中看著可能挺傻逼的,可放到現實中這就是一種情懷。

    梁秋宴看的心滿意足,參觀完展館,好友提出一起去吃完飯,他欣然應允,玩的太嗨的結果就是,他喝斷片了,等他恢復意識時,已經過了往常上遊戲的時間。

    地球規定當玩家有事不能在遊戲開放時間進入遊戲時,至少要提前一小時通知gm,好讓光腦根據此玩家以往的行動資料推算此玩家在今日遊戲份額的行動,從而模擬出虛擬人格暫時代替玩家進行行動,如果沒有線上且沒有提前通知gm的話,一次警告,二次嚴重警告,三次刪號。

    梁秋宴嚇尿了,這可怎麼辦?他要被失蹤了?

    好友見他這麼慌張,好心告訴他讓他別急,他已經幫他通知過gm了,不會被警告的。可梁秋宴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本身帳號存在bug,上線時無法取得系統記錄的記憶,他現在本人不上線,就會導致遊戲進度和他記憶之間有一塊空白,他還沒法填補這塊空白,能不著急嗎?鬼知道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事!

    他急急忙忙地趕回家裏,躺進遊戲艙,重新進入遊戲,幸好今日遊戲時間還沒開始多久,遊戲進度還沒往前走多久。

    他是在大課堂上醒來的,周圍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他松了一口氣,虛擬人格沒給他搞出什麼岔子。

    然而梁秋宴高興的太早了,問題一直到了晚上才暴露出來。

    沈風佩在躲他。

    這段時間沈風佩早出晚歸,回來時他已經睡了,出門時他還沒起,中午也不回來吃飯,他本以為沈風佩這段時間學業繁重,時間緊湊,整天耗在實驗室裏也是正常的,但他好幾次去實驗室找他,也被沈風佩用了各種理由拒見,好不容易見到了一次,沈風佩還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本來在景越走後,他就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兩人肢體接觸的次數大幅下降,每近距離接觸一次,梁秋宴都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像這樣很明確地拒絕接觸還是頭一次。

    梁秋宴很受傷,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想問沈風佩沈風佩也不給他這個機會,而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偶遇了蕭元,蕭元一見到他就問他:“那天出了電梯後你看到了什麼?”

    梁秋宴一愣:“這兩天我們有見過?”

    這下輪到蕭元愣住了,臉上的驚訝藏都藏不住,梁秋宴猛然想起他還是有一段記憶空白期的,連忙扯開話題:“沈風佩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段時間他特別不對勁。”

    蕭元似乎也不想深入那個話題,就順著他的話說:“太忙了吧,昨天他才接了一個科研專案,還要出去調研,剛剛才走,估計要到下星期才能回來,你不是和他住一起嗎?怎麼不知道?他沒跟你說?”

    梁秋宴鬱悶,沈風佩確實沒和他說,出門一星期這麼大的事都不和他說!他給沈風佩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一直沒人接。

    他煩躁地想,一定是他沒上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梁秋宴的預感是對的。

    他沒上線時,他的好友幫忙通知了gm,光腦根據梁秋宴以往的行動資料虛擬出相似的人格,在分析資料時,虛擬人格發現一件事,梁秋宴對沈風佩的好感度非常高,高過了遊戲設定的戀愛臨界值,由此判斷梁秋宴喜歡沈風佩。

    同時,它分析了梁秋宴以往的行動資料,梁秋宴樂於作死,膽子也夠肥,得出梁秋宴是個性子直率,心口如一的人,判斷他會和沈風佩告白。

    而梁秋宴對沈風佩的看法是他是一個高冷悶騷的人,虛擬人格查了一番資料,判斷對付悶騷的最好方法就是打直球。

    虛擬人格直接頂著梁秋宴的殼子去向沈風佩告白了。

    這一舉動直接把沈風佩嚇懵逼了,虛擬人格看他沒反應,又進一步直球,強吻了他,看他依舊沒反應,打算再進一步直球時被沈風佩一把推開了。

    然後沈風佩就開始躲著他了。

    而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迫告白的梁秋宴仍在鬱悶地糾結沈風佩躲他的原因。

 第23章 耶誕節小番外

    番外二十題(日常小段子)

    1、切菜切到手

    梁秋宴切菜切到了手,但不是他的,想偷吃的景越捂手淚流滿面。

    2、洗衣服的排班表

    週一:洗衣機;

    週二:洗衣機;

    週三:洗衣機;

    週四:洗衣機;

    週五:洗衣機;

    週六周日:洗衣機放假休息。

    3、陌生號碼發來的曖昧短信

    【爸,我昨天和異性朋友在賓館開房被員警抓了。請你匯1萬塊錢到楊警官這個農業卡上xxxxxxxxxxxxxxxxxxxxxxx,詳情等我出來再說。】

    沈風佩看了一眼後默默刪掉。

    4、停電

    停電了,梁秋宴的遊戲沒存檔,沈風佩的論文沒保存,景越的恐怖片剛好到恐怖鏡頭……

    5、睡著的貓和他

    景越對梁秋宴說:“你怎麼和貓睡一塊?”

    梁秋宴奇怪地看他一眼:“家裏沒養貓。”

    剛看完恐怖片的景越:“…………”

    6、不敢入睡

    景越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7、殺人現場一樣的房間

    沈風佩第一次給梁秋宴燉湯後的廚房。

    8、奪食

    沈風佩給梁秋宴燉的湯被景越喝了,然後景越拉了一天肚子。

    9、在原地等待

    去重慶旅遊,到了洪崖洞。

    梁秋宴中途分開去上了個廁所,沈風佩在原地等他。

    從此兩人再也沒有見過。

    10、遲到五分鐘

    沈風佩破天荒地遲到了五分鐘,原因是昨晚梁秋宴纏了他一宿…………讓他給他復習高數。

    11、傷心時的安慰

    梁秋宴的高數還是掛了,沈風佩安慰他:“別先忙著哭,還有大物沒考呢。”

    梁秋宴哭的更厲害了。

    12、路燈下牽手的影子

    晚飯後散步,

    梁秋宴故意走在沈風佩身後悄悄伸出右手,試圖讓兩人的影子看起來想在牽手。

    心中偷樂。

    直到沈風佩轉身牽住他的手。

    13、撩起劉海後落於額上的親吻

    沈風佩閉上眼,假裝沒看到梁秋宴在偷偷踮腳。

    14、翻閱過去的相冊

    梁秋宴拿他小時候的相冊給沈風佩看,沈風佩趁他不注意藏起了一張梁秋宴光屁股的照片。

    15、無比缺乏的生活常識

    兩人在看電視。

    沈風佩問:“說好的四個人怎麼變成了五個?”

    梁秋宴:“因為四大天王有五個是常識啊!”

    16、“我和他,哪個更重要?”

    梁秋宴如是問。

    沈風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指著的月中仙湯包,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17、道歉信

    沈風佩收到一封道歉信,信裏寫著:對不起,今早買的湯包全被我吃了,沒給你留。

    18、被吃掉的早餐引發的慘案

    一個拉燈的故事。

    19、做(*/w╲*)愛時要不要關燈

    這依舊是個拉燈的故事。

    20、百年後用時間見證

    梁秋宴合上遊戲艙,沒有選擇再一次進入遊戲。

    他想,回憶永遠是最美好的。

 第二十五章

    由於上次景越作了個大死,直接被公司無期限雪藏了,當然他本人對此挺樂見其成,手頭上又沒有新的任務,現在閑得很。

    他一閑下來,就忍不住想到梁秋宴,想的次數多了,乾脆直接動身來找梁秋宴。

    梁秋宴這時候還在糾結沈風佩的事,越想越鬱悶,現在的情形就好像回到了他剛認識沈風佩的時候,不,比那時候還要糟糕,那時候他至少只是把沈風佩當做一個研究物件,沒對他動不該動的心思,哪像現在,沈風佩無心的一句話都能讓他揣測上好久。

    景越來找他是好事,免得他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自己腦補一出沈風佩愛上他人的故事把自己苦情死。

    自從見識過桃花源,他一直好奇異能科是什麼樣,趁此機會請求景越帶他去看看。原本異能科規定外人不得入內,但景越早就把梁秋宴劃到自己旗下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直接把他劃成內人,可惜戶口本不允許。

    異能科的位置有點遠,兩人很是折騰了一番才到,梁秋宴看著景越領著他去的方向心裏越發微妙,這不是暑假時他和沈風佩住的酒店嗎?他記得他還在走廊上要了景越的簽名,結果被狗仔偷拍,惹了後來的一堆事。

    想到狗仔,梁秋宴又頭疼了:“話說,你和我鬧緋聞的事你不管啦?”

    景越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說我們倆公開出櫃的事?”

    梁秋宴滿頭黑線:“什麼叫我們倆公開出櫃?拜託,我是被出櫃好嗎!”

    “意思差不多就行。”

    “差多了好嗎!你打算怎麼辦?不解釋?”

    “我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平息輿論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晾在一邊,不管它,你越解釋事情就會被炒的越熱,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有些明星隔斷時間就鬧緋聞,不都是為了保持話題性,八卦過兩天就會被蓋過去了,別擔心。”

    梁秋宴能不擔心嗎?他媽媽前兩天還打電話質問他認識了景越為什麼不告訴她!他還是不是她親兒子?然後逼著他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條約,比如說以後每星期至少拍兩張景越的獨家照片,錄一段景越的私下視頻,以及其他一些全網特有資源通通傳給她,他就說了一句傳這麼多東西流量不夠,結果他媽二話沒說立馬給他沖了一千元話費,讓他自己去開個4g套餐,真·親媽!

    得虧他媽以為這是年輕人之間的開玩笑,沒往那方面去想,不然他安穩的日子就別想過了,他媽還指不定炸成什麼樣呢。

    梁秋宴掏出手機,哢嚓對著景越拍了一張,景越問他:“拍我幹嘛?”

    梁秋宴回他:“日常任務。”

    景越湊過來看他手機,鄙視了一番他的拍照技術,表示沒能拍出他帥氣值的百分之一,“你想要我照片的話,我那有一大堆,要不要我傳給你。”

    梁秋宴樂的省力氣:“那敢情好。”

    景越很高興,他以為梁秋宴要他照片是為了花癡和緩解寂寞。

    梁秋宴也很高興,他實在是懶得拍照片再傳給他媽,景越給他傳資源,正好,他只要轉發一下就行。

    只能說,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景越帶他去的地方還真是那家酒店,據景越說,異能科的辦事處設在酒店的某個客房內,通過辦事處就能進入真正的異能科。

    梁秋宴突然反應過來景越上次為何半夜鬼鬼祟祟地來酒店,原來不是來幽會,而是來異能科辦事。

    大下午的,酒店人不多,景越只戴了個兜帽就進去了,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景越一直走到三樓走廊最裏面的房間前面,先是重敲三下門,再輕敲三下,最後再輕敲一下,有人來開門,看到景越身後的梁秋宴問:“他是誰?以前沒見過。”

    景越回他:“新來的,沒見過很正常。”

    景越是異能科的老職員了,那人也就沒多加懷疑,放他們倆進來。

    房間是個酒店套房,原本擺茶几和沙發的地方換上了辦公桌椅,深棕色的原木桌和黑色的真皮椅,看著挺正式的。桌子上放著電腦和一些文件袋,右上角有一塊三角立牌,上面寫著——走進科學製作組。

    梁秋宴:“…………”

    等會兒!走進科學?這是搞什麼?

    景越和他解釋:“走進科學其實是對外界打的一個幌子,是異能科的善後小組,安撫民心用的,你懂的,有些事不能對外公佈,免得搞的人心惶惶,社會動盪。”

    梁秋宴囧,以前是聽說過走進科學是用來掩蓋超自然真相的機構,他對此也就笑一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網上的段子竟然成真了!

    房間裏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湊在一起玩撲克,還有人坐在一旁擺弄攝影器材,他們見到景越,紛紛和他打招呼。

    景越一邊領著梁秋宴往隔間走,一邊說:“別看這些人現在這麼懶散,他們都是異能寇里戰鬥力一線的人,要是有不該進來的人闖進來了,被解決是分分鐘的事,不過他們脾氣都比較古怪,千萬別去招惹他們。”

    梁秋宴心想拍出走進科學這種奇片的人思維方式能好到哪里去,思維方式就不走尋常路,脾氣能正常到哪里去。

    走進科學製造組的隔間裏倒不是電梯間,而是一階懸梯,白玉色的鏤空懸梯一眼望不到頭,向上不知道通往哪里,臺階間雲霧繚繞,底下似是萬丈雲空,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

    梁秋宴將腳踏上去試了試,懸梯不知道以什麼原理浮在空中,像是被鍥進透明的牆裏,很穩,踏上去絲毫不動。

    梁秋宴往上走了幾步:“這通往哪?”

    景越也踏上懸梯:“蓬萊島。”

    “…………是我想的那個蓬萊島嗎?”

    “對,就是秦始皇拼了老命想找的那個蓬萊島。”

    “真島假島?上面有神仙不?”

    景越往上走了兩階,追上樑秋宴:“當然是假的,據說異能科的開創者原本是個求仙問道的道士,一輩子淨想著羽化成仙,沒想到國家把成立新異能科的任務壓在他頭上,他乾脆把異能科總部建成了蓬萊島的樣子,也算是圓了他的願望。”

    “我有個問題。”梁秋宴說:“你們異能科創始人和妖者聯盟創始人是什麼關係?一個建了桃花源,一個建了蓬萊島,審美觀這麼貼近,有沒有想過在一起?”

    景越轉過臉:“一個把另一個打死了的關係你覺得算好嗎?”

    梁秋宴想了想說:“還行吧,一個生一個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景越:“…………”

 

    又爬了一會兒,梁秋宴爬不動了,累得直喘氣:“我說這蓬萊島有多高啊?怎麼爬了這麼久連影子都看不到?”

    “我只告訴你,這天梯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

    “我去!”梁秋宴一聽這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就算一層樓有三十級臺階,九千九百九十九級那就相當於三百多層,爬三百多層樓他得爬到哪一天去。他往臺階上一坐:“不爬了,爬不動了,異能者每次回異能科都這麼麻煩?”

    “也沒有。”景越說,他吹了聲口哨,過了一會兒,一隻仙鶴慢悠悠地飛了過來,落在他們邊上。

    “我們平時都乘鶴上去,速度還挺快的。”

    “這種方法你不早說!”梁秋宴氣的想打他。

    景越一臉無辜:“我以為你想感受一下求仙問道的氛圍,爬天梯多鍛煉心境。”

    梁秋宴不想打他了,而是想打死他,去他妹的求仙問道!當神仙有什麼好處?就算長生不老,可他失去的是整整一個國家的美食啊!這兩者能比?

    仙鶴乖巧地伏下身,景越先坐上去,對梁秋宴說:“上來吧。”

    梁秋宴小心地坐到仙鶴身上,屁股底下的羽毛柔軟無比,他好似坐在了蓬鬆的羽毛堆裏,仙鶴引吭長唳,翅膀一展,飛上高空。

    這時,從仙鶴脖子上掛著的銅牌上發出機械女聲:“歡迎乘坐仙鶴直達線,第一百零七號仙鶴為您服務。”

    我靠!什麼鬼?!

    “敬愛的周總理曾經說過,不能適應時代發展的蠢蛋終究會被時代淘汰掉,異能科也要順應時代發展,開展現代化建設,仙鶴只是變革的一部分,今天人少,仙鶴來的比較快,要是平時人多的時候,就得使用滴滴打鶴提前預約,不然就得等上好久。”

    “……你們異能科真會玩。”

    仙鶴的速度確實比他們爬天梯快多了,沒一會兒,梁秋宴就看到了蓬萊島隱于白雲中的輪廓。

    那是一座很大的島,懸於半空,島上樓閣相依,廊腰縵回,川如玉帶,橋如長虹,景色比起桃花源來,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一個是小家碧玉式的精緻,一個是大家閨秀型的端莊,各花入各眼,各有所鐘,各有所愛。

    仙鶴把他們送到島上,脖子上的銅牌又響了:“親,滿意的話請給我五星好評喲~”

    景越在銅牌上按了一下,銅牌發出“謝謝好評,祝您生活愉快。”

    仙鶴用喙蹭了蹭景越的手掌,隨即振翅飛走。

    “它們還要五星好評?”梁秋宴看著遠去放仙鶴不解地問。

 

    “仙鶴的服務好評率與業績掛鈎,管理又用了末位淘汰制,好評率不高的可能會飯碗不保。”

    “…………仙鶴也不容易。”

    景越帶著他參觀蓬萊島,他隔著大老遠就看見一個人,那人身材頎長,一頭墨發高高束起,眼角的一點紅痣似血又似火,點燃了整張臉的豔色。

    他看到梁秋宴,微微笑了一下。

    梁秋宴心裏咯噔一聲,為什麼這人給他的感覺如此熟悉?

 第二十三章

    梁秋宴的被子破了,被景越一匕首捅破了,他決定去買床新的,同時還要帶著罪魁禍首去付錢,而沈風佩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

    當他們從超市滿載而歸時,他們依然誰沒有注意到拐角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悄悄按下了快門。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梁秋宴第二天刷舊浪時一看到網上哭嚎一片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點開熱門一看,果然最上面那條是#景小天王公然出櫃,早與神秘男友同居#,配圖是他們從超市買東西回公寓的照片,圖片中景越扛著一床被子,沈風佩提著大袋的食材,確實一副同進同出的樣子。

    夜色朦朧,照片拍的不夠清楚,但足以讓廣大八卦群眾認出照片裏的另一人就是上次和景越鬧緋聞的人,於是上一次的那條微博又被拉出來溜了一圈。

    要說上一次大家還是喜聞樂見看熱鬧的居多,那這一次就是言之鑿鑿信了八分。兩人晚歸,還扛了床被子,其中暗示的意味足夠大家腦補出十萬字同人文。

    梁秋宴望著空掉的另一半床鋪,糟了!沈風佩不刷微博!

    沈風佩一進教室門就感覺全班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落到他身上,他沒想太多,徑直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他氣場太強,兩米內生人勿近,同學們頂多和他聊聊課題方面的事,其他時候毫無交流,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地通通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他是不是真的和景越在一起了?

    好奇有理,八卦無罪,不僅本系的同學們湊過來,連隔壁系和隔壁隔壁系的人也擠過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沈風佩被他們問煩了,直接冷下臉:“你們在說什麼?”

    同學們齊刷刷地閉上嘴,你看我我看你,直到一個女生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手機:“網上都這麼說。”

    沈風佩拿過手機,看了兩眼,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將鍋扣在了景越頭上,自從景越進了他家之後就沒什麼好事!

    被沈風佩惦記上了的景越本身也沒好到哪里去,他的經紀人連打了十八奪命連環call催他回公司,都被他掛掉了,他作為梁秋宴的保護人,現在不可以離開梁秋宴,更不可能帶著他去公司。

    這次的事情鬧的很大,驚動了沈風佩的家裏人,他的父親直接找上門來,那時候梁秋宴剛換好衣服打算去學校把沈風佩叫回來避避風頭,一開門就看到有個和沈風佩長得有六七分像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

    中年男子氣勢很足,身上有著常年身居高位的淩厲氣兒,同時架子擺的也很足,腰背挺的筆直,雙眉緊鎖,不苟言笑,一上來就直接問:“沈風佩人呢?”

    “他去上課了,請問您是?”

    “我是他父親。”

    梁秋宴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哎呀我去,沈風佩他老爸還真是4a!

    他連忙讓開身,畢恭畢敬地請沈父進來,沈父進來後先是打量一番屋內,然後坐到沙發上對梁秋宴說:“請你泡一壺白毫銀針,謝謝。”

    梁秋宴為難地說:“家裏只有可樂和咖啡,還有昨天煮的蘿蔔排骨湯,沒有茶葉,您要不來碗湯?”

    沈父拒絕道:“不用了,請來一杯白開水。”

    梁秋宴松了口氣,和沈父對視太有壓力了,連忙給沈父倒了杯水,恰好這時景越拿著手機從房間裏出來了,煩躁地用手把頭髮往後扒拉,抬頭看見有個陌生男人坐在沙發上,而男人正探究地看著他,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走到梁秋宴身邊,自然地拿過梁秋宴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同時往沙發的方向偏了偏頭:“這人誰?”

    梁秋宴壓低聲音回他:“沈風佩的爸爸。”

    景越點點頭表示知道,他還在喝第二口水就聽到沈父說:“你就是我兒子包的那個小明星?”

    “噗——咳咳咳……咳咳咳……”

    景越被水嗆了個半死,沈父還在說:“沒禮貌沒教養,還是個男人,真不知道我兒子看中你哪里?我看了你的資料,孤兒出身,沒家沒勢,我是不會讓你進我們家門的!”

    梁秋宴一邊給景越順氣,一邊努力憋笑,萬萬沒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如此狗血八點檔的臺詞,沈父真的沒有看過霸道總裁愛上我這類型的狗血小說嗎?裏面的句子簡直是信手拈來啊!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句讓人擊節稱賞、拍案叫絕的:“說吧,要多少錢你才願意離開我兒子。”

    他很期待,這麼經典的臺詞怎麼可以被埋沒!

    在沈父說出“你不就是看上了我家的錢麼”的時候,梁秋宴很是激動了一把。

    來了!萬眾矚目的臺詞要來了!

    他眼神發亮地盯著沈父,就等著他說出下一句話。

    “啪嘰!”一聲,門突然開了,沈風佩站在門外滿臉冰霜地看向景越,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死景越。

    沈父很不滿意自家兒子一進門就盯著景越的樣子,重重咳了一聲,吸引沈風佩的注意,沈風佩蹙眉:“爸,你怎麼在這?”

    沈父一拍面前的茶几:“我怎麼不能在這!你趕緊跟這個小明星給我分了!包養明星玩,說出去你也不嫌丟人!”

    “…………”

    沈風佩此時的感受就好像他出去了一趟,少追了一集電視劇,結果劇情展開太過臥槽,他回來之後完全追不上了。

    “我和他……”

    沈風佩話剛起頭,就被沈父打斷:“除了分手之外的話我不想聽!”

    景越受不了了,這人一口一個小明星,他好歹也夠得上一二線,星級哪里小了?更何況他本身就是被耍當明星的,早就不想幹了,反正公司威脅他再不回去就冷藏,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趁此機會退出得了。

    他冷笑一聲,怒噴回去:“不好意思,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兒子。”說著,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勾過梁秋宴的脖子“哢嚓”來了一張,並且將照片上傳微博,配字“連同居對象都沒搞對,狗仔不敬業啊。”

    此博一出,網上炸了,粉絲炸了,梁秋宴也炸了。

    他原本只是個狗仔拍照片都要p掉他的小人物,現在卻一下子被推倒風口浪尖,成了景越公開出櫃的物件。

    事情峰迴路轉,跌宕起伏,打了無數人的臉,粉絲炸成煙花,路人目瞪口呆,黑子喜大普奔,網上亂作一團,梁秋宴的信息瞬間被各路人馬扒了個乾淨。

    同樣被打臉的沈父重重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我可不會讓一個男人進我沈家的門!”

    沈父冷著臉來,又冷著臉走,從頭到尾沒和沈風佩好好說過話。

    沈風佩的表情不太好看,臉色發白,唇線緊抿,梁秋宴本來在搶景越的手機讓他刪掉那條微博,但一看沈風佩這樣,立即把其他事都拋之腦後,跑過來關心沈風佩。

    “你還好吧?”

    沈風佩輕輕搖頭:“我沒事,他沒有對你說什麼吧?”

    “沒有,他一進門火力就全沖著景越去了。”然後又說:“你和你爸的性格一點都不像,你是不是比較像你媽?”

    “可能吧。”

    其實沈風佩的性格既不隨媽,也不隨爹,他的父母沒能給他創造出潛移默化的機會,他沒和他們長時間相處過,只是他的父親久居高位,向來都是別人看他臉色行事,被捧慣了,捧出了脾氣,他把這份脾氣也放在兒子身上,給沈風佩拉了一條線,讓沈風佩跟著線走,一旦超出了這條線,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梁秋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家庭,不能理解,沈風佩也不想把這種無愛的親情剖給他看,梁秋宴天生就不適合陰暗的情緒。

    景越開玩笑似的微博在網上進一步發酵,粉絲們又等不來官方闢謠,在八卦的腥風血雨中瑟瑟發抖。並且有自稱梁秋宴發小的人在八卦論壇上發了一個感人肺腑的帖子,聲淚俱下地描述了梁秋宴是怎樣從景越默默無聞的小粉絲變成景越的戀人。

    一時間萬千粉絲表示我又相信愛情了,我和吳彥祖的戀情有希望了!

    梁秋宴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到哪都被人追著問是不是真的和景越是一對?或者有看了帖子的路人莫名其妙地跳出來表示加油,我是支持你和景越的!

    比起他來,沈風佩的情況就好多了,沒人再把他和景越當成是一對,但他又有了新的煩惱,現在追他的人中多了一堆gay。

    事情亂成一團麻,既解不開死疙瘩,也沒法一刀砍,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景越接到了許染打來的電話,許染讓他回異能科。

 

    “上頭剛剛下了指令,保護何君的命令撤回了,命令你儘快回異能科來。”

    景越表示不解:“可是何君這邊的事還沒解決。”

    “上頭表示妖者聯盟不會再襲擊何君,你就放心地回來吧。”

    景越小聲地切了一聲:“他們怎麼會知道妖者聯盟的人不會再來,我這前兩天還有幻妖打過來呢。”

    電話那邊的許染沉下聲:“景越,這是命令。”

    景越不會反抗許染的命令,這是從他被許染撿回來那天就註定的事實。

    他不顧心臟陡然的失落,空著的手慢慢握緊:“好,我回去。”

 第二十六章

    “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啊。”景越在一旁撇了撇嘴:“他光進異能科就有二十年了,年紀保守估計四十歲以上,和你爸是一個年齡段的。”

    梁秋宴看了那人的屬性欄,從名字到屬性沒一個眼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讓他產生熟悉的錯覺。

    那人名為賀純,年齡確實如景越所說已經上了四十歲,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卻長著一張二十歲左右的臉,梁秋宴想不是他天生麗質就是他後天整容了,但看這長相,估計還是原裝貨。

    賀純朝他們走過來,墨發拂面,道袍飄飄,像是從古代穿過來的修仙道徒,但跟這雲海縹緲的蓬萊島是再搭不過。

    景越的身體一瞬間繃緊了,現在再裝作沒看見也過於明顯了點,他不得不主動向賀純打招呼:“賀局好。”

    賀純點點頭,緩緩開口:“許染近來還好嗎?”

    “他挺好的,不勞您惦記。”景越是心裏壓不住事的,他對賀純不待見,說話的語氣裏自然帶了點火氣。

    賀純好似沒聽出景越話裏的暗火,眼風一掃,掠過景越,轉向梁秋宴:“你就是前陣子許染親自去找的人?”

    梁秋宴心裏打鼓:“是我。”

    賀純嘴角帶了笑,眼裏卻沒有,說出的話更是讓人發怵:“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是異能科的人,擅自闖入蓬萊重地,可是重罪。同樣,私自帶外人進來也是重罪,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這點你比我清楚吧,景越?”

    景越當然清楚,當初他被妖者重傷,生命垂危,普通醫院無法救治,許染擅自把他帶入異能科接受治療,被發現後異能科的其他領導認為此事情有可原,打算從輕處理,但賀純堅持許染是明知故犯,藐視科規,不僅不該減罰,反而該加罰,最終許染受罰連降三級,大好前程一夕盡毀,被迫從最底層重新做起。

    他氣不過,來找賀純理論,決定一人攬下全部責任,只求減輕許染懲罰,他鬧了半天,賀純只回他八個字——無關舊恨,利字當頭。

    他以前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但他後來懂了,許染是賀純競爭對手之一,也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沒了許染,賀純頓時平步青雲,步步高升,沒過兩年就打入異能科高層。他對許染既無新仇,也無就恨,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罷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人把感情擺在第一位,有人把錢擺在第一位,景越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並不妨礙他看賀純不爽,拳頭忍不住往他臉上招呼。

    久居上位的人身上往往自帶氣場,普通人往旁邊一站就能感到落在肩上的威壓,賀純是這樣,沈父也是這樣,但賀純給梁秋宴的感覺和沈父大不一樣。

    沈父的威壓來自社會階級,而賀純的則是直接來自動物本能,賀純的手上沾過血,還不只一次,開過刃的刀總是會讓人膽寒。

    梁秋宴知道他這次捅了簍子,還連累了景越,死一雙不如死一個,錯是他犯的,罪也該他認:“其實是我逼著他帶我來的,我給他下了毒,他不帶我來我就不給他解藥。”

    “你覺得我信麼?”賀純轉過臉來看他,梁秋宴總算知道了熟悉感從何而來,賀純半側臉的角度像極了蕭元。

    “我……”

    景越往梁秋宴面前一擋:“人是我帶的,我認!”

    梁秋宴在他身後直瞪眼,現在是逞能的時候嗎!景越這丫肯定沒學過囚徒困境!兩人一起認罪只會讓懲罰加重而已!

    賀純又笑了,梁秋宴以前覺得許染笑起來滿肚子壞水,一副要坑人的樣子,那是冤枉他了,但賀純笑起來那是真沒好事,笑的越歡,麻煩越大。

    “這次的事就算了,何君,你欠我個人情,我先記下了。”

    賀純的大度非但沒讓梁秋宴感到放心,反而打心底不寒而慄,賀純臨走前還特地提醒他一句:“還有,別把異能科的事和別人說,再親近的人也不行。”

    他走後,景越問梁秋宴:“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梁秋宴也覺得奇怪,這賀純先是一副來問罪的樣子,卻又輕易松了口,實在是摸不透他打的什麼算盤。

    “那他怎麼……算了,鬼知道這種人心裏怎麼想的,花花腸子太多了,你以後離他遠點,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梁秋宴點點頭,深以為然。

    被賀純這麼一攪和,蓬萊島沒能參觀成,恰好景越臨時接到個任務,梁秋宴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任務很簡單,妖者聯盟裏的小妖犯了點事,需要把它緝拿歸案。緝拿的過程也很簡單,小妖可能是第一次犯事,膽子還沒練出來,沒等景越出手,就把自己嚇暈過去了。景越拎起他晃了兩下:“喂,別裝死,裝死是沒用的。”

    見小妖毫無反應,確定是真暈了過去,小妖被他一晃,口袋裏掉出一遝紙。梁秋宴撿起來一看,是近期的業務單,上面寫著各種委託,他好奇地翻了兩下,無意中看到了沈風佩的名字,他嚇了一跳,趕忙把那張挑出來細看。

    這一細看,更是把他嚇了個不清,有人要取沈風佩的命!

    我靠!這特麼是怎麼回事?!

    沈風佩正對著賓館裏的白牆發呆,從他住進這家賓館起,他已經發了快三個小時的呆了。

    他在思考梁秋宴那天和他告白的事,想著想著,突然又想起了梁秋宴強吻他的事,也就順帶回憶起了梁秋宴嘴唇的柔軟觸感,臉皮一熱,剛理好的思路又沒了。

    梁秋宴竟然喜歡他。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這個認知仿佛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男的也會喜歡上男的。

    那他呢?他對梁秋宴是哪種感覺?喜歡是肯定的,但喜歡分為很多種,他的喜歡屬於哪種喜歡?就算是和梁秋宴一樣的那種,那他是一時迷惑還是此生認定?不是此生認定,不能陪他走到最後,卻還是想接受梁秋宴的告白在一起,那他是不是很不負責任,是個大寫的渣?如果在一起了,他和梁秋宴的相處方式要改變嗎?一天要接幾次吻?什麼時候接?早上?中午?或者晚上?是不是還得領養個孩子?男孩女孩?要不領一對?那還需要換個更大點的房子,搬到哪好呢?新開發的龍井社區地段不錯,要不再養只寵物吧?金毛怎麼樣……

    所以說表面高冷的人內心戲一定很足。

    沈風佩想著想著,突然一股強烈的睡意湧上來,這股睡意來的無跡可尋,來的霸道無比。他潛意識中覺得不對勁,努力掙扎了一下,讓自己保持清明,但猛烈的睡意如潮水般將他吞沒,將他拖入困意的泥潭。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有黑色的影子隔著河川朝他招手,有黑貓跳到他肩上,在他耳邊低語:“睡吧,睡吧,閉上眼一切煩惱都沒了。”

    他的腳不受控制地朝著河邊走,右腳剛邁進去,湍急的河水一下子慢下來,化為繞指柔情,不知名的遠方傳來縹緲的歌聲,河水溫柔地拂過他的小腿,朝膝蓋攀爬。

    沈風佩忍不住閉上眼,就一會兒,就睡一會兒,他想。

    砰砰砰!砰砰砰!

    猛烈的敲門聲打破了夢境,沈風佩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河川、黑貓和歌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南柯一夢。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再不去開門,估計敲門的人下一步就要砸門了。

    梁秋宴在門外焦急地敲著門,他看到委託書後先是打電話聯繫蕭元,蕭元不清楚沈風佩具體去了哪,只知道他參加了什麼課題調研,他只好又根據課題題目在學校網站上搜到了負責老師以及老師的倆系方式,直接打電話給老師問清地點,然後立即買了票,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剛到賓館,景越就說賓館裏有睡魔的氣息。

    睡魔,顧名思義,就是讓人困意大發的妖魔,不過別人睡覺要時間要精力,它睡覺是直接要命,一旦中了他的招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這個要命的當口出現睡魔,那妥妥是朝著沈風佩來的啊,梁秋宴焦急不已,也不知道睡魔來了多久,沈風佩中招沒有!

    前臺服務員負責的很,怎麼都不肯透露沈風佩住哪間,情急之下,景越拿出異能科給他偽造的□□自稱員警辦案,才得知沈風佩的房號。

    兩人風風火火地狂奔至客房門口,玩命敲門,但敲了好一會兒,門內也沒有反應,梁秋宴急了,就在兩人打算撞門的時候,門開了。

    梁秋宴立即沖上去把沈風佩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沒事吧?沒有哪里受傷吧?”

    摸完一遍,沒有發現傷口,他大大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趕不上了。”

    梁秋宴的到來是沈風佩始料未及的,他還沒思考好如何回應梁秋宴的告白,突然見到梁秋宴,有點不知所措,但拖著別人的表白不回也不是有品德的人該做的事,糾結之下他認真地對梁秋宴說:“抱歉,我還沒考慮好,再給我點時間。”

    梁秋宴可不知道虛擬人格給他玩了一出大的,他只能一臉茫然地回望沈風佩:“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沈風佩:“……”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第二十七章 (下章 入V)

    沈風佩是個悶騷,還是個高冷的悶騷,他當然不能當面對梁秋宴說,我說的是你和我告過白的事,你不記得了?

    話說不出口,他只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裏,自我糾結。

    天色不早,現在再讓梁秋宴回去也不科學,況且梁秋宴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從妖者聯盟的魔爪中保護沈風佩,更不可能離開他了。

    沈風佩想他住的是單人間,床睡不下兩個人,所以梁秋宴和景越肯定會住一間。為了梁秋宴和景越不住一間房,土豪沈風佩大手一揮,特地多開了兩間房,讓他們一人一間。

    梁秋宴不幹,他堅持三個人睡一間房。妖者聯盟的人指不定什麼時候會來襲擊沈風佩,而他又沒有戰鬥力,沒法保護沈風佩,只能依仗景越。景越能保護的範圍畢竟有限,自然是離他越近越好。

    這種理由他又不能對沈風佩說,賀純的警告他還記在心上,誰知道一不小心給沈風佩透露了不該透露的事,賀純會做出什麼事來。正經理由不能說,梁秋宴只好想點歪理由。

    “景越到陌生地方不習慣,必須和熟悉的人睡一間房才能睡得著,是不是啊,景越?”

    被當理由使的景越認命道:“是啊,第一次到這家賓館,人家好怕怕,我們晚上一定要睡一間房。”

    梁秋宴被景越的語氣激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抖抖雞婆疙瘩說:“作為一個有理想有志氣的新世界青年,我們要團結有愛,發揚樂於助人的優良傳統,我們應該幫助景越同志渡過難關。”

    在梁秋宴的堅持下,沈風佩開了一家套房,裏外間相連,景越睡外間,沈風佩和梁秋宴睡里間,有誰想進里間,就必須經過景越在的外間。

    以前和梁秋宴一起躺在一張床上,沈風佩覺得沒什麼,就是偶爾會面紅一下心跳一下,但自打梁秋宴和他告了白後,只要梁秋宴靠近他半米範圍內,他心臟跳的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似的。

    梁秋宴的聲音,梁秋宴的味道,梁秋宴眨眼時睫毛翹起的弧度……他以前怎麼沒發現梁秋宴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強,他的眼睛會不由自主地盯著梁秋宴轉,他的痕跡早已侵入他生活的每一寸每一縷,每動一下,都牽動他心臟跳動的頻率。

    上次是梁秋宴不敢和沈風佩睡一張床,這次是沈風佩不敢和梁秋宴睡一張床,他抱出櫃子裏的被子準備打地鋪。

    梁秋宴見狀一方面氣沈風佩躲著他,但另一方面又心疼的緊,大冷天的,就算賓館裏整夜開著空調,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但睡在地上嗖嗖冷氣還是會直往骨頭縫裏鑽。

    他就說:“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你明天還要陪老師去調研,感冒了不好。”

    梁秋宴會心疼沈風佩,那沈風佩肯定也心疼梁秋宴,他堅持要打地鋪。兩人爭執不下,吵吵鬧鬧了好一會兒,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兩人一起打地鋪睡地上。

    躺了一會兒,梁秋宴覺得冷,他看向沈風佩,和他商量:“要不我們一起睡到床上吧。”

    沈風佩沉默了下,他打地鋪的本意是為了不和梁秋宴睡一起,但顯然地鋪並沒有達成他的目的,他不僅挨冷,還要挨梁秋宴,還不如回到床上,只挨梁秋宴呢。

    兩人一拍即合,於是,他們又一起挪到了床上。

    睡在外間的景越:“…………”所以說,他們一開始到底在爭個什麼勁!

    身體上的距離是近的,但心裏的隔閡還沒消除,梁秋宴想要問問沈風佩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躲著他,但沈風佩一直背對著他,明顯是個拒絕的姿勢,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心底的苦澀感又上了個階梯。

    沈風佩此刻正在糾結,梁秋宴的反應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他忘了,還有一種是他在等他的答復,除了答復以外的話,他全都認為他在敷衍。

    沈風佩當然不想敷衍,也不想給梁秋宴留下敷衍的印象,而這個癥結的根源在於他究竟想不想和梁秋宴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種。

    沈風佩盯著床頭櫃上的臺燈出神,臺燈邊惡俗地鑲了一圈仿製珍珠,他看著成排的珍珠,腦袋裏突然冒出個想法。

    要不,數珍珠試試,單數是答應,雙數是拒絕?

    沈風佩被這個想法雷到了,他又不是懷春少女,念叨什麼喜歡,數什麼花瓣?然後他就開始數了起來。

    答應,不答應,答應,不答應…………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

    不行,感情的事豈可如此兒戲,怎麼能通過數珍珠決定!至少也要數三排,三局倆次相同定結果。

    沈風佩換了一排數,結果又是雙數。

    那就五局三勝好了。

    這次數著數著,他就覺著困意難忍,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深夜,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趴在梁秋宴他們房間門上,細聽裏面的動靜,它的聽覺很靈敏,能聽到幾裏開外貓打呼嚕的聲音。

    門裏有三個呼吸聲,平緩綿長,都睡熟了。

    睡魔狡黠一笑,不枉它迷暈服務生,給送往他們房間的飲用水里加了點東西,現在裏面的三個人睡得和死豬一樣,估計打雷都叫不醒,正好方便它行事。

    它輕輕吹了口氣,一縷淺色白煙打著旋冒出來,無風自動,從門縫鑽進門裏,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徑直飄過景越,又鑽進里間的門裏。睡夢中景越的眉頭皺了皺,但終究沒能戰勝困意,翻了個身又睡死過去。

    門外的睡魔拍拍小心臟,嚇死它了,要是景越醒過來,它肯定會被抓住揍個半死。

    白煙進了里間,飄到床頭,在床上睡著的兩個人之間徘徊了一下,隨即落在了沈風佩上方,風吹一般散了。

    沈風佩又看到了湍急的河水,以及河對岸招手的黑影,但和白天那次不同,河水已漫過了他的腰間,並且以一種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往川流深處拉。

    河水漫過了他的脖子,沒過了他的頭頂,但沈風佩卻沒有溺水感,甚至連恐懼感也沒有,反而覺得無比心安,他像是回到了生命之初,蜷縮著母親的子宮內,周圍是溫暖的羊水和母親的柔聲細語。

    他的眼睛慢慢闔上,流水劃過發梢掃過眼尾,就在他眼睛完全閉上前的那一刹那,他脖子掛著的那枚形狀古怪的古董掛墜突然暈出一圈光,他只覺得神識一清,河川化作清風拂過心房,蕩盡黑影,寧靜混著困意席捲而來,沈風佩沉沉睡去。

    外間景越放在枕頭下的匕首也在此刻發出一聲清鳴,清鳴聲震的門外的睡魔氣血翻滾,震的門裏的景越霎時清醒。

    清醒過來的景越自然會發現門外的睡魔,睡魔自知難逃此劫,也不逃了,讓景越揍個了痛快。

    第二天一早,景越通知許染那派人把睡魔押回去,沒想到許染竟然親自來了。其實是許染找景越有事,順手把睡魔帶回去。

    沈風佩要幫導師取個急用的資料,許染有事找景越,那景越就不能陪他們一起去了。

    梁秋宴覺得前幾次妖者聯盟都是偷襲,多半不敢在光天化日,人群多的地方亂來,所以讓景越安心和許染去談事,他和沈風佩去就不行,一會兒功夫,不會出什麼事的。

    景越覺得梁秋宴的話有理,加上許染神色凝重,估計要談的事情不小,他就放梁秋宴和沈風佩兩個人出門了。

    許染來找他談的事確實嚴重,許染只說了一句話,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可謂是異能科最高警戒之一將被啟動。

    許染說:“重明又開始活躍了。”

    重明是異能科一直重點關注的對象,蓬萊島上有整整一屋子的卷宗都是關於他的。

    沒有人知道重明是什麼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重明究竟是什麼人,他或許是個長壽的妖物,或許只是個代代相傳的代號,沒有人知道他的面具下到底是什麼。

    異能科的人對他只知曉兩點,一是第一次記載重明的文字太過悠久,需要追溯到歷史的源頭,二是重明一出現就意味著大災將至,生靈塗炭,歷史上幾次重大戰亂都是重明在背後做推手,重明是人類的敵人。

    “確定是他嗎?”景越眉頭緊鎖。

    “還沒確定,不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許染戒煙許久,但這次的事又讓他重新拾起香煙,他點了根煙:“重明一出,小妖必定趁機作亂,下面一段日子可能不□□寧,任務可能會加重,做好準備。”

    景越點點頭:“我知道了,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說,妖者聯盟盯上了沈風佩。”

    許染沉吟:“那你先以這邊為主,有任務再找你。”

    上一秒景越還在愁眉苦臉,下一秒他就笑了,他又能光明正大地住進梁秋宴的房子了。

    “傻笑什麼呢?不會想到哪家小姑娘了吧?”

    景越嘿嘿直笑:“沒有。”

    許染拍拍景越的肩膀:“你自己樂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做事小心點。”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送走了許染,景越掏出手機給梁秋宴打了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但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直到他打第二遍時才接通了。

    “怎麼這麼久才接?你那邊出事了?”

    但電話裏傳過來的不是梁秋宴的聲音,而是沈風佩的,並且他的聲音明顯在發抖。

    “我們出了車禍,何君他……他進了手術室,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景越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

 第二十四章

    某個燈光昏暗的酒吧內,沈洪澤摟著新交的女友抱怨個不停:“哥哥我真是苦啊,你說我才高八斗智勇雙全,但天妒英才,偏偏給我來了個弟弟,還是個狠角色的弟弟,我根本鬥不過他啊,老不死的還要把手下的公司全留給他,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他女朋友嬌笑兩聲偎進他懷裏:“那你沒想過除掉你弟弟嗎?這樣繼承權不就是你的了?”

    沈洪澤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整天不是依紅倚翠,就是鬥雞走狗,是個再典型不過的紈絝,他比沈風佩要大上幾歲,兩人同父不同母,他媽是沈父在沒結婚前勾搭上的,結果一個不小心懷上了,生下了他,他身份尷尬,自小就被沈風佩壓一頭,對這個優秀不已的弟弟是又恨又怕,他光是對著沈風佩冷冰冰的臉就發怵。

    女朋友的話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話是這麼說,但……但……殺人犯法呀!”

    “你就說你想不想得到繼承權?”女友芊芊十指勾過沈洪澤的下巴,眼角一抹妖豔的緋紅,“剩下的我會幫你解決。”

    “想是想,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點膽子都沒有!又不會髒了你的手,你只要點頭就可以了。”

    沈洪澤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不敢和女友對視。

    “我耐心有限,你可想好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沈洪澤咬牙:“行!我要繼承權!”

    女友拍拍沈洪澤的臉,給他了一個吻:“這才對。”同時拿出一張淺紅色的紙張推到沈洪澤面前:“把這個簽了。”

    沈洪澤接過紙,紙上只有七個鎏金大字——妖者聯盟契約書,他把紙張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除了那幾個字外啥也沒有,他問:“這是什麼?”

    “委託書,你委託我們任務,我們幫你完成,事成之後,你付我們酬金就好,不過鑒於你是我男朋友,給你打個八五折,八萬五一次,怎麼樣?”

    “收錢的啊?”沈洪澤又開始猶豫:“簽這個真的沒問題?你不會騙我吧?”

    女友是雷神一族的,行事爽快俐落,她受不了沈洪澤的墨蹟,乾脆捂住沈洪澤的眼睛,用神識帶著沈洪澤去各個妖者聚集地轉了一圈,然後問他:“我們不是人類,做事不會被人類發現的,懂了嗎?”

    沈洪澤慘白著臉,哆嗦著嘴唇:“懂了。”

    女友杏眼一瞪:“懂了還不簽。”

    沈洪澤趕緊掏筆簽了,他最後一筆剛落完,淺紅色的契約書就自動卷起,紙角下方浮現一隻金色的鈴鐺,鈴鐺“叮噹”一聲脆響,契約和鈴鐺一起憑空消失。

    “契約達成,毀約者死。還有,今天這件事不准說出去,不然閻王來拿人,我也保不了你。”

    沈洪澤點點頭,抖著手從煙盒裏掏出一支煙,拿出打火機,連打了幾次才打著,白色的煙霧熏疼了他的眼睛,他那個天之驕子的弟弟馬上就要死了?還是死在一群妖怪的手裏,老天可真愛開玩笑。

    繼承權和一條人命真的有的比?

    沈洪澤心中邁不過去這道坎,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必要為了錢去取人性命?而且沈風佩固然惹人討厭,但再怎麼說也是他弟弟,他真的要這麼做?

    毀約者死!

    女友擲地有聲的話咣當一下敲下來,沈洪澤抹了把冷汗,算了,還是不要想這個問題了。

    於是,梁秋宴剛脫離了危機,倒楣催的沈風佩又被盯上了。

    梁秋宴拿了謝瑾送他的許可權,邀上好友,一起去謝瑾公司旗下的周邊展館,展館裏展出的是地球遊戲裏的相關物品,比如說埃菲爾鐵塔、派特農神廟和復活島雕像等等等等,展出的東西有不少都是在地球上常見的,但在遊戲中和在現實中看到的心境可大不一樣,放遊戲中看著可能挺傻逼的,可放到現實中這就是一種情懷。

    梁秋宴看的心滿意足,參觀完展館,好友提出一起去吃完飯,他欣然應允,玩的太嗨的結果就是,他喝斷片了,等他恢復意識時,已經過了往常上遊戲的時間。

    地球規定當玩家有事不能在遊戲開放時間進入遊戲時,至少要提前一小時通知gm,好讓光腦根據此玩家以往的行動資料推算此玩家在今日遊戲份額的行動,從而模擬出虛擬人格暫時代替玩家進行行動,如果沒有線上且沒有提前通知gm的話,一次警告,二次嚴重警告,三次刪號。

    梁秋宴嚇尿了,這可怎麼辦?他要被失蹤了?

    好友見他這麼慌張,好心告訴他讓他別急,他已經幫他通知過gm了,不會被警告的。可梁秋宴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本身帳號存在bug,上線時無法取得系統記錄的記憶,他現在本人不上線,就會導致遊戲進度和他記憶之間有一塊空白,他還沒法填補這塊空白,能不著急嗎?鬼知道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事!

    他急急忙忙地趕回家裏,躺進遊戲艙,重新進入遊戲,幸好今日遊戲時間還沒開始多久,遊戲進度還沒往前走多久。

    他是在大課堂上醒來的,周圍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他松了一口氣,虛擬人格沒給他搞出什麼岔子。

    然而梁秋宴高興的太早了,問題一直到了晚上才暴露出來。

    沈風佩在躲他。

    這段時間沈風佩早出晚歸,回來時他已經睡了,出門時他還沒起,中午也不回來吃飯,他本以為沈風佩這段時間學業繁重,時間緊湊,整天耗在實驗室裏也是正常的,但他好幾次去實驗室找他,也被沈風佩用了各種理由拒見,好不容易見到了一次,沈風佩還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本來在景越走後,他就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兩人肢體接觸的次數大幅下降,每近距離接觸一次,梁秋宴都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像這樣很明確地拒絕接觸還是頭一次。

    梁秋宴很受傷,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想問沈風佩沈風佩也不給他這個機會,而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偶遇了蕭元,蕭元一見到他就問他:“那天出了電梯後你看到了什麼?”

    梁秋宴一愣:“這兩天我們有見過?”

