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達推薦指數:★★★★★★☆☆
強勢笨拙攻X蠢萌白兔受,攻寵受,愛在心裡口難開。這篇我覺得炒雞萌喔=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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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心愛的「安眠藥」若不找回來「吃」,
他絕對英年早逝--會過勞死!
你知道嗎,我為了愛一個人,愛得很焦慮不安,這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
為了妹妹的終生幸福鉸銓銥銢,方彌生硬著頭皮到準新郎家談退婚。
偏偏這位準新郎雷震剛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擺著一張冷酷又霸道的「死人臉」,命令道──拿你自己來成全你妹妹!
可憐的迷糊小羊就這樣搬進惡狼的家,開始他的管家生活包括洗衣、煮飯以及床上的事…… 
殊不知這一切,其實全是一場詭計……


第一章
 婚禮前一個禮拜,準新娘決定去向最寵她的兄長面前懺悔——半夜,方蕙心杵在方彌生的房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未語淚先流。

  「蕙心,你怎么了?」方彌生等了半晌,妹妹仍是徑自掉淚。他心慌了,這並非尋常,「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哥……」方蕙心把臉埋進雙手裏,抽抽噎噎的說:「我……我不能……嫁給雷震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方蕙心終於說出埋藏已久的煩憂。

  方彌生傻楞了一會兒才做出反應——是不是每個新嫁娘在婚前,都會產生一些歇斯底裏的症狀?

  例如:不安、恐懼、懷疑、後悔等等……

  方彌生只能這么想,不然他還真不曉得妹妹為什么不願嫁給雷震剛?

  「這椿婚事早在三個月前就決定好了,當初雷震剛跟你求婚的時候,你不是很高興嗎,為什么現在不嫁給他了?」莫非小倆口吵架?還是雷震剛移情別戀?

  這些理由通通都不能成立!

  方彌生甩去腦中的想法,因為雷震剛是他的老板;而他是雷震剛的秘書。雷震剛平常所有的行程表都是他一手包辦,在公司他根本沒聽說過雷震剛跟誰傳出緋聞,私底下也沒見過雷震剛跟蕙心吵架啊。

  方彌生胡涂了……

  他不斷的搖著頭,女人心、海底針。他不知如何應付女人,尤其是哭泣中的女人!「你要是不說出一個理由來,我要上床睡覺了。」

  方彌生當她是無理取鬧,過了今晚就好。

  方蕙心眼看哥哥準備關燈,她上前拉著方彌生的衣袖阻止道:「哥……你聽我說,我不能嫁給雷震剛,我根本就不愛他……」

  愕?方彌生更胡涂了……

  「你在說什么傻話啊,妹妹?」他可是知道妹妹暗戀雷震剛一段時間了,等到人家跟她求婚之後,她現在才說不愛雷震剛?

  「搞什么……」方彌生揉揉太陽穴,頭疼。他希望自己的女朋友不會給他找這種麻煩,他最不會應付女人了!

  「哥,我懷孕了。」

  「原來你就是懷孕了才會這么歇斯底裏……什——么?!」方彌生張大了嘴怪叫:「你你你……懷孕了,還不想嫁給雷震剛?」

  「我……」

  方蕙心想要解釋些什么,方彌生立刻打斷她。

  他端起兄長的架子,指著方蕙心的鼻子就罵:「你要孩子生下來沒父親嗎?你也不想想,我們小時候被人取笑說是沒爸爸的小孩。我不會讓你步上母親的後塵,我不管你愛不愛雷震剛,你休想做個帶球落跑的新娘,否則我們兄妹之情一刀兩斷……」

  為了妹妹的幸福,為了她肚子裏的小孩著想,方彌生不惜搬出血緣關係來威脅自家妹子。

  幸好他的惡魔老板不知情,否則不把他給大卸八塊才怪。

  雷震剛一定會責怪他是怎么教出這么任性的妹妹,一定會罵他是個不負責任的哥哥,一定會嫌棄他們的家世不良……

  「我不準你辜負雷震剛,聽懂了沒?」

  方彌生收回指在妹妹鼻尖的手指,他的威嚇終告一段落。

  「已經來不及了……」哥為什么不讓她把話說完,她被罵得很委屈,她又不是真的很不懂事,她就是為了將來著想才會來懺悔的。方蕙心抹去臉上的淚漬,慷慨赴義的說:「我已經辜負雷震剛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哥,這下子你聽懂了沒?」

  「懂……」話到一半,沒了下文。

  咚!方彌生昏了……

  「好痛……」他真的最不會應付女人了!

  瞧——他妹妹現在多堅強啊,把他嚇昏之後,仍有本事將他抬上床。方彌生顧不得太陽穴腫了一個包,一瞬間跳下床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趕快問清楚:「孩子到底是誰的?」

  「雷震浩的。」

  聞言,方彌生顫巍巍又差點昏倒。

  「你太胡涂了!」方彌生頹然的坐在床上,說出來的話已是有氣無力。「再過一個星期就要結婚了,你到現在才告訴我你有了小孩,孩子的父親是雷震剛的弟弟……那個你應該要叫小叔的人……你怎么可以跟他……」

  方彌生住了口,再說下去,難堪的人只是妹妹……她現在是孕婦……

  懊惱的,方彌生握緊了拳頭,隱忍著脾氣不發作。

  方蕙心對於方彌生的不忍苛責更顯得內疚,她坐在哥哥的身旁坦承道:「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當初是對雷震剛一見鐘情沒錯,可是他這個人好冷淡,也沒有時間陪我,每次取消約會,常常都是雷震浩代替雷震剛來跟我道歉,經過幾次過後,我們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方彌生深吸一口氣來穩定自己的情緒,他盡量心平氣和的說:「你難道沒想過雷震剛很忙嗎?他若是不喜歡你,何必跟你求婚呢?你們交往還不到三個月,你就移情別戀,這種事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哥,我要退婚,我不能嫁給他。」

  「嗯,我也不會讓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他的。」他會一肩扛起,去跟雷震剛說明退婚的事。

  可以預料雷震剛知道事情真相之後,會有多震怒……方彌生不禁打個寒顫,他一向很懼怕他的老板。暫時把雷震剛丟出腦海,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妹妹。

  「雷震浩知道你懷孕了嗎?」

  「知道。」

  「他怎么說?」方彌生緊張兮兮的問。搞不好事情還有轉機,雷震浩應該會跟自家兄長坦承他和妹妹的事情吧。

  如此一來,他就不用親自去跟雷震剛說明了。方彌生希望所有的事情,該由孩子的父親自己去認錯,然後……

  「雷震浩跑了。」方蕙心猛掉淚,提到雷震浩的態度,她傷心的嚎啕大哭。「震浩說他對不起自己的哥哥,所以他走了……請調到國外去了……震浩不要我了……」

  他錯得很離譜!方彌生把事情想得太美,妹妹很殘忍的戳破他的如意算盤。

  好脾氣的方彌生難得火大的吼:「實在太不負責任了!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你?」

  方蕙心著實被他嚇了好一大跳,她趕忙起身安撫道:「哥,你別怪震浩,是我誘惑他的,震浩才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哥哥,他沒臉面對這一切才會走……」

  方彌生已經聽不下去了,「你別再為他說話了。」

  孩子的父親已經逃避現實去了,準新郎仍被蒙在鼓裏,這事拖也拖不得,能怎么辦?

  「我這就去找雷震剛談。」

  他有心理準備去赴死。

  方彌生隨手抓來一件外套披上,打開抽屜拿了鑰匙,出門前叮嚀道:「你早點睡吧,我會讓雷震剛退婚的。」

  ◇

  來到雷震剛的住處,方彌生把車停在附近,他不敢把車停在雷震剛的家門口。

  或許是下意識的與他保持距離,很蠢的做法不是嗎?

  他等一下就要去打擾人家的睡眠呢,唉……

  熄了火,方彌生懊惱的趴在方向盤上,他真的百般不願意在公事之外,去面對雷震剛這個人。

  他當雷震剛的秘書一年了,平常這個老板不茍言笑,總是冷冰冰的擺張死人面孔,不論怎么看都覺得好可怕。

  可笑吧,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怕他的上司怕得要死,他在工作上必須戰戰兢兢的應付上司,一到下班時間,他幾乎是逃出公司才能喘口氣。

  若不是這份薪水非常優渥,他計畫可以早日存到一筆娶老婆的本,否則他早就離職不幹了。

  現在的工作不好找,他也不想輕易放棄目前的職位,怕被女朋友看不起。

  唉!方彌生又嘆了一口氣,他沒什么好的家世背景,母親在他十八歲的時候生病去世,之後他和妹妹兩人,靠著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大學課業。

  他並非名校畢業,現在的大學生滿街都是,他只是比別人幸運能找到這份秘書的工作。

  當初面試的人就是他的老板,雷震剛肯從五百名應徵的人員當中,錄取毫無相關工作經驗的他,實在很令人感到意外。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像作夢一樣,喜憂參半……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得打起精神來去解決妹妹的婚事。」方彌生為自己打氣。

  下了車,舉步維艱的踱至老板的洋房門口,硬著頭皮,伸出手指往門鈴一按——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得擾人清夢,不一會兒,方彌生就看到門已經開了一道縫。

  「是你?」雷震剛很訝異的表情。

  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愉快的樣子。方彌生胸口似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進來。」很冰冷的語氣,命令著站在門外不知回話的傻瓜,都什么時候了,凈是杵著任風吹。

  「呃,是。」方彌生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隨雷震剛到客廳去。他不敢坐下,很心虛的把等一下要說的話在心裏演練一遍,希望自己面對雷震剛的時候說話不會結巴。

  「你這么晚了來找我,有事嗎?」這句話是廢話!但他若不這么問的話,膽小的秘書不知會跟他耗到什么時候,才肯說明來意。

  方彌生歉然道:「很……很抱歉,我這么晚了還來打擾你。」

  又說廢話了!雷震剛銳眼一掃,瞧他頭低的都快貼上前胸,雷震剛惱火的命令:「有話快說,我沒那閒功夫跟你耗。」

  啊!雷震剛每次都對他這樣不耐煩的態度,他才會怕得要死……方彌生終於想清楚原因——他怕雷震剛兇惡的臉孔。

  冷冷的氣息噴上了臉,方彌生才反應過來——上司的特寫近在咫尺……嚇!他猛然倒退了好幾步,發現雷震剛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

  天……他一定是挑錯日子來了,他的老板看起來心情不佳,再仔細一想,他的老板好像很少有過好臉色。

  雷震剛發現他又發呆,馬上撂下警告:「你再不馬上、立刻跟我說明來意,我保證把你給攆出去!」他對於秘書的慢半拍反應,已經快要失去耐心。

  「好,我馬上說,我要跟你談退婚!」

  方彌生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結巴,太好了!他索性一口氣說完:「我妹妹不愛你,她不想嫁給你,也不能嫁給你。」

  「就這樣?」

  出乎意料之外的,雷震剛只是雙手環胸,異常冷靜的教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你妹妹心有所屬了?」

  雷震剛連問話的語氣都變得很平板,聽不出來絲毫慍怒。

  方彌生認為這是說實話的好時機,他坦然道:「沒錯。蕙心有喜歡的人了,她愛上了你的弟弟雷震浩,我就是來跟你說明這件事,我希望你退婚然後成全他們。」

  雷震剛不置可否。他轉身走去打開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給方彌生,然後再去酒櫃為自己倒了一杯馬丁尼,「我們坐下來談。」

  方彌生滿臉錯愕的乖乖坐下,雷震剛就坐在他的對面,一派悠閒的蹺著二郎腿,好像事不關己。他為什么沒生氣?

  雷震剛的利眸緊盯著自己,方彌生困難的咽下一口果汁,倣佛手中的這杯果汁是苦的,皺著眉,放下果汁不再碰它。

  兩人靜默了好幾分鐘,詭異的氣氛在室內形成,方彌生不知所措的垂下頭去,避開雷震剛螫人的視線。

  他會怎么決定?

  「我不要退婚!」

  「啊!」方彌生驚叫了一聲。「你你你……不要退婚?」

  終於肯抬頭看他了嗎,雷震剛挑眉哼道:「我為什么要成全他們,你能給我一個好理由嗎?」

  這不是廢話嗎!方彌生只敢在心裏這么說。他驚愕極了,「我剛才就已經對你說過,我妹妹愛的人不是你,她愛的人是你弟弟耶,我來請求你成全他們,我……」

  「我知道你說的意思,你不用重復了。」雷震剛喝光了杯中的酒,懶洋洋的問:「你希望我退婚嗎?」

  「希望。我求之不得。」

  「那么事情就好商量了,呵……」

  「商量什么?」方彌生不由自主的手心滲汗,腳底發冷,一股涼意由背脊竄至頭頂……他想拔腿就跑,雷震剛現在竟然在笑——他不怒反笑的表情好恐怖!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雷震剛挑眉問他:「你很怕我是不是?」

  「嗯。」方彌生老實的點了點頭。

  雷震剛站了起來,走去打開自家大門,「你可以回去了,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方彌生被他搞得胡裏胡涂,「我們談退婚的事,跟我怕不怕你有什么關係?」

  雷震剛刻意壓低音量說道:「我在給你機會離開,免得我失去理智……」

  「我不走。你沒給我任何答復,我不會離開的。」如果雷震剛氣到失去理智揍他也無所謂,為了他妹妹的未來,他忍忍就過了。

  雷震剛抑制住想要大笑的衝動,瞧他一副咬牙忍耐的表情,真是有夠蠢的!

  「砰」的用力把門關上,嚇得方彌生倒退三步。

  雷震剛逼近他,直到方彌方退到無路可退,整個人都貼上墻面的時候,雷震剛才開口說道:「要我退婚可以,我有條件。」

  「你你……要開什么……條件?」方彌生話說的結結巴巴,魂魄已嚇飛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還在努力支撐漸漸頹軟的身體。

  雷震剛瞅著他,就是這副如驚弓之鳥的蠢樣惹得自己每天都沒好臉色,把他嚇壞了是不是?

  「哼,你想要我退婚,拿你自己來成全你妹妹吧。」

  他等著看方彌生會有什么反應?

  聽到雷震剛所開出的條件,方彌生另一半的魂魄再也經不起這一次的驚嚇,他做出了最佳反應——

  果然昏了!雷震剛接住往前傾倒的身子,往肩上一扛,直接帶回房裏去。

  「呵,我終於把你弄到手了!」

  此刻,雷震剛英俊的臉龐難得露出笑容。

  ◇

  有人壓上身,方彌生驚恐的眼中映入的人影是……老板!

  「你你你……做什么?」他的頭好昏,這一定是作夢,雷震剛怎么可能壓著他呢,他的老板不可能脫他的衣服、扯他的褲子……「變態……我怎會作這種夢……」

  方彌生喃喃自語,腦海正在搜尋片段的記憶——

  拿你自己來成全你妹妹!這句話像是冷水兜頭淋下,方彌生嚇出一身冷汗。感受到人體的溫度與重量,確確實實的貼在身上,雷震剛的那張死人臉孔正瞪著他。

  「你終於回神了。」真久啊,他都將他給扒光了。

  「啊——」方彌生瞠然驚叫,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動手推開雷震剛,而他自己跌下了床。

  天……發生了什么事?這裏是哪裏?

  方彌生迅速環顧一下四周,發現他在一個房間裏面,雷震剛就側躺在床邊,伸長了手臂要將他撈回床上,方彌生慌慌張張的往後退,「你你你……要幹嘛……我怎會在這裏?我……」

  「我扛你上床的。」

  方彌生意識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冷颼颼……

  「哈——啾!」

  他打了個噴嚏。

  雷震剛朝他勾勾指頭,「快上來。」

  「不……我不是來你家睡覺。」方彌生四下搜尋自己的衣物,他就算要睡覺也沒有裸睡的習慣,何況是跟自己的老板睡在一起,他更不可能光著身子,雷震剛認為他很開放嗎?

  他怎會這么想啊?

  「你不上床來,我就親自下床去抓你過來。」

  雷震剛雙腳踏上房間的地毯,一步、二步慢慢逼近方彌生,瞧他嚇得像是見了鬼─哼,他已經受夠了這蠢蛋!

  嚇!「你你……你別過來……我沒有要睡覺,現在也睡不著……」方彌生臉色慘白的節節後退至門邊,毫無退路,他縮起身子,仰起臉來試著跟老板講明白,「我……要回家了。」

  雷震剛站在方彌生的眼前,低頭俯看著那蠢得很迷人的方彌生。他殘忍的宣布:「你慢慢等吧。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肯把握。現在我已經失去理智,我怎么可能讓你踏出這道門呢。」

  「你要囚禁我?」他的老板瘋了是不是?

  方彌生自始至終都沒搞懂他的用意,簡直是對牛彈琴!雷震剛揪起怕他的笨東西,動作粗魯的直接扔上床去。

  「啊!」方彌生被摔得暈頭轉向,已看不清雷震剛的死人臉擺得有多臭。

  跟這笨家夥講再多都是浪費唇舌,他直接用行動來表達,這樣方彌生可能還比較清楚他們之間的交易。

  雷震剛抽開睡袍的腰帶,大方的把睡袍脫下,床上的家夥體溫有點低,他會馬上去溫暖他。

  溫熱的掌心攀上了他的腰際,方彌生還來不及叫出口,一瞬已經被人壓在床中央,深深陷入床榻裏。

  雷震剛咬住他的脖子,痛……

  方彌生連口氣都不敢喘一下,全身僵硬如一尊化石。他胡裏胡涂的被老板抱著、咬著,兩個男人全身上下不著片褸……這是什么情形?

  腦中轉著得不到解答的問號,雷震剛的手移到他的要害摸弄了起來……嚇!「你幹嘛啊——」方彌生駭然大叫。

  這下子,他開始掙扎,雷震剛太變態了,竟然對他又摸又咬,他都還沒碰過女人的地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一個男人玩在手上!

  幹脆讓他死了算!

  方彌生火大的推拒著雷震剛,對非禮他的人是又捶又打;長這么大以來,他今天的膽子最大,發揮得淋漓盡致,為了捍衛自己的貞操,已經顧不得怕不怕老板的問題了。

  白癡!雷震剛懶得理他像是馬殺雞的力道捶在自己的身上,松了口,他命令道:「你打用力一點,我最近挺累的,肩膀跟肩胛骨是僵硬了些。」

  他悶在方彌生的頸項憋住笑,膝蓋頂開方彌生的雙腿,刻意將自己壓向方彌生柔軟的股溝處。

  嚇!有個堅硬的「兇器」磨蹭著,方彌生倒抽了一口涼氣,再笨也知道那「兇器」是什么。

  他停止了掙扎,嚇壞了,傻了……

  就在他呆滯的瞬間,一股巨大的疼痛震醒他所有的知覺,隨著壓在身上的雷震剛每晃動一下,就牽動著全身每根有感神經。「啊——痛死了……」

  方彌生十指掐入雷震剛的雙肩,清秀的五官皺成了一顆苦瓜相,眼淚撲簌簌的潰堤而出,淌溼了雷震剛的臉頰。

  笨東西哭了啊……

  雷震剛抬起臉來凝視身下人兒痛苦的表情,媽的!越看越想用力欺負他,誰叫他沒事蠢得這么「迷人、可愛」做什么?

  方彌生是專門來挑起他的獸性是不是?

  雷震剛一點悔意也沒有,只是更惡劣、用力的擺動下半身,去蹂躪讓他瘋狂的笨家夥。

  敢給他交女朋友,真是不要命了!

  雷震剛惱火的將方彌生給翻轉過來,雙手抓住他的纖腰,接著用力一頂——

  「啊啊啊——」

  方彌生全身冷汗直流,五官已變得扭曲,慘叫聲不斷。

  「嗚——好痛、好痛……」他的老板不是人……沒人性……變態……方彌生痛到渾身顫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問:「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我說你蠢就是蠢,我到底是怎么忍受你這么久?連我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雷震剛非常惱怒的說。他只顧發泄脾氣,毫不在乎當事者的自尊受到傷害。

  雷震剛一直說他蠢、蠢、蠢……方彌生被這字眼扎得心好難受……

  雷震剛覺得他蠢,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

  「嗚嗚……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過分了……過分……」方彌生不斷譴責糟蹋他的男人,須臾——他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痛昏在雷震剛的懷裏。

  雷震剛停止欲望抽撤的動作,尚未抒解的欲望舍不得退出方彌生的體內,隨手抓來棉被覆在兩人身上,他小心翼翼摟著方彌生昏厥的身子一同側睡。

  蠢東西敢罵他過分?

  呵,還沒完呢。雷震剛很滿足的勾唇一笑,今夜會是他這一年來,最好睡的第一個夜晚。

第二章
  「嗯……」方彌生發出細微的嚶嚀,眨眨沉重的眼睫,悠然轉醒……

  嚇!昨夜的記憶竄入腦海,他被雷震剛……思緒就停頓在身體被侵犯的當口,下半身感受一股灼熱的痛,方彌生渾身一震!

  臉色瞬間煞白,小心的挪動身體,他想要回去……不要待在這裏,不要繼續留在羞辱過他的男人身邊。

  方彌生稍有動作,早已清醒的雷震剛就撂下警告:「我沒讓你回去,你就給我乖乖待著休息。」雙臂收緊,不許他離開懷抱。

  嚇!方彌生瞬間石化成木頭人,雷震剛翻身仰躺,有力的臂膀將方彌生帶上胸膛來。壓下他的頭靠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他的心在為他狂跳,可惜……笨東西從未感受過。

  「放開我……」方彌生啞了喉嚨可憐兮兮的央求。

  「不放。」多簡單明了的拒絕。

  專制、惡劣、恐怖……這是雷震剛在他心中的形象。

  方彌生為自己感到悲哀,莫名其妙的被老板強迫,還不能回家,這不是綁架,是他昨夜自動送上門來。「好過分,你太過分……太過分……」

  方彌生悶在胸前吶吶譴責他的不是,雷震剛坐起身來,瞇縫眼盯著從身上滑到床尾兀自發抖的家夥。

  挂著兩顆水氣的眼睛眨啊眨、嘴唇欲言又止的不敢再說話,方彌生知道怕了啊?

  雷震剛得耗費精神,控制自己去把方彌生揪來懷裏疼惜,但是現在,不是這么做的時候。

  他有帳要跟方彌生算清楚!

  雷震剛抓起棉被裹住方彌生的身體,雖然動作溫柔,出口的話卻是惡聲惡氣的問:「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過分?我下個禮拜都要結婚了,你卻跑來說要為你妹妹退婚,擺明居心不良要害我受人恥笑,是不是?」

  呃,方彌生的身子猛地瑟縮,偏頭偷瞧雷震剛橫眉怒目的兇惡表情,天……趕緊心虛的垂下頭,巴不得能縮到棉被裏去當個縮頭烏龜。

  他一心要幫妹妹解除婚約,卻從未認真想過雷震剛的處境有多難堪!

  「婚禮的事宜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還打算今天跟蕙心一起去拍婚紗照,結果是誰來戳破我的新郎夢?」雷震剛伸出指頭,勾起那無顏面對他的笨腦袋,挑眉斜睨著問:「你要怎么賠償我的損失呢?」

  嚇!「我……」

  「說不出話來了?」

  「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他還隱瞞一件事沒說。

  「你終於搞清楚了。」這還差不多!雷震剛加強施予更強烈的罪惡感給方彌生去承擔,「你仔細想想,你的做法有多么的對不起我。我能不在你身上討回一點公道嗎?」

  「是……」方彌生自知理虧對不起人家——他心中有一把道德的尺在衡量——雷震剛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事業如日中天,認識的人脈廣泛,誰不知道他將要結婚的消息,現在突然說要退婚,他一定會受人恥笑,情何以堪……

  「對不起……是我們兄妹倆對不起你……」方彌生撇過臉去不敢看雷震剛的死人臉孔,他一定很不屑他們兄妹倆,難怪他會用這種方式羞辱他。

  他只是私底下被雷震剛怎樣而已,可……自己卻是光明正大的丟盡雷震剛的面子,真是太該死!

  方彌生把臉埋進被窩裏,萬分愧疚。「你一定恨死我了。」

  「沒錯。我恨不得把你『啃 了!」方彌生看不見他嘴上說著狠話,英俊冷酷的表情卻在笑。

  「……」現在要怎么辦?