    這下輪到蕭元愣住了,臉上的驚訝藏都藏不住,梁秋宴猛然想起他還是有一段記憶空白期的,連忙扯開話題:“沈風佩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段時間他特別不對勁。”

    蕭元似乎也不想深入那個話題,就順著他的話說:“太忙了吧,昨天他才接了一個科研專案,還要出去調研,剛剛才走,估計要到下星期才能回來,你不是和他住一起嗎?怎麼不知道?他沒跟你說?”

    梁秋宴鬱悶,沈風佩確實沒和他說,出門一星期這麼大的事都不和他說!他給沈風佩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一直沒人接。

    他煩躁地想,一定是他沒上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梁秋宴的預感是對的。

    他沒上線時,他的好友幫忙通知了gm,光腦根據梁秋宴以往的行動資料虛擬出相似的人格,在分析資料時,虛擬人格發現一件事,梁秋宴對沈風佩的好感度非常高,高過了遊戲設定的戀愛臨界值,由此判斷梁秋宴喜歡沈風佩。

    同時,它分析了梁秋宴以往的行動資料,梁秋宴樂於作死,膽子也夠肥,得出梁秋宴是個性子直率,心口如一的人,判斷他會和沈風佩告白。

    而梁秋宴對沈風佩的看法是他是一個高冷悶騷的人,虛擬人格查了一番資料,判斷對付悶騷的最好方法就是打直球。

    虛擬人格直接頂著梁秋宴的殼子去向沈風佩告白了。

    這一舉動直接把沈風佩嚇懵逼了,虛擬人格看他沒反應,又進一步直球,強吻了他,看他依舊沒反應,打算再進一步直球時被沈風佩一把推開了。

    然後沈風佩就開始躲著他了。

    而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迫告白的梁秋宴仍在鬱悶地糾結沈風佩躲他的原因。

 第二十八章

    梁秋宴在說“就一會兒,能出什麼事”時,死亡flag就高高掛起。

    去取資料的路有點遠,又不通地鐵,轉公交也挺麻煩,導師把車借給了沈風佩,讓他開車去取資料。

    前面倒是很平穩,沈風佩車技不錯,也沒有路暴症,但在過某個十字路口時,梁秋宴看到對面等紅燈的司機種族不是人類,他還沒反應過來,等紅燈一滅,綠燈一亮,他轉過彎來,瞬間警鈴大作,隨即他就看到那個司機加足油門朝他們的方向撞來。

    時間太短,速度太快,梁秋宴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對面的車撞過來。

    你大爺的!

    梁秋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這樣的方式結束此輪遊戲,不是被boss搞死的,也不是為探索偉大未知而獻身,而是死於車禍,死的也太他爹的現實和憋屈了!

    生死攸關的當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遊戲彩蛋,梁秋宴眼前放起了走馬燈。

    千鈞一髮之際,他面前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方塊,差點把他嚇了個半死,等看清對話方塊內容,他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今日遊戲結束時間已到】

    死裏逃生,心臟還砰砰直跳,梁秋宴無力地躺在遊戲艙裏,劇烈喘息,眼角沁出生理性淚水。

    據說別的玩家在退出遊戲時,遊戲艙在返回記憶的同時會調低玩家對遊戲的認知值,從而避免玩家分不清遊戲和現實的情況,但他的遊戲bug阻止了這一程式,導致他會對遊戲中的情緒感同身受。

    緊張、恐懼和死裏逃生的興奮混雜在一起,吵的梁秋宴腦袋嗡嗡直響,緊張過度甚至有了噁心反胃感。他又躺了會,平復好情緒,才從遊戲艙裏爬出來,出來後,他也沒閑著,立馬開始思考如何在幾秒鐘內避免車禍,不然他一上線還是得掛,下線只是將死亡時間往後挪了而已。

    對面有輛車兩秒鐘後就要撞上我了,我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回答:我靠!我看到這道題時已經過了兩分鐘了,題主你還好嗎題主?!

    梁秋宴雜七雜八地查了不少資料,但沒一個告訴他如何在極短的時間裏保證自己以及主駕駛全部存活的,他無奈,只好自己憑經驗琢磨,琢磨完了後還練習了幾遍,確保一上線就能完美流暢地做出全套動作。

    第二天一整天梁秋宴都惴惴不安,不斷在腦海裏模擬上線時的情景以及上線後他該做的動作,深怕一個細節沒做好他和沈風佩從此就錯身於茫茫人海了。

    上線之前,梁秋宴早早地進入遊戲艙,嚴陣以待。

    離今日遊戲開始時間還有1分鐘不到,梁秋宴緊張地出了一掌心的汗,他在心中默默倒計時。

    5、4、3、2、1……0!

    【歡迎來到地球,祝您遊戲愉快】

    對話方塊彈出的那一刹那,梁秋宴猛地往主駕駛撲去,同時伸手猛打方向盤,讓整輛車往左後方轉,自己則用身體死死護住沈風佩,做好受撞擊的準備,這是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唯一能夠來得及做出的反應。

    砰的一聲巨響,梁秋宴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撞了過來,然後右半邊身子一麻,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變故來的太快,沈風佩還沒反應過來,安全氣囊就已彈出擋住他的視線,梁秋宴軟軟地倒在他懷裏,副駕駛的位置被來車撞著面目全非,車門凹陷,車窗爆開,各種部件碎的到處都是,有鮮血從梁秋宴的右手指尖滴下,落在沈風佩的衣角。

    紅色的血,白色的氣囊,以及十字路口紛雜的人群,有什麼東西在沈風佩的腦海中炸開了,

    來車的司機看到車他們的車右半邊損毀的厲害,但左半邊毫髮無損,沈風佩還好端端地坐在裏面,不禁臉色猙獰,露出獠牙,離得太近,沈風佩甚至能看到對方妖異的金色豎瞳。

    對方把車往後退了一段,又速度朝他們開過來,明顯是想再撞一次,再撞一次,梁秋宴的傷勢定會加重,說不定會要了他的小命,但車已熄火,沈風佩無力回天,無法躲開,只能抱緊梁秋宴將對方的臉死死印在視網膜上,若他不死,一定不會輕饒了傷害梁秋宴的人。

    對方眼神裏閃著嗜血的光芒,猛踩油門,眼看就要撞上,卻被後方來不及刹車的公車撞走了,汽車的殘骸飛了一地,場面一時更加混亂,沈風佩偷偷松了口氣,趕緊去查看梁秋宴的情況。

    梁秋宴因為失血臉色發白,嘴唇發烏,看起來了無生氣,軟趴趴地倒在他懷裏。沈風佩的心高高懸起,要是梁秋宴死了怎麼辦?

    他抖著手試探了一下樑秋宴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鼻息尚在,沈風佩的喉口裏擠出一聲古怪的聲響,細聽才能聽出他說的是“太好了”,情緒被壓到極致,整個人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的顫抖個不停,連打給120的按鍵都按錯了好幾次。

    他不敢隨意移動梁秋宴,深怕不小心造成二次傷害,有好心的行人想過來幫忙,卻被沈風佩淩厲的眼神嚇到了。他抱著懷裏不知生死的人,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直到救護車到來,醫護人員把梁秋宴搬上擔架,抬到救護車上,而梁秋宴自始至終沒有回應過他。

    坐在手術室外,沈風佩手腳冰涼,巨大的恐懼攝住他的心臟,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紅的刺眼,像一把懸空的利刃,而醫院冰冷的白色牆壁和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則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的心臟牢牢綁住,釘死在利刃前,讓他無處可逃。

    在梁秋宴撲過來的那一瞬間,沈風佩確定了一件事。

    就是這個人了,他想跟這個人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種。

    也許是他意識到的太晚,老天為了懲罰他,罰他剛得到就要失去,再殘忍不過。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無比,也煎熬無比,可他別無他法,只能硬生生捱過去。

    “何君。”

    他念著這個名字,這兩個字是支撐他不崩潰的唯一力量,他扯出梁秋宴送他的古董掛墜,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掛墜貼身帶著,上面殘餘著些許體溫,就像是梁秋宴唇角的溫度。

    梁秋宴的電話響了,他帶血的外套留在了沈風佩手裏,過了好一會兒沈風佩放空的大腦才意識到這是梁秋宴的電話在響,他拿出手機,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景越是打來的,他沒接,直到景越第二遍打來,他才接起電話。

    “怎麼這麼久才接?你那邊出事了?”

    “我們出了車禍,何君他……他進了手術室,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景越趕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就是揍了沈風佩一拳:“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把他搞進手術室了,能耐啊你!你為什麼沒好好保護他!”

    儘管他理智上也知道這不是沈風佩的錯,但他還是忍不住揍了沈風佩,梁秋宴在他手上好好的,怎麼陪沈風佩出去一趟就連保護小命都成了問題!

    有護士見狀趕緊過來訓了景越一頓:“不要在醫院裏鬧事,走廊上請保持安靜。”又轉頭問沈風佩:“你沒事吧?”

    沈風佩默默扶著牆壁站起來,擦了嘴邊的血:“抱歉,我沒事。”

    他看了眼暴怒的景越沒說話,他沒保護好梁秋宴,確實該打。

    被訓了一頓的兩人並排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景越的氣消了,現在只剩下恐懼和擔憂,他神經質地捏著指骨,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動作問沈風佩:“車禍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沈風佩腦海裏浮現出肇禍司機妖異的金色獸瞳,那絕不是屬於人類的眼睛,他不知道是他在極端緊張的情況下看錯了,還是對方帶了美瞳,他做人一向認真,不會輕易說出還他本身就存有疑惑的話,他把這個細節埋在心底,而是說:“對方是突然撞過來的,但我感覺他是有預謀的,似乎是直接沖著我們來的。”

    景越臉色一沉,眼神陰鬱銳利,是妖者聯盟!

    這時,手術室的紅燈滅了,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景越趕緊迎上去焦急地問:“醫生,手術怎麼樣?他還好嗎?”

    而沈風佩站在原地,眼神裏透著迷茫,面上露出點無措來,腳邁了一步又收了回來。

    醫生邊摘口罩邊說:“手術很順利,但是他身體比較虛,又受了驚嚇,需要調養一段時間,這兩個月非常重要,一定要好好調理,不然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根,這段時間你們家裏人注意點兒。”

    景越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臉色松了不少:“哦哦哦,我記下了,您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好好調理的。”

    醫生露出為難的神色:“不過……”

    景越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過什麼?您倒是說呀!”

    “不過他受的驚嚇太大,早產了,孩子估計要在保溫箱裏待一段時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啊?孩子?哪來的孩子?”

    醫生奇怪地看著他:“你不知道他懷孕了?”

    景越茫然:“不知道啊。”

    “他沒告訴你?”

    景越繼續茫然:“沒告訴啊。”

    “你不是他老公?”

    “呃……不是啊。”景越心想現在醫院風氣這麼開放?

    “那你是他什麼人?”

    “……朋友。”

    “那你接什麼嘴!”

    景越委屈,不是你先問我的嗎?

    醫生轉向沈風佩,問他:“你是他老公?”

    沈風佩曾經和梁秋宴躺在同一張床上,知道他不可能是個女的,於是他用一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表情問道:“男人也可以懷孕?”

    醫生回他:“你初中沒上過生物課啊?哪本教材上說男的也有生殖系統了?”

    景越在一旁繼續委屈:“是你說他生了孩子的,而且還早產。”

    醫生指著手術室說:“裏面躺著的是個女的,不是男的!”

    景越叫道:“不可能!我看過他的果體!他肯定是個男的!”

    “是男是女我還分不清了?裏面確實是個女的!”醫生較上勁了,“你朋友變性了都不跟你說,你們真是朋友?”

    “我靠!變性?”景越驚悚了,他看向沈風佩:“何君變性了?”

    沈風佩默默扶額:“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原來是他太過緊張,站錯了手術門口,連帶著景越也站錯了。

    而梁秋宴剛送來一會兒,就轉入了普通病房,他雖然流了很多血,其實都只是皮外傷,看著嚇人罷了,他除了輕微腦震盪外其餘都是輕傷,休養幾天就好。

    沈風佩和景越找到他時,他還在睡著。

    見到人,沈風佩才算是徹底放了心,他讓景越留下來照顧梁秋宴,自己則去交醫療費。沈風佩前腳剛走,梁秋宴就醒了,他捂著腦袋爬起來:“頭好疼。”

    看到一旁緊張地看著他的景越,又問:“你怎麼在這?”看了一圈沒看到沈風佩的身影,慌張不已:“沈風佩在哪?他有沒有事?”

    景越聽到梁秋宴一醒過來就關心沈風佩,心中醋意大發:“他沒事,交錢去了,你關心他還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

    “你怎麼沒跟著他!撞我們的人是妖者聯盟的,他們開始出手了!”

    “妖者聯盟?你確定?”

    “我確定!我看到了!對方是九嬰!”

    景越嘖了聲:“重明出世,九嬰果然跟著來了。”

    “我……”梁秋宴還打算說什麼,門被推開了,沈風佩從外面進來:“什麼妖者聯盟?”

    “一款遊戲,敵方陣營叫妖者聯盟,太中二了。”梁秋宴打著哈哈轉話題。

    沈風佩覺察到梁秋宴和景越有事瞞著他,但見梁秋宴不願說,也沒拆穿他,順著梁秋宴的話轉移話題。

    聊了一會兒,景越認為此事嚴重,出去給許然打電話彙報此事。

    而沈風佩好不容易等到獨處機會,坐在病床邊上,給梁秋宴倒了杯熱水,梁秋宴剛才時不時舔舔嘴唇,估計是渴了。

    “我答應你。”他對梁秋宴說。

    他既然認定了梁秋宴,那就應該儘快給梁秋宴答復,兩情相悅也許是人生最美好也是最幸運的事,找到一個喜歡自己而自己又喜歡的人實在是太過難得,他想快些和梁秋宴分享喜悅。

    梁秋宴一愣:“答應什麼?”

    這下輪到沈風佩愣了:“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沈風佩徹底傻眼。

    輕微腦震盪的後遺症之一是短暫失憶,但沈風佩萬萬沒想到它會恰好地讓梁秋宴忘記向他告白的事。

    失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的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向我告白的對象不記得向我告過白了怎麼辦?#

    #我對象失憶後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去他爹的腦震盪#

    沈風佩鬱悶了,讓他夜夜輾轉反側,甚至失眠糾結的事,當事人竟然不記得了。可他悶騷的性格又沒法讓他和梁秋宴直說你曾經和我表過白,還強吻過我,於是烏龍告白事件只能這麼不了了之地落下帷幕。

    過了幾天,梁秋宴出院了,正好沈風佩的調研結束,就順道一起回去,而景越再一次搬進了他們的房子,霸佔了梁秋宴的床。

    撞他們的九嬰逃了,隨時可能殺回來,為了確保沈風佩的安全,景越必須在他周遭保護。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的沈風佩已經對梁秋宴抱有不純潔的想法,也許出於同類氣息相斥,他敏銳地察覺到景越對梁秋宴也有那麼點意思,沒有人會希望有別的人打自己喜歡的人的主意。

    沈風佩看景越不順眼,景越何嘗不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兩人眼神交匯間,梁秋宴租住的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儼然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景越保護的了沈風佩一時,保護不了他一世,梁秋宴認為必須從源頭上下手才能解決問題。

    當初梁秋宴看到的那張委託書上寫了目標名字,但為了保密起見,沒有寫委託人的名字,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解決這樁委託任務就必須先找到委託人,從委託人下手。

    梁秋宴把他的想法和景越提了,景越帶著他去一個人,一個妖者聯盟的人。

    青巒是妖者聯盟的一份子,說是妖者聯盟的人,其實是個情報販子,管你是妖者還是異能者,只要給出滿意的錢數他就會給你情報,算是游離於黑白之間的角色。

    他手上抓著的情報太多,異能科對他基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輕易招惹他,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用到他手上的情報網。

    許染和青巒算是老相識,多次照顧他的生意,連帶著景越對他也比較熟悉,他帶著梁秋宴來找他,就算想從他這打聽到有關委託書的資訊。

    景越在樓下的麵館裏約了青巒,麵館離租房也就兩三分鐘的路程,有什麼事能立即趕回去。

    梁秋宴等了一會兒,一個穿著黑絲、豹紋超短裙,踩著恨天高,妝濃的媽都不認識的……肌肉兄貴走了過來。

    兄貴往他們這邊一站,硬生生比一米八多的景越高了一個頭,梁秋宴整個人都被籠進了他的身影底下。

    景越要了最角落的座位,但還是遮擋不了店裏的其他客人往他們這邊張望的熱情,不少人拿出手機對他們這拍個不停。

    雖然有漢子的粗獷外表,但遮擋不住他粉撲撲的少女心。

    梁秋宴對青巒本是這樣的認識,但青巒一開口他就被打臉了,青巒的聲音正直無比,既不娘炮,也不發嗲,低音炮聽的梁秋宴一愣一愣的。

    這人設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給景越投去疑問的眼神,景越看到後咳了聲對青巒說:“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說的我都知道,叫你妹妹出來吧。”

    青巒點點頭,下一秒他周身的氣勢一下子變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如果說上一秒還是個沉默少言的壯漢的話,下一秒就是個話嘮嬌俏的小姑涼了,只不過這個小姑娘的外表比一般人來的具有衝擊性。

    “景越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幹嘛呢你?我在電視上好久沒看到你了,怪想你的。”說著還朝景越拋了個媚眼。

    這等豔福景越消受不住,他回了個禮貌的微笑後連忙轉過頭和梁秋宴說話:“這是妹妹青鸞,剛才的是哥哥青巒。”說話的同時,在桌上將兩個luan字寫給他看。

    青鸞嬌笑道:“哎呀,這種事應該讓人家自己來解釋,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和我哥哥共用一個身體?”

    “雙重人格?”梁秋宴猜測。

    “不是,我和哥哥的故事才沒那麼膚淺。”青鸞說:“我以前玩的太瘋,某次玩脫把自己的身體搞沒了,哥哥他捨不得我,於是讓我住進他的身體裏,從此我們就共用一個身體了。哥哥的身體挺好用的,就是頭髮長的太慢了,我想留個長髮也不知道腰留到哪一年。”

    梁秋宴聽得目瞪口呆:“你哥哥對你是真愛啊!”

    試問哪個哥哥能對妹妹做到這一步的?

    青鸞咯咯直笑:“對吧,我也這麼覺得,好了,不閒聊了,說正事,你想從我這知道什麼情報?”

    梁秋宴拿出手機,翻出他拍下的委託書照片給青鸞看:“我想知道這幅委託書的委託人是誰?”

    青鸞看都沒看就把手機推回去:“委託書的委託人是絕對保密的,就算是我也沒法知道委託人是誰,不過……”他話鋒一轉:“雖然我不知道,但我有辦法讓你看到衍生出委託書的契約書,契約書上肯定有委託人的簽名,當然你得跟我去妖者聯盟的老窩,如果不敢去的話,那就算了。”

    梁秋宴在桃花源被坑過一次,說實話他對桃源鄉沒什麼好感,但是為了沈風佩他可以再去一次。

    景越也要跟著去,青鸞白了他一眼:“拜託,我雖然和異能科有來往,但我真的帶了一個異能者回去,那我還活不活了,妖者聯盟那群妖怪不得扒了我的皮。”

    景越擔心梁秋宴去了桃花源就是小白兔入了狼窩,進了虎穴,有命進去,沒命出來,梁秋宴安慰景越,讓他在家安心呆著,好好保護沈風佩,他會好好地進桃花源,再好好地搞到委託人名字出來。

    梁秋宴心意已決,毅然決然地跟著青鸞走了。

    青鸞領著梁秋宴來到地鐵站,下了樓梯後一直往前走到末尾車廂的位置才停下。

    地鐵站裏的人不多,末尾車廂這更是沒人,青鸞拿出一杆玉煙槍,點了煙絲,吸了兩口,然後對著梁秋宴吐了一口煙。梁秋宴沒防備,被嗆了個正著,他邊咳邊問:“你幹嘛?”

    青鸞又吸了口煙:“遮掩你身上的人類氣息,不然我怎麼把你帶進桃花源?”

    梁秋宴一聽連忙說:“一口夠嗎?要不要再來幾口?”

    “…………”

    地鐵來了,他們上了末車廂,梁秋宴進去後發現地鐵一眼就能看到頭,整列地鐵上就他們兩個人,可他剛才明明看到有其他人也上了這列地鐵的。青鸞看出了他的疑問,解釋道:“這輛地鐵是通往桃花源的,唯有妖者才能乘坐,人類是無法乘坐的。”

    梁秋宴又問:“你就不怕我把這條通道洩露給異能者?”

    青鸞掩唇笑道:“我說了,這版地鐵人類無法乘坐,如果不幸坐上了也只會永遠迷失於世界的夾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去洩密就去吧。”

    梁秋宴撇撇嘴,心想不就是卡了地圖bug嗎,還世界的夾縫,妖者聯盟的中二病果然是一脈相承的。

    進了桃花源,確實沒人發現他是個人類,投向青鸞的視線比投向他的多多了,青鸞這身打扮即使是在妖者聯盟,也算是個異類。但青鸞走的坦坦蕩蕩,絲毫不把別人的議論放在心上。

    桃花源還是那半徑巨大的紅色圍樓,蒼穹倒扣,黃泉映琉。

    青鸞沒帶著梁秋宴上樓,而是帶著他下樓。圍樓一共有九層,他以為的第一層其實是第三層,還有兩層是在黃泉之下。

    上次梁秋宴就感到奇怪的黃泉湖確實只有薄薄的一層,站在湖下面往上瞧,能直接看到圓形的蒼穹,湖水則像一層透明玻璃照將陽光折射成五顏六色。

    黃泉湖的正下方,圍樓底層的最中間,是一棵巨樹,巨樹枝葉交纏,枝幹茂密,上面掛滿了紅繩,紅繩垂下來的一端綁著銅色鈴鐺。

    契約樹巨大無比,視野所及之處皆為其至,垂下來的紅繩銅鈴數也非常之多,密密麻麻,數不清楚,被不知哪來的風一吹,萬鈴齊奏,叮噹作響。

    每當有妖者與人簽下契約,契約樹上就會多一條紅繩,紅繩代表命運線,妖者與人簽下契約,意味著有了因果糾纏,契約越深,紅繩綁的越緊。而契約完成,因果兩清,紅繩消失,綁著的鈴鐺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發出一聲脆響也隨即消失不見。

    青鸞收起煙杆,對梁秋宴說:“我把你帶到這來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至於要怎麼找到你想要的那條契約紅繩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青鸞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他並不認為梁秋宴能夠找到那條紅繩,紅繩數量如此之多,每條長得又都一樣,梁秋宴想要找出他想要的紅繩比大海撈針還難。

    但梁秋宴有bug,他能夠讀出每條紅繩上的內容,即便如此,紅繩的數量還是太多了。

    做了不一定能做到,但不做肯定做不到,梁秋宴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他抬頭看了眼,紅繩懸在頭頂觸手可及的位置,不論他是蹲下還是站起,紅繩全都懸在離他頭頂一公分的位置,永遠觸手可及。

    梁秋宴找了許久,找的頭也暈了,眼也花了,但有關沈風佩的紅繩依舊沒有找到,他歎了口氣,準備歇一下,抬手抹汗時沒注意打中了一根紅繩,鈴鐺被他打著叮噹直響,他抓住紅繩,穩住鈴鐺,隨手看了眼。

    咦?這特麼不就是沈風佩那張契約書嗎!

    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隨手打中的紅繩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一根,虧他前面還找了那麼久!

    梁秋宴將契約書細細看了一遍,記住委託人沈洪澤的名字。

    沈洪澤,和沈風佩一個姓,是巧合還是……

    青鸞本坐在一旁看著頭頂的黃泉湖出神,見梁秋宴滿臉疲憊地出來了,對他說:“我早說了,這契約書沒那麼忙好找的,你還不信,別喪氣,這東西就算是鴻鈞老祖來也不一定找的到,走吧,回去吃頓好的就什麼都過去了。”

    “我找到了,是得回去吃頓好的。”梁秋宴對青鸞的話表示贊同。

    “對嘛對嘛,這樣才對…………什麼?你找到了!”青鸞嚇得假睫毛都掉了。

    圍樓第二層的某個拐角,重明看著契約樹下的梁秋宴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對一旁的小裴說:“吩咐下去,沈洪澤的委託作廢,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不准對沈風佩出手。”

    小裴臉上露出訝然的神色,重明問:“怎麼了?對我的決定有什麼疑問嗎?”

    小裴壯著膽子說:“屬下不敢,只是屬下第一次見到您兩次下令不許對人類出手,上次是何君,這次是沈風佩,而且他們還認識,我想這中間是不是……”

    重明彎了眼角,狐狸笑更明顯了:“我只是對他們比較感興趣而已,在我興趣還沒消退前,你們把他們搞死了,那我不就沒樂子可找了?”

    他輕輕擊打丹紅雕欄,注視著梁秋宴的方向:“告訴他們,妨礙我找樂子的都得死。”

    重明嘴角帶笑,但笑裏藏刀,銀色狐狸眼裏滿是煞氣,小裴可是知道自家主子向來說一不二,她想到了以往違背他的人的下場,不禁打了個寒顫。

    梁秋宴回去後先是和景越通了個氣,然後以一種非常自然的態度狀似不經意地向沈風佩提起:“沈洪澤是誰?”

    沈風佩頓了下說:“是我哥。”

    沈洪澤是沈風佩他哥?!

    梁秋宴腦袋裏瞬間閃過“哥哥對親弟弟痛下狠手為哪般?財產爭奪?關係不睦?還是另有隱情?兄弟反目,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盡情關注本期走近科學。”

    豪門裏的恩怨情仇梁秋宴不懂,但不妨礙他找出沈洪澤,逼他解除委託。

    景越通過點關係搞到了沈洪澤的住址,兩人大晚上的跑去埋伏在他家蹲守沈洪澤。

    淩晨時分,沈洪澤喝的醉醺醺地回來了,景越帶好帽子和口罩避開攝像頭沖上去制住他,壓低聲音威脅道:“取消妖者聯盟的委託,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洪澤是個慫蛋,被景越一威脅,嚇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取……取消……我取消……我現在就取消……”

    然後立馬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女友:“喂,是我,我……”

    沈洪澤偷偷瞄了景越一眼,被景越惡狠狠瞪回去,他抖了抖:“我要取消上次的委託……我想好了……不反悔……趕緊取消……對對付,取消!”

    掛掉電話,他哭喪著臉對景越說:“大哥!你看我已經取消了!放過我吧!”

    景越冷笑兩聲:“那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說著掏出匕首在他臉上比劃了兩下。

    “哎喲!”沈洪澤緊緊閉著眼,不敢看鋒利的刀貼著他臉的樣子,景越心中暗笑,唰地一下割斷了沈洪澤的褲腰帶,然後立馬跑開,帶著梁秋宴消失在黑暗中。

    沈洪澤只覺得下面一涼,以為他的下面慘遭毒手,抱著不可言說的地方嚎了半天,才發現只是褲腰帶斷了,默默爬起來提起褲腰帶前後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景越已經走了,周圍也沒有人看到他的狼狽樣,趕緊一溜煙小跑躥回家。

    梁秋宴和景越一路狂奔,兩人跑著跑著不禁哈哈大笑,梁秋宴停下來大喘氣:“不行了,跑不動了。”

    景越也停下來,呼吸都沒亂:“你身體素質不行啊,得多鍛煉,我下次帶著你去跑步吧。”

    “不用。”梁秋宴擺手:“沈風佩已經帶著我跑了,再多一個你,我害怕我跑著跑著就趴下了。”

    提到沈風佩,梁秋宴想起了他和景越半夜出門的原因,認真地對景越說:“謝謝你幫忙。”

    景越露出一口白牙:“謝什麼,你下次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幫忙。”

    梁秋宴感動不已:“同樣的話也對你說,雖然可能幫不上你什麼,但有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梁秋宴和景越是趁著沈風佩睡著後偷溜出來的,但他們有說有笑回去的時候,沈風佩正開著燈坐在沙發上等他們。

    他面若寒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就好像丈夫半夜出去鬼混被妻子抓了個正著。

    梁秋宴心中萬匹草泥馬奔騰。

    麻痹!這好像是第二次了!他是不是得再去跳一次黃河?

 第二十五章

    由於上次景越作了個大死,直接被公司無期限雪藏了,當然他本人對此挺樂見其成,手頭上又沒有新的任務,現在閑得很。

    他一閑下來,就忍不住想到梁秋宴,想的次數多了,乾脆直接動身來找梁秋宴。

    梁秋宴這時候還在糾結沈風佩的事,越想越鬱悶,現在的情形就好像回到了他剛認識沈風佩的時候,不,比那時候還要糟糕,那時候他至少只是把沈風佩當做一個研究物件,沒對他動不該動的心思,哪像現在,沈風佩無心的一句話都能讓他揣測上好久。

    景越來找他是好事,免得他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自己腦補一出沈風佩愛上他人的故事把自己苦情死。

    自從見識過桃花源,他一直好奇異能科是什麼樣,趁此機會請求景越帶他去看看。原本異能科規定外人不得入內,但景越早就把梁秋宴劃到自己旗下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直接把他劃成內人,可惜戶口本不允許。

    異能科的位置有點遠,兩人很是折騰了一番才到,梁秋宴看著景越領著他去的方向心裏越發微妙,這不是暑假時他和沈風佩住的酒店嗎?他記得他還在走廊上要了景越的簽名,結果被狗仔偷拍,惹了後來的一堆事。

    想到狗仔,梁秋宴又頭疼了:“話說,你和我鬧緋聞的事你不管啦?”

    景越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說我們倆公開出櫃的事?”

    梁秋宴滿頭黑線:“什麼叫我們倆公開出櫃?拜託,我是被出櫃好嗎!”

    “意思差不多就行。”

    “差多了好嗎!你打算怎麼辦?不解釋?”

    “我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平息輿論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晾在一邊,不管它,你越解釋事情就會被炒的越熱,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有些明星隔斷時間就鬧緋聞,不都是為了保持話題性,八卦過兩天就會被蓋過去了,別擔心。”

    梁秋宴能不擔心嗎?他媽媽前兩天還打電話質問他認識了景越為什麼不告訴她!他還是不是她親兒子?然後逼著他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條約,比如說以後每星期至少拍兩張景越的獨家照片,錄一段景越的私下視頻,以及其他一些全網特有資源通通傳給她,他就說了一句傳這麼多東西流量不夠,結果他媽二話沒說立馬給他沖了一千元話費,讓他自己去開個4g套餐,真·親媽!

    得虧他媽以為這是年輕人之間的開玩笑,沒往那方面去想,不然他安穩的日子就別想過了,他媽還指不定炸成什麼樣呢。

    梁秋宴掏出手機,哢嚓對著景越拍了一張,景越問他:“拍我幹嘛?”

    梁秋宴回他:“日常任務。”

    景越湊過來看他手機,鄙視了一番他的拍照技術,表示沒能拍出他帥氣值的百分之一,“你想要我照片的話,我那有一大堆,要不要我傳給你。”

    梁秋宴樂的省力氣:“那敢情好。”

    景越很高興,他以為梁秋宴要他照片是為了花癡和緩解寂寞。

    梁秋宴也很高興,他實在是懶得拍照片再傳給他媽,景越給他傳資源,正好,他只要轉發一下就行。

    只能說,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景越帶他去的地方還真是那家酒店,據景越說,異能科的辦事處設在酒店的某個客房內,通過辦事處就能進入真正的異能科。

    梁秋宴突然反應過來景越上次為何半夜鬼鬼祟祟地來酒店,原來不是來幽會,而是來異能科辦事。

    大下午的,酒店人不多,景越只戴了個兜帽就進去了,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景越一直走到三樓走廊最裏面的房間前面,先是重敲三下門,再輕敲三下,最後再輕敲一下,有人來開門,看到景越身後的梁秋宴問:“他是誰?以前沒見過。”

    景越回他:“新來的,沒見過很正常。”

    景越是異能科的老職員了,那人也就沒多加懷疑,放他們倆進來。

    房間是個酒店套房,原本擺茶几和沙發的地方換上了辦公桌椅,深棕色的原木桌和黑色的真皮椅,看著挺正式的。桌子上放著電腦和一些文件袋,右上角有一塊三角立牌,上面寫著——走進科學製作組。

    梁秋宴:“…………”

    等會兒!走進科學?這是搞什麼?

    景越和他解釋:“走進科學其實是對外界打的一個幌子,是異能科的善後小組,安撫民心用的,你懂的,有些事不能對外公佈,免得搞的人心惶惶,社會動盪。”

    梁秋宴囧,以前是聽說過走進科學是用來掩蓋超自然真相的機構,他對此也就笑一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網上的段子竟然成真了!

    房間裏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湊在一起玩撲克,還有人坐在一旁擺弄攝影器材,他們見到景越,紛紛和他打招呼。

    景越一邊領著梁秋宴往隔間走,一邊說:“別看這些人現在這麼懶散,他們都是異能寇里戰鬥力一線的人,要是有不該進來的人闖進來了,被解決是分分鐘的事,不過他們脾氣都比較古怪,千萬別去招惹他們。”

    梁秋宴心想拍出走進科學這種奇片的人思維方式能好到哪里去,思維方式就不走尋常路,脾氣能正常到哪里去。

    走進科學製造組的隔間裏倒不是電梯間,而是一階懸梯,白玉色的鏤空懸梯一眼望不到頭,向上不知道通往哪里,臺階間雲霧繚繞,底下似是萬丈雲空,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

    梁秋宴將腳踏上去試了試,懸梯不知道以什麼原理浮在空中,像是被鍥進透明的牆裏,很穩,踏上去絲毫不動。

    梁秋宴往上走了幾步:“這通往哪?”

    景越也踏上懸梯:“蓬萊島。”

    “…………是我想的那個蓬萊島嗎?”

    “對,就是秦始皇拼了老命想找的那個蓬萊島。”

    “真島假島?上面有神仙不?”

    景越往上走了兩階,追上樑秋宴:“當然是假的,據說異能科的開創者原本是個求仙問道的道士,一輩子淨想著羽化成仙,沒想到國家把成立新異能科的任務壓在他頭上,他乾脆把異能科總部建成了蓬萊島的樣子,也算是圓了他的願望。”

    “我有個問題。”梁秋宴說:“你們異能科創始人和妖者聯盟創始人是什麼關係?一個建了桃花源,一個建了蓬萊島,審美觀這麼貼近,有沒有想過在一起?”

    景越轉過臉:“一個把另一個打死了的關係你覺得算好嗎?”

    梁秋宴想了想說:“還行吧,一個生一個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景越:“…………”

    又爬了一會兒,梁秋宴爬不動了,累得直喘氣:“我說這蓬萊島有多高啊?怎麼爬了這麼久連影子都看不到?”

    “我只告訴你,這天梯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

    “我去!”梁秋宴一聽這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就算一層樓有三十級臺階,九千九百九十九級那就相當於三百多層,爬三百多層樓他得爬到哪一天去。他往臺階上一坐:“不爬了,爬不動了,異能者每次回異能科都這麼麻煩?”

    “也沒有。”景越說,他吹了聲口哨,過了一會兒,一隻仙鶴慢悠悠地飛了過來,落在他們邊上。

    “我們平時都乘鶴上去,速度還挺快的。”

    “這種方法你不早說!”梁秋宴氣的想打他。

    景越一臉無辜:“我以為你想感受一下求仙問道的氛圍,爬天梯多鍛煉心境。”

    梁秋宴不想打他了,而是想打死他,去他妹的求仙問道!當神仙有什麼好處?就算長生不老,可他失去的是整整一個國家的美食啊!這兩者能比?

    仙鶴乖巧地伏下身,景越先坐上去,對梁秋宴說:“上來吧。”

    梁秋宴小心地坐到仙鶴身上,屁股底下的羽毛柔軟無比,他好似坐在了蓬鬆的羽毛堆裏,仙鶴引吭長唳,翅膀一展,飛上高空。

    這時,從仙鶴脖子上掛著的銅牌上發出機械女聲:“歡迎乘坐仙鶴直達線,第一百零七號仙鶴為您服務。”

    我靠!什麼鬼?!

    “敬愛的周總理曾經說過,不能適應時代發展的蠢蛋終究會被時代淘汰掉,異能科也要順應時代發展,開展現代化建設,仙鶴只是變革的一部分,今天人少,仙鶴來的比較快,要是平時人多的時候,就得使用滴滴打鶴提前預約,不然就得等上好久。”

    “……你們異能科真會玩。”

    仙鶴的速度確實比他們爬天梯快多了,沒一會兒,梁秋宴就看到了蓬萊島隱于白雲中的輪廓。

    那是一座很大的島,懸於半空,島上樓閣相依,廊腰縵回,川如玉帶,橋如長虹,景色比起桃花源來,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一個是小家碧玉式的精緻,一個是大家閨秀型的端莊,各花入各眼,各有所鐘,各有所愛。

    仙鶴把他們送到島上,脖子上的銅牌又響了:“親,滿意的話請給我五星好評喲~”

    景越在銅牌上按了一下,銅牌發出“謝謝好評,祝您生活愉快。”

    仙鶴用喙蹭了蹭景越的手掌,隨即振翅飛走。

    “它們還要五星好評?”梁秋宴看著遠去放仙鶴不解地問。

    “仙鶴的服務好評率與業績掛鈎,管理又用了末位淘汰制,好評率不高的可能會飯碗不保。”

    “…………仙鶴也不容易。”

    景越帶著他參觀蓬萊島,他隔著大老遠就看見一個人,那人身材頎長,一頭墨發高高束起,眼角的一點紅痣似血又似火,點燃了整張臉的豔色。

    他看到梁秋宴,微微笑了一下。

    梁秋宴心裏咯噔一聲,為什麼這人給他的感覺如此熟悉?

 第二十六章

    “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啊。”景越在一旁撇了撇嘴:“他光進異能科就有二十年了,年紀保守估計四十歲以上,和你爸是一個年齡段的。”

    梁秋宴看了那人的屬性欄,從名字到屬性沒一個眼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讓他產生熟悉的錯覺。

    那人名為賀純,年齡確實如景越所說已經上了四十歲,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卻長著一張二十歲左右的臉,梁秋宴想不是他天生麗質就是他後天整容了,但看這長相,估計還是原裝貨。

    賀純朝他們走過來,墨發拂面,道袍飄飄,像是從古代穿過來的修仙道徒,但跟這雲海縹緲的蓬萊島是再搭不過。

    景越的身體一瞬間繃緊了,現在再裝作沒看見也過於明顯了點,他不得不主動向賀純打招呼:“賀局好。”

    賀純點點頭,緩緩開口:“許染近來還好嗎?”

    “他挺好的,不勞您惦記。”景越是心裏壓不住事的,他對賀純不待見,說話的語氣裏自然帶了點火氣。

    賀純好似沒聽出景越話裏的暗火,眼風一掃,掠過景越,轉向梁秋宴:“你就是前陣子許染親自去找的人?”

    梁秋宴心裏打鼓:“是我。”

    賀純嘴角帶了笑,眼裏卻沒有,說出的話更是讓人發怵:“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是異能科的人,擅自闖入蓬萊重地,可是重罪。同樣,私自帶外人進來也是重罪,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這點你比我清楚吧,景越?”

    景越當然清楚,當初他被妖者重傷,生命垂危,普通醫院無法救治,許染擅自把他帶入異能科接受治療,被發現後異能科的其他領導認為此事情有可原,打算從輕處理,但賀純堅持許染是明知故犯,藐視科規,不僅不該減罰,反而該加罰,最終許染受罰連降三級,大好前程一夕盡毀,被迫從最底層重新做起。

    他氣不過,來找賀純理論,決定一人攬下全部責任,只求減輕許染懲罰,他鬧了半天,賀純只回他八個字——無關舊恨,利字當頭。

    他以前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但他後來懂了,許染是賀純競爭對手之一,也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沒了許染,賀純頓時平步青雲,步步高升,沒過兩年就打入異能科高層。他對許染既無新仇,也無就恨,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罷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人把感情擺在第一位,有人把錢擺在第一位,景越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並不妨礙他看賀純不爽,拳頭忍不住往他臉上招呼。

    久居上位的人身上往往自帶氣場,普通人往旁邊一站就能感到落在肩上的威壓,賀純是這樣,沈父也是這樣,但賀純給梁秋宴的感覺和沈父大不一樣。

    沈父的威壓來自社會階級,而賀純的則是直接來自動物本能,賀純的手上沾過血,還不只一次,開過刃的刀總是會讓人膽寒。

    梁秋宴知道他這次捅了簍子,還連累了景越,死一雙不如死一個,錯是他犯的,罪也該他認:“其實是我逼著他帶我來的,我給他下了毒,他不帶我來我就不給他解藥。”

    “你覺得我信麼?”賀純轉過臉來看他,梁秋宴總算知道了熟悉感從何而來,賀純半側臉的角度像極了蕭元。

    “我……”

    景越往梁秋宴面前一擋:“人是我帶的,我認!”

    梁秋宴在他身後直瞪眼,現在是逞能的時候嗎!景越這丫肯定沒學過囚徒困境!兩人一起認罪只會讓懲罰加重而已!

    賀純又笑了,梁秋宴以前覺得許染笑起來滿肚子壞水,一副要坑人的樣子,那是冤枉他了,但賀純笑起來那是真沒好事,笑的越歡,麻煩越大。

    “這次的事就算了,何君,你欠我個人情,我先記下了。”

    賀純的大度非但沒讓梁秋宴感到放心,反而打心底不寒而慄,賀純臨走前還特地提醒他一句:“還有,別把異能科的事和別人說,再親近的人也不行。”

    他走後,景越問梁秋宴:“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梁秋宴也覺得奇怪,這賀純先是一副來問罪的樣子,卻又輕易松了口,實在是摸不透他打的什麼算盤。

    “那他怎麼……算了,鬼知道這種人心裏怎麼想的,花花腸子太多了,你以後離他遠點,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梁秋宴點點頭,深以為然。

    被賀純這麼一攪和,蓬萊島沒能參觀成,恰好景越臨時接到個任務,梁秋宴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任務很簡單,妖者聯盟裏的小妖犯了點事,需要把它緝拿歸案。緝拿的過程也很簡單,小妖可能是第一次犯事,膽子還沒練出來,沒等景越出手,就把自己嚇暈過去了。景越拎起他晃了兩下:“喂,別裝死,裝死是沒用的。”

    見小妖毫無反應,確定是真暈了過去,小妖被他一晃,口袋裏掉出一遝紙。梁秋宴撿起來一看,是近期的業務單,上面寫著各種委託,他好奇地翻了兩下,無意中看到了沈風佩的名字,他嚇了一跳,趕忙把那張挑出來細看。

    這一細看,更是把他嚇了個不清,有人要取沈風佩的命!

    我靠!這特麼是怎麼回事?!

    沈風佩正對著賓館裏的白牆發呆,從他住進這家賓館起,他已經發了快三個小時的呆了。

    他在思考梁秋宴那天和他告白的事,想著想著,突然又想起了梁秋宴強吻他的事,也就順帶回憶起了梁秋宴嘴唇的柔軟觸感,臉皮一熱,剛理好的思路又沒了。

    梁秋宴竟然喜歡他。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這個認知仿佛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男的也會喜歡上男的。

    那他呢?他對梁秋宴是哪種感覺?喜歡是肯定的,但喜歡分為很多種,他的喜歡屬於哪種喜歡?就算是和梁秋宴一樣的那種,那他是一時迷惑還是此生認定?不是此生認定,不能陪他走到最後,卻還是想接受梁秋宴的告白在一起,那他是不是很不負責任,是個大寫的渣?如果在一起了,他和梁秋宴的相處方式要改變嗎?一天要接幾次吻?什麼時候接?早上?中午?或者晚上?是不是還得領養個孩子?男孩女孩?要不領一對?那還需要換個更大點的房子,搬到哪好呢?新開發的龍井社區地段不錯,要不再養只寵物吧?金毛怎麼樣……

    所以說表面高冷的人內心戲一定很足。

    沈風佩想著想著,突然一股強烈的睡意湧上來,這股睡意來的無跡可尋,來的霸道無比。他潛意識中覺得不對勁,努力掙扎了一下,讓自己保持清明,但猛烈的睡意如潮水般將他吞沒,將他拖入困意的泥潭。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有黑色的影子隔著河川朝他招手,有黑貓跳到他肩上,在他耳邊低語:“睡吧,睡吧,閉上眼一切煩惱都沒了。”

    他的腳不受控制地朝著河邊走,右腳剛邁進去,湍急的河水一下子慢下來,化為繞指柔情,不知名的遠方傳來縹緲的歌聲,河水溫柔地拂過他的小腿,朝膝蓋攀爬。

    沈風佩忍不住閉上眼,就一會兒,就睡一會兒,他想。

    砰砰砰!砰砰砰!

    猛烈的敲門聲打破了夢境,沈風佩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河川、黑貓和歌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南柯一夢。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再不去開門,估計敲門的人下一步就要砸門了。

    梁秋宴在門外焦急地敲著門,他看到委託書後先是打電話聯繫蕭元,蕭元不清楚沈風佩具體去了哪,只知道他參加了什麼課題調研,他只好又根據課題題目在學校網站上搜到了負責老師以及老師的倆系方式,直接打電話給老師問清地點,然後立即買了票,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剛到賓館,景越就說賓館裏有睡魔的氣息。

    睡魔,顧名思義,就是讓人困意大發的妖魔,不過別人睡覺要時間要精力,它睡覺是直接要命,一旦中了他的招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這個要命的當口出現睡魔,那妥妥是朝著沈風佩來的啊,梁秋宴焦急不已,也不知道睡魔來了多久,沈風佩中招沒有!

    前臺服務員負責的很,怎麼都不肯透露沈風佩住哪間,情急之下,景越拿出異能科給他偽造的□□自稱員警辦案,才得知沈風佩的房號。

    兩人風風火火地狂奔至客房門口,玩命敲門,但敲了好一會兒,門內也沒有反應,梁秋宴急了,就在兩人打算撞門的時候,門開了。

    梁秋宴立即沖上去把沈風佩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沒事吧?沒有哪里受傷吧?”

    摸完一遍,沒有發現傷口,他大大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趕不上了。”

    梁秋宴的到來是沈風佩始料未及的,他還沒思考好如何回應梁秋宴的告白,突然見到梁秋宴,有點不知所措,但拖著別人的表白不回也不是有品德的人該做的事,糾結之下他認真地對梁秋宴說:“抱歉,我還沒考慮好,再給我點時間。”

    梁秋宴可不知道虛擬人格給他玩了一出大的,他只能一臉茫然地回望沈風佩:“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沈風佩:“……”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第二十七章 (下章 入V)

    沈風佩是個悶騷,還是個高冷的悶騷,他當然不能當面對梁秋宴說,我說的是你和我告過白的事,你不記得了?

    話說不出口,他只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裏,自我糾結。

    天色不早,現在再讓梁秋宴回去也不科學,況且梁秋宴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從妖者聯盟的魔爪中保護沈風佩,更不可能離開他了。

    沈風佩想他住的是單人間,床睡不下兩個人,所以梁秋宴和景越肯定會住一間。為了梁秋宴和景越不住一間房,土豪沈風佩大手一揮,特地多開了兩間房,讓他們一人一間。

    梁秋宴不幹,他堅持三個人睡一間房。妖者聯盟的人指不定什麼時候會來襲擊沈風佩,而他又沒有戰鬥力,沒法保護沈風佩,只能依仗景越。景越能保護的範圍畢竟有限,自然是離他越近越好。

    這種理由他又不能對沈風佩說,賀純的警告他還記在心上,誰知道一不小心給沈風佩透露了不該透露的事,賀純會做出什麼事來。正經理由不能說,梁秋宴只好想點歪理由。

    “景越到陌生地方不習慣,必須和熟悉的人睡一間房才能睡得著,是不是啊,景越?”

    被當理由使的景越認命道:“是啊,第一次到這家賓館,人家好怕怕,我們晚上一定要睡一間房。”

    梁秋宴被景越的語氣激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抖抖雞婆疙瘩說:“作為一個有理想有志氣的新世界青年,我們要團結有愛,發揚樂於助人的優良傳統,我們應該幫助景越同志渡過難關。”

    在梁秋宴的堅持下,沈風佩開了一家套房,裏外間相連,景越睡外間,沈風佩和梁秋宴睡里間,有誰想進里間,就必須經過景越在的外間。

    以前和梁秋宴一起躺在一張床上,沈風佩覺得沒什麼,就是偶爾會面紅一下心跳一下,但自打梁秋宴和他告了白後,只要梁秋宴靠近他半米範圍內,他心臟跳的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似的。

    梁秋宴的聲音,梁秋宴的味道,梁秋宴眨眼時睫毛翹起的弧度……他以前怎麼沒發現梁秋宴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強,他的眼睛會不由自主地盯著梁秋宴轉,他的痕跡早已侵入他生活的每一寸每一縷,每動一下,都牽動他心臟跳動的頻率。

    上次是梁秋宴不敢和沈風佩睡一張床,這次是沈風佩不敢和梁秋宴睡一張床,他抱出櫃子裏的被子準備打地鋪。

    梁秋宴見狀一方面氣沈風佩躲著他,但另一方面又心疼的緊,大冷天的,就算賓館裏整夜開著空調,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但睡在地上嗖嗖冷氣還是會直往骨頭縫裏鑽。

    他就說:“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你明天還要陪老師去調研,感冒了不好。”

    梁秋宴會心疼沈風佩,那沈風佩肯定也心疼梁秋宴,他堅持要打地鋪。兩人爭執不下,吵吵鬧鬧了好一會兒,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兩人一起打地鋪睡地上。

    躺了一會兒,梁秋宴覺得冷,他看向沈風佩,和他商量:“要不我們一起睡到床上吧。”

    沈風佩沉默了下,他打地鋪的本意是為了不和梁秋宴睡一起,但顯然地鋪並沒有達成他的目的,他不僅挨冷,還要挨梁秋宴,還不如回到床上,只挨梁秋宴呢。

    兩人一拍即合,於是,他們又一起挪到了床上。

    睡在外間的景越:“…………”所以說,他們一開始到底在爭個什麼勁!