  他沒有錢賠償給雷震剛一筆精神損失,也沒有多餘的妹妹可以給雷震剛當老婆。他是個窮光蛋,還欠政府一筆就學貸款,還有計劃要存一筆老婆本……

  他的雙肩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但是,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他要拿出誠意來解決問題。躲在棉被裏的方彌生幾番衡量、考慮過後,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會離職,不!由你來開除我,以後我會滾得遠遠的,從此不再出現你面前。」

  說罷,方彌生拉開棉被,雷震剛也馬上變臉,這會兒臉色真的很臭。

  方彌生看見自己的衣服就在附近,他伸手撈來衣物立刻套上,雷震剛則冷眼旁觀他齜牙裂嘴的穿衣動作,應該很痛吧。

  「你的衣服穿反了。」他下床打開衣櫃,隨便選套衣服穿的速度都比那個笨家夥利落。

  雷震剛踅返至床邊,把人扶下床來,「你站得住嗎?」

  「呃,可……以。」方彌生很尷尬的說。實際上,他全身酸痛,尤其是屁股更痛。

  雷震剛脫下方彌生身上的衣物,幫他把衣服翻成正面之後交還給他。

  「謝謝。」

  「不用客氣。」他平常就已經分攤了不少方彌生應做的事,區區把一件衣服翻成正面,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了的是,蠢家夥要他開除他?

  哼,他都習慣了每天忍受他的愚蠢,辦事不牢,膽小無能,連泡個咖啡都黑壓壓的像墨水,實在令人難以入喉,他每天喝得臉都綠了也沒吭聲過。這么寶貝的人才,說什么都不能放他去別家公司荼毒別人。

  他會好人做到底,奉行地藏王菩薩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雷震剛搖了搖頭,再抬起頭來,實在已經忍不住滿腹怒氣,雙手抓著方彌生的肩頭,咬牙切齒、破口低吼:「你、休、想、我、會、開、除、你!」

  「噢……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雷震剛也快氣死了!

  他粗聲粗氣的罵:「你真不是普通的——笨!」然,自己更蠢,舍不得擺脫他!

  雷震剛自我安慰道:他的精明能幹是用來彌補方彌生的蠢笨!

  「老板,你到底想要怎樣?」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高薪的差事,寧可苦了自己受罪,也不要再讓雷震剛每天看見他就生氣……

  「我已經無地自容了,我明天會去登報刊一篇道歉啟示給你一個交代,我走了……」方彌生垂頭喪氣的離開。

  「你開錯門了。」雷震剛擋在他的身後,似笑非笑的說。

  方彌生抬首猛然一看,浴室?

  身後的男人喚道:「彌生,轉過身來……」

  他有沒有聽錯?雷震剛竟然發出誘哄般的低沉嗓音……方彌生心下一凜,僵直的身體緩緩的轉了一百八十度角——嚇嚇嚇!

  雷震剛很邪惡的笑……方彌生打從體內發出了惡寒,死人臉變成了天使臉孔,眼神閃爍著狡獪的光芒,那是充滿算計的神色。

  他何時見過這樣的雷震剛?幾乎快不認識……

  「你不用去登報了。」

  「為為為……什……么?」方彌生話說的結結巴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么。

  「因為你妹妹懷孕了不是嗎?」

  「喝——你知道!」

  方彌生嚇出了一身冷汗,雙腳不由自主的發軟。

  雷震剛抬手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水,瞧他嚇得傻楞楞,雷震剛反問他:「你認為我弟弟為什么會請調到國外?你認為我沒聽說震浩和蕙心走得很近的傳言?」他不像方彌生,跟女人約會就忘了注意自家妹子。

  哼!

  他老大不爽的問:「你想知道我會怎么做嗎?」

  「你你你……不就退婚一途嗎?」

  「你錯了。我會娶你妹妹進門,反正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雷家的種,孩子要姓雷,誰娶不都一樣?不然就是我把震浩抓回來結婚,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你覺得怎樣呢?」他真是有耐心,分析這些給那顆笨腦袋聽。

  方彌生的眼神一亮,「你在詢問我的意見嗎?我當然讚同成全震浩和蕙心結婚。」隨即,清秀的臉色黯淡無光,吶吶的說:「可是你……」

  「我怎么辦是嗎?」

  方彌生點了點頭,「這對你不公平……」

  笨東西還有可取之處,知道要考慮他的感受。雷震剛撇撇嘴,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不會不公平的。」他強調。

  方彌生納悶不已,「為什么?」

  雷震剛耐住性子,跟他明說:「因為我昨天不就告訴過你了,拿你來換你妹妹的幸福啊。從今以後,你得乖乖的搬來跟我住在一起,晚上陪我睡覺,白天陪我上下班,從今天開始把你往後的人生用來彌補我的損失。這樣很公平吧?」

  霎時,晴天霹靂敲在方彌生的腦袋,張嘴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不……」就沒了下文。

  雷震剛早就準備好接住他了。瞧,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精,準不會吃虧。

  ◇

  方彌生犧牲了小我,完成大我。

  「哥,你為什么一回家就收拾行李,你要去那兒?」

  「我……」方彌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弄成「賠錢貨」,準備私奔到雷震剛的家裏去,載他回家收拾行李的男人正坐在客廳等待,只給三十分鐘的時間。

  方彌生把握最後的時間跟妹妹道別,「蕙心,震浩會回來娶你,我保證。」他的犧牲很值得,蕙心肚子裏的小孩會有爸爸,蕙心會有丈夫,而他,不過多了一個死人臉的「丈夫」。

  「哥,你的臉色好蒼白,人不舒服嗎?」

  方彌生勉強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好極了,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只要乖乖的等著嫁人,雷震浩明天就回來了。」

  這是雷震剛對他的保證。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方蕙心眉飛色舞的問:「震浩明天會回來,他要回來娶我?」

  「是的,相信我,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解決了。」

  「那么,你的衣服收拾好了沒?」

  雷震剛出現在房間門口,銳眼瞅著做事慢吞吞的方彌生,全然無視於方蕙心的存在,倣佛他和她根本不認識。

  這男人會是三個月前,跟自己求婚的男人嗎?

  方蕙心滿臉錯愕的看著雷震剛,再滿臉狐疑的盯著方彌生,她發現雷震剛對她視而不見,但看她哥哥的眼神卻不太一樣……

  平常那么嚴肅的一個人,竟然去幫哥哥收拾衣服?她有沒有看錯啊?

  「把你這些重要的證件放在身上。」

  「喔,好。」方彌生把雷震剛遞來的存款簿、提款卡、身份證、駕照之類的通通放入口袋裏,隨即聽見命令——

  「去拿垃圾袋來。」

  方彌生聽令行事。「諾,垃圾袋。」

  雷震剛把行李往垃圾袋裏一塞,交給方蕙心,「拿去丟掉。」

  「那是我的……」

  雷震剛回眸一瞪,方彌生把梗在喉頭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還有什么話沒說的?」

  方彌生囁嚅著唇,小聲回道:「我還沒告訴蕙心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小心不要動了胎氣,要多吃……」

  「好了。」雷震剛阻止他繼續沒完沒了的往下說,「只不過換個地方住罷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蕙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哥,就像震浩會好好照顧你一樣。」

  簡單明了的丟下承諾,雷震剛揪住方彌生的手臂,強制將他帶離。

  出了這棟租屋,雷震剛看了一下手表,「剛好三十分鐘。」

  被拉出門外的方彌生小嘴一張一合的似要說話,雷震剛低頭問他:「怎么,你有意見嗎?」

  「我……沒了衣服,晚上要穿什么?」

  雷震剛白眼一翻,一副他又問了什么蠢問題似的。

  「傻瓜,跟我睡覺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天際突然轟隆隆的電雷交加,方彌生登時被劈傻!

  ◇

  「進來!」

  「不要、不可以……」

  「羅嗦!我說可以就可以。」

  「我不要——啊!」

  雷震剛扛著不聽話的方彌生,大搖大擺的進入一家服飾精品店。

  方彌生眼花、心慌慌,他的口袋裏沒多少錢,大老板不知道他窮得快被鬼給拖了去。

  如果這是一家當鋪,他懷疑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有沒有人要?

  雷震剛直接扛他上二樓,不同於樓下的精品店鋪,二樓是一處像沙龍的地方,兩個男人來此地顯得很格格不入。

  雷震剛惱怒的將方彌生丟上貴妃椅,三、五名貴婦立刻圍上前來品頭論足一番。

  「震剛,這是你的媳婦兒嗎?」

  「長得白白凈凈挺可愛的。」

  「你今年幾歲了啊?快告訴阿姨。」

  方彌生被摔得七葷八素,搞不清楚這群女人問了些什么?

  「閃開!」雷震剛一喝,所有的女人通通閃邊去。他臭著一張酷臉往方彌生的身邊一坐,媚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好看……

  方彌生受寵若驚的垂下頭去,他最不擅應付女人了。悄悄的往雷震剛的身邊擠去壯壯膽,腦中思索這裏是那兒啊?

  是不是挂羊頭、賣狗肉的風月場所?還是……

  「我是這裏的老板娘。」美婦捏了一下方彌生的臉頰,「真嫩。」

  雷震剛的銳眼一瞪,馬上警告:「我不是帶他來讓你吃豆腐的。」

  「這么小氣。」美婦站起身來,仔細打量方彌生,「你眼光不差,這孩子看起來很單純,你把人家吃了是嗎?真壞啊。」

  「……」方彌生羞得無地自容,不知是脖子上的咬痕泄了底。

  「我要回公司了。」

  「震剛,今晚來我這兒,你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家裏了,我很想你。」

  「何必多此一舉,你不也常會過來我家裏?」

  ◇

  兩人出了店外,方彌生一語不發。

  他還以為雷震剛是帶他來買衣服……結果不是。

  荷包保住了,他卻高興不起來。

  那個看起來三、四十歲,風韻猶存的美傃女人是誰?

  雷震剛的情婦嗎?

  方彌生一坐上賓士轎車,雷震剛馬上就命令:「把你的臉靠過來一下。」

  方彌生依言靠近,「我臉上沾了臟東西是不是?」

  「嗯。」

  雷震剛伸手扣住他的下顎,湊唇在他臉頰咬了一口。

  「啊!」方彌生撫著略為吃痛的臉頰,驚詫的問:「你幹嘛……」

  哼!大老板的鼻孔哼著氣,「你剛才也太不小心了,搞不清楚只有我能碰你,其他人都不行,就算是我媽也一樣。你聽清楚了沒?」再有下次,他不是咬一口就算了!

  「那女人是……你——媽?」

  雷震剛惡聲惡氣的說:「你懷疑啊,她都一把年紀了還不服老,每天跟我那一群阿姨打扮得花枝招展,難怪老頭子不放心。」他也很不放心這個笨蛋!

  方彌生很心虛閉上嘴,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那么漂亮的婦人,怎么會生出這么專制又霸道的兒子?

  偷瞄一下雷震剛擺得很冷酷的死人臉孔,天……到底哪點像啊?

  雷震剛發完脾氣又說:「我媽明天會拿衣服過來給你,她是個服裝設計師,沒事就愛塞一堆衣服來填滿我的衣櫃,現在,她有對象可以轉移目標了。」

  「呃,你……」

  「我丟了你的行李,得賠給你不是嗎?」

  呵,笨東西以為他沒看見那少得可憐的存款簿,他知道的底細可不止這些。

第三章
  方彌生內心忐忑不安,他有話要跟雷震剛說請楚。下午,他跟老板去公司之後,雷震剛忙著跟各階層的主管開會,他找不到兩人適當的談話機會。

  晚餐過後,雷震剛帶他回家,還沒來得及開口,雷震剛就直接進了浴室。

  方彌在浴室門口來回踱步,此時手機鈴聲響起,他立刻接聽。

  「彌生,你現在人在那兒?」嗲聲嗲氣的嗓音在電話那頭抱怨:「我們前兩天約好今晚一起去看電影,莫非你忘了?」

  「我……」他真的忘了。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耶,我和朋友們都在這裏等你,快過來。」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習慣了頤指氣使,吃定了有求必應的男友。

  「呃,好……我馬上過去。」方彌生握著手機,才轉身便撞上了一堵堅硬的肉墻。

  「你要去那兒?」

  「赴約。」

  雷震剛停止擦拭滿頭溼漉的發,任水滴由發尾蜿蜒流至胸膛,古銅色的皮膚在暈黃的燈光下閃閃發亮。方彌生感到呼吸困難的撇過頭去,雷震剛只著一件居家休閒長褲,他不習慣看男人的裸體。

  雷震剛當他的沉默是心虛,「你想出去約會,跟以前的女朋友?」他已經自動把那個叫餘曉嫻的女人當成過去式,不管方彌生跟人家分手了沒。

  哼!才剛搬來跟他在一起,方彌生就準備給他「戴綠帽」,好樣的!

  方彌生各方面的表現都很膽小,敢當著他的面提到狐狸精,膽子不小嘛。

  「今天是曉嫻的生日,我答應過要幫她慶生,所以我要出門。」他小心翼翼的跟雷震剛說明。現在他住在雷震剛的家裏,若沒事先報備一下行蹤,他怕雷震剛會發脾氣。

  「嗯,我懂了。」他不重要是嗎,哼!「我帶你去。」雷震剛抓來方彌生手上的車鑰匙往衣櫃上一放,方彌生絕對拿不到。

  「啊!我的車鑰匙……」方彌生仰頭遙望衣櫥的距離,除非他搬來椅子才拿得到自己的車鑰匙。

  「你要去約會,我開賓士轎車載你去比較體面。」

  雷震剛暫壓下怒氣,他會教方彌生什么叫做三從四德。今晚,他就犧牲一下,陪「老婆」出軌。

  方彌生根本就不知道雷震剛的心思,「我知道路,不用你帶我去了。」他希望雷震剛能將鑰匙還給他。

  「這怎么行呢?我擔心你知道路出去,不知道路回來。你知道嗎,自從我被你妹妹背叛之後,我認為女人就是狐狸精轉世,我擔心你被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你一定認為擁抱女人比被我抱來得舒服吧。」

  方彌生的臉倏地漲成赤赭色,他根本沒抱過女人,都還沒有機會……這種事不需要跟雷震剛明說,他一定會被笑死!

  但是,「我有話要跟你說。」方彌生憋了一下午的話再也藏不住,趁現在應該跟雷震剛表明清楚他的立場。

  「為了蕙心,我把自己賠給你,拜托你以後不要再用昨天的方式羞辱我了,我會在女人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昨晚發生的事,我並不怪你,因為你一定是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蕙心辜負了你的感情,我會幫她贖罪,以後我會每天幫你做飯,幫你洗衣服,白天當你的秘書,晚上做你的管家。

  「你要我陪你睡覺,嗯,我會每天念一段床邊故事讓你入眠,然後我去睡客廳。」

  雷震剛聽方彌生認真的說了一大串——重點就是念床邊故事?!

  多可愛的笨家夥是不是?

  虧他的蠢腦袋想得出來今年已經二十九歲的他,需要床邊故事來助眠。雷震剛雙手環胸,一副胸有成竹的問:「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等我哪天娶了妻,你的贖罪就算結束了?」

  「是啊。」雷震剛一點就通。

  方彌生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會幫忙你物色對象的,我一定會找一個,比我妹妹還要賢慧的女人給你。」

  「你要幫我找女人啊?」這種蠢事只有方彌生想嘗試。他的家人還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提議,又不是不要命了!

  方彌生不知道自己的命在今晚只會剩下半條,他拿另外半條命來繼續找死的說:「憑你的條件,一定有不少女人想要嫁給你。我想到一個好方法,登報公開徵婚,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大家閨秀來報名。屆時,我會一一幫你篩選,絕對挑一個完美的女人給你。」

  「省省吧!」

  他根本不相信方彌生會有什么好眼光,很酷的臉湊近去瞧方彌生眨啊眨的大眼睛,這家夥堪稱有眼無珠——果真很白目!

  方彌生搞不清楚自己的本分就算了,還妄想去刊登徵婚啟示!

  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做「老婆」的公開幫「老公」拉皮條?

  哼哼!今晚絕對會好好修理他,等自己幫他甩了狐狸精之後!這件事早在他的計劃之中。

  方彌生一直被女人當凱子耍,那女人愛慕虛榮又腳踏多條船,衣櫃上面放著一只牛皮紙袋,裏面裝的都是照片證據。

  笨東西什么都不知情,十足的冤大頭一個。

  唉……他的娘簡直是將他生下來,專門拯救方彌生脫離苦海的;至於方彌生是被生來幹嘛的?無疑是來氣死他的!

  雷震剛的銳眼隱含憤怒的光芒,方彌生被瞧得渾身毛骨悚然,「你你你……很不滿意我的提議嗎?」

  雷震剛不怒反笑,「呵,我滿意極了,你看我不是笑得很開心嗎?」他一旦樂極,就會讓方彌生生悲!

  雷震剛把頭上的毛巾取下,「啪」的甩在椅背上,方彌生立刻跳開,腳下不穩,一屁股坐上床沿。

  是房內的燈光太暗的關係吧,他覺得雷震剛的臉呈現鐵灰色?

  雷震剛拉開梳粧臺的抽屜,取出一只吹風機來把頭發吹幹。方彌生立刻去拿來一套衣物給雷震剛。

  「鈴鈴鈴——鈴鈴鈴——」此時,行動電話又響起,方彌生走到門邊去接聽,就是不想讓雷震剛聽見,內心會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心虛。

  「她等不及了是嗎?」雷震剛來到他的身邊問道。

  方彌生朝雷震剛點了點頭。耳朵正接收女朋友的謾罵——嫌他的動作慢吞吞,存心故意讓她們等待。

  「對不起……」方彌生被罵得很委屈,不敢責怪雷震剛收走了他的車鑰匙,讓他延宕了約會時間。

  雷震剛在一旁聽見對方像是潑婦罵街的連連責罵方彌生的不是。他惱怒的皺眉,再也聽不下去了,大手搶過方彌生的手機,兇惡的語氣不落人後,「小姐,彌生的車半途拋錨了,我現在馬上送他去赴約。你等著。」

  「喀!」關了機,行動電話的下場是被人拋入垃圾桶。

  「啊!你怎么丟掉了我的手機?」那支行動電話是為了方便跟女朋友聯絡而辦的。

  「你現在不需要那支行動電話的號碼了。我會差人去辦另一個給你。」

  噢……他五分之一的薪水只需幾秒鐘就飛了……方彌生蹲在垃圾桶邊為了錢哭喪著臉,心裏抱怨的全是雷震剛既霸道又惡劣的舉動,壓根沒想到等一下會見到女朋友的晚娘面孔。

  ***

  電影院外。

  餘曉嫻遠遠就看見,方彌生和一名俊帥的男子走在一起。

  她的三位朋友也同時注意到了,於是幾個女人唧唧呱呱的說:

  「喂,你們快點看前面正在過馬路的兩個男人,看到沒?走在左手邊的那個男人,長得真是又高又帥啊!」

  「簡直像個模特兒,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好酷唷。」

  「我們在這裏等了四十分鐘,終於看見一個超級養眼的男人。曉嫻,你的男朋友到底哪時候才會到啊?」

  「他來了,走在那個帥哥旁邊的人,就是我男朋友。」

  她不但不曉得方彌生認識那位大帥哥,也從未聽方彌生提起過。

  剛才,在電話裏說話的人不就是這位帥男人?她可以原諒他的口氣不佳、粗聲惡氣,因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至於那個老實的冤大頭,就太不可原諒了!敢讓她這個大小姐等人,她今晚絕對不會給方彌生好臉色看。

  方彌生走上前,歉然道:「曉嫻,對不起,我來晚了。」

  「哼!」餘曉嫻不接受任何道歉的轉過頭去,她的大小姐脾氣沒發夠,怨氣不會消。

  餘曉嫻當眾這么不給面子,方彌生更顯尷尬。「我很抱歉來尺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餘曉嫻又「哼」了聲,高姿態擺得可真拽。

  她早摸透了方彌生非常斯文老實,不論她如何發作脾氣,方彌生只有乖乖的道歉與討好她。

  「這是我剛才買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稍微放軟了態度瞄他一眼,「什么?你就送我一只泰迪熊布娃娃?」餘曉嫻手中抓著泰迪熊禮物,高分貝的叫聲像是見了鬼。「這是什么禮物啊,這么小氣寒酸!」她的眾多男朋友當中,就屬方彌生最小氣巴拉!

  方彌生深感汗顏的垂下頭去,他這個月剛付清了所有的車貸,買了一支行動電話,繳了房租和水電費,之前還帶餘曉嫻去高級餐廳消費好幾次,光是一客牛排就要花費上千元,加上餘曉嫻總是會要求買衣服、鞋子、飾品等等,存了好幾個月的薪水幾乎用光,實在沒有多餘的閒錢可以花用。

  「我才不要泰迪熊娃娃!」她要亮晶晶的鑽石戒指,不然就是黃金項鏈,再不濟,送個銀色手鐲也可以。

  餘曉嫻把禮物丟還給方彌生,她不稀罕。

  當場目睹餘曉嫻發脾氣的幾個人都感到非常尷尬,那只脖子上係著紅色蝴蝶結的布偶,就掉在方彌生的腳邊。

  雷震剛彎身撿起了它,也跟著嫌惡的說:「送這種東西,的確很寒酸。」

  「啊!你……」方彌生吃驚的看著雷震剛,他剛才買禮物的時候,雷震剛明明不是這么說的。

  「你看吧,連你的朋友都認為你送的禮物很寒酸。」餘曉嫻心下竊喜,酷得不像話的男人也跟她站同一陣線。

  「小姐,你說錯了。」雷震剛立刻糾正餘曉嫻的錯誤。

  「我說錯什么?」

  「我不是彌生的朋友。」

  雷震剛笑著為眾人解惑道:「我是彌生的老板,除此之外,我還是彌生的同居人,簡稱‘男朋友’,就是兩人有一腿的那種關係。」

  勁爆的消息一公布,霎時——

  「啊啊啊——」高分貝的尖叫,由在場的四個女人口中發出。同時,方彌生的臉色一黑,身體晃啊晃,整個人快要昏倒……雷震剛保持鎮定的接住不出五秒鐘就昏厥在懷裏的方彌生,蠢東西這么經不起嚇。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們不用訝異,方彌生只有我一個愛人而已,不像餘小姐的男朋友,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個。」

  現在,彌生已經從餘曉嫻的眾多男友中除名了。

  接下來,該帶方彌生回家算帳!

  四個女人閉了嘴,傻愣愣的目送長相很酷的帥哥抱著方彌生,消失在人行道的另一頭。

  ***

  方彌生被雷震剛塞進車內就回魂了,想起自己昏倒的原因之後,難堪又氣憤的情緒登時涌上心頭,他氣急敗壞的質問:「你為什么告訴別人我們有一腿?那明明是個……是個……」該怎沒說?事情有點復雜,他想不出個貼切的形容詞。

  「是個事實啊。」雷震剛幫他把話接下去說。

  」啊!」方彌生瞠然不已,雷震剛在社會上是個有身分與地位的人物,竟然毫不在乎外人的想法,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說的這么理所當然,別人會把我們當成變態!」

  「你以為我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嗎?」雷震剛非常狂傲的說:「我的生活圈子誰不看我的臉色吃飯啊,我相信還沒人敢有那個膽子在我面前放肆。」

  大老板的另一個別名叫「老大」,平常惡霸慣了,誰敢不買他的帳?

  方彌生的另一個別名叫「蠢蛋」,平常糊涂慣了,他為什么要理會他啊?

  雷震剛從車內探出了身子,站在車門邊不禁輕笑,「呵……」

  「啊!」死人臉對著他笑……方彌生頭皮瞬間發麻,怕得臉都綠了。

  雷震剛皮笑肉不笑的,很詭異。「把安全帶係好,不準打開車窗,休想跳車。」丟下命令,「砰」的車門關上。

  方彌生伸出顫抖的手,握緊門把,只要一個動作——開門,然後拔腿狂奔,逃哪去?

  腦中還沒想到一個安全的避難場所,有點變態的駕駛人已經上了車,臉上沒了笑容,說出口的話很過分:「我警告你,不準你再去招惹些不三不四的狐狸精,否則我會登報公開我們有好幾腿。」

  當下,方彌生的腦子立刻冒出愚蠢的想法——巴不得自己是個沒了腿的殘廢!

  ***

  「我去洗澡了……」回到家,方彌生垂頭喪氣的說。

  「快去,我等你哄我睡覺。」雷震剛盯著方彌生的背影,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撲上前去,狠狠教訓笨東西一頓。

  噬人的情欲布滿眼底,視線舍不得從走進浴室裏的家夥身上移開,直到門闔上,雷震剛才肯上床去——等待可口的小綿羊自動送上嘴邊,他絕對會啃得獵物屍骨無存。

  而在浴室裏的方彌生自怨自艾的想——

  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得罪雷震剛這位大老板,經過之前的事件,他和女朋友之間……哎……吹了。

  意外的,他一點也不會感到傷心難過,反正自己也不擅應付女人,從女人身上得到的也只是嫌棄而已。

  他可以省下老婆本了,雷震剛不許他跟女人牽扯,他可不可以也不要跟雷震剛牽扯啊?