    身體上的距離是近的,但心裏的隔閡還沒消除,梁秋宴想要問問沈風佩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躲著他,但沈風佩一直背對著他,明顯是個拒絕的姿勢,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心底的苦澀感又上了個階梯。

    沈風佩此刻正在糾結,梁秋宴的反應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他忘了,還有一種是他在等他的答復,除了答復以外的話,他全都認為他在敷衍。

    沈風佩當然不想敷衍,也不想給梁秋宴留下敷衍的印象,而這個癥結的根源在於他究竟想不想和梁秋宴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種。

    沈風佩盯著床頭櫃上的臺燈出神,臺燈邊惡俗地鑲了一圈仿製珍珠,他看著成排的珍珠,腦袋裏突然冒出個想法。

    要不,數珍珠試試,單數是答應,雙數是拒絕?

    沈風佩被這個想法雷到了,他又不是懷春少女,念叨什麼喜歡,數什麼花瓣?然後他就開始數了起來。

    答應,不答應,答應,不答應…………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

    不行,感情的事豈可如此兒戲,怎麼能通過數珍珠決定!至少也要數三排,三局倆次相同定結果。

    沈風佩換了一排數,結果又是雙數。

    那就五局三勝好了。

    這次數著數著,他就覺著困意難忍,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深夜,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趴在梁秋宴他們房間門上,細聽裏面的動靜,它的聽覺很靈敏,能聽到幾裏開外貓打呼嚕的聲音。

    門裏有三個呼吸聲,平緩綿長,都睡熟了。

    睡魔狡黠一笑,不枉它迷暈服務生,給送往他們房間的飲用水里加了點東西,現在裏面的三個人睡得和死豬一樣,估計打雷都叫不醒,正好方便它行事。

    它輕輕吹了口氣,一縷淺色白煙打著旋冒出來,無風自動,從門縫鑽進門裏,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徑直飄過景越,又鑽進里間的門裏。睡夢中景越的眉頭皺了皺,但終究沒能戰勝困意,翻了個身又睡死過去。

    門外的睡魔拍拍小心臟,嚇死它了,要是景越醒過來,它肯定會被抓住揍個半死。

    白煙進了里間,飄到床頭,在床上睡著的兩個人之間徘徊了一下,隨即落在了沈風佩上方,風吹一般散了。

    沈風佩又看到了湍急的河水,以及河對岸招手的黑影,但和白天那次不同,河水已漫過了他的腰間,並且以一種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往川流深處拉。

    河水漫過了他的脖子,沒過了他的頭頂,但沈風佩卻沒有溺水感,甚至連恐懼感也沒有,反而覺得無比心安,他像是回到了生命之初,蜷縮著母親的子宮內,周圍是溫暖的羊水和母親的柔聲細語。

    他的眼睛慢慢闔上,流水劃過發梢掃過眼尾,就在他眼睛完全閉上前的那一刹那,他脖子掛著的那枚形狀古怪的古董掛墜突然暈出一圈光,他只覺得神識一清,河川化作清風拂過心房,蕩盡黑影,寧靜混著困意席捲而來,沈風佩沉沉睡去。

    外間景越放在枕頭下的匕首也在此刻發出一聲清鳴,清鳴聲震的門外的睡魔氣血翻滾,震的門裏的景越霎時清醒。

    清醒過來的景越自然會發現門外的睡魔,睡魔自知難逃此劫,也不逃了,讓景越揍個了痛快。

    第二天一早,景越通知許染那派人把睡魔押回去,沒想到許染竟然親自來了。其實是許染找景越有事,順手把睡魔帶回去。

    沈風佩要幫導師取個急用的資料,許染有事找景越,那景越就不能陪他們一起去了。

    梁秋宴覺得前幾次妖者聯盟都是偷襲,多半不敢在光天化日,人群多的地方亂來,所以讓景越安心和許染去談事,他和沈風佩去就不行,一會兒功夫,不會出什麼事的。

    景越覺得梁秋宴的話有理,加上許染神色凝重,估計要談的事情不小,他就放梁秋宴和沈風佩兩個人出門了。

    許染來找他談的事確實嚴重,許染只說了一句話,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可謂是異能科最高警戒之一將被啟動。

    許染說:“重明又開始活躍了。”

    重明是異能科一直重點關注的對象,蓬萊島上有整整一屋子的卷宗都是關於他的。

    沒有人知道重明是什麼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重明究竟是什麼人,他或許是個長壽的妖物,或許只是個代代相傳的代號,沒有人知道他的面具下到底是什麼。

    異能科的人對他只知曉兩點,一是第一次記載重明的文字太過悠久,需要追溯到歷史的源頭,二是重明一出現就意味著大災將至,生靈塗炭,歷史上幾次重大戰亂都是重明在背後做推手,重明是人類的敵人。

    “確定是他嗎?”景越眉頭緊鎖。

    “還沒確定,不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許染戒煙許久,但這次的事又讓他重新拾起香煙,他點了根煙:“重明一出,小妖必定趁機作亂,下面一段日子可能不□□寧,任務可能會加重,做好準備。”

    景越點點頭:“我知道了,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說,妖者聯盟盯上了沈風佩。”

    許染沉吟:“那你先以這邊為主,有任務再找你。”

    上一秒景越還在愁眉苦臉,下一秒他就笑了,他又能光明正大地住進梁秋宴的房子了。

    “傻笑什麼呢?不會想到哪家小姑娘了吧?”

    景越嘿嘿直笑:“沒有。”

    許染拍拍景越的肩膀:“你自己樂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做事小心點。”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送走了許染,景越掏出手機給梁秋宴打了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但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直到他打第二遍時才接通了。

    “怎麼這麼久才接?你那邊出事了?”

    但電話裏傳過來的不是梁秋宴的聲音,而是沈風佩的,並且他的聲音明顯在發抖。

    “我們出了車禍,何君他……他進了手術室,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景越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

 第二十八章

    梁秋宴在說“就一會兒,能出什麼事”時,死亡flag就高高掛起。

    去取資料的路有點遠,又不通地鐵,轉公交也挺麻煩,導師把車借給了沈風佩,讓他開車去取資料。

    前面倒是很平穩,沈風佩車技不錯,也沒有路暴症,但在過某個十字路口時,梁秋宴看到對面等紅燈的司機種族不是人類,他還沒反應過來,等紅燈一滅,綠燈一亮,他轉過彎來,瞬間警鈴大作,隨即他就看到那個司機加足油門朝他們的方向撞來。

    時間太短,速度太快,梁秋宴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對面的車撞過來。

    你大爺的!

    梁秋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這樣的方式結束此輪遊戲,不是被boss搞死的,也不是為探索偉大未知而獻身,而是死於車禍,死的也太他爹的現實和憋屈了!

    生死攸關的當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遊戲彩蛋,梁秋宴眼前放起了走馬燈。

    千鈞一髮之際,他面前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方塊,差點把他嚇了個半死,等看清對話方塊內容,他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今日遊戲結束時間已到】

    死裏逃生,心臟還砰砰直跳,梁秋宴無力地躺在遊戲艙裏,劇烈喘息,眼角沁出生理性淚水。

    據說別的玩家在退出遊戲時,遊戲艙在返回記憶的同時會調低玩家對遊戲的認知值,從而避免玩家分不清遊戲和現實的情況,但他的遊戲bug阻止了這一程式,導致他會對遊戲中的情緒感同身受。

    緊張、恐懼和死裏逃生的興奮混雜在一起,吵的梁秋宴腦袋嗡嗡直響,緊張過度甚至有了噁心反胃感。他又躺了會,平復好情緒,才從遊戲艙裏爬出來,出來後,他也沒閑著,立馬開始思考如何在幾秒鐘內避免車禍,不然他一上線還是得掛,下線只是將死亡時間往後挪了而已。

    對面有輛車兩秒鐘後就要撞上我了,我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回答:我靠!我看到這道題時已經過了兩分鐘了,題主你還好嗎題主?!

    梁秋宴雜七雜八地查了不少資料,但沒一個告訴他如何在極短的時間裏保證自己以及主駕駛全部存活的,他無奈,只好自己憑經驗琢磨,琢磨完了後還練習了幾遍,確保一上線就能完美流暢地做出全套動作。

    第二天一整天梁秋宴都惴惴不安,不斷在腦海裏模擬上線時的情景以及上線後他該做的動作,深怕一個細節沒做好他和沈風佩從此就錯身於茫茫人海了。

    上線之前,梁秋宴早早地進入遊戲艙,嚴陣以待。

    離今日遊戲開始時間還有1分鐘不到,梁秋宴緊張地出了一掌心的汗,他在心中默默倒計時。

    5、4、3、2、1……0!

    【歡迎來到地球,祝您遊戲愉快】

    對話方塊彈出的那一刹那,梁秋宴猛地往主駕駛撲去,同時伸手猛打方向盤,讓整輛車往左後方轉,自己則用身體死死護住沈風佩,做好受撞擊的準備,這是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唯一能夠來得及做出的反應。

    砰的一聲巨響,梁秋宴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撞了過來,然後右半邊身子一麻,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變故來的太快,沈風佩還沒反應過來,安全氣囊就已彈出擋住他的視線,梁秋宴軟軟地倒在他懷裏,副駕駛的位置被來車撞著面目全非,車門凹陷,車窗爆開,各種部件碎的到處都是,有鮮血從梁秋宴的右手指尖滴下,落在沈風佩的衣角。

    紅色的血,白色的氣囊,以及十字路口紛雜的人群,有什麼東西在沈風佩的腦海中炸開了,

    來車的司機看到車他們的車右半邊損毀的厲害,但左半邊毫髮無損,沈風佩還好端端地坐在裏面,不禁臉色猙獰,露出獠牙,離得太近,沈風佩甚至能看到對方妖異的金色豎瞳。

    對方把車往後退了一段,又速度朝他們開過來,明顯是想再撞一次,再撞一次,梁秋宴的傷勢定會加重,說不定會要了他的小命,但車已熄火,沈風佩無力回天,無法躲開,只能抱緊梁秋宴將對方的臉死死印在視網膜上,若他不死,一定不會輕饒了傷害梁秋宴的人。

 

    對方眼神裏閃著嗜血的光芒,猛踩油門,眼看就要撞上,卻被後方來不及刹車的公車撞走了,汽車的殘骸飛了一地,場面一時更加混亂,沈風佩偷偷松了口氣,趕緊去查看梁秋宴的情況。

    梁秋宴因為失血臉色發白,嘴唇發烏,看起來了無生氣,軟趴趴地倒在他懷裏。沈風佩的心高高懸起,要是梁秋宴死了怎麼辦?

    他抖著手試探了一下樑秋宴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鼻息尚在,沈風佩的喉口裏擠出一聲古怪的聲響,細聽才能聽出他說的是“太好了”,情緒被壓到極致,整個人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的顫抖個不停,連打給120的按鍵都按錯了好幾次。

    他不敢隨意移動梁秋宴,深怕不小心造成二次傷害,有好心的行人想過來幫忙,卻被沈風佩淩厲的眼神嚇到了。他抱著懷裏不知生死的人,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直到救護車到來,醫護人員把梁秋宴搬上擔架,抬到救護車上,而梁秋宴自始至終沒有回應過他。

    坐在手術室外,沈風佩手腳冰涼,巨大的恐懼攝住他的心臟,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紅的刺眼,像一把懸空的利刃,而醫院冰冷的白色牆壁和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則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的心臟牢牢綁住,釘死在利刃前,讓他無處可逃。

    在梁秋宴撲過來的那一瞬間,沈風佩確定了一件事。

    就是這個人了,他想跟這個人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種。

    也許是他意識到的太晚,老天為了懲罰他,罰他剛得到就要失去,再殘忍不過。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無比,也煎熬無比,可他別無他法,只能硬生生捱過去。

    “何君。”

    他念著這個名字,這兩個字是支撐他不崩潰的唯一力量,他扯出梁秋宴送他的古董掛墜,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掛墜貼身帶著,上面殘餘著些許體溫,就像是梁秋宴唇角的溫度。

    梁秋宴的電話響了,他帶血的外套留在了沈風佩手裏,過了好一會兒沈風佩放空的大腦才意識到這是梁秋宴的電話在響,他拿出手機,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景越是打來的,他沒接,直到景越第二遍打來,他才接起電話。

    “怎麼這麼久才接?你那邊出事了?”

    “我們出了車禍,何君他……他進了手術室,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景越趕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就是揍了沈風佩一拳:“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把他搞進手術室了,能耐啊你!你為什麼沒好好保護他!”

    儘管他理智上也知道這不是沈風佩的錯,但他還是忍不住揍了沈風佩,梁秋宴在他手上好好的,怎麼陪沈風佩出去一趟就連保護小命都成了問題!

    有護士見狀趕緊過來訓了景越一頓:“不要在醫院裏鬧事,走廊上請保持安靜。”又轉頭問沈風佩:“你沒事吧?”

    沈風佩默默扶著牆壁站起來,擦了嘴邊的血:“抱歉,我沒事。”

    他看了眼暴怒的景越沒說話,他沒保護好梁秋宴,確實該打。

    被訓了一頓的兩人並排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景越的氣消了,現在只剩下恐懼和擔憂,他神經質地捏著指骨,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動作問沈風佩:“車禍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沈風佩腦海裏浮現出肇禍司機妖異的金色獸瞳,那絕不是屬於人類的眼睛,他不知道是他在極端緊張的情況下看錯了,還是對方帶了美瞳,他做人一向認真,不會輕易說出還他本身就存有疑惑的話,他把這個細節埋在心底,而是說:“對方是突然撞過來的,但我感覺他是有預謀的,似乎是直接沖著我們來的。”

    景越臉色一沉,眼神陰鬱銳利,是妖者聯盟!

    這時,手術室的紅燈滅了,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景越趕緊迎上去焦急地問:“醫生,手術怎麼樣?他還好嗎?”

    而沈風佩站在原地,眼神裏透著迷茫,面上露出點無措來,腳邁了一步又收了回來。

    醫生邊摘口罩邊說:“手術很順利,但是他身體比較虛,又受了驚嚇,需要調養一段時間,這兩個月非常重要,一定要好好調理,不然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根,這段時間你們家裏人注意點兒。”

    景越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臉色松了不少:“哦哦哦,我記下了,您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好好調理的。”

    醫生露出為難的神色:“不過……”

    景越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過什麼?您倒是說呀!”

    “不過他受的驚嚇太大,早產了,孩子估計要在保溫箱裏待一段時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啊?孩子?哪來的孩子?”

    醫生奇怪地看著他:“你不知道他懷孕了?”

    景越茫然:“不知道啊。”

    “他沒告訴你?”

    景越繼續茫然:“沒告訴啊。”

    “你不是他老公?”

    “呃……不是啊。”景越心想現在醫院風氣這麼開放?

    “那你是他什麼人?”

    “……朋友。”

    “那你接什麼嘴!”

    景越委屈,不是你先問我的嗎?

    醫生轉向沈風佩,問他:“你是他老公?”

    沈風佩曾經和梁秋宴躺在同一張床上,知道他不可能是個女的,於是他用一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表情問道:“男人也可以懷孕?”

    醫生回他:“你初中沒上過生物課啊?哪本教材上說男的也有生殖系統了?”

    景越在一旁繼續委屈:“是你說他生了孩子的,而且還早產。”

    醫生指著手術室說:“裏面躺著的是個女的,不是男的!”

    景越叫道:“不可能!我看過他的果體!他肯定是個男的!”

    “是男是女我還分不清了?裏面確實是個女的!”醫生較上勁了,“你朋友變性了都不跟你說,你們真是朋友?”

    “我靠!變性?”景越驚悚了,他看向沈風佩:“何君變性了?”

    沈風佩默默扶額:“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原來是他太過緊張,站錯了手術門口,連帶著景越也站錯了。

    而梁秋宴剛送來一會兒,就轉入了普通病房,他雖然流了很多血,其實都只是皮外傷,看著嚇人罷了,他除了輕微腦震盪外其餘都是輕傷,休養幾天就好。

    沈風佩和景越找到他時,他還在睡著。

    見到人,沈風佩才算是徹底放了心,他讓景越留下來照顧梁秋宴,自己則去交醫療費。沈風佩前腳剛走,梁秋宴就醒了,他捂著腦袋爬起來:“頭好疼。”

    看到一旁緊張地看著他的景越,又問:“你怎麼在這?”看了一圈沒看到沈風佩的身影,慌張不已:“沈風佩在哪?他有沒有事?”

    景越聽到梁秋宴一醒過來就關心沈風佩,心中醋意大發:“他沒事,交錢去了,你關心他還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

    “你怎麼沒跟著他!撞我們的人是妖者聯盟的,他們開始出手了!”

    “妖者聯盟?你確定?”

    “我確定!我看到了!對方是九嬰!”

    景越嘖了聲:“重明出世,九嬰果然跟著來了。”

    “我……”梁秋宴還打算說什麼,門被推開了,沈風佩從外面進來:“什麼妖者聯盟?”

    “一款遊戲,敵方陣營叫妖者聯盟,太中二了。”梁秋宴打著哈哈轉話題。

    沈風佩覺察到梁秋宴和景越有事瞞著他,但見梁秋宴不願說,也沒拆穿他,順著梁秋宴的話轉移話題。

    聊了一會兒,景越認為此事嚴重,出去給許然打電話彙報此事。

    而沈風佩好不容易等到獨處機會,坐在病床邊上,給梁秋宴倒了杯熱水,梁秋宴剛才時不時舔舔嘴唇,估計是渴了。

    “我答應你。”他對梁秋宴說。

    他既然認定了梁秋宴,那就應該儘快給梁秋宴答復,兩情相悅也許是人生最美好也是最幸運的事,找到一個喜歡自己而自己又喜歡的人實在是太過難得,他想快些和梁秋宴分享喜悅。

    梁秋宴一愣:“答應什麼?”

    這下輪到沈風佩愣了:“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沈風佩徹底傻眼。

    輕微腦震盪的後遺症之一是短暫失憶,但沈風佩萬萬沒想到它會恰好地讓梁秋宴忘記向他告白的事。

    失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的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向我告白的對象不記得向我告過白了怎麼辦?#

    #我對象失憶後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去他爹的腦震盪#

    沈風佩鬱悶了,讓他夜夜輾轉反側,甚至失眠糾結的事,當事人竟然不記得了。可他悶騷的性格又沒法讓他和梁秋宴直說你曾經和我表過白,還強吻過我,於是烏龍告白事件只能這麼不了了之地落下帷幕。

    過了幾天,梁秋宴出院了,正好沈風佩的調研結束,就順道一起回去,而景越再一次搬進了他們的房子,霸佔了梁秋宴的床。

    撞他們的九嬰逃了,隨時可能殺回來,為了確保沈風佩的安全,景越必須在他周遭保護。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的沈風佩已經對梁秋宴抱有不純潔的想法,也許出於同類氣息相斥,他敏銳地察覺到景越對梁秋宴也有那麼點意思,沒有人會希望有別的人打自己喜歡的人的主意。

    沈風佩看景越不順眼,景越何嘗不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兩人眼神交匯間,梁秋宴租住的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儼然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景越保護的了沈風佩一時,保護不了他一世,梁秋宴認為必須從源頭上下手才能解決問題。

    當初梁秋宴看到的那張委託書上寫了目標名字,但為了保密起見,沒有寫委託人的名字,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解決這樁委託任務就必須先找到委託人,從委託人下手。

    梁秋宴把他的想法和景越提了,景越帶著他去一個人,一個妖者聯盟的人。

    青巒是妖者聯盟的一份子,說是妖者聯盟的人,其實是個情報販子,管你是妖者還是異能者,只要給出滿意的錢數他就會給你情報,算是游離於黑白之間的角色。

    他手上抓著的情報太多,異能科對他基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輕易招惹他,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用到他手上的情報網。

    許染和青巒算是老相識,多次照顧他的生意,連帶著景越對他也比較熟悉,他帶著梁秋宴來找他,就算想從他這打聽到有關委託書的資訊。

    景越在樓下的麵館裏約了青巒,麵館離租房也就兩三分鐘的路程,有什麼事能立即趕回去。

    梁秋宴等了一會兒,一個穿著黑絲、豹紋超短裙,踩著恨天高,妝濃的媽都不認識的……肌肉兄貴走了過來。

    兄貴往他們這邊一站,硬生生比一米八多的景越高了一個頭,梁秋宴整個人都被籠進了他的身影底下。

    景越要了最角落的座位,但還是遮擋不了店裏的其他客人往他們這邊張望的熱情,不少人拿出手機對他們這拍個不停。

    雖然有漢子的粗獷外表,但遮擋不住他粉撲撲的少女心。

    梁秋宴對青巒本是這樣的認識,但青巒一開口他就被打臉了,青巒的聲音正直無比,既不娘炮,也不發嗲,低音炮聽的梁秋宴一愣一愣的。

    這人設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給景越投去疑問的眼神,景越看到後咳了聲對青巒說:“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說的我都知道,叫你妹妹出來吧。”

    青巒點點頭,下一秒他周身的氣勢一下子變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如果說上一秒還是個沉默少言的壯漢的話,下一秒就是個話嘮嬌俏的小姑涼了,只不過這個小姑娘的外表比一般人來的具有衝擊性。

    “景越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幹嘛呢你?我在電視上好久沒看到你了,怪想你的。”說著還朝景越拋了個媚眼。

    這等豔福景越消受不住,他回了個禮貌的微笑後連忙轉過頭和梁秋宴說話:“這是妹妹青鸞,剛才的是哥哥青巒。”說話的同時,在桌上將兩個luan字寫給他看。

    青鸞嬌笑道:“哎呀,這種事應該讓人家自己來解釋,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和我哥哥共用一個身體?”

    “雙重人格?”梁秋宴猜測。

    “不是,我和哥哥的故事才沒那麼膚淺。”青鸞說:“我以前玩的太瘋,某次玩脫把自己的身體搞沒了,哥哥他捨不得我,於是讓我住進他的身體裏,從此我們就共用一個身體了。哥哥的身體挺好用的,就是頭髮長的太慢了,我想留個長髮也不知道腰留到哪一年。”

    梁秋宴聽得目瞪口呆:“你哥哥對你是真愛啊!”

    試問哪個哥哥能對妹妹做到這一步的?

    青鸞咯咯直笑:“對吧,我也這麼覺得,好了,不閒聊了,說正事,你想從我這知道什麼情報?”

    梁秋宴拿出手機,翻出他拍下的委託書照片給青鸞看:“我想知道這幅委託書的委託人是誰?”

    青鸞看都沒看就把手機推回去:“委託書的委託人是絕對保密的,就算是我也沒法知道委託人是誰,不過……”他話鋒一轉:“雖然我不知道,但我有辦法讓你看到衍生出委託書的契約書,契約書上肯定有委託人的簽名,當然你得跟我去妖者聯盟的老窩,如果不敢去的話,那就算了。”

    梁秋宴在桃花源被坑過一次,說實話他對桃源鄉沒什麼好感,但是為了沈風佩他可以再去一次。

    景越也要跟著去,青鸞白了他一眼:“拜託,我雖然和異能科有來往,但我真的帶了一個異能者回去,那我還活不活了,妖者聯盟那群妖怪不得扒了我的皮。”

    景越擔心梁秋宴去了桃花源就是小白兔入了狼窩,進了虎穴,有命進去,沒命出來,梁秋宴安慰景越,讓他在家安心呆著,好好保護沈風佩,他會好好地進桃花源,再好好地搞到委託人名字出來。

    梁秋宴心意已決,毅然決然地跟著青鸞走了。

    青鸞領著梁秋宴來到地鐵站,下了樓梯後一直往前走到末尾車廂的位置才停下。

    地鐵站裏的人不多,末尾車廂這更是沒人,青鸞拿出一杆玉煙槍,點了煙絲,吸了兩口,然後對著梁秋宴吐了一口煙。梁秋宴沒防備,被嗆了個正著,他邊咳邊問:“你幹嘛?”

    青鸞又吸了口煙:“遮掩你身上的人類氣息,不然我怎麼把你帶進桃花源?”

    梁秋宴一聽連忙說:“一口夠嗎?要不要再來幾口?”

    “…………”

    地鐵來了,他們上了末車廂,梁秋宴進去後發現地鐵一眼就能看到頭,整列地鐵上就他們兩個人,可他剛才明明看到有其他人也上了這列地鐵的。青鸞看出了他的疑問,解釋道:“這輛地鐵是通往桃花源的,唯有妖者才能乘坐,人類是無法乘坐的。”

    梁秋宴又問:“你就不怕我把這條通道洩露給異能者?”

    青鸞掩唇笑道:“我說了,這版地鐵人類無法乘坐,如果不幸坐上了也只會永遠迷失於世界的夾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去洩密就去吧。”

    梁秋宴撇撇嘴,心想不就是卡了地圖bug嗎,還世界的夾縫,妖者聯盟的中二病果然是一脈相承的。

    進了桃花源,確實沒人發現他是個人類,投向青鸞的視線比投向他的多多了,青鸞這身打扮即使是在妖者聯盟,也算是個異類。但青鸞走的坦坦蕩蕩,絲毫不把別人的議論放在心上。

    桃花源還是那半徑巨大的紅色圍樓,蒼穹倒扣,黃泉映琉。

    青鸞沒帶著梁秋宴上樓,而是帶著他下樓。圍樓一共有九層,他以為的第一層其實是第三層,還有兩層是在黃泉之下。

    上次梁秋宴就感到奇怪的黃泉湖確實只有薄薄的一層,站在湖下面往上瞧,能直接看到圓形的蒼穹,湖水則像一層透明玻璃照將陽光折射成五顏六色。

    黃泉湖的正下方,圍樓底層的最中間,是一棵巨樹,巨樹枝葉交纏,枝幹茂密,上面掛滿了紅繩,紅繩垂下來的一端綁著銅色鈴鐺。

    契約樹巨大無比,視野所及之處皆為其至,垂下來的紅繩銅鈴數也非常之多,密密麻麻,數不清楚,被不知哪來的風一吹,萬鈴齊奏,叮噹作響。

    每當有妖者與人簽下契約,契約樹上就會多一條紅繩,紅繩代表命運線,妖者與人簽下契約,意味著有了因果糾纏,契約越深,紅繩綁的越緊。而契約完成,因果兩清,紅繩消失,綁著的鈴鐺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發出一聲脆響也隨即消失不見。

    青鸞收起煙杆,對梁秋宴說:“我把你帶到這來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至於要怎麼找到你想要的那條契約紅繩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青鸞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他並不認為梁秋宴能夠找到那條紅繩,紅繩數量如此之多,每條長得又都一樣,梁秋宴想要找出他想要的紅繩比大海撈針還難。

    但梁秋宴有bug,他能夠讀出每條紅繩上的內容,即便如此,紅繩的數量還是太多了。

    做了不一定能做到,但不做肯定做不到,梁秋宴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他抬頭看了眼,紅繩懸在頭頂觸手可及的位置,不論他是蹲下還是站起,紅繩全都懸在離他頭頂一公分的位置,永遠觸手可及。

    梁秋宴找了許久,找的頭也暈了,眼也花了,但有關沈風佩的紅繩依舊沒有找到,他歎了口氣,準備歇一下,抬手抹汗時沒注意打中了一根紅繩,鈴鐺被他打著叮噹直響,他抓住紅繩,穩住鈴鐺,隨手看了眼。

    咦?這特麼不就是沈風佩那張契約書嗎!

    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隨手打中的紅繩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一根,虧他前面還找了那麼久!

    梁秋宴將契約書細細看了一遍,記住委託人沈洪澤的名字。

    沈洪澤,和沈風佩一個姓,是巧合還是……

    青鸞本坐在一旁看著頭頂的黃泉湖出神,見梁秋宴滿臉疲憊地出來了,對他說:“我早說了,這契約書沒那麼忙好找的,你還不信,別喪氣,這東西就算是鴻鈞老祖來也不一定找的到,走吧,回去吃頓好的就什麼都過去了。”

    “我找到了,是得回去吃頓好的。”梁秋宴對青鸞的話表示贊同。

    “對嘛對嘛,這樣才對…………什麼?你找到了!”青鸞嚇得假睫毛都掉了。

    圍樓第二層的某個拐角,重明看著契約樹下的梁秋宴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對一旁的小裴說:“吩咐下去,沈洪澤的委託作廢,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不准對沈風佩出手。”

    小裴臉上露出訝然的神色,重明問:“怎麼了?對我的決定有什麼疑問嗎?”

    小裴壯著膽子說:“屬下不敢,只是屬下第一次見到您兩次下令不許對人類出手,上次是何君,這次是沈風佩,而且他們還認識,我想這中間是不是……”

    重明彎了眼角,狐狸笑更明顯了:“我只是對他們比較感興趣而已,在我興趣還沒消退前,你們把他們搞死了,那我不就沒樂子可找了?”

    他輕輕擊打丹紅雕欄,注視著梁秋宴的方向:“告訴他們,妨礙我找樂子的都得死。”

    重明嘴角帶笑,但笑裏藏刀,銀色狐狸眼裏滿是煞氣,小裴可是知道自家主子向來說一不二,她想到了以往違背他的人的下場,不禁打了個寒顫。

    梁秋宴回去後先是和景越通了個氣,然後以一種非常自然的態度狀似不經意地向沈風佩提起:“沈洪澤是誰?”

    沈風佩頓了下說:“是我哥。”

    沈洪澤是沈風佩他哥?!

    梁秋宴腦袋裏瞬間閃過“哥哥對親弟弟痛下狠手為哪般?財產爭奪?關係不睦?還是另有隱情?兄弟反目,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盡情關注本期走近科學。”

    豪門裏的恩怨情仇梁秋宴不懂,但不妨礙他找出沈洪澤,逼他解除委託。

    景越通過點關係搞到了沈洪澤的住址,兩人大晚上的跑去埋伏在他家蹲守沈洪澤。

    淩晨時分,沈洪澤喝的醉醺醺地回來了,景越帶好帽子和口罩避開攝像頭沖上去制住他,壓低聲音威脅道:“取消妖者聯盟的委託,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洪澤是個慫蛋,被景越一威脅,嚇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取……取消……我取消……我現在就取消……”

    然後立馬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女友:“喂,是我,我……”

    沈洪澤偷偷瞄了景越一眼,被景越惡狠狠瞪回去,他抖了抖:“我要取消上次的委託……我想好了……不反悔……趕緊取消……對對付,取消!”

    掛掉電話,他哭喪著臉對景越說:“大哥!你看我已經取消了!放過我吧!”

    景越冷笑兩聲:“那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說著掏出匕首在他臉上比劃了兩下。

    “哎喲!”沈洪澤緊緊閉著眼,不敢看鋒利的刀貼著他臉的樣子,景越心中暗笑,唰地一下割斷了沈洪澤的褲腰帶,然後立馬跑開,帶著梁秋宴消失在黑暗中。

    沈洪澤只覺得下面一涼,以為他的下面慘遭毒手,抱著不可言說的地方嚎了半天,才發現只是褲腰帶斷了,默默爬起來提起褲腰帶前後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景越已經走了,周圍也沒有人看到他的狼狽樣,趕緊一溜煙小跑躥回家。

    梁秋宴和景越一路狂奔,兩人跑著跑著不禁哈哈大笑,梁秋宴停下來大喘氣:“不行了,跑不動了。”

    景越也停下來,呼吸都沒亂:“你身體素質不行啊,得多鍛煉,我下次帶著你去跑步吧。”

    “不用。”梁秋宴擺手:“沈風佩已經帶著我跑了,再多一個你,我害怕我跑著跑著就趴下了。”

    提到沈風佩,梁秋宴想起了他和景越半夜出門的原因,認真地對景越說:“謝謝你幫忙。”

    景越露出一口白牙:“謝什麼,你下次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幫忙。”

    梁秋宴感動不已:“同樣的話也對你說,雖然可能幫不上你什麼,但有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梁秋宴和景越是趁著沈風佩睡著後偷溜出來的,但他們有說有笑回去的時候,沈風佩正開著燈坐在沙發上等他們。

    他面若寒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就好像丈夫半夜出去鬼混被妻子抓了個正著。

    梁秋宴心中萬匹草泥馬奔騰。

    麻痹!這好像是第二次了!他是不是得再去跳一次黃河?

 第二十九章

    沈風佩是在半夜時突然驚醒的,黑暗中他沒有聽到梁秋宴平緩的呼吸聲,他伸手一摸,右手邊是空的,失了余溫的床鋪告訴他梁秋宴離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起床來到玄關,梁秋宴的鞋子不見了,室內穿的拖鞋工整地放在鞋架上,和景越的並排放著。

    他們出去了,半夜、一起、出去了。

    這三個詞拆開單看沒什麼,但組合在一塊就能讓人浮想聯翩,腦補出十萬字不重樣的小文梗。

    梁秋宴和景越的關係一直是困擾著沈風佩,尤其在他仁青自己的心意之後,要說他們倆是一對情侶,那也太不像了,要說他們關係不近,那又太過違心。

    梁秋宴和景越兩人至少是一起藏著秘密的盟友,不,應該說梁秋宴有不少事情瞞著他,從很早以前開始,沈風佩就有這種感覺,景越的出現只不過讓這種感覺變得更加明顯。

    被人排除在外的感覺很不好,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你喜歡的人的時候,沈風佩心中鬱結,萬一梁秋宴和景越在一起呆久了,日久生情,喜歡上他怎麼辦?

    他既然想和梁秋宴過一輩子,那就得先把梁秋宴喜歡上別人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再把人追到手。

    他向來不打無準備的仗,高調展開追求攻勢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思來想去,溫水煮青蛙最合適不過,他打算小火慢燉,一步一步俘虜梁秋宴的心。

    抓住一個人的心得先抓住一個人的胃,沈風佩想梁秋宴回來時肯定餓了,不如他就先從宵夜方面下手。

    可惜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在過去那麼多年的人生中,只有過一次廚房體驗,還是和梁秋宴一起下的廚房,並且那次體驗簡直要給他留下人生陰影。

    上網搜了一圈,沒常識的他以為燉湯是最簡單的,於是按照網上的步驟一步步將食材洗淨、切好、煮水、下鍋,再設定好煲湯的時間。

    結果湯好了,梁秋宴還沒回來,沈風佩看了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剛剛跳過1點。

    困意磨人,沈風佩給自己煮了杯咖啡,在咖啡徹底冷掉之前,梁秋宴終於和景越回來了,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他還是沒忍住黑了臉。

    但他轉念一想,這時候吵鬧是不理智的,他不能給梁秋宴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非但沒發火,反而堪稱溫和地去廚房盛了燉好的湯給梁秋宴喝。

    梁秋宴受寵若驚地接過湯,還沒得及嘗一口,就聽到景越抱怨:“為什麼他有湯,我沒有?”

    沈風佩對梁秋宴溫柔,但對景越就沒什麼好臉色了:“湯就一碗,給了他自然沒有你的份。”

    梁秋宴過意不去,畢竟景越剛剛才幫了忙,現在他把人晾在一邊當著人面喝湯怎麼也說不過去。他把碗遞給景越:“你喝吧,我不渴。”

    景越接過碗趁梁秋宴不注意沖沈風佩得意地挑挑眉,炫耀意味十足。

    沈風佩臉色陰沉,果然他和景越天生八字不合!

    景越嘚瑟地低頭喝湯,但喝了一口他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臥槽!這什麼人間兇器!湯裏有毒!

    景越捂住嘴盯著沈風佩,他絕對是算計好的了!他知道梁秋宴會把湯給他喝,所以故意坑他!他就知道姓沈的一肚子壞水!

    善惡終有報,從梁秋宴嘴口奪食的後果就是他拉了大半夜的肚子,他才喝了一口啊!一口就有這麼大的威力,景越實在是不敢想像他要是把一碗湯全喝完了會怎樣,沈風佩是真恨他呐!

    景越琢磨要怎麼虐回去,把具體情節腦補了一遍又一遍,還沒等實施,許染一通電話把他叫了回去。

    重明現世,小妖跟著鬧騰,案件一樁接著一樁,任務雪片般紛至遝來,異能科人人忙得連軸轉,不可能獨放景越在外面逍遙自在。

    景越只好打包好行李回去了,這次再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有機會和梁秋宴處在同一屋簷下。

    “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景越一步三回頭地和梁秋宴告別。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得回家了,暫時不住這了。”

    a大離他家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他肯定沒法和景越經常見了。

    景越退而求其次:“那就電話聯繫,記得接我電話。”

    送走景越,恰好到了下線時間。

    梁秋宴沒想到他有一天會對一款遊戲這麼投入,還會喜歡上裏面的人,這要說給以前的他聽,他肯定會狂笑三聲再嗤之以鼻,信誓旦旦地來一句不可能。

    梁秋宴從遊戲艙裏出來,隨手點開終端看到了上次謝瑾給他發來的展館許可權。他想了想,給謝瑾發了條謝謝,謝謝他給的許可權。

    梁秋宴的簡訊剛發過去,對方的回復就到了,就好像專門等著他發簡訊似的。

    回復倒很簡單,只有三個字——不用謝,相當符合謝瑾給人的感覺。

    梁秋宴想給謝瑾回禮,但憑謝瑾的地位,物質方面的東西肯定缺不了,精神方面的他又沒法送,一時竟想不到要回什麼禮。糾結了好一會兒,梁秋宴乾脆直接問謝瑾想要什麼回禮。

    這次簡訊回復的時間稍長了些:【陪我吃頓飯?】

    回請頓飯尚在梁秋宴能承受的範圍內,他回:【沒問題,你想在哪吃?】

    【r衛星】

    梁秋宴差點吐血三升,r衛星是一顆隸屬於s星球的人造衛星,在太空旅行已成為家常便飯的今天,r衛星是熱門旅遊景點、約會以及蜜月聖地,在s星球上很出名,與它名氣相對的,是它相當奢侈的價格。要是在r衛星上請謝瑾吃一頓飯,估計下面幾個月就只能靠營養液度日了。

    【我個人認為勤儉節約是美德,應當抵制任何鋪張浪費的行為。】

    言下之意就是這頓飯我請不起,我們換個地方吃吧。

    謝瑾:【我請你】

    【但是偶爾的放鬆還是有必要的,人活著不就是圖一樂嘛。但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本來應該我給你回禮的,怎麼又變成了你請我?】

    【一個人吃飯很沒意思】

    梁秋宴想問你堂堂大老闆怎麼可能找不到人吃飯,但又想起地球上看到各類言情電視劇,每一個霸道總裁背後都有一段寂寞如雪的心事,高處不勝寒,越在高位越是孤獨寂寞。梁秋宴老媽子心態又犯了,痛快地答應下來,他還沒去過r衛星呢,順便去長長見識。

    謝瑾那頭,謝瑾本來正好在處理公事,看到梁秋宴發來的簡訊,本不想要回禮的,但他不知想到什麼,鬼使神差地回了句“陪我吃頓飯?”,再看到梁秋宴迂回委婉地表達自己請不起客的回信,心情不禁愉悅起來。

    他讓秘書幫他預定r衛星餐館的位子,秘書好不容易能早早下班,正浪的開心,接到頂頭boss打來的電話煩躁不已,但一聽是訂r衛星餐館的位子,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連聲答應。

    r衛星可是情侶聖地,蜜月首選!而且他還訂的是雙人桌!她那個從無緋聞的黃金單身漢老闆終於約人了!這簡直是千年鐵樹開了花,萬年枯藤發了芽,隔壁啞巴張了口,老闆終於不做單身狗!

    秘書八卦之血滾滾沸騰,也不浪了,趕緊和其他人分享這個事,他們公司有個員工私下群,專門用來插科打諢,八卦灌水,他們在群裏討論最多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謝瑾的情感問題。按理說謝瑾才貌雙全,家世顯赫,一出生就註定是人生贏家,結果愣是跟他們一起做了單身狗。

    【隔壁老王一年抱倆,我卻依然是匹孤狼】

    死而無漢:聽我說!!!老闆要去約會啦!!!!!!!!

    遙遙無妻:這不可能!他要跟我約會怎麼沒跟我說!

    丐中丐:樓上死開!

    你大爺突然:∑(っ°Д°;)っ

    羊過小龍女:我靠!真的假的?你不會驢我們吧?

    我來組成頭部:這不科學啊!老闆不是無性戀嗎?

    死而無漢:是真的!我拿我的節操擔保!老闆剛剛讓我訂了r衛星的雙人桌!雙人啊各位!這意味著什麼!

    我家狗說:嚇的我骨頭都掉了

    遙遙無妻:又一個好男人脫單了……

    我來組成頭部:有沒有讓你訂房才是重點啊!有沒有?

    羊過小龍女:好奇對象是誰?

    你大爺突然:好奇他們拉過手沒有?

    我家狗說:好奇他們親過嘴沒有?

    丐中丐:好奇他們……沒有?

    羅密歐與豬過夜:老黎你夠了啊==

 

    死而無漢:沒讓我幫他訂賓館,是不是還在追人家啊?

    羅密歐與豬過夜:想像不出boss追人的樣子……

    羊過小龍女:1

    我來組成頭部:2

    你大爺突然:加3

    死而無漢:4,簡直可怕,我光是想想老闆冷著張臉說我愛你就抖了一身雞皮疙瘩,心疼他對象[點蠟]

    按鍵傷人:一來就看到這麼勁爆的內容,簡直是年終大戲!

    按鍵傷人:我的天哪,老闆竟然是我們當中最早脫單的,這不科學!老闆都有女朋友了,我還沒有/(tot)/~~

    …………

    兩天后

    死而無漢:我見到了老闆的對象!媽呀是個男的!!!!

 第三十章

    </script>    與謝瑾約好的時間正好與地球上線時間衝突,梁秋宴只好向gm提前請好明晚的假。第二天,他特地穿上自己最貴的、只在重要場合穿的西裝,希望不要在r衛星入口就被人攔下不讓進。

    出發前,梁秋宴接到了好友打來的電話,一張口就問他是不是要去r衛星,梁秋宴好奇好友是怎麼知道的。

    好友驚訝道:“原來真的是你!我就是聽說謝瑾的公司在瘋傳謝瑾今天要去r衛星約會,你不是對他有意思嗎?我本來打電話是想安慰你來著,沒想到竟然真是你!你動作夠迅速的啊,這麼快就拿下謝瑾了,嘖嘖嘖,這要傳出去,得多少人嫉妒地天天拿針紮你小人。你是怎麼拿下他的?讓我猜猜,智取還是色/誘?”

    梁秋宴笑駡滾蛋:“我和他只是純潔的男性朋友關係。”

    “我懂我懂,純潔的男·性關係嘛,好了好了,不耽誤你約會了,祝你約會順利,早日摘下謝瑾這朵高嶺之花,到時候別忘了記得請我吃紅娘宴,我等著呢,拜拜,掛了啊。”

    好友在好好調侃他一番後,迅速掛了電話,不給梁秋宴任何解釋的機會,梁秋宴想他和謝瑾估計短時間內是摘不清了。

    梁秋宴是晚上到約好的地方的,這是他第一次來到r衛星。他像只貓鼬一樣好奇地打量周圍,r衛星經過好幾十年的建設乍看起來已經和s星球沒什麼兩樣,它是在天然衛星的基礎上進行人工改造,將之改善成適宜人類生存居住的場所。

    r衛星的表面有一層薄薄的氧氣混合層,但足以讓人類不帶任何防護或者輔助直接進入衛星表層,加上各種氣候調節設施,上面的環境比s星球大部分地方來的要舒適。

    r衛星之於s星球相當於衛星月球之於地球,但它的重要性沒月球來的大,它不過是s星球眾多衛星中的再普通不過的一員,但它離s星球的位置絕佳,不太過近也不太過遠,從它上面能夠將s星球盡收眼底,但不又不會離得太遠而看的吃力,因此它被看中,成為一顆旅遊衛星。

    蔚藍色的星球懸在漆黑的宇宙中,人類的燈火點燃熱與希望,破開重重霧靄,在左旋星系中發著光,昭示著生命的繁榮、生命的智慧和生命的無限可能。

    微微一抬頭,孕育了無數生靈的母星浮在眼前,帶著淡藍的螢光和橙色燈火,梁秋宴看呆了,雖然以前也看過s星球的全息影像,但遠不上親眼所見來的有衝擊力,胸腔裏滿是對美的感動。

    謝瑾訂的是r星球上著名的觀景餐廳,餐廳生意火爆,至少得提前一個月才能訂到位子,也虧謝瑾的秘書有本事,他們才能在這家吃到飯。

    餐廳逼格高,從門廳開始就貼著高大上的標識,內裏的裝潢低調奢華,梁秋宴一進去就開始實力懵逼,他硬著頭皮和服務生說謝瑾先生訂了位子,服務生領著他到了靠全景視窗的桌子,給他拿了功能表。

    梁秋宴翻開菜單後更是懵逼到了極致,每一道菜後面的價格看的他心驚肉跳,他默默合上功能表,朝服務生扯出一個微笑:“我等謝先生來了再點單,現在給我來杯水就好,謝謝。”

    當梁秋宴續第二杯水時,謝瑾才來,他拉開座椅:“抱歉,開會耽誤了點時間,等很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到。”梁秋宴喝完第二杯水說。

    謝瑾叫來服務生,沒有看功能表,直接報出一串菜名,梁秋宴不禁問:“你經常來這吃?”

    “來過幾次。”謝瑾把菜單推向梁秋宴:“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梁秋宴搖搖頭:“不用了,你點就好。”

    燭光晚餐,紅酒醉人,對面坐著的謝瑾也算是美人,尤其是他今天穿了一身正裝,更襯得他氣宇軒昂,俊美無雙。

    但問題在於這個餐廳裏除了他們這桌,其他桌不是情侶,就是夫妻,一對一對的,他們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還挺顯眼。雖說如今男人在一起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但還是沒普遍到隨處可見。

    在用餐過程中,謝瑾充分遵從“食不言,寢不語”,愣是一句話沒說,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的,梁秋宴也沒法和他搭話。

    一頓高逼格飯吃的梁秋宴心累不已,在謝瑾放下筷子時,他不禁松了一口氣,終於要結束了。

    這時候服務員捧著鮮花過來,送了兩份限量甜點,對謝瑾說:“謝瑾先生,生日快樂,這是我們餐廳的微薄心意,希望您能喜歡,真誠地祝您生日快樂。”

    謝瑾在這家餐廳辦了貴賓卡,留下了生日資訊,像這種餐廳在顧客過生日時都會送上祝福或是寄去卡片,以增強顧客的忠誠度。

    謝瑾來之前完全沒有透露,梁秋宴這才知道今天是謝瑾的生日,他只準備了一對袖扣做回禮,但沒準備生日禮物。

    他略有些尷尬地對謝瑾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沒準備生日禮物。”

    謝瑾說:“你能來陪我吃飯就是很好的生日禮物,一個人過生日很沒意思。”

    梁秋宴心底有些異樣,像是被幼貓的嫩爪踩中心尖,不疼卻反而有些癢,惹的他嘴角翹了翹。

    吃完飯,謝瑾就打算回去,梁秋宴拉住他表示在r衛星上轉轉也不錯,然後跑去買了景點的門票,說是當給謝瑾的生日禮物。

    買票時,因為梁秋宴要買兩張,賣票的工作人員問他是不是要a類套票,梁秋宴不清楚a類套票是什麼,不過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套票還要便宜些,就乾脆買了套票。

    a類套票其實是情侶票,r衛星對外宣傳主打的就是約會蜜月聖地,景點也就針對情侶專門出了情侶套票,同時還提出一項政策,每個月第一萬名買情侶套票的人,將會免費獲得景點提供的福利。

    梁秋宴運氣不錯,恰好是這個月的第一萬個的幸運兒,但他的動作太快,工作人員剛打算叫住他,就發現他已經走遠了,叫了幾聲也沒聽見。

    這個景點是r衛星上觀賞s星球的最佳地點,站在觀景臺上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s星球,不少遊客聚在觀景臺上拍照留念。

    觀景台挨著一道峽谷,峽谷深不見底,裏面生活著一群螢蝶,有點類似於地球上的螢火蟲,但它們比螢火蟲要大一些,每只大概有巴掌大小。

    從觀景臺上看去,螢火滿谷,宛如一條落滿了星光的銀河,流彩潺潺,徐徐移動,奔赴至峽谷深處,天之盡頭。

    螢蝶有時候會從峽谷裏飛出來,數以萬計的螢蝶拖著流光,染著溢彩,一起飛舞交織成銀線光網,為視覺奉上饕餮盛宴。

    不過這種情況出現的幾率不大,得看運氣,運氣好了就能碰上,運氣不好等上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遇到。

    r衛星上有個說法,如果戀人在螢蝶出谷時接吻,那麼這對戀人將會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開,直到死亡把他們帶走。這明顯是景點為了吸引遊客而編造的說法還是吸引了不少戀愛中智商降為負數的情侶,他們大老遠地跑到r衛星上來,就是為了在螢蝶下接個吻。

    梁秋宴也聽過這個說法,不過他對這種類型的話一向不感冒,一來他沒有女朋友,二來他也沒有男朋友,一條單身狗關心這種話幹嘛。

    梁秋宴往峽谷下探了一眼,螢河慢吞吞地淌著,沒有絲毫要飛上來的跡象。他失望地收回視線,雖說他對接吻的說法不感興趣,但看不到奇景還是挺遺憾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奏樂的聲音,一個巨大的彩球朝梁秋宴他們飛來,然後啪的一下在他們頭頂上炸了,落了他們一身彩帶。

    周圍人的目光全都因為這動靜集中在他們身上,梁秋宴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有一隊人奏著樂過來了,領頭的人喜氣洋洋,滿臉堆笑,一過來就握住梁秋宴的手晃了晃:“恭喜你中獎了!你是這個月第一萬名買情侶套票的人!”

    “……啊?”

    領頭人看了一眼謝瑾,又說:“你男朋友長得真帥!跟你真是太登對了!來來來,這是我們景點提供的大獎,巾舟酒店的蜜月套房一晚,跟你男朋友好好享受啊。”

    領頭人把一張房卡塞給梁秋宴,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曖昧。梁秋宴拿著房卡直愣愣地懵逼在那,為什麼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和謝瑾有關係?他天生有讓人誤會的氣場?