  方彌生心知肚明這是癡心妄想,雷震剛怎么可能放過他呢?往後的生活……叫他奴才吧。

  方彌生腦中很努力的思索,等會兒他該說什么故事,來哄大老板睡覺?

  《三只小豬》、《阿裏巴巴與四十大盜》、《愛麗絲夢遊仙境》、《賣火柴的女孩》,還是《三劍客》?

  雷震剛到底喜歡聽哪種故事啊?方彌生感到非常苦惱。可見自己不僅不會應付女人,就連應付男人都不行——尤其像雷震剛這種惡霸兼惡劣的男人。

  「你洗澡所花的時間還真是久啊,我等得都快瘋了。」雷震剛只手托腮,語氣懶洋洋的抱怨。

  他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方彌生立刻上床來。

  大老板沒睡著喔,方彌生愣在床邊,有點不敢相信雷震剛的精神看起來真好。他認命了——當保母。

  乖乖的坐上了床,背著雷震剛問道:「你想聽什么故事?我會《三只小豬》、《阿裏巴巴與四十大盜》、《愛麗絲夢遊仙境》、《賣火柴的女孩》,還有……」

  「彌生,我喜歡聽限制極的。」

  身後的男人憋著笑來為難他,方彌生垂下眼,無奈的想:雷震剛真難伺候。他考慮請人訂做一張特大號的搖床,幹脆每晚搖著雷震剛睡覺好了。

  還有另一個方法,直接敲昏雷震剛比較省事,如果他有那個膽子的話。

  「我不會說什么限制級的故事,我只會安徒生童話。」

  「呵……別小看你自己,我保證你會的。」

  「亂講。」方彌生回過頭去對雷震剛表明清楚:「我根本不會。」

  「等一下你就會了。」

  雷震剛說的很有把握,方彌生認為他存心找碴,搞不清楚大老板睡前比三歲小孩還要難搞。他真的不會應付他。「我去客廳睡了。」

  「休想!」

  方彌生都還沒站起身,就已經被人壓平在柔軟的床榻。這情景……似曾相識……

  「啊!」昨晚才發生過!

  「你你你……幹嘛啊?」這句話昨晚也問過。摸摸雷震剛的胸膛,沒穿衣服?

  「你在挑逗我嗎?」沒想到方彌生比他還要猴急,伸手抽掉圍在方彌生下半身的浴巾,火熱的欲望抵在方彌生敏感的大腿處。

  嚇嚇嚇!方彌生掙扎著要脫離雷震剛的懷抱,心臟撲通、撲通的似要跳出胸口,整個人嚇得魂魄都快飛到天外天去了,說起話來已經結結巴巴,「你……不可以像……昨天一樣……羞辱我……」

  雷震剛飽含情欲的眼鎖住他,居心不良的說明:「我才不是羞辱你,是修理你。我要你用的身體來哄我睡覺,我想聽你叫點限制級的音節來助興……」

  「啊啊啊——」方彌生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房內,差點震壞了雷震剛的耳膜。

  雷震剛湊唇封住他的口,舌頭侵入溼熱的口腔內翻攪,霸道的嘗遍他嘴裏的每一寸,最後吻住軟棉的小舌不放。

  他快被方彌生給逼瘋了,隱忍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將笨東西弄到手,他是有點卑鄙,設計了一個坑讓笨東西跳進懷裏來,果真如他每夜所幻想的——笨東西的味道很甜。

  「嗚嗚……」他的舌頭被雷震剛用力吸吮到麻掉了……

  方彌生想不到自己又落入了恐怖的遭遇裏,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剎那模糊了死人臉孔;方彌生看不清壓在身上的男人離開了他的唇舌,深邃的眼裏藏著無限的迷戀。

  打從第一次面試的時候,他就被方彌生羞澀又木訥的表情吸引,共事一段時間,發現自己脫軌的心意——愛在心裏口難開。

  如果方彌生沒有交女朋友來刺激他,他會繼續憋著這份心意,傻傻的每天喝著他泡的墨汁咖啡,再苦的味道都會因方彌生的存在而變成甘甜。

  誰能料想到,他的感情貢獻在一個蠢蛋的手上。

  這個蠢蛋每次見到他就像是老鼠遇到貓、青娃看見蛇一樣的害怕。雷震剛惱怒的說:「你繼續怕我好了,沒欺負夠你,我的氣不會消!」粗魯的分開他的腿,欲望失控的埋進方彌生的體內。

  「啊!」方彌生瞠然驚叫:「好——痛……」

  雷震剛一定恨死他了!方彌生只能想到這層因素,來解釋雷震剛的變態行為。

  「嗚嗚……」下體被撐開至極限,灼熱的痛苦肆虐,整個人在雷震剛的懷裏晃晃蕩蕩,雙手緊抓男人寬闊的臂膀,任其蹂躪到全身骨頭快散了,方彌生才忍不住開口求饒:「啊……真的好痛……拜托你……不要那么用力……」

  紅斂的小嘴呼出膩人的哀求,聽在雷震剛的耳裏是欲罷不能的誘惑。

  他停的下來才怪。雷震剛咬牙說道:「這種事你要早點習慣,我只要看見你就會失控……」

  把人弄上床,他哪會再客氣,不想繼續虐待自己當聖人,以前那些見不得人的幻想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火熱的欲望深深撞入緊窒的甬道,方彌生痛得猛的一縮,自然的吸住對方不放,雷震剛低吼一聲,埋首於方彌生的頸項,雙手摟緊方彌生的身體,悶哼道:「天……我會死在你手上……」

  方彌生不以為然的訴苦:「嗚……我才會被你給弄死……我又不是女人……」

  「你若是女人,我也不會碰你。」

  「你怕女人去告你,像我……絕對不敢聲張自己被你怎樣了。」他還要做人。

  霎時,方彌生考慮自己要不要去變性?

  不行、不行,搖搖頭,他若是去變性,這一生不就永遠被男人騎!

  想到此,原本慘綠的臉色一黑……

  淚水滴滴答答的沿頰滑落,他好可悲,用這種贖罪的方式供人家發泄……

  莫名的,內心一陣疼痛,勝過了身體上承受的痛……他想求雷震剛,不要這樣玩弄他,他不是妓女……不是女人的代替品……不是……

  「身體放松一點,別哭了。」愛憐的吻去他的淚水,方彌生不領情的推開他的頭。

  雷震剛也不想想是誰把他弄哭的?

  現在才來吻他的眼淚?

  簡直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方彌生撇過頭去,不想看那張死人臉孔變得有點人氣。他是痛昏了頭才會眼花,以為看見雷震剛的眼裏露出一絲憐惜?

  僅是剎那而已,雷震剛已經變臉,方彌生很厭惡他的碰觸是不是?

  莫非他還在想那個狐狸精,不然怎會這么不情願被他擁抱?

  惱火的情緒竄上心頭,忌妒的火焰燒紅了眼,一股悶氣藏在心裏後久了,混著滿懷愛意通通化為無言的行動去佔有、掠奪——想要方彌生喜歡他。想要方彌生乖乖的在他懷抱裏。

  想要方彌生身心永遠屬於他的。

  瘋狂過後,雷震剛才發現方彌生已經昏厥……

第四章
  雷震剛沉著臉,沒給七早八早來家裏拜訪的母親大人好臉色看。

  「兒子啊,你昨晚睡不好是不是?」

  「是睡不好。」他需索到淩晨三點才放過方彌生。心情超不爽的,昏昏醒醒的方彌生除了叫痛,還是叫痛。

  他更痛——心痛!

  媽的!他欺負人比被欺負的人還要難受。「快點把衣服放下,我要回房間去了。」

  美婦瞧兒子一副睡眠不足、臉色差、脾氣壞,她擔憂的問:「你又失眠了是不是?」

  「是。我整晚沒睡。」

  「真糟啊。」

  兒子有長期性失眠的症狀,並非為了事業壓力,純粹為了感情問題。

  他喜歡男人,喜歡上一個不喜歡男人的男人——他的秘書。

  昨天,他扛著秘書來店裏,不是已經把人拐到手了啊,怎么還會失眠?

  「彌生沒跟你睡?」

  「媽,不要問些明知故問的事,你知道我在搞什么鬼,震浩出國前不都跟你招認過了?下個禮拜你那萬人迷的兒子就要結婚了,你該擔心會不會有一堆女人來婚禮鬧場,至於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雷震剛打了個哈欠,真的想睡了。接過母親送來的衣物,雷震剛轉身就回房。

  美婦無奈的暗嘆一聲。她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個悶葫蘆,小兒子太聒噪,兄弟倆狼狽為姦拐了兩個「媳婦」給她。

  小兒子和小媳婦是兩情相悅在一起。

  至於大媳婦嘛……美婦瞧了一眼雷震剛消失的方向,保重喔,大兒子的倔性……唯我獨尊慣了,連她這個作娘的也沒轍。

  ***

  方彌生希望自己能夠永遠不要醒來,幹脆昏死在雷震剛的床上算了,反正雷震剛會幫他收屍。

  男人的體溫很高,身體很重,強健的手臂攀在自己的腰腹,死人臉就枕在頸側,他的頭發扎著臉頰,有點癢。

  悄悄的挪動身體,喝!方彌生倒吸了一口氣,雷震剛重死了,他的下半身痛死了!

  左手、左腳也被雷震剛壓的麻掉了……

  這個男人連睡著都要欺負人!

  放開我——好想大聲喊出來,抿緊唇不讓自己呼出聲音,是怕雷震剛再度施虐,他只剩下半條命而已,再也經不起折磨。

  方彌生皺著小臉,扳開雷震剛佔有欲十足的手,整個人往床側一滾,「啊!」他跌下了床,唯獨左腳還壓在雷震剛的身下。

  趕緊捂上嘴,眨啊眨的眼往床上看去,雷震剛似乎睡得很沉,沒被他的叫聲吵醒。

  幸好……

  心臟慌慌的亂跳,他很狼狽的抽出左腿,把自己搞得像做賊似的。扶著床邊矮櫃爬起來,櫃子上面疊著衣物,是要給他穿的嗎?

  方彌生拿起衣服看了一下SIZE,再撇過臉去看了一下雷震剛熟睡的「死相」,內心依舊很不爽。

  不要以為施舍衣服給他穿,他就會感激他——才不會!

  他感激的是人家的娘,心裏暖洋洋的,有娘照顧的感覺真好。腦海立刻想起了美婦……嗟!怎會生出這種兒子啊?

  一定是雷震剛的個性太頑劣了,絕對不是長輩的教育失敗,不然就是上上上幾代的家族基因有缺陷,才會生出這種不肖子孫來。

  啊!蕙心肚子裏的小孩千萬不能遺傳到,否則以後不知會有多少人準備倒大楣!

  就會像他現在一樣——噢,屁股好痛!方彌生齜牙裂嘴,四肢僵硬,拿起衣物,舉步維艱的走去浴室,衝掉雷震剛殘留在下半身的痕跡。

  「你醒了?」

  這不是廢話嗎,他若沒醒哪會站在這個傻瓜面前!看著他有點蒼白的臉垂下去,客廳的地板都比他來得吸引方彌生的青睞。

  雷震剛攏緊眉頭,想說什么來發泄一下起床氣,瞪著方彌生的頭,心裏憋的悶氣無形壓抑下去,不舍得把人罵成臭頭。

  他聞到屋子裏彌漫一股燒焦味,旋身走去廚房檢查,是不是什么東西燒焦了?

  「你有煮過什么東西嗎?」鍋碗瓢盆通通在原位,瓦斯爐也沒點火,垃圾桶裏有些擦拭過的廚房紙巾和一些紙袋類的垃圾,證明廚房被人使用過。

  方彌生臉色迅速竄紅,尷尬的往桌上一指,「我想你起床後肚子一定會餓,所以弄了一些食物。」

  「這是什么?」雷震剛到餐桌旁坐下,他真的看不出那鍋子裏是什么東西。

  「我煮了鹹稀飯給你吃。」這是他第二次下廚,第一次他差點把廚房燒了,從此妹妹規定廚房是禁地,不準他去。

  雷震剛家裏的廚房現在歸他使用——他認清自己的本分,私底下是雷震剛的煮飯,在床上是什么?

  暖床工具,女人的代替品……

  方彌生眼神一黯,告誡自己,不要計較雷震剛怎么想,不論怎樣他得認分就是。

  舀起一碗粥,遞在雷震剛的手上。「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吃完之後告訴我。」如果不合雷震剛的胃口,他下次會改進。

  現在這餐叫什么?早午餐嗎?

  他本來想直接帶方彌生去吃飯,再去公司上班。不過,方彌生既然都為他準備好食物,心知肚明這碗粘糊糊的東西令他倒盡胃口,那么心裏高興什么?

  答案很明顯,適才的起床氣都消弭於無形。雷震剛拿起筷子,心情愉快的吃下第一口稀飯——保證馬上變臉。

  方彌生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看著雷震剛的表情——古怪。瞬間,他就恢復了平常的冷面孔。「怎么樣?會不會很難吃?」

  「我不挑食。」雷震剛答非所問的說。

  「你吃慢點,不要狼吞虎咽,會傷胃。」

  雷震剛含糊「嗯」了聲。

  片刻後,方彌生把吃完一空的鍋碗拿去廚房洗,雷震剛去書房拿公事包,再回來時,悶不吭聲的站在廚房門口等他。

  方彌生抽來紙巾擦拭雙手的水分,踏出廚房開口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稀飯合不合你的胃口?」

  雷震剛只是看著他,不予任何回答。

  方彌生略顯緊張的咬唇,尷尬的招認道:「我知道那鍋稀飯看起來不太好吃,我不會下廚,剛才花了二個半小時才煮成功,有一個小鍋子被我煮到燒焦了,不過我已經把鍋子洗幹……」

  方彌生話說到一半,尷尬萬分的粉臉被人捧住,雷震剛溫熱的唇貼上了他的,舌頭也伸進他微啟的嘴裏……

  淺淺的吻很快結束,方彌生什么感覺都沒有,只是捂著嘴,皺眉悶叫:「嗯,好鹹……」

  「你知道就好。」

  雷震剛不愧是天生的死人臉孔,那么難吃的東西,他通通吞下肚子裏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方彌生思忖:以後下廚一定要先嘗嘗食物的味道……

  ***

  「大哥,恭喜你啊,終於把人弄到手了。」一張俊帥嘻笑的臉出現在雷震剛的辦公室,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潛逃」至國外的雷震浩。

  「你把事情辦妥了?」雷震剛頭也沒抬,把手伸出,「簽好的合約拿來。」

  「大哥,你好歹也感謝我一下,合約一到手,我就立刻趕回來了,真累啊。」雷震浩兩腿一伸,沒規矩的平放在茶幾上。

  「你回來正好結婚。這兩天快帶你的新娘去拍婚紗照。」雷震剛攤開合約,過目一遍之後,收回抽屜裏。

  「嘿,大哥,我聽媽說,你的失眠還沒好?」

  雷震剛沒回答,方彌生端著一杯咖啡,從門外走了進來。「老板有失眠症嗎?」

  「是啊。」雷震浩瞄了一眼桌上的咖啡,他就算渴死也不要喝。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方彌生泡的咖啡超級重苦味,誰也不敢領教。唯有大老板喝得下,難怪大老板總是失眠。呵……

  雷震剛失眠,身為弟弟的雷震浩還笑得出來?

  方彌生不禁感慨——自己有得受了。

  「下班後,我陪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他怕死了雷震剛在夜晚的精神太好不睡覺,他也別想睡。

  「我不去。」醫生治不了他的失眠症。他需要的是方彌生這顆解藥來愛他,不是吃安眠藥可以治好的。

  「彌生,你省省吧,別勸我哥了。他失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雷震浩對於雷震剛現在投射而來的殺人目光視而不見。他決定跟方彌生坦承大老板的失眠症,「大哥是為了一個非常喜歡的人失眠,這情形維持好幾個月了。」

  「非常喜歡的人……非常喜歡的人……」方彌生喃喃低語,雷震浩把顯得有些呆滯的方彌生拖到一邊去,繼續說著他所不知道的消息。

  「我偷偷告訴你,震剛不是為了蕙心失眠,他所愛的是另有其人。」

  「啊!」太意外了!方彌生轉過身去看了雷震剛一眼,兩人的視線交會,銳利的眼似乎藏著什么情緒在裏面,那眼神會……螫人!

  深吸一口氣,難以接受雷震剛所愛的人不是蕙心。

  自己這樣做,值得嗎?他的贖罪、他的犧牲……他在想什么蠢事啊!

  只要蕙心能夠跟所愛的人步上紅毯,他的付出就很值得。

  至於,雷震剛最愛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反正蕙心也不愛雷震剛,在感情上他們誰也不欠誰。

  但是,他算什么?

  心頭悶悶的似壓了一塊重石,方彌生沒有答案。

  既然雷震剛不願意去看醫生,他算哪根蔥去勸人家?何況,大老板也不會聽他的話,說也是白說。

  「我去做自己的事了。」低著頭,方彌生回到辦公桌位,繼續打報表。

  整個下午,方彌生心不在焉的工作,也不知雷震浩是哪時候離開的,更不知道雷震剛銳利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放在他身上。

  ***

  婚禮很快來臨。

  這天,方彌生才知道雷震剛的家族親友眾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名流士紳也不少。

  這場婚禮的新郎原本該是雷震剛。如果,他妹妹沒有跟雷震浩在一起,她嫁給雷震剛會幸福嗎?

  自從雷震浩跟他說明雷震剛所愛另有其人,他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不論是他工作的時候想,吃飯、洗澡、做家事也想,跟雷震剛上床的時候,躺在雷震剛的懷裏更想——這句話如影隨形的存在腦海,想忘也忘不了。

  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想知道那個人愛不愛雷震剛?

  想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出現在婚禮上面?

  方彌生放眼四下搜尋,特別留意雷震剛的行蹤,看他在跟誰說話,不論是事業上有所合作的眾董事們,或生活上難免有所交集眾家親戚,只要有人跟雷震剛交談,不管是男是女,盤旋在腦海的那句話就竄出來提醒——雷震剛所愛的是其他人……

  現在雷震剛正被一群女人包圍,她們似乎爭先恐後的搶著跟雷震剛說話。那個男人真拽啊,擺的是什么死人相,搞不清楚這群女人難道不害怕嗎?

  雷震剛不知說了什么甩了那群女人,接著就朝他走來。「你杵在這邊做什么?」

  「呃!」方彌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無法坦承自己一直盯著他看。

  「是不是今天的人太多,大部分的人你都不認識,所以自己在這邊獨處?」笨東西不會跟著他嗎,稍不注意,他人就不見了。

  「你說的對,很多人我都不認識,所以……」不善說謊,有點心虛的將目光放在旁邊的一棵松柏。

  雷震剛的老家別墅庭院佔地起碼有五百坪左右。不愧是有錢人,婚禮的排場豪華,他妹妹不論嫁給誰,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而他只是專門暖床的奴才……

  幸好雷震剛這兩夜沒有虐待他,他可以好好走路,沒腿軟。

  「跟我來。」

  雷震剛拉著他就走,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怎么看他們兩個男人手牽手。

  天……方彌生一路感到尷尬的要死,想要抽開大掌包覆下的手,雷震剛卻握得更緊。

  他帶他快速穿過庭院人群,一張張驚詫的臉孔從眼前閃過。方彌生強迫自已保持鎮定,臉上挂著一抹很白癡的微笑,不這么做的話,相信很多賓客會看見他臉上表情,比起他們的還要驚訝,額外附上懼怕。

  「這裏是我以前睡的房間。」雷震剛在方彌生的身後將門鎖上。

  方彌生猜想這間房的擺設應該和主人離去前一樣。以雷震剛的個性,誰敢亂更動屬於他的東西?

  走到五層置物櫃前,上方擺放了一些雷震剛的生活照片。「我可以拿起來看嗎?」

  「請便。」

  看了所有的照片,方彌生訝然道:「你連拍照都沒有露出任何笑容。」

  雷震剛來到他身後,伸出雙臂輕輊一抱,將方彌生摟進懷裏;英俊的臉龐枕在方彌生單薄的肩嵌,貪戀的汲取淡淡發香。雷震剛閉上眼,厚薄適中的唇發出滿足的喟嘆:

  「只有你能讓我開心……」

  這幾天的感覺好像作夢一樣;他的彌生每天都會做早餐給他,會幫他洗衣服,做家事,陪他一起上下班,陪他睡……雖然是他用強迫的手段得到他的身體,可是他不再掙扎,乖順多了……

  方彌生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他?

  只要一點點就好,他要求真的不多。「我發現你最近一直看著我,大部分的時候你都會發呆。」

  方彌生犯的迷糊更嚴重了,會打錯報表,拿錯資料,搞錯開會時間,咖啡泡得更濃更苦,早餐烤的土司都焦黑,蛋煎過熟,連洗幾件衣服都倒了半盒的洗衣粉,弄出一堆泡泡淹沒了整臺洗衣機。

  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方彌生做錯公事、把家電用品弄壞,甚至煮的食物簡直不是人吃的,可能連狗都不屑多看一眼。真的無所謂……

  他會一一幫他收拾,這樣方彌生才會發現他的好,發現他的心意……

  我好喜歡你……這句話不敢說出來,擔憂把膽小的他嚇壞了。

  煩惱方彌生會不接受他的感情,不恥他的碰觸,不要跟他在一起……

  雙臂收緊,失控的將人抱得更緊,懷裏的位置空了好久——只願屬於他,只肯讓他來填滿。

  方彌生的臉倏地漲紅,呼吸困難的猛喘氣,「你你你……快要把我勒成兩截了……」

  雷震剛松了力道,仍是不願放手。唇舌纏綿的吻上方彌生白皙的頸項,印下屬於他的記號。

  嚇!雷震剛的雙手不安分的解開他身上衣扣,他要在這裏……

  懷裏的人兒身體一震,登時變成一尊木頭人。

  雷震剛滿臉幸福的神色瞬間凝結成冰,眉頭攏得死緊,心頭倣佛被人狠狠掐住……

  痛!

  適才所想原來是錯覺,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

  方彌生仍是懼怕他的,懷中人兒僵硬的四肢說明了一切——他剛才在作夢!

  是啊,他最近就像作夢,但願永遠不要醒,讓他繼續自我幻想——以為方彌生會有一點點喜歡他。但,理智告訴自己,方彌生多看他兩眼算得了什么?

  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方彌生除了看他之外,還能看誰?

  方彌生對著他發呆,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以方彌生迷糊的個性,會常常發呆實屬正常。

  他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和方彌生兩情相悅的做愛?

  放在紐扣的手猶疑了一下,身體的欲望在吶喊,他要這個人!腦子卻很清醒,方彌生只是默默忍受他的擁抱……

  多可惡!他要一個男人要到要詭計、耍強迫:得到人之後,他比方彌生還要像傻瓜,心情隨著他起起伏伏;暗戀他的時後因為焦躁而擺著一張臭臉,現在每天跟他在一起,他也露不出笑臉。

  內心沉痛的想告訴他:「你知道嗎,我為了愛一個人,愛得很焦慮不安,這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

  他該死的愛在心裏口難開……只敢迂回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多希望這個笨東西能夠體會他的心情,正視他為他產生的瘋狂欲念,雙手扯下懷中人兒的衣衫,貪戀的撫著細膩的肌膚,火熱的吻如雨點落在方彌生的背脊,挑惹他輕叫出口膩人的呻吟——

  「嗯……」方彌生十指抓著五層櫃子邊緣,渾身止不住輕顫,身後的男人很激動,他們有兩天沒……

  下半身裸空,雙腿被分開,男人吻著他的私處,溼熱滑膩的舌頭伸進肉壁,「啊……」方彌生呼吸一窒,雙腿一軟,雷震剛立刻扣住他的腰腹來穩住他的身子。

  他是用什么心情來對他做這種事?

  他是個男人啊……他竟然用舌頭在他身上點火,這么煽情又邪惡的舉止挑起了他的欲望,下半身明顯開始變化,這是之前幾次不曾發生的現象,身體慢慢淪陷……沉溺在心裏已經住著一個人的懷抱……

  「啊!」雷震剛堅挺的欲望一瞬貫穿他的體內,造成他的痛苦……

  自己又是用什么心情忍耐的?

  莫名的,心好痛……所有的痛感神經因他的霸道肆虐而蘇醒,「好痛……」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不要去在乎。

  內心在吶喊——他不要當別人的代替品!

  「噢……你好緊……」強烈的快感由兩人的結合處席卷全身,伸手握住方彌生挺立的欲望,掌心跟著下半身的節奏,熱情的撫摸、套弄,給予他同樣的感受。

  「嗯啊……」方彌生拱起身子,痛與快感同時折磨著敏感的軀體,倣佛落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感覺不再是討厭。

  五層櫃因兩人的激烈搖搖而晃動,相框裏的人活生生的在身後佔有自己,心中酸楚慢慢凝聚,淚水模糊了視線,為什么到此刻才發現——他的在乎……

第五章
  「很痛嗎?」

  「嗯。」方彌生坐在床沿,點了點頭。

  雷震剛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還不習慣嗎?」

  「習慣……」方彌生仰起臉來凝視雷震剛,呆了。

  他該習慣被他抱、習慣當他的煮飯婆、習慣做個代替品……只因為習慣?

  不!他不要就只是習慣……方彌生黯淡的眼神失去了光採,高潮後的餘韻迅速從臉上褪色,微顫的唇吶吶的啟齒:「可不可以不要習慣……」

  這句話宛如一把利刃射向雷震剛的胸口,雖無力卻刺中要害,痛得他當場發火。

  「媽的!我是瘋了才會抱你,外面多的是一堆人讓我挑,我——」倏地住了口,眼角的餘光瞥見方彌生一瞬慘白的臉色。

  那種要哭不哭的蠢樣迷眩著他的心智,引誘他再次去犯罪……心頭亂糟糟,方彌生不要習慣他的碰觸。

  心下一凜,指節用力轉動了門把,雷震剛立刻離開房間。

  「閃開!」

  來人倒楣的承接暴躁男人的怒火,被雷震剛推到走廊外的另一面墻。

  雷震剛連看都沒看倒楣鬼是誰,老大不爽,敢擋他的路,活該被他吼。

  這個倒楣鬼盯著雷震剛的背影,嘴角噙著笑意,眼裏閃著精光,不為人知的壞心眼是針對房內的家夥。

  關上的門又被人開啟,來人一眼就看見坐在床上人兒,伸手抹去臉上的溼意。

  他還以為是什么天姿絕色,迷得大老板天天凜著一張酷臉到處嚇人。雷震彥剛從國外調回來就聽見這件晴天霹靂的消息,斂了笑意,恨得牙癢癢。

  站在方彌生的面前,瞇縫著眼端詳「情敵」,他一直不知道,原來堂哥是喜歡這一型的男人。

  撇撇嘴,發出「嗟」的一聲!

  方彌生發現一雙充滿敵意的眼正打量著自己,「你是誰?」

  他第一次看見男人長得這么古典;很細致的一雙柳葉眉,細長的丹凰眼,不點而朱的紅唇,挺而俏的鼻,配上鵝蛋臉龐……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幾乎看不見任何毛細孔……這男人精致的五官,都可以去拍化粧品廣告了。

  「我是雷震剛的堂弟,雷震彥。」

  「你要找雷震剛嗎?他剛才出去了。」方彌生黯然的垂下眼睫,雷震剛是被他氣走的。

  「你叫什么名字?」雷震彥明知故問。早就從親友口中得知「情敵」的大名了,他只是裝傻。

  「我叫方彌生,是雷震剛的秘書,你要找……」

  雷震彥不耐煩的打斷他未完的話,「別跟我說廢話,我來當然是要找震剛。那么你呢,怎會在震剛的房間?他這間房一向不讓人隨便進來的,除非……」稍稍頓了一下,故意把話說到一半。

  「除非什么?」

  「除非他帶喜歡的人來睡覺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雷震彥挑眉問得很不客氣。

  噶!方彌生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跟著涼了半截。

  「雷震剛帶喜歡的人回來睡覺嗎……」這句話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他確定自己不是雷震剛喜歡的人,那呢,到底是誰曾經來過這間房……是誰曾經陪雷震剛睡在他坐著的這張床?

  所坐的位置似冒出一大片的四寸釘來扎痛屁股。方彌生隨即彈跳起來,整個人晃了一下,仍勉強撐直身體,不讓他人看出自己的不適。

  雷震浩沒再搭理他,很大方的檢視房間裏的所有擺設,甚至去打開衣櫃,誇張的抱住雷震剛的衣服,鼻梁輕輕摩擦那些高級質料,倣佛擁抱愛人似的,他自言自語道:

  「這裏跟震剛搬出去的時候一樣沒變,聞著衣服上清爽的味道,就像震剛身上的味道一樣……」方彌生撇過臉去,不想看雷震彥精致的臉上顯現出陶醉的神情,刺痛了他的雙眼。「喀!」關上了衣櫃,雷震彥繼續說著:「他那個人啊,為了一個好喜歡的人買了一棟洋房,奢望過著兩人世界的生活。住在別墅的人太多了,他重視個人隱私,討厭受到別人打擾。聽說,雷震剛跟你住在一起,是不是?」

  「是……我們住在一起。」但是他不是雷震剛喜歡的人,他的身分是奴才。

  雷震彥漂亮的丹鳳眼瞅著方彌生,拉高了聲調質問:「震剛為什么會讓你住進他新買的洋房?你和他是什么關係?」

  「我……」對方的口吻簡直當他是個賊,那么明顯的敵意像是來捉姦的老婆,而他的處境,竟然像個第三者般的心虛。該如何說明他和雷震剛的復雜關係?

  方彌生一語帶過:「我只是雷震剛的秘書和管家而已。」

  「哦。」雷震彥大落落的走到方彌生的面前,很理所當然的放話:「既然你不是震剛的愛人,就不配住在他的屋子裏,那棟房子是屬於我和震剛的,我可不希望沒關係的閒雜人等,光明正大的待在他的屋子裏。」

  言下之意,是不是他也該立刻滾出這間臥室?

  方彌生被不善的惡質語氣給挑起些許的怒氣,如果不是雷震剛拉他來房間,否則他才不會出現在這裏惹人賺!

  雷震彥憑哪一點來趕他走?方彌生鼓起了勇氣,含著微怒問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雷震彥似乎被方彌生的語氣嚇到,他發愣了片刻想著——奇怪,他得到的訊息都說方彌生這個人很膽小的,怎會有膽子跟他頂嘴?

  訝異歸訝異,該告訴方彌生的話還是得說:「虧你還當震剛的秘書,震剛的心思你都沒搞清楚,你是怎么跟他共事的啊?我告訴你,震剛愛的人是男人,你知道嗎?」

  「啊!」霎時五雷轟頂,方彌生的腦袋嗡嗡作響,微張著嘴喃喃自語:「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我想你一定也不知道震剛搬出去的那一天,對我做了你們剛才做的事。」這句話擺明是向方彌生示威。

  「你……」

  「你別訝異我怎會知道你們剛才做了什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震剛除了帶人回房睡覺之外,他不會讓外人進房。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人。」

  雷震彥的態度跟語氣,分明是向自己暗示他與雷震剛曖昧不明的關係。方彌生的腦海頓時清明,「莫非你就是雷震剛心裏喜歡的那個人?」小心翼翼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句

  問話,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認。雷震彥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是震剛的堂弟,你認為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起,而不被家族的人說閒話嗎?」冷眼旁觀方彌生的臉色瞬間刷白,略顯嬌小的身子顫巍巍,站不住腳了吧?雷震彥很得意的想——這才像話嘛!方彌生想跟他鬥。慢慢等吧。

  原來……他是這個人的代替品!

  原來……雷震剛用曾經抱過雷震彥的方式來抱他!

  原來……雷震剛礙於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不敢在一起,難怪雷震剛告訴他——我為了愛一個人,愛得很焦慮不安,這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是啊……他是意想不到……

  由那么霸道的人口中說出這句沉痛的話來,可見雷震剛有多痛苦,以及失眠……

  現在終於清楚,為什么雷震剛會對同性的他做出這種事。

  雷震剛想要娶妻來掩人耳目,然後跟雷震彥住在新宅雙宿雙飛……一定是的!

  齷齪、齷齪、齷齪!他是個大傻瓜!難怪雷震剛罵他蠢!

  他蠢到為妹妹贖罪是被利用了……

  他蠢到當別人的代替品,不是女人的代替品,是男人的代替品……

  他更蠢的是,他不恨照片裏那張難看的死人臉,他恨的人是自己,竟然想繼續當他的煮飯婆!

  溼熱的淚差點潰堤而出,方彌生匆匆落荒而逃,狼狽的站在房外走廊,嘴角已是噙著鹹鹹的淚水,搞不清楚別墅裏的大門方向該往哪走。

  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被雷震剛牽著鼻子走來,沒他的帶領就開始感到心慌……

  他想要和他一起回家,可是雷震剛的「真命天子」已經出現來趕他走,那間洋房,還有他的立足之地嗎?

  「你在這裏幹嘛?」

  低沉的嗓音由身後傳來,方彌生緩緩的回頭,說明:「我迷路了。」

  雷震剛惱怒的臉孔正對著他噴氣,吼:「笨蛋啊!你往相反的方向下樓就是通往別墅的後院,你存心讓我找不到你是不是?」

  心急如焚的男人,炮火轟得方彌生耳膜嗡嗡作響。他抿著唇,不敢多說什么。

  其實,說迷路是借口,他暫時不想見到雷震剛,怕自己在他的面前會憋不住去問——耍夠他了沒?

  還來找他做什么?

  是要帶他回家去洗衣服、拖地、擦窗戶,都沒關係;他心甘情願當他的奴才,只要不是別人代替品就好。

  乞憐的眼瞳,映出男人冷酷的臉孔交錯著擔憂的神色,不要對他露出這種神情,他會當真的。

  會以為他在乎自己;心裏有一股衝動想告訴眼前的男人——拜托不要玩弄我!

  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沒有勇氣大聲疾呼自己的妄想。方彌生扯出了一抹比哭還要看的笑容——

  「我總是搞不清楚狀況……」是他蠢,怪不得別人玩弄他。

  就知道這笨家夥八成會迷路,他又馬上回來找人。受不了身邊少了他的存在;不論方彌生將他給氣到快吐血,認了。

  雷震剛的下顎抵著方彌生的頭,挺直的鼻尖與方彌生的發梢廝磨,悶聲道:「我是真的瘋了才會那樣對你,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該強迫不愛男人的你跟我在一起。」

  方彌生渾身一僵,剛接收到的訊息,是不是雷震剛要甩掉他了?

  等到這一刻來臨,他不想面對現實,不想讓人一腳踢開,雙手緊揪著雷震剛筆挺的西裝外套,不想放手……

  雷震剛不禁嘆了一口氣,懊悔不該心急,不該亂發脾氣。

  方彌生現在不愛他沒關係,不肯習慣他的擁抱也無所謂,他會耐心等待方彌生肯真正接受他的一天來臨。作風強硬的他,願意在方彌生面前低頭,只求他:「原諒我……」然後愛我……心裏附上這么一句說不出口的話。

  方彌生輕輕推開雷震剛溫暖的胸膛,他要的不是被人利用與強迫過後的道歉……他開不了口應允雷震剛任何事。

  這個懷抱不是屬於他的,他該認清事實。仰起臉來對他說道:「你一定不知道雷震彥在房間等你。」

  「你見過我堂弟了?」

  方彌生仔細看著雷震剛從訝異的神色,到掩不住的欣喜之情。「我以為震彥會趕不上震浩的婚禮,沒想到他還是搭上飛機趕回來了。」

  想要求證一些事,想從雷震剛的口裏證明,雷震彥適才告訴他的事所言不虛。「你跟他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豈只好而已,震彥就像我的左右手,我是很重視他。」

  聽雷震剛這么大方的坦承一切,方彌生一瞬面呈死灰。

  雷震剛當他是因為之前的親熱所造成的臉色蒼白。他體貼的說:「陪我去跟震彥說幾句話,我馬上就帶你回家好嗎?」

  方彌生斂下眼,點頭應允。

  硬著頭皮,方彌生安靜的站在門邊當隱形人。

  雷震彥往床上一躺,親熱的喊:「震剛,床讓我睡,我的時差還沒調回來,之前又被灌了幾杯酒,現在頭昏腦脹的要命。」

  雷震剛笑說:「你回國這段時間就住這兒,別墅有人伺候著,不會委屈了你。」

  方彌生聽見自己連連抽氣的聲音,趕緊捂住嘴,提振精神來面對殘酷的事實打擊。

  「當然啊,我不睡你這要睡哪啊。你說是不是,方秘書?」

  「是。」不用暗示他的,他明白雷震彥的意思。

  震震彥在雷震剛的心裏是個寶,需要傭人伺候。哪像他——野生的雜草,只適合生存在路邊,不該存在溫室裏。

  雷震彥躺在床上輕解衣衫,姿態顯得撩人,拋著媚眼,朱唇說著引人遐想的話:「震剛,我為你犧牲這么多,這幾天你可要好好補償我。」

  「好啊,過來我家,我請你吃飯。」雷震剛促狹的目光,等著看雷震彥來家裏吃飯的表情。

  「現在我要帶彌生回去,你好好休息。」

  雷震剛看似心情愉快的來到身邊,方彌生立刻為他開了門,同時央求道:「我想回家之前去一趟書店,你載我去好不好?」

  他懂方彌生的意思。雷震剛不禁取笑:「你想臨時抱佛腳,來得及嗎?」

  「……」他不想丟臉,自己的廚藝糟透了。

  方彌生心下做了一個決定,離開雷震剛的家之前,做一頓像樣的食物。

  最起碼,要讓人食得下咽。

  ***

  婚禮過後,方彌生變了。

  他變得做事認真,就算犯了迷糊,也會自己收拾,鮮少需要他的幫忙。

  方彌生現在泡的咖啡好喝多了,懂得加糖、加奶精來調味;食譜教會了方彌生分清楚什么是色香味俱全。

  他今晚做的菜也比較能入口,雖稱不上美味,卻令他胃口大開。雷震剛蹲在沙發旁,深情的凝視方彌生的睡顏,傻傻的瞧到發呆。

  小心翼翼的抽開壓在方彌生手腕下的食譜,他睡得毫無防備,雷震剛不安分的手慢慢撩起熟睡人兒的衣衫,溫熱的掌心在滑膩的肌膚上遊移……想要他!

  深深吸口氣,收回手,站起身來,噬人的眼神舍不得從沙發上的飯後可口甜點移開,憋下滿懷情欲,在失控之前,雷震剛走向浴室。

  方彌生睜開眼,隨即聽見由浴室傳出水聲。這些天,雷震剛只要從浴室出來,體溫總是有點低。

  他寧可去衝冷水澡也不願意碰他。方彌生的眼底蒙上一層憂鬱,心底泛起一絲酸苦。

  晚上,雷震剛只是單純的抱著他睡覺而已,他連當個代替品都不夠格。

  他之前怕親熱怕得要死,現在卻很希望能夠發生;明知雷震剛對他沒有感情也無所謂,他會心甘情願的給。

  他希望雷震剛以後能夠記得他這些日子的改變,不論是他泡的咖啡、煮的晚餐,或是上床……

  他原本不愛男人,卻被人家睡出感情來了。真是要不得!他竟然盯著頭頂上的水晶燈,腦海想的是和男人#%&*……

  方彌生的臉上冒著熱氣,立刻從沙發椅上跳起來衝到另一間浴室去。

  「早啊。」雷震彥神採奕奕的打招呼。順手塞了一疊公文到方彌生的手裏。「這是給我堂哥看的。」

  「喔,我會交給他,他目前在開會。」

  「我知道,所以不去打擾他啊。」

  雷震彥蹺著二郎腿,耍大牌的模樣跟妹夫雷震浩如出一轍。不愧是雷家的子孫,基因有缺陷,通通討人厭!

  方彌生腦袋這么想,心裏卻有個聲音在反駁:雷震剛是不討厭的,他越看那張死人臉越順眼了。

  視線往對面的會議廳瞄去,心裏所想的人就在裏面……

  嘎!甩甩頭,他在胡思亂想什么?雷震剛喜歡的人就賴在辦公室呢。

  此時,雷震彥盯著他的目光不似之前那么不善,似乎陷入思考。他們兩人誰也沒說話,辦公室的氣氛變得沉悶。

  由雷震剛的口中得知,原來雷震彥被他調到國外去管理旗下的事業。這次除了專程回來參加婚禮之外,暫時必須代理雷震浩的工作。

  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似乎在婚禮之前,雷震浩的行為就變得很不負責任,丟了一個爛攤子來讓他變成雷震剛的奴才。現在妹夫倒是很愉快的攜著妹妹一同出國遊山玩水,殊不知替補雷震浩位置的人會讓自己沒有立足之地——不論是在雷震剛的洋房或是公司。

  他已經有離開的打算,就不會繼續留下來惹人嫌。方彌生約略估算手頭上的現金,足夠他在外租一間套房,暫時沒有工作都還可以應付生活所需。

  雷震剛其實對他很大方,默默幫他付清了積欠政府的就學貸款、結束之前的房租合約、買了新的手機給他,不過他都沒有使用,只是擺在家裏當裝飾。

  離開家裏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手機帶在身邊當紀念品。

  唉,這星期六晚上,雷震彥會和親家母來家裏吃飯,他擔心雷震彥會留下來過夜……實在不願面對雷震剛和雷震彥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去泡咖啡。」方彌生轉身就走。

  雷震彥立刻拉住他,阻止:「你不用去端茶、送水或泡咖啡給我了。」

  根據八卦消息,方彌生泡的咖啡只有雷震剛領受得住,那個人是鐵胃,擁有金剛不壞之身。而他這人很挑嘴,嬌弱的胃可經不起黑咖啡的摧殘。

  「放手,別碰我!」方彌生想要甩開雷震彥,他不喜歡其他人的碰觸,除了雷震剛以外。

  「怎么,我碰不得嗎?」雷震彥站起身來,漂亮的鳳眼滴溜溜的轉,朱唇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以為你是什么貞節烈婦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夜睡在我堂哥的床上,取代我的位置,如果我沒有調到國外去,哪會讓你有機可趁。現在我回來了,就不會把機會讓給你,堂哥是我的,想跟我搶人,你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告訴我,你是要了什么媚功,爬上我堂哥的床?」

  「你不要亂講,我才沒有!」

  雷震彥根本就不相信他。

  「還說沒有,為什么我人都回來了,他還沒跟你分房睡?」

  「喝!你怎么知道?」雷震剛說的嗎?方彌生瞠大了眼,不敢相信隱私外泄。

  是被他套出來的,方彌生不但沒心機還不會防人——真笨!

  雷震彥一翻白眼,嗤道:「你不打自招了吧,還說沒有媚惑我堂哥,明明就有。」

  「不要污蔑我!我是被……」方彌生倏地住口。他已經不計較以前的事,何況現在雷震剛已經不碰他了。

  雷震彥順著方彌生的話尾,質問:「你該不會被我堂哥怎樣了啊,不會吧。他的眼光有這么差嗎?我瞧你醜不拉嘰的像是豬八戒照鏡子,把自己搞得裏外不是人。

  「你該如何對我家的親戚說明你們之間的關係?這世上可沒有哪個當管家的,會願意陪老板睡覺,除非居心不良,或是……你想從震剛身上得到什么?」

  方彌生頭搖得飛快,不斷說著:「沒有、沒有、沒有……我才不要他的錢、不要他的房子、不要他的車子……我什么都不要!」心中妄念是要雷震剛愛他……有可能嗎?

  眼神一黯,他想縮回手,想逃出雷震彥的箝制。

  雷震彥卻繼續說著傷人的話:「哼,依我看,堂哥是太久沒有我在身邊,想我想瘋了才會去抱你來發泄……男人嘛,哪會控制得住自己呢。」

  雷震彥一語就挑明了他的痛處!

  方彌生停止了掙扎,手中的資料散落一地,低頭忍著不爭氣的淚水進出眼眶。

  霎時的靜默讓雷震彥愣然好一會兒,「怎么不說話了?」

  方彌生抬起頭來,語氣哽咽:「你說的對。雷震剛是想你想瘋了才會抱我,這下子,你滿意了沒?」

  松了手,雷震彥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呆傻的瞧方彌生撿起地上的資料,然後回到他個人的辦公座位。

  一陣惡寒由腳底竄上背脊——媽啊,堂哥想他想瘋了?不會吧……雷震彥的臉上出現三條黑線來破壞古典美。

  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他會玩到沒命!

第六章
  「震剛、震剛……該起床了。」

  雷震剛掀開濃密的睫毛,方彌生站在床沿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瞳,長臂一伸,將人拖進溫暖的懷抱裏來。

  方彌生面紅耳赤的把臉埋近雷震剛的胸膛,男人清爽的氣息滲入心脾。

  安靜的室內可以聽見兩顆心臟失控的跳,兩人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彼此似乎都在隱忍些什么,曖昧的氣氛彌漫在被窩下的小天地,大有天雷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然,誰也沒有勇氣去引燃一觸即發的激情。

  雷震剛只敢緊緊抱著方彌生,明知他不會拒絕自己,可他不願方彌生默默忍受。不敢放任自己太貪心的妄念加諸在方彌生的身上,他願意等……讓方彌生知道他也有溫柔與耐心的一面。

  明明都感受到雷震剛要他的欲望抵在下腹,方彌生心下有一絲竊喜,雷震剛對他是有感覺的……

  男人嘛,哪控制得住自己呢。雷震彥的話就像一桶冷水,潑醒了方彌生的腦子,瞬間呼出來的氣息都變得冰冷。

  「你該去公司上班了,不然會遲到。」明知這句話有點可笑,雷震剛是老板,高興幾點上班,誰敢說話。

  「讓我要賴一下,昨晚應酬喝了一些酒,頭有點昏。」貪戀的收緊手臂,編點小謊言來騙騙懷裏的笨東西,他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讓他迷醉的是被騙的人。

  「我感冒了,現在想要去看醫生。」方彌生悶聲咕噥。他根本是說謊,看醫生是借口,他是要去找房子。

  不想去,只想賴在雷震剛的懷裏。可是這個溫暖位置不屬於他的。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離開這個家。

  「嗯。」昨晚方彌生就告知今天要請假一天。雷震剛松開雙臂,離開了被窩,拿起床頭櫃的衣物套上。他轉過頭來不放心的說:「等一下,我先帶你去醫院,然後你回家好好休息,我去上班。」

  方彌生道聲好,趕緊撇過頭去,不敢再看雷震剛關懷的眼神。他怕自己會改變心意,賴著不走……

  「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去公司,對不起……」折好棉被,方彌生率先走出房間。

  憂鬱的視線落在餐桌上的早餐,想要勉強自己露出笑臉,陪他一起度過兩人最後相處的每分每秒,可,既笑不出來也吃不下……

  再回到少了主人的屋子,已是下午。方彌生找到了未來的棲身之所,房租不會太貴,地點就在公司附近。

  當他付了租金與押金,就開始萬分後悔——

  滿腦子就想著以後能不能再見到那張冷酷的死人臉孔,完全沒自覺租屋的距離就隔著兩條大街而已……真是白癡!

  方彌生懊惱的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檢視食物有沒有過期,再走去浴室,收了幾件該清洗的衣物來到陽臺,打開全自動的洗衣機蓋子,丟下衣物,順手拿起洗衣粉就倒入洗衣機內,此時才想起剛才打開的冰箱裏,只剩下兩盒包裝未過期的蘑菇和一把青菜而已。

  看了手表,確定雷震剛快下班了,等一下打電話約他一起去黃昏市場買菜,明天星期六,雷震彥會來……

  想到雷震彥,方彌生立刻回神,駕輕就熟的按下洗衣機定時開關,隨即驚然一叫:「啊!」

  晃晃手上的東西,「糟糕……我竟然把洗衣粉都倒光了!」趕緊打開蓋子來看,水混著洗衣粉淹沒在那幾件衣服上,方彌生的臉色登時一黑。

  拔下插頭,踹了洗衣機一腳,嘴裏罵道:「死雷震彥,我真想在食物裏放瀉藥!」

  生平第一回,方彌生的心地這么壞。

  ***

  雷震剛走出公司大門就看見想念了一天的人兒,像個傻瓜似的杵在路邊當電線桿,雷震剛立刻大步跨去跟他湊成一對。

  「你怎么來了,我正要回去接你出門。」雷震剛冷酷的面部表情終於在此時變得柔和,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勉強稱之為笑的東西,來讓方彌生看呆。

  他在公司大樓下等了將近一小時,值得。

  沒上大樓內去找雷震剛,是不想讓雷震彥說他勾引人家;他才是被吸引的那一方,所以自投羅網來了。若再繼續待在少了主人的屋子裏,不知會弄壞多少家電用品。

  「等一下到黃昏市場,記得提醒我去超市買一盒洗衣粉。」

  方彌生深感汗顏的說出自己又做了迷糊事,雷震剛聞言取笑道:「這回不用買洗衣機了啊?」

  轟!