    “那個,我和他其實……”

    梁秋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群的驚呼壓過去了,峽谷裏難得一見的螢蝶飛了出來,美不勝收的光景洪流將所有人卷了進去。

    梁秋宴腦海裏突然蹦出那個說法,如果戀人在螢蝶出谷時接吻,那麼這對戀人將會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開,直到死亡把他們帶走。而想到這一點顯然不止他一個。

    “親一個!親一個!”

    人群中不知是誰起了頭,立即帶動整個人群的附和,他們一邊拍著手把梁秋宴和謝瑾圍在中間,一邊大聲喊親一個。

    螢光點點,光華流轉,周圍人起哄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梁秋宴看著謝瑾囧囧地想:

    親還是不親,這是一個問題。

 第三十一章

    </script>    梁秋宴窘迫不已,謝瑾仍是冷著一張臉,就好像被圍在人群中起哄的不是他一樣,梁秋宴剛感歎謝瑾不愧是心臟強大的人,此情此景還能如此淡定,就看到謝瑾的耳根紅了,眼神也有些飄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梁秋宴,明顯是在尷尬害羞。

    梁秋宴的心臟被猛的擊中了,他竟然覺得這樣的謝瑾有些……可愛?

    人群的起哄聲還在繼續,大有你不親我就不走的架勢,這時候解釋他們倆不是情侶關係估計也沒人信,反而時間拖的越久越尷尬,梁秋宴小聲迅速地對謝瑾說了句:“抱歉,我不是故意吃你的豆腐的。”

    然後立即探過頭輕啄了下謝瑾的臉頰,嘴唇一觸即離,宛如蜻蜓點水,速度太快,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吻。

    圍觀群眾當然不幹,梁秋宴壓下人群的喧鬧笑著說:“我伴侶他比較靦腆,只能到這種程度,不然他會害羞到吃不下飯的,謝謝大家的理解,謝謝!”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鬧騰了一會兒就散了。梁秋宴晃了晃手中的酒店房卡,對謝瑾說:“這個要怎麼辦?去住一晚?”

    謝瑾沒回答梁秋宴的問題,而是微微彎腰親了梁秋宴的側臉,梁秋宴被嚇了一跳:“你幹嘛?”

    謝瑾耳根不紅了,眼神也不亂飄了:“證明我不會害羞到吃不下飯。”

    “……吃我豆腐,公然耍流氓啊你。”梁秋宴痛心疾首地指責道。

    謝瑾指指被梁秋宴親的地方不急不緩地回道:“禮尚往來而已。”

    “那如果我剛才親你嘴了,你也要親回來?”

    謝瑾面無表情:“嗯,扯平了。”

    扯平你妹啊,這邏輯不對吧!這不是被占了兩次便宜嗎?一次無奈被迫佔便宜,一次上趕著被人佔便宜!哪扯平了!

    梁秋宴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沈風佩曾經也面無表情地說過“扯平了”三個字,語氣和謝瑾一模一樣,他想,他們性格還真是像啊,要不是臉長得不一樣,他都會誤認為沈風佩突破次元壁到現實中來了。

    不論怎樣,就算是要把房卡退了,他們也得去巾舟酒店一趟。

    景點給他們的獎勵是蜜月套房,梁秋宴對著鋪滿玫瑰花瓣的雙人床以及磨砂近透明的浴室牆默默無言,一拉床頭櫃,裏面全是情趣用品,種類繁多,應有盡有,他又默默把櫃子合上了。

    謝瑾估計是被浴室門口掛著的半果情趣浴衣刺激到了,透露出要回去的意思,梁秋宴祭出了萬能金句:“來都來了,就呆一晚上吧,反正是免費的。”

    謝瑾想了想答應下來。

    巾舟酒店是r衛星上的高檔酒店,娛樂設施一應俱全,離睡覺時間還早,他們打算一起去找點消遣消磨時間。

    酒店頂樓是間賭場,去的途中,他們還偶遇了謝瑾的表哥,表哥一臉驚訝地看著謝瑾:“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你竟然來了r衛星,談生意?”餘光一掃,看到梁秋宴,“這位是?”

    謝瑾說:“朋友,我只是出來和他吃個飯。”

    “跑到r衛星上來和朋友吃飯?”表哥先是疑惑,隨即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

    謝瑾無奈:“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你小子不用瞞我,我懂,姨夫他知道嗎?”

    “我和他真的不是……”

    “看樣子是不知道了。”表哥打斷謝瑾的話自顧自說,又轉向梁秋宴:“能冒昧問下你的名字嗎?”

    “梁秋宴……”

    “梁秋宴……梁家……”表哥想了一會兒,眉頭擰在一起,把謝瑾拉到一旁:“沒聽說梁家啊,他不是圈內的?”

    “我和他……”

    謝瑾的掙扎表哥聽都不聽:“別說有的沒的,你就是說他是不是。”

    “……不是。”

    表哥摸摸下巴,砸吧砸吧嘴:“這可不好辦呐,你爸能接受他嗎?要不這樣,我先去跟姨夫通個氣,給他做做思想工作,等他沒那麼抵觸了,你再把小梁帶回家,怎麼樣?”

    謝瑾對不聽人話的表哥絕望了:“……你開心就好。”

    “哎,行,就這麼辦吧,放心,我一定努力說服姨夫,保證不讓他打斷你的腿。”表哥拍拍謝瑾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

    被迫出櫃的謝瑾:“…………”

    他現在和梁秋宴有了同樣的疑問,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他們天生自帶脫單氣場?

    待表哥走後,梁秋宴問謝瑾:“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謝瑾盯著梁秋宴仔細打量,一直盯到梁秋宴都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了,一直盯到梁秋宴耳尖泛紅了,他才收回目光,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不像。”

    他們長得不像,絲毫沒有夫妻相,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總誤會他們是一對?

    梁秋宴聽得滿頭霧水,而謝瑾臉色淡漠,高深不語。

    頂樓的賭場裏有不少人,梁秋宴抱著放鬆的心態,玩起來不過腦子,很快就把籌碼輸了個精光,他也不在意,四處溜達來到謝瑾在的賭桌。

    謝瑾面前堆了幾摞籌碼,開始的籌碼數在他手上翻了好幾倍,他見梁秋宴來了,結束手上的這一輪後沒再繼續。

    梁秋宴好奇地問他:“你贏那麼多,有什麼秘訣嗎?”

    謝瑾頷首:“是有秘訣。”

    “什麼秘訣?教教我,好讓我下次不輸那麼慘。”

    “很簡單,記憶力加上計算力,你只要算出對方牌面比你大的幾率就行。”

    梁秋宴泄了氣:“哪簡單了?”

    謝瑾說:“數學問題而已。”

    梁秋宴問:“你對數學感興趣?”

    “還行。”

    梁秋宴想到了沈風佩,說:“我有一同學也對數學感興趣,還選了數理專業,你們在一起肯定很有話聊。”

    謝瑾沒和梁秋宴一起住蜜月套房,粉紅色的床被看著實在蛋疼,他另外開了一間房,贏來的籌碼正好抵了房費。

    梁秋宴倒是沒他過得那麼安穩,他在洗澡時一不小心按成了雙人模式,然後他整個人就不好了。

    泡的洗澡水里加了點催/情助興的成分,害的他一晚上沒睡好,一大早起來腳步都是發飄的。他不敢想像要是昨晚謝瑾和他住了一間房會發生什麼,估計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都會發生了。

    梁秋宴眼下掛著的黑眼圈太過明顯,謝瑾關切地問:“沒睡好?”

    梁秋宴痛苦地表示往事休再提,儘管補了一路眠,到了s星球的星際船舶站時,梁秋宴的臉色仍是不好,一副縱欲過度、夜不成寐的樣子,站在他旁邊則神采奕奕,精神煥發,形成鮮明對比,看的來接他們的謝瑾秘書眼都直了。

    “我臉上有什麼嗎?”梁秋宴看謝瑾的秘書總是盯著他,不禁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秘書連忙擺手,扯出一個狗腿的笑容:“真是太辛苦你了。”

    梁秋宴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秘書在說什麼,只好回她:“不辛苦,應該的。”

    梁秋宴這話一說,秘書費了好大勁才抑制住自己體內沸騰的狼血,用力太猛導致她整個人都抖個不停,嘴角一抽一抽的。

    梁秋宴擔心地問道:“呃,你還好嗎?”

    “我很好很好,真的。”秘書為了表現自己真的很好,硬是擠出個笑容,但又不敢笑的太過,害怕自己一開始就刹不住笑,臉上的表情愈發顯得猙獰。

    梁秋宴:“……那就好。”

    他湊到謝瑾耳邊問:“你秘書真沒有問題?”

    謝瑾大概猜到秘書是什麼意思,但他懶得解釋,他回梁秋宴:“八卦癌晚期,習慣就好。”

    梁秋宴看向秘書的目光瞬間帶了崇高的敬意,腦殘志堅不容易啊!

    【隔壁老王一年抱倆,我卻依然是匹孤狼】

    死而無漢:我見到了老闆的對象!媽呀是個男的!!!!

    死而無漢:今天我去接機,看到了老闆的物件,是個男的!而且還是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明顯被折騰了一晚上,老闆在一旁神清氣爽,簡直禽獸!

    我來組成頭部:我去!這麼勁爆!

    我家狗說:簡直禽獸!

    遙遙無妻:什麼?老闆是彎的?那他怎麼沒看上我?這不科學!

    丐中丐:樓上的基佬閉嘴!

    死而無漢:我對他說辛苦他了,他竟然回我不辛苦,應該的,嘖嘖嘖,這覺悟,老闆竟然還折騰人家,簡直禽獸!

    丐中丐:這是不是說明老闆已經上了本壘?

    我家狗說:簡直禽獸!

    我來組成頭部:簡直禽獸1!

    羅密歐與豬過夜:肯定的啊,萬萬沒想到boss動作這麼快,虧我們還擔心他不會追人,結果是我們想太多(_ゝ`)

    死而無漢:老闆對象是我喜歡的類型啊!人看起來好溫柔的,可惜被老闆先下手了![咬手絹.jpg]

    你大爺突然:長啥樣啊?你拍照了沒?

    丐中丐:求照片!

    羊過小龍女:求求求!

    死而無漢:忘了,光激動了_(:3ゝ∠)_

    你大爺突然:要你何用!

    丐中丐:要你何用!

    羅密歐與豬過夜:要你何用!

    羅密歐與豬過夜:要你何用!

    …………

    兩小時後

    [按鍵傷人加入聊天組]

    按鍵傷人:我怎麼又錯過了精彩大戲![痛心疾首.jpg]

 第三十二章

    </script>    現實中的時間過得短,但不代表遊戲中的時間同樣緩慢,梁秋宴再上遊戲時,暑假已經接近尾聲,這可是大學的暑假啊!除了父母的嫌棄外,什麼都不用考慮,什麼都不用忍受,頹廢而又漫長的暑假啊!就這麼沒了!

    不過,也幸好是暑假,與人接觸的少,中間發生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即使他沒了這段記憶,也不打緊。bug給他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了坑爹的副作用。

    梁秋宴查看了查了短信,qq和微信之類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和沈風佩還有景越的聊天記錄竟然都不少。

    景越一假期都很忙,重明誘發的各類案件抽的他連軸轉,連和他聊天都是趁著吃飯和上廁所的空,更別說和他見一見了。

    沈風佩則是一放暑假就被他老爸打包送去了國外,理由一是離景越遠點,免得他整天和不潔身自好的小明星亂混,壞了沈家的名聲,理由二是沈風佩是公司的繼承人,允許他讀了與商學無關的專業已是他老爸最後的讓步,暑假自然得順從他老爸的意思去學習管理相關的知識。

    對梁秋宴來說,他們也就一天沒見,但對沈風佩來說,他們已經一暑假沒見了,雖然中途有好幾次視頻聊天,但電波傳遞的圖像跟真人相比還是有差別的,暑假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回來了。

    梁秋宴還在打掃他們合租的房子,一暑假沒住人,房子裏積了不少灰,廚房垃圾桶裏忘收拾走的抹布甚至長出了灰褐色的蘑菇。

    剛收拾了一堆垃圾打算扔到樓下的大垃圾桶裏,一開門就看到沈風佩提著行李拿著鑰匙站在門外。

    見到梁秋宴,沈風佩的眼神真的是噌一下就亮了,他抿出一個微笑,身上還帶著太陽曬出的炎熱氣兒:“好巧。”

    梁秋宴也笑了:“是好巧,趕緊進來,外面熱。”

    沈風佩的行李不多,三兩下整理好後就幫著梁秋宴一起收拾房子。房子住了快一年,房內的每一寸每一縷他們都很熟悉,都是些看膩了的裝飾,但其中無處不在的小細節卻搭建成了永遠過不膩的溫馨日常。

    沙發扶手邊的紅色斑點是他們一起打遊戲,梁秋宴手一抖撞翻了西瓜汽水沾上的,茶几腳上的白色抓痕是隔壁鄰居養的小黑貓留下的,還有牆上的春哥海報是梁秋宴期末考前非要貼上的……

    梁秋宴想著想著,不禁想要和沈風佩一起租一輩子房子,而沈風佩想著想著,突然動起了買房的念頭。

    這就是窮逼和土豪的本質差別。

    沈風佩出國之前,蕭元拜託他從國外帶幾本藝術類書籍,沈風佩忙的分不開身,沒空把書帶給他,就把這件事託付給了梁秋宴,梁秋宴抱著書去了。他提前給蕭元打了個電話,蕭元說到他畫室找他就行。

    a大的藝術系壕無人性,學生一人配了一間畫室。蕭元的畫室裏雜亂無章地堆著各類東西,桌上還放著未幹的顏料,靠窗戶放著一個畫架,畫架上有一張素描。

    蕭元人不在,梁秋宴把書放到桌上,欣賞起畫架上的素描來,素描看起來像是某種紋章符文,又像是抽象的地圖,梁秋宴對著畫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所以然來,只能說藝術的世界他不懂。

    另一邊,沈風佩在暑假期間,翻了一堆資料查詢如何抓住一個人的心,記錄了不少攻略。

    首先,抓住一個人的心,得先抓住一個人的胃,這已經老生常談,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

    沈風佩開始學做飯,系統在給某些人點了顏值、智慧值、家世值的同時,就必定會消減他的其他技能點,可能是沈風佩的其他數值太過逆天,系統一下子把他的做飯技能點削到了零,他可以說是毫無做飯天賦。

    黑暗料理不算事,但把廚房變為人間地獄就是事了,還連累梁秋宴一起幫忙收拾。沈風佩嘴上不說,但心裏十分過意不去,他本意是想讓梁秋宴拜倒在他高超的廚藝之下,沒想到不僅沒幫上忙,還增加了梁秋宴的負擔。

    為了補償,他經常買一些梁秋宴喜歡吃的零食,然後裝作他不喜歡吃的樣子,讓梁秋宴幫忙吃掉。

    第二招,欲擒故縱。

    每天在喜歡的人面前噓寒問暖,準時打卡,然後某一天突然不這麼做了,不習慣加上心裏落差絕對會讓那個人反過來關注你。

    沈風佩認為他和梁秋宴現在的情況正好與這一招相反,梁秋宴對他噓寒問暖,準時打卡,偶爾來招欲擒故縱,而他已經被套牢,被吃的死死的了。

    噓寒問暖的話,高冷的沈悶騷是說不出口的,他只是在各種細節上努力滿足梁秋宴的需求,比如說在梁秋宴回來時為他準備一杯溫度正好的白開水。

    時間一久,梁秋宴也察覺出來了,每次他渴了還沒張口,沈風佩就為他倒好水了,累了還沒打哈欠,沈風佩就給送枕頭。沈風佩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看得透他的一切想法。

    當沈風佩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一個人身上時,他的觀察力是可怕的,他能通過梁秋宴細微的小動作和表情判斷出梁秋宴此刻的心情和他想要做的事。

    越觀察,越著迷,越照顧,越上癮,沈風佩從未想到照顧一個人會讓人如此的欲罷不能,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照顧梁秋宴一輩子,讓他全身心地依賴他,信任他,然後永遠離不開他。

    至於欲擒故縱,沈風佩表示那是什麼,能吃嗎?

    第三招的原話是這麼說的:如果那個人對你也有好感,你可以嘗試和其他人走近一點,讓ta有一絲危機感,危機之後的感情會更加深厚哦,當然如果你不清楚ta對你有沒有好感,也可以借此試探一下,一旦ta吃醋,就要好好把握機會哦。不過,這一招容易玩脫,所以一定要把握好合適的度,切記切記~

    沈風佩覺得梁秋宴對他一定是有好感,倒不是他自戀,而是梁秋宴表現的太明顯了,不過他並不清楚好感度到了什麼程度,是友情?還是愛情?

    但要找一個人來刺激試探梁秋宴,他又感到很微妙,梁秋宴已經很好地用景越刺激到他了。

    自從那次他和景越的緋聞事件後,和他告白的女生少了很多,但和他告白的男生卻多了一堆。今天又有男生來和他告白,這個人他認識,是隔壁系的系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和他一個實驗室的女生每天都要提到他好幾遍。

    沈風佩本來打算直接拒絕他,但他看到梁秋宴恰好從不遠處走過來,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第三招,腦一抽,沒拒絕,但也沒答應,只是沉默不語。

    那個男生卻誤以為他默認了,高興地抱住他,這一幕被梁秋宴看見,他腳步一頓,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

    沈風佩心底一慌,連忙拒絕那個男生,追著梁秋宴出去了。

    但事情就是這麼巧,景越正好有事情需要梁秋宴幫忙,梁秋宴也說過只要他開口,他能幫得上的忙一定幫,但沈風佩不知梁秋宴答應過景越這一出。

    在他眼中,就是梁秋宴出了校門,跟著景越走了。

    沈風佩隔著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進了地鐵站,上了地鐵,看著梁秋宴幫景越扣上兜帽,擋住他人視線,沈風佩站在不遠處的車廂看著他們。

    一路上景越都神色溫柔的和梁秋宴說著話,梁秋宴不時回他兩句,兩人看起來親密無間,像是關係親近的朋友或者……情侶。

    沈風佩心臟發木,大腦發空,機械地注視著他們。

    也許他們只是有重要的事要談,他這樣想。

    直到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了遊樂園。

    遊樂園,情侶約會三聖地之一。

    會有重要的事在遊樂園談嗎?

    醋意在沈風佩胸腔內翻滾。

    他玩脫了。

    【求助,欲擒故縱玩脫了怎麼辦?】

    0l樓主

    參照網上的建議,跟男神玩欲擒故縱,結果玩脫了,男神真的不理我了/(tot)/~~

    1l

    欲擒故縱?樓主你對你男神做了什麼?

    2l樓主

    回1l,不是說平時噓寒問暖,然後某一天不幹了,來把欲擒故縱很有效嗎?我平時早上給男神打個電話說早安,中午給男神打個電話說午安,晚上給男神打個電話說晚安,記下他喜歡吃的東西,他喜歡用的牌子,甚至是常穿的內褲之內的,買了寄到他家,觀察他常去的地方以及常夜跑的路徑,裝作偶遇,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就一次沒聯繫他,他竟然沒有打回來問我,難過……

    3l

    ……樓主不是我說,我覺得你這已經是stk級別的了吧……

    4l

    ls1,我覺得你男神沒打死你已經是真愛了!

    5l樓主

    真的嗎?他對我是真愛?

    6l

    ……………………

    7l

    樓主你開心就好[手黃再]

    8l

    lz你tm簡直是斷章取義的天才!會抓重點界的女王啊!

    9l

    其實說白了就是顏值不夠吧,顏值高的才有資格玩欲擒故縱,顏值低的那叫死皮賴臉[挖鼻]

    10l

    9l人艱不拆啊!

    11l

    看個帖還要被嘲諷一臉,心疼自己,為自己點蠟,哭著出帖[蠟燭]

 第三十三章

    </script>    梁秋宴看到沈風佩被那個男生抱住時,心裏那個滋味就別提了,理性上,他知道沈風佩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但他感性上還是接受不了,他有種被背叛的委屈感,中間還夾雜些怒火。

    去你大爺的沈風佩,既然不喜歡他,那這段時間還對他這麼好幹嘛!撩人有意思嗎!

    他煩悶地往外走,正好遇到找他有事的景越。

    遊樂園最近出了些事,部分遊客去了遊樂園之後長睡不醒,但醫學檢查表明他們的生理都是健康的,異能科懷疑這和妖者聯盟有關。

    然而接下來的調查卻碰了壁,他們查了好幾次都無功而返,他們在遊樂園裏找不出任何有關的妖者聯盟的線索,即使是寇里擁有瞳術異能的人也看不出異常,事態陷入僵局,景越在這時候想到了梁秋宴,梁秋宴的能力可是連許染也另眼相看過的,說不定他能夠打破僵局。

    抱著這麼個想法,景越來找了梁秋宴。事情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加上景越曾經幫了他不少忙,梁秋宴一口答應下來。

    一路上,梁秋宴因為沈風佩的事悶悶不樂,景越看他不高興就想盡各種方法,換著花樣逗他開心。梁秋宴過意不去,把自己的負面情感加於不相關的人身上是非常傻x的行為,他打起精神,努力回應景越的話,順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再去想沈風佩的事,免得越想越光火。

    為了不打草驚蛇,景越這次是一個人來找梁秋宴的,事先也沒通知其他人。

    檢查的第一站是鬼屋,其中一次事件就是在鬼屋出的,受害者在進了鬼屋沒多久就暈過去,一開始醫院只把這當做是刺激過度引發自我保護暈厥,但是幾天之後,受害者仍未醒來,醫院方面開始察覺不對勁,這時候又陸陸續續地送來了好幾例同樣的病例,異能科也注意到異常,開始著手調查此事。

    進鬼屋之前,景越特地叮囑梁秋宴要仔仔細細地觀察周圍,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妖者聯盟很有可能在裏面動了手腳,甚至有可能他們的人就混在裏面。

    梁秋宴倒是無所謂,他不怕鬼屋,看的仔細點也沒什麼。場景是事先設置好的,鬼怪是人扮的,知道這兩點後,鬼屋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其他沒什麼問題,就是裏面太暗了,而且扮鬼的工作人員老是突然跳出來,搞的梁秋宴看不太清他們的屬性欄,他只好死命盯著或者拽著工作人員看清楚。

    為了保障人員安全,鬼屋有規定,工作人員不能與遊客有任何肢體接觸,梁秋宴的舉動反而把工作人員嚇的不清,甚至出現了穿著血衣、披頭散髮的工作人員往回縮,梁秋宴在後面追著,嘴裏還念叨著:“別走啊,我還沒看清。”

    或者是扮屍體的工作人員在聽到腳步聲,緩緩直起上半身睜眼準備嚇唬他們時,卻被蹲在他眼前離他十公分不到直勾勾盯著他看的梁秋宴嚇了個半死。

    最倒楣的估計是坐在病床邊裝梳頭女鬼的工作人員,那個房間的門太重,梁秋宴試了幾遍沒推開,以為這是個死路,但又不知道出去的路該怎麼走,乾脆問她:“這裏應該往哪走?這門不通啊。”

    工作人員沒理他,依舊一下一下梳著蓋住整張臉的頭髮,梁秋宴就說:“那位小姐,我是說背靠著長髮妹子坐的那位,她不告訴我,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走?”

    梳頭女鬼的手頓了,這屋子裏就她一個工作人員,哪來的兩個人?還背靠著她坐,她背後是牆啊!

    她偷瞄了一眼,梁秋宴一直盯著她背後,就好像她背後真的有個人在似的。

    據說鬼屋真的會招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混在工作人員當中,和他們一起嚇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確實感到有一股寒氣緊緊貼著她的背,仿佛真的有個同樣不停地梳著長髮的女人和她背靠背坐著。

    想像力會殺人,妹子越腦補越害怕,最後直接嗷的一嗓子哭著跑開了。

    糟糕,玩過頭了。

    梁秋宴看著妹子心底默默反思,然後他就看到景越白著張臉問:“真的有人和她背靠背坐著?”

    梁秋宴眨眨眼,景越不是異能科的嗎?怎麼會怕鬼這種妖者聯盟裏的角色,他問:“你怕鬼?”

    景越死鴨子嘴硬:“誰怕啦!我是從工作方面問的,要是那真有鬼,你能看見,說不定就是它搗的鬼,那我得把它抓起來!”

    “沒,我騙她的,那兒沒東西。”

    景越故作鎮定地點點頭:“那我們繼續,快點結束鬼屋,後面還有很多地方要檢查。”

    景越說這話時臉白著,手抖著,只有神色還算鎮定,一副強撐的樣子。

    出了鬼屋,梁秋宴聽到景越偷偷松了口氣,心裏的小惡魔奸笑了下,嘴上唬他:“你不是不害怕嗎?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景越眼神亂飄:“天太熱了。”

    “哦,我剛才有個人沒看清,不知道是不是要妖者聯盟的,既然你不害怕,那我們再去看一遍好了。”

    景越瞬間面無死灰。

    梁秋宴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個不停:“騙你的,開個玩笑,鬼屋沒有問題。”

    隨後,他們把出事的娛樂設施都轉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接著,又把沒出過事的娛樂設施也轉了一遍,依舊沒有問題,這件事一直折騰到晚上。

    在遊樂園裏的速食店裏隨便吃了點東西,景越突然說:“我要去坐摩天輪。”

    “摩天輪還沒去過,不過摩天輪出過事?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

    “沒有,只是我想去,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景越像只大型犬一樣用濕漉漉的眼神,可憐兮兮地盯著梁秋宴。

    梁秋宴長歎一聲:“好吧,我陪你去。”

    坐摩天輪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或者是兩三個結伴的女生,像他們這樣兩個男人坐摩天輪的還真心不多,排隊的時候梁秋宴就聽到後面的女生低聲和男朋友抱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叫你半天才肯陪我坐摩天輪,人家兩個男的來的多痛快!”

    梁秋宴默默讓景越把帽子再壓低一點,不然他被認出來那可就更熱鬧了。

    摩天輪上風景不錯,從視窗望去,整個遊樂場一覽無餘,近處是晚歸的遊人和閃著霓光的遊樂設施,再遠些就是通明的萬家燈火,五光十色,絢麗堂皇。

    研究表明,一個人四十五度角的側臉最為好看,梁秋宴側對著景越看向窗外的角度此時恰好為四十五度。略有些昏暗的燈光,穿過高空,透過玻璃,打在他臉上,帶起瑩瑩玉色,好看的讓景越移不開眼。

    封閉的空間裏氣溫升高,達到沸點,燙的景越的心臟鼓動,脈搏加速,腎上腺激素冒個不停,額頭鼻尖上出了汗,手心一片潮濕。

    摩天輪緩緩升至最高點,晚風吹的輪廂微晃,景越深吸一口氣,讓發熱的頭腦降點溫:“我喜……”

    “快看那邊!”

    字剛蹦出兩個,就被梁秋宴的驚呼打斷,梁秋宴用手戳著窗戶,招呼他過去看。

    景越一口氣被憋的不上不下,吊在嗓子眼,和梁秋宴大眼瞪小眼。

    “你剛剛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麼?”

    景越泄了氣:“沒什麼,你想我看什麼?”

    梁秋宴正為自己的發現驚奇不已,沒注意到景越的小情緒,他指著遊樂園中心處的音樂噴泉說:“看到那沒?你看看噴泉周圍亮著的燈連起來像什麼?”

    景越順著梁秋宴指的方向看去,音樂噴泉周圍有不少路燈,連起來構成一副圖案,但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副圖案是什麼,像某種圖騰紋章,又像副抽象的地圖,於是他不解地問:“有什麼問題嗎?這也許是遊樂園為了美觀專門設計的圖案。”

    “問題就出現這個圖案上。”梁秋宴說:“我曾經看過這個圖案,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圖案大有問題。”

    梁秋宴看到的就是曾經在蕭元畫室裏看到的圖案,照理說,蕭元也可能是來過遊樂場後回去照著畫了一個圖案紋章,但梁秋宴卻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從上次在蓬萊島見到賀純開始,梁秋宴就對蕭元微妙起來,他直覺他們兩人必定有關係。

    而現在,蕭元畫出的圖案出現在被懷疑與妖者聯盟有關的遊樂場裏,梁秋宴不得不懷疑這圖案有問題。

    這世間偶然很多,但必然更多,梁秋宴有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有人早就設計好的陷阱迷局。

    他把他的想法和景越說了,景越二話沒說,陪他去了噴泉那。走在噴泉附近,沒了高空的優勢,四周的路燈看起來只是整齊的排列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它們構成的圖案。

    梁秋宴湊近噴泉仔細打量,發現噴泉正中間的雕像屬性奇怪,有兩三個屬性欄疊在一起,字擠在一塊,像是出了重影,讓他根本沒法識別出上面的資訊。

    地圖bug?

    梁秋宴這麼想著,但還是把這個細節和景越說了,並且說了他的推測,他懷疑遊樂園的古怪就出在這塊雕像上。

    景越立即給許染打電話讓他加派人壽來處理這個事,梁秋宴連忙制住他:“哎等下,我自己推測,很有可能是錯的,你把許染他們叫來,搞錯了怎麼辦?”

    景越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相信你,也相信選擇相信你的自己。”

    “…………”

    梁秋宴想,以後誰再說景越情商低,他就把這句話甩他臉上!

 第三十四章

    許染辦事效率沒得說,景越打完電話沒過多久,他就帶著手下辦事小組過來讓遊樂園提前閉館,並且封鎖了噴泉周圍,同時立即讓手下按照梁秋宴說的檢查了噴泉周圍的燈光排列。

    他接過手下遞過來的燈光排列草圖,眯了眯眼,用煙頭在圖上燙出幾個節點:“確實是個回路。”

    這個地方他們先前檢查時也有注意過,但以為是遊樂園的設計,也就沒放在心上,但現在看來,這個回路恐怕沒那麼簡單。

    許染又看了看梁秋宴提到的噴泉中心雕像,雕像位於回路正中心,可以說是回路的陣眼或是引發點,如果雕像沒有問題,那這個回路也就沒什麼意義。

    大理石雕成的雕像有一人多高,雕的是海豚躍水,在各類遊樂場裏再常見不過,乍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

    許染偏頭瞥了眼緊盯著雕像的梁秋宴,吐出一口白煙,示意一旁的景越動手。

    景越拔出唐刀,朝著雕像一刀斬下,淩厲霸道的刀風將雕像攔腰斬開,落在泉水池裏,激起一陣水花。

    被斬開的雕像裏露出了一塊懸空的菱形水晶,透明色的水晶裏包裹著一隻手指長短的肉蟲,肉蟲通身黑色,像一團凝住的黑色棉絮。

    梁秋宴看了眼蟲子的屬性欄,不由念出聲來:“戕蜮?這名字夠奇怪的。”

    許染就站在梁秋宴邊上,聽他念出這個名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梁秋宴以為死透了的肉蟲在這時突然動了一下,一小股黑氣從蟲子體內冒出,轉息之間溢滿了水晶,水晶似是承受不住黑氣的壓迫,以景越剛才斬出的淺口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痕迅速擴散,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

    “跑!”

    許染吼道,像是要應和他的聲音似的,水晶受不住黑氣的擠壓,啪地一聲炸了個米分碎,黑氣一接觸空氣就猶如海綿碰了水,立即膨脹開來,一時間遮天蔽日,還伴隨著難聞的腥臭味。

    景越反應很快,立馬轉身回撤,同時還不忘梁秋宴,一把捂住他的口鼻把他往後拽,但梁秋宴還是中了招,水晶炸開後四散的碎片有一片不偏不倚恰好飛進了他的眼裏。

    梁秋宴只覺著右眼一痛,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火辣辣的痛覺中,他恍惚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墨發高高紮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頭一偏,剛露出眼角如血的淚痣,眼睛自我防護溢出的淚水讓梁秋宴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水晶碎片隨著淚水流了出來,也帶走了眼前模糊的畫面,他還沒能看清那個人的臉。

    黑氣的殺傷力是可怕的,梁秋宴只吸入了一點點,就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了般,連骨頭都酥了個徹底,要不是有景越把他架著,他恐怕已經癱在地上了。

    中招的不只是梁秋宴一個,黑氣來的太過突然,眾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影響。許染是沖在最前面的,他不僅沒有逃跑,反而迎上一步,扛著黑氣的傷害,虛畫了一個煙圈,將想要趁亂逃走的肉蟲捉住。

    肉蟲被禁錮在球形的煙圈裏,吐了好幾次黑氣都沒能破壞煙圈,只好團成球裝死,一動不動。

    黑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有人虛弱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褲子抱怨:“這黑氣的效果比霧霾還狠呐。”

    許染將裝著肉蟲的煙圈收進特製的盒子裏,咳了兩聲:“任務完成,收工。”說完,直起腰,腳步踉蹌了下。

    景越過去扶住他:“逞什麼能,你以為你還多年輕?”

    許染放心地將大部分重量壓在景越身上,笑了笑:“那下麵就拜託你了。”然後乾脆俐落,毫不猶豫地暈了過去。

    眾人相互扶持著回了異能科,找了醫生來治療。梁秋宴因為有景越護著,吸入的黑氣不多,沒一會兒就又重新變得活蹦亂跳,其他人就沒他這麼好運,病床上嘩啦啦躺了一堆。

    梁秋宴問治療醫生:“他們傷的嚴重嗎?會不會有事?黑氣好像還挺厲害的。”

    “黑氣不過是種邪氣,逼出來就行,只是精神上會萎幾天,他們吸入的量根本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你看他們一個個躺在床上裝死那樣,不過懶癌發作,想借機給自己放兩天假。”醫生說到這冷笑一聲:“既然他們想偷懶,那我就一次性讓他們歇個夠!保證他們以後見到醫務室的牌子就打顫!”

    異能科各位打不打顫梁秋宴不知道,但他倒是結結實實打了個顫,他們原本只是中了虛弱debu,但可能會被醫生硬生生整成gaever。

    梁秋宴和醫生正聊著,突然醫生站起身朝梁秋宴身後說:“賀局。”

    梁秋宴轉頭一看,賀純正站在他身後,見梁秋宴看他,朝他露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卻沒同他說話,而是向醫生詢問許染他們的情況。

    說話間,賀純輕點了幾下頭,黑色的發尾掃過眼角的紅痣,晃的梁秋宴眼睛疼,眼不見為淨,他乾脆從醫生的辦公室裏出去,關門之前,他特意回頭看了眼賀純的背影,確實和他幻象中看到的一摸一樣,是同一個人。

    妖者聯盟設下的局,裏面卻出現了異能科高層的身影,這裏面夾雜著什麼彎彎道道,梁秋宴可不想去管,還離遠點好,他還想留著小命多和沈風佩相親相愛一會,多看幾個隱藏屬性和種族呢。

    許染的治療結束了,但身體還是虛弱的很,估計要在病床上多呆幾天。他沖在最前頭,對黑氣不閃不避,就算黑氣不致命,但吸入過量,身體也還是會吃不消,要進一步靜養療養。

    梁秋宴進病房時,景越正給許染削蘋果,不知道是不是他匕首玩的溜,削蘋果技術也是一流,削的又薄又快,蘋果皮連成一線,不斷。

    許染說:“景越,幫我跑個腿,去老吳那拿上次的報告書。”又加了句:“現在就去。”

    “老吳住的挺遠的。”景越說。

    “我知道,不遠能叫你去?”

    景越聞言,放下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蘋果,順從地站起身,出門前特的交代梁秋宴別亂跑,等他回來再送他出去。

    梁秋宴走到病床邊,坐在景越剛才坐的凳子上,拿了景越沒削完的蘋果繼續削,只不過他技術不好,沒兩下就把蘋果削的坑坑窪窪的,蘋果皮也斷了好幾次。

    但蘋果重要的不是美觀而是能吃,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許染,許染接過:“謝謝。”

    梁秋宴又重新拿了個蘋果開始削:“說吧,想和我聊什麼?”

    許染臉色不好,整張臉慘白,沒什麼血氣,摘了眼鏡更是將氣質撫柔了一點,遠沒有梁秋宴第一次看他時那麼銳氣逼人,他半躺在病床上,看著梁秋宴,身體上的虛弱讓他語速緩慢:“你看出來了?”

    “景越也看出來了吧,你是故意把他支出去的。”

    許染笑了笑:“他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笨,我是想單獨和你聊聊。”

    又接著說:“首先感謝你協助我們辦事,這次要是沒有你,我們可能永遠沒法那個回路,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人受到牽連,所以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忙。”

    梁秋宴想這是給鞭子前先給一糖棗?

    果不其然就聽到許染說:“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何先生,何先生是怎麼認出那個回路的?據我所知,何先生以前並沒有進行過相關的學習或研究,那是怎麼一眼判斷出那個圖案有問題的?說直覺會不會太敷衍了點?而且何先生認出了回路,還知道問題出在雕像上,甚至還認出了戕蜮,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梁秋宴乾笑兩聲,許染這是在懷疑這件事是不是他搗的鬼,他一個答不好,可能就被打到妖者聯盟那一邊去,這裏可是異能者的大本營,要是許染認為他是妖者聯盟的人,他還活不活了。

    從他認出遊樂園的燈光圖案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蕭元有問題,但他不能把蕭元牽扯進來,蕭元怎麼說也比眼前這個許染和他來的熟,他沒必要因為許染就把蕭元賣了。

    不能交出蕭元,那他就得編出個理由蒙混過關,他開始胡扯:“那個圖案我是在桃花源裏看到的,你也知道的,他們不是把我帶進去過一次嗎,我就是那時候看到的,他們把那個圖案刻在門上,我覺得挺奇怪,所以印象很深,記得非常清楚。”

    小裴說他是第一個進入桃花源的人類,那許染肯定不知道桃花源裏是什麼樣,他而且把鍋甩給妖者聯盟,許染肯定也不會多加懷疑。

    梁秋宴看到許染若有所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忽悠對了方向,他接著說:“雕像在我看來是不正常的,呃,該怎麼描述呢?反正就是它和週五的東西看起來不一樣,所以我才懷疑它有問題的。”

    “這麼解釋也說的通。”許染的神色緩和下來,似乎是接受了梁秋宴的說法。

    梁秋宴偷偷松了口氣,低下頭裝作削蘋果皮,掩住自己得意偷笑的表情。

    “我還有一個問題。”許染說:“你和景越發展到哪一步了?”

    梁秋宴手一抖,好不容易保持住的蘋果皮又斷了。

 第三十五章

    “啊?”梁秋宴裝傻,無辜地看著許染,神情間滿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許染習慣性地去摸煙,摸到一半想起來他穿的是病員服,沒有兜,更沒有煙,只好咬了口手上的蘋果壓一壓煙癮:“景越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優點你也看到了,為人算是仗義,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你分他一塊餅,他能還你一塊,當然缺點也有一堆,幼稚,容易孩子氣,說話不過腦子,還拎不清別人的真實想法,老實說,你也挺幼稚的,日子過的跟玩遊戲差不多,到現在你真正放在心上的東西也沒幾樣,我說的是吧?”

    梁秋宴聽到這驚出一身冷汗,許染僅跟他見過兩三面,也沒深入接觸交流過,竟然把他看的這麼透徹!

    許染也不在意梁秋宴沒回答他,徑直說下去:“景越情重,你心輕,你們倆不適合在一起,但你們非要在一起,我也不會阻止,只是這條路走起來不容易,你們……”

    “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想你誤會了,我和他其實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我個人比較開明,不會像其他父母那樣反對,你不用故意……”

    梁秋宴情真意切:“真不是!”

    “……真的?”

    “真的!”

    沉默,大寫的沉默,許染沉默著拿出枕頭下被疊了好幾道的筆記本紙,沉默著扔進垃圾桶。

    虧他還專門寫了稿子,提前練了好幾遍,結果壓根是他想多了,一心擔心景越孤獨終老的許染忍住捂臉的衝動說:“別把這件事和景越說。”

    “……噢。”

    過了一會兒,梁秋宴問:“戕蜮是什麼?我看你提到它的時候還挺震驚的。”

    一提到正事,許染立馬切回正形:“戕蜮是一種妖蟲,以吸食人的精氣為生,據我所知,它已經有兩百年沒出現過了,就算在異能科內能認出它的人不超過一隻手,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書上曾經看過類似的記載才得以知道的。這一次是有人拿斂水晶隔絕它的妖氣,將它困鎖在回路之中,迫使它利用吸收人的精氣,整個遊樂園,不,可能更廣一些的地區都在回路的影響之下,每個進入回路的人都會被吸收精氣,而那些身體相對較弱,三火低的人就容易被侵蝕,變得長睡不醒。”

    許染頓了一下:“我這麼說在你聽來可能是在推卸責任,但斂水晶能夠隔絕各類氣息,並且數量稀少,前面去調查的組員都沒見過,也就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

    隔絕各類氣息?

    梁秋宴抓到重點,問:“真的什麼味道都可以隔絕嗎?榴槤味呢?臭豆腐也行?”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

    梁秋宴琢磨要不要想辦法搞一塊斂水晶來給樓下那家炸臭豆腐的小攤給罩上,味太濃了不能忍!

    景越回來了,帶了半人高的資料夾和報告,還沒坐下來喘口氣,許染又給他派了個新任務。

    許染懷疑不止遊樂園這一處有戕蜮回路,妖者聯盟估計是想玩個大的,他讓景越把這件事往上彙報,讓上級儘快下令全程搜查有回路的地方,尤其要注意妖者聯盟用上了斂水晶,探妖氣的裝置通通都會失效,所以一定要異能者親自出馬。

    回路會危害到人類,這是梁秋宴前面沒想到,他徹底搞不清蕭元的想法了,但他百分百確定蕭元是個人類,一個人類,幫著妖者聯盟禍害人類,這對梁秋宴來說沒什麼,畢竟玩遊戲換陣營很正常,但對蕭元來說就不正常了,他沒有同類意識嗎?

    梁秋宴把煩人的事拋到一邊,給沈風佩打了個電話,夜色已深,他今晚看樣子是沒法回去了,得通知沈風佩一聲,免得他掛記這件事。

    電話接通前,梁秋宴不可避免地又回想起白天那個男生抱住沈風佩的畫面,心塞不已,不免歎了口氣,餘氣的尾音恰好被沈風佩捕捉到。

    “是我,我今晚有急事不能回去了。”

    “嗯。”

    電話接的快,掛的也快,沈風佩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個字,語氣冷淡,搞的梁秋宴也冒了火,答應別的男生後對他就是這幅態度嗎!變臉也太快了點!

    梁秋宴的怒火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去時,沈風佩已經上課去了,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有火沒處發,肚子還不識相地咕咕叫,冰箱裏空蕩蕩的,過期的牛奶昨天就被沈風佩扔了,惱火的事紮成堆,氣的梁秋宴啪的一下奮力甩上冰箱門。

    空氣裏誘人的米香釣住他的嗅覺,梁秋宴吸了兩下鼻子,察覺香味是從廚房的案台那傳來的。

    案臺上有一個電飯煲和兩碟蒙了保鮮膜的小菜,電飯煲設了保溫,梁秋宴拔了電源,打開鍋蓋一看,裏面是熱騰騰的白粥,最普通的那種,但卻足以讓他笑出聲來。

    他攢了一晚上的火氣好像隨著蒸騰而上的熱汽一起揮散掉了,只剩下甜蜜感動凝結成液,滴在眼角,滴在心口。

    做出一碗能下口的白粥估計花了沈風佩不少心思,梁秋宴甚至可以想像到沈風佩一般查著白粥的做法,一邊皺著眉想辦法精確到克的放米和水,放不對再倒出來重放,來來回回折騰好幾下,如果他猜的沒錯,昨晚煮出來的那鍋水應該放多了,因為今早這份水有點少,快煮成飯了。

    然而是飯,梁秋宴也吃的開心,沒一會兒,兩碗粥就下肚了,吃飽喝足,人又有了精神,立即從怨夫模式恢復正常。

    他去找沈風佩,好巧不巧地又撞見沈風佩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不過這一次,沈風佩明確地拒絕了那個男生。

    看到有人失戀,還笑的那麼開心肯定不道德,但梁秋宴怎麼也壓不下胸腔裏湧起的無限笑意。

    沈風佩一抬眼就看到梁秋宴站在那,傻乎乎地笑著,細看那笑意裏還摻著些許得意。笑容是會傳染的,看梁秋宴笑的那麼開心,沈風佩也忍不住彎了嘴。

    路過的同學驚悚地發現他們系萬年不笑的高冷男神竟然笑了,媽呀!火星是要撞地球了嗎?!

    沈風佩沒問梁秋宴昨晚去哪了,但梁秋宴直覺沈風佩很在意這個事,即使是一般的室友無論是出於關心還是出於好奇,都會詢問徹夜未歸的室友昨晚去哪了,但沈風佩沒問,加上昨晚打電話時他冷淡的態度,反而暗顯他很在意這個事,所以沒問。

    梁秋宴先是東扯西扯,然而裝作無意提起地說:“我昨天好倒楣,回來的路上走的好好的,走我前面那個人說躺下就躺下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新型碰瓷,嚇的我差點也躺地上了,結果是那個人心臟病突然犯了,我就打了120,把他送到了醫院,醫生以為我是他家裏人,拽著我不讓我走,我就在那陪了一晚,一直到今天早上,醫院聯繫到他家裏人了才放我走,你說我慘不慘?”

    沈風佩表面上看起來一副不在意,只是傾聽梁秋宴講話的樣子,但他心裏其實樂翻了,梁秋宴沒和景越在一起呆一晚上,那他們肯定就沒發生什麼,沒發生什麼就說明他還有機會,他還有機會說明他的溫水還繼續煮青蛙,而總有一天,他會把青蛙煮熟的!

    解了誤會,梁秋宴和沈風佩又重新過上了樂呵樂呵甜甜蜜蜜,旁人看到都在想臥槽狗眼要瞎了,這對基佬怎麼還不去扯證的日子。

    他們本人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一黏在一起就不自覺地散發出米分紅氣場,也許是日子過的太順了,單身狗保護神看不下去他們這麼虐狗,於是又給他們搞點么蛾子。

    景越來梁秋宴為上次的事道謝,梁秋宴問他關於戕蜮回路的事,景越表示他們又找到了好幾處,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幸好發現的早,不然極有可能會造成惡劣的後果。

    而這段對話沈風佩站在門外聽了個一乾二淨,他一推門進去,梁秋宴和景越立馬噤聲,表情也不自然。

    沈風佩在這一刻完全確定,梁秋宴和經驗確實有事瞞著他,而且看樣子問他他也不會說。沈風佩也就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拿了要用的東西就走。

    戕蜮?

    沈風佩想,他倒是可以從它下手,以它為線索,理出點頭緒來。

    骨子裏的執拗和不甘讓沈風佩鬥志昂揚。

    何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另一邊,賀純饒有興致地看著許染遞上來的遊樂園事件說明報告,在備註欄那欄看到了何君的名字。

    何君……

    賀純又想到了昨晚他突然感受到的窺探,多半就是他吧。

    他將報告隨意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指節敲在桌面上擊打出某個不成曲的調子,同時心裏想著:

    何君比他想像中來的還要有意思,也許他可以更好地利用他……

 第三十六章

    梁秋宴和景越有事瞞著他。【 更新快&nbp;&nbp;請搜索】

    沈風佩很在意這件事,梁秋宴和他很親近沒錯,甚至可以說是親密無間,但這份親近中還是隔著一個秘密的距離。再親近的人之間也不可能做到毫無隱瞞,這一點他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為什麼這個秘密景越可以知道,而他不可以。

    嫉妒心和佔有欲像把淬了毒/藥的箭一樣紮進他心口,磨得他不堪忍受,欲除之而後快。

    他決定親手挖出這個秘密。

    戕蜮是個很好的突破點,但網上完全沒有與其相關的資料,說到底,他也只是知道這兩個字的讀音,甚至連字形是什麼都不清楚,最後還是從圖書館某本風水古籍裏查到了隻言片語,得知戕蜮是一種凶蟲,但也僅此而已,沒有更多。

    沈風佩突然想起他爺爺認識一位元很厲害的風水大師,能命陰陽、算八卦、掌九宮,戕蜮與風水有關,那他說不定會知道什麼。

    沈風佩只在年紀尚幼時跟著爺爺去拜訪過幾次,沒想到他隔了這麼多年再次去打擾時對方還記得他。

    風水大師是個老頭,住在一間不起眼的老民宅裏,和路邊下棋的退休大爺看起來沒什麼兩樣,但他那個精神氣卻不像個老人,倒是給人幾分年輕人頂了個老頭殼子的感覺,臉上泛著沉沉死氣,眼神不符年紀的通亮有神。

    他穿著白色的太極服,躺在睡椅上,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逗著籠裏的八哥,沈風佩坐在一旁,也不開口,安安靜靜地等他喂完鳥食。

    老頭有段調子哼了兩遍,哼第三遍時他自己笑了一下:“從一個故人那聽來的調子,沒記全,可惜了啊。”也不知是說給沈風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八哥拍了拍翅膀,怪叫一聲:“客官請回吧,今兒個小館關門啦,想來明兒趕早!客官請回吧!”

    老頭拍了拍籠子:“就你話多。”

    八哥還在學舌:“話多話多,明兒趕早!”

    老頭從躺椅上下來,有些歲月的躺椅發出吱呀一聲,老頭給沈風佩倒了杯茶:“你這個性子真像你爺爺,往哪一蹲就是一沉,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沈風佩姑且把這句話當做誇他性子沉著收下了,他也不會迂回繞去,直打靶心,徑直問:“您知道戕蜮嗎?”

    老頭的手一頓:“你是怎麼知道戕蜮的?”

    “從一個朋友那聽來的。”

    老頭給自己倒了杯茶:“你這個朋友不簡單吶。”

    他果然知道。

    沈風佩眼神一暗:“請您告訴我戕蜮是什麼?”

    老頭搖搖頭:“這可不行,我可是簽了合同答應別人不亂說的。”

    “可是……”

    沈風佩的話沒剛出口,就被八哥打斷了,丫拍著翅膀亂叫:“姑娘們都歇下了,想來明兒趕早!”

    老頭給八哥添了點水,卻沒有制止它亂叫,沈風佩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是老頭送客的意思,廢話說多也沒有意思,他站起身打算離開,出門前,老頭突然歎了口氣,叫住他:“看在你爺爺的份上,給你一個忠告,離你那個朋友遠點,太危險了。”

    危險?

    沈風佩想到了前段時間遇到的各種事,心裏有種說不清的異樣感。

    從風水大師這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沈風佩不禁有些失望,又有些煩躁,梁秋宴瞞他的東西比他想像中還要埋的深,而且還觸及了某些不可說的辛秘。能讓風水大師緘口不語的東西肯定不簡單,甚至連說出來都成了忌諱,會是什麼?

    梁秋宴到底在和景越做什麼?很危險嗎?威脅到生命嗎?

    沈風佩冷面霜眉,帶著滿腹的擔憂回了沈宅。

    沈父五十大壽到了,宴席排場整的很大,沈風佩自然得回去,回去時恰好遇到了許久未見的沈洪澤,沈洪澤見到他心虛的很,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回來啦。”

    小時候,他哥一直被拿來和他比,在他面前有種自卑感,見到他緊張也是很正常的,沈風佩一開始並沒有把他哥不自然的表現放在心上,但沈洪澤下一句話讓他已經轉開的視線又轉了回來。

    “最近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來騷擾你吧?”

    “沒有。”沈風佩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沈洪澤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動作,他哥在聽到他的話後偷偷松了一口氣,神色明顯輕鬆了許多。

    有問題!

    沈風佩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那場車禍,這是他今天之內第二次想到車禍了,他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場意外,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沈洪澤是個紈絝沒錯,但他敢對天發誓,他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本質上是個良民,上次找人除掉沈風佩已經讓他吃不好睡不好,良心備受譴責,但騎虎難下,契約簽了,紅繩綁了,女友又威脅他敢中途退出就連他一起做了,幸好後來有人幫他懸崖勒馬,他也就順水推舟解除了契約,而他的女友,不,準確來說是前女友在甩了他之後也沒再提這件事,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今天又跟沈風佩確認過他沒遇到什麼問題,他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來,繼續他的玩樂事業。

    可惜沈風佩不這麼想,沈洪澤滿是漏洞的話讓他起了疑心,於是趁著宴會的機會給他哥瘋狂敬酒,他哥心有愧疚也不好推脫就都喝了,一來二去,就醉的軟成一灘爛泥。

    沈風佩將他哥扶到一邊,他哥有個壞習慣,一喝多就滿嘴跑火車,關鍵是這些話還都是他心裏的真實想法,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

    沈風佩問他:“你知道戕蜮嗎?”

    “啊?”沈洪澤抬起醉醺醺的臉眼神迷離地看著沈風佩:“當然知道啦!我的第一任女朋友,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戕蜮……這名字怎麼這麼難聽啊,我女朋友是叫這個嗎……”

    沈風佩把酒鬼撥正,又問:“你問我最近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來騷擾我是什麼意思?”

    沈洪澤打了個酒嗝:“我有縮嘛,沒有吧,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沈風佩無奈,正在把他哥這條線劃掉的時候,沈洪澤突然拉住他神秘兮兮地說:“我跟你縮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

    然後,他哥就大著舌頭一五一十地全說了,說完後,也不管他的這番話在沈風佩心中掀起了多大風浪,沒心沒肺地呼呼大睡。

    沈風佩在科學光輝下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無神論者,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妖者聯盟,簡直是對他世界觀的致命衝擊,他也可以把這些話當做是沈洪澤醉酒後胡言亂語,但以往的種種痕跡告訴他,沈洪澤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這也解釋梁秋宴為什麼有時候會變得十分反常,還有風水老頭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這些線索串在一起,指向同一個可能性——梁秋宴他,根本不是人!

    沈風佩的腦海中閃過白娘子傳奇,閃過辛十四娘,還閃過了寧采臣和小倩。

    我暗戀的對象不是人怎麼辦?急,線上等!

    梁秋宴是個樂於在遊戲中作死的人,對於蕭元的事他糾結了兩下,就打算直接去問他,觸發隱藏劇情什麼的也是遊戲中很有趣的一環。

    於是在沈風佩回家的時候,梁秋宴去找了蕭元。

    蕭元正坐在畫室畫著素描,他似乎知道梁秋宴要來,臉上沒有一絲絲驚訝和意外,他臉朝著畫板,話卻是朝著梁秋宴說的:“我剛剛還在想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找你?”

    蕭元說:“異能科這兩天陣勢鬧得挺大,想不知道都難。”

    梁秋宴驚呆了:“你知道異能科?你是妖者聯盟的人?”

    蕭元轉過頭:“我是不是妖者聯盟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妖者聯盟的第一條準則就是成員不得是人類,這世上沒人比你更確定我是個人類才對。我知道你來想問什麼,那副畫確實是我畫的,但我沒想到會被妖者聯盟拿去利用,就一點來說,我也是受害者。”

    蕭元的話太高能了,聽得梁秋宴傻了眼:“等會兒,你怎麼知道我能看出你是個人類的?”

    蕭元用筆輕點了下畫紙:“他告訴我的。”又說:“認不認識我畫的是誰?”

    畫紙上是一個微微側頭的男人,頭髮過肩,鬆鬆散散地紮在耳後,眼睛半眯著,笑起來有點像狐狸,看著挺平易近人的一張臉,但梁秋宴注意到那個人的眼睛是豎瞳,不是人類。

    梁秋宴想蕭元既然這麼問他,那就說明他是有一定可能性認識這個人的,會是誰?長得這麼有特點的人他看過後就應該記住,但他毫無印象,那可能是某個當紅小生,或者最近新火的表情包?

    梁秋宴茫然地看著畫板上的素描一頭霧水。

    “他是重明。”蕭元給出了答案。

    重明?

    梁秋宴愣了愣,這名字聽起來挺耳熟的,好像在哪聽過,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這個人景越和他抱怨過好幾次,是妖者聯盟那個害的他們天天加班的千年老不死的死變態!

    “你怎麼認識他的?”梁秋宴覺得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嚇得他只會說“你怎麼……”句式了。

    蕭元笑意不減:“我從一出生開始就認識他了,說不定我是這個世界上和他最親密的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他知道的事我也會知道,我知道的事他也會知道。”

    我去,信息量有點大啊!

    我同學是反派大b的情人該怎麼辦?連他一起做掉嗎?急,線上等!

    “你問了那麼多,現在輪到我問你了。”蕭元說:“何君你是站在哪邊的?異能科還是妖者聯盟?”

    “啊?”梁秋宴心想我兩家都不站。

    蕭元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我既不是妖者聯盟的人,也不是站在異能科那邊的,你要不要加入我這邊,別去管那兩家的糟心事。”

    “加入後你打算幹嘛?”

    “當然是找些有趣的事做了,比如探索世界的終極秘密什麼的?”

    梁秋宴心說世界的終極不就是這世界其實只是款虛擬的網路遊戲嘛,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蕭元一定認為自己是被上天選中的孩子吧!身上擔負著拯救世界的任務。

    他默默吐槽蕭元的中二,不過一想,他光是帥到驚天地泣鬼神,完全可以靠臉吃飯就罷了,還讓他知道了不少常人壓根不知道的事,這種人不中二一下簡直對不起這個人設。換做是他,恐怕現在已經開了個中二邪教,教眾人數說不定都破萬了。

    蕭元和沈風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蕭元又說他從一出生就和重明認識,那沈風佩是不是也認識重明?!

    梁秋宴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喜歡的對象是反派大b的好基友該怎麼辦?把和他對立的正派一鍋端嗎?急,線上等!

    他連忙問:“沈風佩他知道嗎?”

    “他?你沒告訴他的話,他就不知道。”

    梁秋宴松了一口氣,他暫時還不用夾在異能科和沈風佩之間難以做人。

    “說起來,他正好是我最感興趣的類型,各方面都馬馬虎虎,性格不算討喜,但正好和我的意,那麼多人拜倒在我的美貌之下,但他整天對著我,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說他是ed還是冷淡?正好我對他也有興趣,我要不要追不追看,測試一下結果?”蕭元一臉真誠地問梁秋宴。

    梁秋宴只想一巴掌糊他臉上。

    當我面撬我牆角,這能忍?

 第三十七章

    被當面撬牆角的梁秋宴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蕭元,但他也沒把蕭元中二病晚期可能會出來作妖的事告訴異能科,只是在猶豫什麼樣的藉口能讓沈風佩離蕭元遠點。

    而已經從懷疑梁秋宴不是人過渡到猜測梁秋宴是什麼種族的沈風佩,在今天給梁秋宴準備的溫水里加了少量雄黃,然後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梁秋宴回來。

    沈風佩給他準備溫水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梁秋宴也沒懷疑,回來後拿了就喝,只是今天這杯水喝起來怪怪的,又辛又苦。

    梁秋宴勉強咽下去一口,晃了晃杯子,杯子裏的水有些渾濁,沒有白開水透亮,他問沈風佩:“你在水里加了什麼?”

    “泡騰片。”沈風佩撒起謊來很自然。

    泡騰片是這個味道?新出的牌子嗎?

    梁秋宴又勉強喝了幾口,實在受不了,剩了半杯。

    沈風佩在梁秋宴喝完雄黃水後一直在偷偷觀察他,但梁秋宴沒有出現任何不適反應,沒有露出尾巴,也沒有察覺他喝的水加了雄黃。

    看樣子梁秋宴不是蛇妖。

    沈風佩將蛇妖這一可能性劃掉,開始考慮下一個可能性。

    九嬰是妖怪聯盟裏的一隻妖,脾氣暴躁,為人狠厲,到哪都是橫著走的主兒,各種殺人的活接了不少,還沒失手過。殺死沈風佩的任務,原本和以前那些任務沒什麼兩樣,他也沒怎麼上心,委託的前因後果一概不問,選擇殺死目標的方法也簡單粗暴——一場全球每隔3s就會發生的車禍。

    可就是這樣一個沒什麼難度的任務卻失敗了,對方沒死,甚至沒受傷。

    他動一根指頭就能殺死的人類竟然毀了他的任務,這簡直是個恥辱!他作為妖族的尊嚴怎麼能容忍一個人類踐踏!

    而此時,重明突然宣佈沈風佩的任務作廢,但九嬰咽不下這口氣,他不殺死沈風佩就過不去這個坎。

    於是,他無視重明的命令潛伏在沈風佩周圍,尋求下手的機會,可惜自車禍事件起沈風佩身邊一直有個實力強大的異能者跟著,讓他毫無出手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一次異能者和另一位房客出門了,他還沒得及興奮,就發現沈風佩家周圍暗中多了好幾個異能者,別說殺死沈風佩了,他的行蹤都差點暴露。

    一天,兩天,三天……

    他一直在等,全靠一口怨氣撐著,皇天不負有心人,只要堅持,隱藏會出的,ur也會有的。

    沈風佩終於落單了。

    九嬰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立即出手,而人類在不按物理規律出牌的妖族面前毫無反抗之力,沈風佩只有挨掐脖子的份。

    過大的實力懸殊讓九嬰得意洋洋,忘乎所以,他像貓戲耍老鼠一樣逗弄著沈風佩:“上次的事被你身邊姓何的傻x弄黃了,這次他和那個異能科的混蛋都不在,我看你怎麼逃!”

    沈風佩聽到九嬰提到姓何的,頓住腳步:“你說的是何君和景越?”

    驕傲自大的九嬰對沈風佩臨死前的遺言那是有問必答:“要不是他們倆護著你,你早就被我弄死了!”

    “你是妖者聯盟的人?”

    九嬰嘿嘿一笑,舉起利爪:“看樣子你知道的還不少嘛,正好,死了還能做個明白鬼。”

    沈風佩從他哥那知道了他哥曾經委託過妖者聯盟殺死他,面前這個人有極大的可能性是接了殺他的任務的,從他嘴裏透露出的片段資訊可以推測出他曾經對他動過手,但卻被梁秋宴和景越阻止了。

    九嬰露出獠牙,面色猙獰,妖異的金瞳裏滿是褻弄與嗜血的興奮:“該上路了。”

    是他!

    九嬰的臉猛然與當初車禍現場的司機重合,一瞬間,所有的線被串在一起,詭異的車禍,梁秋宴的隱瞞以及莫名其妙強行住進他家的景越,這些線最終都指向一個方向——梁秋宴讓景越住進家裏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誤把這個當做真相的沈風佩愧疚與感動一齊湧上心頭,他一直誤會了梁秋宴,還跟他耍了很多幼稚的小脾氣,梁秋宴脾氣好,沒跟他計較,輕描淡寫地把那一頁翻了過去。

    九嬰獰笑著一步步逼近,沈風佩攏眉斂目,咬緊牙關。

    真的要死在這嗎?沒對梁秋宴說聲謝謝,也沒對他說聲喜歡,水還沒沸,話還沒說,就這麼死在這?

    沈風佩不甘心,當然不甘心,任誰被人莫名其妙地跳出來殺死都不甘心。

    手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運動過度的肌肉酸脹不堪,心臟被死亡的恐懼攝住,但被冷意一激,他竟然意外的冷靜下來。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他的速度沒有九嬰快,正面硬碰只會死的更快,算來算去,果然只有死路一條嗎?

    像上次在醫院那樣,他扯出梁秋宴送他的古董掛墜,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掛念,也是唯一的不甘。

    反派死於話多是自然第一定律。

    主角回憶殺加buff是自然第二定律。

    兩者相加,反派必輸無疑,九嬰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了,就在沈風佩用帶血的手拿出掛墜時,掛墜爆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同時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磅礴襲來,這股威壓來的突然,來的浩蕩,來的勢如破竹、鋒不可當。

    剛才還神情倨傲的九嬰霎時沒了聲,他顫抖著、戰慄著,那是刻在靈魂裏的畏懼,對方的程式比他更精良,許可權更高。

    沈風佩現在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仿佛看見了空氣中數不清藍色的絲線,從一個事物連接到另一個事物,不論是他,還是對面一臉驚恐的九嬰,亦或是他眼前所見的任何景物,皆逃不過藍線束縛、牽引。

    世界是張網,而他正處於網中央,藍線絲絲相連,一根動,千根斷,萬根生。

    沈風佩心念一動,連接著九嬰的線驀然抽緊,空氣中萬千殺意錚鳴作響,九嬰察覺到騰騰殺氣,露出驚恐表情,轉身要逃,獵物和獵人的角色瞬間倒轉。

    逃的開明晃晃的刀劍,卻躲不了勒在喉間的藍線,九嬰連最後的哀嚎都沒能發出便無聲地倒下。

    沈風佩不敢置信地眨下眼,掛墜安靜地躺在他手上,沒有耀眼的光芒,空氣中的藍線也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手中掛墜細膩溫潤,隱約能看到裏面游離在紫色核心旁的銀色星光,宛如碎鑽。

    這少年漫一樣的發展是怎麼回事?

    沈風佩皺起眉頭,他有超能力了?

 第三十八章

    這人不會死了吧?

    沈風佩看著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九嬰皺眉,他從小沐浴在五講四美的光輝下,沒殺過人,更沒殺過妖,現在面對著剛被他弄死的人發起了愁,要處理屍體才不會被人發現?

    據說不想屍體被發現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藏進一堆屍體裏。

    這邊沈風佩已經構思到了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九嬰運到城外的火葬場去,那邊被判定死了的九嬰突然動了,然後扭著身子站了起來,身形扭曲,看著不是人體肌肉骨骼能做到的動作,但確實站了起來。

    沈風佩內心是震驚的,臉上是無表情的,他握住吊墜,準備再來次剛才見到的藍線攻擊,但掛墜毫無反應,藍線也沒有出現。

    觸發條件不對?

    沈風佩回憶了下剛才的過程,他似乎先是親了掛墜,然後掛墜開始發光,他才看到了藍線。他試著去親掛墜,說實話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死,死之前留個念想,去親掛墜也沒什麼,但現在讓他去親掛墜,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關鍵是他親了之後掛墜仍然毫無反應,抹了血也沒用。

    掛墜就像路邊的石塊一樣,一動不動地攤在沈風佩掌心,仿佛在說我踏馬就是塊破石頭,你想用我變身?呵呵,小圓看多了吧你!

    九嬰背對著沈風佩站著,光是背影就透著一股詭異勁,沈風佩捏著掛墜防備地看著他。

    突然,九嬰整個人就像過了電一樣滋的抖了一下,扭曲僵硬的四肢也放鬆下來,恢復常態,他甩甩脖子,發出啪嗒啪嗒的骨節關響,轉過頭,以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看向沈風佩,嘴角僵硬地抽搐,眼睛裏還不時有藍光竄過。

    “瑰反浼笉浠呮槸鍙互鐪嬪。”九嬰開口說的句子讓沈風佩更為緊張的同時也一頭霧水。聽不懂的、無規律的位元組湊在一起,硬要說的話,就好像是電腦頁面上的亂碼。

    “錛屽甫棰嗗皬鏈嬪弸鎺。”

    九嬰又說了一句,他想要邁出左腿,右腿卻不受控制地邁出去了,想要收回右腿,左手卻啪的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

    一旁的沈風佩看不懂這個發展,九嬰這是在告訴他:我瘋起來連自己都打?

    【資料超載,代碼異常,程式出現未知錯誤】

    【資料超載,代碼異常,程式出現未知錯誤】

    【資料超載,代碼異常,程式出現未知錯誤】

    九嬰眼前不停閃著紅色警告對話方塊,他揮揮手想要把這些的東西從面前抹去,但如此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卻異常困難,他有種玩遊戲時操作杆出了問題導致遊戲角色不受控制的感覺,真是一個螞蟻搬泰山——力不從心,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抽風的手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幾個巴掌。

    沈風佩看九嬰在那邊抽風般手舞足蹈,得出結論,此人病的不輕,打算走人,就在這時,九嬰毫無預兆一個利爪招呼過來,沈風佩措手不及,而掛墜再次閃出藍色光芒,但和上次不一樣,這次的光芒柔和許多,只是薄膜似的一層。

    他再次看見了空氣中數不清的藍線,對面的九嬰藍線繞體,線頭淩亂,偶爾閃過一兩串看不懂的數位字元。

    沈風佩試著釋放意識,而藍線要麼不動,要麼亂動。

    這是段譽版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

    九嬰的利爪還懸在頭上,藍線不是實體,擋不住九嬰的攻擊,但卻能在某種程度上控制九嬰的行為。

    藍線一動,九嬰的爪子一歪,貼著沈風佩的臉頰擦過去了,而沈風佩一緊張,貌似扯到了根奇怪的線,比其他藍線亮些,泛著銀白,從九嬰的心臟處蜿蜒而出,繞過蝴蝶骨,轉過肩胛,切回心臟處。

    沈風佩下意識的一抓,那根線從他手指觸碰處開始渙散成一串串代碼,然後又在手指的另一側排列重組,仿佛手指拂過字元組成的流水。

    九嬰從被抓了線開始就再次死機,待到所有的字元重組完成,他的身形也迅速發生著變化。沈風佩只看到那根銀白色的線上生出成千上萬根藍色絲線,將九嬰包了個嚴實,形成球形。接著球形一散,從裏面滾出個白花花的蛋來,蛋有兩個巴掌大,一直滾到沈風佩腳邊。

    哢嚓一聲響,蛋裂了條縫,一隻渾身淋著蛋液的小雛鳥頂破蛋殼冒出頭來,黑豆豆般眼睛緊緊盯著沈風佩,銅褐色的小喙一張口就是一聲媽。

    喜當媽的沈風佩此時心裏驚悚中混著震撼,震撼中混著嫌棄,嫌棄中又混著點噁心,簡而言之,他被雷到了,想要弄死我的人變成了一隻鳥然後管我叫媽,這發展簡直可怕。

    要是梁秋宴在場的話,定能看出眼前變成鳥的九嬰不僅其他資訊變了,就能種族也改了個徹底,從蛇屬一下子變成了鳥屬,還是除了賣萌之外沒什麼卵用的玄鳳鸚鵡,國籍都入了澳洲戶口。

    剛出生的九嬰黃毛濕漉漉的搭在身上,也沒有成鳥的庇護,雛鳥情節讓它把沈風佩錯認成了媽,自然想要親近他,於是頂著呆萌的小紅臉蛋,邁著小細腿,歪歪扭扭地爬出蛋殼,蹭了沈風佩一褲腳蛋液。

    說實話,玄鳳雛鳥剛出生時根本和萌字搭不上邊,沈風佩實在是看它在風中抖得可憐才脫下外套把它身上擦幹,雛鳥沒多少肉,骨頭又輕,捧在手裏輕飄飄的沒什麼實感。

    玄鳳雛鳥身上也有剛才在九嬰身上看到的銀白色線,沈風佩忍不住又碰了一下,和剛才一樣的情景,那根銀白色的線上再次生出千萬根根藍色絲線,將雛鳥包進去,雛鳥沒了,這次從裏面滾出來的是一隻天竺鼠,粉嫩嫩的,還沒長毛。

    銀線是可以操控物種的線?

    遇到問題研究到底的職業病犯了,沈風佩伸出邪惡的手指,打算再來一次,掛墜藍光一熄,銀線和藍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風佩知道,藍線不是消失了,只是他看不到了而已。

    掛墜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具有這樣的能力?梁秋宴送給他時知道掛墜的用途嗎?如果知道的話,那梁秋宴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給他的?

    沈風佩腦中問題繁多,堆雜不休,而他最關心的是梁秋宴究竟蹚了什麼渾水?會不會將性命賠進去?

    桃花源內,重明懶洋洋地依著欄杆,輕輕一招手,窗外桃花不合時宜地競相開放,萬枝丹彩,滿樹嬌紅,風一吹,花落如雨入流水。

    “喜歡嗎?”重明支著下頜,偏過頭問。

    立在一旁的小裴連忙應聲:“喜歡。”

    “小裴,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比如說戕蜮。”

    小裴一驚,趕緊低下頭遮住驚訝的臉色。

    “我不喜歡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動作,你明白吧?”

    重明的語氣十分溫和,又帶著點漫不經心,但小裴知道這可不意味著他真的像他語氣那樣沒有攻擊性,刀子藏在話下面,她答不好,就可以見識割肉的刀能鋒利成什麼樣子。

    “明白,這次是屬下多事。”

    “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但熒惑並不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你不過是在白費功夫。”重明吹開飄過來的桃花瓣不急不緩地說。

    小裴咬唇,知道她這次徹底押錯了。

    利用戕蜮收集生命力這件事是她私下裏授命下去的,她本來是打算收集到足夠多的生命力召喚熒惑。熒惑以生命力為食,胃口奇大,世間也沒幾隻,但它的尋物能力一流,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費盡心思想得到一隻,從此日子不愁,寶物手到擒來。

    重明想要得到天書,這是小裴一入桃花源就知道的事。

    古有無字天書,倒懸於三十三天之上,上書天機奧義,傳言得者若有緣天下盡在囊中。後經巫妖大戰,不周山倒,天穹破裂,天書由此落入人界。

    天書幾度現世,皆引起腥風血雨,最終引得重明注意。據傳說天書雖然無字,但上面其實記載了世間一切事情,包括世界的初始和世界的本源。

    重明是個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老怪物,世間風景早已看遍,甚至有些膩味,好奇心和熱情也在數不清的時光中消磨盡了。若說他內心對什麼還殘存著十足的興趣,那恐怕只剩探尋世界的核心,瞭解世界背後藏著的秘密。

    於是他動了心思,想要得到天書,為此收集了不少了能夠察覺天書現世的寶物,其中不乏絕世珍寶太微燈、玉蘭株、浮生雕等,一旦天書現世,他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收入囊中。

    小裴想借奇獸熒惑找到天書,討重明的歡心,可惜算盤打的雖響,卻觸了重明的逆鱗,反倒惹得重明不快,估計不是看在她過去盡心盡力、對他赤膽忠心的份上,重明早就送她入輪回了。

    小裴偷偷松了一口氣,以後做事要更加小心謹慎,仗勢恃行是雷區萬不能踩。

    重明對著窗外又一招手,豐腴桃花盡數花褪殘紅,凋零沒土。

    他手邊無油無芯的太微燈檯心突然爆起一朵燈焰,白色的燭火無風自動、搖曳不定,卻沒在燈檯上投下影子,不遠處,一株玉石雕成的蘭花苞拔蕊怒放,輕吐一室襲人馥香,白焰的光芒透過冰質晶亮的幽蘭,映在重明銀色的狐狸眼裏。

    “天書出現了。”

 第三十九章

    沈風佩把變成天竺鼠的九嬰送給了路邊一家寵物店後,帶著滿腹疑問來找梁秋宴,梁秋宴也正愁著怎麼讓沈風佩離蕭元遠點,心思各異的兩人在碰面後反而雙雙變得不自在起來。(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陽光正好,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拉長的影子碰到一起,親密又無間,哪像原身明明心中有一堆話,卻隔著後背前胸兩片薄骨淺肉不敢開口。

    最後還是梁秋宴先開口:“今晚想吃什麼?”

    沈風佩回道:“米分蒸排骨吧。”

    提到米分蒸排骨,兩人不禁想起第一次一起做飯的場景,場面混亂不說,還把鄰居嚇到報警,想著想著兩人默契地對上視線相視一笑。

    “我有話要和你說。”

    私下裏把事情查清楚也許更符合他的性格,但沈風佩嘗過被隱瞞的滋味,太過苦澀難忍,梁秋宴有事隱瞞他是梁秋宴的事,他可不想為隔絕兩人關係添磚加瓦,心結不說開沒法解。

    “你知道妖者聯盟,也知道我哥委託他們來殺我。”他盯著梁秋宴的眼睛說,從很久以前,他就覺得梁秋宴的眼睛十分漂亮,清澈、乾淨,一眼能看到底,梁秋宴在想什麼都能反應在這潭水一般的眼裏。就如現在,裏面的驚訝一覽無餘。

    沈風佩用的是陳述句,語氣篤定。

    不是在詐他,梁秋宴得出結論。

    “你怎麼知道?”他自認為自己隱瞞得很好,是哪里出了錯?

    “我哥告訴我的。”沈風佩掏出吊墜,遞給梁秋宴看,“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才送給我的?”

    竟然沈風佩他哥告訴他的!

    梁秋宴就知道那個不靠譜的沈洪澤要出問題,沒想到是出在這一塊。就好像他看了柯南,千辛萬苦忍了許久沒告訴沈風佩兇手是誰,結果沈洪澤打了個照面就給他全劇透乾淨了,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梁秋宴又去看沈風佩手中的掛墜,沒有屬性的掛墜,梁秋宴印象還挺深,當時他認為掛墜和他一樣遇到了bug,覺得這物挺稀罕的,造型也夠獨特,就送給了沈風佩,沒想到沈風佩一直帶著它,而掛墜現在仍沒有屬性,梁秋宴感歎這bug還真長情。

    只不過沈風佩的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梁秋宴說:“我覺得這掛墜還挺好玩的才送給你,它有問題?”

    沈風佩描述了一下他看到的情景,梁秋宴聽得目瞪口呆,他當時隨手送給沈風佩的東西竟然這麼牛掰,看樣子掛墜不是有bug而是開了掛啊!

    不論人或者是事物都有的藍色絲線以及時不時會冒出來的資料字元,梁秋宴分析沈風佩看到的多半是地球的裏程式,藍線代表的是個人資料關係,就猶如邏輯演算法裏的鏈表指標之類,從一個事物鏈結到另一個與之有聯繫的事物,層層構建,最終交織成完整的網路系統。

    由一可以指到十,通過六個人能夠認識全世界的人,大概就是這麼個演算法。

    梁秋宴想,他們貌似得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將所有事告訴我。”沈風佩說,“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現在在做的事有沒有生命危險?一句話,有還是沒有?”

    沈風佩嘴角下抿,表情正經嚴肅,眼神又透出擔憂的光來,對著這樣的沈風佩,梁秋宴沒法敷衍,搖搖頭:“沒有。”

    沈風佩臉色稍稍緩和,又接著問:“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為了我才把景越留下的?”

    梁秋宴砸吧了一下沈風佩的話,雖然他說的是事實的一部分,但聽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迎著沈風佩期待的小眼神,梁秋宴忽視怪異感,徑直承認:“是啊。”

    他說完這句話,沈風佩小聲嘀咕了句“果然是這樣”,聲音太小,梁秋宴沒聽清,剛想湊上前聽個清楚,就見沈風佩突然捧住他的臉,微微低下頭來,臉越靠越近,一副要接吻的樣子。

    我去!這什麼發展!

    梁秋宴整個人愣在原地,大腦裏的那根弦啪一下斷了。

    沈風佩要親我?不是吧?真的假的!我擦!大白天的出現幻覺了?

    灼熱的氣息打在臉上,鼻尖一吸一呼間都是沈風佩的味道,沈風佩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掃過臉頰有些癢。

    他的頭髮有些長了,該剪了。

    梁秋宴佩服自己的關注點這時候還能跑偏,氣氛曖昧升溫,他聽到自己鼓動個不停的心跳聲,滿腔儘是得償所願的歡欣,他微微仰起頭,擺出迎合的姿態,閉上眼。

    一秒,兩秒……

    想像中的柔軟觸感始終沒落在唇上,梁秋宴忍不住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面前哪還有沈風佩的影子,四周還是那個四周,只是像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圖層,都變成灰撲撲的色調。

    消失的不僅是沈風佩,連遠處街道的路人都不見了蹤影。

    系統故障?

    梁秋宴皺眉,來的時機也太特喵的巧了吧!他差一丟丟就能親上沈風佩了!

    沒親上,搞得梁秋宴心裏沒底,不清楚沈風佩是不是真的打算親他,如果是會錯意,那就是大寫的尷尬了。

    拐角的樓梯上突然傳來腳步聲,梁秋宴警覺的抬起頭,一個狐狸臉的男人笑眯眯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和他打招呼:“你好呀。”

    梁秋宴盯著他,沒回話。

    重明也不惱:“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不歡迎?”

    “現在這情況是你搞出來的?”梁秋宴避開重明的問題問道。

    “沒錯,是我做的。”重明踏下最後一節樓梯,“只為你一人開的空間,你不喜歡?”

    梁秋宴神色微妙,心想這麼裝逼地出場,必然是b的節奏,不知道今天是他刷b還是b刷他。同時腦海裏突然閃過蕭元那張素描,笑起來像狐狸的人可不多見,震驚道:“你是重明?”

    重明走近梁秋宴:“是我。”

    梁秋宴心底一寒,要死,果然是b!防備道:“你找我幹嘛?”

    “聽說你的眼睛很特別,能看到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我想請你幫個忙,幫我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重明看了梁秋宴一眼,豎瞳顏色妖異:“天書。”

    “啊?”

    “你不想知道世界的本質是什麼嗎?傳說得到天書就可以知道世界的終極秘密。”

    “……”

    梁秋宴抽抽嘴角,他該說重明和蕭元不愧是一對嗎?中二都中二到一起去了,太有p默契了!

    重明又說:“這個世界必然是圍繞某個核心運行的,這個核在哪?是什麼?是誰創造的?這些你都不想知道嗎?”

    我靠!

    梁秋宴震驚了,重明竟然知道這麼多資訊,能推出地球是圍繞著光腦平臺運行的,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怪果然有兩把刷子,嘴上卻誆他:“地球圍繞太陽轉,這不是小學生都知道的事麼?”

    重明偏頭看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梁秋宴開始慌了,重明能看透他心裏在想什麼嗎?

    “不能。”重明說。

    梁秋宴嚇懵逼了,重明真的知道他在想什麼!

    重明被梁秋宴的表情逗樂了,指著他的眼睛說:“你的眼睛裏寫的一清二楚。”手指下移,又指到他的心臟處:“我活的日子數都數不清了,什麼樣的人心沒見過,你在想什麼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梁秋宴側過身,捂住左胸口,認真思考重明的人心指的是人性還是熱乎乎的心臟?要是後者,這句話有點可怕啊。話說重明真的能看出他在想什麼?試試好了。

    重明是個b。

    梁秋睜大眼睛,儘量面上無辜地看著重明想,重明一挑眉:“你在罵我。”

    梁秋宴連忙收回視線,咳了聲:“那個……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所以你的要求我恐怕是不能答應了。”

    “你不想加入我這邊?”重明的語氣平淡,聽不出生氣與否。

    活了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不正常,梁秋宴可不敢惹怒重明,儘管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梁秋宴知道這只是個假像,惹他不開心了,分分鐘犯病給你看。

    他絞盡腦汁地在想如何在不觸發b的情況下安全退出b戰,就聽到一陣玻璃被打碎的聲音,撞在安靜的空間裏異常刺耳。

    梁秋宴朝聲音來源一看,沈風佩闖進來了。

    沈風佩比梁秋宴要慘,他差一點就吻到梁秋宴了,結果梁秋宴突然從他面前沒了人影,大白天的一個大活人從他眼前活生生的沒了,這要放到其他人身上,估計不被嚇死,也得沒了半條小命,也虧沈風佩剛接受過超自然知識的洗禮,對這件事除了一開始有些措手不及外,很快就冷靜下來。

    人是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的。

    沈風佩第一反應就是妖者聯盟又來捅么蛾子了,九嬰的事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心理暗示,在他眼中,妖者聯盟是一群兇神惡煞、罪大惡極的妖怪,他們來找梁秋宴肯定沒好事。

    他捏著掛墜心如火燎,祈求掛墜靈驗一回,掛墜也給力,真的應了沈風佩的祈求,藍光一閃,沈風佩就看見了梁秋宴的身影,以及梁秋宴對面的陌生男人。

    “何君。”沈風佩叫了聲,但梁秋宴毫無回應。

    沈風佩察覺不對,他和梁秋宴之間似乎隔了層透明的玻璃,用手一拍,果然像是打在玻璃上。

    對面的男人不知道在和梁秋宴說什麼,梁秋宴一臉緊張,右手拇指無意識地用指甲卡住食指第二個指節。

    這是梁秋宴害怕時無意識表現出的小動作,這個小動作恐怕梁秋宴自己都沒意識到,但沈風佩注意到了。

    他奮力用拳頭擊打著空間隔膜,但隔膜堅韌的很,不見一絲傷痕,情急之下,他將掛墜纏在拳頭前方,也顧不得掛墜夠不夠結實,一拳擊出,效果顯著,掛墜藍光大作,擊穿了隔膜。

    灰色的薄膜碎了一地。

    看到闖進來的沈風佩,梁秋宴震驚不已,而重明看起來比他還要震驚。

    他叫道:“風佩?”

 第四十章

    風佩?叫的這麼親切?

    梁秋宴一怔,重明怎麼認識沈風佩,還一副很熟的樣子?蕭元告訴他的?一時間腦袋裏轉過好幾個疑問。

    重明自覺失口,鍛打了這麼多年的性子竟然為一個活不到他零頭的毛頭小鬼破了,臉色猙獰了一秒,佈滿殺氣,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換上笑眯眯的面孔:“既然你不樂意,我也不強求,不過你要是後悔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在桃花源等著你。”

    重明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走之前還不忘刷一把時髦值。

    四個未化形的小狐妖抬著一架紅金步輦踏空而來,步輦四角分扣著四串紅繩銅鈴,一步一搖,鈴滿虛空。重明乘上步輦,朝沈風佩一回眸,眼神輕飄飄地掃過他手中的掛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狐妖起轎,鈴聲再啟,梁秋宴眼前一花,又回到了現世。

    沈風佩立即大踏步走到側台邊,看著路過的行人,而梁秋宴則是拿起手機給景越打電話,反正沈風佩已經知道了異能科和妖者聯盟的事,也沒必要地瞞著掖著了。

    景越那邊電話接的很慢,鈴聲都快放完了才接,估計是剛下了任務,梁秋宴把他遇到重明的情況跟景越描述了一遍。

    重明是個危險分子,而且據景越以往透露出的資訊,他還喜怒不定,極易翻臉,別看他來找他時都是笑眯眯的,說不定他一個不開心就把他搞死了。他剛才看了重明的資訊欄,他們倆個人武力值的差異簡直大到男默女淚,重明想搞死他真是吹口氣的功夫,面對這麼個危險人物,他想保命,只能尋求異能科的幫助。

    他被妖者聯盟追殺過,沈風佩也被妖者聯盟追殺過,這兩件事把他對妖者聯盟的好感度都磨光了,重明雖說態度曖昧,沒表現出敵意,但肯定似敵非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異能科可能對他也沒安什麼好心,但在重明這件事上肯定是站在同一線的,相互合作也未嘗不可。

    景越聽了梁秋宴的描述,知道事情的緊急性,表示會儘快將這件事彙報給許染,讓梁秋宴近些日子自己多加小心,如果擔心自身安危,可以搬到他那去住。

    梁秋宴掛完電話一轉頭,就看到沈風佩擰著眉頭看他,神情凝重。

    沈風佩先前看到的都是藍線,可他打破隔膜後,卻看到梁秋宴周身的線是不摻一絲雜色的紅色,而重明的更奇怪,他沒有線,無一絲,無一縷,仿佛他整個人是懸空於這個世界的,他是獨立在沈風佩掌控的網之外的。

    沈風佩以為是掛墜被打壞了,出現了問題,重明一走,灰膜盡碎,藍線重新充斥了視野,他趁著藍光還沒消失,連忙去看路人的情況,路人身上的藍線安定地連向周遭。

    沈風佩轉頭,梁秋宴身上的線是如血般紅色,在數不清的藍線襯托下,愈發奪目顯眼,宛如清澈湖面上燃起的一團火。

    其他顏色的線沈風佩不是沒見過,九嬰身上銀白色的線還歷歷在目,但那只有一根,哪像梁秋宴這樣所有線都是異色。

    他凝眉沉思,惹得梁秋宴關切:“怎麼了?”

    也許梁秋宴的紅線與他瞞他的事有關,沈風佩得出結論,抓住梁秋宴的手,兩話不說,把他一路拽回了租住的房裏,反鎖上門,說:“住隔壁的是學生,今早有課,不會回來,房子隔音還行,樓上樓下聽不見動靜,也就是說這裏相當於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用擔心隔牆有耳,我們大可坦誠相對。”沈風佩說到這,似是想起了什麼,“等我一下。”說完進了臥室。

    留下梁秋宴胡思亂想,坦♂誠相對?要多坦誠?看對方果體那種?沈風佩不會是進去脫衣服了吧?

    梁秋宴想起了沒能進行到底的kiss,老臉一紅,跳過了告白跳過了接吻,直接跳到了坦誠相對,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梁秋宴心裏這麼想,但身體卻很誠實,對接下來的事情充滿了期待,整個人躍躍欲試。

    沈風佩進房間拿了紙筆出來,看到梁秋宴一臉蕩漾,不禁問:“想什麼呢?”

    梁秋宴注意到沈風佩手中的紙和筆,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各種少兒不宜的畫面,假模假樣地咳了聲,收起小心思,說:“沒什麼,你拿筆和紙做什麼?”

    沈風佩遞了一隻筆和兩三張紙給他:“我認為我們對對方的瞭解還不夠深,不如寫下各自隱瞞對方的事,加深瞭解。”

    梁秋宴接過紙筆,失落不已,原來是這麼個坦誠相對。

    沈風佩故意隱瞞梁秋宴的事不多,就兩三件,而梁秋宴這邊可多了去了,老實說,沈風佩這一舉動對梁秋宴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梁秋宴本就存了和沈風佩互交老底的心思,重明對沈風佩的態度令人生疑,沈風佩被捲進這場渾水是遲早的事,與其等沈風佩出事,不如現在就把事情和他說清楚,也好讓他有點底,心裏有個防備。

    兩人分坐在餐桌兩側,面對面寫著,沈風佩沒一會兒就寫完了,而梁秋宴吭哧吭哧寫了好幾頁。梁秋宴每多寫一頁,沈風佩的臉色就黑一分。

    原來你瞞了我這麼多東西。

    某種程度上小心眼愛記仇的沈風佩在心底給梁秋宴記上這一筆,並且發誓這筆債他遲早要討回來。

    寫完後,兩人交換互看,沈風佩只有薄薄的兩張,而梁秋宴寫的紙掂在手裏還有些許重感。

    梁秋宴把妖者聯盟、異能科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對桃花源和蓬萊島的介紹寫的跟旅遊指南似的,後面又花了不少筆墨寫了他本身的能力,地球是款遊戲和他有bug這兩件事當然不能透露,只能選擇性地將他的能力說成是異能,好在瞳術異能者光他知道就有好幾個,就算沈風佩向異能科的人求證他也不會穿幫。

    比起他,沈風佩寫的就簡潔多了,先是寫了一件小事:上次冰箱裏最後一塊巧克力慕斯是我吃的。

    然後寫了掛墜相關的事,有關九嬰的,有關他的,有關重明的。

    九嬰心臟處有一條銀白色的線,他的線全部是紅色的,而重明直接就沒有線了。

    這是怎麼回事?情況一個比一個奇怪。

    梁秋宴想,難道是因為我有bug,所以線是紅色的警告線?那九嬰和重明呢?九嬰的線被碰會改變種族,那條線是隱藏種族的資料線?因為多了這根線,所以是隱藏種族,沈風佩碰了那條線,更改了資料,於是九嬰的種族也跟著變了。

    這兩點勉強可以這麼解釋,但重明沒有線他就不懂了,和他一樣出了bug?

    梁秋宴心累,程式碼的世界他不懂。

    沈風佩的字裏行間透出他對紅線的疑惑,梁秋宴覺得他有必要和他交代一下他的想法,免得沈風佩認為他坦誠的不夠徹底。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梁秋宴說。

    沈風佩從紙堆裏抬起頭:“准奏。”

    梁秋宴一本正經,表情嚴肅:“你之所以看到我的線是紅色,是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從其他地方穿過來的,這個秘密我瞞了許久,對不起。”

    沈風佩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有一個問題。”

    “從哪穿來的我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

    “不是這個問題。”沈風佩說,“我想問的是你穿之前,是單身嗎?”

    “……是。”梁秋宴搞不懂沈風佩的腦回路,正常人聽到一個人說他是穿越來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這人有病嗎?沈風佩他腦洞清奇啊。

    沈風佩隨口說:“我倒是覺得你是個外星人。”

    對地球人來說真的算是外星人的梁秋宴:“……呃,我其實真的是個外星人。”

    沈風佩目無表情。

    “是真的,我來自m78星雲,奧特曼家隔壁,他們確實會四處打小怪獸,算是宇宙間的執法人員,但長得和靈長類差不多,體型也沒那麼大,只比地球人大個一兩倍,電視上報導的那些雪人、野人或是大腳怪之類的,其實就是到地球上迷了路回不去的奧特曼,我來地球之前,m78星雲代表還在向宇宙聯合會抗議地球接待工作做得不好,奧特曼安全沒有保障,要求儘快出臺宇宙公務員保障法。”

    梁秋宴的隨口胡扯沒能震撼到沈風佩,他和著梁秋宴的話聊了幾句,聊完後又投入到閱讀梁秋宴寫的自白書中,梁秋宴忍不住抬眼偷瞄,看他臉色如常,絲毫不受剛才小插曲的影響。

    一般人這時候不是擺出wtf的表情,就是嫌棄地說有病吃藥,不要放棄治療,而沈風佩竟然還探討了奧特曼福利問題。

    梁秋宴心中感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沈風佩一看就是要幹大事的人啊。

    其實只是梁秋宴身上出的么蛾子太多,沈風佩已經麻木了,就算梁秋宴現在說他們現在在的這個宇宙是從他腦袋裏幻想出來的,他大概也只會眼不眨地說聲“哦”。

    梁秋宴身上永遠藏著謎團,這是沈風佩近段時間的結論,就算搞清了一個,總會再出現下一個,這不是說他放棄了探尋梁秋宴身上的秘密,而是他要把這件事從苦惱轉變為驚喜,他打算用一生的時間去將這份上天送來的禮物解帶拆盒,一層一層拆下去,直到露出裏面最真的本心。

    六十年,七百二十個月,兩萬一千九百天,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個小時,總會讓他等到這一刻的。

    沈風佩是如此堅信。

    梁秋宴繼續翻看著沈風佩給他的紙,第一頁上寫字的部分占了不到紙面的一半,梁秋宴沒兩分鐘就把第一頁看完了,正奇怪第一頁都沒寫完為什麼會有第二頁,一邊翻開到第二頁。

    第二頁更加簡潔,上面只有一行字。

    隱瞞何君的第三件事:我喜歡他。

 第四十一章

    隱瞞何君的第三件事:我喜歡他。

    梁秋宴眨了眨眼,把手中的紙張重新翻回第一頁,然後再翻開第二頁,第二頁的紙上仍是那些字。

    他大腦有些轉不過彎,這個喜歡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麼?

    他茫然地抬起眼,正好對上沈風佩的視線,沈風佩看著他,眼裏有光,就好像裏面有一團火,把他整個心口都燒熱了。

    興奮混著喜悅緩緩漫上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又有些受寵若驚,六分欣喜,三分得意,餘下一分化作怨嗔,你喜歡我怎麼不早說!

    梁秋宴抓過給沈風佩的紙,唰唰唰在最後一頁添了一條。

    隱瞞沈風佩的最後一件事:能讓我想起來就想笑的人,除了表情包,就是他了。

    他將紙推回去,微紅的臉頰和翹起的嘴角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沈風佩選在這時候告白就意味著他對梁秋宴的感情十拿九穩,他估計紙上寫的是【隱瞞沈風佩的最後一件事:我喜歡他】,完全可以當做情趣,紙可以保存起來,日後拿出來調*也是挺不錯的。

    然而他還是太甜了,梁秋宴的腦回路是能從常人的角度去揣測的嗎?

    他看著紙上的話,嘴角抽了抽,站起身繞過餐桌發狠似的捏住梁秋宴的下巴,抬起他的頭,居高臨下地說:“我喜歡你。”

    態度倨傲,神色卻不是那麼回事,猶如一隻高冷的白毛狐狸不小心掉進了情意陷阱,自始至終繃著臉,但從腦袋一直到尾巴尖都透著柔情蜜意。

    梁秋宴伸手覆上沈風佩的手,低頭吻了吻他的手指,又朝他笑:“我終於等到你瞎的這一天了。”

    沈風佩認命地歎口氣,他這輩子栽這了,他彎下腰,要去吻梁秋宴。

    日照入窗,餘光剪影,蒙上一層蜜色光輝,氣氛正好,氤氳旖旎,就差雙唇一碰,帶出點別樣的小火花。

    可偏偏梁秋宴的手機突然響了,不合時宜的鈴聲將曖昧的氣氛刺了個口,梁秋宴慌張地避開沈風佩,紅著臉站起身去接電話。

    沈風佩臉色一沉,第二次被打斷了。

    電話是景越打來的,景越將梁秋宴遇到重明的事上報給許染後,許染立即讓景越通知過來他想要見一見梁秋宴,有些事需要面聊。

    見到重明的不只他一個人,沈風佩也見到了,梁秋宴打算帶著沈風佩一起去,順便看看那邊有沒有關於掛墜的資料,也好讓他們對掛墜有個瞭解,不至於在這邊胡亂猜測。

    邀沈風佩一起去,梁秋宴其實是存了小心思的,異能科蓬萊島他去過兩次,不算陌生,但沈風佩沒去過,他第一次去的時候可是對著蓬萊島的設定目瞪口呆,所以他想看看沈風佩震驚的小模樣,最好能偷拍下來,留著以後拿這件事撩撥沈風佩。

    從暗戀變為兩情相悅,梁秋宴剛一嘗到得償所願的滋味,肚子的壞水就開始一堆一堆往外冒,以往他對沈風佩是捧在手中的明月光,能舔一舔就滿足了,但現在沈風佩說喜歡他,他可謂一朝翻身,過去那只敢在心底自己偷著樂的小心思可以搬到明面上來了,比如說把沈風佩先醬醬,再釀釀。

    可惜沈風佩的主意可沒那麼好打,沈風佩再怎麼震驚,表面上是不會顯露的,至少當著其他人的面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梁秋宴的算盤落空。反而是景越被嚇了一跳,他們前面還在隱瞞沈風佩,一轉眼梁秋宴就帶著沈風佩大搖大擺地來了異能科。

    他把梁秋宴拉到一邊,小聲問他:“沈風佩怎麼也跟著來了?”

    梁秋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這個說來話長,我只能說我們暴露了,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

    兩人一聊,又閒扯到其他一些事,附耳低言地聊了好一會兒。

    沈風佩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聊天,本來得知景越保護過他之後,他對景越的態度有了質的改變,但經過這麼一遭,又繞回了原點,事情一碼歸一碼,就算景越曾經幫過他,但情敵這個事還是沒跑,他對景越的好感度果然為零。

    由於梁秋宴喝沈風佩都是接觸過重明的人,許染將他們分開單獨詢問,梁秋宴先被問,問完後,許染給了他一堆有關天書的資料讓他看看,梁秋宴一邊翻看著文獻一邊等待沈風佩的問話結束。

    資料裏大多記載的都是些民間傳說,說得模糊不清又含糊其辭,還有些史料內容,但也就那麼一兩句,沒什麼參考價值,看了半天,梁秋宴還是不知道天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陣幽香籠面,有身影遮住了頭上的光,梁秋宴抬頭,看到賀純言笑晏晏:“你來了。”

    “嗯。”梁秋宴隨口應了聲,心想他們倆不熟吧。

    賀純在梁秋宴旁邊坐了下來,眼神瞥到梁秋宴手中的資料,問道:“你對天書有興趣?”

    梁秋宴對賀純的感覺算不上好,呆在賀純身邊總讓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感,他回說:“還好,就是突然想看看。”

    “我對天書也很有興趣,要不要和我一起尋找天書,免得它落入壞人手中,對世間造成危害。”賀純說。

    “啊?”梁秋宴奇怪地看著賀純,搞不懂他們一個兩個怎麼都對天書有意思,雖然探索天書應該挺有意思的,但他已然知道了世界的終極秘密,天書對他的吸引力沒那麼重,而且他又不想捲入一看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陰謀漩渦中,他準備拒絕:“我……”

    話沒說完,就被賀純打斷:“你還欠我個人情不是麼?不趁機還了?”