  「……」方彌生羞澀的伸出手去提雷震剛的公事包,「我幫你拿著,你去開車過來。」

  雷震剛盯著他酡紅的側臉,連耳根子都紅了,不禁笑說:「傻瓜,公事包我自己拿去車上放就好,哪需要勞動你來提。」

  「呃,也對。」他又說了傻話。

  方彌生的頭頂竄著煙,發現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腦子就變成一團漿糊。

  臉紅的笨東西想在這裏等他開車過來,真是多此一舉!雷震剛空騰的手揪住方彌生的手臂,「走,我們一起去停車場。」

  兩人上了車,雷震剛把公事包往後座一丟,直接將車開至兩人常去的黃昏市場,駛進附近的一處付費停車場,沿途雷震剛都沒說話。

  方彌生看他開車繞了好幾個樓層,放著多處的空位不停,納悶他要將車子開去哪?

  「那個……你錯過了好幾個停車位,明明從二樓開始就有很多車位……」方彌生訥訥的說。此刻,雷震剛板著的臉孔萬分嚴肅,有點……可怕!

  雷震剛悶不吭聲,兀自把車開至最頂樓的角落,空蕩蕩的停車場就只有他這部車開上來停放而已。「就這裏了。」

  「為什么停這么遠……唔!」方彌生微啟的檀口一瞬被火速湊上來的唇舌堵住。他嚇了好一大跳,倒抽了一口氣,大量吸人男人的氣息,醺醉了……

  緩緩垂下眼,任人霸道吻著,方彌生試著伸出舌頭來回應,得到的是雷震剛更熱烈侵略口腔裏的每一寸,溼熱的舌相互糾纏,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當唇舌分開之際牽引出一條透明絲線,亮閃閃的沿著方彌生的頸項來到鎖骨,雷震剛用力一吸,留下屬於他的記號。

  已經受不了……方彌生既羞澀又木訥的蠢樣真是迷人,別怪他失去理智,有辦法將車子開上來該偷笑。

  修長的手一一挑開方彌生的衣衫鈕扣,落唇在那胸前的紅點又吮又咬,急切的扯掉那礙事的安全帶,大掌伸人方彌生的褲襠,撩撥他的熱情。

  「啊……」方彌生環抱住雷震剛的頸項,紅透的蘋果臉枕在雷震剛寬厚的肩上喘息不止。

  雷震剛肯抱他了,不論現在他們在哪裏都已經不重要……

  伸出顫抖的手去解開雷震剛的領帶,松開襯衫領口,方彌生被吻得紅斂腫脹的唇瓣貼上雷震剛的脖子,貝齒用力一咬,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希望痕跡永遠不會消失……如此一來,每當雷震剛照鏡子的時候,就會想起他的存在:

  心知這獨佔欲表現得非常幼稚,他就是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男人是他的……即使是曇花一現也好。

  脖子一痛,方彌生這么激動,他……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己了?雷震剛轉過頭來凝視枕在肩膀的人兒,方彌生的臉上布滿激情色彩,不再討厭他的碰觸,分明是陶醉……

  噢!終於……不必忍耐!

  雷震剛扯掉方彌生那下半身惱人的束縛,撫觸的手盡情取悅他!

  眨著迷蒙的眼,方彌生看見七彩絢爛的光芒放射開來,止不住渾身顫栗的呼喊:「啊——震……剛……快放手……」

  到達頂點的情欲釋放而出,方彌生面紅耳赤的看著雷震剛的手心沾了白濁液體,「對不起……我憋不住……」

  雷震剛噬人的眼神鎖住了他,伸舌舔掉掌心的……轟!

  那么冷酷的男人做出這么猥褻的舉止,方彌生由腳趾燃到發梢,一身火紅的快要爆炸!

  癱軟的身子被雷震剛抱去駕駛座,車內空間有限,他整個人就卡正方向盤和雷震剛的中間,被擺布成準備接納他的姿勢,雷震剛把脫下的外套用來遮掩他下半身,防止春光外泄。

  外套下的臀瓣被扳開,碩大的欲望抵在入口,一瞬貫穿緊窒的體內——

  「啊!好痛……」

  方彌生猛吸氣來讓自己適應,雷震剛一旦深入,甜美的感覺便失了控制,貪婪的攫取睽違多日的快感,他的堅硬不斷撞擊他的柔軟,兩具肉體交纏的淫糜聲響,刺激著他更加狂亂的要他、要他、要他……

  「啊啊……啊啊……」

  方彌生雙手攀附男人的背,十指抓皺了衣衫,繃緊的身子在男人迫切的索求之下漸漸放松,不管有多痛,都無所謂。

  因為他喜歡這個男人勝過了一切……

  「你這次沒昏。」

  嚇!方彌生的雙肩顫了一下,隨即迅速臉紅,佯裝若無其事的問賣菜老板,「有沒有賣辣椒?」

  「有!」賣菜的老板抓了一把顏色可和眼前斯文人相互輝映的辣椒,丟進塑膠袋。「這些辣椒送你,不用錢。」

  「真的啊,你真好。謝謝。」方彌生露出一抹甜笑。

  雷震剛伸手接過袋子,好心的提醒道:「彌生,你最好不要吃辣,會刺激的。」

  轟!

  方彌生尷尬的撇過頭去,瞄了他一眼——盡量笑吧,免得死人臉嚇壞了菜市場裏的人,不然別人還以為他身邊跟著一個專門來收保護費的。

  雷震剛提醒他,「等一下,記得去買洗衣粉。」

  「喔。」雷震剛的記性真好,不像他,常常丟三忘四。不過,他難得沒忘該進西藥房買瀉藥!

  哼,離開雷震剛之前,總要留下一點讓人難忘的事吧。

  方彌生很私心的想——不願雷震剛在抱過他之後,又去碰另外一個「親家」。

  雷震剛看到方彌生的感冒藥擱在桌上,拿起來算了一下分量,都沒動過。

  「彌生,為什么感冒藥都沒吃?」他吼道。

  方彌生洗好碗筷,由廚房走出來就看見雷震剛沉著臉,遞來一杯水和一包藥塞到他手上。

  他根本沒感冒,又害怕漏出任何破綻,只好勉強將藥吞下,將杯子放回原位後才說:「我真的忘記了吃藥這回事……」心虛的垂下頭去,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不希望他繼續生氣,希望他能露出笑臉,就像今天傍晚的時候一樣;就算是取笑、逗弄他也沒關係……只要他開心就好。

  他在收藏最後的回憶,拜托不要再兇他了。

  雷震剛又吼:「你都幾歲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真是……」吼叫聲倏地消失在喉嚨,方彌生竟然靠上身來。

  他主動抱住他?

  雙手就環在他的腰際?

  他沒看錯吧?

  雷震剛以為自己在作夢——方彌生不怕他了是嗎?

  他是兇了點,一旦心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在擔心我吧?」懷裏的笨東西悶聲問道。

  「你廢話啊!」雷震剛瞪著他的腦袋實在忍不住又吼。這還需要問嗎,說他笨就是笨,若不是擔心他,他才懶得甩人!

  方彌生偷偷瞄他一眼,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震剛……你今天沒洗冷水澡。」剛洗好澡的身體溫度不似之前低,發尾的水滴落在頭頂上,雷震剛只顧罵他都忘記要擦幹頭發……脾氣真差!

  他為什么會喜歡這種男人啊?

  搞不清楚自己是看上他哪一點,方彌生有點不甘心自己被男人睡出感情來了,忍不住在他的心臟位置咬了一口。

  他把自己賠給人家就算了,竟然連心都一塊賠進去。男人的心裏放著另外一個人,想到那位「古典美人」,牙齒更癢……

  方彌生繼續咬著泄恨,頂上傳來很死板的語氣——

  「彌生,不要誘惑我。」

  誘惑?!

  方彌生傻愣了片刻,雷震剛猛然狂跳的心臟如擂鼓……方彌生發現自己也有誘惑人的本錢。

  呵,這回被兇得很值得。方彌生悶在男人的懷裏偷笑。

  「震剛……我去洗澡,然後……我想要你……好不好?」口吃的嗓音出奇的誘人,沒等男人回答,方彌生轉頭就走往浴室的方向。

  關了浴室的門,方彌生雙腳無力的跪在地上,發顫的雙手扶著浴室裏的洗手臺撐起軟綿綿的身體,鏡面一照,映射出一張熱烘烘的臉,紅似火……

  然,雷震剛呢?

  破天荒的,他在自家客廳裏呆了很久、很久……

  他沒聽錯吧?

  喝!方彌生竟然跟他求愛?

  天——他怎么可能拒絕!還求之不得哩。

  雷震剛興奮的差點鼻血狂流以及腦充血!趕快衝去浴室門外猛敲門——

  「砰砰砰砰——」

  嚇!方彌生抓在手上的浴巾差點掉在地上,趕緊抓好浴巾圍住重點部位,來人敲門敲得這么急,雷震剛該不會是吃壞肚子急著使用廁所?

  轉念一想,不對啊,他買的瀉藥可沒亂放,家裏也還有另一間浴室……

  方彌生絕對料想不到,等在門外的男人十萬火急的準備「料理」他,敢誘惑男人——為他瘋狂的男人,果真瘋了!

  方彌生開了浴室的門,還來不及看清楚雷震剛的臉,眼睛一花,隨即光溜溜的被拋上了床,兀自昏頭轉向。

  雷震剛不浪費任何一丁點兒的時間,隨手丟開浴巾,立刻撲上床去捉住方彌生的腳,把他拖來自己身下。

  「啊!」待看清楚懸宕在身上的男人,方彌生的臉都綠了。

  雷震剛布滿情欲的眼螫著他,隨著雷震剛的視線遊移,身體自然被那灼熱的目光給燙熟了。

  慘綠的臉迅速染上暈紅:心臟慌慌慌的快要跳出胸口,雷震剛呼吸不勻的熱氣噴上了臉,落唇攫住了他的。

  「嗯……」男人很激動的吮住他的舌頭不放,雙手在發燙的身上遊移,被觸碰的欲望立刻起了熱烈反應,方彌生腦袋昏昏沉沉的任人為所欲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自己也想要他……

  溼熱的唇舌舔遍全身,他的身子被人一翻,意識瞬間回籠才知道下半身被托高,男人火熱的唇舌正在舔吻被造訪過的私處,「啊……」輕輕一顫,忍不住叫出媚人的呻吟。

  「嗯嗯……」敏感的私處一縮,男人靈活的舌伸入肉壁撩撥激情,「啊……舒服……」方彌生暫時拋開羞怯,誠實的叫出雷震剛帶給他的極致快感,被握在雷震剛手中的欲望失控的釋出熱情。

  咦,方彌生這么快就……手中黏膩的液體證明方彌生喜歡他的碰觸,雷震剛心下一喜,「噢……」深深一嘆,終於可以和方彌生兩情相悅的親熱,不再是他一頭熱……雷震剛激動的挺身將自己埋進心上人的體內。

  「啊……」方彌生弓起身子,身後的男人落唇在頸項親昵的啃咬著,下身緩慢的節奏減輕了他的痛……這是不是他對他的憐惜?

  無所謂的,今夜他要榨幹這男人的精力,即使是無情無愛的發泄……

  悶悶的痛在心中擴大蔓延……一股酸氣涌上了喉頭,盈滿的水氣溼潤了雙眼,無聲的沿頰滑落。

  以後這張舒適的大床將是別人的溫床,在身下的他會自動滾出男人的世界。

  「啊……」漸漸劇烈的撞擊震散了方彌生的思緒,抿緊唇瓣,十指揪緊的床單默默承受今夜的甜蜜與痛苦。

第七章
  雷震剛輕輕吻上懷中人兒清秀的臉龐,深情款款的凝視方彌生;內心在道歉,昨晚把人給弄昏了。

  呵呵……他臉上又露出了滿足的「傻相」,發現方彌生是不討厭他的,甜蜜的滋味盈滿於心,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夠像現在這樣摟著心上人迎接早晨的到來,只要有他的陪伴,不論是在公司上班,去黃昏市場買菜,看著他做家事,偶爾幫他收拾殘局……最重要的是夜晚,他不會再失眠。

  現在,由他去做早餐給心上人嘗嘗,手藝絕對比方彌生好太多。雷震剛悄然起身,小心翼翼不吵醒枕邊人,下床走到衣櫃去挑了一套衣服,結果拿錯了SINE。

  方彌生收起衣服的時候,都不會將兩人的衣服分開放,這樣也好,代表他們之間難分難舍。雷震剛臉上的笑容擴大,如果他這副德性被別人看見,肯定會嚇死人也迷死人吧。

  冷酷的男人不笑就很迷人了,唯有方彌生不懂得欣賞而已。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方彌生以後沒有他就活不下去。他在夜晚會好好努力耕耘,在方彌生的身上「撥種」,他一定會收到成果的。

  雷震剛穿上居家休閒服,離開兩人愛的臥室後走去廚房,輕輕松松的做了一些西式早餐,將食物端出放在餐桌上,此時門鈐響起——

  「叮咚、叮咚——」

  誰啊,七早八早就來破壞他的心情,不用去想也知道是他家的親戚。

  雷震剛開了門,果然——

  一來就是一大串,像肉粽。

  「早啊。震剛,你今天這么早起啊。」雷震剛的媽佯裝訝異的問。瞧兒子沒擺張臭臉,心情很好的樣子。

  「早。」跟在美婦身後的阿姨們,也親熱的對他引聲招呼。

  雷震剛悶不吭聲,大夥早已習慣了。

  「震剛,有沒有吵醒你?」雷震彥搭上堂哥的肩頭,拋著媚眼,對著他那酷死人不償命的堂哥可親熱了。

  「廢話!」這群人根本是存心來吵他的。他的娘更是意圖不軌——擺明來看「媳婦」。

  「震剛,這些衣服是要給彌生的,我去房裏挂上。」

  「不許去。」雷震剛冷著臉說道:「彌生還在睡,你不要去吵他。」

  「這么寶貝啊。」怎沒見過大兒子寶貝她這個當娘的人。

  會吃醋嗎?才不!只要大兒子過得好,拐到大媳婦的心,她這個做娘的就心滿意足了。

  誰受得了自己的兒子夜夜失眠,為情「發火」呢?她每天電話接不停,不是打來訂做衣服的商家,不然就是公司的親戚打電話來,抱怨雷震剛的脾氣差,主管級的通通被他吼到去看耳鼻喉科。

  真是阿彌陀佛、祖上保佑,她兒子終於不用再為情「受苦」,不相幹的人也不用再為那說不出口的愛「受難」。

  雷震彥眼尖的發現雷震剛脖子上的痕跡,「嘿嘿……堂哥最近過得很幸福吧?」漂亮的朱唇湊上雷震剛的耳邊說著悄悄話:「你房裏的『老婆 真激情啊,依我看,他絕對是喜歡你的。那么你呢,有沒有跟他說?」

  「說什么?」

  雷震剛不解,雷震彥的腦袋索性倒在堂哥的肩上——讓他死了吧!堂哥也未免太……耍酷了點,不敢把愛說出來,心上人怎會知道呢?

  尤其是,聽說方彌生那小子很膽小,配上堂哥這種人,怕不怕死了,還會去注意堂哥兇惡的眼神是在對人家放電啊。

  方彌生不當他是來討「死人債」就該偷笑了。

  雷震彥馬上開導他,讓雷震剛知道該對心上人:「說你喜歡他啊。」

  驀然,雷震剛笑了。「我哪需要說。」他都用行動來表達,呵……收到一點效果了嘛。那些愛不愛的字眼不用挂在嘴邊,大男人說那種話多別扭。

  「震剛,你家彌生做的早餐真好吃,這三明治是怎么做的?改天叫他教教我。」

  「是啊,他人呢?是不好意思出來看我們這些阿姨啊。」

  「哎呀,我們不會再逗他了,快叫他出來。」雷震剛的媳婦兒真可愛呢。

  「原來震剛會下廚。」他都不知道。方彌生從房門口走了出來,看著親家們津津有味的吃著早餐,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來——真像傻瓜!

  雷震剛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說什么做他的管家,他就算不請人來幫傭,也餓不死!

  還是純粹要他上床供他發泄?

  瞧,雷震彥一來,他們就好親熱……

  他這個代替品昨晚沒滿足他是不是?

  還是嫌棄他不夠好?

  他的身體不堪負荷,被弄到昏迷又軟腳,雷震彥一定很「耐操」吧?

  方彌生眼神一黯,不怪雷震剛騙他、利用他,他怪的是自己沒本事,果真是「賠錢貨」一個,免費大贈送一顆心給那個走來身邊的「死相」。

  嗟!雷震剛又露出了關懷的眼神來迷眩他的心智;他會把握兩人最後的相處機會,把一切都當真。

  仰起頭來仔細將眼前人刻畫在心版上。這么冷酷的死人臉孔擺在心裏面會熱、會痛、會思念……

  此刻,真想踩他一腳,讓他也跟著痛!

  「家裏來了一群吵死人的三姑六婆,把你吵醒了是嗎?」

  「沒有啦。」方彌生看著那一群人的臉色微變,嘴裏含著食物卻不敢說什么。

  雷震剛真是沒大沒小沒教養。瞧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他卻尷尬的要死,「我是睡到自然醒來,想要做早餐給你吃,沒想到你會下廚。」

  「我自己住了一段時間,當然得試著下廚。」他的學習能力比方彌生來得好,做菜對他而言不足難事。雷震剛為他撥弄了微亂的發,體貼的問道:「我來幫忙你煮中餐好嗎?」

  「好。」想問他,為什么一直忍受他的廚藝?

  他知道那些東西搬不上臺面,也沒聽雷震剛抱怨過難吃。

  答案已經不重要,雷震剛快要脫離苦海……

  方彌生仍忍不住關心。「你吃過早餐了嗎?」

  雷震剛轉頭瞪著那一群狼吞虎咽的阿姨們,臉皮都夠厚了還要擦粉來增加厚度,他的早餐是糟蹋了。

  「我還沒吃,現在肚子好餓,我想吃你做的早餐可以嗎?」

  「你不怕我把土司烤焦啊?」雷震剛就知道要勞動他,當然——他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

  「我會在旁邊看著。」客廳全是一群討人厭的女人,他才不願意待在那裏被香水味給悶死。

  想跟心上人在一起,貪戀心上人身上的味道,離不開他呢。

  雷震剛跟著方彌生進廚房,仍未忘記母親的來意,他回頭道:「媽,你現在可以去房間挂要給彌生的衣服了。」

  美婦聽了,笑得開心,很自傲的炫耀:「你們看,我兒子跟媳婦兒真恩愛哩。」

  「堂哥,你怎不出來陪我聊天?」唷……堂哥在幹嘛?

  舔方彌生的手指……他們倆個這么甜蜜啊?!

  雷震彥在廚房門口看得下巴都快掉了。之前他遠在國外,可沒辦法看堂哥這么人性的一面,光是聽雷震浩跟他說的小道消息就快好奇死了,現在總算大開眼界。呵,真是不枉此行。

  只可惜沒見到堂哥為情所困的笑話……恨得牙癢!

  改天一定要跟堂哥討賞,他是功不可沒的感情推動者,嘿嘿……

  「你不要咬我的手啦,叫你試試菜的味道,又不是叫你啃我的手指。」

  哼!雷震彥繼續看到下巴掉到地上去算了,他一定撿起來丟垃圾桶。

  方彌生沒發現自己的心地越來越壞……吃醋嘛,可以原諒的。

  「刮刮刮——」很刺耳的魔音穿腦,人更惱。「啪!」的把鍋蓋重重蓋上,悶菜。

  別懷疑,方彌生剛才是拿鍋鏟在炒菜,絕對不是拿鐵刷來刷鍋子。

  「怎么樣,味道會不會太鹹?」方彌生問話的語氣很大聲,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在生氣。沒辦法,抽油煙機的音量吵,他講話得大聲說,這是需要被理解的。

  雷震剛買的抽油煙機幾乎靜音。

  呃,他只不過借機「揩油」而已,心上人需要這么火大嗎?

  雷震剛想了想,他偷吃豆腐的次數加起來總共十五次之多,是該收斂一下。

  「味道剛剛好。」

  「堂哥,重口昧的『食物 晚上再吃,現在專心做菜要緊,一群人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也好餓呢。」雷震彥調侃道。

  聽在方彌生的耳裏可不是這么解釋——他認為雷震彥在暗示雷震剛晚上一起#%&*。

  哼!他早有準備,今夜絕對不讓雷震彥得逞!

  雷震剛最起碼要為他守身如玉到明天,以後就隨便他了。

  他和雷震剛最後相處的回憶裏,絕不容許有「第三者」存在!

  一臉肅殺之氣的方彌生拿著鍋鏟杵著,雷震剛提醒道:「彌生,快把菜盛起來,不然會過熟變色。」

  「喔。」

  消了火,方彌生將菜裝盛至雷震剛遞上來的盤子裏,雷震剛轉手命令站在廚房門口的雷震彥,「拿去餐桌上。」

  雷震彥怪叫:「喂,我是客人耶,又不是小弟。」

  「我說你是。」

  雷震剛銳眼一瞪,雷震彥馬上遵命。他知道雷震剛變得有人性了些,可不表示他的壞脾氣也跟著變好——堂哥一旦發火,是六親不認哩。

  一整天下來,方彌生忙著當家庭煮夫以及端茶送水服侍眾親家,三姑六婆外加雷震剛的媽,對他的表現可是滿意極了,連連稱讚他乖巧又賢慧。

  至於雷震剛——巴不得三姑六婆快回去,別來打擾他跟「老婆」的甜蜜世界;沒有轟人回家是因為他心情好,岡為方彌生終於有那么一點喜歡他了嘛。

  他不介意「老婆」暫時出借給那群女人去監賞,他則在書房和雷震彥聊些公事、雜事。

  大部分時間都是雷震彥在說話,雷震剛有點心不在焉,飄然的心思全飛去方彌生的身上,想著他對他的轉變,讓他宛如置身在夢境裏。

  到了晚上七點過後,方彌生和雷震剛站在門口送走了一群親家,雷震彥留下來過夜。

  「唉……」方彌生幽幽的嘆了氣,親家母對他真好,又送衣服來給他。

  他們都不知道他就要離開這裏了,他不會帶走那些衣服,只會拿走雷震剛穿過的一套衣裳,當紀念。

  「累了嗎?」雷震剛擔憂的問。低首看方彌生顯得比平常還要蒼白的神色,是日夜操勞的結果嗎?

  方彌生點了點頭。

  有點不舍,昨晚失了控制讓人睡沒幾小時,把他累壞了。雷震剛催促道:「你快上床去休息。」

  「不要。」不想睡,想跟他在一起。憂鬱的眼瞳盈滿內心的奢求,深深凝住眼前的男人。

  方彌生是怎么了?眼神裏似乎藏著他解讀不出的情緒,沒由來的令雷震剛感到心慌……

  你一定不知道,我已經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賠給你吧?方彌生悶著心意沒說,開口卻問著:「會不會嫌我笨手笨腳,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還弄壞了你的家電用品?」

  「你怎會問這種事?」方彌生是累傻了嗎?

  「買個一、兩臺洗衣機算什么,弄壞就算了。」至於他笨手笨腳的連事情都做不好,「你是笨了點。」他卻愛死了他的蠢樣!

  方彌生若是沒那么蠢還吸引不了他的注意,當他是自作孽好了,就算是被方彌生給氣死,他也會從墳墓裏爬起來偷笑——因為方彌生也喜歡他嘛。

  雷震剛又笑了,方彌生好想哭。

  他在他心裏面就沒半點好處嗎?

  死男人,不會看在他這個奴才為他犧牲奉獻自我,好歹也讓他睡了好一段時間,現在說句好聽的話來讓他以後可以回味,會死啊!

  哼,他八成把好聽的話通通說去給雷震彥聽,難怪整個下午兩人幾乎都窩在書房,沒加入三姑六婆的陣容。

  方彌生的視線瞄往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雷震彥,壞心眼早打定主意,絕對讓他有個難忘的夜晚……想上雷震剛的床,先去廁所裏蹲吧!

  方彌生提起精神,佯裝沒事的說:「家裏還有客人,我去榨果汁。」放心,這次絕對不會笨手笨腳!他會把瀉藥磨成粉,一點也不讓它灑出來。

  轉身走去廚房裏,雷震剛沒跟來,又去跟雷震彥聊天了……

  方彌生打開冰箱,拿出一袋的柳橙,這是雷震剛特地為雷震彥買的,說什么雷震彥好喜歡喝柳橙汁,可以養顏美容……

  他明知道他常吃蘋果,也不會買來討好他一下。

  唉,他這個傻瓜,男人根本就不喜歡他,還奢求甚么?

  偷偷擦去眼角的淚,他可不希望視線模糊成一片,把藥都給灑了。

  方彌生將果汁端去客廳之後,就被雷震剛趕進房裏去,等他回房時候已是十點多。

  雷震剛站在床沿發現床上的人眼睛依然是睜開,他問:「你還沒睡著?」

  心裏有事,根本睡不著……

  方彌生轉過身去偷笑——他以為雷震剛不會回房間的,本來打算等到半夜所有人都入睡後,他就離開這個家。

  結果,雷震剛還是回到他身邊來了,背對著他,方彌生臉紅的說:「沒有你,我睡不著。快上床來……」

  喝喝!雷震剛猛抽氣不止,他不是在作夢吧?方彌生說沒有他就睡不著……噢!得趕快上床去溫暖他孤寂的心。

  他真是太太太不應該了!

  怎么忍心放方彌生一個人在房間裏獨守空閨呢?

  都是雷震彥不滾回去老家別墅,死賴在這裏,妨礙他跟心上人的兩人世界,為了待客之道,他不得不去陪雷震彥聊幾句,那家夥的話很多,膀胱好像也挺無力,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廁所,話總是講到一半來讓他等下文,真是浪費他的時間!

  雷震剛衣服脫得飛快,馬上、立刻就撲床去擁抱心上人。

  方彌生讓他好吃驚、好意外、好開心……天!他要讓方彌生沒有他就活不下去,是指日可待!

  轟!方彌生面紅耳赤的任人抱著,身後的男人又……

  隨即臉色一沉,他有什么好高興的?

  只不過是放在果汁的瀉藥收到了效果,雷震彥不能跟雷震剛#%&*,他才回房來找他這個代替品。

  哼,方彌生咬咬牙,轉過身來換成一張笑臉耍心機——都被這個「死相」睡了這么多次,不差這最後一次。他會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反正自己是保母嘛,該盡責哄男人睡覺。

  暈黃的燈光下,方彌生勾起唇瓣笑得媚惑人心,雷震剛破天荒的在自家床上看男人看到傻。

  「震剛……你是不是……想要我?」他真不會誘惑男人,連話都說不好。方彌生鼓起勇氣盯著男人,天曉得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雷震剛傻傻的點了頭。隨即雙眼發直,心跳一百快要彈出喉嚨。

  太太太……意外了!方彌生這兩天都主動求愛,他想控制一下自己,心裏會擔心方彌生的身體受不住,可他經不起方彌生蠢樣的誘惑,更別談是眼前雙手輕顫,主動脫著衣褲,害羞到臉紅似火的可人兒,慢慢貼上身來燃燒成一對。

  「噢……」這回發出呻吟的是雷震剛。

  天——方彌生竟然用嘴含住……

  原諒他吧,屁股正痛著呢,只好退而求其次。他沒有弄痛雷震剛吧?

  聽他在悶哼……方彌生偷瞄了雷震剛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痛苦之外,又好像是享受。

  雷震剛似乎喜歡他這么做,倣佛受到了鼓舞,方彌生更努力的取悅對方,發現欲望含在嘴裏漲得更硬更大……他快含不住了。

  雷震剛撐起上半身,伸手抬起方彌生的下顎,瞧他眨著溼潤的眼,微啟的小嘴和他的欲望中間連著一條透明絲線……這么煽情的令他為之瘋狂,喝!這個笨東西會讓他瘋掉!

  「坐上來!」

  瘖啞低沉的嗓音發出命令,方彌生乖乖的遵從。

  他有點傻了,雷震剛變得好嚴肅,銳利的眼瞅著他,好像要把他給吃了……

  雷震剛雙臂一抱,把人摟緊入懷,他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他不知道,只覺得心好慌、好亂……方彌生這兩天來的表現太奇怪了,這不像膽小的他。「彌生……不要誘惑我……」這一切是夢嗎?

  太不真實了!

  跟他相處了一年,方彌生的個性好歹也被他摸個七、八成左右。他不是傻瓜,方彌生為什么會突然轉變得這么積極熱情,為什么……

  他的內心在問:「你真的是愛我才轉變的嗎?我好怕你根本不愛我,卻又勉強自己來取悅我……」

  他不要他的勉強,他寧可方彌生怕他怕得要死,然後兩人慢慢培養出感情,也不要這么奇怪的轉變……

  雷震剛的眉頭擰得死緊,心中的慌亂抑止不住,將人抱得更緊貼,恨不得將他揉進骨血。

  方彌生被他勒得快要喘不過氣,雷震剛為什么驟然停止親熱?

  他的欲望明明還未紓解,方彌生悶在他懷裏訥訥的問:「你不喜歡我剛才的做法……是不是?」

  「喜歡,也不喜歡。」很死板的聲音說出矛盾的答案。

  方彌生深受打擊的一震!他連取悅男人都被嫌棄……

  淚水立刻凝聚眼眶,他想推開男人,然後滾出去。該死的雙手卻是緊抱男人的背,很貪婪的依賴著,想要霸佔住這個懷抱,不想放手。

  方彌生驚詫自己這么厚臉皮的舉動,他又在想什么蠢事了啊?!

  雷震彥一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難道還不明白嗎?

  雙手一軟,無力的推著男人的肩膀,「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咬牙道聲:「好。」

  雷震剛讓他離開身上,然後自己下床去衝冷水澡,沒看見身後的方彌生抓回衣物,清秀的臉龐已經埋在雙掌的衣服堆裏,熱淚盈眶。

第八章
  雷震剛睡著有一段時間了,而他還繼續窩在他的身邊不想走。

  男人沉穩的呼吸氣息在耳畔,方彌生撇過頭去,悄然拉開男人環在腰際的手,小心翼翼翻身來脫離男人的懷抱。

  他早已將要帶走的物品以及證件收放在一只袋內,連同從衣櫃上面拿下來的車鑰匙放一起。呵,想起來真諷刺,他自動送上門來,現在卻搞得像做賊似的偷偷離去。

  所有的東西被他藏在床底下,方彌生趴在地毯上,伸手撈出自己的包袱,沒幾樣物品,真是來空空,去更空。

  抬起頭來凝視熟睡中的男人,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把心給了你,就要不回來了;也不想要回來,讓你收著,不許丟。

  內心交代了一些話,方彌生跪在床沿,湊唇去吻那張死人臉孔,只敢這樣偷佔一點小便宜,男人的胡渣刮得很幹凈,沒刺痛他的嘴唇。

  他要瀟瀟灑灑的走,才不要搞什么離情依依、萬分不舍!方彌生也不想想自己眼眶紅通通,雙膝定在地上一直不肯爬起來。

  愣了五分鐘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幹嘛啊?

  又不是跪死人!

  真是討厭的人,總是讓他腦袋呈現空白,忘了該做的事--滾蛋。

  離開男人之後,他的腦子會清醒些,這是最大的好處;以後不用再當奴才、代替品,這是第二大好處。他要活得像個一等公民。

  八成是個很傷心的一等公民……嗟!絕對不可以這么沒出息!方彌生這么告誡自己之後,決然的站起身來,提著手提袋走去開門。

  啊!浴室?

  白癡啊!他又不是來洗澡的。太習慣了。

  「習慣……習慣……」嘴裏喃喃念著。

  是啊,他染上太多習慣的惡習--習慣早起為他做飯,習慣跟他一起上班,習慣兩人一起回家,習慣……數著數不清的習慣來到門前,方彌生這回沒開錯門,悄悄離開早已習慣男人在身邊的住家。

  回頭凝神一望,只瞧這一眼,他的雙腳又定住了,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來清醒自己的腦子,免得自己搞錯了方向,走回去……

  心在抽痛著,一股酸氣悶上了喉嚨,頹然跨出步履走往與心裏所想的反方向,他的車就停在院子裏的車位。

  發顫的手連壓下車子的遙控器都顯得猶豫,有多久沒開自己的車了?

  還發得動嗎?

  輪胎有沒有氣?

  會不會半途拋錨?

  方彌生茫然的上了車,發動引擎,排錯了文件,油門一踩才知道後退變成了前進--「碰」的制造出好大的聲響!

  嚇!方彌生瞠然回神,天……發生了什么事?

  趕緊按下車窗,伸出頭往前方一看,嚇嚇嚇!方彌生的臉都綠了。

  他撞壞了花圃的水泥 墻……視線挪到洋房大門,千萬不要把人給吵醒……啊--完了!

  原本還睡在床上的「死相」回魂來了,這會兒換他魂飛魄散!方彌生一緊張,這回沒排錯檔,油門卻踩猛了,又是「碰」的一聲,他的臉都黑了……

  方彌生沒空去看到底撞壞了什么,因為迅速染上水氣的視線,一直離不開已經奔上前來的男人。

  雷震剛大吼:「彌生,你在做什么?」

  方彌生馬上打著方向盤,車頭急急一轉,就在車身快要衝出外面的大馬路之前,再緊急剎住;雷震剛凜冽而難看的臉孔就在前方,手在引擎蓋上用力一槌,「磅!」表達他的憤怒。

  方彌生傻愣了一下子,雷震剛已經閃到了車門邊,揪著他的肩膀,足以凍死人的冷冽語氣問道:「三更半夜,你要去哪裏?」

  呃,方彌生抬起慘白的臉來看他,不管雷震剛有多生氣,他不怕他了;他怕的是剛才差點撞到雷震剛……就差那么一點點……心都涼了……

  他真是蠢蠢蠢……留在他身邊有什么用!方彌生全身冒汗,微溼的手心握緊方向盤,顫抖的唇咬了又放,放了又咬,最後終於啟齒對他說道:「對不起……我愛上你了……祝你跟雷震彥幸福!」

  咬牙,頭一甩,腳下油門一踩,即使視線不夠清楚,方彌生依然開車甩開雷震剛,從此離開了他的家。

  差點跌倒的雷震剛身影晃了晃,然後穩穩站在原地傻了。

  腦中實在很難消化方彌生剛才說了什么……

  他愛上他了?

  祝他跟雷震彥幸福?

  然,重點是他被甩了、拋棄了、不要了……方彌生逃家了!

  該死的!這是怎么回事?

  緊握拳頭,顧不得右手被撞傷的痛,雷震剛氣到心肺快要爆炸的大吼--

  「雷--震--彥--你做了什么好事!」

  人呢?

  就在坐在馬桶上,沒拉肚子拉到腿軟,等雷震剛怒氣衝衝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腳踹開浴室大門,「磅!」門已碎裂!

  嚇!雷震彥當場花容失色,瞬間腿軟了。

  而外面那條街道的高級住宅,通通點亮了屋內燈火。

  得知方彌生逃家了,雷震彥的預感成真--會玩到沒命……

  乖乖的從實招來他對方彌生說過的話,堂哥沒動手揍他,只是臉色越來越鐵青而已。

  雷震剛把雷震彥揪回老家別墅,三更半夜,「老大」果真很火大,也沒動手按門鈴,右手痛嘛,可以理解他為什么又是抬腳奮力一踹--制造「碰」的一聲巨大聲響來吵醒人。

  「樓下發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皆從床上跳起,魚貫似的涌入樓下客廳查看--來人不是賊,也不是炸彈客,是發著漫天火氣的雷震剛!

  沒人敢吭聲半句,只是看著雷震剛冷顏震怒是為哪樁?

  雷震剛把人給踹進客廳沙發上,他撂下話:「從星期一開始,你除了頂替雷震浩的工作之外,大樓所有的盥洗室也一並歸你管。」

  雷震彥全身虛脫無力的哀嚎:「堂哥,不要啊……大樓有五十層,扣掉租出去的還有二十層樓,每層樓有四間公共設施,和公司內部加起來少說也有一百多間……你忍心讓我逐一去檢查?」

  雷震彥不敢想象,由他這個高級主管去檢查廁所幹不幹凈?又不是當衛生股長,他正職加兼職會做到死……此刻,雷震彥為了往後的辛苦操勞而面如菜色。

  「你吃撐了很閒嘛。」雷震剛沒再多看他一眼,揪緊手中的鑰匙,冷冷的問道:「你制造假象來讓方彌生對我有所誤解,你就忍心?」

  終於知道方彌生眼裏的憂鬱是什么,原來是藏著他意想不到的情緒。他是怎么想他的?笨東西不知道他愛他愛得要死……

  原來這兩天不是作夢、不是勉強,知道的太晚,已經來不及了……

  他帶著誤解以及傷心離開了!盤據在腦海的畫面是方彌生最後的一眼--含淚汪汪的讓他飲恨!傻瓜!

  「震彥,你最好保佑我能夠找到他,否則我會恨你……」雷震剛先把話說絕了。

  天曉得他把親情與愛情皆放在同等的天秤,他視方彌生為密不可分的家人與愛人,失去他的心情不是別人可以體會的。

  天……瞧他該死的做了什么好事!

  何時見過堂哥這么冷然的一面,他寧可被狠狠的揍罵一頓,也不要堂哥真的六親不認……他會因此而內疚死!

  雷震彥解釋道:「震浩說你耍詭計得到他,姑母告訴我你依然過得不快樂,我和震浩就自作聰明想要幫你一把,來逼出方彌生對你的心意。

  「我們之前假設方彌生根本不喜歡你,大夥會勸你看開並且放他自由;如果方彌生也喜歡你,你們會像今天一樣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結果……我們都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雷震彥內疚的要死,索性通通怪罪遠在國外度蜜月的難兄難弟--死雷震浩出的是什么餿主意?這下子逼出大問題來了!

  他倒是逍遙快活去了,留下他,搞砸了事情被派去檢查廁所,不會連女人的廁所都要去檢查吧?

  想到廁所,肚子又隱隱作痛……媽的!他是吃了什么東西壞肚子?

  為什么所有人都沒事,唯獨他……屁股都擦破皮了!

  雷震彥馬上從沙發跳起,急衝衝的跑往廁所。

  雷震剛嘆了口氣,這些混帳越幫越忙。現在,他要上哪去把人找回來?

  心很慌……落了空……像是少了一塊肉,很痛……

  「折磨人的笨東西……被我逮回來,你就完了!」雷震剛看著自己被撞出了一大塊瘀青的右手,內心在譴責--你真狠心把我甩了!

  「震剛,你的手怎么受傷了?」

  美婦仍不知發生了何事,瞧大兒子悶不吭聲,有事又往肚子裏憋著。「告訴媽,你和彌生怎么了?什么事情演變成這樣?」

  雷震剛抽回手掌不讓人碰,「我說過別插手管我的事。」憤怒的咬牙轉身走到門口,又停下,連頭也沒回的放話:「媽,妳該打電話警告震浩別太早回來,否則公司由他去負責。」

  「不行,公司是有你才會有今日的規模,震浩沒你本事。」老頭子走來身邊發話了。

  這個大兒子很厲害,當初把一間小公司交給他,僅花了五年的時間,就將公司擴大成今日的規模,成了家族集團的「老大」。

  這個家族沒有誰的經營事業能力比雷震剛好。由於能者多勞,他們這些人才有今日的飛黃騰達。

  家族裏誰不感激雷震剛的犧牲與奉獻?以前雷震剛為了事業日夜操勞,十足的工作狂一個。每天過著沒休閒育樂的生活,眼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一年前,終於有人引起他的注意了,接著他為情「傷神」,周遭的人為他的愛「感冒」。

  誰還看得下去他過著讓大夥都沒好日子可過的生活,為求自保,小兒子搞了點鬼,大夥私底下是知道的。可不知是那兒出了差錯?

  就說雷震浩還不成氣候,小事辦不牢,怎做大事呢。

  雷震剛僅說了一句:「多磨練就有本事了。」

  眾人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老家別墅,殊不知雷震剛駕駛著車,漫無目的尋找,注意那路邊停的、道上跑的車輛,希望能發現一輛車頭與車尾都已經撞壞的中古福特汽車--

  翌日,在某段十字路口,雷震剛不知到底找了多久,趁著短暫的紅燈時段,疲累的趴在方向盤上閉目養神,等到車後的喇叭聲響傅來,催促他綠燈當行。

  雷震剛選擇右轉繼續漫漫長路的找尋,卻錯過了左邊的道路上,有一輛中古福特汽車拋錨在半途,造成一長串的車輛阻塞,因為主人沒注意油箱已空無燃油。

  幸運的是前方三百公尺有加油站,等方彌生滿臉憔悴的走來加油站請人幫忙,雷震剛所駕駛的黑色賓士轎車,在五分鐘之前才離開加油站。

  真慘,把自己搞得像是逃難……

  幸好,已備妥棲身之所,否則別說當一等公民了,可能比路邊的一條流浪狗還不如。

  一夜沒睡,眼睛浮腫,已折騰出黑眼圈的方彌生靠在門上,真不習慣這陌生的小公寓環境,窄小的樓梯間口堆著幾包對面住家的垃圾,拖鞋、外出鞋也不會放好,習慣真差啊。

  雷震剛每次回到家才不會把鞋襪亂脫、亂丟來讓他去撿、去整理,反而還會將他脫下的襪子拿去浴室的洗衣籃放好……他的鞋子滴了水,伸手往臉上一抹,才知道自己又哭了……混帳!

  死男人害他忘了該找鑰匙開門進公寓裏去。他以為離開男人之後,腦袋會清醒些,結果……可惡透了!死男人害他更失魂!

  還去想他幹什么,人家正雙宿雙飛呢,就他這個傻瓜丟了心,腦袋空空的開著車行遍大街小巷來浪費油錢,再不振作一點,他絕對會變成二等貧民。

  公寓裏只有幾樣簡單的家具,和之前住的洋房是天差地別,他才不在乎住哪,在乎的是身邊少了他……

  方彌生自我安慰,已經將人刻畫在心版上,只要閉上眼就會浮出腦海,這跟男人在身邊是一樣了。

  爾後,方彌生摸摸身上的口袋,咦,租屋的鑰匙呢?

  心裏開始緊張與擔心,立刻動手翻動那少得可憐的包袱,把所有的東西撈出來,再晃晃倒過來的空提袋,啊--方彌生差點學女人放聲尖叫--他什么都拿了,唯獨漏了一把鑰匙……在哪啊?

  努力搜尋最後記憶,想不出來,毫無任何印象。

  方彌生黑著臉,用力踹了門一腳以示懊惱。真是有夠胡涂,一等公民變成無家可歸。

  房東太太又不住在這裏,若要取得備份鑰匙還得打電話通知房東太太,手裏就有一支行動電話,看著它,就想到買手機給他的人--「震……剛。」

  若是打開手機,會不會有電話鈴響……雷震剛會不會出來找他?

  方彌生甩甩腦袋,咬著唇,「……」他想太多了!

  現在該去找人來開鎖,然後到賣場去為自己添購需要的日常用品,而不是盡杵在門口繼續想著那個男人,否則他都可以不用活在世上了--會笨死!

  有家歸不得,除了懊惱還是懊惱,邊走邊將手上的東西通通塞進袋子裏,「啊,震剛的衣服不能弄皺……」方彌生自言自語,只顧將衣服拿出來重新折好,人沒看路,一不注意方彌生腳下踩空,差點滾下公寓樓梯。

  雙手扶著墻壁,方彌生的臉都綠了。

  好可怕……雷震剛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他隨時都有性命之虞!

  「誰準妳泡咖啡進來的?」雷震剛龐大的身軀站了起來,其氣勢與壓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

  來人訥訥的說不出話,雷震剛不耐煩的吼道:「馬上端出去!」他的話不說第二遍。

  倒霉的第三任行政助理,不知大老板的脾氣正處於非常不穩定狀態,隨時都有可能將人給轟成炮灰。她嚇得差點將咖啡打翻,雙手抖啊抖,才慢了幾秒反應,大老板又吼了句--

  「立刻滾!」

  雷震剛打開會議室的門將人轟了出去,寒憎的臉孔沒給任何人好看。

  在座的主管兀自捏了一把冷汗,人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敢說話。大老板的脾氣越來越差,稍不注意去踩到地雷,準是雷聲隆隆的來震壞眾人耳膜。

  通常,只要小心不觸碰到大老板心中的痛,都還稱得上處在安全範圍。

  大老板頂多悶不吭聲,整天擺著一張酷臉來凍死人而已,還不至於隨便找人麻煩。

  人事課的人在辦啥事啊,怎沒告訴新任的行政助理千萬不可以泡咖啡來,因為大老板的老毛病又犯了……這回是非常嚴重的失眠。

  有哪個當老板的人,會天天留在公司到夜晚十二點才肯離開?

  還不是因為睡不著!大老板的「安眠藥」不知遺失到哪去了?沒找到是不會恢復正常的。

  死雷震彥那個兔崽子--害人不淺!活該去檢查大樓廁所,他若不快點趕來開會,等會兒又要打雷了吧?

  雷氏家族的眾主管級們都猜錯,雷震剛現在既沒說話也沒罵人。

  大夥瞧他惱怒的走了出去,丟下即將開始進行的會議不開,沒人有膽子敢問:大老板要去哪?

  雷震剛只不過回到對面辦公室,視線落在少了秘書的辦公位置,椅背上披挂著一件方彌生的外套,人走了過去抓起外套湊上鼻間嗅著,雷震剛眉心擰得死緊,心裏萬分焦急與渴望找回已經愛上了他的笨東西……

  「堂哥,我已經派人去找這方圓百裏之內的修車廠,都說這三個月之內沒有一輛車頭與車尾壞掉的中古福特汽車開去修理。」

  雷震剛沒回話,心裏實在無法去原諒……別怪他不留任何情面,已經沒有餘力去罵人。

  僅是冷冷瞪了雷震彥一眼,雷震剛甩頭徑自進入大樓內。

  雷震彥內咎萬分,低聲下氣的跟在身後,雷震剛除了談必要的公事,也不願理會誰。

  雷震浩目前不敢回國,怕接下雷氏企業的重擔,他沒雷震剛的經營手腕,萬一把公司搞垮了會先氣死老爹;做娘的也不敢再去找雷震剛談心事,雷震剛撂下警告:別再去騷擾他的生活,這群親戚們已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而他呢?

  唉--雷震彥在外人面前擺著非常驕傲的高姿態,人到了三十樓層,開始做著不為人知的兼差。

  「方彌生……你到底藏哪去了--啊--」雷震彥非常火大的吼。方彌生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會害死人……

  該怎么脫離苦海?

  人沒找回來,他是休想得到堂哥的原諒。「方彌生你還不趕快出現,我會被你害到累死!」

  雷震彥非常懊惱的說完,於是開始每天的例行公事--

  早晨只要是在盥洗室的「過客」,幾乎會看見一個長相非常古典的男人,發著莫名其妙的怒氣,就為了找一個叫方彌生的人。

  情況已經維持了三個月,雷震彥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既粗魯又煩躁的一腳踹開某間廁所的門--

  「啊--」意外的傳來驚慌失措驚叫!

  雷震彥一瞬愣怔當場。

  剛脫下褲子的人可沒愣傻,抬腳踹回門,趕忙恢復一身整齊走出門外,非常冷靜的表情瞧不出適才所受的驚嚇。

  他心平氣和、有條有理的說:「我不是方彌生,你找錯人了,也踹錯門。」

  雷震彥顯得好生呆傻的回應:「我知道。」

  嗯,知道就好。「啪!」對方立刻賞給雷震彥一個耳光。「變態!」他甩頭離開,留下雷震彥不敢相信接二連三發生了什么?

  變態?!

  像嗎?

  他走去照鏡子,吹彈可破的肌膚印有五指紅痕,被甩了耳光……

  臉色一沉,雷震彥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是傻瓜……

  每天站在這裏有什么用?

  就為了偷看雷震剛,人家雙宿雙飛可甜蜜極了--適才在方彌生眼中所見,腦中所想就是這么認為。

  然,他為什么還來?

  每天上班都趕著刷最後一分鐘的卡,幾次挨了老板的警告,每個月的全勤獎金都扣光,少了一些收入來支付生活花費,多繞了二條馬路,躲躲藏藏的在兩層大樓中間的防火巷裏,伸頭去偷看對街的男人走進公司大樓的一、兩分鐘過程。

  愛戀的目光凝住對街大樓的出入口,倣佛男人還在那裏,怔然了一、兩分鐘過後才發現,那是停留在腦海的影像。

  揮之不去的男人令他為之暈眩,微顫的身體靠著墻面,連呼吸都深感困難,然後告誡自己不要再來了,只會難受……

  隔天,準時出了公寓,心裏就會期待與雀躍見到人的那一刻的來臨,一旦想見的人遲了幾分鐘還沒出現,焦慮與不安就壓得他快透不過氣;直到死人臉孔映入眼簾,喜極的心情霎時抹去焦慮,然後等人消失在視線範圍,揪心刺痛的感覺也跟著侵襲上身。

  一天總要經歷一回才甘心,就這樣日復一日的來,又日復一日的走,是自作孽。

  天底下只有他這個白癡,才會做這種蠢事!