    梁秋宴欠賀純人情還是他第一次來蓬萊島的時候,梁秋宴瞪眼,這都過去多久了,這人竟然還記得,但他理虧,也不好說什麼,可他實在是不樂意和賀純一條戰線,本身他就夠讓他膽寒了,上次水晶碎片入眼看到賀純背影的事更讓他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和他一起行動肯定會被坑的連骨頭渣都沒了。

    梁秋宴說:“欠你的人情我自會還,但不是現在,我對天書興趣沒那麼重,不想蹚這趟渾水。”

    “你倒是實誠,那我也不勉強你,只希望你到時不要後悔。”賀純眼角紅痣似血,眼神如刀,梁秋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像有一條濕冷黏膩的蛇緩緩爬過肌膚。

    話不投機,賀純不再多說,起身離開,正好與從房裏出來的沈風佩擦肩而過,錯身的瞬間,兩人的眼神交匯,但隨即又錯開。

    沈風佩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對梁秋宴說:“剛才那個人有點像蕭元。”

    “對對對,我這麼覺得,但他比蕭元的性格糟多了。”提到蕭元,梁秋宴想起了蕭元和重明的糟心事,他還沒跟沈風佩說。

    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基友竟然不是個普通人,擱誰身上都要炸好一陣,真的要告訴他嗎?

    不過梁秋宴轉念一想,沈風佩可是連男朋友是外星人的消息都能淡定接受的人物,蕭元的事和這個一比也不算什麼了,果然他跟沈風佩說了後,沈風佩面不改色:“像他那樣的人是人才奇怪。”

    “……他只是不是個普通人,你別直接把他歸到不是人的那一檔去啊。”梁秋宴心說這兩個人能安安分分做這麼多年朋友完全是孽緣啊孽緣。

    日子又開始吱吱呀呀轉了,沒了其他事的煩惱,梁秋宴的小日子過得蜜裏調油,整天和沈風佩黏黏糊糊膩歪在一起,做夢都能傻笑醒。

    中間景越來過幾次,告訴他異能科又出事了,不少擁有瞳力的人受到攻擊,重則喪命,輕則失明,讓梁秋宴自己注意點。

    梁秋宴瞳力特殊,如果有人是專門對瞳力異能者下手,那梁秋宴肯定在名單首列。

    梁秋宴把這件事記在心上,提防了一陣,但平坦如水的生活讓他漸漸放鬆警惕,有關桃花源、蓬萊島的記憶也蒙上了一層灰,塵封心底,每天過著吃飯睡覺親佩佩的日子。

    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事情就像貓兒眼——早晚有變。

    許染找上門來,第一句話就是:“有證據表明你是殺害瞳術異能者的嫌疑人,我要對你執行逮捕。”

    梁秋宴:what?!

 第四十二章

    “逮捕?你搞錯了吧?”梁秋宴不敢置信,“今天可不是四月一號。”

    “我沒和你開玩笑。”許染一揚手中的紙,上面白紙黑字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逮捕令,“我們也是按規章辦事,希望你能乖乖配合,不然武力解決可不好看。”

    wtf!這叫什麼事?

    梁秋宴的思緒已經跟不上發展了,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殺人犯?

    他憤然道:“你們肯定搞錯了!不要亂抓人啊!”

    “看樣子你是不會主動和我們走了。”許染做了個向前的手勢,有兩個人沖上來抓梁秋宴,梁秋宴不住掙扎:“證據!我要看證據!你們不能隨便抓人!你們嗚……唔……唔!”

    膠帶封住了梁秋宴的嘴,腦袋上被套了紙袋。雙方力量太過懸殊,對方沒費什麼勁就把他控制住,像拎小貓一樣把他拎著下樓,塞進樓下的黑色轎車裏。

    許染好心地將梁秋宴家的房門帶上,看了眼樓道窗戶外,一隻紅眼烏鴉拍拍翅膀飛走了。

    雙手被拷,徹底無力回天,梁秋宴乾脆安分下來,不再鬧騰。視覺受阻,其他感官無限放大,梁秋宴感到車等了好幾次紅燈,轉了不少彎,暈乎乎地讓他想吐。

    車上很安靜,前排有人叫了聲“許隊,他……”,複又欲言又止,不知怎麼,梁秋宴直覺那人的視線是對著自己的,許染開口說話,聲音裏帶著抽煙人常有的沙啞:“有事到那再說。”末了,加了一句:“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梁秋宴估計許染在調整睡姿。

    又過了一會兒,車轉過一個彎口,梁秋宴感到一側肩膀一沉,毛茸茸的頭髮貼在他脖子上,有些癢。

    “唔……唔!”起來,好重!梁秋宴哼哼。

    “噓。”前排有人小聲說,“組長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合眼了,讓他靠一會兒,謝謝你啦。”

    我去,一個被誤抓的嫌疑犯還要借肩膀給抓他的人,這是怎樣一種捨己為人的精神!簡直比感動中國還感動中國!

    要不是手被拷著,梁秋宴都想為自己鼓掌了。

    車不知道開了多久,反正下車時梁秋宴半邊肩膀都是麻的。他被人抓著胳臂帶著往前走,貌似先過了大廳,又過了長走廊,最後進了電梯,出了電梯又是一段長走廊,最後他被推進了一扇門內,按在一把椅子上。

    許染先是摘了他的頭套,又毫不留情地撕掉了他嘴上的膠帶,痛的梁秋宴一哆嗦,他呸呸吐掉嘴裏殘餘的粘膠,抱怨道:“你們哪是抓人,分明是綁架啊。”

    說的同時,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房間內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牆壁慘白,沒有窗戶,頗有審訊室的架勢。

    梁秋宴抬起手,晃晃手上的手銬:“不給我解開嗎?”

    許染拿出包煙,從中倒出一根:“殺害瞳術異能者的事是你做的嗎?”

    說到這個,梁秋宴就來氣:“當然不是!你們就不能調查清楚再抓人嗎!”

    “我也覺得不是。”許染將煙在煙盒上磕了兩下,拷著梁秋宴的手銬化作一陣白煙飄回香煙一端,將香煙點燃。

    梁秋宴活動手腕,摸摸手腕上被手銬勒出來的印子:“我一句話你就信了?”

    許染一推眼鏡,將香煙按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裏:“我相信你沒這個膽子。

    “…………”

    這也不知道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梁秋宴問:“既然知道事不是我做的,為什麼還要把我抓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許染拉開椅子,坐在梁秋宴對面,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景越和你提過瞳術異能者遇害的事吧?”

    “是提過。”

    “這個月包括今天在內,異能科已經有三十二個瞳術異能者遭遇襲擊,其中死亡九人,被奪走瞳力的有三十人,上個月更多,情況更嚴重,而且這還只是異能科內部的情況,未加入異能科的受害者我們無法精確統計,只能得出大概數字在兩百到三百人,我懷疑真實數字比這個只多不少,事件影響非常惡劣,再不制止,恐怕不出一周事情就會被普通民眾察覺,上頭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在週三之前解決事情。”

    梁秋宴皺眉:“所以你就抓我來當替罪羊?”

    “我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許染說,鏡片後的雙眼不躲不閃,“這次的案件中大多數犯罪手段簡單粗暴,通過暴力直接奪取瞳力,估計是妖族聯盟那幫野蠻人幹的,但還有少部分作案手法精確完美,證據藏的很隱秘,不,應該說,那些證據藏得恰到好處,只有專業人員調查現場時才能發現,而那些瑣碎的證據全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你——何君。我調查過了,那些案子發生的時候,又很恰好的是沒人能給你提供不在場證明的時機,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你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件兇手。”

    “這不可能,有人陷害我!”梁秋宴驚訝道:“我殺害瞳術異能者做什麼?我根本沒有動機,犯罪不成立!”

    “誰說沒有動機。”許染從桌面上的資料夾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梁秋宴,那是一張資料影本的照片,寫著一堆梁秋宴不認識的字。

    “上面記載的是一種轉移別人的瞳力到自己身上增強自身瞳力的方法,以及你的瞳力很強,這就是動機。”

    梁秋宴轉過彎來:“你們是在懷疑我的瞳力都是從別人那搶來的?我去!又不是寫輪眼,還帶轉移的?太扯了吧!”

    許染臉色不變:“這句話你應該和三清議會那群人說,他們堅信你就是兇手之一。”

    梁秋宴頹喪地窩進椅子裏:“你說你相信我,又把我抓來,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出手抓你,自然也會有別人去抓你,被我抓我至少還能保證你的安全,別人那我可不敢保證。”許染說。

    梁秋宴一想,也是,上頭下令,不論怎樣,他這個鍋是背定了,被許染抓來勝過他人百倍,只是……“有必要又貼膠布又蒙眼的嗎?”

    “演戲要演全套,才好表演給某個人看。”

    “誰?”

    “陷害你的人。”

    許染又說:“我懷疑異能寇里有內鬼,說不定和陷害你的是同一個人,不過我實在想不到有誰會專門去陷害你?”

    【只希望你到時不要後悔】

    梁秋宴腦海突然閃過賀純的那句話,會是他?賀純被拒絕後惱羞成怒之下巧謀精算把他拖進這趟渾水報復他,這麼閑?

    他把這個想法和許染提了,許染不贊同:“賀純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上次戕蜮的事,我通過斂水晶碎片看到了他,我覺得他還挺可疑的。”

    梁秋宴的隨口咕噥被許染聽見了,他連忙問:“你剛才說什麼?”

    “呃,我說我上次通過斂水晶看到了賀純,戕蜮不是妖者聯盟那邊搞出來的麼,我覺得看到賀純挺奇怪的。”

    “賀純……”許染念著這個名字,隨即目光一沉,心中有了計量。

    許染安排梁秋宴呆在這裏,這裏是他關押、審問犯人的地方,外面儘是層層守衛,犯人進了後插翅難逃,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裏也是最安全的庇護所,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梁秋宴拿許染的手機給沈風佩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免得他擔心。熱戀中的小情侶哪怕分開一秒都是煎熬,更別說梁秋宴估計這幾天都回不了家,兩人隔著電話聊了許久,聊到手機發燙還不肯掛,要不是許染實在看不下去兩人的膩歪勁,要回了手機,聊到天明也是有可能的。

    日曆稀稀拉拉翻過了幾頁,牢房裏的條件好不到哪去,手機一開始就被收了,美其名曰為了竊聽,牢房裏又沒有其他娛樂設施。許染安排他手下的組員輪流守崗,保護梁秋宴安全,梁秋宴每天就指著和守崗的組員借手機給沈風佩打電話這點娛樂,來捱過漫長又無聊的時光。

    梁秋宴以前也沒發現自己能那麼煲電話粥,但跟沈風佩一聊起來,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無趣的話題在電磁波中來回蕩一圈也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他們倆聊的開心了,可守崗的組員心裏苦啊,自己的手機被人占了不說,對方還是個壕,二話不說給他沖了一千塊錢話費,話費沒打完前他又不好意思將手機要回來。除此以外,他還要忍受兩人甜蜜蜜地日常秀恩愛,至今仍是單身狗的組員心裏是真苦啊!

    直到有一天,梁秋宴打電話不小心按了錄音,把手機還給組員時也沒注意到這一點,組員刷手機時發現檔裏多了個莫名其妙的音頻檔,點開一聽,是梁秋宴的聊天錄音。

    下班後還要繼續受到閃光彈的摧殘嗎!

    組員默默垂淚,剛打算刪掉錄音,就聽到另一個男聲插/入。

    我去,是個男的?監管物件的秀恩愛物件是個男的?

    組員的三觀都要裂了。

    第二天,組員把電話遞給梁秋宴後,偷偷打量他和沈風佩的聊天,梁秋宴感到有熾熱的目光從身後襲來,搞得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不禁回頭看了看。

    組員立即收回視線,抖著手掏出備用手機,在網上提了個問題。

    我的監管物件是個基佬,而且他總是在我面前毫不避諱的和別人調情,眼神還一直盯著我這邊,求問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急,線上等!

 第四十三章

    景越是紅著眼睛來見梁秋宴的。

    他是來將他轉移到新的安全點,許染出事了,在他庇護下的這個監牢已不安全。

    梁秋宴被景越的模樣嚇了一跳,他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樣,狼狽,沒有神采,但眼神卻兇狠有力,像只困獸,弓起身子,咧著牙,死死瞪著來犯者。

    這也難怪,畢竟許染出事了,傷的很重,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沒脫離生命危險,說不定哪個呼吸間人就沒了。景越是許染一手培養起來的,感情親厚,水比血濃,要是這次許染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不瘋了才怪。

    一路上,景越都沉默不語,與他過去的行為大相徑庭,氣氛壓抑,壓的梁秋宴喘不過氣來,他遲疑著問:“是賀純下的手嗎?”

    提到賀純,景越捏緊拳頭,猛地砸在車座上,聲音裏滿是恨意:“是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許染多半預估到此行有危險,提前設置了個小把戲,要是他兩天之內沒有回到辦公室,煙陣就會自動把一條留言發給景越留言也很簡單,八個字:小心賀純,恐是內鬼。

    景越在接到許染被人重傷的消息後,又收到許染給他的留言,前後一聯繫,立馬明白賀純是傷許染的兇手。

    梁秋宴滿腹愧疚,自責難當,當初是他懷疑賀純是異能科內鬼,許染聽了他的話才萌生出試探賀純的心思,結果反被賀純重傷,生命垂危,賀純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隱下事實,逃脫了罪名,現如今異能科上下只有景越堅持認為賀純就是兇手。

    景越安排的地方是一棟偏僻的別墅,梁秋宴吃驚地睜大了眼,令梁秋宴驚訝的不是地點,而是沈風佩正站在門口迎接他們,他轉頭看向景越,景越說:“你一個人呆著我不放心。”

    把梁秋宴送到別墅,景越的任務完成,剛打算要走,被梁秋宴一把抓住:“你要去哪?找賀純?”

    景越沒答話,一臉殺氣地往前走,算是默認。

    梁秋宴拽住他,不讓他走:“我們沒有證據,扳不倒他的!”

    景越回頭,憤恨道:“誰說我要拉他下馬,我只是想殺了他!”

    “你瘋了?你現在去找賀純只是去送死!他是異能科高層,三清議會的人,你去殺他,就是與整個異能科為敵,你明不明白!”

    “我不在乎!”景越的嘴角抿出個倔強的弧度,“只要能親手宰了他,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他掙開梁秋宴的手,固執地往前走。

    梁秋宴氣的大喊:“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許染想想,他醒了,看到你死了,還是被異能科的人殺死的,他為異能科付出了那麼多,你卻被異能科害死了,他會怎麼想?你連這一點都不在乎?”

    “那他要是醒不了呢!”景越轉身,雙眼通紅,聲音有些抖,“就任由賀純逍遙嗎!”

    “我沒說不幫許染報仇,只是你這麼冒冒然地去只是在送死,打沒準備的仗是傻逼才做的事,告訴我你是不是傻逼!許染這麼多年就教了你怎麼傻逼嗎!那他也挺傻逼的!”

    梁秋宴一連三個傻逼激怒了景越,他一拽梁秋宴的衣領:“你說什麼!”

    梁秋宴對上他氣的通紅的臉,平靜地說:“我說的是事實,許染把資訊留給你就是期待你能完成他沒完成的任務,不是讓你依著自己的性子去送死的。”

    景越臉色變了幾番,咬了咬牙,最終松了梁秋宴的衣領,頹敗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梁秋宴歎了口氣:“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找到賀純是內鬼的證據,那樣就不用我們直接動手收拾他,二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賀純幹掉,再偽裝成妖者聯盟下的手,不過這兩種方法都很難實現……對了,你們不是有個能力是別人看著他的眼睛就不能說謊的瞳術異能者?我們可以找他,然後逼出賀純說真話。”

    景越搖頭:“不行,有能力壓制,賀純更厲害,那人的能力對他無效。”

    梁秋宴失望,又提了幾個想法,但都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無法實現,算來算去,最後的結局註定是與異能科為敵,條條死路,毫無轉圜餘地,真的只能用命換命嗎?

    梁秋宴不免洩氣,絕望像塊頑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再想不出辦法,景越肯定會不顧其他直接去賀純那送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滑入深淵卻無能為力嗎?

    【今日遊戲結束時間已到】

    地球的畫面消失後,梁秋宴呆坐了會兒,失魂落魄地出了遊戲艙。

    他先是間接地害了許染,又對景越的事無能為力,愧疚、焦躁、挫敗感混雜在一起浮上來,咯的梁秋宴心慌,他乾脆翻出通訊錄,給好友去了個電話,想一吐心聲,好友那邊熱鬧的很,嘈雜的音樂加上好友含糊不清的大舌頭,梁秋宴知道好友肯定是喝多了,他掛掉電話,翻到下一個名字,頓了頓,還是打了過去。

    謝瑾接電話可比好友快多了:“喂?”

    “要不要一起出來喝一杯?”

    梁秋宴也不含糊,直接問,得到肯定回答後迅速約好地點。

    買醉這種事梁秋宴還是第一次幹,還不是為了情感問題,寂寞的夜晚人總會生出些寂寞的念頭,他受地球影響太深,情緒帶入了現實世界,悲傷攢了一籮筐,話不吐不快。

    酒吧的老闆是個懷舊分子,酒吧的裝飾帶著點上紀元的復古風,調酒這種事也沒讓給調酒機器人做,而是雇了專門的調酒師。

    文藝風與做作的疼痛風只有一線之隔,梁秋宴特意找了這麼家店,讓自己的哀愁肆意流淌。他借著酒勁,和謝瑾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可惜他酒力不行,沒說兩句,語句就變得顛三倒四,發音也不清楚,謝瑾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地把自己當做樹洞,坐在一旁靜靜地陪他喝酒。

    梁秋宴和謝瑾說了很多很多,多到他把自己都說累了,說困了,說睡著了。

    抱著謝瑾一邊說一邊聲淚俱下地哭,是梁秋宴最後的印象,等他再有意識時,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宿醉的早晨不是一般的想死,梁秋宴揉著腦袋在內心哀嚎,等到他發現他和謝瑾躺在一張床上,而且他還是光溜溜的時候,就不只是內心哀嚎了。

    梁秋宴嚇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他渾身上下除了頭疼沒有其他地方疼,但他對昨晚的事毫無印象,保不准是他對謝瑾做了什麼,這要怎麼辦?要負責嗎?

    梁秋宴頭更疼了,所以說喝酒誤事啊喝酒誤事。

    就在梁秋宴糾結的當兒,謝瑾醒了,梁秋宴一驚,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活像要被惡霸欺負的小媳婦樣,謝瑾剛睡醒,眼神還是散的,硬是被梁秋宴這個動作雷清醒了:“我沒對你做什麼,你不用怕。”

    梁秋宴也感到尷尬,他咳了聲說:“可是我要對你負責。”

    “負什麼責?”

    梁秋宴目光意有所指地在謝瑾被蓋住的下部半分轉了一圈,意思很明顯,謝瑾幽幽地掀開被子,他穿的很整齊,齊整整的一身,只脫了外套,意思也很明顯,除非是梁秋宴犯完禽獸之後,他又把衣服穿上了。

    “昨晚你喝醉了,我就近找了家酒店,你拽著我的褲腿不肯鬆手,所以我就換成大床房一起睡了。”謝瑾掃過梁秋宴裸/露在外的肩頭,接著說:“你吐的滿身都是,沒法收拾,我就把你衣服都扒了。”

    是他想太多!

    梁秋宴尷尬地恨不得把頭埋進被子裏,支吾著說:“謝謝啊。”

    “不客氣。”

    謝瑾沒把他徹底扒乾淨,留了條內褲,但在外人面前只穿著內褲晃蕩,梁秋宴還是怪不好意思,但他又不能叫謝瑾轉過身去,換個衣服而已,兩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真要開了口,那才是不好意思。

    好在謝瑾在梁秋宴做完心裏鬥爭慢吞吞往外挪時,謝瑾去了衛生間洗漱,梁秋宴松了口氣。

    謝瑾昨晚被梁秋宴折騰了一晚上,精神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又因為穿著睡了一晚上褶皺嚴重,按理說應該挺頹廢的,但他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簡單地用水打濕劉海往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硬生生用顏值撐起了整個人的精神氣。對比之下,梁秋宴就糟糕多了,宿醉的頭痛還沒緩過去,精神萎靡不說,衣服又被他的嘔吐物弄髒了,只有打底的襯衫勉強能穿。

    其實襯衫的狀況也蠻糟糕的,上頭的扣子蹦了兩個,頂多扣到胸口,衣服下擺又撕開了一塊,連屁股都遮不全,也不知道昨晚謝瑾是花了多大力氣幫他脫衣服的。

    謝瑾從衛生間出來時,就看到只穿著黑色襯衫的梁秋宴彎著腰,在地上扒拉他卷成一灘鹹菜的外套和褲子,場面有點微妙,意外的色/情。

    謝瑾給秘書去了個電話,通知她到xx酒店來接他,順便買身男性的衣服帶過來,秘書一聽知道有情況,心想去酒店開房,不會是老闆出去約炮劈腿了吧?秉著渣男與小三必須死的秘書心中蕩起一股浩然正氣,於是她決定……把這個勁爆的消息分享給群裏嗷嗷待哺的同志們先。

 第四十四章

    </script>    助理想看八卦的小算盤打空了,謝瑾拿到衣服,就毫不留情地將她關在了外面,幸好助理早就練就了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老闆關門前的短暫一瞥,足夠讓她看清房內梁秋宴的正臉和只穿著襯衫的窘態。

    助理隔著房門心下了然,原來出來開房是老闆換了種新玩法,男友襯衫play嘛,她懂她懂。

    梁秋宴要回家,謝瑾要回公司,兩人的方向恰好一致,謝瑾就捎了梁秋宴一程。

    車裏的氛圍很微妙,非常微妙。

    梁秋宴清楚地感受到坐在前排的謝瑾助理一直通過後視鏡偷偷看他,目光一對上就趕緊轉移視線,弄的他也怪難為情的,他不自在地動了兩下,立即惹來助理的注目禮。

    她果然在偷看他,梁秋宴想。

    梁秋宴瞭解自己,他還沒有魅力到讓一個完全不熟的女性對他一見傾心,況且助理的眼神很露骨,不是愛慕的那種,而是更偏向於見到了好玩有趣的事物不禁想多看兩眼的那種,或者說是冒著八卦的光。

    梁秋宴抖了抖,想儘快脫離從這個令人坐立不安的局面中脫離出去,他說:“我家到了,前面那個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告別前,梁秋宴特地和謝瑾道了謝:“昨晚真是謝謝你了,聽我講那麼多廢話,辛苦你了。”

    謝瑾表示小事情沒什麼:“你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繼續打電話給我。”

    梁秋宴笑了笑:“好,謝謝。”

    梁秋宴下車後,謝瑾沒讓司機立即開車,而是停在路邊,直到梁秋宴的身影混入人流,看不見為止。

    謝瑾的童年無疑是從期望到失望中度過的,父母要麼一心撲於工作,要麼沉溺于玩樂,哪有時間分給他。他性格孤僻,不討喜,冷冰冰的,和其他人又玩不到一塊去,時間一長,他也就習慣了獨遊偶影的日子,交的朋友也僅限於工作層面上的,甚至連過生日都是找了個不熟的來陪。

    可習慣不代表喜歡,他羡慕沈風佩,羡慕又嫉妒。

    沈風佩的身邊有何君,何君肯說肯笑,不拒絕他人好意的同時也不吝嗇自己的好意,明知道他為人冷淡,不好相處,卻對此毫不在意,一再釋放好意,像只暖烘烘的小火爐,溫暖,明亮,又滾熱。

    而他身邊卻冰冷一片,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接觸地球無非是做個評測,結果也不知是運氣蹇澀還是幸運滿格,萬中無一的可能性被他撞上了,他把遊戲玩的和現實一模一樣,不論是身世背景,還是性格舉止,沈風佩簡直是謝瑾的遊戲翻版。

    唯一的不同是沈風佩遇到了何君。

    原本打發時間的遊戲瞬間變得有意思起來,每一次上線都讓人期待,今天會和何君更近一步嗎?

    他在從一個虛擬人物身上找安慰。

    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一次次登錄遊戲,每次都說這次是最後一次,但又忍不住再登錄一次,循環往復,如此向前。

    然後他遇到了梁秋宴,一個和何君很像的人,同樣溫暖明亮,讓他忍不住主動發出邀約,和他見面,可是這樣不行,在現實中尋找何君替身的手法卑劣又噁心,無論對於何君,還是對於梁秋宴,皆是如此。

    所以謝瑾做了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他和梁秋宴不會再見面了。

    梁秋宴沒能把現實中的輕鬆愉悅心情帶到遊戲中來,一上線,絕望苦澀的氣氛立馬纏上來。

    景越咬牙:“難道要放過賀純嗎!我死也不答應!送死也好,傻逼也罷,只要能幹掉賀純,一條命算什麼!”

    梁秋宴張口欲言,但話到喉嚨口,又咽了回去,他能說什麼?想不出辦法,說什麼都不管用。他不甘心地握緊拳頭。

    真的山窮水盡,沒有辦法了嗎?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沈風佩開口說話了:“我有辦法。”

    梁秋宴和景越的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他。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但從你們說的話中我知道你們要對付一個叫賀純的人,但是他身居異能科高位難以對付,我想說找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對付他不就行了。像異能科這種組織機構,必然存在權力鬥爭,賀純在裏面不可能沒有對手,總有人想把他拉下馬,我們可以找到那個人,利用他除掉賀純。”

    梁秋宴皺眉:“可是我們不知道誰與賀純不和,而且那個人憑什麼幫我們?鷸蚌不相爭,漁翁怎麼得利?景越你知道誰和賀純不和嗎?”

    景越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個人知道,他是三清議會的前議員,同時也是許染的老師,他曾經帶我去拜訪過幾次,我們擺脫他的話,說不定他願意幫我們。”

    雖說這個方法也是充滿了未知,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但總好過無頭蒼蠅般毫無頭緒,到處亂轉。

    三人前去拜訪景越口中的許染老師,到了老師住處時,沈風佩臉色古怪,梁秋宴見狀問了句怎麼了,沈風佩不好說“這個爺爺我曾是見過的”,只好言簡意賅地和梁秋宴解釋了來龍去脈。

    他們要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風佩前段時間剛剛拜訪過的風水大師。

    世界之小,令人心生感慨。

    老頭還穿著太極服,老神在在地躺在睡椅上,籠裏的八哥聒噪個不停:“姑娘們,起身啦,有貴客上門啦~起身~起身~爺,裏面請~”

    梁秋宴心說這八哥成精了!

    沈風佩和景越兩人都見怪不怪,只有梁秋宴對著鳥籠瞅了兩眼。

    老頭睜開眼看到景越,說了句:“真是稀客。”餘光一掃,看到沈風佩,搖椅的動作停了,歎了一口氣,坐起身,朝沈風佩說:“你還是沒聽我的勸。”

    梁秋宴聞言奇怪地看了老頭一眼,又看了看沈風佩,老頭這意思他和沈風佩認識?

    景越上前一步:“我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忙。”

    老頭站起身,給八哥籠裏添了點水,回頭看景越,眼神銳利:“是為了小許的事?”

    “是,我想請您告訴我誰能夠扳倒賀純,我要為許染報仇!”景越的雙眼中恨意勃發。

    老頭背著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老了,不想摻和這些事兒。”

    景越激動地說:“爺爺您就不想為許染報仇嗎!他可是您的學生!”

    老頭閉上眼,長歎一聲,沉默不語,從隔壁傳來一陣昆曲,柔腔軟調咿咿呀呀唱著,在小院裏盤旋,八哥甩甩頭,學著調子開始唱:“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

    景越輕聲喚道:“曹爺爺……”

    老頭又長歎:“躲不過啊,你是個好孩子,我不幫你,以你的性子,恐怕會直接去找賀純,唉,罷了罷了。”

    老頭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景越:“去找吳副局,把這封信給他,他也許會站在你這邊。”

    景越接過信,手指在信封上攥出指痕:“謝謝曹爺爺,您的恩德,我必結草銜環,至死不忘!”

    老頭拍拍景越的肩膀:“我老了,活不幾天了,沒什麼念頭,只想看到你們都好好活著,別做傻事,讓小許擔心。”

    “嗯,我知道。”

    老頭說的吳副局是賀純的老對頭,賀純比他入局晚,資歷小了一輩,卻比他升得快,甚至還爬到了他頭上,他想要進一步發展,就必須除掉這塊絆腳石,景越的來找他正中他下懷。

    景越是個毛頭小鬼,能力不錯,但在政治卻毫無見長,不過他身後站著前任曹議員,雖然隱退了,但能量依舊不小,能借此拉攏到不少人心。

    景越和吳副局在裏面聊著,梁秋宴和沈風佩就近找了個地方貓著。

    梁秋宴說:“你回去吧,別跟著我們趟這趟渾水,太危險了。”

    前面整整一星期沒能見到梁秋宴,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沈風佩怎麼可能答應梁秋宴的話乖乖回去,他以嘴封住梁秋宴的話:“下次再說這種話,可不是親一下就能解決的。”

    梁秋宴一聽這話,作死的心態又冒頭了,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朝著沈風佩挑釁地笑。

    沈風佩湊上去:“得親兩下。”

    滿腦子汙個不停的梁秋宴:“…………”

    曾經被多次打斷親吻的沈風佩在親吻方面異常執著。

    吳副局答應了景越的請求,和他們結成一線。吳副局其人有狼顧之相,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景越也是萬不得已才和他並肩作戰,成為友軍。

    景越用他手上有天書的消息把賀純約出來,引到陷阱圈裏,而吳副局負責圍援以及事後的處理。

    這個陷阱很明顯,但景越賭得就是賀純明知道是陷阱還會前來。過去的種種跡象表明賀純是個自恃其才,過度驕傲的人,同時他對天書又非常重視,天書的事項高於一切,所以,他明知是陷阱還是會來。

    景越賭對了,賀純確實來了,孤身一人,深闖敵營,面對漫天殺氣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有天書的消息是真是假?”

    景越提刀,刀尖在地面上輕磕:“消息是假,殺你為真。”

    刀尖觸發,殺陣立顯。賀純看出門道,這種級別的殺陣可不是僅憑景越一人之力就能完成,沖天紅焰中,賀純泰然自若,斷定道:“有人幫你,讓我猜猜,吳廣謀?”

    景越不答他,只橫刀冷對,賀純扯了下嘴角:“我猜對了,你不會認為這個殺陣能困住我?”

    賀純是水系異能,水火相克,火陣對他來說無疑是最棘手的,駭人的高溫中他全身都燃著了,但他卻毫不慌張,隱隱有嘲笑景越的意思,讓人生疑。他張開五指,手心裏驀地騰起一朵花火,橘紅如陽,橘色火焰一接觸到殺陣裏的紅焰,立即將其吞噬乾淨,變得愈發明亮顯眼,紅焰勢頭一低,不一會兒就被橘焰吞了個乾淨。賀純一合手,掌中火焰化作一陣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幕,梁秋宴在一旁看的奇怪,賀純的資料剛剛是不是變了?還是他受火焰影響一時看花?

    陣法被破,景越毫不遲疑,立刀而上,直接採取他擅長的近身戰,吳副局安排的幫手也陸續現身,但他們沒有上場插/入景越和賀純的打鬥之中,而是在一旁採取遠攻施以援手。

    景越在打鬥中占了上風,但這個優勢沒持續多久,賀純輕笑一聲,打斷景越的攻擊,反客為主,佔據主動權,連番使了好幾個與他屬性不符的招數,景越沒有防備,被打個正著,落了下風。

    這次沒了火焰的干擾,梁秋宴清楚地看到賀純資訊欄的資料變了,雖然只變動了一小部分,但確實變了。

    “屬性變了!”

    梁秋宴還處於被異能科的通緝的狀態,沒法在異能者面前露面,只能和沈風佩一道找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偷偷觀戰,他這一嗓子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喊完後,他自覺失誤,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但已然太遲,賀純注意到了他。

    賀純遊刃有餘地甩開各類攻擊,幾個踏步來到梁秋宴面前,沈風佩見狀連忙將梁秋宴護在身後。

    賀純挑眉也不再向前,隔著幾步的距離朝梁秋宴說:“你果然能看到更本質的東西,說實話你拒絕了我三次,我很生氣,本想取走你的瞳力,你該慶倖你的眼睛很漂亮,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看來,沒那麼做反而是對的。”

    三次?哪里來的三次?梁秋宴不懂賀純的意思,他明明只拒絕過他一次,這麼記仇?嫌他仇恨值不夠,還給他乘了個三。

    賀純往梁秋宴的方向走,眼神不善:“你果然充滿了驚喜。”

    掛墜一閃,沈風佩眼中藍線盡顯,和當初九嬰的情況一樣,除了藍線之外,不遠處異能科的人胸口皆有一根顏色不同的亮線,只不過九嬰的是銀白的,而異能者們都是翠青的,景越也不例外,唯一的例外是賀純,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根線,翠青色,繞在脖子上,像是突起的青色血管。

    這要怎麼辦?

    沈風佩沒有戰鬥的經驗,上次和九嬰那場也是誤打誤撞,運氣占了大頭。

    賀純疑問地“嗯”了一聲,身後勁風襲來,他微微一偏頭,刀刃貼著臉頰劃過去,削落幾縷墨發。一擊不中,景越反手又是一刀,將賀純逼離梁秋宴,兩人再次戰成一團。

    賀純實力不弱,經驗又遠在景越之上,加上屬性變化,景越很快支撐不住,一時不察,被賀純打中心口。

    “景越!”梁秋宴叫道,想施以援手但自身卻毫無能力,沖上去也只是添亂。

    吳副局帶來的人此時竟然沒有一個上前幫忙,仍站在一旁採取遠攻,竟是打著讓景越和賀純拼個你死我活,剩下一個後他再去撿漏,退一步說,此計不成,他還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景越頭上,讓景越去當可憐的替罪羊。

    媽蛋!

    梁秋宴咬牙,恨自己不是個dps,就算是個奶媽也好啊!

    身上掛彩,體力消耗殆盡,手中的唐刀似有千斤重,每揮一下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拿刀的手抖個不停,眼前陣陣發黑。心口一痛,天旋地轉,什麼時候倒在地上的景越也不清楚,失血過多,從靈魂深處透出冷意。

    天上明月低垂,灑下一層銀霜,凍的景越呼出的氣都是冷的,他勉強側過頭,梁秋宴焦急的臉和賀純嘲諷的表情收入眼底,壓在刀上,將刀口釘在地上。

    一個念頭翻上來,不是他的對手,殺不了他。

    又一個念頭翻上來,好累好難受,早點放棄早點獲得解脫。

    景越心中升起絕望,但下一秒就被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蓋過去,仇還沒報,怎麼能倒下?就算只剩一副牙,咬也要咬死他!

    一定要殺了他!

    殺了他!

    血液裏有什麼東西滾燙沸騰,一下一下撞擊胸口,暖意流遍全身,傷口不再流血,四肢充滿力量,景越站起身,並指抹過唐刀刀身。

    唐刀刃口燃起金色火焰,點燃一對黃金瞳,景越一舉刀,一道九天玄雷裹挾著萬鈞雷霆悍然朝賀純劈下,金色的雷火中隱隱有盤龍顯形。

    變故來的太快,在場所有人都反應不及,景越的雷電足以把一個普通人劈的連渣都不剩,但賀純不是普通人,他硬生生抗了這一擊,雷光過後,被雷擊中的地面蒸發了一層,而他竟然在正中屹立不倒,只不過他沒前面那麼從容,發帶斷了,墨發散了一背,半隻袖口被劈焦,空氣中還有小小的雷弧跳躍。

    賀純抹掉唇邊的血跡,對景越說:“這可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值得嗎?”

    景越不為所動:“只要能殺了你,什麼都值得。”

    刀起,雷鳴,黃金瞳熠熠生輝。

    梁秋宴看得心驚肉跳,在他眼中,景越的資訊欄顯示出他沒見過的屬性資訊,並且數位還不斷上跳,這是ce還是mp?與之相對的,有另一欄的數字在不斷減少,hp?

    梁秋宴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地球分析帖,樓主表示所有玩家一開始隨機分配的血量條是不一樣的,有人長有人短,自打出生起,每天持續掉血,遇到事件,比如說生病、事故等,額外掉血,誰血條見底,誰就掛了,當然被攻擊導致血量掉光的情況另說。而其中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以hp換mp,短時間內將hp轉化為mp,以提高ce,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玩家被逼入絕境的時候,體內潛能被激發,技能封鎖解除,戰鬥力直線上升,也就是傳說中的爆種。

    二次解鎖的景越戰鬥力可不是先前所能比擬的,一刀出去,似有千軍萬馬之勢,其他異能者們或恐懼或驚訝地睜大雙眼,這已經不是他們能跟上的戰鬥了,唯有對手賀純波瀾不驚。

    景越的數值節節升高,賀純也不甘落後,資料瘋狂變化,眼看追平。景越黃金瞳光華流轉,攻勢越來越快,硬是用生命將屬性值堆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與之相對的是身體無法承受的負擔。

    “快停下來,景越!”梁秋宴急出了眼淚,要不是沈風佩攔著,恐怕早就沖上去給了景越一巴掌,“你不要命啦!快停下!”

    景越這時候已經聽不清任何外界的聲音,他只能聽到自己擂若鼓鳴的心跳,每跳一下,他的生命就少一分。

    他舉刀,眼睛死死盯著賀純。

    撲通!

    瞄準左手!

    撲通!

    瞄準右手!

    撲通!

    瞄準肩膀!

    撲通!

    瞄準膝骨!

    撲通!

    最後瞄準……心臟!

    唐刀淬火,鎏金覆面,刀光鋒利凜冽,景越閉上眼睛複又睜開,血淚自眼角迸出,金紅色的黃金瞳迎著明月,將氣魄精煉成一柄利刃,直指賀純。他不顧骨骼傳來的抗議,足尖一點,刀尖向前,朝著賀純的心臟而去,宛如一顆急射而出的子彈。

    渾身浴血的賀純卸下周身防禦,站著不動,坦蕩蕩地露出胸膛,笑了下:“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給你點獎勵好了。”

    話音剛落,唐刀帶著灼熱的龍息穿透心臟,在疼痛傳達至大腦之前,就將心臟灼燒至盡。心臟處點燃的一把火燒遍了全身,賀純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消失在金色的火焰中,火焰一滅,什麼也沒剩下,徹底燒成了灰。

    賀純死了。

    景越緊繃的精神一松,被壓制的負荷盡數返還,疲倦和疼痛如潮水般湧上來,隔著層水,耳邊似乎傳來梁秋宴的呼喚。

    他躺在地上,仰著臉,月光像片雪花,晃晃悠悠飄下來。

    他仿佛看到了漫天白雪中,許染撐著把黑傘走過來,將一指厚的雪踩得嘎吱嘎吱響,對他說:“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異能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這有張勞動合同,見與你有緣,要不要簽了跟我走啊?”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

    景越緩緩閉上眼,任憑冷冷的月光落在鼻尖。

    噢,想起來了,他當時窩在牆角,不屑地說:

    “雇傭童工可是犯法的。”

 第四十五章

    景越恢復意識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

    他沒什麼親戚朋友,唯一的監護人還在隔壁病房躺著,組裏的同事又很忙,只能在下班之後看看他,一直是梁秋宴在這陪床,他醒的當兒,梁秋宴正好去上了個廁所,一回來就看到他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

    “你終於醒了!”梁秋宴連忙按了床鈴,倒了杯熱水。

    “我睡了多久?”景越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粗糲沙啞,聽起來像是聲帶被砂紙磨過了。

    “四天左右。”梁秋宴將病床調高,扶景越坐起來,把水杯遞給他,“小心燙。”

    水有些燙,景越小口嘬著,乾燥的嗓子被熱水一滋潤,感覺好了不少,聽梁秋宴和他抱怨:“你當時直挺挺地倒下去,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就這麼去了。”

    景越扯了個微笑,剛準備答話,門一下開了,醫生推門進來:“你小子終於醒了,這次玩脫了吧。”

    景越過去接的任務危險性係數都不低,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沒少和醫院打交道,次數一多,在醫生面前都混了個臉熟,見面免不了損兩句。

    醫生給他檢查了一遍,說:“恢復得不錯,沒什麼大問題,注意休息和飲食就行,不過你異能用的太狠,這段時間儘量別用,不然下次誰也救不了你。”

    醫生走後,梁秋宴坐下來:“聽見沒有,醫生讓你別用異能,你這段時間就好好在這呆著。”

    景越遲疑了一下說:“賀純……”

    “死了,吳副局在處理這個事,應該沒多大問題,你別擔心。”梁秋宴忽然想到什麼,沖景越壞笑:“我這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景越想了想:“壞消息吧。”

    “行,不過你做好心理準備,別激動。”

    “好。”

    “許染醒了。”

    景越一驚,手中的杯子差點飛出去:“這是壞消息?!”

    梁秋宴一齜牙:“我還沒說完,他醒了之後,我將你的事跟他說了,他說等你醒了後要打斷你的狗腿,這還不是壞消息?”

    “是,是壞消息。”景越眉開眼笑,“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又睡過去了。”

    “……這是好消息?”

    “當然,你的腿還可以過一段時間再斷,對你來說,當然是好消息。”

    景越眼神灰敗下去,難掩失落,梁秋宴接著說:“放心,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入普通病房,醒過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景越眼睛瞬間亮了:“真的?”

    “騙你幹嘛,他就在隔壁躺著,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一聽梁秋宴說這話,景越也顧不上自己也是個病人,立馬奔到隔壁病房,看到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許染,鼻頭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轉,從喉嚨裏爆發出壓抑的嗚咽,像迷路的小獸終於見到了族群,委屈、欣喜混雜難辨。

    梁秋宴適時地遞了張紙巾:“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景越年輕,身體底子好,恢復得很快,基本是一天一個樣,沒過兩天,就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重新變回活蹦亂跳的模樣。

    這時候,景越約了梁秋宴去坐摩天輪,梁秋宴想說“你腦子被賀純踢了嗎”,但一想到景越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差點就進去了,該死的同情心就冒頭,讓他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只好答應下來。

    大晚上的,坐摩天輪的人不多,沒排多久就輪到了梁秋宴他們。廂門一關,霓虹燈閃,摩天輪緩緩轉動,梁秋宴問:“約我來坐摩天輪是想幹嘛?不會是一個人不好意思坐吧?你可以用你以前的號微博,我敢保證樂意陪你來坐的人一抓一大把。”

    景越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是為了別的事。”

    “什麼事?”

    景越看了眼手錶:“時間還沒到,不能說。”

    梁秋宴說:“不是吧,這還要賣關子?”

    景越閉口不談,只盯著手錶。輪廂裏安靜下倆,百無聊賴,梁秋宴只好欣賞窗外的夜景,這一幕和上次他與景越一起坐摩天輪的場景何其相似,梁秋宴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想到了第二天沈風佩為他煮的一碗粥,內心軟成一灘漿糊,柔軟又黏糊。

    手錶的秒針自10的方嚮往12的方向走,時間進入倒計時,景越抬頭叫梁秋宴:“何君。”

    “嗯?”梁秋宴轉過頭。

    秒針並向12。

    “piu~啪!”

    窗外突然綻起煙火盛宴,火樹銀花,落星如雨,點亮半面天空,惹得不少遊人駐足觀看。

    與嘈雜煙火聲一同傳到梁秋宴耳邊的,是景越的話。

    “我喜歡你。”

    煙花陣陣,姹紫嫣紅的光亮透過玻璃窗,在景越臉上暈開,映在黑色的瞳孔裏,閃閃發光。

    梁秋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吃驚地看著景越:“呃,那個……我……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還是新的整蠱手段?攝像機在哪?”

    “我和沒和你開玩笑。”景越說,“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

    被人當著面如此直球的告白還是第一次,梁秋宴手足無措,但該說清楚的話還是要說清楚,果然拒絕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景越了然:“是沈風佩?”

    梁秋宴點點頭:“是他。”

    外面煙火漸歇,輪廂裏光線變暗,景越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他似乎笑了笑:“其實我早就察覺了,你喜歡他,只是我要走了,走之前不想留遺憾,我想把我喜歡你的事告訴你,讓你知道,遇到你,我很開心,也很高興,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你要走?去哪里?”

    “我答應了吳副局去國外,他害怕我會成為他的障礙,就把我調去了國外分部,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我這次就是來向你告別的。”

    驚人消息連番轟炸,梁秋宴一時難以消化,心中泛上一股難受勁兒,五味雜陳:“一定要走嗎?”

    “這是當時就談好的條件,不走不行。”

    煙花寂寥,兩人沉默,相對無言。

    “我小時候看電視劇,發現電視劇裏的男女主好多都是在摩天輪上告白的,最好外頭還放著煙花,導致我一直認為這樣告白的成功率會高一些。不過失敗了也沒什麼,能遇到你,我就挺知足的。”景越說。

    梁秋宴不知該說什麼:“我……”

    “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記得曾經有個很帥很帥的人和你告過白就行。”

    梁秋宴被景越的話逗笑了下:“能認識你,我也很開心,也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

    摩天輪一圈到底,兩人一先一後出來。

    “我在偶像劇中一直演男一,沒想到在現實中卻是個男二。”景越笑了笑,將梁秋宴往右手處推了推,不遠處,沈風佩站在燈柱下,微微彎腰靠著燈柱,一如初見模樣。

    梁秋宴驚喜地叫道:“風佩。”

    沈風佩走過來,朝景越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牽過梁秋宴的手,放在手心裏捂暖。

    “何君。”景越叫住梁秋宴,“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生活,還有祝你幸福。”

    梁秋宴點點頭:“你也是,在國外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三人告別,一東一西,背道而馳。

    走了幾步,梁秋宴不禁回頭看他,正好對上景越朝他揮手:“再見。”

    梁秋宴揮手回意:“再見,別忘了常聯繫!”

    “好。”

    梁秋宴的身影漸行漸遠,景越呼出悶在胸口的一口氣。

    他對梁秋宴撒了個謊,他答應吳副局的條件不是他和梁秋宴說的那樣要去國外,而是幫吳副局執行一個任務,任務難度係數太高,九死一生,基本是拿命去搏,他不想讓梁秋宴擔心,於是編造了個謊言,如果有機會,他會親自回來戳穿這個謊言,梁秋宴的反應肯定很有看頭,怕只怕他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此番離別,註定再難聚首。

    景越想,只恨他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當晚,遊戲論壇上出現這樣一則帖子。

    【尋人啟事:何君同學何君同學,你把男朋友掉在地球上了】

    0l樓主

    現在播報尋人啟事一則:何君同學何君同學,你把男朋友掉在地球上了,為了保護地球的生態環境,請您儘快回收,重複一遍,請您儘快回收,謝謝合作。

    1l樓主

    何君,我是景越,希望你看到這個帖子能聯繫我,我的終端碼是

    2l

    看我刷出了什麼!

    3l

    主樓什麼意思,沒看懂==

    4l

    秀恩愛唄,還能有什麼!

    5l

    景越是演《穿越之究竟誰是主角》的那個?

    6l

    天啊,又一個想不開要奔現的[鄧布利多搖頭,gi]

    7l

    l記錯了,那部劇叫《穿越之誰都不是主角》,看到最後發現結局確實扣題,坑死我了……

    8l

    臥槽!我在地球上是景越的米分啊!∑(っ°Д°;)っ

    9l

    8l憋走,我也是,超愛他的顏,萬萬沒想到會在現實中再見,這穿越感簡直了……

    10l

    默默去加了樓主的終端碼……

    11l樓主

    不是何君的號碼我不加的。

    12l

    嗅到了霸道總裁的味道是我的錯覺?

    13l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14l

    我也去加了,沒給通過,心好痛_(:3ゝ∠)_

    ……………………

    221l

    手賤去查了樓主的終端碼,發現樓主遊戲內外都是人生贏家,世界再賤!

    信息如圖:[圖片.jpg][圖片.jpg]

    222l

    臥槽!男神娶我!

    梁秋宴默默關了帖子:……現實中的景越似乎比地球上病的更嚴重,聽說腦殘會傳染,離他遠點比較好……

 第四十六章

    【親愛的幸運兒,恭喜你得到了地球第一神器——天書,它高攻高防還附魔,秒個魔王不在話下,簡直是殺人越貨、居家旅行的必備良品。不過世上僅此一件,打b不掉落,每隔十年還會變化一次形態,這樣都能被你得到,你的幸運值簡直高的令人髮指,上輩子一定是折翼的遊戲程式師!既然你抽中了這個彩蛋,就再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款遊戲,沒錯,就是你想像中的大型網路遊戲,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由我這個遊戲開發者設計出來的,而這個天書記錄了地球初始源代碼,不小心使用的話,很容易使整個遊戲格盤重置,怎麼樣,夠驚喜吧?啊,我忘了,你根本看不懂這段文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臥槽!這是啥!

    梁秋宴盯著掛墜投射出的文字一臉懵逼。

    這件事還要從二十分鐘前說起。

    許染醒了,賀純掛了,梁秋宴的危機也就解除了,他本以為可以和沈風佩甜甜蜜蜜地過會兒小日子,感情升溫到一定程度,就需要進一步的深入交流,二十分鐘前,兩人乾柴遇上烈火,抱在一起啃,肉貼著肉,梁秋宴被個硬東西硌了一下,摸了一看,是沈風佩脖子上掛著的掛墜,笑道:“都這時候了還帶著?”

    然後也不知道他摸到哪了,掛墜中間的紫核突然閃了一下,射出一道光線,映射出一段文字。文字是用星球的語言寫的,地球人當然看不懂,只會以為是奇怪的符號,但梁秋宴看得懂啊!

    他把文字讀了兩遍,確定了幾件事。

    第一,地球開發者是個話嘮;

    第二,地球開發者是個逗逼;

    第三,這東西竟然是天書!

    第四,你特喵的在逗我?!