  搞不好雷震剛早就將他給忘了……

  他還怕被他看見,「傻瓜……」咬唇咒罵自己真是蠢得不可救藥!

  方彌生腦中茫然一片,失了魂,只是軀體自然的走去停車所在的方向,「啊!」突來的疼震醒了神智,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聽惡劣的語氣非常不客氣的罵--

  「喂,你是白癡啊,走路都不會看路。」

  「……」

  巷道裏,攤販推著一臺車緩慢的離開眼前,方彌生皺著眉頭從地上站起,走去繞過損壞的車頭,打開車門,閃進駕駛座上。

  他口中喃喃自語:「中年攤販說的對,我就是白癡才會搞得今天又要遲到……」

  將車子開出道路,方彌生又告誡自己,以後不能再來了。

第九章
  到了報關行,方彌生就被老板給炒魷魚,回到公寓裏,頹然的身體往床上一倒,失了焦距的眼看著天花板,毫無反應。

  腦海的思緒卻從未停止--

  可惡,沒他在身邊似乎什么都做不好,收入不穩定,沒錢去修理車,又要找新工作……

  「你害我一直想你……都是你害的……」

  伸手拿來珍藏在枕頭下的行動電話,按下電源開機,染了水氣的視線朦朧,即使如此,方彌生仍沒撥錯一直忘不了的電話號碼--

  手機鈴聲只響了兩、三秒就接通,當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似乎非常急切的喊了他的名字:「彌生……」

  方彌生不讓對方把話說完就挂上電話。

  隨即關上電源,把手機緊握在胸口,此時他已是語氣哽咽的罵:「混帳……你竟然讓我連聽電話的勇氣都沒有……」

  掌心的來電顯示剛才並非作夢……真的不是夢。然,對方狠心關機不讓他把話說完--真蠢!

  喝!為什么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現在得耗費多大的力氣去控制自己不摔爛電話,氣到顫抖的指節泛白,忍了又忍,抬起的手將電話貼在耳畔,閉上雙眼,輕喚:「彌生……」

  擰緊的眉從未舒展過,都三個過去月了,他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懂不懂得照顧自己?為什么不去修車?是因為忙嗎?沒時間?還是沒錢?

  擔憂的心問了一堆得不到解答的問題,獨自承受著牽腸挂肚的苦,就為了他,「笨蛋,你、到、底、在、搞、什、么!」

  揪心、氣憤的一吼,雷震剛揮開了辦公桌上的東西來泄憤,「磅--當」一瞬文件、碎玻璃、滿地狼藉,慘不忍睹……

  「蠢東西--為什么不開車去修理!為什么不使用我給你的金卡!你是存心把我急死、氣死嗎?」

  心煩意亂的咬唇到出血,除了日復一日的壓抑,還是壓抑得透不過氣,笨東西不知他內心多渴望能夠把他找回來,「笨東西……好歹留一條線索讓我找到你!」

  他只留了一把不知是打哪來的鑰匙,是他放錯了嗎,還是故意跟自己的車鑰匙串一起?莫非是要他挨家挨戶去找,才算折磨夠他嗎?

  雷震剛剛硬的五官線條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呵,等吧,等到他再也無法忍受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就會一家家去找,總有一戶的大門裏藏著他要的彌生。

  將手機收回胸前襯衫口袋,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那渺小的城市街景,心中感到非常無奈以及快要絕望的輕嘆,「彌生,別逼我喪失理智……」

  門外--

  真恐怖……老板發飆,有人小聲問道:「現在誰敢進去收拾?」

  被董事長辦公室內的巨大聲響引來的一群人,個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的不斷搖頭,誰敢去?

  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彌生又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拜雷氏企業所賜,總經理得知他曾擔任過雷震剛的秘書而錄用了他。

  現在的職位是總經理的秘書,從此方彌生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上班前仍是把車開到相同的位置停放,站在相同的防火巷偷看朝思暮想的人。

  他依然經常性遲到,不過還沒被開除,只是收到幾次警告,扣了部分全勤獎金,兩個月過後,他把車子開進修車廠。

  車子需要維修幾天,方彌生這幾天都提早出門,傻傻的在巷子裏苦等--

  雷震剛卻沒有出現。

  眼神霎然黯淡了無光彩,頹然的走出小巷,呆愣的望著對面的大樓,只求每天能看見他,就算是一、兩分鐘也好,他不貪心的……

  人怎么沒來?為什么要讓他失望?

  方彌生不禁悲從中來,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發泄心傷,「你知不知道……我、就、在、這、裏、等、你、出、現!」

  是彌生……

  夾雜在一群人之中的雷震剛渾身一震!立刻停下步伐,無視於紅綠燈的秒數已在倒數計時。

  雷震剛放眼四處搜尋,牽腸挂肚的人究竟在哪裏?

  尋不到人的焦慮感,悶得他快要瀕臨瘋狂邊緣,突地,刺耳的喇叭聲響震醒他的理智--已經亮起綠燈!

  雷震剛立刻驚險閃過一輛接一輛的來車,然後被困在人行道中間的安全島上進退不得。

  不肯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幻覺,不願錯失任何機會,趁著車陣之中的短暫距離闖越馬路,來到另一條路口。

  再次放眼搜尋所見皆是陌生路人,根本沒有方彌生的影子。雷震剛既懊惱又深感無奈的瞬間再也抑制不住,提氣嘶吼:「彌--生--」

  低垂著首,方彌生的雙腳乍然僵住,緩緩的回過頭,他好像聽到雷震剛在吼他……

  是真的嗎?

  多懷念他雷聲隆隆的嘶吼,就算是被他轟傻了腦袋也沒關係。方彌生雙眼微紅,傻愣愣的盯著前方熟悉的公司大樓,多期望時光倒轉,回到過往。

  然,他是個……傻瓜!

  心裏的妄想怎么可能實現,他又不愛他……唯獨他像個白癡似的等,這么做又能夠等到什么?

  放在心裏會熱、會痛、會思念的人根本沒出現。

  互相思念的兩人僅隔著一條大街,茫然的佇立在路邊,各自嘆了一口氣之後,雷震剛朝著公司走去,方彌生朝著反方向離開,彼此之間的距離漸漸分離的越來越遙遠……

  「彌生,你今天更離譜了,竟然遲到三十分鐘。」

  方彌生好生抱歉的說:「對不起……」

  一向不過問私事的總經理--楊冠宇卻突然問道:「我看你每天上班都沒有精神,莫非是家裏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有……我自己一個人住。」

  他當然知道,方彌生的履歷表有填寫家庭狀況。他唯一的親人在幾個月前才嫁人,他受邀參加過婚禮,還送了一份大禮。

  他們倆人在婚禮之上有過一面之緣,方彌生對他根本沒印象,真是……有點迷糊。

  瞧他眼眶布滿紅絲,分明是哭過的痕跡。「怎么,你失戀了?」

  總經理瞅著他,認真的眼神似要將他看穿。方彌生低垂頭,逃避精銳的眼神。

  楊冠宇嘆了一口氣,「你不想回答沒關係,是我失態,不該多問私人問題。」

  「沒關係。」方彌生悶道:「我是失戀了,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原來如此……」楊冠宇臉色瞬間出現意外的錯愕,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坦白告訴我,你喜歡的對象是男人吧?」

  喝!「你怎么知道?」難道……他每天思念一個男人的行為,已經明顯到讓人一猜就中?

  方彌生吃驚的合不攏嘴。

  楊冠宇感到莞爾,鮮少展現的笑容讓方彌生瞧呆了。

  「你別訝異我怎會知道,因為我跟你一樣也喜歡男人。」

  嚇!

  此時,方彌生顯得更呆傻……

  楊冠宇仔細瞧著他--認輸了。

  方彌生的身上有種特質,很容易挑起人的一股保護欲,也讓人有點想要惡劣的欺負他一下,卻又舍不得讓他哭泣。

  這是他身上所沒有的……難怪,他無法惹人憐,欸!

  楊冠宇不禁思忖:他和「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為什么一個看起來每天都很失魂,另一個卻是拼命找人,找到連廁所也不放過?

  楊冠宇想到自己被看光的那天早晨,哼!不甘心啊……「他」竟然不認識他了,活該挨他一個耳光!

  楊冠宇輕拍一下方彌生的肩膀,「不管你和喜歡的人發生了什么事,去聯絡對方吧,或許把話說清楚就沒事了。」

  「沒用的。」他是個多餘的第三者,不該出現在別人感情世界的代替品。「他不愛我,我離開他了。」

  「這樣啊。」楊冠宇有點壞心眼的笑--呵,雷震彥萬萬料想不到,這裏窩藏了一個「逃犯」。而他才不會說哩,存心讓雷震彥繼續在廁所找人找到「屎」為止!

  敢把他給忘了,還是老話一句--活該!

  雷震彥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自己,嚴厲的苛責他這個罪魁禍首。心下一凜,重視手足之情的堂哥開始恨他,隨之,就是找人的麻煩。

  死雷震浩……在國外霸佔他的工作位置,而他待這裏活受兩人所犯的罪,怎么這么衰!

  簡直是替死鬼……

  「撕--」雷震剛當著雷震彥的面撕毀了一份合約報告內容,「我可沒答應停車場的那塊空地,交給這些雜七雜八的建商,你打算用公開招標的方式讓成本減少,你是怎么想的!」

  把合約丟進垃圾桶,雷震剛繼續說:「總共佔地兩千六百坪的建地要蓋成八十層的商業大樓,你不去找信譽良好的公司,搞什么公開招標的方式,你知道便宜沒好貨的道理嗎?你認為我到了今日的地步,會在乎什么小錢?」

  雷震彥默不作聲,內心充滿了愧疚--堂哥表面上對他喝斥公事,實際上卻在發泄心裏的怨與怒……

  雷震彥深吸了一口氣來捋虎須,當面提到雷震剛心裏的痛。「震剛,別再這樣折磨自己。如果可以把你所在乎的東西找回來,我真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的個性非常驕傲,在家族裏,只肯在雷震剛的面前低頭,心裏萬分佩服堂哥把雷氏企業經營的有聲有色,不然他怎能有今天?

  不管雷震剛如何對他發脾氣,他是自作自受,勇於承擔。「如果你不滿意公開招標的行徑,我另外找建商。」

  「不用。你出去。」

  雷震剛下逐客令,寧願把事務攬上身來把自己累死,實在怕了一直去想擱在心裏面的笨東西,突地--「磅!」雷震剛心情煩躁的握緊拳頭往桌面用力一捶,雷震彥立刻閃出門外。

  當門闔上,誰能料想他冷然的臉色轉換,起身來到落地窗前,擰緊的眉心糾結了無限的思念……

  雷震剛撥了一通電話給光楊建設,當電話轉接到楊冠宇的辦公室,雷震剛可沒好心情的說:「喂,叫楊總經理來聽電話。」

  嚇!

  由手中掉落的聽筒一瞬摔上桌面,方彌生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

  楊冠宇立刻走來接起電話,道聲:「對不起,請問您找哪位……嗯,我就是。」

  「約談時間……好的,我會準備一份內容給您過目,謝謝您看得起敝公司,希望能夠與貴公司合作。」

  「喀。」

  挂上電話,呵……雷董事長親自打電話過來,而他以前的秘書就坐在這裏發呆--聽說那男人的脾氣不太好,方彌生以前八成是被雷震剛開除的吧。

  可憐……瞧他嚇得魂都沒了。楊冠宇搖著他,喚:「彌生,彌生……」

  方彌生仰起臉來問道:「呃,什么事?」

  「記得下個禮拜三的行程都別安排,因為有個大人物要親自過來談公事,知道嗎?」

  「好。」

  「如果我們公司順利的拿到合約,大概會氣死其它同行吧,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呢。」

  楊冠宇的心情感到非常愉快。

  方彌生仍一直在想--聽見雷震剛的聲音……這一定是幻覺……

  東方露出魚肚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睡眠不足的男人可就剩下起床氣!

  能做什么?

  打獵來了,先查探「獵物」可能出沒的地點。

  「碰!」甩上車門的人心情差,不論看什么都不順眼,其嚴重程度已經到達就連看見自家高級賓士轎車的輪胎,都想去戳破兩個洞來消消氣!

  雷震剛三更半夜回到家,睡到清晨五點醒來,六點出現在公司大樓附近的另一處停車場。

  這個停車場是最近專門為員工租用,和將要發展成兩千六百坪的商業大樓舊停車場位置反方向,現在必須多越過一條馬路,所以會遲了幾分鐘到達公司。

  雷震剛佇立於昨日被困守在安全島上的位置,不肯相信一切只是一場幻覺。媽的!他一定就在這附近,一定是!

  心情差到極點的男人行為有點瘋狂,目視周遭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他心思縝密的思忖--

  這附近的哪一個方向,容易看見公司大樓?答案無疑就是對面。

  方彌生是不是有來偷看他?

  是有此可能,他愛上他了不是嗎……

  走往自己猜測的方向,明知這簡直是大海撈針的找法,很蠢,但他依然嘗試。

  因為心愛的「安眠藥」若不找回來「吃」,他絕對英年早逝--會過勞死!

  回想自己來到公司的時間幾乎固定,方彌生若要見到他並非困難之事。

  雷震剛捏緊手中其中一支鑰匙,沿路走來,心中奢望方彌生就住在這附近,車子也停在附近。

  當他這么想的時候,正好經過方彌生每天準時在七點半會出現的位置--防火巷。

  驀然,雷震剛停下腳步,腦海竄出一個想法。

  瞇起眼,這位置既可以清楚的看見公司大樓門口,又不易被發現,果真是個好地點。那么其它地方呢?

  默記下此地,雷震剛繼續沙盤推演的瘋狂假設,花了近一個半小時,將公司對面與左右兩旁的環境徹底找過一遍。

  他已記住路邊停了幾輛車,遇到幾位過客,路上有幾條狗、幾只貓,幾家早餐店開始營業。

  然,他沒有食欲。

  早晨的金色光線照亮了他一身,雷震剛非常顯眼的守在大樓附近,銳利的眼望著對面可供藏匿的防火巷,此刻,他好懷念把土司烤焦、把蛋煎過熟的味道……

  他今天會出現嗎?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由停車巷道步行到防火巷,方彌生看著腕表,非常準時來報到。

  等了十分鐘,方彌生像個呆子似的望著大樓門口,殊不知其行為舉動皆落入一雙陰鷙含怒的眼,雷震剛只差沒立刻衝過去把人給#%&*。

  整個人站在原地,差點氣到暴斃!

  多可愛的笨東西,逃了五個多月,終於被他給逮到了!

  不想這么快就打草驚蛇,怕人跑了,估算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絕對追不到手。

  雷震剛往身後移去藏於樹下,氣到發顫的雙手環胸,等吧。他等了這么久,不差幾分鐘了。

  等會兒絕對到對面去,撈回這條漏網之魚,敢逃家,倒要看看他見到他的時候會有多么驚喜!

  剛硬冷然的英俊臉龐露出一抹笑容,足足維持了十分鐘之久。

  直到遠遠看見人兒垂首離開,雷震剛跟著移動腳步,破天荒的丟下公司不管,玩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狩獵遊戲。

  一旦將人抓回,方彌生只能乖乖的當他的「煮飯婆」。

  雷震剛和方彌生兩人隔著一條馬路,各自帶著不同的心情走了約略五分鐘後,兩人來到某段紅綠燈路口,分別在對面停下。

  方彌生悵然若失的抬首,他的車就停放在對面的一條小巷道,但是……他為什么會看見雷震剛的身影?

  又是盤據在腦海裏的幻影嗎?

  想要去確定,即使是幻影也好,只要不要消失不見……

  傻傻的人不顧一切走了過去,眼裏只剩下想見的人,耳畔似乎聽見雷震剛吼了他的名字:「彌生!」

  方彌生還來不及呼喚出對方的名字,一陣緊急煞車聲嚇壞了他,僅躊躇了一、兩秒,雷震剛已經衝過來以身體護著他,重心不穩的兩人均撲跌在地。

  雷震剛抬頭之際,車主探出車窗外,破口大罵:「喂,你們兩個是不要命了啊!」

  所有等待過斑馬線的路人都被這一幕給愣傻,接著只看見長相非常冷酷的男人,上前揪出差點肇事的車主,一拳揍斷了對方的鼻梁,大量的鼻血噴出,冷酷的男人揪緊車主的衣領將人押在車門邊。

  只聽見他雷聲隆隆的低吼:「該死!你差點就撞死人!」

  他的彌生有沒有事?

  雷震剛回頭一看,人呢?

  「不見了?!」雷震剛一瞬慘白了臉色,比起被揍的車主還要難看,雙手松開了車主,他要去把找人回來。

  乍然,有人揪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離去。

  交通警察開口道:「這位先生,麻煩你跟我們到警察局做筆錄。」

  方彌生躲在騎樓底下的柱子旁,目送雷震剛上了警車離開。

  他口中喃喃念道:「對不起……對不起……」

  隔天,雷震剛因為揍人事件而上了社會新聞。

  受盛名所累,他暴跳如雷,一股悶氣終於炸了!

  「啪!」重重甩掉手中的文書報告,雷震剛氣到發狂的吼:「寫的這是什么東西,馬上拿回去重寫!」

  「……」第N個被罵的主管很無辜,大老板開始找人麻煩,手下做事的人天天承接轟來的怒氣,只能自認倒霉而已。

  「還有誰要提出報告的?」稍斂了怒火,雷震剛的語氣已是緩和。

  會議室裏,眾人靜默無聲。

  雷震剛抬頭看著墻上挂的時鐘,時間提醒他將外出洽商。

  「散會!」丟下話,雷震剛率先踱出會議室。

  俯瞰落地窗外的景色,看不到那條防火巷,找不到思念的人,此番心情已是不同。哼!敢躲他,就要有心理準備能夠躲一輩子!

  要丟臉是吧,可別將他逼到兩人一起來丟臉!「呵……」雷震剛的臉上出現一抹非常詭異的笑。

  真服了那個笨蛋,打了電話來卻不敢聽他說話,見著他的人又逃離了他。然而,想著當時他是用什么心情過馬路,連紅綠燈都搞不清楚,真想罵他眼睛是長哪去了?

  「對不起……我愛上你了……」這句話對他而言是苛責,他竟然沒察覺!

  心下一揪,腦海想的全是他沒事就好。

  「真的……只要沒事……就好。」落寞的身影孤立在少了伴侶的辦公室內,雷震剛口中喃喃自語:「彌生,你知不知道我在等,等你安安全全的出現在那裏,我會讓你偷看,絕不嚇壞了你,然後帶你回家……」

  報紙上刊登雷氏企業的董事長為了救人,與車主一言不合而動粗…有許多目擊者可以證明……

  社會新聞並末對雷震剛的聲譽造成太大的負面影響,只不過證實傳言無誤——雷震剛的脾氣真差啊。

  他好該死!

  偶然相遇,他就腦袋空空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雙腳很恬不知恥的對男人投懷送抱去了。

  現在搞得自己連偷看都不敢做了——他怕哪天命喪馬路虎口,誰來收屍?

  好歹要留條命在,另外找機會去偷瞧思念的人。方彌生估算著雷震剛從家裏到公司的車程,再仔細想想雷震剛所住的洋房附近有沒有藏匿地點?偷窺的舉動會不會被人發現?

  高級社區的花草樹木都種植在自家庭院,馬路上沒有半棵樹可以供他藏匿,除非他爬墻躲到對面住家去。喝!那不就是做賊了?!

  方彌生倒抽了一口氣,甩甩蠢腦袋,這方法不管用,只會害自己被抓去坐牢,私闖民宅會被關幾年?

  他不知道,可也不敢去嘗試——會看不見雷震剛的!

  該怎么辦?

  心中妄念頓時落了空,方彌生非常懊喪的苦著一張臉,楊冠宇再也看不下去。

  「彌生,麻煩你把那份舊報紙收起來,這幾天你已經看了不下一百次了。」

  方彌生將報紙收進抽屜裏,當寶貝似的珍藏雷震剛為了他而上報的證明。

  楊冠宇拿來一份合約資料,吩咐:「彌生,你打錯了好幾個字,煩麻你重新改過再列印一份給我。」

  「好。」

  須臾,方彌生完成的經理交代。他將資料遞回,楊冠宇停下手邊的事務,非常嚴肅的說道:「彌生,你去泡兩杯咖啡進來,然後去人事課看有什么事需要幫忙,沒我的命令,不準回到我的辦公室。」

  「呃,為什么?」

  「我要談公事,你不方便在場。」雷大老板若是發現以前被開除的秘書在這裏做事,那豈不尷尬。

  把方彌生支開是為了他好。

  「嗯,我知道了。」

  片刻後,方彌生手上端回兩杯咖啡擱在桌上,霎時好懷念以前幫雷震剛泡咖啡的每一天。當時,他怕雷震剛怕的要死,現在,想的要命!

  誒,暗嘆了一口氣,方彌生彷若無魂般的離開辦公室,完全不知熱咖啡將是由誰來品嘗。

  雷震剛傾盡心思聽完楊冠宇說了什么內容,果真讓他滿意。他們是舊識,以前合作過幾次。

  他信任光楊建設公司的口碑良好,商業大樓公開招標的名單裏也有光楊建設。

  人人都妄想拿到這塊大餅,那得看楊冠宇讓他高興或不高興了。

  這幾個月來的脾氣差,可不好伺候。雷震剛就口喝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墨汁咖啡……嗯,難以入喉,需搭配甜點才不會消化不良。

  真是沒長進的笨東西,咖啡忘了加糖和奶精,腦袋都裝些什么啊?

  殘留在嘴裏的滋味很苦,心裏卻泛起不為人知的甜……

  然,臉上的表情可不好看,雷震剛銳眼盯著窩藏「逃犯」的嫌疑犯,老大不爽的說:「我們倆的公事告一段落。現在,來談些私人問題。」

  在商場上非常冷靜的人也有錯愕的時候,雷震剛還沒決定商業大樓的建設願不願意交給他。楊冠宇馬上又恢復了一貫冷靜,心知肚明此人惹不起,不敢得罪。「你要談什么私事?」

  雷震剛問出了令他感到更錯愕的事。

  「這咖啡是誰泡的,這么難喝,連你也喝得下?」該不會像他一樣,把苦的當成甜的,把蠢貨當成寶貝。

  「我沒有味覺,不管吃什么都一樣沒味道。」

  兩人互相打量了對方好一會,雷震剛拿起桌上合約書,開始談判:「你希望拿到商業大樓的建設工程,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雷震剛說的稀松平常。

  「呵,很簡單,把泡咖啡的人目前的住址給我。」

  「為什么要他的地址?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私人機密,泄漏不得。」楊冠宇因私心作祟,不想讓方彌生這么快就回到雷震彥的身邊。

  雷震剛立刻站起身來放話,「看來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我自己去找人,就算把你的公司給掀了,我都會把人給揪出來。」

  「啪」的丟下臺約書,雷震剛說走就走。他都因為揍人而上報,不差這額外的一筆——騷擾。

  「等一下!」楊冠宇驚慌失措的喊。難道他搞錯了是不是?

  人閃到非常冷酷的男人面前,楊冠宇握緊滲出汗水的手,全身的每根神經繃緊,「你要他做什么?你跟他有仇?還是他卷款潛逃?」

  只見雷震剛挑眉,大方的說出他對方彌生的重視程度——

  「他是我的『安眠藥 ,我吃藥睡了一段時間,少了他,我睡不著,你了解了吧?」

  「呵,我了解。」楊冠宇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把人帶回去給雷震彥,他絕對出賣方彌生。

  楊冠宇立刻打開辦公抽屜,抽出一份文件遞給雷震剛。「拿去吧,這是他的人事資料,現在我開除他了。」

  雷震剛乍然見到人事資料所填寫的名字,心中狂喜難以言喻。

  他立刻拿起筆來,在合約上簽了字,也有話要說:「我諒你也不敢繼續雇用他。」

  楊冠宇淡然一笑,隨即收下臺約,坦承道:「我不在乎合約的事,如果可以交換,我希望把合約拿來換雷震彥這個人。」

  「免費附贈給你了。」

  雷震剛丟下話就走,留下楊冠宇萬分錯愕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免費附贈?

  此時,雷震彥在辦公室內打了個噴嚏,不知未來將滾去楊冠宇的公司,名為監督工程進度,實為楊冠宇的禁臠。

第十章
  雷震剛得到地址,撥了一通電話交代雷震彥一些公事,表示他不會回公司,也原諒了雷震彥,兄弟倆總算和好。

  開車來到公寓附近,雷震剛不敢隨便停車,特地將車停在遠處,寧可繞了一小段路走來,以防止方彌生再度躲開與逃離。

  他們之間似乎在玩躲貓貓。嚴重的誤會需要說清楚,他會耐著性子跟他的笨腦袋解釋,然後好好愛他——

  沒辦法,他們分開了五個多月,男人嘛,見到心愛的人哪裏忍受得住,他一定會把蠢東西愛得死去活來再帶他回家……呵呵。

  雷震剛滿心歡喜的預設兩人再度相聚的過程,不須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已經找到公寓,核對一下手上地址與門牌完全無誤——

  笨東西就住這裏?!

  隔著公司大樓後面的兩條大街?!

  他們倆遠在天涯卻近在咫尺……雷震剛的臉色登時變鐵灰,整個人站在原地,先被氣到死去再活來。

  握緊拳頭,抖著雙肩,呼呼呼的喘喘氣,再咬咬牙——好想把他給宰了!

  雷震剛冷酷的臉孔呈現扭曲,原本懷著什么柔情蜜意通通煙消雲散,一股漫天火氣只想將人給燃燒成灰燼。

  抬起的腳差點將門給踹開,霎時想起一把鑰匙,雷震剛立刻拿來試試,接著破口怒吼:「媽的!就是這道該死的門藏著氣死人的家夥!」

  「磅!」門鎖是打開了,門板也被踹壞,掉了幾塊屑渣。

  對面的住戶探頭出來看,「喂,你是討債公司派來的啊,那個年輕人去上班,五點半才會回到家。」

  隔壁的男人怎么這么清楚方彌生幾點到家,該不會是偷窺狂?

  敢偷看他的彌生,找死是嗎……

  雷震剛冷酷的斜睨著他,威脅道:「我的確是來討債的。這位先生,請問你有欠我錢?還是欠我揍?」

  嚇!門外的男人長得高大結實,銳利的眼神散發狠戾的光芒,差點被殺人目光給射死在門口的人,「砰」的一聲趕緊關上門,不敢多管閒事,也不敢報警處理,怕受到黑社會組織的報復。

  哼哼,雷震剛噴著火氣,很憤怒的想——討債!他是來討積欠五個多月的情債外加利息,欠一天還一年,利息是一倍,滾來滾去,哼,還一輩子都沒完沒了!

  驀然,臉上露出一抹很詭異的笑,等會兒絕對把拖欠著一屁股債的人給#%&*!

  咦,門是開的?

  而且壞掉了!

  啊!他的公寓遭小偷!

  這是方彌生回到家門口,竄出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公寓裏沒什么東西好偷的,除了雷震剛給的手機和雷震剛的衣服最值錢之外,其他的物品丟了都沒關係。

  屬於雷震剛的東西千萬不可以被偷走,那不是錢的問題,是他睹物思人的紀念物。

  方彌生也不管小偷還在不在,會不會受到傷害,心下一急,立刻衝進小公寓裏,完全忽略了門後站著一個男人悄然的關上門。

  發現床鋪上的衣服不見了,方彌生的心都涼了半截,伸手去摸摸找找珍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機,也沒了……

  這會兒,心全涼了……混帳,偷走了他的最愛……

  「可惡的小偷,把我的衣服和手機還來——」方彌生禁不住悲傷的大吼,頹軟的身子往床沿一坐,獨自悶聲哭泣。

  「你在找這個嗎?」

  抬起埋在雙掌裏的清秀臉蛋,那套每夜陪他一起入睡的衣服晃在眼前,「還、給、我——」雙臂一抱,他只顧收回衣服,就像是抱著雷震剛一樣,倒是忘了去想誰拿衣服給他。

  「手機要不要?」

  「當然要!」立刻搶回手機,那是雷震剛買給他的,是他很寶貝的東西。

  「記得以後要開機,還有,不可以挂我電話。」男人很霸道的說。敢挂他電話,方彌生是頭一個敢這么做的人!

  「呃,你……」接下來沒了聲音,方彌生的腦袋終於意識到:雷震剛的聲音怎會存公寓?

  視線開始注意眼前的一道黑影,昏暗中,先由修長的腿部線條再漸漸挪至寬闊的胸膛,最後定在一張不是很清晰卻很剛硬的臉孔上,嚇嚇嚇——

  「啊!震剛?!」方彌生驚然一叫,小嘴張成0型,抱在手裏的衣服、手機掉落於地。

  把他嚇傻了。雷震剛撇撇嘴,「哼」了聲。

  媽的!他光是聽見他悶哭,一顆心就軟了,化成一灘水,暖暖的,甜甜的,還有此微的刺痛……

  舍不得罵人了,受不了他又蠢又愛哭,若是欺負他,會痛死的是自己!

  仍想吼一吼來發泄憋積已久的怒氣,丹田凝氣卻沒發出口——

  算了、認了!

  蹲下身子幫他撿起掉落地面的東西,隨手丟上床,手轉向去觸碰思念已久的清秀臉龐,拇指抹去那殘留在眼角的水。掌心漸漸往後移,將笨腦袋壓向自己的胸口,同時另一手環住他的腰際,笨東西終於落入懷中,很真實的感覺。

  「我這裏只屬於你,心也屬於你,感受到了嗎,它為你而狂跳。」低沉的嗓音說出內心話。幸好,屋內昏暗,笨東西不知道他臉上也會冒熱氣。

  「真的嗎?」方彌生眨眨溼潤的眼,他是不是在作夢?

  「是真的。」

  雷震剛說出事實來讓他相信。雙臂一收,眉心擰緊,化不開對他鎖藏的愛意。蠢東西是怎么過日子的?

  公寓裏的家很簡陋,衣櫃的衣服好少,既沒有廚房,也沒有冰箱。他的三餐不正常,抱起來可以明顯感覺人瘦了不少……蠢死了!怎不用他的錢讓自己過好一點,讓他可以輕易的找回他。

  就說方彌生無疑是被生來氣死、折磨他的!

  不過,他甘願活受罪。萬分憐惜的吻著他的發,渴望已久的人是愛他的,心裏發誓絕不讓人再跑了,只能活在他的羽翼保護之下。

  雷震剛抱著他呢,是真的,他聽見他的心跳,聞到夢裏聞不到的味道,是男人身上的清爽氣息……

  方彌生顫抖泛白的指節緊緊揪住男人的西裝外套,整個人被悶到快要喘不過氣,仍不敢相信男人就在這裏,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別把你眼睛裏的水弄到我衣服上。」

  雷震剛很死板的說。就怕他會哭,而他已快要失控……

  索性先發點小火來罵罵他:「你笨死了,被騙了,誤解我了。」再哭,他就把他給#%&*去讓他哭個夠!雷震剛的腦子這么想,手已經非常不安分的拉扯方彌生的衣服、褲子。

  方彌生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身體被人托抱上床,三兩下就被扒個精光,溫暖的雙掌在肌膚上遊移,溼熱的唇舌在點火,身體官能取代了原本就不怎么聰明的腦。

  漸漸忘了他們為什么會分開、忘了雷震剛為什么能找到他、忘了許多該問的事……

  「嗯……」男人在吻他……

  一陣天旋地轉,昏昏然的意識飄向天際,燦爛的火花迸出眼前,經不起唇舌挑逗的欲望很快就釋放出熱情。

  眨著淚霧蒙蒙的眼,男人湊上來的臉龐越來越靠近,一雙會螫人的眼瞳鎖住了他,雖在昏暗之中,卻明顯看見那雙眼底藏不住的情緒……

  了然於心那是什么,方彌生伸出雙手環住男人的脖頸,輕聲在他耳畔央求道:「震剛……快點要我……」他怕他會不見,仍擔心這一切只是夢幻,希望他快進來體內,讓他感受所有真實的存在。

  道聲:「好。」雷震剛吻住方彌生很甜的嘴,兩人唇舌熱烈的糾纏一起。他快被方彌生搞瘋了,分開五個月之久……真會折磨人!

  不甚溫柔的分開他的腿,激動的一舉進入貫穿他的體內。

  「唔……」被狠狠吻住的小嘴發出悶哼,笨東西緊緊抓住他的背,抓用力一點,緊緊的不要放手,因為他才是不能沒有他的那一個。

  兩人唇舌分開,方彌生忍不住輕叫:「啊……震剛……好痛……」

  失了控制力的男人緩不了欲望抽撤的迫切,發出霸道的命令:「別松開手,這種事,我只跟你做,根本沒有別人。知道嗎?」

  咬唇悶聲:「嗯。」方彌生雙手緊緊攀住男人,整個人被圈鎖在男人的懷裏晃晃蕩蕩,任他更霸道的佔有欲來掠奪,身體雖痛,心裏卻很甜……

  因為,他終於知道這男人也喜歡他。

  兩人激情過後,方彌生既害羞又害怕的站在雷震剛身前,不敢拾起頭來看雷震剛的臉色——絕對不好看。

  此刻非常矛盾的情緒幾乎將自己淹沒——沒看見人的時候想得要死,此刻……怕得要命,一顆心慌慌慌的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也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他誤解了雷震剛是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

  還是……這只不過是另一場詭計,耍弄他而已?

  方彌生只會往壞處想——

  雷震剛來找他有什么好高興的,撇開他和雷震剛的肉體關係,嚴格說來他們是親戚。兩人分開這段時間,搞不好蕙心都生寶寶了,而雷震剛只是要抓他回去當舅舅,看外甥,順便說幾句話來哄哄他,目的不過是#%&*……

  他只是個逃跑的奴才,誰不喜歡身邊有人好好伺候?

  雷震剛喜歡的是他的身體吧,剛才在昏暗中,他眼底盈滿了噬人欲望,男人嘛,哪忍得住呢。

  「這種事,我只跟你做,根本沒有別人。」

  雷震剛剛才是隨便說說,騙騙他的身體,他不用太高興……

  要認清事實,自己根本就一無是處,別說要男人喜歡他,就連讓女人喜歡他的本事也沒有……

  他沒忘記離家之前,連最後一次取悅男人的時候都被嫌棄……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不要當第三者、代替品……

  可,他一見到男人就忘了一切,昏頭了、發情了、還很不要臉的要求男人佔有他……噢,他好想打死自己算了!

  方彌生咬著下唇,羞愧難當責罵自己——真是有夠隨便,誰說「賠錢貨」是女人的專有名詞,也包括他,方彌生。

  他幹脆改名叫「大方送」算了!

  雷震剛現在可以走了,不過手機和衣服千萬不能拿走,為了睹物思人,他變成了小偷……真是要不得!

  雷震剛會不會把他送進監牢關起來?

  方彌生擔心的要死,顫巍巍的身體直發抖,好害怕喜歡的人親自送他去吃牢飯……

  囁嚅著唇,有滿腹疑問卻沒有勇氣問起,清秀的臉泛起羞澀的紅,滿懷擔憂的將頭垂得更低。

  適才的似水柔情澆熄了一肚子火氣沒發作的男人,仍是個危險易燃物,只稍零星小火,即可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雷震剛瞪著流浪在外、失而復得的人兒,好想再把他給#%&*……

  敢逃家,帶著他的一顆心躲到天邊卻近在咫尺,存心虐待他,故意急死他,「哼!我真該拿個手銬把你銬起來,不然幹脆關起來算了!」這樣一來,就不會走失了。

  嚇!方彌生此刻終於肯抬起頭來,酡紅的臉龐唰的變慘白,心裏的猜測無誤,「你你你……不可以這么狠心……」

  「我是有此打算。」

  雷震剛說的萬分嚴肅,死人臉孔擺得可真冷酷,死男人不會看在他是為愛犯了竊盜罪,至於偷窺算不算?

  每天就偷瞧那一、兩分鐘而已,可不可以不要計較太多?

  方彌生哀怨的睨了他一眼,轉身回床上去拿為愛犯了罪的「贓物」,坐牢的時候,可不可以要求這兩樣物證陪他一塊「坐監」?

  他很傻的這么希望,不然他會睡不著;非常想念雷震剛的時候還可以撥一通電話,來聽聽雷震剛的聲音,可不能忘記要帶著充電器。方彌生沒想到監獄裏面不知有沒有插座?

  此時,心裏面還有一項更大的奢求——希望雷震剛能夠來「探監」。

  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壓下醞釀於心的酸楚,憂鬱的眼瞳水汪汪的責怪男人無情無義,鼓起勇氣,方彌生揮劍斬情絲,很阿煞力的說:「走吧,我跟你去警察局。」

  去警察局幹嘛?

  雷震剛好生錯愕的愣在原地,很正常的邏輯實在無法去理解……

  他們剛才做的事又不犯法,難不成#%&*過後,還要到警察局去寫筆錄?

  內容是不是該填寫一堆OOXX又OO?

  喝!方彌生的腦袋在想些什么啊?!

  「你、給、我、回、來!」發起脾氣的男人,聲音嘶吼的連屋頂都快掀掉。

  嚇僵在門邊的木頭人——方彌生兩分鐘過後才知道要呼吸,停止的心臟也恢復了跳動,此時,哀怨、傷心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悲憤。

  破天荒的,方彌生也吼了回去:「你、那、么、兇、幹、嘛!」

  他好委屈!

  眨眨眼睫,上頭挂著一顆淚水,苦兮兮……

  他開始訴說為愛走天涯的逼不得已:「我只不過要成全你跟雷震彥,出門前偷拿你一套衣服來作伴而已,你就想把我關到牢裏去,手機是你買來送我的,不能算。」方彌生也懂得去計較。沒辦法,看罪能不能減輕一點,可以少吃幾年或幾個月的牢飯,要早點出獄來做偷窺的蠢事。

  倣佛真的被送去坐牢似的,方彌生很生氣的責罵自己真沒出息。「喝!我是瘋了不成,太糟糕,沒救了!」

  自言自語過後,他雙眼凝住深愛的男人,罵道:「你這么冷酷無情,脾氣差,又兇巴巴,我還這么喜歡你做什么?」想不通,搞不清楚,幹脆走到男人身前仔細打量一番。

  很酷的男人在解下領帶,脫外套、襯衫、腰間皮帶……嚇!方彌生瞠目結舌,意識到男人的意圖時已經完全愣傻……

  只聽見自己發出「啊」的一聲,接著被丟上了床,衣服又被扒光,上半身靠著墻,暈頭轉向的後腦袋有顆枕頭墊著,男人架高他的腿,健壯結實的身軀壓向他,一臉酷相說著不容質疑的話:

  「我沒想到你有辦法給我蠢到這種地步,都說你誤解我了,你還敢認為我跟震彥有曖昧!什么成全?你倒是很大方嘛,也不問問我本人願不願意?我說過這種事只跟你做,你既然沒聽懂,那就看清楚我是怎么愛你的!」

  方彌生低頭一探,天……之前屋內昏暗什么也看不清,現在公寓內一片明亮,凡事真的很清楚……

  清楚看見男人來勢洶洶的欲望抵在他先前被造訪過的地方,堅挺的欲望寸寸進入,而他痛得接納所有,明知兩人是不自然的結合狀態,卻彼此緊緊相連在一起……

  火速竄上全身的熱氣將肌膚燙成了嫣紅顏色,方彌生別開視線,燒燙的粉顏對上雷震剛的臉龐特寫——嚇!

  男人噬人的眼神除了盈滿欲望還藏有絲絲的愛戀,方彌生瞬間感到迷惑,他不是代替品嗎……

  雷震剛欲望用力的一撞,把自己埋入得更深。不許他再胡思亂想,質疑他對他的感情。

  方彌生十指扣在他肩上,驚呼:「會痛……」

  漸漸失控的欲望猛烈的抽撤、蹂躪差點氣死人的家夥,不在他身上討回一點公道怎么行!

  雙手緊扣方彌生略顯消瘦的纖腰,雷震剛把他拖來床中央,以免敲壞了方彌生的腦袋。欲望尚未抽離,繼續在身下的人兒體內欺負他。

  「啊!你弄得我好痛!」

  「彌生,你知道嗎,我只要你!」哼!男人很霸道的說,不把他的叫痛當一回事。他發現方彌生不會被弄昏了,怎會放過狠狠愛他一回。

  「啊……啊……」方彌生皺著小臉,被他搖成了苦瓜相。雷震剛有話不好好講,竟然用這種方式,存心羞死人,也痛死人。

  混帳!這句話只敢在心裏罵,沒勇氣說了。

  把氣死人的家夥修理過後,雷震剛不耐的催促道:「你還不去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啊,有膽子逃家——哼哼,膽子挺大的嘛。把車鑰匙給我。」他要趕快帶人去吃飯,瞧他瘦的讓他很不「爽」就是。

  「……」方彌生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來交給雷震剛。

  雷震剛大手一抓,沒收。

  方彌生看著雷震剛的衣服口袋,不敢開口把車鑰匙要回,偷偷瞄了他的臭臉,想開口問車子該怎么辦?

  雷震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我載你回家,再派人把車賣了,我不許你開車,只會做出蠢事來撞壞庭院的磚墻。」沒跟他算自己的手也受傷,無所謂,他拿他的身體來補償。

  方彌生不知自己所欠的債務又添上了一筆。他倒是很清楚造成他逃家的罪魁禍首,心裏依然有疙瘩,遂好小心翼翼的問:「你跟雷震彥……」

  雷震剛的火氣消了大半,他撇撇嘴的說:「他說謊騙你。我跟震彥只是純粹的手足之情,不許你胡思亂想!」

  方彌生提吊在喉嚨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再度小心翼翼的問:「他為什么騙我?」

  笨東西開始問重點了,雷震剛清清喉嚨,不甚情願的回答:「他怕你不愛我,怕我一直強迫你跟我在一起。」一群人閒事管太多。

  「為什么?」

  方彌生還想不通?

  他剛才那么失控的用行動來表達的滿懷愛意,不全都白搭?

  「你存心氣死我是不是?」雷震剛放軟了音調,動作溫柔的幫方彌生扣好衣扣,襯衫塞進褲頭係好,扶著他,嗅聞著他的發,抱怨:

  「你到底是真笨,還是給我裝傻?我愛你愛得要死,你還不清楚嗎?我買房子是為了跟你住在一起,我故意跟蕙心求婚,再讓震浩去追蕙心,是為了互取所需,然後設計你送上門來當我的煮飯婆。懂了沒?」

  眉心擰緊,他花費心思拐來了一個笨蛋。媽的!他眼睛是長哪去了?誰不愛,就愛死了這蠢貨!

  真是沒道理……雷震剛氣呼呼的想,方彌生卻笑了。

  「震剛……」雙手抱住兀自生悶氣的男人,方彌生的臉龐輕輕磨蹭男人的胸膛,好喜歡悶在他胸前的感覺。

  「原來我不是別人的代替品。」沒把心白給他,很願意讓他睡一輩子,他受夠了沒雷震剛在身邊就會失眠。

  「你是無可取代的,因為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么笨的。」哼,說不出什么甜言蜜語的男人,只會用罵人來表達愛意,「不許你再偷跑,懂了沒。」

  「你怎么找到我的?」

  雷震剛勾起他微紅的臉蛋,只說了句:「下次泡咖啡給我喝的時候,記得加糖。」

  湊唇在他臉上咬一口,唇挪到耳畔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還要加上你這道點心。」

  呃,咖啡加點心?

  方彌生的腦筋轉著數學問題,「若是一天喝一杯,我不就被你……喝兩杯,我不就又被你……萬一喝三杯,我就……啊!會痛死人的……」

  臉色一黑,人沒昏倒,魂飛了一半而已。

  呵,這會兒換雷震剛笑了——非常詭異。他計畫得把人養得有肉一點,抱起來才會更舒服

  除此之外,雷震剛心存不良的說:「你知道嗎,如果沒找到你,我打算登報公開我們倆有好幾腿,這絕對比將要興建兩千六百坪的商業大樓還要引人注意,屆時媒體會幫我找到你,我就不相信你還能躲哪去。」

  雷震剛的一雙銳眼炯然閃爍精光,非常有把握方彌生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嚇!方彌生才快要從男人的懷中回魂,馬上又受到第二次驚嚇,這下子三魂七魄歸位的時間需要更久、更久……

  然,雷震剛呢?

  在他的觀念,時間就是金錢,所以他又扒了方彌生的衣服來討債。剛才方彌生還的是本金,現在該還利息。

  還一輩子沒完沒了……

  兩分鐘過後,方彌生的神智被男人給搖醒,「噢……好痛!」

  不理會方彌生又再叫痛了,雷震剛的欲望埋入他的體內最深處,開始跟他慢慢算帳。「看你以後還敢把我給甩了嗎?」

  「我不敢了……」方彌生立刻求饒。他會痛死,逃不了,也不想逃……

  等他們倆離開公寓之後,雷震剛帶方彌生去吃宵夜,還叮嚀他不可以吃辣,會刺激的。

  方彌生臉紅耳熱的撇過頭去,略皺眉頭的小聲咕噥,「也不檢討檢討是誰害的!」

  「叮咚、叮咚、叮咚——」家族「老大」所設的禁令解除,一群親戚七早八早就來按門鈐。

  房裏,一對人兒正打得火熱——

  「震剛……有客人來了……」方彌生試著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

  「羅唆!」雷震剛一瞬堵住方彌生的口,精悍的身軀不斷撞擊能夠取悅他的人兒。

  「嗚嗚……」死男人還不放過他,讓客人在門外等,很不禮貌。

  方彌生搞不清楚客人可以等,還沒釋放夠精力的男人可不能等。不過,他很快就忘了這回事,男人讓他昏昏然……

  一個小時過後,兩人雙雙出現在門口。

  「你們來幹嘛?」雷震剛沒好氣的問。這群人只要來家裏作客,他的「煮飯婆」就沒得好好休息。

  雷震剛也不想想客人沒來,方彌生還不是一樣得好好伺候他——沒得休息。

  誰叫方彌生欠著一屁股的「死人債」還不清,日夜操勞,有點腿軟的依靠在雷震剛的身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一群人魚貫似的進門,雷震剛的娘說:「兒子啊,你今天起來得晚了,現在不會失眠,很好睡吧。」

  「是好睡。媽,你們來得太早了。」也太巧。他很忙——忙著讓方彌生沒有他就活不去。

  這群人只會搞破壞是嗎。哼!

  雷震彥最後一個進門,他可不想看雷震剛的臭臉,一雙媚眼拋向方彌生,佯裝驚訝的說:「啊,彌生,你脖子上有一大塊的吻痕,堂哥可真激情啊。」

  方彌生倏地睜開快垂下的眼,立刻反駁:「你又亂講話!震剛把痕跡留在胸前才不是脖子。」他有照過鏡子了。

  「這樣啊,你知不知道,堂哥以前也在我身上留下痕跡?」

  喝!瞌睡蟲立刻跑光光,方彌生頓時清醒,手指著雷震彥說道:「你還敢提和震剛兩人不清不白的事。」

  雷震剛聽不下去了,馬上恐嚇道:「震彥,你很欠揍是嗎?」

  「哪有啊,我話都還沒說完,你以前明明在我胸前打出一塊瘀青來了。」那是小時候的事。雷震彥鄭重道:「我跟堂哥之間才沒有不清不白。」

  「可是,婚禮那天你明明告訴我,你跟震剛做過我們剛才做的事。」方彌生又不打自招。

  雷震彥憋住笑意,一派理直氣壯的解釋:「我有說錯嗎,房間不是用來睡覺,不然還能做什么?」

  瞧方彌生張大了嘴,雷震彥又繼續說:「震剛的房只肯讓我去睡,因為我有潔癖,不會弄臟他的房間。至於婚禮那天,堂哥帶你回房除了睡覺之外,莫非你們倆是真的有做了什么……」

  「啊!」方彌生的臉色迅速轉紅,原來他被耍了,都怪自己胡思亂想,這會兒羞於見人,當場垂下頭去,恨恨的咬牙,然後抬起頭來,說明:「雷震彥……我必須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雷震彥納悶不已。

  方彌生很老實的招認:「為了這件事,我離家出走的那天,有在你的飲料裏放一包瀉藥。你不會怪我吧?」

  佯裝老實的人憋在雷震剛的胸前悶笑,沒看見雷震彥的嘴巴張得可大了,然後驚叫:「啊!原來你也會搞鬼!」

  「彼此、彼此。」悶聲說罷,方彌生仰頭對男人漾出一抹詭計得逞的笑。

  從此,雷震彥再也不敢喝方彌生端來的飲料。

  至於雷震剛,則被方彌生的笑容迷得傻愣在自家門口,讓坐在客廳裏的一群三姑六婆當場跌破老花眼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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