    梁秋宴不敢置信,梁秋宴驚恐萬分,重明一直在找的天書竟然在沈風佩這,我去!世界真小!

    沈風佩看梁秋宴對著映射文字一臉大寫的懵逼,問他:“你看得懂上面寫的什麼?”

    梁秋宴拍著沈風佩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我要跟你說個事,你做好心理準備,別太驚訝。”

    沈風佩見狀板起臉,一摸梁秋宴的肚子:“你有了?”

    “……別鬧,嚴肅點,說正事呢。”

    沈風佩捏了捏梁秋宴肚子上的軟肉,意猶未盡地收回手:“不鬧,你說。”

    梁秋宴瞪他一眼,摸了把他的腹肌,把便宜占回來,接著舉起掛墜對他說:“這東西是天書!”

    “哇哦~好厲害~”沈風佩面無表情,“所以呢?”

    “這可是天書啊!你不吃驚?”沈風佩面無表情,反倒是梁秋宴瞪大了雙眼。

    沈風佩無辜:“天書是什麼?天書奇譚?”

    梁秋宴回憶了下,確實沒人和沈風佩說過天書是什麼,不禁扶額,費了一番口舌和沈風佩解釋這個事。

    “說了那麼多,最主要的就是重明在找這個東西,異能科也在找,要是讓他們知道天書在我們手上,安穩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我們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梁秋宴想,天書在他們手上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把他們炸的連渣都不剩,刺激是挺刺激的,但和最開始的目的不一樣,他現在追求的是安穩,而不是刺激。

    和沈風佩在一起後,他深感時間流逝,日子過得太快,感覺一翻就能到頭,他想和沈風佩走的更遠更久,那天書這件事就必須解決掉。

    梁秋宴摩挲著掛墜,想從中多撬出點資訊,本來箭在弦上卻硬生生被打斷的沈風佩看著一旁專注掛墜的戀人,心裏委屈,懲罰似的叼住梁秋宴頸後的軟肉,用牙齒輕齧,溫熱的舌頭不時掃過,帶起一陣又酥又麻的瘙癢。

    梁秋宴被這癢意搞得心不在焉,意識沒了控制開始跑偏,腦袋裏冒出奇怪的想法。

    要不乾脆用天書統治地球得了,這樣既不用怕重明,也不用怕異能科,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一勞永逸,多好。

    沈風佩像是咬上了癮,像只大型貓科動物般在梁秋宴身上逡巡領地,留下一排排印記。一來二去,梁秋宴也被蹭出了火,欲/火燒光理智前,他拼著最後一絲清明,推開沈風佩的腦袋,仰頭喘息:“等下,正事還沒辦完。”

    沈風佩順勢拉住梁秋宴推開他的手,舔舐著手腕內側,留下濕漉漉的水漬,斜睨著眼問他:“現在不是正在辦?”

    這一眼風情萬種,這一眼春水橫波,看得梁秋宴獸性大發,嗷嗚一聲撲了上去,然後就被沈風佩不費吹灰之力地撂倒了。

    接著兩人進行了深入淺出,水乳/交融,高/潮迭起,急流飛濺的親密友好交流。

    交流結束,梁秋宴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撈過被扔在一旁的掛墜,迎著光看,掛墜裏的景象變了,圍著紫核轉的不再是細碎的銀光,而變成了一些零散的字元,沒規律的字元上下浮動,看不出是個什麼意思。

    梁秋宴擺弄了一會兒,別說看出點門道來了,連前面能映射出來的文字都搞不出來了。梁秋宴頹然地歎了口氣,就算想要征服世界,也得先搞明白掛墜的用法。

    突然,他靈光一閃,沈風佩曾經和他說過使用掛墜時見到的藍線,他推測藍線是事物之間的資料關係,從一個事物鏈結到另一個與之有聯繫的事物,那可不可以讓沈風佩利用這一點在電腦和掛墜之間建一條藍線,就如同用資料線一樣把掛墜鏈結到電腦上,這樣說不定就能看到掛墜內部的資訊。

    沈風佩使用掛墜如同段譽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兩人試了好久,才把掛墜和電腦連上。

    梁秋宴一點開我的電腦,看到介面上多了個可移動設備,名為【這招都能想到,平時打遊戲肯定沒少投機取巧】,看樣子設置彩蛋的人也預測到有人會採用這個辦法,提前設置好了。

    梁秋宴點開可移動設備,裏面有兩個文件夾,一份是天書的屬性說明,以及過去使用者的使用記錄,另一份檔夾加了密,需要輸入密碼。

    他先查看了天數的屬性說明,基本是一些他看不懂的配置資料,其中唯一有用的資訊是綁定物品,不可交易,也不可掉落,也就是說天書不可易主,除非沈風佩死了,才可以被下一個主人接手。

    臥槽!這也意味著重明一旦發現天書在沈風佩手上,必然要搞死沈風佩,才能把天書收入囊中,實在不行就把天書扔掉的計畫立即被封死,變得不可行。

    與其心驚膽戰地等重明打上來門來,不如主動出擊幹掉重明,想到這,梁秋宴摸了摸自己軟綿綿的小腹,再回憶了下重明的戰力,對比慘烈,不禁悲歎讓一級小號去單挑滿級大號簡直人幹事。

    打不過就接著想其他招吧,沈風佩和蕭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之交,蕭元和重明是你儂我儂的一對兒,說不定可以和蕭元求求情,讓他跟重明吹吹枕邊風,讓重明放過他們,等到他們吹燈拔蠟之後再拾取天書也不遲,反正重明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妖怪,不差這五六十年的。

    可是……

    梁秋宴轉念一想。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手足可以斷,衣服不能無,畢竟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四條:在公共場所故意裸/露身體,情節惡劣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

    裸奔犯法啊!

    兄弟和老婆之間,蕭元必然選擇他家那一口子,沒道理站他們這邊,這條路也不行。

    梁秋宴也不敢和異能科的人求援,異能寇里也有不少人在尋找天書的下落,賀純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他可不敢保證他將這件事告訴他們之後,他們當中會不會有人見利棄義,人為了金錢利益尚能鋌而走險,何況是天書統治權。

    求人的路封死了,繞了一圈還是回到了求己的路上。

    天書是他們唯一的底牌,他們必須掌握天書的操作方法,不然就會像守著金庫卻活活餓死一樣。

    梁秋宴輸入加密檔夾的密碼,試了幾遍,都不對,他又打開使用者的使用記錄,想從中尋找蛛絲馬跡。

    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天書的主人一共有十二位,湊了三桌麻將,沈風佩恰好是多出來的第十三位。使用者什麼人都有,中間不少人梁秋宴都認識,使用用途也是千奇百怪,最近的使用人是三百多年前的牛頓,天書是砸到他的那顆蘋果,碰撞的那一瞬間,天書裏的資料交互到了牛頓的大腦裏,於是貫穿了整個中學時代的物理基礎誕生了。再往前一點是達芬奇,利用了天書的交互性,接連拿下了雕刻、音樂、發明、建築、數學、生理、物理、天文和地質領域,牛的就像穿過去的。

    再前面還有秦始皇,手辦狂魔,發覺天書能夠用資料流程造物後,造了一大批手辦,手辦放不下,還專門造了皇放手辦。與他有一拼的,是埃及的左塞爾法老,他是搭積木狂熱分子,死之前玩了個大的,用天書搭了世界上第一座金字塔,引領了埃及搭建金字塔的時代潮流。而這當中把資料流程造物發揮到極致的是女媧。

    她造了人。

    “…………”

    梁秋宴想,他似乎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第四十七章

    記錄裏提到的這些人明顯都是知曉了天書的用法,問題是字裏行間完全沒有透露出任何檔夾密碼資訊,巨大的惡意糊了梁秋宴一臉。(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無奈之下,梁秋宴只好瞎貓碰死耗子,亂試密碼,先是試了魂鬥羅的秘笈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又試了坦克大戰的,接連試了好幾個都不行,梁秋宴洩氣地隨手擺弄掛墜,內裏游離的字元不知疲倦地繞著紫核旋轉,梁秋宴辨認著字元,勉強認出的幾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突然梁秋宴福如心至,猛然想起地球遊戲製造商上一個推出的遊戲的遊戲加命秘笈,掛墜裏的那些字元正是秘笈的打亂隨機排序。他猛地直起身,一拉鍵盤,啪啪啪敲了幾個數位字母,檔夾立即顯示密碼解鎖,破解成功。

    老子真是太機智了!

    梁秋宴為自己的智慧陶醉了一會兒,然後點開文件夾,文件夾裏是一份使用說明,說明裏是各種可以使用的指令,可惜都是代碼指令,梁秋宴看不太懂,好在一旁貼心地給出了對應指令的解釋說明。

    說白了,天書就是一套根源程式,使用者對它輸入指令語句,天書執行輸出,但地球是資料構成的虛擬世界,一切皆為資料,天書能夠干擾其他一切資料,這個能力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來可不就是造物主的能力。

    梁秋宴來了興趣,挑了個看起來簡單的指令——憑空造物,他點開運行程式,輸了指令,但運行程式毫無反應,換了天書真正的使用者沈風佩來才開始運行,輸個指令而已,也不知道天書辨別輸入者的原理是什麼。

    沈風佩敲完指令,電腦螢幕上立即彈出一個新的對話方塊,竟然是模型編輯器,這款天書模型編輯器的功能分兩種,一種是複製或改造地球上已有的事物,另一種就是創立全新的事物。

    梁秋宴選擇了前者,因為他突然有了個陰暗的想法,他讓沈風佩拖了張軟妹幣的圖片到編輯器裏,點下了運行鍵,天書紫光一閃,投射出軟妹幣的圖像,梁秋宴伸手去碰,發現圖像是可以觸碰到的,是一張真實存在的軟妹幣,天書真的憑空造了張紙幣。

    他興奮不已,玩上了癮,讓沈風佩連造好多張軟妹幣,紙幣一摞比他人都高。除了路上看到銀行運鈔車搬錢袋外,梁秋宴還沒見過這麼多現金,難抑激動:“終於可以玩微博抽獎了!”

    沈風佩起了壞心眼,默默調出刪除指令,叫了聲梁秋宴的名字,趁梁秋宴回頭的空當把那摞錢全刪了,梁秋宴見狀氣地沖上去揍他,沈風佩憑藉體力優勢將梁秋宴扣在自己腿上,親了親他的側臉:“我可以給你更多。”

    土豪之氣讓梁秋宴虎軀一震,嘴上直哼哼:“廉者不受嗟來之食。”耳朵卻紅了,欲蓋彌彰地去翻剩下的文檔,強行轉移視線。

    文檔最後部分是用紅色標明的危險指令,製作者還給它們起了不僅中二還十分難記的名字,比如我在黑色小本本上記下了你的名字就算寫不死你也可以跟老師打小報告,又比如驚天地泣鬼神一秒戴取雙眼美瞳怕了沒所以放棄吧論美貌你是贏不了我的。

    梁秋宴:……製作組藥不能停!

    文檔最後部分的最後當然是天書第一危險指令:遊戲重置。

    重置大法好啊,黑歷史一秒清零,就是一旦用了這個,他就必然會被地球運營商拉入黑名單,以後他們公司的遊戲都不能玩了,嚴重點說不定會被整個遊戲業界拉黑,這對梁秋宴來說,可怕度僅次於一輩子斷網。

    檔夾裏還有一份壓縮包,名曰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知識庫大全,梁秋宴瞅了一眼壓縮包的大小,壓縮包太大,帶得整個電腦運行都不順暢,要是解壓了,電腦肯定第一時間死機。

    使用方法破解了,梁秋宴也就開始和沈風佩商量對策問題,如何利用天書扛過這一劫。至於統治地球也只是說笑,他暫時還沒那份心勁。

    對天書輸入指令語句,再轉化為具體操作,這中間難免要借助電腦,可到時候總不能背著個電腦和重明正面肛吧,打不過逃起來也不方便,而且電腦目標太大,要是重明對著電腦打,破壞了電腦,他們又會回到掛墜時靈時不靈的初級階段,必敗無疑,也不知道前面那些使用者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社會是進步的,世界是發展的,古人有古人的張良計,今人有今人的過牆梯。

    沈風佩有個想法,他實驗室裏有一編程高手,可以請他幫忙,將整個系統移植到手機裏,使用起來也便利得多。

    沈風佩忘了一點,天書裏的指令語句千奇百怪,有些甚至有病到飛起。他的那個同學在看到那些語句時,本以為是系統抽了亂顯示,但次數一多也就察覺出不對勁了,想問問沈風佩是怎麼回事,但一對著沈風佩冷冰冰的臉,同學也就把要說出口的話默默咽了回去。次數再多時,已經習慣日狗的同學就能淡定地一推眼鏡,雲淡風輕地表示沒想到沈風佩是這種人。

    沈風佩外在的高冷人設從此在同學眼中崩成了渣渣,還跳過了普青、文青,直接歸到了二青那一檔。

    每一個高冷的人心中都住著一個逗比,就如同每一隻野狼內心都住著一隻哈士奇一樣。

    同學想,這種現象的學名叫做反差萌。

    最近沈風佩有點小煩惱,自從他請同學幫忙後,同學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然後連帶著整個實驗室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摸摸脖子,昨天做狠了梁秋宴咬的牙印沒露出來啊。

    最近梁秋宴也有點小煩惱,上次和沈風佩提了蕭元的身份後,兩人的關係竟然一點也沒受影響,還是該互損互損,該吵鬧吵鬧。梁秋宴在想要不要告訴沈風佩,蕭元家裏那一位可能很快就把劍懸到他們頭上了,讓他離蕭元遠點,或者乾脆把蕭元策反得了。

    梁秋宴是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重明真的把劍架他們脖子上了。

    重明在邀請加入妖者聯盟無果後,決定按原方法進行他的尋找天書計畫。

    昆侖鏡,上古神物,可尋因追果,勘探天機,在巫妖大戰後,與天書一同流落人間,幾經輾轉,最終落在重明手中。

    重明以前曾經利用它尋找天書的蹤跡,但一無所獲,天書未現世,即使是昆侖鏡也無法測算出它的位置。現如今,天書已被啟動,太微燈、玉蘭株、浮生雕等神器皆能察覺到天書現世,昆侖鏡也該能追蹤到天書蹤跡。

    但昆侖鏡在漫長的歲月中神力盡散,需要足夠的瞳力能量才能重新啟動。重明為了得到天書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手上沾滿鮮血又算什麼,於是針對瞳術異能者的死亡噩夢開始了。

    每天都有數百人死在妖者的犬齒下,殺到最後,不少妖者被血腥味激紅了眼,也不管對方是否擁有瞳力,只要不幸撞到他們面前,就難逃厄運,異能科統計出的資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部分被偽造成自殺、各類事故以及失蹤案件。

    經過這些天的折騰,重明終於收集夠了啟動昆侖鏡的瞳力,利用昆侖鏡找出天書,天書歸於他手將會是記入地球進化史冊的濃墨一筆。

    重明想,這一偉大的場面怎麼可以沒有觀眾?於是他抓來了梁秋宴和沈風佩,讓他們見證奇跡的發生。

    梁秋宴被抓時心裏咯噔一下,以為天書在沈風佩那的事暴露了,但重明把他們抓來綁在椅子上後就沒再管過他們,而是去擺弄一面等人高的銅鏡。

    銅鏡鏡面黯淡斑駁,鏡腳處也有了銅綠,看起來像是從地底挖出來的老古董。

    梁秋宴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你抓我們來做什麼?”

    重明掃了他一眼:“你等下就知道了。”

    他取了一壺膠水狀的液體,濃稠黏密,紅的似血,手腕一揚,自昆侖鏡頂部澆下。液體化的瞳力貼著銅色鏡面緩緩流下,然後滲進鏡面內,被銅鏡慢慢吸收掉。

    昆侖鏡金光一閃,煥然一新的鏡面上浮現出三個銘文大字,雖然在場的人都不認識,但按照一般的尿性應該寫的是昆侖鏡三個字。

    重明一甩衣袖,先是給了梁秋宴一個眼神,然後修長的手指點了下鏡面,鏡面上波紋如水般暈開。

    “昆侖鏡昆侖鏡告訴我,天書在哪?”

    重明的話宛如一道九天玄雷啪的劈在梁秋宴頭上,開口跪啊這是!前面刷的時髦值掉光了!

    昆侖鏡鏡面一亮,清脆的咂嘴聲在空間裏迴響:“你喂給我的東西味道很奇怪,吃起來有點像死魚眼,是不是過期了?”

 

    “沒過期,剛榨的。”

    “哦,那就是你不懂美食,這個不好吃,下一次換種吃的。”

    “一個鏡子還需要吃東西?”

    “那當然,你以為西王母為什麼不要我了,她看到我整天吃那麼多東西還能瘦成一寸厚,氣不過就把我扔了。”

    昆侖鏡不愧是從上古傳下來的神物,重明的氣場在它面前根本不夠看,兩句話一說就被他帶跑偏了,邪魅氣質散了個乾淨,“先不提這個,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要我回答也行,不過你得給我準備新奧爾良烤鳳翅,深海龍肉堡和岩漿聖代,最好再來一份吮指原味大鵬鳥。”

    “……行,我會給你準備的,現在告訴我天書在哪?”

    昆侖鏡滿意了,射出一道光投射到沈風佩身上:“喏,那不是。”

 第四十八章

    梁秋宴看向重明,重明看向沈風佩,沈風佩看向梁秋宴,視線交織,一室靜謐。

    最先出聲的是梁秋宴,他乾笑兩聲:“昆侖鏡太久沒用,是不是壞了?”

    昆侖鏡立即反駁:“你可以質疑我的人格,但不可以質疑我的能力,我可是連續三屆被評為天上最強尋物法寶!我拿今晚的宵夜擔保,我找東西還沒出過錯!只要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就算是神的胖次我也找你看!”

    重明給了梁秋宴一個眼神,意思是它這麼說,你怎麼看?

    梁秋宴回他,它說是就是咯。

    重明狐狸眼一眯,朝沈風佩說:“天書竟然在你手上。”

    沈風佩不吭聲,梁秋宴低聲下氣地祈求道:“看在沈風佩是你竹馬的份上,放過他吧。”

    重明說:“你看出來了?”

    梁秋宴回答:“你表現的那麼明顯,想不看出來也難。賀純曾經說我拒絕了他三次,可是我和他見面的次數才堪堪到三次,只拒絕過他和他一起尋找天書的事,哪來的三次?但關於天書的事,我確實分別拒絕過你、賀純和蕭元,如果這三人是一個人,那不正好就是三次。而且你和沈風佩沒見過面吧?怎麼會認識他?蕭元也說過你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那不就是一個人。”梁秋宴下了結論,“你是多重人格,賀純和蕭元都是你的子人格。”

    沈風佩皺眉:“你是說蕭元和這個人是同一個人,可是蕭元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身份不會有假,賀純死了之後,我們也和蕭元見過面,要是是同一個人,蕭元怎麼還活著?”

    大概是體內的反派boss血統在作怪,重明一直沒出手,反而和梁秋宴聊上了:“他說的沒錯,我很好奇你要怎麼解釋這一點?而且,蕭元和賀純是人,我是妖,從種族根源上就不一樣。”

    “那是因為你可以改變屬性。”梁秋宴說,“就像打遊戲,遊戲角色的容貌、年齡、性別包括種族在內的一切數值都可以由玩家自由調節,塑造出來的人物形象自然個個不同。賀純死了,而你還活著,那是因為賀純根本沒有死,你那時候改了屬性從我們面前逃走了吧。”

    “你說的很有趣,可是當時那邊有那麼多人,我要怎麼從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逃跑?”

    “改變自身的透光性就行,地球上的事物之所以能被人眼看見,是因為光的折射和反射,將自身的身體物質改成百分之百的透光性,就不會被人眼察覺,你就大搖大擺地從我們面前離開。”

    重明笑了笑:“你認為改變自身透光性可能嗎?”

    “可能。”

    當然可能,梁秋宴想,在這個由資料構成的世界裏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好吧,勉強認為你說的都是對的,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是多重人格,我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格,賀純和蕭元不過是我為了消磨時間捏造出來的偽人格而已。”重明說著的同時變成蕭元的臉,“也許你們更希望我用這張臉。”

    我去,實力精分啊這是!

    重明頂著蕭元的臉提劍而至,對著被綁在椅子上的梁秋宴和沈風佩慢條斯理地說:“風佩,和你做朋友的日子我很開心,不過得到天書我會更開心,所以對不住了,我下手會快一點的。”

    顏值高就是好啊,蕭元的臉就算是說著可怕的話做著血腥的事都一股美感。

    眼看劍起頭就要落,千鈞一髮之際,從沈風佩的右手袖口裏突然猛射出一道強光,以沈風佩為圓心,半徑一米以內的球形區域內事物除了他和梁秋宴皆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崩潰瓦解,椅子以及綁住他們的繩索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重獲自由的沈風佩和梁秋宴迅速與重明拉開距離,與他們猜測的一樣,一片灰塵中,重明信步走出,執握的長劍化為齏粉,但他本人毫髮無傷,他撣撣落在衣角的灰,說:“原來藏著這招。”

    梁秋宴回他:“不然你以為我和你說這麼久的廢話是為了什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話嘮!”

    這話厚顏無恥地連沈風佩都側目看他。

    沈風佩從被抓開始就把手機一直藏在袖子裏,不反抗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同學給他做了手機版的天書程式,還搞成了一個app,安裝起來特別麻煩,還耗時間,被抓時安裝進度條才到百分之九十五,幸好重明事多話又多,讓他們拖到了安裝完成。

    他們對重明有過分析,天書的能力還是基於各種資料以及事物之間的聯繫,像重明這樣與其他事物沒有藍線聯繫的人,很有可能脫離了天書的操控範圍,如今手底下見真章,一看果然如此,天書的攻擊對重明沒有用。

    計畫a不行,還有計劃b。

    提問:對付不老不死的人怎麼做?

    回答:裝進汽油桶灌上水泥沉入太平洋。

    這就是他們對付重明的計畫b,app裏設置的攻擊模式也是按這個思路來的,基本都是封印類,打不過的boss暫時封起來日後再戰。

    可重明可不光是不老不死,更改一下屬性值,搖身一變,立馬變成戰力一等一的種族,見招拆招,控制不得,也封印不了,天書奈他不何。

    梁秋宴嘖嘖感歎,重明的能力太逆天了,竟然能跟作弊神器天書對肛,絕對是和他一樣遇到了bug。

    計畫b不成,還有計劃c——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打不過還不跑嗎!

    這大概是梁秋宴他們事前計畫的最精密的一套方案,逃跑路線,逃跑途中吃哪住哪,附近有哪些可以去的旅遊景點,全都計畫的一清二楚。

    計畫c與其說是逃亡計畫,不如說是一份旅遊計畫,有了天書,重明拿他們也沒辦法,只要兜圈子離他遠點就行,不然一見面就打多累啊。

    逃起來容易,但逃之前得把昆侖鏡給破壞了,否則重明時時刻刻都能知道他們在哪,也挺麻煩。沈風佩撤退之前,對著昆侖鏡來了一發。

    人能動,但鏡子不行,昆侖鏡對著迎面而來的攻擊只好緊緊閉上眼:“夭壽啦,我怎麼就是面鏡子!”

    但大家都忘了,這是面鏡子,能夠反射的鏡子,鏡面一彈,把攻擊從哪來彈回哪去。

    沈風佩這一下本就是偷襲,暴露本意後,重明有了防備就不再好下手,也不戀戰,立即連了個小蟲洞走了。

    昆侖鏡劫後餘生,不住驚呼:“哎呀媽呀,幸好我是面鏡子。”

    昆侖鏡未碎,梁秋宴他們的蹤跡差不多就是暴露在重明眼皮底下,一路被追殺的日子其實過得還挺兵荒馬亂的,經常是沙灘褲換到一半,重明的劍就來了,不過梁秋宴告訴沈風佩這樣的日子頂多持續半個月,因為半個月之後就是下線的時間。

    【一位遊戲id名為重明的玩家利用非法手段多號註冊,另外兩個id分別為賀純、蕭元,希望gm能夠處理。】

    這是下線時間一到,梁秋宴秉著維護遊戲秩序的原則向gm舉報的內容。

    【舉報屬實,問題id已刪,謝謝您的回饋】

    這是梁秋宴收到的回復。

    要是知道重明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肯定會氣的多卡幾個bug從資料堆裏跳出來打梁秋宴一頓。

    梁秋宴上線後,確實沒再發現重明的身影,但此時他也顧不上了重明瞭,他遇到了比重明更可怕的事。

    期末考試來了。

    而他別說復習,預習還沒開始。

 第四十九章

    梁秋宴收到一封請柬,黑字白皮,字體不是機械的列印體,而是一筆一劃手寫出來的,飄若浮雲,鐵畫銀鉤,請柬封皮上還燙著精緻典雅的鎏金花紋,一看逼格就很高。

    梁秋宴把請柬翻來覆去看了兩遍,上面沒有署名,只有宴會地點和時間,他心中疑惑不已,誰給他寄的請柬?他最近也沒有什麼親戚朋友要結婚生子過生日啊。

    他給好友去了個電話,好友一聽,連忙讓他開了視頻,待好友看清他手上的請柬後,不住驚歎,這個宴會挺有名,逼格高,架子大,奢華程度不簡單,能參加的賓客身份地位都不低,家裏沒點底蘊,光是有錢還拿不到入場的資格,他很好奇梁秋宴是怎麼得到請柬的。

    他好奇,梁秋宴更好奇,像他這樣的沒權沒勢的小人物為什麼會收到請柬,是寄錯了嗎?可請柬抬頭就寫著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好友沒收到邀請,一直對這個宴會好奇有加,於是慫恿梁秋宴去參加,正好滿足一下他多的快要溢出來的好奇心。

    梁秋宴不答應,萬一邀請的是同名同姓的人,對方搞錯了,他樂呵呵地去了,結果在宴會門口被人攔下,那多尷尬。

    好友勸他,人靠衣裝馬靠鞍,佛祖還要穿身金衣充充臉呢,世人眼皮子淺,只看得到皮相,哪能看到骨相,你穿上好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往那一站,別說話,臉繃緊點,宴會迎賓員肯定認為你是哪家的大少爺,你又有請柬,他二話不說肯定就放你進去了,怎麼可能攔你?

    大少爺?

    梁秋宴低頭一看,為了圖舒適,身上穿的是鬆鬆垮垮的棉質居家服,形都沒有,一伸腳,腳上的涼拖還是社區送溫暖送的,上面還別著個向日葵笑臉圖案,這形象出門連高檔點的飯店都進不去,頂多去樓下買個速食。

    他工作的地方不要求穿正裝,因此他櫃子裏也是一水的休閒服,只有兩套正裝防著開會用。上次穿去和謝瑾去r衛星吃飯還湊合,但穿著去參加宴會,梁秋宴覺得懸,哪家的大少爺穿的如此樸實?就算是低調,也是低調的奢華,而不是低調的土啊!

    梁秋宴一指自己,問好友,我這形象還有救?

    好友點頭如蒜,你還沒差到不能看的份上,放心,這方面我熟,交給我就好。

    好友為了讓梁秋宴不丟臉,不至於連宴會大門都進不去,叫來了一個時尚造型師,領著梁秋宴去捯飭捯飭。

    造型師扭著小腰,摸了把梁秋宴的臉,細著嗓子說:“喲,親愛的,皮膚真不錯,挺滑的,遮起來的地方是不是更白?”說話的同時眼神直往梁秋宴領口裏鑽,“有沒有興趣展示給我看?”

    梁秋宴無聲地向好友求救,好友回他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梁秋宴心中暗罵,這個管殺不管埋的!

    “不好意思,雖然我很有興趣,但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男朋友會吃醋。”梁秋宴拉過好友的胳膊,特地在男字上加了重音。

    造型師驚訝道:“原來你們是一對!”又對著好友抱怨道:“你早說呀,我還說你怎麼突然帶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來,原來是你男朋友,脫單了也不告訴我們!”

    造型師可是圈子裏的八卦之花,嘴上沒門,他知道的事明兒一大早就會傳的滿城都是,被迫出櫃的好友有苦說不出,他現在就算否認,造型師只怕也不相信,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梁秋宴虎視眈眈地等著攪局,他打碎的牙只能往肚子裏咽,再撐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這個人比較靦腆,不好意思告訴你。”

    “像你這樣萬花叢中過的風流人還靦腆?不過老天開眼,你終於被人收了,看你以後還怎麼禍害別人,姐妹們估計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我得告訴他們。”

    造型師眼裏閃著八卦之光,一步三扭地去打電話了。

    他一走,好友立即控訴:“你毀我清譽。”

    梁秋宴回以微笑,溫柔地說:“寶貝,我說過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造型師滿足八卦*後,領著梁秋宴去換造型了。

    要說好友受的是精神折磨,那梁秋宴經歷的就是*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一圈下來,他感覺比跑了一次馬拉松還累。

    最後造型師還非拉著他試了一套男士小禮服,衣服一換好,好友就吹了聲口哨:“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帥?憑你現在的姿色站在謝瑾身邊,大家肯定會認為他色/欲沖頭,被你用美色勾引了。”

    梁秋宴雖說累的不行,但嘴上還是有力的,他奮力回道:“滾你丫的。”

    梁秋宴底子不差,皮膚白,身材又勻稱,一打扮相當容易入眼,寬肩窄腰,穿上襯身材的小禮服,優勢就顯現出來了,他現在不說像個富家少爺,但至少看著像是個能混入會場的了。

    好友擠眉弄眼:“要是迎賓員還不讓你進,你就站在門口等謝瑾,這次宴會謝瑾肯定會去,你和他一起進去肯定沒人攔你。”

    “你才是小白臉呢!”梁秋宴嘴上罵道,但心思卻動了一下,難道是謝瑾給他寄的請柬?可是謝瑾有理由這麼做麼?

    宴會是在一艘大型遊輪上舉行的,梁秋宴在地球上看多了柯南和驚悚片,一看到遊輪上的宴會就覺得flag高高立起,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擔心,地球上的技術和s星球還是沒法比,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說遊輪出事了。

    梁秋宴很順利地進去了,沒有發生預想中的情況。

    遊輪離港,宴會上燈火通明,男男女女個個光鮮亮麗,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隨意交談,侍應生穿梭其中,頂上的燈光落在託盤上的杯子裏,折射出奢靡的亮光來。

    梁秋宴沒踏進這裏多久,就開始後悔不迭,這裏面的人他誰也不認識,別人說話他也插不上嘴,只能百無聊賴地端了杯酒站在一旁,聽兩句別人漏過來的話語。

    挺沒意思的,梁秋宴評價。

    這宴會本身就是給抱著心思目的的大人物們交流資訊感情提供個牽線搭橋的場所,像梁秋宴這樣沒什麼目的,也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麼的人,自然覺得沒意思。

    梁秋宴眼神亂飄,好友說謝瑾肯定也來了,他從進場到現在眼神掃了好幾圈還沒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他眼神不好使還是謝瑾壓根沒來,他鬱悶地一口悶了手中的酒。

    突然,全場燈光一暗,只打亮了一盞聚光燈,燈光下,一男一女被人眾人擁著站在中間,有人起哄:“求婚!求婚!求婚!”

    梁秋宴心想原來是個求婚宴。

    一般來說這時候男的應該單膝跪下,捧著鴿子蛋鑽戒,深情地說:“寶貝,你願意嫁給我嗎?”女的應該雙手捂唇,星眸浮淚,感動地拼命點頭:“我願意!”

    但可能是梁秋宴上船前立了個不出事的flag,女當事人一反常態,冷笑一聲:“我不嫁!”男當事人不甘示弱,也冷笑:“你以為我想娶你?我就是路上隨便娶個人也不娶你!”

    女當事人嗆道:“那你娶啊!別敢說不敢做!”

    男當事人:“娶就娶!現在就娶給你看!”

    話音一落,男當事人眼神在在場的人當中轉了一圈,掃到梁秋宴時,梁秋宴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每次老師提問時會點到他時的那種強烈心悸感。

    他的預感是准的,男當事人看到他頓了一下,然後大踏步朝他走來,一把把他拖到聚光燈下,沖著女當事人說:“我要和他結婚!”

    臥槽!

    梁秋宴心中簡直日了狗,你說小倆口吵架關他屁事!

    女當事人冷笑更深:“娶個男人?”

    男當事人嘲諷回去:“沒錯,我情願娶個男人也不娶你。”

    “先生,可我沒說要嫁給你啊!”梁秋宴抗議。

    男女當事人同時瞪他:“你閉嘴,這是我和他(她)的事,別插話!”

    梁秋宴委屈極了,這明明是他們三個人的事!

    女當事人又瞪男當事人:“薑逸明,你丫混蛋!”

    男當事人挑眉:“不喜歡你就是混蛋?那滿世界都是混蛋了。”

    女當事人詞窮:“你!”

    男當事人補刀:“記得來參加我和他的婚禮,我會給你發請柬的。”

    女當事人剜了梁秋宴一眼,頭一甩,哼了一聲,走人,留下圍觀眾人大眼瞪小眼,兀自淩亂。

    “先生,她已經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吧!”梁秋宴掙了兩下沒掙開,男當事人像是剛想起來還有這一茬似的,說:“現在該談談我們倆的問題了,你想什麼時候結婚?”

    “和你?”

    “和我。”

    蛇精病啊!

    梁秋宴心中把這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還要保持風度:“先生,開玩笑也要有個度。”

    男當事人:“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這裏不是談事的地方,我們去旁邊聊。”說著就要拉梁秋宴走。

    梁秋宴動了火氣,但又不好在這種場合發作:“先生,我覺得我的發音還是挺標準的,有什麼讓你誤會的地方嗎?”潛臺詞就是你丫聽不懂人話嗎!

    男當事人不理他,拽著他走。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秋宴已經做好撕破臉的準備了,這時他的左胳膊被突然人拉住,他回頭一看,瞬間樂了:“謝瑾!”

 第五十章

    “不好意思,姜先生,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嗎?”謝瑾抓住梁秋宴的胳臂,把他往自己那邊帶。

    “是你啊,好久不見。”薑逸明也不鬆手,頭一偏:“你認識他?熟人?”

    “對,所以請你鬆手。”

    薑逸明乾脆俐落地拒絕:“這可不行,他跑了怎麼辦?那我就沒人可以結婚了?”

    “結婚?”

    謝瑾剛才不在宴廳,沒看到那場鬧劇,他一來就看到宴廳中間站著一圈人,梁秋宴被一個人拽著,滿臉的不情願,來不及多想,他就沖上去拉住梁秋宴,結果這兩人他都認識,一個是他打算不再見面的人,另一個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這兩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薑逸明和他解釋:“我剛才向他求婚,他答應了。”

    梁秋宴立馬否認:“我沒答應!”

    “可你也沒拒絕啊。”薑逸明說,“沒拒絕就是默認,默認就是答應,不就是這麼個邏輯麼?”

    “臥槽……”梁秋宴萬萬沒想到這人的胡攪蠻纏的口舌本事還不小。

    謝瑾是知道薑逸明的德行的,他的話不能全信,得帶著濾網去聽,問道:“你們認識多久了?”

    兩人同時回答:

    “我根本不認識他!”

    “快十分鐘了吧。”

    謝瑾沉默了一下,說:“十分鐘……結婚?”

    姜逸明拽梁秋宴的手有點酸,於是換了只手:“一見鍾情然後求婚,多正常的事。”

    一點都不正常好麼!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見面十分鐘就結婚的!

    梁秋宴覺得這個叫薑逸明的人腦回路出奇的清奇,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

    “也就是說梁秋宴沒對你一見鍾情,他沒答應你。”謝瑾冷靜之下抓住了盲點,可架不住薑逸明腦電波脫頻:“你叫梁秋宴?名字不錯,和我的名字蠻搭的,寫在結婚證上挺工整,我喜歡。”

    謝瑾冷冷地說:“和你名字相搭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去找他們?”

    “我又不認識他們,為什麼要去找他們?”薑逸明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何況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要和他結婚,話都放出去了,不結婚豈不是顯得我出爾反爾?”

    梁秋宴都被磨得沒脾氣了,給薑逸明出主意:“我說句實話,剛才那麼短的時間,沒幾個人記住我長什麼樣,你找個身形差不多的、又願意和你結婚的假扮一下不就得了,我賭五毛錢,那位小姐不會發現人變了的。”

    薑逸明撇嘴:“她傻我又不傻,不至於連結婚物件都搞不清。”

    梁秋宴無力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你們聊的挺開心,不知道我這個老一輩的能不能加入?”

    突然,一個中年男人笑意盈盈地插話進來,穿著修身的西裝,身姿挺拔,沒有中年人常有的啤酒肚,眼神被笑意一沖顯得比較柔和,臉廓依稀和謝瑾有三四分像,看上去挺儒雅的一人。

    “謝伯伯。”薑逸明叫道。

    梁秋宴猜測這人是謝瑾的父親,但謝瑾不出聲,臉色反而有些不自然。梁秋宴和他不熟,不好出聲亂叫,只好捧了張笑臉算是打了招呼。

    “剛剛聽你們在聊求婚的事,你要和他結婚?”謝父看著姜逸明說話,說到結婚時眼神向梁秋宴飄了瞟。

    薑逸明應聲,聲音還沒落下去就聽謝父說:“不過,這位和我兒子有婚約在先,怕是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臥槽?!

    梁秋宴震驚了,今晚是撞了什麼邪?怎麼怪事一件接著一件?他什麼時候和別人有婚約了!

    梁秋宴去看謝瑾,謝瑾也是一臉訝異,顯然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兩人一起轉頭看向老神在在的謝父,希望能從他臉上讀出點什麼來。

    薑逸明帶著茫然和不敢置信問梁秋宴:“這是真的?”

    天大地大不如薑逸明的腦洞大,不管怎麼樣,先把薑逸明的事廢了再說,這才鬧騰多久他就頭疼的不行,要是薑逸明一根筋地非要結婚,日子還過不過了!

    梁秋宴視死如歸:“當然是真的!”

    謝父在一旁樂呵呵地說:“婚約早就定了,只是一直沒公佈,你不知情也正常。”

    梁秋宴摸摸自己的臉,暗中嘀咕,特喵的,看不出來他還有藍顏禍水的本事,一下被兩方人搶著訂婚約!還特麼都是男的!

    姜逸明在長輩面前還挺乖巧,沒反駁,只是嘴唇囁嚅了幾下,肩膀垮下來,神色沮喪地對梁秋宴說:“看來我們有緣無分,註定沒有結果。”

    梁秋宴安慰的話剛滑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見薑逸明陰沉表情一掃,重新精神抖擻:“短短的二十分鐘,你讓我經歷了單戀,相戀到失戀如此豐富曲折的一段感情,失戀的原因還如此意料不到,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棒的戀愛對象,謝謝你!祝你和謝瑾幸福!”

    “…………”

    梁秋宴心頭千言無語彙成一句橫亙千古的“臥槽!”

    薑逸明的終端響了,他和梁秋宴告別:“我們有緣再見。”

    告別後他來到甲板上接電話,電話是他發小打來的,發小的咋呼聲簡直要溢出螢幕:“你在地球上竟然是個明星哈哈哈哈哈!這不科學!你的粉絲知道你在現實中是什麼畫風嗎!想想都為她們心塞哈哈哈哈。”

    “你資訊有點遲鈍啊。”

    “我這不是剛入遊戲嘛,哎景越大大,可不可給我個簽名?”

    “掛牆上好每天舔一遍?那你得找張防水的紙。”

    “哈哈哈哈你夠了。”發小笑夠了,說:“話說我看到你在論壇上發的帖子了,你是認真的?你真喜歡那個人?不是吧你!”

    “也許吧。”薑逸明拋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也許是,也許不是,當初開帖也是出於好玩的目的,不過他想見見那個人倒是真的。

    剛剛在宴會上見到的那個人感覺和何君挺像的,不然他也不會一眼在人群相中他,薑逸明不著調地想,要是何君在現實中也這麼有趣那他說不定真的會栽他身上。

    蒼茫如幕,暖暖海風襲人,和著小夜曲吹進宴廳。

    宴廳裏,謝瑾的表情一言難盡:“爸……”

    謝父開口責怪他:“你有了喜歡的人又不告訴我,要不是吳秘書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還要被瞞到哪天,怎麼?我見見未來的兒媳有什麼問題?你不把他往家帶,我親自來看他還不行嗎?”

    兒媳是什麼鬼?!

    梁秋宴被活生生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解了個疑惑,原來請柬是謝父送的。

    謝父對兒子冷臉,但一轉向梁秋宴就立馬春風滿面:“謝瑾性子太冷淡了,和別人處不來,我以為他會孤獨終老,沒想到終於有了兩情相悅的物件,不容易啊。”

    謝瑾的表情更複雜了:“爸……”

    謝父變臉迅速,表情是一秒就冷了:“你去和其他人打打招呼,我跟小梁好好聊聊。”

    一轉頭,對梁秋宴,笑容又掛上了。

    梁秋宴壓力山大,看樣子謝父是真的害怕他兒子孤獨終老,對他這麼柔和,一般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你這種小門小戶人家的兒子根本配不上我兒子,說吧,要多少錢你才願意離開我兒子”這種發展嗎?

    面對如此為兒子感到欣慰的謝父,梁秋宴那句您誤會了,我和你兒子不是一對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梁秋宴鬱悶,怎麼感覺不論是遊戲,還是現實,他一直被人誤會呢?

    謝父和梁秋宴扯家常,他明顯事先調查過梁秋宴,連梁秋宴家裏廁所的窗戶是朝南開的都知道,說著說著謝父突然問道:“據我所知,你以前和謝瑾沒接觸過幾次,怎麼就在一起了?什麼時候培養的感情?”

    “這個……”梁秋宴只好再次發揮信口胡扯的能力,“我和他是在地球裏認識的,在遊戲裏我們是一對,後來在朋友的聚會上偶然知道了他就是地球上的那個人,接觸幾次覺得他在現實中也挺不錯的,就在一起了。”

    謝父信了,沒懷疑梁秋宴在撒謊:“他確實有在玩遊戲。”

    梁秋宴松了口氣,又聽謝父說:“下周我家有次家宴,我希望你能來。”

    家宴去了不就是承認他和謝瑾確實是一對了嗎,這種事當然要拒絕了!

    梁秋宴婉拒:“我和謝瑾其實還在磨合階段,以後的事暫時還說不準,所以……”

    “謝瑾在過生日時只邀請了你,說明他很重視你,也很喜歡你,我難得看到他對一個人這麼有好感。不瞞你說,我這個做父親的,在他小時候沒盡到父親的責任,現在想補償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他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這種事就算做不對,但肯定不會錯,不至於惹他反感,小梁,你說是不是?”

    謝父臉上帶著笑,但梁秋宴卻感到一股冷意,謝父話裏的威脅很明顯,你最好乖乖和我兒子在一起,不然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梁秋宴抖了抖,看樣子這謝家家宴還不得不參加了……

 第五十一章

    梁秋宴前面喝的酒蒸騰上來,熏的他有點腳步發飄,感覺踩著的地都是軟的。

    和謝父的談話一結束,他殘餘的意識把他領到沈風佩面前,跟他一五一十把他爸的意思給說了,希望他能解決這個問題。

    沒想到謝瑾卻表示:“這個問題我也沒法解決,我和他說這只是場誤會,我們不是他想像中的關係,他只會認為我不好意思和他說真心話,而且他控制欲比較強,不喜歡別人不遵從他的安排,所以你最好參加家宴,家宴結束後我們裝作和平分手就行,他不會干涉到這一步的。”

    謝瑾的提議聽著挺靠譜,操作難度也還行,就是突然和一個男的假扮情侶回家糊弄父母的什麼的,這種租個男友好過年的既視感讓梁秋宴囧的無以復加。

    不知是囧意太過強烈,還是酒勁上頭,梁秋宴有些犯噁心,腦袋暈乎乎的,一抬頭看什麼東西都是轉的,最終飛速旋轉的彩色/色塊攪混成黏稠稠的黑色,嗷嗚一聲把他吞了進去。

    喝斷片這件事梁秋宴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所以當他睜開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時,他一點也不慌張,真的,只是立即歪頭看了看左邊,又歪頭看了看右邊,兩邊都沒有人。再伸手摸摸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又摸摸某個會被和諧掉的地方,兩邊昨晚都沒有操勞受累,然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好的,不會突然冒出來某個要讓他負責或者要對他負責的人。

    地板上也很乾淨,沒看到散亂一地的衣服和某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梁秋宴剛起身,居家機器人就進來了,由於人權問題,機器人沒做成仿人形,而是做成了蛋形,方便移動,且易於變形。

    機器人給梁秋宴準備了一套居家服和早餐,梁秋宴一直覺得居家機器人做的速食飯菜簡直在反人類,因此他家的居家機器人除了打掃衛生外,基本被他當成寵物在養。

    梁秋宴穿好衣服,拒絕了機器人端來的早餐,推門出去。

    屋內裝飾線條硬朗乾淨,沒有花裏胡哨的飾品,也沒有珠光寶氣的吊頂,一看就是單身男士住的,客廳裏沒有人,梁秋宴疑惑房子的主人去哪了。

    機器人八隻爪子一收,滾成一隻球,在梁秋宴腳下繞了一圈,往斜對方的房間滾。

    主人在那?

    梁秋宴跟在機器人後面,路過某個半開門的房間時,隨意地往裏一瞥,恰好看到裏面有一台遊戲艙,還是地球的遊戲艙。地球這個遊戲很坑爹,和其他全息遊戲不同,不是遊戲艙換張遊戲儲存卡就能解決的事,由於變態的技術要求,它需要重新購買特定的遊戲艙,遊戲卡和遊戲艙的價錢差的可多了去了,就算是這樣,也抵擋不住人民群眾對地球的熱情。

    地球遊戲艙造型獨特,和已經面世的任一款遊戲艙畫風大不相同,一眼認出來。

    看著遊戲艙,梁秋宴想,看來這人也是個地球玩家,有緣分的話,說不定他們在地球上還認識。

    謝瑾有一大早沖涼的習慣,他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梁秋宴站在娛樂室門口,張頭張腦地往裏探。幸好機器人的警戒線昨晚被他調低了,不然就憑他現在的姿勢,機器人肯定把他當賊揍趴下了。

    謝瑾的腳步聲一起,梁秋宴轉過頭:“是你啊,昨晚是你把我帶回來的?謝謝你。”

    “不客氣,舉手之勞。”

    梁秋宴指指遊戲艙:“你也在玩地球?”

    謝瑾肯定地很爽快:“是,玩了有一段時間了。”

    梁秋宴心說那你之前還說你沒玩。

    “你遊戲id叫什麼?說不定我們在遊戲裏還認識。”梁秋宴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意把自己網上的資訊暴露給現實中的人的,連忙補充:“你要是介意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沒什麼介意的,我id叫沈風佩。”

    “沈……什麼!沈風佩!臥槽!”梁秋宴嚇得只會說臥槽了。

    冷靜,要冷靜,玩家那麼多,說不定只是同名同姓,更有可能同音不同字,先別慌!

    梁秋宴的反應很反常,謝瑾追問:“怎麼了?”

    “哈哈,我就是想到有個也叫沈風佩的曾經和景越鬧過緋聞,不會是你吧哈哈。”梁秋宴乾笑,然後下一秒連乾笑都從臉上滑下去摔了個四分五裂。

    謝瑾說:“是我。”

    他說,是我。

    臥——————槽——————!!!!!!!!!!!

    梁秋宴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他隨口編給謝瑾他老爸聽的理由竟然成真了!而且他萬萬沒想到,世上真的能有人把遊戲玩的和現實一模一樣,沈風佩簡直是謝瑾的翻版,他真的沒帶著記憶進遊戲?

    梁秋宴真誠地問:“你介意網戀轉現嗎?”

    “介意。”謝瑾毫不留情地說,“我們在地球中認識?”

    梁秋宴哭喪著臉:“在遊戲裏隔著螢幕舔過你的顏算不算認識?”

    他不敢說他就是何君,有的人認為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很介意把現實和遊戲混在一塊,謝瑾介意網戀轉現,要是地球上的相好突然跑來和他認親,他肯定是驚大於喜,說不定還會嫌麻煩。

    梁秋宴心塞,梁秋宴哀怨,梁秋宴哀怨又彷徨。

    試問你遊戲裏恨不得捧在手心裏舔的大神站在你面前,你心中再波瀾萬丈,再狂潮迭起,你都得面如止水,淡定和他說一句:“巧了,我也玩這個遊戲,你玩什麼職業啊?”,這是何等的苦悶與憂愁。

    不要慫,正面上,是梁秋宴遊戲裏會做的事,但他現實中可不是這麼個性格,他思前想後,認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把這件事傾訴給好友聽,讓他幫忙出出主意。

    好友問他怎麼想,他說:“我想泡他。”

    好友嘖了一聲,表示麻煩了:“網戀最怕見光死,你想啊,謝瑾在遊戲裏喜歡遊戲裏的你,在現實中喜歡現實中的你,但他不一定在現實中喜歡從遊戲裏一下子蹦到現實中的你,懂嗎?”

    梁秋宴說:“我不懂,你說的太繞了,能不能簡單點說,而且他什麼時候在現實中喜歡現實中的我了?”

    好友驚呼:“什麼!你們不是都到酒店去玩情趣play了嗎!怎麼還沒在一起,這不可能!”

    梁秋宴皺眉:“你聽誰說我和他去酒店玩,咳,那啥的?”

    “他的那個秘……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泡他,你下星期不是要去他家吃飯嗎?加把力!趁機把他爸媽拿下,至少保證他爸媽願意撮合你們,他不樂意網戀轉現,你就別把你遊戲身份告訴他,在現實中拿下他也是一樣。”

    “可是……”梁秋宴猶豫,他想泡謝瑾的動機和地球脫不了關係,把這件事隱瞞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別可是了,他爸不是認為你們是一對麼,你就趁機把生米煮成熟飯,把假戲做成真的,不就完了麼,等你們倆成了,你再和他說你的遊戲身份,那時候肯定是親上加親,更顯得你們有緣分,他驚喜還來不及呢,肯定不會在意什麼網戀轉現的。”

    梁秋宴一聽,好友說的也有道理,決定言聽計從之。

    好友做高深莫測狀,但一想到每一個解決情侶之間問題的情感專家都是單身狗,就心有戚戚焉。

    於是,在好友坑爹的建議下,梁秋宴頻繁地約謝瑾出來,給出的理由是他是個認真負責的人,就算是裝樣子給謝瑾他爸看也要裝的有模有樣。

    條條大路通羅馬,沒有一見鍾情的本錢,他就只好趕緊創造日久生情的條件。

    一星期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謝瑾家家宴的日子,梁秋宴很緊張,這對他來說,就相當於見對方家長啊,要是一個表現不好,對方認為他配不上謝瑾,來個棒打鴛鴦那可就糟了。

    到點了,謝瑾來接他,梁秋宴去之前做足了功課,如何討另一半的家長歡心,這方面的攻略他看了有十來份,將裏面提到的關鍵點背的是滾瓜爛熟,就算到時候太緊張了導致大腦當機,身體形成的習慣反應也能給他背完了。

    梁秋宴本來以為謝父口中的家宴就是他和謝瑾加上謝瑾爸媽四個人一起吃頓飯,結果一進門一大家子少說有二十幾口人齊刷刷地看向他和謝瑾,本來熱熱鬧鬧的場面一下子靜了,連湯鍋裏咕嘟咕嘟冒起的水泡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大家子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偏長的臉色都不太好,年紀小的一臉茫然,但在詭異的氣氛下也不敢吱聲,梁秋宴內心忐忑,他這麼不受歡迎?一進門就被甩臉色?

    一群人當中只有謝父笑的開心:“你們輸了,給錢給錢!”

    其中一位下巴一抬,白眼一甩:“輸了錢也不給你,又不是你打贏的,要給也給小瑾的另一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走到梁秋宴面前,把紅包塞他手裏,笑眯眯地說:“小夥子,辛苦你了,來,紅包拿著。”

    其他人紛紛贊同,拿出紅包,在謝父面前晃了晃,然後全部塞到梁秋宴手裏。

    收了一口袋紅包的梁秋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好的踏入豪門謝家人都瞧不上他,然後他開始鬥天鬥地鬥人的宅鬥劇情呢?!

    謝瑾面無表情,冷臉似玉:“他們曾經就我找不找的到對象打過賭,只有我爸壓我找得到。”

    梁秋宴心想,怪不得謝父看到兒子找到他那麼開心,感情是打賭贏了啊。

    同時,梁秋宴對謝瑾留下了同情的淚水,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沒歪成薑逸明那樣,真心是上天垂憐。

 第五十二章

    謝家家宴人多,酒杯碗筷一碰,清脆聲中熱鬧氛圍逐漸升溫。

    梁秋宴被安排和謝瑾坐在一起,對面坐著的人是謝瑾的叔叔伯伯一輩,左手邊的一排則是與謝瑾同輩的年輕一代,最靠近他的是一位小男生,是謝瑾眾多堂哥姐弟中的一個,年紀不大,看上去十一二歲左右,臉頰肉嘟嘟白嫩嫩的,有點嬰兒肥,眼睛又大又亮,透著這個年紀的孩子特有的朝氣。

    菜還沒上齊,不能動筷,老一幫的就聽謝父眉飛色舞在那說謝瑾是如何如何脫單的,說的就跟他親眼看到似的。年輕一幫的則自己成圈,各談各的,但沒人上前來找謝瑾搭話,除了坐梁秋宴旁邊的小男生。

    梁秋宴一和謝瑾說話,他就冷哼,梁秋宴和謝瑾靠的越近,冷哼聲就越大,眼刀也是一個接一個地飛過來。

    挨了一身眼刀的梁秋宴表示不解,他長得有那麼討人厭?上個星期好友還罵他美色誤人,雖然被這樣說挺雷,但至少能證明他長得沒有對不起路人,那怎麼就對不起謝瑾他堂弟了?

    熊孩子的世界梁秋宴不懂,冷哼就當沒聽到,眼刀他皮厚挨兩下也沒什麼,可等到上完菜動筷時,梁秋宴就忍不了了,你說他看中了一塊肉,筷子剛伸過去,猛然竄出另一雙筷子唰一下把肉夾走了,這一次還能當做是兩人恰好看上了一塊肉,是巧合,他下手沒人快是他自己的錯,可這樣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傻子也能看出不對來了。

    尤其是他轉頭去看罪魁禍首,罪魁禍首嚼著肉的同時還一臉你瞅啥的表情。

    梁秋宴生存準則之一,不打女人和小孩以及打不過的男人,對方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梁秋宴只能從精神上譴責他,沒法從肉體折磨他。

    梁秋宴儘量不理他,可架不住他總是跟梁秋宴過不去,謝瑾臉色微凝:“謝玥。”

    謝玥撇嘴,一拍筷子,把火發到梁秋宴身上:“以往每次都是我坐在瑾哥旁邊的,你算什麼!憑什麼占了我的位置!”

    此聲一出,其他人的動作也都停下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這邊,梁秋宴尷尬窘迫極了。

    有長輩開口訓斥謝玥:“怎麼說話的?沒教過你什麼是禮貌禮節嗎?快點給人道歉!”

    謝玥鼓著一張臉,頭一擰,擺出拒絕的姿態。旁邊的人全都在勸他道歉,可這時候勸他無異于火上澆油,謝玥是越勸越生氣。

    在人家開開心心的家宴上鬧成這樣也不好看,梁秋宴打算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帶著笑和謝玥說:“那我們換個位置好了。”

    謝玥說:“好啊。”然後不客氣地拖著椅子插到了梁秋宴和謝瑾之間。

    兄控惹不起。梁秋宴拖過餐盤默默地想。

    一家人都當做剛才什麼也沒發生,該吃吃,該喝喝,桌面上剛才不和諧的氣氛一掃而空,眼看這場鬧心的戲碼就要翻過去,謝瑾卻突然夾了一筷子菜掠過謝玥放到梁秋宴碗裏,末了還加了一句:“吃菜。”

    這句輕飄飄的話無異於點燃了炸藥桶,謝玥一下子炸了:“哥!你真的喜歡他?”

    謝瑾冷淡臉:“不喜歡他我帶他回來幹嘛?”

    “難道不是為了糊弄謝伯伯嗎!”

    被點名的謝父一臉受傷:“我看起來有那麼蠢,像是好糊弄的人嗎?”

    謝瑾回謝玥:“你認為我是那樣的人?”

    謝玥咬唇,心中有答案,但正因為心中有答案,他才更生氣,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一怒之下對著謝瑾的臉揚起手,然後反手給了梁秋宴一巴掌,哭著跑開了。

    莫名挨打的梁秋宴:“……”為什麼挨打的是我?不論是手掌舉起的方向,還是情感宣洩口,從哪個方面來看怎麼著也該是謝瑾挨打啊!我好冤啊!

    謝玥是個被寵壞了的,在飯桌上落其他人的臉也不是第一次,其他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脾氣,也就隨他去了,沒有要去找他的意思,但梁秋宴是第一次見這仗勢,被打後茫然和驚訝的樣子讓人打心裏泛起同情,一桌子人安慰他,讓他別往心裏去。

    謝瑾側過身來查看梁秋宴被打的地方,謝玥打的響,但力氣不夠大,臉頰上的紅印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但他還是問:“疼不疼?”

    這件事倒是難堪大於疼痛,但更多的難堪是謝家這邊的,孩子沒教育好,打了客人的臉,餐桌上似乎連空氣裏都含著尷尬,他目光轉到哪,坐那的人就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仿佛在害怕小的發完脾氣,大的也跟著鬧,那這頓飯吃的就有意思啦。

    梁秋宴在現實中的性子沒那麼硬,他搖搖頭,表示不疼,又回問謝瑾:“他對你……呃……是不是太過於那啥了……”梁秋宴說的含糊,沒把那個詞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但意思該明白的還是都明白了。

    謝瑾說:“我不清楚,我沒興趣。”

    梁秋宴慶倖謝玥不在場,不然聽到謝瑾的話估計能連桌子都掀了。

    酒足飯飽,八卦懶蟲舒展身子,年輕一代的同輩們圍上來,要梁秋宴講講他是怎麼看上謝瑾的,梁秋宴胡亂扯了幾句,其他人的好奇心被梁秋宴一釣,饞的不行,趕緊催促梁秋宴繼續。

    怎麼繼續?他沒真的和謝瑾在一起,扯的越多,以後要圓的謊就越多,他見苗頭不對,連忙編了個上廁所的理由暫時從一堆人中脫了身。

    家宴一時半會還散不了場,梁秋宴不敢回正廳,四處亂轉悠,路過某個半掩著門的房間時,聽到一陣哭聲,像小貓叫似的,抽泣嗚咽著一聲又一聲。

    梁秋宴的同情心被勾起來了,輕輕推門進去,撕了一道光口從他腳下照進去,一直延伸到躲在角落裏偷偷哭鼻子的謝玥身上,他被這光驚到了,抬起頭,露出通紅的鼻頭和未幹的淚痕,看清來人,臉上的軟弱立馬翻成厲色:“我不想見到你!”

    梁秋宴這下是徹底消了氣,他和一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孩置什麼氣?

    他走進去,柔聲說:“別生氣了,你剛才肯定沒吃飽,不再去吃點?他們正在吃點心,還挺好吃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拿,我幫你拿過來?”

    謝玥一愣,嘴唇抿成倔強的弧度,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

    梁秋宴沒帶手帕,看他哭得這麼凶,在房內轉了一圈,沒找到能擦臉的東西,看了看自己特地為今天買的新衣服,只好忍痛……蹲在一旁看他哭了。

    謝玥吸了吸鼻子:“我打了你,對你態度那麼差,你不生我氣?”

    “不生,怎麼會生你的氣。”

    謝玥一抹眼淚:“你沒理由對我這麼好。”

    “這是有理……”梁秋宴剛打算接嘴,就聽謝玥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梁秋宴無語凝噎,一口氣卡在喉嚨裏,驚訝地瞪著謝玥。

    謝玥被他看得微紅了臉頰,扭過頭,不自在地說:“你不用那麼驚訝,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人只有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有那麼溫柔的眼神。”

    “……”我那是在憐惜你的智商啊親愛的!腦洞開這麼大你家裏人知道嗎!

    謝玥又說:“我雖然很喜歡瑾哥,但要是你真的很喜歡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考慮你,不過你要給我點時間,你知道的,感情這件事不是說斷就能斷的,畢竟我喜歡瑾哥已經有兩個月零五天了。”

    十一二歲,正是愛做夢的年紀,謝玥沉迷在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梁秋宴狠心戳破他:“那個,我就提醒一句,我和你瑾哥是一對,所以……你想多了。”

    “你不用瞞我的,我知道是謝伯伯逼著你們在一起的,我把你從泥潭裏救出來的,等我!”謝玥眼神堅毅,滿懷壯志,豪情萬丈。

    梁秋宴望天,媽喲,謝瑾這一家子是不能好了。

    謝玥的話可不是掛在嘴上說說而已,他真的拿出了實際行動,通過各種手段搞到了梁秋宴的終端號、工作位址、家庭住址等等等等一切個人資訊,直接上門堵了梁秋宴,並放言:“你沒和瑾哥住在一起,說明我還是有機會的!我會讓你成為我的人的!”搞得鄰居們都以為梁秋宴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了。

    一句話雷翻梁秋宴,嚇得他立馬強行住進了謝瑾的公寓裏。

    梁秋宴悔不當初,他怎麼就一時心軟,招惹了這麼個祖宗,他真的很想抱著謝玥哭一哭,您還是去喜歡謝瑾吧,求您了。

    而謝瑾礙于自家弟弟惹出來的麻煩也不好讓梁秋宴搬出去,梁秋宴也就趁機住下了。

    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住在同一屋簷下,產生jq的機會是大大增加,他當初不就是和沈風佩這樣日久生情的麼。

    謝瑾說不想網戀轉現,梁秋宴也就一直避免在他面前露出馬腳,有意和遊戲裏的何君表現的不同,但住在一起,接觸時間和次數指數上升,梁秋宴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注意這件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細節是丟了一個又一個。

    甚至有一次在剛下遊戲後,他直接對著謝瑾叫了沈風佩的名字,雖說後來努力圓回去了,但看謝瑾的表情怎麼看也沒相信,那段日子他過得膽戰心驚,深怕掉馬。

    可他不知道的是,謝瑾早在前兩個星期他頻繁約他時就對他有所懷疑,儘管梁秋宴下意識地在改,但一個人的眼神、氣質和動作習慣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改變,他時不時就能在他身上看到何君的影子,尤其當梁秋宴搬進他家長住時,他的疑惑加劇到峰值,梁秋宴和何君實在是太像了,像到梁秋宴背對著他站時,他會恍惚以為轉過來會是何君的臉。

    疑惑梗在謝瑾心裏,硌的他難受,不論梁秋宴是否是何君,他都需要一個答案。

    好友給梁秋宴打了個電話,梁秋宴此時正在房間裏,終端卻忘在了外邊,謝瑾想把終端拿給梁秋宴的時候,一個手滑,不小心接通了電話。

    謝瑾發誓,他沒想聽別人電話來著。

    可那邊一看電話接通就說上了:“哎,你事情辦的怎麼樣?拿下謝瑾了沒?我聽說他弟弟最近跑到你家去了,還說要追你,怎麼回事?去他家吃頓飯怎麼連他弟弟也惹上了,你小子魅力可以啊,他弟弟幾歲?十歲還是十一來著?這口嫩草吃的嘖嘖嘖,咦?你怎麼不說話?慚愧到無法反駁了?這時候罪惡感上來了?當初說要泡謝瑾的決心呢?人家不樂意網戀轉現,你還非要瞞著你是何君追人家,現在一個小小的弟弟就擋住你了?決心不夠啊。”

    謝瑾開口:“梁秋宴是何君?”

    好友在那頭尋思,這聲音不對呀,不是梁秋宴的聲音,然後一恍然,這不是謝瑾的嘛!反應過來的瞬間立馬噤言。

    完了,說漏嘴了。

 第54章 大結局

    梁秋宴這段時間十分努力,追人追的緊,萬事噓寒問暖,鞍前馬後,住的近不說,父母支持還有好感基礎,是占盡天時地利與人和,眼看謝瑾的好感度就要加滿,自己悄悄準備的告白禮物也差不多了,掐指一算,今天宜告白,忌友愛,手一拍,就打算在今天告白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在房間裏換身正式點的衣服,打算跟謝瑾告白時,他好友恰好地來了通電話,而他恰好地將終端忘在了外面,謝瑾又恰好地接通了電話,他好友又恰好地說漏嘴了,所有的恰好加在一起,構成了他掉馬的事實。

    可梁秋宴還不知道自己掉馬了,他扣著袖子,背著告白詞,對著鏡子打理自己的形象,最後贊了聲完美,開門出去。

    一開門,謝瑾朝他微微一笑:“何君。”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梁秋宴瞬間懵了。

    謝瑾在笑,可梁秋宴知道他微笑的皮下是滔天的怒火。

    謝瑾為什麼怒火滿級?原因很簡單,他認為梁秋宴耍了他,試想你在一個遊戲裏認識了一個基友,關係親密,就差扯證了,然後某天你在現實中遇到了一個和基友非常像的人,關係迅速發展,你告訴了他你網路身份,同時因為他們很像,你會不由自主地把他們當做一個人,心裏產生負罪感,痛苦不堪,但你基友一直不說他就是你在現實中遇到的人,看著你痛苦,無動於衷,說不定內心還覺得挺好玩的,你說,你生不生氣?

    梁秋宴腦袋裏閃過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乾脆心一橫,也不解釋:“是我。”

    然後搶在謝瑾前面連聲說:“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先別生氣,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之後再生氣也不遲,那時候你是打是罵,我絕不還手!”

    他走到門口,回頭對謝瑾說:“給我一個機會,跟我來好嗎?”

    他看著謝瑾,眼裏閃著希冀的光。

    謝瑾沉默良久,但最終點了點頭,動作輕微,卻一下子點燃了梁秋宴的笑意。

    “跟我來!”

    梁秋宴要帶他去的地方有點遠,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路無話。

    謝瑾跟在後面,注視著梁秋宴的背影,情緒紛雜。

    梁秋宴是何君,那個他深愛又深愛的何君,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愛何君,那他愛梁秋宴嗎?

    梁秋宴帶他來到了一棟房子裏的一扇門前,對他說:“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幹過的最傻逼的事,可是我還是想給你看,看過之後,你要是還氣不過,我……”他頓了一下,“我會從你眼前消失,不惹你心煩。”

    梁秋宴推開門,像電影的慢鏡頭,門裏的場景一幀一幀在他面前展現,他眨了下眼,怒火一下子沒了,仿佛它從未出現過。

    門後是一間房子,裝飾普通,面積也不大,沒什麼惹眼的地方,與他自身住著的高級公寓完全沒法比,但他卻燃起一股歸屬感,他熟悉這座房子裏的每一寸每一分,不論是沙發扶手邊的紅色斑點,還是茶几腳上的白色抓痕,都是他看膩了的細節,唯一變化的是牆上原本掛著考試之前跪拜的春哥海報的地方換成了春哥素描。

    梁秋宴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春哥海報的周邊,只好請人畫了張。”

    這間房子的裝飾和他們在地球上租的房子一模一樣,梁秋宴還原了他們留下最多記憶的地方。

    沈風佩走進去,奇妙的情愫在他胸腔裏湧動,他像是走進了一個夢境,門裏是他的理想,他的世界,他深藏心底的烏托邦。

    梁秋宴遞了一隻筆和兩三張紙給他,學著他的語氣說:“我認為我們對對方的瞭解還不夠深,不如寫下最想對對方說的話,加深瞭解,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坦誠相對。”

    謝瑾會心一笑,跟著梁秋宴來到餐桌旁,兩人分坐在餐桌兩側,謝瑾摩挲著紙張,看了眼對面的梁秋宴,他正低頭寫著字。

    梁秋宴感受到謝瑾看過來的視線,筆尖一頓,抬頭給了他一個微笑,他將紙轉了一百八十度推向謝瑾。

    紙上只有一句話。

    最想對謝瑾說的話:你願意和我一起達成夫夫成就嗎?現實中的那種。

    謝瑾說不出自己心裏是個什麼滋味,驚訝,喜悅,茫然,無措輪番上陣,最後匯成一句輕歎:命中註定。

    他在紙上也寫了一句話,遞到忐忑不安的梁秋宴面前,梁秋宴深吸一口氣,大義赴死般迅速瞄了眼,看到紙上面只有兩個字時,笑意決堤嘩啦啦地往外冒,他站起身繞過餐桌捏住謝瑾的下巴,忍著笑對謝瑾說:“步驟還沒完成,得繼續。”

    他抬起謝瑾的頭,居高臨下地說:“我喜歡你。”

    也許梁秋宴是特意挑的這個時間,和遊戲裏的那天一樣,同樣的日照入窗,餘光剪影,梁秋宴身上蒙著一圈光暈,整個人像在閃閃發光,晃的謝瑾有些眼睛疼。

    謝瑾學著梁秋宴當時的動作低頭吻了吻他的手指:“這樣算完成了嗎?”

    梁秋宴一笑:“當然不算,這樣才算。”

    說完,彎下腰去,碰了碰謝瑾的嘴唇。

    許久之後,一輪遊戲結束。

    梁秋宴合上遊戲艙,沒有選擇再一次進入遊戲。

    他想,回憶永遠是最美好的,況且他已經達成了此生最幸運的成就。

    世事如棋,人情似紙,棋新紙薄,緣分這種事,三分人為,七分天定,無數的偶然才堆積成他和謝瑾相遇的必然,再從相遇到相識相知,最後到相愛,此間又得修緣多久?

    “吃飯了。”謝瑾從身後抱住他。

    “就來。”梁秋宴回他,指尖擦過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不貪心,這種運氣,此生一次就夠。

    end

 第55章 一個有貓餅的番外(上)

    梁秋宴像往常一樣進了遊戲,他記得昨天下線時正好是半夜,他才睡到一半,今天上線得接著睡,可頭腦清醒地進去,哪能那麼容易睡得著,bug帶來的副作用他沒法訴苦,只能受著。

    可今天一上線,梁秋宴驚了,他該對著黑乎乎的天花板才對,再不然就是沈風佩的臉,怎麼著也不會看到碎石嶙峋、滿目蒼夷,風一揚能糊半嘴黃沙的荒野。

    在做夢?

    梁秋宴掐了把自己,疼,有知覺。

    不遠處有一堆人,穿著打扮很另類,手上拿著的東西也都造型古怪,他們看到梁秋宴,全都一窩蜂圍上來,雙眼放光,嘴裏念叨著:“住店食宿大保健一條龍服務,只要三塊下等晶石了啊。”

    “來來來,跟我走,我家最近,翻過那個山頭就是,房間有,飯菜有,熱水有,價錢公道。”

    “有家旅館,有家旅館,單人間雙人間豪華間大包間,應有盡有,支持現金網銀以及肉償支付。”

    梁秋宴瞬間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哪個火車站,然而,還有另一部分人念著更讓他雲裏霧裏的句子。

    “野生dt保護協會,本會實力強勁,領導英明,常年勇奪副本首殺,保持副本記錄,只要你想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本幫是你的不二之選。”

    “我們幫會有男有女有人妖,上至八十歲,下至八周歲,蘿莉正太禦姐大叔各色人等一應俱全,想搞基想百合想水仙,任君挑選,兄弟,不來一發麼?”

    “馬猴燒酒李哪吒幫會招人啦,本會對普通人沒有興趣,如果你們中有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超能力者的話,就來我們這裏吧!”

    梁秋宴:“…………”黃牛和網遊放在一起會不會太混搭了點?

    人群中有人問他:“你能力是什麼,哪一系的?”

    梁秋宴不懂:“什麼意思?”

    “就是問你是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光中的哪一種?”

    梁秋宴茫然:“這是在問異能?我沒異能。”

    “沒異能?治療也不會?”

    梁秋宴點點頭,心說這地方怎麼回事?異能不是對大眾保密的嗎?怎麼人人都知道的樣子?

    “普通人啊!”招人的幫會眾一聽,露出嫌棄鄙夷的神色,慢噠噠地溜達回去了,但那幫旅館拉人的還在,幫會的人一走,他們立馬填補上空缺,更加熱情地招呼梁秋宴,甚至有些上來硬拽他。

    梁秋宴掏掏口袋,他穿著睡衣,口袋裏空空如也,拉人的一看,“沒錢啊!”同樣翻了翻白眼,撒手走人,呼啦啦走了一大半,最後只剩一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嘴巴一咧:“我們店提供肉償,你看……”

    梁秋宴一陣惡寒:“不好意思,賣藝不賣身。”

    那人笑容崩盤,臨走前還陰陽怪氣地留了一句:“哼,我看一個普通人能在這鬼地方堅持幾天!”

    眾人一走,那荒涼勁又繞回來了,梁秋宴舉目茫然,內心不停地wtf。

    這時,有人躥到梁秋宴身邊,問他:“嘿,哥們,重生的還是穿越的?”

    “……啊?”

    “看樣子是穿越的,重生的不會搞不清楚狀況。”

    來人臉小眼睛大,皮膚雪白,眼神伶俐,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梁秋宴防備之心卸了半瓢,“我是搞不清狀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看了眼周圍:“天要黑了,這裏不安全,先回主城,我們邊走邊說。”

    來搭話的這個人叫小明,語言組織能力不錯,一來二去,幾番話就把目前的情況說了個清楚。

    簡而言之,就是不知哪個腦殘的蛇精病生化危機看多了,覺得吃飯睡覺打喪屍真踏馬有意思,於是研發了喪屍病毒,傳播到全世界,地球開啟世界末日模式。

    按照一般的故事劇情發展,接下來要麼是人類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中間穿插各種人性鬥爭,最後終於研發出病毒抗體,戰勝喪屍,活下來的一群人迎著冉冉升起的太陽熱淚盈眶,要麼是喪屍和人類幹架,死傷慘重,中間上演各種舌尖上的人類,最後喪屍終究扛過子彈、炸彈和原/子/彈,將最後一個人類變為同類,活下來的一群喪屍迎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化作金坷垃,被輪番轟炸的地球喘了一口氣,世界終於清靜了。

    如果劇情真是這麼發展,那梁秋宴也不會遇到來時奇葩的一幕了。

    這中間發生了一點意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穿越的就是重生的,偶爾有一兩個是從外星或者地底來的。

    原本大家都瞞著掖著,深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那點小秘密,什麼帶空間的手鐲啊,玉佩啊都藏藏好,會的法術啊,異能啊都不在人前顯示,出門閉嘴不談,互相提防,世道人心險惡,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打他寶貝的主意。

    直到有一天,有人說漏嘴了,大家一聽,原來會異能的人還不少,是異能多於狗,空間遍地走。

    好嘛,你有的我也有,這下誰也別瞞著誰了,大家一起打喪屍吧。

    時間一長,人類也漸漸習慣了末日,人類在最開始的時候被爆發的喪屍潮打了個措手不及,國家覆滅,秩序紊亂,現在得以鬆口氣,抱團的小心思又冒頭了。

    幫會——能力出眾或者是有領導才華的人率領與他思想高度統一的追隨者建立起的抱團小組織,幫會成員需要為幫會發展做貢獻,而幫會也會保護成員以及為成員謀福利。

    據小明介紹,這附近有個主城叫銀陵,城裏有幫會眾多,但其中有四個大家公認實力最為強勁的公會,簡稱四大,它們分別是“皇上您這是喜脈啊”,“野生dt保護協會”,“閣下菊花有待磨練”以及“幫主是草莓味的”。

    梁秋宴:“……”就不能來一個正常點的幫會名嗎!

    幫會制度都有了,那網遊裏的其他東西還會少嗎?

    異能者主要分為十大異能,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光,額外的還有治療系,也就是簡單粗暴的dps,t和奶。

    在這個喪屍橫行的時代,治療系比較吃香,前兩個月就有一個穿越的,一奶奶四方,驚動主城人,四大搶著要他,最後他哪家也沒理,自建了一個幫會,四大說不定很快就會變成五大了。

    真好啊,小明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羡慕。

    小明又歎氣,哪像我們這些普通人要討生活,運氣好點的,親朋好友中有個厲害的,至少能保證吃喝不愁,衣食無憂,運氣差點的,就只能靠自己,緊巴巴地過日子,運氣再差點的,就直接翹辮子升天。

    說話間,主城到了,城門口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吆喝聲四起。

    “十人本,差個奶,有奶速來,分配從優!”

    “虎頭山二級喪屍副本走起,想去的趕緊來!”

    “前去刷四級火系異能喪屍副本,求個滿級的水系法師!木系法師自重!”

    小明領著梁秋宴從他們中間穿過去,梁秋宴好奇地四處張望,小明和他解釋:“有的喪屍腦袋裏有晶石,打喪屍有一定的幾率會獲得晶石,這裏現在都是以晶石為流通貨幣,他們把喪屍按區域劃片,稱為不同的副本。”

    梁秋宴不禁笑了:“末日被你們玩成網遊,真有意思。”

    有人扯了扯梁秋宴的袖子,壓低聲音說:“旁友,攻略要伐?前兩天剛開完荒的牛首山副本。”

    神色姿態像極了在說:“旁友,票子要伐?”

    這時,城外一陣騷亂,有人大喊:“野圖boss刷啦!主城西北方向,是彈跳喪屍王!”

    一時間群情激昂,在場的人紛紛摩拳擦掌,奔著西北方向去了,連那個賣攻略的黃牛党都撇下梁秋宴跟著大部隊走了,城門口頓時冷清了不少。

    一隊全副武裝的小隊從城裏往出城的方向走,小明忙帶著梁秋宴閃到一邊,低聲和他說:“是幫主是草莓味的幫會的。”

    隊伍中領頭的兩人在交談:“假情報放出去了嗎?”

    “我辦事,你放心,我詐他們彈跳喪屍王在西北方向。”

    先說話的人點點頭:“我們幫會這次一定要拿到彈跳喪屍王的首殺!”

    梁秋宴在一旁目瞪口呆,這幫人真把打喪屍當網遊玩啊。

    梁秋宴不禁問小明:“你們難道能復活?”

    小明瞪大眼睛:“怎麼可能?那是違反自然規律的!人被殺就會死!”

    梁秋宴心說我當然知道人被殺就會死,可你們全都一副死了隨時可以回主城復活的樣子讓我很心慌啊。

    他又問小明:“忘了問你,你是想領我去哪?我沒錢又沒異能……”聯繫前面那些人的反應,不難推測出,沒錢的普通人在這個世界是毫無卵用,貓嫌狗不理,突然冒出來個耐心待他的小明,不免讓人心裏打鼓。

    小明笑了笑:“大家同為普通人,都是為了在末世混口飯吃,其他人瞧不起我們就算了,我們自己內部當然是要相互扶持,能幫就幫,一個人在這裏可沒法生存下去。”

    在梁秋宴眼中,小明頭頂的聖母光環熠熠生輝,他恨不得抱著小明的大腿贊一句:好人吶!

    銀陵不愧是大主城,兩人在城裏巷巷道道走了半天,才到了目的地。

    小明是開飯館的,梁秋宴一見,不禁叫出聲來:“好大一家飯店。”

    倒不是讚歎小明家的飯店有多大,而是他家的飯店名就叫“好大一家飯店”。

    飯館很不起眼,裝修也很有風霜感,梁秋宴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淚,他都可以想像到裏面冷清的樣子,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必然是艱苦樸素的,饑一頓飽一頓的。

    梁秋宴雙眼淚汪汪地看著小明,他沒經歷過末世,但類似的電影看過不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末世是怎麼個尿性,末世最珍貴的資源不是真金白銀,也不是奇珍異寶,而是食物,多少末世文裏,為了一口吃的,情侶反目,cp成仇。

    人活一張嘴,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在缺吃少糧的末世,小明竟然還願意領他回來,真是大好人吶!

    已經腦補了好幾出苦情戲的梁秋宴暗下決定,他一定會報答小明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門後會是這麼個場面,飯館裏人聲鼎沸,賓客滿座,桌上也都是豐宴盛席,哪有他的樣子,他轉頭看向小明,小明羞澀一笑:“我穿越之前是個廚子,空間又是種植型,沒有其他本事,只好重抄舊業,開家飯店,沒想到在我之前穿過來的廚子不是死了就是被喪屍王抓走做飯去了,我做飯的手藝又勉強過得去,所以這家飯館就火了,我一個沒注意就成了銀陵最富有的人。”

    梁秋宴:“……”說好的一貧如洗,小明讓餅呢!這讓他怎麼發揚無產階級精神!

    這時候有個夥計打扮的人沖上來說:“萌主萌主不好啦,四大幫主又鬧上門來啦!”

    梁秋宴:“萌主?”

 

    小明又羞澀一笑,一指一旁張貼的大看板:“吃貨盟。”

    看板上寫著“培根說過:芝士就是力量,識食物者為俊傑!如果你胸懷荔枝,志存糕點

    ,那你還在等什麼?歡迎加盟吃貨盟,天下吃貨為一家!我們的口號是:吃的更多,吃的更飽,吃的更好!”

    梁秋宴靜默,果然千秋萬世,唯有吃貨屹立不倒。

    梁秋宴問:“四大幫主鬧上門?你得罪他們了?”

    小明繼續羞澀:“沒有,就是他們前兩天都和我告白了,希望我只做飯給他們一人吃,我沒答應他們,估計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梁秋宴一驚:“你不會是主角吧?看名字不像啊!”

    小明茫然:“啊?”

    梁秋宴連忙捂嘴,心想,穿個越還要被蘇一臉,簡直可怕!他突然好奇,前面那個奶四方的和小明比起來,一個招搖紅玫瑰蘇,一個平凡白蓮花蘇,哪個才是蘇力之最?

    這個答案梁秋宴沒能知道,他被小明安排去接新穿越或重生的普通人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只要是穿越的或者是重生的人全都會在固定的地方刷新,梁秋宴來時的地方是一個,主城西南角的地方還有一個,時間一長,大家也都發現這個規律,於是蹲點在那個地方攬客或者招人入夥,畢竟新手傻白甜,好忽悠。

    梁秋宴一開始還對平坦的地面上平白無故地刷出一個大活人感到新奇無比,但次數一多,他也就淡定了,甚至還能根據刷出人臉上的神色判斷這人是重生的還是穿越的。

    看這個一臉懵逼樣,肯定是穿過來的。

    哦,這個淡定,重生的。

    哎喲,這個一臉殺氣,肯定是上一世掏心掏肺喜歡的人貪圖他祖上傳下來的空間寶貝搞死了他然後和心機小三拿著他的東西過上了好日子相親相愛一直在一起所以重活一世他絕對要拼命復仇讓這對賤人生不如死的同時找個溫柔體貼酷帥狂霸的忠犬。

    梁秋宴心想,志向挺好,不過復仇之前最好先治治戀愛腦,不然鐵定重蹈覆轍。

    日子一晃三旬,終於熬到了下線的時間。

    梁秋宴在地球裏表現地不驚不訝,是因為他以為是有人手一抖開了喪屍末日副本,重生和穿越都是背景設定,結果下線一問,謝瑾卻說沒有遇到他所說的問題,梁秋宴疑惑不已,去遊戲論壇上轉了一圈,要是有人開了末日副本,論壇上肯定炸了,可論壇上一片祥和,被頂上來的熱帖也是各種八一八。

    梁秋宴看不懂這個發展了,他上遊戲的時候不會是真穿了吧?

    但第二天上遊戲,一切正常,沒喪屍,沒末日,也沒小明。

    臥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秋宴愈發看不懂了,那他前面十幾天的經歷究竟是真是假?

    等到他隔天再進地球,地球的背景設定又變了,他對著他的身份證瞪眼,男性嚮導是個什麼鬼?

    事情還沒算完,地球背景不定時地抽風,好端端的人類說著說著可能就不是人了,機甲啊人魚啊雄獸雌獸啊那都不是事兒,最可怕的是抽風抽出了一個叫abo設定的,男人和男人可以生孩子也就罷了,操蛋的發情期又是什麼鬼!害的他在床上足足挨艸了一個星期!還主動浪/叫自己動!

    他實力拒絕承認那是他!

    可一下線,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毫無察覺的樣子,害的他一個星期下不來床的罪魁禍首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我沒遇到你說的情況。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梁秋宴不禁懷疑,難道是他打開地球的方式不對?

 第56章 一個有貓餅的番外(下)

    梁秋宴再上線,入眼一片白茫茫,四周乾淨地跟白紙似的,除了他以外什麼也沒有,他心想這又是玩哪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有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這裏是地球的裏世界。”

    梁秋宴一轉身,看到身後站著個七八歲的小孩,長得挺可愛,臉頰粉嫩,雌雄莫辯,就是配著蒼白的背景容易讓人心裏發寒。梁秋宴在桃花源見多了妖魔鬼怪,這時候也不害怕,對小孩說:“我只聽說過裏番,沒聽說過裏世界。”

    小孩說:“地球是款遊戲,你我所見的一景一物都是資料,我和你也只是一段代碼,裏世界就是個將物品回歸資料的地方,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地球的資料處理區。”

    梁秋宴似懂非懂,但不妨礙他繼續提問:“你是誰?怎麼知道這些的?”

    小孩沒回答他的話,而是一抬手,他們面前立馬出現一個蜂巢一樣的建築,每一個六邊形的巢房裏都有一枚藍白色的卵,卵是半透明的,裏面有東西一鼓一鼓像是心臟跳動,但又被一層資料包著,看不清楚。

    成千上萬個巢房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數不清楚,看得梁秋宴頭皮一陣陣發麻,他忍下噁心問道:“這是什麼?”

    小孩說:“程式錯誤,漏洞,bug,自己挑一種喜歡的叫法。”

    “這是bug?”梁秋宴感覺自己的聲音驚訝到尾音都飄上去了,“這麼多?怎麼長的跟鴨蛋似的?”

    “一個程式運行必然伴隨著很多錯誤,你無法理解資料層面,所以我將它們轉化成你能理解的樣子。”

    “那它們怎麼看起來像活的?”

    小孩看了梁秋宴一眼,沒什麼表情:“它們本來就是活的。”

    梁秋宴不贊同:“bug怎麼可能是活的?”

    “你認為你是活的嗎?”

    “我當然是活的。”

    “那它就是活的。”

    梁秋宴心想這是怎麼個邏輯?

    只聽小孩說:“這裏是資料的世界,你只是一段資料,你是活的,那資料就是活的,bug也是資料,它為什麼不能是活的?”

    梁秋宴瞪眼,無言以對,想了半天說:“這邏輯不對,我是資料,桌子凳子石頭也是資料,我活著,能代表它們也活著嗎?”

    小孩反問:“為什麼不能?”

    “它們沒呼吸沒心跳沒生命體征,怎麼能算活著?”

    “生命體征不過是物理運動罷了,如果我在一個假人身上安了心臟起搏器,血液迴圈器,機械肺葉等等等等,讓他有心跳有呼吸有各種生命體征,那他是活的嗎?”

    梁秋宴遲疑:“……不算。”

    “為什麼?”

    “它不能思考。”

    “不能思考?”小孩玩味一笑,“那花草樹木不是活的?你體內撲通撲通跳的心臟不是活的?肚子裏未成形的胚胎也不是活的?”

    梁秋宴崩潰,我靠,他為什麼在這和一個小孩探討哲學問題?

    小孩又說:“表世界不是有句話,一草一木皆有靈,bug也是一樣,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們都能產生人格。”

    梁秋宴:“等會兒,就算我承認bug是活的,你也不能得寸進尺啊,產生人格又是什麼鬼?”

    “你認為現在正在和你說話的我是一段早已設置好的對話程式還是一個有人格有思想的獨立個體?”

    梁秋宴上下打量了小孩兩眼:“就算是程式,但有這麼高的智慧反應,我也認為你是有智慧的獨立個體。”

    小孩一笑:“那我就是bug有人格的證明,地球根源程式打從一開始就不完善,運行之初就產生了漏洞,那漏洞就是我,我從混沌醒來,經歷萬千歲月,萌生七情六欲,有思想,有感情,成了和你一樣的‘人’。”

    梁秋宴心下驚奇不已,但心思一轉,反而問道:“你說你是bug,誰能證明?”

    小孩回他:“我把你帶到這個地方還不能證明我的能力實屬bug?”

    “你知道地球上有種妖叫幻妖不?它造出來的幻境和現實一模一樣,你說不定就是只幻妖。”

    “你不信我,那總該信重明,你和他打過不少交道,對他也算知底。”

    梁秋宴猛然從他口中聽到重明的名字,疑惑大起:“你對我的事這麼熟?”

    “我對你不熟,但對他熟。”小孩說,“雖說bug能產生人格,但真正產生了人格的沒幾個,bug依附於帳號,一般情況下,bug還未能產生人格,造成錯誤的帳號就被刪除,重明算是其中的特例,他的玩家從很久之前就棄坑不玩了,但不知為什麼帳號沒有刪掉,而後從帳號的bug中誕生了重明,真正說起來,他和我是地球上唯二真正意義上生於地球,死于地球的原住民。因為這個原因,我和他還算熟,直到他開始追尋地球深埋於核心的秘密,你我都知道,這個秘密不過是地球其實是個遊戲罷了,但他不知道,他生於地球,從出生以來的固有認知束縛著他,他怎麼可能會意識到一個世界的外面還可能套著另一個世界,即使意識到了,也想像不出外面世界的樣子。”

    “你沒告訴他?”

    “我告訴他,然後呢?他會開始渴望地球外面的世界,想要到外面去,可這對我們來說有可能嗎?”

    對方聲音不大,語氣不硬,卻確確實實堵得梁秋宴說不出來話來,梁秋宴支吾了兩句,最後還是拐個彎將話題引向別處,抬頭看著蜂巢問:“這裏這麼多的bug,我的bug也在?”

    梁秋宴面前的空氣突然呈水波狀波動,一枚藍白色的卵自波紋交替間浮現在他眼前。

    “這枚?”他湊近仔細看了看,這枚卵和蜂巢裏的外表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半透明的資料層裏面卻包裹著金色的立方體,立方體邊角不是淩厲的線條,而是圓滑的鈍邊,以極慢的速度轉著,偶爾表面閃過意義不明的圖案,立方體內部似乎還包裹著什麼東西,但無論梁秋宴怎麼湊近,始終看不清裏面究竟是什麼,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是紅色的內核。

    他伸手摸了摸,卵面不冷也不熱,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堅硬,“這個看起來怎麼和其他的不太一樣?”

    小孩說:“當然不一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找你來?”

    梁秋宴很是無語了一會,閑七閑八扯了半天,直到現在才扯出正題,也是他心大,換其他人到這的第一句肯定是“這是哪?你是誰?找我幹什麼?”,哪像梁秋宴在這種異常詭異的情況下還跟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探討了哲學問題。

    梁秋宴花了點時間搞明白了對方的理由,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簡單是因為對方是想讓他幫一個忙,這個忙操作起來簡單快捷,基本不費他什麼事兒,而說複雜是因為對方需要幫忙的理由在他看來十分複雜,同時也十分扯淡。

    對方說,有個偽一維生物入侵了地球系統,對地球安全產生了嚴重威脅,如果不儘快剷除,它將會吃光地球。

    一維是點,是資料,偽一維生物就像是電腦裏的病毒,以資料為生,以資料為食,地球是純資料世界,對偽一維生物來說,宛如撒滿了糖霜的蛋糕。沒人知道它是從哪來的,又是從哪進入地球的,唯一知道的事實是,它進來了,並且以可怕的速度吞噬著地球的資料。

    對方還說,他前段時間遇到地球背景設定混亂就是受到偽一維生物蠶食資料的影響,偽一維生物吃掉了部分核心資料,導致地球運行出現異常,遊戲公司和身為bug的對方,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雙方共同補救,修改了玩家記憶資料,將這件事壓了下去,沒讓其他玩家察覺到異常,不過以偽一維生物吞食資料的速度來看,暴露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你需要我把我的bug給你?”梁秋宴指著藍白卵問。

    “準確來說,是它的使用權限,其他人的bug我都可以破解,但你的比較特殊,我沒有破解,所以需要授予我使用權限。”

    “你要拿它對付那個什麼偽一維生物?不是有gm嗎?把這個問題上報給他們,讓他們解決不就行了?”梁秋宴不解。

    小孩不符年齡,極其老成地歎了口氣:“你以為他們沒試過?在資料世界,能對付資料的只有資料,可偽一維生物是資料剋星,他們編譯的那些殺毒程式在它眼裏和其他能吃的資料沒什麼兩樣。”

    梁秋宴聽了直皺眉:“按你這麼說,拿我的bug對付它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嗎?和殺毒程式有什麼區別?”

    “不,你的bug很特殊,我和遊戲公司沒法對你的記憶進行干涉,所以你會受到地球設定改變的影響,據我猜測,你的bug裏應該有特殊的代碼,它沒法被偽一維生物吞食。”

    梁秋宴說:“你沒對其他人進行篩選?說不定還有人的資料裏有特殊代碼。”

    “你說的方案我已經實施過了,2012年12月21日,這個時間代表什麼你知道吧?”

    “世界末日!最近這種說法還挺多的,不會是真的吧?”

    “這個時間點是我演繹推算得出偽一維生物吞食完地球核心資料的時間,說是地球末日也不為過。”小孩說,“我將這個資訊散發出去,同時更改了測量資料,讓某些大人物對此深信不疑,再利用他們手上的資源執行‘新人類計畫’,他們以為這個計畫是為了延續人類的火種,但你知道的,這個計畫其實是我為了找出特殊代碼,不過很遺憾,實驗失敗,計畫落空,我不得不來求助你。”

    梁秋宴:“等等!世界末日不是很久之前預言的嗎?那時候偽一維生物還沒入侵地球吧?”

    小孩笑了一下,笑意很輕:“歷史這種東西可是任人揉捏的,我只是改了瑪雅墓裏的資料,加上一點謠言誘導,後來它開棺見日,預言為世人所知,你認為會有人產生懷疑嗎?先入為主,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人類會用自己的想像力自行為它補齊。”

    “我去!真的假的!離十二月二十一號沒幾個月了啊!”

    小孩又說:“信不信由你,對你們來說,最糟糕的情況是大不了放棄地球,關閉這個伺服器,將這裏留給偽一維生物,反正偽一維生物沒法入侵三維世界,可對我來說這無疑是滅頂之災,地球沒了,我也活不下去,說白了,我請你幫忙只是出於個人目的,不是為了普渡眾生。”

    梁秋宴想了一會說:“我給了你我bug的使用權限,然後呢?不會對我自身產生影響?”

    “我不想騙你,老實和你說,我不知道,你的bug我無法解析,裏面也許編撰了反物質代碼。我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麼,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這不會威脅到你的生命。”

    梁秋宴點點頭,表示瞭解,像是又想起什麼又說:“哎,問個問題,你解決了那什麼偽一維生物,是不是就不會再出現地球背景設定混亂問題?我真是受夠了每天刷新一遍世界觀!”

    “解決掉偽一維生物,就算我不修復核心資料,公司也會修復的,這點你放心。”小孩頓了頓,“那你是準備幫我?”

    “幫唄,只要能解決設定混亂問題什麼都好說。”

    梁秋宴實在是受不了每天上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沈風佩今天是個什麼畫風,人類非人類各種類型都被來了個遍,活的好像自己每天都跟失憶似的,還不如沒了bug去了現實中的記憶和大家一樣接受新畫風的洗禮。

    在將許可權給小孩之前,梁秋宴提了個要求,他想看看小孩口中的偽一維生物長什麼樣,小孩點點頭,答應下來,梁秋宴眼前一花,周圍場景瞬間轉換,白茫茫的大地像是沒了雪漿的雪餅,黑色的天空倒扣在上面,黑白交界處線條殘缺不全,斷斷續續,有點像碎掉的雞蛋殼。

    一隻長著肉球的爪子顫顫巍巍地從交界處伸出來,扒拉兩下白色的地面,白殼被它掰下一塊,梁秋宴似乎聽到了清脆的碎裂聲,隨後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出來,跟吃雪餅一樣哢嚓哢嚓吃掉了白殼,又扭著圓滾滾的身子爬出來躺在白殼上,懶趴趴地一動不動,似乎是吃飽了在小憩。

    小孩在一旁解說:“對你們來說,偽一維生物只是一個概念,但在這裏,它就顯出原形,它在吃資料。”

    梁秋宴無語,他想像中的偽一維生物應該是細細長長的一條,跟線差不多,誰知道本尊竟然是個黑白顛倒版的熊貓!像極了戴面罩的猥瑣大叔!

    梁秋宴沉默了一會兒,生硬地轉了話題,對小孩說:“話說我該怎麼稱呼你?”

    小孩說:“我沒有名字,不過我有個行走人間用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所羅門。”

    “……封印七十二柱魔神的那個?”

    “不是。”

    梁秋宴心情剛平靜點,就聽小孩接著說:“我沒有封印他們,他們是我無聊時創造出來的。”

    “…………”

    好吧,知道人類是女媧資料複製造出來之後,所羅門開創造模式造幾個魔神玩玩也不算什麼了。

    梁秋宴將bug許可權給了所羅門,從他人物資料中提取bug的過程非常簡單,梁秋宴感覺他眨個眼的功夫,世界就平靜了。

    沒了所羅門,沒了偽一維生物,也沒有機甲啊人魚啊獸人人獸啊,更沒有abo!

    這辦事效率!

    梁秋宴心下感歎,終於要迎來美好新生活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砸吧出不對勁來。

    不對啊,給了所羅門bug,他的現實記憶不應該也跟著bug一起沒有了嗎?怎麼還在?

    接下來的幾天,深刻詮釋了什麼叫倒楣的人向後倒,也能摔出鼻血來。

    梁秋宴一個bug沒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所羅門取走bug時又順手放了幾個進來,他身上的bug反而多了起來。

    地球的世界觀是不再變了,但梁秋宴身上的變化可沒停過,換句話說,地球的世界觀光在他一個人身上顯現出來了。

    比如說今天起床發現自己長了貓耳,明早起床貓耳沒了,但多了狐狸尾巴,梁秋宴整個人都不好了。

    更加不好的是沈風佩,梁秋宴深深認為他完全可以去網上提問:每天起床都會看到男票在變化種族該怎麼辦?急,線上等!

    梁秋宴抓狂,黑著臉考慮要不要a了遊戲。

    雞飛狗跳地鬧騰了一陣,日輪悠悠轉過一圈,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梁秋宴家門鈴響了,一開門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小孩,其中一個他認識,正是他發誓再見到絕對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的所羅門,另一個不認識,但一見面就捧著笑臉對他甜甜地叫了一句:“媽媽!”

    一下子把梁秋宴雷懵逼了,都忘了教訓所羅門。

    所羅門不拿自己當外人地擠進屋內,另一個小孩抱著梁秋宴的大腿不肯鬆手。

    所羅門和梁秋宴說,他的bug被偽一維生物吃掉後,不僅沒被消化,還在極短的時間內誕生出人格,頂了偽一維生物的殼,有了形體,所羅門就順水推舟,修了修他的外形,帶著他來找梁秋宴了,畢竟梁秋宴是他生母不是。

    梁秋宴聽後目瞪口呆,他這是喜當媽了?

    沈風佩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這一出鬧劇,直到抱著梁秋宴大腿的bug看到他後毫不猶豫地叫了一聲爸爸。

    喜當爹的沈風佩神情複雜,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bug的頭,默認了這聲爸爸。

    莫名多了倆孩子的梁秋宴:“……”

    人生百態,世事無常,古人誠不欺他。

    偽一維生物被消滅,世界末日危機解除,從此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如果沒有所羅門某日隨口提的一句話就更完美了。

    他說:“你認為人的思維是幾維的?”

    梁秋宴看著陽光下所羅門和bug的背影,不知為何,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寒意。

    地球真的只是個遊戲?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耽美
    全站熱搜

    不想變胖的胖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